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RP剧饭2008/11/25 0:36:00
没想到会在有XQ开贴的一天,更没想到会给非本命的码字写文,但是看《一升的眼泪》时跟着流了一升的眼泪,对麻生tx难以忘怀。
尊重N团当前官配,拉人蓝泽医生W主。全文属于没鱼的那种清水,有没有暧昧也是见A见P,口味重的tz可以点X了。有BG情节(麻生X亚也),对此敏感者也可以点X了。
暂时只想到以上的雷点,如果有被雷到的tz,请回个贴说明,我会把新的雷点编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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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刹那的守恒
----蓝泽耕作第一次碰到那个叫麻生遥斗的怪人时,夏季刚刚在特别晴朗而灿烂的星空下沉默的变成过去时。
那时蓝泽刚刚转到常南大学医院急救科,还不熟悉名古屋的道路,偶尔会在医院和单身宿舍之间那段不算长的距离里迷路。
他记得那是个半夜,结束当值从医院出来,或许因为加班太累让人走路也能打瞌睡,或许因为凌晨的月光太柔和让人走神,居然让他一路溜溜达达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公园。
四下好像凝固一般的寂静着,也丝毫没有碰到什么人的迹象,意识到自己可能迷了路的蓝泽终于不敢再悠闲下去,开始没什么把握的四处摸索打探,结果转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几乎已经做好了露宿的心理准备,却忽然看见前面长椅上坐了一个人,蓝泽差不多是一路小跑着过去:
“请问,你知道往常南大学医院的宿舍该怎么走吗?”
长椅上的人抬起头,看上去跟蓝泽年纪相当,是个很清瘦的青年,头发稍稍有些显长,细长深邃的眼睛懒洋洋的看着他:
“诶?你说什么?”
声音有点暗哑,不过语气还算平和。
蓝泽愣了愣,下意识放慢语速,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哦,南医宿舍啊,你跟我走罢。”
青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晃悠悠的朝蓝泽先前摸过来的方向走去。
蓝泽皱起眉头。这个人,半夜孤身坐在公园里发呆,又这么神情恍惚,会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儿,蓝泽还是跟了上去——即便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精神病人,到时候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将两人一起送回医院也行吧。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蓝泽忍不住出声招呼:
“那个——”
青年“嗯”了一声,微微侧了侧头,一副对聊天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蓝泽踌躇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打算:
“其实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不用特意带我过去的。”
“没关系的,我住那里。”
身旁的青年回应得很是简短干脆,完全是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神气,侧过的头很快又转了回去,好像是在表示谈话到此结束。
原来是常南的医生,蓝泽有点好笑,居然差点把别人当作精神病患者。
他半是开心半是不好意思的伸出右手:
“我是急救科的蓝泽,刚转到南医,请多关照。”
青年转过身,似乎是第一次拿正眼打量蓝泽,然后咧嘴微微笑起来,握住了蓝泽伸过来的右手:
“神经内科的麻生,请多关照。”
自我介绍之后,两人再次陷人沉默,维持着互不交谈的状态走回了宿舍。
“那个,幸好碰上你,帮了大忙了。”
松了口气的蓝泽站在公寓门前,向麻生表示感谢。
“不客气,我也是刚好顺路。”
麻生还是淡淡的样子。
不擅长跟人寒暄交谈的蓝泽,觉得好像这样简单的道谢离开实在不够礼貌,只好没话找话的问:
“怎么那么晚了,你还坐在公园里?”
