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Val2011/2/2 11:06:00
5 Val2011/2/2 21:34:00
一
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午夜时分、并且地点并未处于市中心的酒吧内，不过三两客人偎在角落低声细语。
靠在吧台上独饮的人，自然引起了山下足够的注意。他左手托腮斜靠在吧台上，装饰或保暖用的格子围巾散落在手边，双排扣大衣随意咧开着领口，若隐若现的青色衬衫，罩上一层甲胄般的冰冷色泽。
但最值得山下注意的，还是投在自己身上、自始至终没有分毫偏移的视线。毫无保留的直接，很难被人忽略。他面前的威士忌兑水已融尽了冰，手指依旧玩味般在壁表落下深深的纹路，然他却始终不肯举起杯子送到嘴边。
Ye_Ti满得都要溢出。
“这位客人，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今夜第十七次与吧台独饮者视线有意无意接触后，山下忍不住走到他已被他悄悄划分为危险的人士面前。
“你终于肯正视我。”
这是全然跳月兑山下智久理解的开场白。
“您的眼神很难不引起注意。”
“多谢赞扬，”那人不着痕迹的改变了话题，“这是个安静的地方，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话语间生田第一次移开视线，转向驻唱歌手，虽然只有一瞬而已。
山下刻意的用了敬称，霎时间虽然二人直面彼此的物理距离近乎虚无，但一道无形的墙划开了彼此的界限。你是顾客而我是酒保，山下觉得自己的暗示再明白不过。可总有人固执己见，选择不去在乎。
“请问……yamap先生，”怪人抬眼看了看山下胸口的铭牌，继续自己今夜的目的，“你有没有兴趣演戏？”
听到这句话，山下本能般愣了片刻，疑惑的表情摆在脸上也是转瞬即逝。此般欺诈伎俩真是无聊透顶，他在心里嗤之以鼻，但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山下换上了完美冰冷的职业笑容，“当然。”
有时，真心话面对陌生人似乎更轻易倾吐出口。可他清楚，对面的人根本不在乎他心中所想。
“明天下午四点，来这里试镜。”不是询问，也不是轻松的调侃，而是伴随略带命令口口勿的低沉陈述句，一张设计考究的名片推在山下的眼前。
生田斗真。职业，导演，制片人。
山下听说过这个名字。刚刚过去的学院奖的颁奖典礼，这个名字以全场最高的频率出现，各大电视台的文化新闻头条也充斥着同样四个字。可山下彼时毫无心思在乎这个陌生人，他本能的认为自己和那位号称“明日之光”的大导演今世不会有任何瓜葛。况且他致力于做舞台剧演员，电影与舞台剧导演之于山下智久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种身份。
但他没料到，会有人冒充电影导演的身份欺诈到他头顶上。可恶的是，他根本想不起生田斗真的脸，是否和眼前的人重合。
“对不起，我对试镜没兴趣。”山下将手里的高脚杯擦拭了十几分钟，才抬手挂到头顶的杯架上。一串动作完毕，他终于停止了躲闪生田视线的动作，以从未有过的坚决直视这个所谓的生田斗真，“生田先生，酒吧十分钟后打烊……”见生田没有丝毫去意，山下补充道，“我想您明白我这句话的含义。”
生田微笑不语，从大衣兜中掏出钱包，捏起一叠钞票拍在拎起抹布、打算清理吧台的山下手中，“我想这些应该够了，yamap先生。”说罢，他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山下看了看手中的钞票，何止一杯酒，那几乎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他叹了口气，稳妥的收起酒钱，和晾在棕色吧台上白的有些突兀的名片。他并不知道，那是生田斗真人生中，最后一次唤他yamap。
一切收拾妥当后，山下从对着小巷子的后门鱼贯而出，可没想到早有人在门外等他，抱着双臂，头歪向旁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考虑好了？”
“我说过我没兴趣。”山下撇开生田的手，揷回衣兜，他这才想起生田“不小心”落在店里的围巾还在他包里安稳的躺着。
“人们说我的优点就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生田斗真钉在原地，声音比凌晨的青色空气还要锋利刺骨，“难不成你担心在试镜现场紧张的双腿抖成筛子？还是怕拿不到角色，被所谓的赢家嘲笑？”
山下智久不清楚那个盛气凌人的陌生人怎么打探到他是演员这个消息，可那一瞬间残存在心底的可笑自尊逼着他扬起利剑做出反击。他掏出包里的围巾，两步上去裹住围住生田斗真瀑露在空气中冰凉的脖颈，欺身凑到生田耳边，用鼻腔中低沉的回声问他，“那不如你教我一定可以拿到角色的方法，生田导演。”
说罢，他笑着恢复了直视生田的状态，不出意料的迎到了生田的双唇。
“这位先生……”
“山下智久，我的名字叫山下智久。”
“山下先生，你调情的技术……真不怎么样。”
兰博基尼在午夜空荡的大街上高速行驶，路边的景色倒退着飞驰而过，让山下神情有些恍惚。
沾酒精的是生田斗真，而醉了的是山下智久。被生田口勿住的那一刻，烈酒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那本应是令人难受的酒臭，可山下丝毫不讨厌那味道。
山下很清楚时针已摆过十二点，他的人生已迈过自己定下期限。但太阳还未升起，黑暗依旧粉饰一切破败的不堪。就算当作最后的放纵，为这几年华丽虚无的梦想之旅涂上最后浓墨重彩的一笔。天亮之后，他的人生将重新变回崭新空白。而眼前这个人，必然也会形如陌路。
他人生中第一次一夜情，竟然给了酒吧中素不相识的男人，听起来荒诞无比。
如同小美人鱼即便化为泡沫也要奋不顾身的奔向王子，流下珍珠般的热泪，而后迎着第一缕朝阳融人大海，化为透明的泡沫。
美好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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