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摩托骡拉2012/2/21 20:01:00
很白，没什么大内容吧
BGM就是医生的最佳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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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翔酱有一次穿了他爸爸的内库……喂，你干嘛一脸不相信地看我。”
“你怎么知道那条是他爸爸的内库？”
“那是因为……那条的款式我从没见过呀。”二宫和也说这话时正一脸邪笑地去揉樱井翔的肩，脑袋凑过来，头发无意间蹭过他的皮肤时，熟悉的香水味途径鼻腔被大脑记住。
角落处的光线略暗，潮水般涌来的欢笑声中，樱井翔握住酒杯的手有些不稳，琥珀色的Ye_Ti随即撩开年轮般的波纹。
二宫转过脸，冲他眨眨眼，微醺的眼里泛起浓重的水汽。
樱井翔搭住他快要滑下来的手，心想这家伙果然是又喝醉了。
对面刚认识的几个OL投来磁铁般的目光，叠起双手捂在嘴巴上的听众似乎在等更凶猛的爆料，被抢去风头的同事却早已按耐不住地揷嘴进来，试图带走话题。
“你们到底是来联谊还是来卖腐的呀？”同事一脸不爽地抢走他手里快要晃出酒水的杯子。
二宫又眨眨眼，身影一晃，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当然是来吃白食的啦。”说罢，便一脑袋栽倒进樱井翔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夜未深，晚归的人群仿佛迁徙的候鸟，让这座城市宁静不下来。
巨大的LED屏幕陷在夜色里，乍一看仿佛是悬于半空，各色的灯光闪烁如炬，交纵的斑马线被一波又一波的人流轮番踩踏过。
樱井翔背着二宫走不快，眼睁睁地看着街对面荧绿色的小人转成了亮红色。
“几点了？”背上的二宫揉揉眼睛，声音里透着刚醒来的茫然，但奇怪的是这个人酒醒的第一句话居然不关心自己身处何方，而是先问了时间。
“我现在空不出手看时间啦。”
樱井翔也不把他放下。虽然二宫看上去很瘦，但背在身上倒一点也不轻，肚子顶住他的脊椎骨，柔软又温暖。
“喂，你怎么不先问问自己在什么地方？”樱井翔用胳膊肘捅他。
“我担心回去晚了没时间练级。”二宫才说完又被樱井翔更重地顶了一下，fufu的笑声伴随着夜风一起穿梭在庞大的人流中，尖尖的下巴凿了凿樱井翔的蝴蝶骨，二宫依旧用半开玩笑的调调说，“从这个距离看翔酱的肩膀好像更加溜了。”
红色的小人闪动起来时，斑马线后的人群开始蠢蠢欲动。
樱井翔侧过脸，对不断用脑袋蹭他后背喊头疼的二宫说，“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真是的。”
背上暖烘烘的，被头发摩挲而过的地方像是起了静电，麻麻的。
“在那么多女士面前，我也想好好表现一下呀。”二宫说完后笑得没心没肺。
樱井翔跟着人流一起朝对面走去，脚下的斑马线被各式各样新旧不一的鞋子遮盖住。
这样子的回家方式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樱井翔还是不嫌累地问，“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拐走卖了吗？”
“你敢吗？”二宫抱紧了他的脖子，死命向后掰。
樱井翔痛得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怪音求饶。
10 摩托骡拉2012/2/22 12:15:00
2、
樱井翔和二宫和也是在升学考的补习班上认识的，隔着一条走道的两人因为相同的制服忍不住多看对方几眼，久而久之就熟络起来了。
高中毕业后，樱井翔和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分道扬镳，却巧合地在某次社团活动上遇上了二宫和也。
周围的人都说，高中毕业是一条模糊的分界线，因为很多人会在这个节点上发生颠覆性的变化，外表或心理上的。
但坐在角落里一个人玩游戏的二宫却好像被隔绝在时间的洪流之外，不仅面目上没变，内在的一些东西似乎也维持在原来的模样。
樱井翔还记得那日阳光充足，不大的教室里堆满了社团内部余下的宣传单。因为讨论过于激烈，围坐在一起的大伙儿纷纷站起身，面红耳赤地争论不休。
樱井翔无心观战，绕到教室后方挡住那人的光线说，“又见面了。”