麻生震动了一下,好像是头歪了歪,又好像是别向一边,也许只是几秒钟的光景,蓝泽捕捉到他瘦削的侧脸,在一瞬间褪去了那层满不在乎的懒散劲头,显得有点寂寞。
蓝泽正要定神细看,下一秒的功夫,麻生已经转过头,用毫无可信度的认真劲儿说:
“那个公园有很美的景色哟,而且,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捡到流浪的小狗。”
什么和什么,这人说的,真的是日语吗?完全没听懂的蓝泽,脸上不由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麻生又露出了那种让人有点牙痒痒的微笑,并没有要解答疑问的打算:
“晚安。”
说完便掏出钥匙开旁边的公寓们,径直走了进去。
蓝泽有点吃惊,原来这个家伙居然就住在隔壁啊。
他回到房间,冲过凉,精疲力尽的将自己摔到床上,闭上眼,脑子却不自觉的围着隔壁那个怪人打转。
简直胡说八道嘛。美景?半夜三更,十分美丽的景色顶多也只能看到一分吧。小狗?想养狗的话,去宠物商店买一只就好了,根本不用特地坐在公园里等吧。
可是麻生那双好像收藏了什么的眼睛,让他觉得有点在意,他说起那个已经连轮廓都看不清的公园时,狭长平静的眼眸Deep似乎被什么融化了,发出短暂的柔和的闪光。
那原本月光也无法照亮的眼睛,近似无限透明的……
……深渊……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啊,蓝泽咕哝了一句,用被子蒙住头,终于慢慢睡着了。
10 RP剧饭2008/11/25 23:09:00
谢谢LS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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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大就养成的,一个人吃午餐的习惯,在蓝泽认识麻生遥斗以后,就那样突然的被理直气壮的打破了。
翔北的两年,每逢午休时候,其他几个同期的实习医生总是聊得火热,蓝泽却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游离在所有小团体之外。
到了常南,同科的年轻医生多少有点排斥他这个东京空降过来的人,他的午餐自然也就保持了一贯的清净。
“呦,蓝泽!”
突然其来的声音,让埋头吃生菜沙拉的蓝泽差点呛到。
他抬起头,看见麻生端着餐盘,大模大样的坐到了他的对面,脸上又挂着那个让人牙根发紧的微笑:
“怎么样,最近还有没有再迷路?”
蓝泽不由一阵迷惑,眼前这个笑得甚至有点吊儿郎当的人,跟那个半夜在公园发呆的忧郁青年,根本没有半点相像,那么,哪个才是真正的麻生遥斗?
大约他发楞的时间太长,麻生转了转眼珠,凑近盯住他:
“你,不会是记不得我了吧?”
蓝泽回过神,有点尴尬的清清嗓子,说:
“哎,怎么会呢!”
麻生笑得更加玩味:
“我说,你这家伙生人勿近的气场会不会太强大了点。”
蓝泽又愣了:
“嗯?”
麻生咧着嘴,开始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蓝泽看看自己周围防护带一样空白的餐桌,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耸耸肩:
“我又没在这儿摆禁止就座的牌子。”
显得十分无所谓。
麻生摇摇头:
“长了张偶像的脸,没想到居然这么阴暗。”
蓝泽脸一红,想反驳说你自己的样子也不差性格也够怪,又觉得这种回击太孩子气,只好闭紧了嘴。
沉默了一会,麻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问:
“喂,听说,你原来在翔北是heli doctor?”
“嗯。”
蓝泽点点头,对话题的转换暗自松了口气。
翔北的直升机急救相当成功,全国各大医院都开始着力发展这个领域,蓝泽就是被常南急救科主任专门挖过来的。可是直升机急救的相关预算始终没有到位,他过来几个月了,一直还是做着比较常规的急救工作。
麻生一边忙着用餐叉肢解餐盘里中的一块照烧鳗鱼,一边若有所思的说:
“急救科的预算提案被批准了,最迟明年年初就会开始直升机急救项目,你很快就要忙起来了吧。”
“真的吗?”
蓝泽一阵高兴,他相当怀念上直升机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
麻生好像有点意外的抬起头看他,然后慢慢的说:
“我听说的。”
“哦。”
蓝泽撇撇嘴:
“神经内科的消息可真灵通,我们急救科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麻生盯了他足足五秒钟,终于嘿嘿的笑出声来:
“你,大概跟朱鹮一样,都是稀有生物吧。”
“诶,朱鹮?你到底要说什么?”
蓝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
麻生笑着摇摇头,端着餐盘站起来:
“我还有实验,先走了。”
“真浪费。”
蓝泽瞥到他盘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不禁大皱其眉。
“不合胃口。”
麻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我比较喜欢吃豆腐。”
朱鹮?豆腐?
