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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骑着官马朝着淮上方向急奔。
他手里拿着的是加急的密函,彻夜从京都别馆送来交到他手上。送信人没别的话,只是面色铁青的命令:要快。
京里怕是已经出了大事了。
大野智一咬牙,下了狠手,又是一鞭子抽到马上。这些马是他平日里悉心照顾,旁人连摸也摸不得的宝贝。如今大野智一连两天一夜不停歇的急奔,马掌都掀掉了。
被抽了一鞭的马儿一声哀鸣,疼得直往前冲,大野智望望日头,离官道上最近的驿站,还有三炷香的路程。
京都的函山是长平侯准一的封地。密函就是自此发出,却并非前往淮上方向——江左通元寺,相国公大人正在此地修心听禅。
01 ?
樱井翔接到大野智日夜兼程送来的密函是在三日后。
他没有急着打开密函,而是看着大野智被瀑晒的脸担心不已。樱井翔让大野智在淮上休息几天,其他口信密函由樱井翔另派人送出。
“恐有不妥。”大野智喝了口水,拒绝了樱井翔的提议:“其他各处我尚且不熟,若让人知道是你派人前去,恐怕……”
樱井翔皱了皱眉,承认大野智说的是实话。他送走了大野智,打开密函,只有短短五个字:长平侯病重。
与此同时,收到此消息的还有身在京中国分侯。
说到国分侯,略微消息灵通一点的人士都不免耳语一番。
国分侯本属松本家一脉,在松本家与与冈田氏、藤次氏三分天下的时候,司京内礼部大夫。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无足轻重的礼部大夫,在松本家不敌冈田氏,家道中落子孙旁散的之际,堂而皇之的投靠了冈田氏。之后虽然加官进爵,都只不过是虚衔,整日在自己的巴掌大的封地上以侯爷自称。
此刻,国分侯正在侧室的庭院里小憩。
他摇着扇子,颇悠闲的听着夫人奏的小调。对着满院的海棠小酌。
“院里海棠开的甚好,也应该送点给裕贵王爷才是。”良久,国分侯对着美丽的海棠花下了此番结论。
第二天,国分侯就带着他亲手剪下的海棠花枝,拜访了裕贵王爷。
“女眷赏菊,童稚秋游。我等夜深烛火海棠,也不失为一种雅趣。”过分侯笑眯眯的为裕贵王爷斟酒。
裕贵王爷笑着应承,但心里可被这个整日“雅趣”“清谈”的国分侯给烦死了。无奈他跟国分侯是一样的人物,虚衔一堆实权没有,整日白天睡饱了晚上精神,国分把他的习惯摸得透透的,他想跑也跑不掉。
“只是这酒清淡了些。”裕贵叹气。
“爽利老酒,那是给马革裹尸建功立业的铮铮男儿喝的。”国分依旧是笑眯眯的说着,只是话里渐渐走了味,“有酒能醉就直须醉,谁知道明日我等,又将身醒何处呢?”
裕贵王爷听此话音,便道:“国分侯有话不妨直说。”
“太一冒昧,趁着酒兴……”
“直言便可。”
“前日里,微臣从京中听到一则传言,说是相国公的嫡子,长平侯一病不起,怕是不行了。”
国分侯言罢,忽然换了个人似的,正坐扑身向裕贵王爷进言:“王爷明鉴!如今冈田家一家独大,藤次氏据西南不出。陛下名为万统,亦无实权。今日之天下,乃冈田氏之天下!如今长平侯病重,相国公年迈,若王爷发召号令,天下之势,犹未可知也。”
裕贵王爷默然不语。
他何尝不知国分侯说的是实话,但他虽有亲王之名,却无封号。母家是官吏出身,他又是庶出,想必朝廷上,早就忘了还有他这么号人物。
“长平侯准一,年龄不及微臣,却手握重兵,掌天下之势。如今虽身染重病,也不枉此生。然微臣今年四十有一,本当不惑,与花对饮之时却时刻有罔……”
“人生匆匆几十寒暑,王爷您可真的活过?微臣想知道,我这四十多年,究竟有没有白活。”
02
远在西南的松本润,是最晚收到裕贵亲王密旨的松本一脉。
松本家在官涂河战役败北后,多数遭冈田氏剿杀。幸而有几个偏远支脉逃了出来。比如淮上樱井,乃是松本将异母弟弟的嫡子。像他这样的支脉旁系,还有蜀中的泷泽,关西的村上等。
松本的出身比之上面几位,还要微妙些。
他是松本家臣的儿子,父亲战死后被松本将军收养,人了族谱。他三岁便跟着母亲来到藤次的封地寻求庇护,虽说是松本将军的养子,但跟西南侯更为亲近些。
“你既人了族谱,还担心什么呢?”大野智宽慰道,“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纵然西南安逸,终究是寄人篱下,并非安身立命之地。你既是家臣,又是子孙,当比别人更有底气才是。”
松本润点点头,他已经决定,一旦他的哥哥们起兵复族,他就奔投而去,做个真真正正的松本家臣,为自己赚得功勋,绝不让人小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