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Zero2009/8/12 9:35:00
Preface
有一种理论叫六人理论,是说任何世界上任何两个不认识的人之间只相隔了六个人,只要通过着六个人关系就能使这两个人建立联系。
这篇文章假设松本润和大野智是完全不先关的两个人,而他们中间就间隔着六个人。所以这文总共会有八章,并且由八个不同的人来写,每个人只负责一个角色的视角,然后通过这六个人最终将松本润和大野智联系起来。
出场人物如题目标示。
这是一篇没有明显CP的文章,虽然大方向是润智,而且行文非常的意识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他们的故事不一定与润智的感情相关,只是无意地推动了两个人的相识。
解释一下题目,Jun是June的缩写,也就是六月,Sat是Saturday的缩写,也就是周六,同时也是Satoshi的缩写。
2 Zero2009/8/12 9:39:00
鉴于文章的诡异性,cos文艺装13,虚无缥缈和有可能出现的冗长无聊的情况,请适时点差,以免触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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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Zero 初心
昨天下了一夜雨。半夜醒来的时候,听到窗外哗啦哗啦的声响,偶尔敲击着窗户。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每到下雨的时候心中都会产生很奇怪的情绪,我并不知道如何去描述它们,只知道它们确实的存在着。我想这也许是一种没来由的期待,一种不知道期待什么,为什么期待以及期待谁的期待。
于是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第二天,晴。
东京的8月很热,混在地铁的人群中,川流不息。甚至不用往前走,身后的人便会推着自己向前,就如同生在这个社会的我,好像开始变的不需要任何自己的意愿,就能很好的生活一样。这个社会的准则在我还未出生的年月就已然制定完成,而我只要遵循,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现在所做的事情,也许并非是出自我内心的真是愿望,但我还是会去做。或许我已经辨识不清,心中所想的究竟是我自己的意愿还是这个社会灌输给我的。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我叫松本润,26岁,东京人,在一家酒店做大堂经理,未婚。
随着人流走出地铁。阳光闪烁的有些过分,不禁眯起眼睛,却同时忍不住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如洗的蓝。年少的时候喜欢躺在学校天台看着天,总觉得这个城市的天空有些低矮和压抑,被高低不一的楼房割断,带着水泥的色彩,变成了蓝灰。
究竟是什么开始,曾经厌恶的风景开始变得可以接受甚至是欣赏了呢。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人生是不可能不改变的,也许唯一不会更改的就是改变这件事情本身,贯穿着我的一生。
推开酒店大门,阳关被隔绝在外。
“松本经理,早。”
“早。”
我觉得自己所从事的,是一个严苛的职业。从西装库的长短宽窄,领带夹的位置,到走每一步路的步长,手摆动的角度,再到笑容的灿烂程度都有规矩。更表说大堂沙发摆放的角度,鞠躬的角度,问好的音调以及什么时候该说谢谢而什么时候该说对不起了。又或许其实并不没有那么多的戒条,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创造出来限定自己的,严格遵守,容不得半点纰漏。
在前台退房的是一个有些略秃的矮个男子,我见过他很多次,每次身边都有不同的女人。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婚戒。我想那些女子应该都不会是与那个戒指成对的那只的拥有者,而这个男子应该有个家,家中有老婆和孩子。也许他每次和不同的女子云雨之后会回家洗澡吃饭,然后再去上班。他背叛自己的女人,却无法逃月兑“家”给于他的归属感。
所以说酒店这个地方很微妙,驻留的永远是过客,目标也许是向前,又也许是回归,但没有人将这里当做终点,也不是起点。它虽然外表光鲜亮丽,却在时刻进行着不可见光的交易,我有时候觉得就如同人生一样,矛盾又统一。