蓝泽开始怀疑麻生到底可能还是有点精神上的异常,不然为什么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呢。
13 RP剧饭2008/11/26 23:03:00
呵呵,LS的想法我也有过,至于能不能写出来还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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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遥斗消息灵通的原因,蓝泽耕作是无意中知道的,在他看来,那个人,和院长公子这个身份大概只有“违合”可以形容。
直升机急救的资金到位以后,蓝泽的工作量骤然间大了起来,临床工作之余,还要参加许多行政方面的会议,帮助主任进行急救科的整顿和转型。
连续加班了两个星期,就算是蓝泽这样的工作狂,也开始觉得吃不消。
他把总是做不完的病历一推,决定偷个懒按时下班。
刚出大门,就听见有人愤愤的说 “麻生那个臭小子”。
蓝泽本能的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到旁边吸烟处有两个医生正大发牢骚,他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去整理系得结结实实的鞋带。
“那小子有什么资历,凭什么占一个独立的实验室?”
“资历?哼,因为是麻生院长的公子呗,内科那些老头子谁不给他特殊对待啊。”
“真是好命哪,有这样的父亲。”
“听说在医大的时候就能到水野的实验室实习。”
“嘿,水野可真会拍院长的马屁啊,难怪这么年轻就升到副教授了。”
正说得起劲,其中一个人突然看到蹲在地上半天的蓝泽,赶忙给另外那个使了个眼色,他们对神经内科的王牌副教授和院长公子大放厥词,被人听到实在有些危险。
两个医生匆匆掐灭烟离开的事情,蓝泽完全没有注意,他在听到麻生是院长的儿子那里,就开始发呆了。
难怪那家伙可以那么早就知道急救科预算通过的事情啊。
可是不管怎么想,蓝泽总觉得麻生和院长的公子这个身份都太过违合了。
当初在医大读书的时候,同学里也有不少是医生世家出身,那些教授院长的公子们,没有一个不是眼高于顶,像蓝泽这样家境寒微,靠奖学金度日的人,他们是绝不屑于往来的。
和家世优裕的贵公子们不一样,麻生遥斗的神情举止里从来没有流露过傲慢和盛气凌人,反而在他的眼睛里,总是透出一种追逐什么的永不满足的炽热和强烈。
蓝泽认识这样的眼神,那是曾在自己的眼睛里也燃烧过的,对成为名医的渴望和追求。
因为麻生身上嗅到相似的气息,所以潜意识里,他以为麻生也跟他一样,同样在医院这个不进则退残酷竞争的领域里,孤身一人的奋斗着。
没有想到,他的感觉竟然错了。
麻生跟他完全不同。
许多蓝泽曾经拼尽全力争取追求的东西,对麻生来讲,都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露出难以满足的空虚?
为什么会一个人半夜孤独的坐在公园里?为什么还住在环境简陋的单身宿舍?为什么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蓝泽医生,您没事吧?”
一位路过的护士走过来,担心的轻声问他。
蓝泽赶紧站起来,摇头说“没事”,有点狼狈的快步离开医院。
仲夏温暖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时候的蓝泽,并没有发现,那个仅仅见过两面的瘦削青年,已经用一种奇特的方式进人了他的生活。
18 RP剧饭2008/11/29 21:39:00
33 RP剧饭2008/12/6 8:37:00
45 > <2008/12/8 23:47:00
极爱麻生,所以心血来潮给LZ姑娘的文写了篇番外
连狗尾都谈不上,顶多算是突然横生的一根寒毛吧,大家凑合着看~~~~~
守恒番外——从前の語
午后,蓝泽在南医中庭的花园里走着。
他走过三三两两闲谈聊天的病友,将捡到的皮球交还给几个做游戏的孩子,在和即将出院的患者打过简短的招呼后,停下了脚步。
麻生在花园一角的凉亭里打瞌睡。
花园里春意正浓。
麻生坐在亭子中的石桌前,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安闲的阖起的眼睛下方依稀泛出青色,看样子又做了一个通宵的实验。
到底有什么事情促使他如此鞭策自己,身为工作狂拼命程度却依然有所不及的蓝泽一点也想不出来。
一天中最适合昏昏人睡的美好时光,淡金色阳光慷慨的洒在所有可见的人与物上,麻生睡得很安稳,瘦削的身材因为穿着白大褂而显得有点脆弱。
蓝泽遏制住自己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的趋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算叫醒麻生然后告诫他当心春困引发感冒。
