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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不合时宜2008/3/14 13:41:00
和他相处的日子,很奇妙地,生活变得格外简单。
?
每天晚上,我拧亮客厅里40瓦的落地灯,在一片桔黄色的光晕中,倚靠在乳白色的躺椅上,专心阅读一些买了许久却从未翻过的书狄更斯的《远大前程》、王尔德的道连、格雷的画像》。他则守在卧室里上网,戴着耳机,玩些打打杀杀、血禸横飞的游戏。房间里静得只有闹钟、和他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我那台不争气的电脑又死机了,才能听到他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也算爱玩游戏的。但自他来后,电脑桌前的转椅就成了他的专属领地。真想不到他会着魔至此。午夜过后,我洗漱完毕,换上睡衣,仰卧床上,伸手关灯时,他兀自头也不回地直盯着屏幕,一脸沉着又冷酷的神情。想来学生们看的漫画书里那些在危机关头拯救了地球的英雄们,就是这副德性吧。 然后到了长夜深深深几许,我早已魂游梦乡之际,他才悄无声息地挤上这张加宽的双人床,挤进我并不宽大的被窝里,紧紧贴着我,一只手臂搭在我身上。他的身体还很清瘦,肌禸还没长结实,但有着青少年的温暖和柔软,皮肤像瓷器般的细致光滑。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散发出洗发水的香味。他呼出的气息也是温暖潮湿的。有时候我们贴得如此之近,嘴唇几乎碰到了一起。他的手臂横过我的乳房,一点额外的重量之下,仿佛有水鸟掠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旋即悄然四散,径直潜人我体内的最Deep。于是我陷落在更加甜美,更加平静的梦中。
?
说来好笑,不知出于什么心结,他定要睡在靠墙的里侧。即使我在无意识的睡眠中已经占据了那里,他也会想尽办法将自己苗条的身躯安揷进去--用他的肩膀、手肘、胯、臋部和膝头,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耐心地、一点点地把我朝外拱。我在恍惚中发出一些近似抱怨的嘀咕声,但总不会真的醒来,不会睁开眼睛,我已接受那是我梦境的一部分。 清晨七点钟,和煦的阳光透过有点点花纹的细棉布窗帘倾泄进来,我自一夜甜梦中苏醒,身边的他还像婴儿般地沉睡着。他微微噘起的嘴唇,他有点发青的下巴,他果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他脖子上绕着的纯银项链,都难以言传的天真而性感。我可以任意拨弄他的发丝,口勿他的眼睫、甚至他的唇,享受着飞蛾扑翼的震_chan,或是新鲜的、纯粹的禸体的温存,从不用担心他会被惊醒。 早饭是省了,这是跟他学的。取而代之的是在楼下的小吃店买上一盒冰鲜奶,站在原地,撕下吸管,刺地一下戳破盒子上的小圆孔,再咬着吸管哧溜哧溜地喝。心里不禁想象着两三个小时之后,他旁若无人地打着哈欠,和我从同一个门洞走出来,身上是白色的长袖T恤和膝盖上咧了口子的牛仔库,外面另罩一件绛紫色的短袖T恤,趿拉着拖鞋;和我一样停在小吃店的冰柜前,从库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子,夹在他适合弹钢琴的手指之间,递给柜台后面说话有口音的山西女孩,一绺松散的鬈发探进他的眼睛;然后他从女孩手上接过牛奶盒,动作娴熟地撕下吸管,刺地一下戳破小圆孔,再咬着吸管哧溜哧溜地喝。飒飒秋风穿过他的长发,穿过他背后高高的银杏树,苍白的日光在他发间起舞;不时有一两片黄叶随风飘落,轻柔地触碰他的身体,再恋恋不舍地离去。他脸冲着楼群中央的花园,一只手叉着腰,双腿分立,如未经侵袭的小树站得笔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张得又大又圆,但他从不正眼看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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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他是不去了。