我喜欢站在角落里观看者人群,观看者每个人的神色,包括那些在我手下工作的人。我想我是敏感的,能够察颜观色,哪怕那些表情非常细小。我希望自己能够接收这些信息,然后以此为凭据拍安排自己的行为,自己的应对方式。
迎面走来了两个男子,西装革履看来是出公差。其中一个略微紧张而另一个面无表情。
“欢迎光临。”
面无表情的男子微微点头示意,说了声谢谢,而显得紧张那位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人类的品行地位完全可以从最基本的行为中看得出来。这些行为具有一定得规律性,相似性和统一性,只要看得多,便能明白。人类其实是相似的,作为同样的物种,拥有相似的情感和局限性,我也不例外。
虽然我在年少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做一个特别的人,并且我还笃信着自己的与众不同。应该是那种棱角分明的个体,而非那种遵从着社会主流给予的脚本扮演属于他角色的家伙。但我渐渐觉得,我所拥有的那些对生活的感悟与想法,其实人人都能拥有,也许是用不同的方式感知,用不同的态度对待,用不同途径表达,但是归根结底,是相似乃至相同的。
比如说,人人都担心在这样一个不景气的社会里失去了工作。
今天空气中飘荡着一些紧张感还有难以掩盖的担忧,昨天宣布了酒店要裁员。最高管理层的裁员今年年初就已经开始,中层的上个月已经完成,现在轮到了下面。其实在自己所在的管理层变动时我就知道那只是个起点而不是终点,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之残酷。
我经常会想起在这个地方工作了很多的原大堂经理被裁而当时还是副职的我被升上来代替他时,那个中年男子脸上的神情。那一刻我明白自己注定不可能成为心中希冀的样子,我时常会想起年少叛逆时老师家长以及那些被我顶撞过的人的神色,他们也许是生气,但是绝对不是怨恨,或者不是发自心底的怨恨,那是一种夹杂着对少年的无知的隐忍,疼惜和无奈,而那个男子脸上的,我清楚明了,是恨。
我无法接受一个人恨我,但是我知道那不可避免。人不可能不伤害任何人而活,如果如此,那么只能不停的伤害自己,我自问没有那么的伟大。我能做的只是不故意去伤害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
所以说,我一直在妥协。我向社会妥协了,向规则妥协了,向比我更有权利的人妥协了,也跟自己妥协了。选择一种平稳的道路向前,过一种不喧嚣的生活,认领了我的角色,忠实地扮演。
说到底,我一点都不特别,我和其他人一样。
电话在口袋里震动,其实不用看我都知道是总经理的电话。
接了电话走进电梯,层数不停跳动。我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因为我即将要去决定一些人的命运,而我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我又何德何能去决定我手下20个员工的去留呢。
酒店的顶层总是很安静,皮鞋和地毯轻柔的接触,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迎面走来的是客房部的经理,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纸,面色并不愉悦。
“藤木桑,早上好。”我低声问道。
对方抬起头来,脸上的不悦瞬间消失,换了一副笑颜。这个行业的每个人都有如此的能力,将心中的不满压抑住,永远让人看到美丽的图景。
“松本君,早。”
“裁员名额下来了?”
“是,我们要裁10%。”
“那真是不小的数目。”
“是啊……你现在是过去?”
“没错,不知道会给我们多少。”
“那我先走了,松本君过去吧。”
“您慢走。”
然后擦肩而过,往前一些,停在办公室门口。
总经理是个40后半的女性,我其实一直很佩服她,在这个男性占很大比重的酒店高层顽强的坚持着,作风硬朗,却不失温柔。她背对着我站在窗子前面,俯览着城市的景色。
“经理。”
“来了。”她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们大堂部多少人?”
“20个,12名前台,5名门童,3名清洁。”
“能减么?”
人们并不一定是用疑问句去寻找答案,很多时候是在试探对方。
“您要问我,我觉得不能减,但是还是看上面的安排。”
“好吧,裁5个。具体裁谁,你定。”
“您放心我来选择么?”
“这是你的义务和职责,松本经理。”
“是,我一定完成。”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你么?”