风徐徐地吹着,一只蝴蝶在花瓣上收拢了翅膀。阳光下微尘有了金色的光泽,云彩在高而开阔的蓝天上流淌。
睡着的麻生,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那总是将真正的情绪掩藏起来的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均匀的轻轻_chan动,为棱角鲜明的面庞,增添了不可思议的、遥远如往事般的柔和。
是幻觉吧,他好像低低地叹了口气,又或者是模糊的轻声呼唤。
这样的麻生,给人感觉若睁开眼,就会展开蓝泽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春天、正午、花园……多么惬意温暖啊。
因为阳光充足而暖洋洋的凉亭里,从凌晨四点就开始忙碌的急救科大夫,表情复杂的俯视着睡得很沉的年轻医师。
——这本来是南医一个繁忙的午后,神经内科的麻生遥斗医生,却因为通宵实验而疲惫难耐,在花园里打着瞌睡。
天气真是晴朗,白云的形状在他头上不停变换,树木的影子在他身上慢慢移动,随身的笔记本在他手臂下偶尔教风掀起一个角,现出一张夹在里面的边缘很不整齐的纸条。
蓝泽眨了眨眼,好奇的弯下身去,辨认着上面的内容。
字迹歪歪扭扭,比任何孩童的笔法都要参差不齐。
“这是为了病人而学习得非常辛苦的,未来的麻生医生,请表叫醒他,让他有时间做完一个梦吧。”
字迹深深凹陷,比任何艺术的镌刻都要专注用力。
蓝泽凝视这明显有些年头的字条,觉得不可名状的困惑。
应该是孩子,为了感谢麻生耐心的治疗。
或许是老人,因为感激麻生细致的关照。
仿佛看到另外的正午,调皮的小男孩来了,拿了随手撕下的笔记簿的纸,飞快的写下一句什么,贴在瞌睡中的麻生后背上,然后一边偷偷笑着一边蹑手蹑脚地走了;仿佛看到另外的晴日,轮椅上的老人被家人推着路过,在老人的指点下,家人偷偷走近酣睡的麻生,然后把一张纸条贴到他的衣服后背上,老人的一家都带着感激而关怀的笑意。
然而这些影像很快消失,明媚的阳光下蓝泽为自己想象力的丰富微微觉得有些好笑。
是谁写的,什么时候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知道,关于纸条的记忆,在麻生心里长久并且重要。
知道这个就好。
蓝泽静静的转身离开了。
然后,好像听到风里传来隐约的笑声,不是年轻女孩惯常的清脆流畅,反而带些不够连贯的笨拙,却有着缓慢的令人心痛的温柔。
仔细聆听的时候,发现只是刹那的错觉。
蓝泽笑了一下,仰起头,听见风从树叶和藤蔓的缝隙间穿过,发出羽毛一样纤细的沙沙声。
和一句轻轻的“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是那么相像。
南医一个繁忙的午后,因为通宵实验而疲惫难耐的麻生,在花园中打着瞌睡。
天气真是晴朗,白云的形状在他头上不停变换,树木的影子在他身上慢慢移动,厚厚的笔记本在他手臂下偶尔掀起一个角,看得到一张边缘很不整齐的纸条。
在或许刚刚路过某个公园的春风里,他露出一个仿佛是要落泪的微笑。
59 RP剧饭2008/12/14 10:01:00
68 > <2008/12/16 13:41:00
寒毛番外第二篇,送给LZ姑娘和看文的大家,不管它是一根多么不人眼的寒毛,也还是要请LZ姑娘尽快的可持续的更新呀。
又:为毛写出来的番外里,我都在虐Asō同学呢,难道我所谓对麻生的爱原来就素BT么,囧RZ~~~~~
有所思
和往常一样,麻生推开了305号病房的门。
病床铺得像没有人用过的那么整齐,床头柜上什么杂物也没有摆放,原本窗台上的那盆花不知挪到什么地方去了,甚至天天都会用到的轮椅也四处都找寻不到。
“不在呀……”
麻生自言自语地说着,有点失望,然后敲敲头,笑了。
天气这么好。
亚也大概是到花园里晒太阳了吧。
麻生在医院的花园里东张西望。
他看到复健的病人在练习行走,他看到丈夫推着妻子在花圃前停留,他看到通向花园的小径上,亚湖和蓝泽在说话,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微微发愁。
“没有呀……”
麻生自言自语地说着,有点迷惑,然后想了想,笑了。
快要新年了。
亚也应该是回家去和亲人团圆了吧。
因为是冬天,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为了赶时间,麻生骑上了久违的脚踏车。
在医院门口看到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人的蓝泽。
心情很好,所以很自然发出了邀请:
“啊,蓝泽,我有点事出去,回来一起吃晚饭吧。”
蓝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要说什么,可是他骑得太快了,风哗哗的吹过来,那些话语变成了落在身后的意义不明的声响。
骑到池内豆腐店门前的时候,已经是结束营业时间,亚也的妈妈正在收拾外间的店铺,豆腐羹安静的在她脚边绕来绕去。