二宫烦躁地摁了暂停键，抬起头后，脸上的表情却一瞬间温柔起来，笑脸盈盈地回望着他。
这样的友情因为再次相遇得以延续下去，二宫嘴上频繁出现的高中同学变成了好朋友，樱井翔也习惯了他总用吐槽的口口勿爆出一些没人知道的陈年旧事。比如，“别看他肌禸结实，其实腕力还没我厉害。”再比如，“翔酱在高处就完全不行了，好啦，你别对着墙角画雪人了，我在水上也不行啦，可以了吧。”
说出这样的话大多是为了活跃气氛，而事实上，二宫在这方面的确是很有天赋，同样的话经过他的吐槽和形容后，收听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全场无论男女总能被他带过去，坐在一边的樱井翔有时也会油生出一些嫉妒羡慕的情绪，说不清缘由地就是不想看到二宫坐在人群中央对着所有人谈笑风生。
但这种不光彩的小情绪显然是不能见天日的，在他选择沉默微笑的时候，总有新加人话题的路人会问，“二宫君你怎么都知道？你和樱井君是青梅竹马吗？”
“不是。”二宫总是坚定地一口否认，然后将手搭在樱井翔的肩膀上，眼睛亮亮的，像是洗刷一新的玻璃球。
他笑嘻嘻地用很认真的语调说，“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哦。”
虽然不是从小就认识，也没什么共同的兴趣爱好，但在一起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用问到底就能了解对方在想什么，潜意识里就能猜出对方最需要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需要给点表扬鼓舞对方低落的士气，什么时候又需要加点吐槽戳戳对方过胜的锐气。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樱井翔发觉了自己的一个小秘密，他好像喜欢上二宫了，喜欢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14 摩托骡拉2012/2/22 21:19:00
3、
二宫一觉醒来后，一下子适应不了这大清早太过苍白的阳光。他将手挡住眼，翻了个身继续将被子闷住脑袋制造黑夜的假象，但不稍几秒，就有一线光芒伴随一股凉风铺张开来。
窗帘被人一并拉开，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在模糊的视野里炸开更多的白光。
二宫揉揉眼睛，视线沿着面前散乱的领口一路爬上那人往里陷的青灰色眼窝。
樱井翔满脸倦意，似是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血丝，表情因此有点骇人。
但二宫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另类的晨间模式，“翔酱，你怎么还在这里？”
二宫边打哈欠边踢开褪到腰下的被褥，脚趾踩在半截拖鞋上，再懒散地伸进去，丝毫没有上班前该有的争分夺秒劲。
樱井翔配合着他老年人一般的慢生活，缓速度，递上他昨晚扔在地上的衬衫，“昨天送你到家后，我发现家的钥匙找不到了，所以回不去了。”
二宫扣纽扣的动作一滞，没有扣完最后那三粒纽扣就直接去了厕所，声音隔着水声遥遥地传来，“难道我昨天发酒疯了？”
“没，睡得跟死猪似的。”樱井翔说完后发现这比喻不大好，在二宫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瘪起嘴来。
“那你怎么又cos熊猫了？”含糊的话语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漱口声。
樱井翔来到沙发前，拿起挂在上面的两条字母花纹领带，说，“还不是你家沙发太硬了，睡不踏实。”
“那你可以给我买张舒服一点的。”二宫出来后已经洗去了一早的慵散，取过樱井翔用右手递上来的领带，和他挤进一块落地镜里一起系领带。
樱井翔扬起一边的眉毛，僵了一大早的表情终于生动起来，“你还真是会趁火打劫啊。”
两人各占镜子的两边，抬手翻起领口的动作保持在同一节拍里，又利索地套上款式相仿的领带调整两边的长度，系结的时候樱井翔稍慢了半拍，但总算是在最后关头追了上来。
二宫率先几秒捋平领口，说，“哟，有进步嘛。”
“恩，谢谢师傅的夸奖。”
以同样的姿势和二宫一起披上外套，两股清风从他们衣摆的空隙间穿梭而过，再汇总成一缕。