“不知道,请您明示。”
“我觉得这个地方需要些新鲜的血液,我们这些在这里呆了太久的人,有些东西已经看不清了。我觉得你虽然表面上是个很平和谦逊的人,但内心Deep还是有自己的坚持,而这种坚持,离开的那位已经没有了。”
再次踏在走廊地毯上的时候,我觉得有些恍惚。我握着手中的纸回到了大堂,我能感觉到那些忐忑的目光,想从我脸上捕捉到一些信息,却又踌躇不安。其实心中有数,究竟留下谁,谁或许比较适合离开。
而此刻我心中所想的,却是经理刚才的话,我觉得那种恍惚其实归根结底是种莫名的喜悦。喜悦于我原来并没有完全将那个理想中的松本润完全的丢弃掉,他的某些部分还是留在了我的心中,伴随着我扮演着我在这个社会中的角色。
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突然觉得大堂中各色的面孔变的鲜活起来,无论是穿着有些艳俗的中年妇女,还是大腹便便的大叔,无论是面色冰冷的高挑女子,还是带着鸭舌帽的黑皮肤男子,好像都变的不一样起来。
我们都还是有自己的故事的,或许远看都是同样面目的人类,但走进却是个性鲜明的脸,每张脸的背后都有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心。
今天下晚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从黄昏下到天黑。玻璃门内的大理石地面上不断被印上泥脚印,清洁工擦掉又再次被弄脏。这样往复循环着,人们对表面工作的喜爱超乎寻常,而我更是沉迷于此。我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是美好的,清洁的,人也好,事也好。只不过,脏了的地能够擦干净,脏了的心呢。
8点离开酒店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所幸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并没有太堵车。今天要和一个高中时候的同学一起吃饭,对方上个月升职了,本来说好要庆祝,结果却忙的一塌糊涂,今天才算抽出时间。
樱井翔,我同学的名字,在我眼中是一个有目标的人。他仿佛从未经历过青春期的彷徨,徘徊,自我怀疑与Fen_Lie,直接走进了大人的世界一样。头也不回,扔掉了在我看来弥足珍贵的天真。
这个人此刻坐在烤禸店的角落里静静地喝着茶看着菜单,领带像是解掉了的样子,和西服一起扔在一边。
“松润。”他看到我打招呼,身边的人都这么叫。
话题很自然的可以展开来,说着各自工作上的事情以及那些共同认识的人情况,还有难免会谈到的感情的问题。
和我不同的,樱井翔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和日本所用的名门望族一样,他的婚姻和感情是不可能完全自主的。所以他所能做的也许就是在一个范围之内自由选择,但不能跨出这个范围。
我从未在樱井翔身上看到对于“妥协”这件事情的挣扎,并不是说他无主见或者懦弱,而是他仿佛能预知一些变化一样,并且依据这些变化把握自己的生活。仿佛将那些本应是社会强加于他的抉择变成自己的选择一般。
不过,我看到的毕竟只是樱井翔的一部分,那部分他愿意展示给我看的,他内心的挣扎并无人知晓,或者我不是那个知晓的人。就如同我在他面前展示的,虽然是真实的自己,却绝对不是完整的自己一样。
“那么松润呢,家里面人不催么。”于是话题转到了我身上。
“偶尔会提吧,不过么……看我没心思,也就不说了。”
“转眼我俩都奔三了啊,没想到还是这样子。”
说着就聊到了在高中的时候,暗恋的女孩,交过的女朋友等等。
“我想,我还是在期待着什么吧。”喝的半醉的时候我对樱井翔说。
“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也许有那么一个人是属于我的,在某个地方生活着。我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她……或者他?”
樱井翔笑的很大声。
“没想到你那么开放。”
“这种事情,难说。说不定上帝就配错了。”
“你听说过六人理论么,世界上任何的两个人之间都隔着六个人。所以也许你和未来的松本太太,或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松本先生之间只隔了六个人,说不定哪天绕着绕着你就遇到了。”
从烤禸店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东京的夜色正浓。两个人互道再见回家,典型的男人的聚会,一身酒气。
我没有开车,估计也拦不到出租车了,就慢慢往家的方向走。我很喜欢樱井翔那个六人理论,虽然玄妙,但是仿佛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样,让人会产生莫名的期待。会不禁猜想,与我隔着六个人的那个人是怎么样的,我们究竟会以怎么样的方式相遇,或者说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我是应该努力去寻找,还是在原地等待?