早就长成威风的大狗的豆腐羹,看到停在门口的麻生,稍稍露出了警戒的样子,但是很快就认出他是谁,摇着尾巴凑到近前,撒娇地叫了起来。
“好小子,还记得我呀。”
麻生弯下腰去轻轻摸摸它的头,豆腐羹舒服得眯起了眼。
亚也的妈妈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深深注视推着脚踏车的年轻访客。
是麻生见过的,最美丽温柔的妈妈。
麻生端正的鞠了一躬,突然觉得自己来得太莽撞了。
回到家的亚也,大概在睡觉吧。
在那么多年和疾病的持久战以后,最近,亚也一天里用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他觉得还是表打扰亚也的休息:
“啊,我只是来问候一下,马上就走。”
妈妈微笑着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好像有点悲伤。
店门被拉开的声音,亚也爸爸拎着一大包东西,皱着眉头,吧嗒吧嗒的大步走过来。
麻生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到亚也爸爸正往脚踏车的后座上绑装着满满豆制品的盒子。
“挑了最好的,带回去吃罢。”
似乎有点感冒,爸爸说话时带了比平时要重的鼻音,宽厚的肩背因为用力系紧绳子的动作而微微的晃动着。
“太感谢了。”
麻生挠挠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亚也爸爸一本正经的脸色,又暗暗觉得有趣。
自己有没有告诉过亚也,亚也爸爸严肃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电视节目里搞气氛的古怪大叔?
麻生抄了公园的近路回宿舍。
刚进公园,远远就看见蓝泽一路小跑着过来,还有点紧张和气喘,好像他们第一次在这里遇见的情形。
这家伙,难道还会迷路吗?
麻生刹住车,冲他拍拍身后座上的盒子:
“运气真好,今晚有豆腐火锅可以吃呢”。
蓝泽叹了口气,平常表情很少的脸沉淀着担忧:
“我正要打电话看你在哪儿。”
电话啊……
麻生想起来,有一个放学后的下午,自己陪着亚也,听她在电话里向曾经喜欢过的学长告别,虽然是一个伤心起来可以哭出一升的眼泪的家伙,可是那一天,托麻生五百元罚金的福,亚也没有哭。
电话吗……
心里有什么东西汹涌而来,麻生突然觉得不安。
还是应该给亚也打个电话吧,今天没有见到面,说一声“晚安”也好啊。
他掏出手机找到亚也的号码,一边按下拨号键,一边还不忘了对蓝泽说:
“打个电话,等我一下。”
蓝泽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看着他,眼睛里渐渐透出哀伤的神气。
“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请确认后再……”
麻生静静地合上手机,非常缓慢的,一点一点蹲下身去。
有一个世界分崩离析,纯粹的凛冽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像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停盛放。
包裹时间和空间的壳层层剥落,显露出本来的样子。
他忽然记起所有的事情。
“……”蓝泽走近前来,有些担心地欲言又止。
伸手想要扶住麻生的肩膀,却又在半途停住。
然后沉默的看着眼前轮廓分明神情坚定的男子紧紧攥着手机,蹲在地上,高高瘦瘦的身体缩做一团,像一个少年一样痛哭失声。
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变成冰冷的尖锐的东西刺进心里,恍惚间,麻生好像看见亚也,头发长长了一点点,曾经是少女的面容变得成熟圆润,她似乎在说话,又似乎在唱歌,奔跑的身影胜过高中篮球社时的轻盈。
麻生用尽所有力气握紧了想要伸出去抚摸幻象的手,破碎而苦涩的回忆如同巨大的海潮,涨满了他的胸腔。
他几乎忘记了。
很久以前,亚也已经不能再奔跑。
很久以前,亚也已经无法再歌唱。
而现在还有以后,亚也永远不会再成长。
我们无法抵挡的痛苦,变成我们的命运,我们无法反抗的时间,变成我们的仇敌——我留在这里,依然年轻,依然健康,依然,活着。可是,在距离这个夜晚很久的许多个白昼黑夜之前,在我有可能治疗你的病痛之前,在我有可能延长你的生命之前,在我有可能创造你的幸福之前,你就已经不在,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不在我能寻找的任何地方。
而我,几乎忘记了这一切。
世界如此喧闹,世界如此寂静。
是谁在唱“花咲くを待つ喜びを,分かち合えるのであれば それは幸せ,この先も 隣で そっと微笑んで,瞳を闭じれば あなたが,まぶたのうらに いることで,どれほど强くなれたでしょう,あなたにとって私も そうでありたい”?