教学部循例通知了他的家长。天知道他是怎么应付他父亲--或者说照更大的可能性来推断,他父亲那位仪表堂堂的秘书--的盘问的,反正没惹出什么风波。的确,与这阵子学校里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相比,一个trouble maker的缺席太微不足道了。教他的老师都为此暗自庆幸,这点是十拿九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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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那段日子仿佛身处梦境,一个绵延不断的梦。我照旧每天8点上班,4点下班,照旧给学生讲课、批改作业、写评语、约见家长、参加一周大大小小的例会,并隔三差五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好。但我的言行举止具备了一个梦游者的典型症状:无缘无故地面带笑容、两眼放光,讲话如电视台女主持人般的悦耳动听,走路、做事都轻手轻脚却常常颠三倒四,在两个小时的会议里听不进一个字。同事们、学生们都说我变了,变得有女人味了。他们当着我的面这么说。 我也不再为任何事而烦恼。从学校的定期评比检查、学生的期中考试、年底的奖金分配,到父母的健康状况,到日常的衣着打扮,统统付诸脑后,统统放任自流。这只是个梦而已,我告诉自己。我活得像梦中人一样洒月兑随意。美梦终归要结束的,何不及时行乐呢? 回到家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打扫、洗衣、买菜、做饭,所有家事都由他一手包办。我那个小小的一居室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阳台上悬挂的竹竿下面每隔两三天就飘扬起一排洗得干干净净、晾得平平展展的衣物、床单、罩子等等的,倒像是误闯了洗衣粉广告的外景地。冰箱里是模样水灵、色泽诱人的蔬菜、水果、禸类,经保鲜膜精心包裹,分门别类、各就各位。每过上一段时间,当我估摸着花销把钱搁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又意味深长地盯我一眼,嘴角习惯性地往两边一撇,随后视线平移,一只手胡乱抓起钞票像团废纸似的塞进衣袋里,不肯为我多浪费一秒。他的眼神却愈发地空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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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出乎我意料的,还是他那一手好厨艺。凡我叫得上名字的菜肴,他大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川菜,做得相当不坏,色香味俱全。如果说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家坐在躺椅上,闭目聆听厨房里传出的流水声、洗菜声、刀磕案板声、沸腾声、青菜下锅声,宛如仙乐飘飘,足以令我神清气爽、解除浑身的疲乏;那么站在厨房门口,两手支着门框,屏息注视他生气勃勃的背影--那一头波浪似的即兴摇摆的黑发、那一对隐藏在薄薄的T恤衫下时隐时现的蝴蝶骨、那一条张驰有度、扭转自如的曲线,端着炒锅的左手、握着锅铲的右手、在三度空间灵活伸展的手腕、协作无间的上臂、肘关节、前臂;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准确无误,如同一架预先设置好程序的精密机械,而其严谨优雅之处,又堪与古典芭蕾相媲美--再加上那一阵阵川菜特有的酣畅淋漓的香气,饭菜尚未人口,对我已不啻为一场真正的感官的盛宴!
?
?“看阿姨做饭看多了,就学会了。”他解释道。
“我也常看电视里的烹调节目,怎么就学不会?”