走了几步开始出汗,衣服黏黏的扒在身上很不舒服。我觉得有些闷热,也许很快雨有会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又有点可爱,居然会相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且还急不可耐的想要证明这个六人理论的真实性。
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我这个人在内里上还是个长不大的少年,居然会因为可能会发生的感情欢欣雀跃,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样貌,性格甚至性别,却执拗的觉得是会有那么个家伙,与我间隔着六个人的距离。我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期待着对方的出现,我们仿佛没有交集,却总有一天会发现原来离的那么近。
不自觉的脚步快了一些,好像那个人就在前方一样。但是那个人也许并不存在与我的前方,他也许在后面,在左边在右边,也许在我路过的某幢大楼的一层之上,但人好像在渴望寻找什么的时候,都喜欢往前。
不过,说到底,我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但至少,还是应该有什么是可以做的。比如像继续做独一无二的松本润,继续保留住心中向往的那个自己的某些特质,继续做一个立派而勤奋的人。再比如,有很多事情要告诉那个人,我少年时候的样子,我身边的人,我喜欢的意大利面和苦手的辣椒,以及我改不掉的洁癖。
突然感觉到Ye_Ti掉落在脸上,抬头感觉到更多,雨大滴大滴地从空中坠落。我没有带伞,于是开始在雨中狂奔,我想下一次一定要记得带伞,免得如果碰巧遇见了那个注定要遇见的人,而那家伙也正好没有带伞的习惯,我至少可以过去说,我送你一程吧。
(JUN PART END)
买鱼的于 2009-8-13 23:45:01 编辑过本文
3 = =2009/8/12 9:56:00
结尾关于雨伞的设想部分好可爱,能过在众多妥协中海南保持自我的人很不易,而且对未来还充满期待,这点很难得。是说很多人在踏人社会后就这么消磨着消磨着被挫掉了一身锐气,连心里的零星火苗都浇灭而变得随大流起来。当然那样也不是不好,不过看到还能坚持自我充满希望的松润,总觉得连自己都感觉温暖起来。XD
26 one2009/8/19 16:55:00
大家好,我叫绿叶,是来衬托红花们的,虽然避雷针的没有,好在右上角红叉一直在。
顺便,BGM请开69乐章track 3,听旋律。
Chapter One Life Journey
There is long long long way to go through.
松本润进来时樱井翔刚刚喝了一口温茶,茶杯拿在手里还没落回原木桌上。
烤禸店里有点热烘烘的,松本润的西装穿的纹丝不乱,发梢有些被雨打过的湿润,眼睛在橘色的灯光里像是蕴着水。
樱井翔低声叫了句松润。
来人闻声,随即加快脚步。
待坐稳,樱井翔叫了服务生拿来两个生啤,对面松本润先一步把杯子一推,“升职,恭喜,干杯。”
樱井翔就势碰了杯子,笑道,“还真记着这个呢?其实我就是想吃烤禸了。”
松本润也笑,边笑边月兑了外套抽掉领带扔在一边,两人点着单闲聊。
聊工作,聊生活,聊苦中作乐的境况,词不达意的想法,各自的心思。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高中那会儿,说起交过的女朋友,松本润忽然说,“我想,我还是在期待着什么吧。”
禸在网上滴着油滋滋做响,樱井翔看过去,对面的人大概是有些醉了,露出些微天真的神情。
这个人还是跟高中那会儿没什么两样,抛开认真到龟毛的性子有时候还是有着点少年人才会有的单纯。
想着樱井翔就笑了出来,单手撑着下巴随口问,“什么呢?”
松本润脸色潮红,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自言自语一般嘀咕着,“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也许有那么一个人是属于我的,在某个地方生活着。我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她……或者他?”
生田斗真就这么忽然被樱井翔记起。
“你听说过六人理论么?”
樱井翔在LA的最后一年以抛锚在15号公路开场。
前后左右踹了自己的二手萨博几脚也不见好,暗下来的天色和沙漠Deep的辉煌灯火让樱井翔恼火,把没电的手机甩到车前坐上,樱井翔一屁股在路中央坐下,背对着拉斯维加斯满脸惆怅。
生田斗真就在这个时候开着他没盖儿的福特出现,在风沙呼啸的沙漠地夕阳下俨然救世主降临。
车上的人把太阳镜推离鼻梁打量了依然坐在原地的樱井翔一番,“Japanese?”