那不是真的。
亚也,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77 = =2008/12/16 20:15:00
依然是番外,但是和上面的姑娘不是一个人TvT文很挫于是反白,少女情怀无能星人只好拿夏日祭和线香花火出来垫背T^T时间轨上和正文有冲突,且有BG雷OTL
无视BUG吧……
光
“如果沉到最深的水底,闭上眼屏住呼吸后可以见到光芒。然后之后,只会有更深的黑暗。”
?
蓝泽耕作其实是见到过麻生遥斗一次的,只是那时候他们都还不认得彼此。
那时候的麻生还没有成为医生,蓝泽也不过是为了参观医院还来拜访一位医生,顺便被留在了院里吃晚饭。
那天恰巧是夏日祭,那个医生拉着蓝泽来到医院下一片空旷的平地,说是过一会儿会有很隆重的花火大会,从这片空地能很清楚地看到。
也的确是这样,蓝泽很快就看到有零零散散的病人和护士从楼上下来。甚至还有几个穿上了浴衣的病人家属,都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他笑着摸了摸鼻子看向旁边的医生:“真是些精力充沛的小姑娘呢。”医生也附和着点头,把手枕在头后:“年轻真好呢~”随后又侧头像是调侃一般说道,“蓝泽你也是,怎么老是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明明是个年轻人吧——”
他哭笑不得地想着,无论怎么说都是眼前这个明明只有三十出头却总爱把自己归类到中年人的人更符合“老气横秋”的定义吧。虽说是这样想,然后顾忌到自己一贯的形象却没有吐槽回去。
平地上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连住院病患也从病房上勉强探出头来看外面的风景,于是蓝泽索性拉着医生两个人一起躲到了空地后面的森林里。
“你还真是不合群呢。”医生吐槽他,他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嘴过去。
这是他们看见有两个人从截然相反的方向走下来,从影子看来应该是一个人推着轮椅,之后蓝泽感觉到身边的医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又是麻生君啊。”医生的语气听上去和来人很熟悉一般,蓝泽转过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后者露出一个“真麻烦”的表情解释道,“麻生遥斗,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叫池内亚也。”
“是住院病人?”会这么问纯粹是因为轮椅上的小姑娘穿着的,并不是见惯了的蓝白相间的医院服装。
好像有些为难一样,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是——脊髓小脑变性症。”
蓝泽点了一下头,平静的脸上并没有显出太大的波澜,旋即又侧过头闭了一下眼:“脊髓小脑变性症……么?”
?