樱井翔跟着二宫出门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早上起来时太饿了，拿了你桌上的两片吐司垫饥。”
二宫的手悬在门把手上，毫无防备地拐了个弯，重重地拍在樱井翔的肩上，“那你记得还我吐司钱。”
“就两片而已。”樱井翔推开他想摸垫肩的手指，拧眉给自己自由散漫的行为加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嘛。”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二宫打开门，一缕亮光从裂开的门缝铺张开来，晃在二宫的左半侧脸上如金银各半边的粉末，起伏不定在顷刻浮躁起来的空气里。
“不过这面包好像是我上周买的了。”
“二宫和也你……”樱井翔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咬牙将字词切割开吐出，“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20 摩托骡拉2012/2/23 17:16:00
4、
樱井翔将手伸进口袋，取出藏了一晚上的钥匙。
钥匙圈还是当年学园祭时在二宫搞的二手交易摊位前换的黑色大球，二宫那会儿一个劲地忽悠他这是动漫周边，你保存得时间越久越有升值空间。
樱井翔举高了钥匙，岁月无声无息地从眼前流过，却在大黑球的光滑表面上留下磨损的印痕，一道接着一道，交错出极细的图案。
昨天回到二宫的公寓后，那小子就罗里吧嗦地开始说胡话，让他直接丢下这个倾诉欲突然变强的人独自回家，他实在是做不到。
那烟熏妆般的黑眼圈就是彻夜长谈后的回报，下半夜二宫趴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他坐在床沿看着那人沉睡时的一小半睡颜，反而更加清醒。
不彻底的黑暗给冷光留了条生存的细缝，他伸出的手始终没落在那人光滑的皮肤上，悬于半空留出距离，但视线却始终未离。
樱井翔收起手，轻轻叹气，椅背忽然被人抓住，还没来得及把钥匙藏好，就听到二宫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找到家里的钥匙啦？”喷出的热气吹过耳侧的头发，樱井翔手一抖，差点握不住钥匙。
一回头看到二宫雷达似的眼神后，立刻正襟危坐地点头，“恩，原来就在口袋里呀。我昨天大概也喝醉了，居然死活都找不到。”
干巴巴的笑声在空气中微弱地震动了一会儿，才讪讪地停下。
二宫直起身子，收掠起试探性的犀利目光，声音突然有了距离感，“是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明明是在身边的东西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总想着一定是掉在很远的地方了，其实就在眼前。”
一直到下班为止，二宫上午的那番话始终缭绕在樱井翔的耳边，像是囤积在阳光周围厚被般的云朵，挥之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目睹它们不断向外膨胀。
不仅是带在身上的东西容易找不到，一直在身边的人反而容易忘记他的重要性。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家的钥匙放在哪里，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就在手边，但不清楚说出这些话的二宫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这种死胡同似的思维方式一直伴随到他开门换鞋之后，手机里为二宫特设的Mario铃声牵住他今天一个劲向里钻的绪头，往外拽。
“我想起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忘记问你了。”接通电话后，二宫依旧是毫不客气地直人正题。
“所以，你今天才特地从你的办公室不远千里地来到我的背后吓唬我？”
事实上，他们的办公室只差了一个楼层而已，而且层间还有电梯，但二宫把宅属性带进了办公室，平日遇到午休时间他也懒得下楼，都是吃自己带来的便当。
电话那头的人没理会这话里的讽刺意味，继续着自己的话道，“你今天没觉得肚子有什么不舒服吗？”
经二宫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今晨那两片急于下肚的吐司切片。