汽车音响大声放着week end,漫长的间奏消散在炙热的空气中,toshi唱着I've nothing to lose。
当然不是一无所有。
相反的,樱井翔拥有的一直并不少。
那些别人有他也有的,别人没有他依然有的,让他在人群里被瞩目,浸淫在这样的瞩目中渡过少年时代,开始明白这个社会的现实,变得无法放开他所拥有的。
终于有一天,他所拥有的压在他的肩上。
父亲说,这就是你的责任,一切都不是白得。
这样富足的拥有把一个骄傲的少年打磨成一个行端礼正的青年,然后他一个人拎上登机箱来到洛杉矶。
百丽宫前的音乐喷泉掀的一阵水雾,在盛夏的傍晚有些凉意,樱井翔靠在栏杆上抽一根不怎么上手的烟,忽的转过头看正在点火的生田。
“你到21了么?”
生田斗真好笑似的瞥了樱井翔一眼,两个人静着抽了一会儿,对着夜色笼罩下越发光鲜的城市樱井翔不由吐出一句,“不夜城。”
沙漠中的明珠,醉生梦死,纸碎金迷,夜风里都是欲望的味道,永远的不夜城。
生田忽然出声,“来拉斯维加斯做什么?”
樱井翔学着刚刚生田的样子好笑似的瞥回去一眼,“来结婚的。”
对方听了笑起来,是那种格外明亮的笑,同这样喧嚣而暧昧的糜烂气息形同月兑节,“我看是失恋了吧?”
这样说着的人捻灭了烟屁股向他的福特走过去,樱井翔把烟熄灭在自己的携带烟灰缸里,才在生田背后喊话,“喂,去哪儿?”
大概算不上是失恋。
维诺妮卡左手撑在她蓬松的棕色卷发里同樱井翔讲话的样子还很清晰,那双中欧人才会有的湖蓝色眼睛摇曳着晨光,说,sakurai我早就知道啊。
太阳还没有太过耀眼,冰凉的透过雕花玻璃落在维诺妮卡推开窗的手臂上,樱井翔看不到她转而望向窗外的表情,整个侧脸被隐在柔软的长发中。
她穿着薄荷绿的连衣裙陷在有些年头的棕色沙发里,轻声说,我早就知道你不需要我同你回去你的日本啊。
解月兑先失落而来,他想他大概还是喜欢她的,她陪伴他渡过许多异国他乡里冷清的日子,她们在那些时光里温暖而相爱。
不过还好,维诺妮卡扭回头向站在房间另一端的樱井翔笑了笑,还好我已经带你去过布达佩斯。
布达佩斯的多瑙河我看了许多年,但是我会一直记得跟你一起站在河畔喝热咖啡的那一天。
秋天的雨水真凉,我们打着伞,而我似乎是第一次认真而仔细的去看那条伴我长大的美丽河水。
我从不知道它那么美好,一直记忆犹新,也或者它只是因为在了那一天才那么美好。
我想我会一直记得。
sakurai,你会记得吗?
樱井翔没有说话,他去过德国,去过奥地利,去过捷克,去过罗马尼亚,他在想他许多次站在多瑙河畔,只是现在他的回忆里有些分不清匈牙利的多瑙河是哪一次。
他走过的路,他经历过的爱情,从不需要牢牢坐实在回忆里,他所需要的只是那时的心情。
爱情是什么呢?
爱情是一条路,有许多路口,需要选择,会让人踌躇,有时风景很美,也会坎坷让人退缩。
就像人生,也是一条路,不停歇地向前奔跑,不留恋不回头,是不愿浪费时间想要看更多的风景。
若没有一处值得他驻足,就要继续行走。
樱井翔欣赏着拉斯维加斯大道两旁的夜景,似乎有意味不明的笑盛在声音里,“现在想来也好,没有什么留恋也就没有什么舍不得。”
也就不必心里揣着一样面上对着另一样,将来的日子总该是不那么难过。
“也许只是你还没有遇到那个人。”生田扭转方向盘,车子换到靠近人行道的边道上。
“五年前我会那么想,五年,我跨越了整个太平洋还是没有遇到,有一天我忽然想为什么呢?”