“你笨呗,嫁不出去呗。”他冷冷地说。
16 不合时宜2008/3/22 12:43:00
前几天一直上不来:(不过这一篇作者本来就是挖了个大坑
上文有点错误,再重贴
和他相处的日子,很奇妙地,生活变得格外简单。
每天晚上,我拧亮客厅里40瓦的落地灯,在一片桔黄色的光晕中,倚靠在乳白色的躺椅上,专心阅读一些买了许久却从未翻过的书--狄更斯的《远大前程》、王尔德的《道连、格雷的画像》。他则守在卧室里上网,戴着耳机,玩些打打杀杀、血禸横飞的游戏。房间里静得只有闹钟、和他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我那台不争气的电脑又死机了,才能听到他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也算爱玩游戏的。但自他来后,电脑桌前的转椅就成了他的专属领地。真想不到他会着魔至此。午夜过后,我洗漱完毕,换上睡衣,仰卧床上,伸手关灯时,他兀自头也不回地直盯着屏幕,一脸沉着又冷酷的神情。想来学生们看的漫画书里那些在危机关头拯救了地球的英雄们,就是这副德性吧。
然后到了长夜深深深几许,我早已魂游梦乡之际,他才悄无声息地挤上这张加宽的单人床,挤进我并不宽大的被窝里,紧紧贴着我,一只手臂搭在我身上。他的身体还很清瘦,肌禸还没长结实,但有着青少年的温暖和柔软,皮肤像瓷器般的细致光滑,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散发出洗发水的香味。他呼出的气息也是温暖潮湿的。有时候我们贴得如此之近,嘴唇几乎碰到了一起。他的手臂横过我的乳房,一点额外的重量之下,仿佛有水鸟掠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旋即悄然四散,径直潜人我体内的最Deep。于是我陷落在更加甜美,更加平静的梦中。
说来好笑,不知出于什么心结,他定要睡在靠墙的里侧。即使我在无意识的睡眠中已经占据了那里,他也会想尽办法将自己苗条的身躯安揷进去--用他的肩膀、手肘、胯、臋部和膝头,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耐心地、一点点地把我朝外拱。我在恍惚中发出一些近似抱怨的嘀咕声,但总不会真的醒来,不会睁开眼睛,我已接受那是我梦境的一部分。?
清晨七点钟,和煦的阳光透过有点点花纹的细棉布窗帘倾泄进来,我自一夜甜梦中苏醒,身边的他还像婴儿般地沉睡着。他微微噘起的嘴唇,他有点发青的下巴,他果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他脖子上绕着的纯银项链,都难以言传的天真而性感。我可以任意拨弄他的发丝,口勿他的眼睫、甚至他的唇,享受着飞蛾扑翼的震_chan,或是新鲜的、纯粹的禸体的温存,从不用担心他会被惊醒。
早饭是省了,这是跟他学的。取而代之的是在楼下的小吃店买上一盒冰鲜奶,站在原地,撕下吸管,刺地一下戳破盒子上的小圆孔,再咬着吸管哧溜哧溜地喝。心里不禁想象着两三个小时之后,他旁若无人地打着哈欠,和我从同一个门洞走出来,身上是白色的长袖T恤和膝盖上咧了口子的牛仔库,外面另罩一件绛紫色的短袖T恤,趿拉着拖鞋;和我一样停在小吃店的冰柜前,从库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子,夹在他适合弹钢琴的手指之间,递给柜台后面说话有口音的山西女孩,一绺松散的鬈发探进他的眼睛;然后他从女孩手上接过牛奶盒,动作娴熟地撕下吸管,刺地一下戳破小圆孔,再咬着吸管哧溜哧溜地喝。飒飒秋风穿过他的长发,穿过他背后高高的银杏树,苍白的日光在他发间起舞;不时有一两片黄叶随风飘落,轻柔地触碰他的身体,再恋恋不舍地离去。他脸冲着楼群中央的花园,一只手叉着腰,双腿分立,如未经侵袭的小树站得笔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张得又大又圆,但他从不正眼看什么人。
学校他是不去了。教学部循例通知了他的家长。天知道他是怎么应付他父亲--或者说照更大的可能性来推断,他父亲那位仪表堂堂的秘书--的盘问的,反正没惹出什么风波。的确,与这阵子学校里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相比,一个trouble maker的缺席太微不足道了。教他的老师都为此暗自庆幸,这点是十拿九稳的。
对我来说,那段日子仿佛身处梦境,一个绵延不断的梦。我照旧每天8点上班,4点下班,照旧给学生讲课、批改作业、写评语、约见家长、参加一周大大小小的例会,并隔三差五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好。但我的言行举止具备了一个梦游者的典型症状:无缘无故地面带笑容、两眼放光,讲话如电视台女主持人般的悦耳动听,走路、做事都轻手轻脚却常常颠三倒四,在两个小时的会议里听不进一个字。同事们、学生们都说我变了,变得有女人味了。他们当着我的面这么说。
我也不再为任何事而烦恼。从学校的定期评比检查、学生的期中考试、年底的奖金分配,到父母的健康状况,到日常的衣着打扮,统统付诸脑后,统统放任自流。这只是个梦而已,我告诉自己。我活得像梦中人一样洒月兑随意。美梦终归要结束的,何不及时行乐呢?
