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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年初约摸是为前一年电影总结的好时候,对于日本电影学院也不例外。新年后不至于让那些满怀希望却最终落空的电影人,度过所谓“史上最糟糕的新年之一”,久而久之也便成为一项约定俗成。
各家媒体的资深影评人争相预测今年的得奖结果,与樱井翔在镁光灯前笑得志在必得的采访,面贴面的躺在学院内部新一期的杂志中。
而今年的颁奖礼,刚好压在樱井翔生日的前夜。
当颁奖者喊出“最佳导演的获奖者是……松本润!”时,樱井翔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把拉起呆在座位上的人抱住。后者起初无以对眼前的情景做出反应,回过神后,他匆忙推开樱井,但几乎无法以直线走上舞台——
大约用和他体态相似的字母S表示更为合适?
松本的获奖致辞起初有些语无伦次。
他记不清自己想念这个场景究竟多少年,但真正站在东京的正中,松本润体内的血液循环还是随着情绪加速——
面部通红。
灯光比他想象中更明亮。顶灯散发的光线晃得他眼前发白,他清楚全场所有的亮度此时汇聚在他一人身上,但松本仍旧习惯性的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影子。
好在导播没有适时的把镜头切给樱井翔,因为那家伙似乎双手捧在脸前,吐息汇聚成心的形状。
注解词:Passion for you。
丢死人了。
但那一刻,松本润仿佛看到34岁的樱井翔,眉眼同14岁的樱井翔重合起来。
彼时的他面部还未生出鲜明的棱角,也没有被人错认为切菜板似地坚硬肌禸。个子小小的,比自己还矮一些(当然现在也比自己矮)。可是笑起来的模样,同二十年前的他一模一样——
与啮齿动物同类。
他顺次感谢了工作人员以及他的大明星们,还有陪伴他三十几年的家人,一路走来的朋友……直到最后他刻意深吸一口气,但示意获奖致辞结束的音乐前奏已缓缓响起。
丢人的换做新晋最佳导演松本润。
“谢谢我伟大的制片人樱井翔先生!”松本润绕过麦克风(当然此时麦克风的音量调低,他冲着那玩意说话也没声音),对着场内中气十足,“谢谢他给予我这个无与伦比的良机……”
呲啦——重新开启的麦克风对松本的高音量提出抗议。
“谢谢我的制片人樱井翔先生……”
松本润不记得他后面讲了什么,他看不清昏暗台下栖息的观众露出什么表情,他只能看到樱井翔离开座位,从人群外围走向后台。
他明白当自己拿着奖杯走下舞台,立刻会被层层叠叠的记者围住。他们应当善意或不那么善意的询问方才的情况,最佳导演也只成为意外的注脚。
一切怎么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完美主义者对此感到有些挫败。回答问题也有些不大流利,他本能地说出心里话,“我真的只是想将心中的感谢传递给樱井先生。”
松本不厌其烦的重复这句话,直到他感觉自己拿着奖杯的手被谁牵住,拉出人群,开始飞快的奔跑。
眼前的景色甚至模糊起来,视线的落点只有一个背影——
像箭头一样笔直的冲着前方,毫无退缩,勇者般带他突出重围。
如同多年来那个人的行为一模一样。
原来他们已经相识二十年。
戏院建在一片高地上,背面是宽度可容纳一人端坐的窄小平台。
樱井翔闭着眼把松本润领向那个地方,摸索着坐下才敢睁开眼。其实那个地方地势并不高,约摸一米半之下便是平坦的地面。可远望过去,后面是东京一片橙色的光。
“小润,过……过来啦。”
一定在撒娇。松本润走的气宇轩昂,每一步非得跺得震天响。
樱井见势连忙拖住松本——“小润,可以了……”松本听后得意洋洋的坐在他身旁,冲着紧闭的双眼晃了晃奖杯。
“怎么办,我们现在不过去没关系?毕竟这部片子也在最佳影片的提名范围内,你是制片人,我是导演,况且今年由主席亲自颁奖。”
“主席亲自颁奖?”樱井翔摆出惊讶的脸,但松本润明白,对方一定早已知道这个情报。
“对,主席亲自颁奖。”
“那就太好说了,你知道他有多好打发。实在不行我们手中还有他的把柄……”樱井冲松本挑了挑眼眉。
那种感觉,实在……松本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虽然他想一拳打过去,但他在寿星公生日前夜,选择了十分柔和的方式——
松本润拽过樱井翔的领子,欺身口勿上了对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