很快从空地旁的公园传出了阵阵喧哗,第一支烟花在如墨的夜空中绽开,几秒钟后坠人更深的夜色中。
那边的少年推着轮椅向这边走过来,蓝泽又偏过头时终于在月光和远处灯光下看清了少年的脸。
那是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脸上温柔的表情看上去使他显得更年长一些。月光均匀地撒下来,在鼻梁处铺垫出一个弧度后又滑向嘴角,细长的眉眼里盛满了好似一低头就会倾倒出来的光芒。
叫做麻生的少年朝着蓝泽的方向点一点头算作招呼,他看着少年有些微下垂的眼睛却有些失了神。
大概是觉得那样的表情太过于温柔了吧。一边想着那样的眼睛笑起来会是怎样的光景,一边又觉得那双眼睛实在是像极了小狗,忍不住轻笑起来。
麻生好像注意到了蓝泽的表情,有些困惑一般低下头,轮椅上的少女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之后抬头看向天空中盛开的花火,麻生看着手掌忽然就咧开嘴笑起来。从紧抿着的嘴唇中漏出来的笑声当然被夏日祭的喧嚣覆盖掉了,然而蓝泽却总是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是听到了麻生遥斗的笑声的,就好像那时候麻生的笑容一样,忘也忘不掉。
蓝泽想这个人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呢。脊髓小脑变性症,从那个女孩根本不能行动就知道她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他想如果要自己整天面对着一个不能自主行走的病患,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
这样想着的时候烟火已经快要燃尽,蓝泽看着空地上的人们逐渐散开一些,河堤边有许多线香花火燃完后剩下的残骸。他于是抬起头呼吸着空气里淡淡的好闻的火药味道,夏日夜晚的风温柔地、好像哭泣一般地抚上他的脸。一旁的医生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往回走时他们突然听见一阵巨大的响声,原来是整场夏日祭最后一支烟花。他急急地转过身,看见橙色的亮光在紧贴着河岸的地方划出一个弧度,两束光线从不同的方向出现,随后迅速地交织在一起,伴着从后面升起的光点融汇成一场仿佛幻象一样的光雨,如同幻觉一般。
是因为太过美好而产生的错觉吧。
简直漂亮得就像做梦一样。
?
麻生遥斗就是在这时牵起了亚也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侧,之后他撩起女孩额前的刘海轻口勿了下去。
蓝泽笑着看着两个人并在一起的地上的投影转过身去,在他身后,一场盛大的繁华的光雨缓缓落下。
?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象。可是即便如此,那些耀眼夺目的花火还是沉人到了最深的黑暗之中。
?
FIN
87 > <2008/12/21 1:34:00
寒毛番外第三篇,这回应该不虐了~~~~~
那时舞
“麻生医生,和谁跳过舞吗?”
麻生结束一天例行的病房巡视时,收到了真一这样的提问。
高桥真一是神经内科新收的病患,十六岁,正坐在轮椅上专注地望着休息室里的电视,屏幕内是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欧洲最富盛名的音乐厅里,一对对盛装的男女,手挽着手,随着音乐声翩然起舞,他们相拥的身影像音符在金色的大厅里旋转飞扬。
因为脊髓小脑变性症而行动不便的少年,曾经是极具天赋的小提琴手。
麻生疑惑的“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真一盯着的电视屏幕,说不清是没有听清还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真一抬起头,将这个喃喃自语似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带着倔强和好奇之色的清澈目光安静的凝视着麻生。
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蓝泽正在一旁等麻生下班,闻言不由得笑起来。
想像一脸别扭的麻生眼神无助的带着女伴起舞,怎么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麻生没有笑。
他静默的盯着电视画面,眉目间的疑惑变成了迷惘,直到没有耐心再等待答案的真一操作着轮椅走远了,他还站在原地,好像在用力地回忆某些事情。
“麻生同学,你会跳舞吗?”
…… ……
含着笑,一字一顿吐出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麻生突然有些恍惚,一些模糊的、遥远的思绪,从心海的最Deep浮上来,无声地包围了他。一些又痛苦又甜蜜的回忆加深了他眼睛的颜色,那总是看上去很洒月兑的面孔上出现这样的神情,甚至让人有心痛感。
蓝泽注视着麻生脸上那种不属于现在的表情,后退了一步,这才觉得跳舞的问题让人在意。
跳舞?
亚湖慢慢的摇摇头,对提出的问题和提出问题的人都感到有些惊奇。
急救科和小儿科的交集很多,喝咖啡的空档,蓝泽和已经颇为熟悉的亚湖有时候就会这样聊起天来。
这样啊。蓝泽露出一个我想也是的表情,然而又有点说不出的失望。
“因为麻生认识姐姐的时候,也是病情开始发作的时候啊。那种情况下,跳舞就——”
亚湖沉人了对过去的回忆。
那种情况下,跳舞,就变成了一个奢侈而痛苦的妄想吧。
亚湖沉喑的看着手里的咖啡:
“虽说麻生和姐姐从来没机会跳过舞,但我想起有一次…………”
什么?蓝泽低下头,看到在咖啡氤氲的热气后显得模糊的亚湖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有一天,天气很好,我给姐姐送换洗的衣服,可是她不在病房。我找了很多地方,休息室、复健室、还有花园,可是都没有。最后,我在医院天台上看到和麻生在一起的姐姐,一定是麻生背她上去的。”
然后呢?蓝泽问。
“然后我看到麻生推着姐姐的轮椅,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真是奇怪的姿势。他推得很慢,我看了很久才发现他是在推着姐姐转很多很大的圈,姐姐有时候会花很大力气转过头去看麻生。”
然后呢?