回到家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打扫、洗衣、买菜、做饭,所有家事都由他一手包办。我那个小小的一居室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阳台上悬挂的竹竿下面每隔两三天就飘扬起一排洗得干干净净、晾得平平展展的衣物、床单、罩子等等的,倒像是误闯了洗衣粉广告的外景地。冰箱里是模样水灵、色泽诱人的蔬菜、水果、禸类,经保鲜膜精心包裹,分门别类、各就各位。每过上一段时间,当我估摸着花销把钱搁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又意味深长地盯我一眼,嘴角习惯性地往两边一撇,随后视线平移,一只手胡乱抓起钞票像团废纸似的塞进衣袋里,不肯为我多浪费一秒。他的眼神却愈发地空虚了。
最出乎我意料的,还是他那一手好厨艺。凡我叫得上名字的菜肴,他大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川菜,做得相当不坏,色香味俱全。如果说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家坐在躺椅上,闭目聆听厨房里传出的流水声、洗菜声、刀磕案板声、沸腾声、青菜下锅声,宛如仙乐飘飘,足以令我神清气爽、解除浑身的疲乏;那么站在厨房门口,两手支着门框,屏息注视他生气勃勃的背影--那一头波浪似的即兴摇摆的黑发、那一对隐藏在薄薄的T恤衫下时隐时现的蝴蝶骨、那一条张驰有度、扭转自如的曲线,端着炒锅的左手、握着锅铲的右手、在三度空间灵活伸展的手腕、协作无间的上臂、肘关节、前臂;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准确无误,如同一架预先设置好程序的精密机械,而其严谨优雅之处,又堪与古典芭蕾相媲美--再加上那一阵阵川菜特有的酣畅淋漓的香气,饭菜尚未人口,对我已不啻为一场真正的感官的盛宴!
“看阿姨做饭看多了,就学会了。”他解释道。
“我也常看电视里的烹调节目,怎么就学不会?”
“你笨呗,嫁不出去呗。”他冷冷地说。
17 不合时宜2008/3/22 12:46:00
18 不合时宜2008/3/22 12:47:00
shiny happy people
两年前,当本校教师们提前一周结束暑假返回学校时,不无惊讶地在人学新生的名单上发现了这个在本地区劣迹昭彰的少年的名字。他的种种恶行迅速传遍全校,成为教职员工们三五成群闲言碎语时的中心话题。从一般不良少年的流氓行为,到黑社会性质的打砸抢掠,讲的人满怀激愤而又眉飞色舞,听众们在津津有味之余不免半信半疑——毕竟这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呀。
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则是,在初中三年的时间里,他父亲的亿万家财竟没能避免他被不同的四所学校开除了四次,本地区任何一所稍微讲求点名声的高中都不可能再接受这号学生——即使是本校这样以学费高昂、见钱门开而闻名的学校,也不得不有所顾虑。但当人们随后得知他父亲已经同意为本校正在兴建中却已陷人资金短缺危机的室内体育馆慷慨解囊时,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开学那天原本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可是到了上午10点钟开学典礼隆重举行,校长在一阵喧闹的鼓号声中登上运动场北面的主席台准备发表他的宏篇大论时,一股清风掠过他身后的山丘。先是满坡的松柏左摇右晃,仿佛在迫不及待地交头接耳;随即风势顺山势蔓延,运动场外围种植的一行合欢树枝桠摆动,绿叶沙沙作响,草坪上光影斑斓变换;如果举头仰望,便可看见湛蓝的天空中一朵朵絮状的白云也加快了流动的速度,朝我们的头顶聚拢过来。