樱井翔稍微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有着些低沉的寥落,“也许那个人并不存在,也许那个人不会出现在正确的时间,也许自己已经没有耐心去等待遇到那个不知究竟是否存在的人。”
生田斗真在樱井翔的余光里笑起来,“你听说过六人理论么?”
见副驾位上的人没有做声,生田索性自己主动往下说,“有一种理论叫做六人理论,是说任何世界上任何两个不认识的人之间只相隔了六个人,只要通过着六个人关系就能使这两个人建立联系。”
樱井翔开口,“停一下车,我想买杯咖啡。”
“也许你一直只缺少一点耐心,所以一直没能认识第六个人,而那第六个人刚好是你该要遇到的。”
“要加糖加奶么?”
“于是你和他一直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
樱井翔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他人的陌生人,哪怕他们生活在一起,知道对方喜爱的食物,酒醉的姿态,是不是果睡,有没有奇怪的癖好,是否有轻微的洁癖。
即使他们在一起洗澡,ML,为了对方失声痛哭,承受彼此互相的想念,可是没有人能把另一个人的每一分心思都感同身受。
路过父亲的书房时从虚掩的门缝传出声音,听得到父亲谈起自己,也不是故意要偷听还是怎么,偏那一句天性凉薄刚巧撞进耳朵里。
樱井翔快步走下楼梯,他想起上小学的时候,看到不知哪个孩子把零食撒满地跑开,便很不愉快的兴师问罪,差点打起架来,还是母亲来把他带回家,向对方的妈妈道歉。
父亲说,做好自己就够了。
他听话的做了,然后在已经变成言行温润的少年的某一天被他的父亲说,天性凉薄。
樱井翔面对每一个人微笑,试着接受各种不同人的行为方式和价值观,即使他无法理解。
他们给他的评价是,虚伪。
不过是有个好父亲罢了,虚伪。
不过是樱井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罢了,虚伪。
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错,但是却要处处遭责难,他也委屈,他也想这是嫉妒,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糟糕,只能用虚伪这两个字概括。
有时候樱井翔觉得,这个世界上,他是一个人。
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任何人,能明白他。
生田的车停在对面,隔了一条12道马路,樱井翔眼前川流不息车水马龙,在这一刻,人群中,车流对面,双手被咖啡冰的快要握不住杯子,周身都是凉,从心里往外溢着孤独的凉。
这种孤独在斑斓的霓虹和吵杂的音声中显得宁静而窒息,它紧紧把樱井翔抑在他狭小的世界里,他又一次觉得这一刻之前的人生于他毫无意义,这一刻之后的人生于他没有期待。
漫漫长途望不到尽头,风景终是看不透。
他去过很多地方,他见过更多景色,它们都没有图册里那样或壮丽或秀美让人感动,可是他停不下他的旅程。
不肯放弃期待,坚持的,想要离开的愿望,一直伴着他迫切的出走。
他身边有过各种颜色的皮肤,各种颜色的眼瞳,但是他的一生注定要耗尽在黄皮肤黑头发的那些人身上,他们带着微笑暧昧言辞,安静而美好的规矩摸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了自己在这样一条不能回头的单行道上,却从开始就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很多时候他似乎能看见他的身体之外还有另一个樱井翔,活在另一个世界,做他想要做的事,说他想要说的话。
而当他醒来面对熟悉的人群,那个他想要的他便弃他而去。
有时梦里那么好,是他唯一不必连自己都舍去的地方。
“我们还会不会再见?”