“然后他们笑了。”亚湖用极轻极轻的仿佛是怕惊动什么的声音说。“两个人一直慢慢的那样转着圈,一直轻轻的对着彼此笑,他们一点也没有察觉其他人的存在,就只是一直转一直笑。”
“我从来没有见姐姐笑得那样好看,也从来没有见麻生笑得那样开心。”
“所以,我一直有种感觉,也许那个时候,笑得那么好看的姐姐和笑得那么开心的麻生是在天台上跳舞吧。”
蓝泽没有说话。
在他的思维里,推着病人的轮椅在天台上转圈,无论如何和跳舞扯不上关系,那个时候,麻生和亚也应该只是在晒太阳而已。
“也许只是我的希望也说不定。”
亚湖好像读懂了蓝泽的沉默,她停顿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显得有点伤感:
“我希望那个时候,麻生和亚也姐姐在天台上,不仅仅是透透气晒晒太阳,我希望他们那种奇怪的转圈是在跳舞,希望那是只属于他们的舞。因为姐姐……之后,我再也没有见麻生像那样笑过,半次也没有……”
蓝泽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看我只顾着自说自话。你知道,我只是有时候……忍不住就会想起这些。”
亚湖笑着,可是看上去更像是在用那开朗的微笑叹息。
我只是很想念姐姐,很想念会露出那种笑容的麻生君。
蓝泽和亚湖没有再说话。
他们看着窗外,花园里,麻生在和真一说话,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咧开嘴,揉了揉真一的头发。
那也是一个笑容,包含了关怀、喜爱和鼓励,可是找不到回忆所描摹的那种开心。
蓝泽眼睛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也许麻生是真的和亚也跳过舞的。
而我,也想看看,很久很久之前,曾笑得无比开心和温柔的麻生。
晚上,蓝泽做了一个梦。
那是在开阔的只有微风吹着白云的影子缓缓移动的天台上。
遥远的已经消逝的时间为他开启了一扇门,他看到再没有其他人看得到的景象。
曾经的少年和曾经的少女看着远方,阳光下他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然后麻生伸出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十秒的停顿,他微微俯下身去,等待着亚也把手放在覆在自己的手背上,给他一个安静的默许。
轮椅随着脚步开始轻轻的滑动,瘦削的双臂似乎给人将亚也环在怀中的错觉。
那是,麻生给亚也的拥抱。
他们两个人,用那样的方式,轻轻拥抱在一起,在宽阔得似乎看不到边际的天台上,用脚步和滑轮划出优美流畅的弧线,跳一支无声的,缓慢的华尔兹。
阳光这样明媚。
麻生的下巴离亚也很近很近,好像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头发的清香,他用变声期后显得沉着的嗓音低低地笑着,笑容如同一束明亮的光芒,将两个人都映照得动人。亚也也轻轻笑了,几乎无声的笑就像是微风吹过紫藤架,亚也的头发飘起来,细细软软的发丝柔和了麻生的轮廓,像笑声抚过他面颊。
那一天醒来,蓝泽忘记向麻生描述这个梦境。
那一天凌晨,麻生在办公室整理完最新的实验资料,已经是三点过去二十分。
关好灯,窗外透进的月光像细致的流动的银纱,照在墙角的一辆轮椅上。
幽暗的、只有自然光线隐隐浮动的房间里,遥远的已经消逝的回忆改变了时间的形状。
年轻的医师看着不知什么方向,月光下他和轮椅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他伸出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十秒的停顿,他微微俯下身去,如同等待什么人向自己回过头来,给他一个安静的默许。
轮椅随着脚步轻轻的滑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在清凉的月光下,划出优美流畅的弧线,仿佛一支无声的,缓慢的华尔兹。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和海豚挂饰轻轻碰撞的细微声响,像微风吹过紫藤架,像笑声抚过他面颊:
“麻生同学,你会跳舞吗?”
…… ……
97 RP剧饭2008/12/22 8:4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