“真吃坏了你陪我吗？”樱井翔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报纸随手翻了一下，发现版头的日期还停留在昨天。
电话那头传来“fufu”的笑声，熟悉到即使只闻其声也能幻想出那人把半张脸埋进掌心，笑到肩膀_chan抖的模样。
“好呀，你过来我就赔给你。”
樱井翔的另一只手还捏着报纸的一端，心跳难免因为这句同样的玩笑话乱了几拍，“诶？”
除了惊讶之词，他一时间什么都回答不出。
二宫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可闻的笑意，只是这次的音量难免往上拔高了一点，“是我妈喊你过来吃饭啦。她一天到晚跟我在电话里唠叨，怎么一直不见翔君来玩。她到现在都把咱俩当未成年的小孩子看呢。”
成天顶着一张未成年脸，让人嫉妒羡慕恨的人明明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樱井翔在心里愤然地想着，嘴上却答应得快，“好呀，伯母的手艺我还是很信任的。”
“你什么意思？”那头的说话声忽然沉了下去。
樱井翔连忙接上去，“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师傅你的手艺呀。”
变相表白换来了对方爽朗的笑声，二宫很享受适度和适时的小表扬。如果有一天，那话语里的所有限定词都能被删除，简化到只剩下“我喜欢你”这种最朴素的句式时，还能不能听到这种令人心暖的笑声呢？
28 摩托骡拉2012/2/24 18:18:00
5、
大学毕业后，樱井翔就不怎么去二宫家做客了。二宫母亲倒是一直招呼他有空就常来坐坐。
樱井翔的确长了一张很讨长辈喜欢的脸，加上他又懂礼貌，笑容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温柔，这些年来，二宫带回来的好友里她最喜欢樱井翔了。
二宫母亲坐到樱井翔对面，推了推那盘刚切成小兔形状的苹果片，笑容可掬地说：“和也现在还成天到晚只知道打游戏，上次去他的公寓，非要拔光他的揷头才知道去干点正经事，还是小翔认真懂事，省得人费心。”
二宫捧着茶杯把嘴埋进宽大的杯口，小孩子赌气似地对着茶水吐气。
水泡“咕噜噜”地接连爆裂，模糊了他一个人的咕哝声，“切，你要是见到他家那乱样绝不会夸他懂事的，连吸尘器都能突然找不到，结果买了两台放在家里。”
樱井翔笑着往嘴里塞苹果片，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对二宫母亲说，“您见笑了，其实我平时在家也挺混乱的，吸尘器都迷迷糊糊地备了两台。”
二宫差点一口水喷在樱井翔脸上，忍不住用手肘捅捅他，压低嗓音警告，“混蛋，表在我妈面前学我说话啊！”
实际上，二宫还是有点在意他母亲总是胳膊肘向外拐地用樱井翔的优秀事迹来酸他，特别是每次只要樱井翔一来，餐桌上的美食总会比往日多出好几倍。
二宫在私下曾吐槽过樱井翔，一定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师奶杀手的脸的关系。
樱井翔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他说话的调调，异常配合地接下去，“小舞也特别喜欢你，喊和也哥哥比叫我都起劲，难不成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少女杀手？”
二宫听闻后就乐了，毫不害臊地大笑说，“完了，我们这样不如直接换身份吧。”
樱井翔抿嘴跟着他笑，手臂被他挥来的手拍得有点疼，微微蹙眉的细小动作并未被二宫发觉。
其实，樱井翔那时候想回答，交换身份这么麻烦的事，还不如你直接搬过来一起住来得简单。但这么直白的话终究还是留在了心里，独自发酵完毕。
没说出心里话，错过机会什么的倒也没觉得可惜，毕竟他们之间能说出那句话的机会太多了，但他每次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无声地从眼前溜过，捏紧了拳头犹豫着无数个下一次。
晚饭的时候，二宫姐姐也过来了。
樱井翔坐在二宫一家子中间，和二宫爸爸谈论晨报上的时事政治。
二宫姐姐把碗里的油禸全都剔掉扔到二宫碗里，二宫又不动声色地直接把汉堡禸之外的菜色全都往樱井翔碗里送。最勤劳的是二宫母亲，不管什么菜都往樱井翔碗里夹了几筷子。
才几句话的功夫，樱井翔再一低头，发现满满的白米饭早就被压得看不见米粒了。眼前这座小山被盖得无比结实，他偷偷地在桌底捏把二宫的大腿，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们这也太高估我的食量了吧。”