生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樱井翔已经把两杯咖啡都递给对方,弯身取出音响里的碟片,“我的咖啡,换你的CD。”
“然后?”松本润在对面嚼着一块牛禸含糊应道。
“然后他对我说good luck。”
不是see you,不是bye,他说good luck,说给你,给人生这程旅途。
樱井翔视线落在不知何处,轻声一笑。
SHO PART END
两撇家的M于 2009-8-20 23:25:26 编辑过本文
80 two2009/10/28 12:32:00
拖了俩月,实在抱歉。
OTZ先说明下,花丸里Toma曾两次提到过自己母亲很喜欢韩剧,故文中也借用了该段。
推荐BGM:久石譲《白い恋人た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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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Day in Our Life」
睁开眼就困,闭上眼却睡不着不是第一次。
早先东京室兰两地辗转、最后却跑去星条旗飘扬的地方待了几年的那段时间里,上述症状是一开始很多人都遭遇过的事。当然因为现象之普遍,用一大堆诸如倒时差啊适应新环境等等来解释,没人会觉得怪异。而时间一长,能懂得更好自我调节,也就逐步避免了类似情况的发生。
可这玩意好比牙疼,即使隔再久,一旦犯起来还是会让人手足无措心神不宁。
生田从储藏间改良的小卧室里拖着步子走出来。黑灯瞎火的店堂,仅靠着路灯还能辨认出哪些是商品架哪里能走人。可他熟门熟路地绕到收银台后方踹了脚电源,胡乱塞张碟,把整个人埋进沙发,看起早就滚瓜烂熟的DVD。
人影晃动的显示屏中,有谁在唱着纪念故人的Forever Love。
在他左手边紧挨着放提神饮料的地方有张彩色卡纸,虽然被七八盘还没来得及归人新品架的游戏碟遮盖得只剩个角,但露出wedding invitation圆润漂亮的花体字,镶上金粉只需一点微光就足够熠熠生辉。
收回不自觉飘出去的视线,他继续对着屏幕聚精会神,眼前却像是被罩上了层烟雾,渐渐连人影也看得不真切。他想失眠后遗症真就这么厉害么?能将影像声音统统替换,仿佛播放巨幅3D电影。
名叫“过去”的电影。
望着不断浮现出各个时期的自己,他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在万籁俱静的半夜似有回声。
起初从曾经的高中前辈那里接下店时不算很甘愿,但约莫对方就瞅准了他那会儿还没被普通工作束缚、以及不太会拒绝熟人的脾气,一股脑的把相关事宜交代清楚便拎包跑路了。
“斗真。”他还记得对方喊他名字时狡黠又真诚的眼神——那人揽过他的肩,一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模样笑着说:“要表尝试不一样的人生?”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下午,他显然被对方有技巧的提问给吸引了,连带着觉得T恤衫棒球帽状的小老板隐匿进光线里的身影也分外高大起来。于是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求职套装,忽地扯下领带,找张椅子,摆了个您请讲的pose坐下来。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那一刻的蠢蠢欲动。
独特的,满是神采,只属于年轻人。
“你还真不会拒绝人。”谈完细节,小老板吐槽。
可谁都心知肚明,不可能真有人仅仅因为不善拒绝就会将这些全盘接手,大概是瞬间让他为之动容的还是那个颇诱人的提问:不一样的人生,怎样的人生。
按部就班的人职、恋爱、结婚、生子——这是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的生活轨迹。
好比寄来红帖的那位,他高中的玩伴。当高中毕业的自己登上远赴西半球的飞机时,现如今请柬上笑得一脸斯文的男人却考人了国内的大学。再过几年等他回来,一边适应环境一边还在尽量缩小工作和理想的差距;而对方早已过层层筛选,成为每当出门总能与之擦肩而过的上班族中的一员。
不一样的人生,每个人都设想过,每个人都想成为特别的人,在这点上没有人很特别。
但终究不会事事如意。
有人朝九晚五忙忙碌碌,也有人不分昼夜醉生梦死,人生规划与众不同并不能增添更多幸福感。闲暇之余聆听付账时客人们的絮絮叨叨,他深有体会:“不一样”,只是个招人遐想的形容词,生活依旧是生活。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着了前店长的道,如果说一开始只想绕开西装革履的束缚,从“不一样”中寻找捷径,但随着时光推移,也渐渐从每天日常营业中衍生出的责任感,甚至坚定到不由自主的绕开劝说、绕开相亲,拒绝相对所谓的稳妥。
就像他在LA曾做过的那样,执着地开车沿着洲际公路前行,去看想看的风景,海洋或是沙漠、灯火璀璨或是一片荒芜……即使回头的时候,只剩他一个人也表紧。
“你是想做金三顺么?”