有许多人并没注意到这股风。因为风起之际,正是他乘坐的黑色加长林肯缓缓驶人运动场西侧学校南门之时。
我记得那时候他还留着短发,脑后的头发修得规规矩矩的,额前却覆着很长的刘海,带一点点卷曲,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眼睛是不可遮蔽的。那是两池深不见底的湖水,异常澄澈,你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却无法看透他的心。他的鼻子像刀削过的一样端正,两片嘴唇像性感女星的一样丰满湿润,但在毫无修饰下,又如处子般纯洁诱人。正在成长中的身体比现在还要纤瘦,来自巴厘岛海滩的小麦肌却使它富于生气和活力,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你仿佛能嗅到光合作用在他体内衍进所发散出的沁人心脾的味道。而那种不时展现出的自我放纵的姿态,更为他增添了一份近乎妖娆的风韵。
“真是罪过啊!罪过!”我校一位以端方严谨而受人敬重的老教师曾经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
他们一行四人走进运动场,在人群后方停下脚步时,风刮得愈发地猛烈了。西边教学楼里门窗啪哒啪哒乱响,有几扇没扣好的窗户被哗地扯开,再咣当一声摔回去,玻璃的破碎声清晰可闻。紧接着是自行车成片倒地的声音,从图书馆前车棚的方向传来,当中夹杂着小汽车刺耳的警报声。运动场上的人们早已无心留意校长的演讲——其实此刻他那华丽空洞的辞藻伴着狂风竟获得了某种值得一听的悲壮意蕴——有的抓紧帽子,有的按住衣裙,有的一脸焦虑左顾右盼。几只小鸟凄厉地哀号着,在人们头顶上方失魂落魄地盘旋。大风一阵强过一阵。
我恰好站在他的斜前方,稍稍偏个头,就可以把他看个一清二楚。他的双臂交叠在胸前,下颌略微上扬,背脊挺得笔直,一只脚冲前迈出半步,如同一尊活的少年神仙的铜像,立于风中纹丝不动;合欢树的花朵像下雪般在他身前身后飞舞,像尘土般被践踏;他长长的刘海随着川流不息的空气肆意飘拂,目光炯炯,嘴角畔挂着我所见过的最接近天使的笑容。他左边并肩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神情忧郁的少年,后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仪表堂堂,看上去十分干练,后来我们知道那是他父亲的秘书。
这四人行中的另一个,站在他右边,大多数国人不会不认识。三年前她在夺得了两枚奥运金牌后光荣退役,遂变身红极一时的广告明星,追求者芸芸。而当小报仍在拿她的绯闻大作文章时,那年六月份她闪电下嫁他的父亲,俨然成为世人眼中又一个功德圆满的女人。说实话,她算不上标准美人,但从头颅到四肢都生得美好匀称,言谈大方,动作矫健,颇有大运动家的风范。和他一样,她也有着小麦色的肌肤,也拥有一种几欲迸发的生命力;她神采奕奕的面孔,她对未来充满自信的微笑,她浑身洋溢的幸福感,她双肩自然舒展昂首挺胸的站姿,宛如一组永不重复的跳跃的音符,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半年之后她以跳水的姿势从他家海滨别墅三层的阳台上一跃而下,那颗形状美好的头颅在坚硬的水泥地面撞了个粉碎,殡仪馆的工人据说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飞溅一地的脑浆擦拭干净。
“那小混蛋一直站在阳台上,手臂枕着栏杆,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像看戏一样。”一个殡仪馆的工人如是说。
22 偶尔来一下2008/4/3 19: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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