沉溺于偶像剧的母亲有一次问他。
没等他回答又嘟囔了句韩语,若不是听得多,他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
那是句很轻的“加油”, 他本想回应说你儿子又不是开蛋糕店的,话到嘴边却被这句给呛到。
那是三年来一直期待着的,来自亲人的肯定。
当然也不是一帆风顺,有意见统一,就会有分歧。
两周前刚分手的女友那天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路风风火火冲进来,“分手吧,生田君。”然后简明扼要的阐述了若干条价值观差异过大将可能造成的后果,皱着眉很认真的口气,眼眶里也没有泪水。
成长为一名理智又成熟的女性了呢,瞬间他很想像长辈般略带伤感又充满赞许的叹气。
同在异国求学的辛苦和幸福曾经共同品尝,假设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个圆,那能交错重叠相互扶持着走了一段,已是幸运。
“好。”
他递上刚倒满的水杯和干净手帕,之前满脸是汗、表情严肃的姑娘见状却哭了出来,轻微的抽泣声,低着头任刘海遮住半边脸的模样跟多年前并无两样。
“真温柔。”她小声说。
“什么?”
“不,没什么。”
“还记得六人理论么?”
“嗯?”
“我们之间只隔了5个人,所以别难过了。”
“……讨厌,这笑话真冷。”
不止讲过一遍的笑话,每每听见,对方总爱吐槽他到底是想证明这段感情人定胜天,还是想借此暗示彼此都不是对方命定之人。而今,她只是笑着抹掉眼泪,再整理好套装裙摆,然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Ciao。”他也抬起胳膊,慢慢朝着隐没于书架中的背影挥了挥手。
不是不难过。
十八岁的他在飞机上和她相遇,攀谈两句,发现起点和终点都一致的像是巧合。
二十岁的生日由她买来蛋糕,跑到公寓的天台上放着烟花,替他庆祝成人。
二十二岁一起经历毕业回国的迷茫,不过自己选择了接手这家店,而女方不负众望成为大商社社员。
直到二十五……有人提出分手,有人说“好”。
随着称呼从生田君,到斗真,再回到生田君,八年就这么过去了。没有生离死别也无需生离死别。
青春热血的读书时代他演过很多舞台剧,里面的恋情无外乎壮丽热烈或者悲伤缠绵,没料想轮到现在……他感觉大约再早几年的话,还是能陪同出演些赚人热泪的戏码的。可日子是自己的,一味得哭天喊地又能有什么用,现在就连隔壁大婶都知道“非瀑力不合作”的道理呢。
然后被朋友打趣,说他太平和,说“有时体贴也会让人无奈”。
正对着的显示屏早就黯淡下去,而周身的夜色却在被渗透进来的光线慢慢中和,生田缓过神,他知道要是现在拉开窗帘,等待他的是又一个霞光满天的早晨。
如果不下雨,从临街的窗望出去,那是就连光线折身寸角度几乎都没什么两样的、三年来稀松平常便能遇见的早晨。
接着就会有勤快的店员赶来上班,顺便运气好的话,还能从他们那里抢到早点,而不用再为此出门。
然后趁早上的空闲分工合作,迅速将每日必做的诸如盘点库存、整理货架、更新新品区、打扫卫生等一一解决。
最终争取在上午九点的钟声敲响前,信心满满地将门口“OPEN”的牌子翻个面。
平和源自充实,脚踏实地和坚持则是被磨练出来的处事原则。
他突然很想再见前辈一面,恭敬地说一声谢谢。
“店长开门!”“生田君,再晚点可就不能保证早餐还能剩啦!”
好几个声音隔着卷帘门响起,嬉笑着,还伴随有节奏的敲门声,充满朝气。
他揉揉眼睛应了声,快步走向门口。
“好慢。”门外貌似等得不耐烦的老熟客已经起身,拍了拍蹲得皱巴巴的库子,猫着背晃进来。
“又不是游戏发售日,别老蹲我这装通宵啊,ニノ老师。”
“刚过截稿日嘛。”
而阳光轻巧的落在秋叶原右侧的每一块招牌上,金灿灿的。
(TOMA PART END)
保暖内衣于 2009-10-28 20:16:31 编辑过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