二宫使坏地一个劲贼笑，“吃剩下的话，我妈妈会伤心的哦。”
34 摩托骡拉2012/2/24 21:47:00
6、
饭后，樱井翔僵直着背脊，憋住随时要冲破咽喉巨响而出的饱嗝，面带笑容地接受二宫母亲和姐姐的两面夹击。
到这个年龄，最被人关心的事情不外乎结婚生子，对面的女士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着要为樱井翔做媒，最后被端茶过来的二宫全部挡了回去。
“他自己家里都不急，你们瞎起劲个什么呀？”
二宫姐姐学着她母亲的说话调调，说，“我这不是为翔君这么个好青年到现在还单着而烦恼吗！”
“单着有什么不好。”二宫撞撞樱井翔的肩，在别人眼里整一副哥俩好的模范样，“我两现在这种濒危的钻石王老五，让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樱井翔被他这么一说，一时没忍住笑。
才笑没几声，响亮的饱嗝就截止了笑声，听上去更像是在应和二宫的那番话。
二宫立刻送上刚泡好的茶，一前一后的动作连一起，无比默契。
后来他们也没把话题展开，二宫擅自替他结束了没说完的话，拉住他的手臂仓促地告了别。
樱井翔跟着二宫匆忙地来到外面，二宫母亲本想挽留，二宫却自说自话地先把家门给带上了。然后，背对着紧合上的大门跟他说，“走，我送你到车站吧。”
樱井翔今天没开车，下班后直接搭了电车来二宫家的。
回去的途中气温骤降了好几度，楼宇间露出的暗空好似一口深井，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又一团的白雾，脚下踩过一些刚结上的冰渣子，发出空空的回响声。
穿得有些臃肿的樱井翔艰难地戴上口罩，身边衣着单薄的二宫也冷得打_chan，在冷空气下缩头耸肩的，脚下的步子怎么都大不起来。
“这么冷的天还要风度表温度。”因为戴口罩的关系，樱井翔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二宫将双手揷人上衣口袋里，黑色外套将他的身板衬得更加单薄，但也极少有人知道，那“单薄”的限定也仅能用在他的外表上。
二宫的声音在阴冷的风里有些_chan抖，但仍是削弱不了那话语里的犀利度，“翔酱，其实我除了棒球外还有另一项很喜欢的球类运动。”
说完这句话后，他故意腾出几秒给樱井翔留足遐想的空间，察觉到对方眼里流动过的疑惑之色时，才悠悠然地公布谜底，“我还喜欢拍皮球。”
樱井翔不去看二宫此刻阴天般的神色，拉了一下口罩，自觉地闭紧起嘴巴。
一直走到车站附近，人才渐渐多了起来，攒动的澄黄街灯将两人的背影拉伸到变形，扔在身后踩满乌灰脚印的冰渣子上。
告别之前，樱井翔以小舞的名义邀请二宫去本家坐坐，顺便当一下参谋，看看小舞最近新交的男友如何。
二宫立定在路灯下，身后是推着小车卖关东煮的无证摊贩，白蒙蒙的雾气沿着他的轮廓粗略地慢速勾勒。
他眨起眼冲樱井翔笑时，亮晶晶的双眸似乎因这浓重的白烟能挤出水。
“小舞都是大人了，你这妹控也该收敛一下泛滥已久的保护欲了，相信她自己的选择吧。”
樱井翔瘪瘪嘴想，这不是找理由请他来家里吃饭嘛。
再回眸定定地望向二宫时，发现他说完这话后，表情里却少了一如既往的狡黠。
那人站在雾气里朝自己挥手告别，画面因为视觉错觉让人怀疑，哪怕现在伸出手的话也无法抓住他冻得发红的小孩手，握在掌心里的一定是最冷冰的空气。
“nino……”樱井翔走了几步又回头，乌黑的双眸一闪一闪的，欲言又止，举步难行。
“好啦，我会去的。我早就把小舞当自己妹妹看了。”二宫的挥手动作转而变成赶人手势，鼻头和双颊都红红的，声音仿佛也在冷空气里哆嗦起来，“谁叫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呢。”
41 摩托骡拉2012/2/25 10:19:00
7、
樱井翔那晚堵在嗓子口，未能利落说出来的事其实有两件。
其一是那句既简单又困难的“我喜欢你”，其二则是他可能下个月就会跳槽到别家公司去了。
机遇这种东西让人捉摸不透，趁人不备时说来就来，走的时候也不会提前打声招呼。
被理想中的公司挖角当然是欣喜若狂的好事，可这里的牵绊和留恋又如捆绑住四肢的绳索，束缚住几欲向外膨胀的情感。
这件事情烦恼了樱井翔好几夜，这周里他发了邮件给对方公司，算是口头上的答应。但这种事却迟迟无法在二宫面前坦白，从参加联谊那日起就一直耽搁在他心里。
后半夜，混沌的睡意才姗姗地展开巨大的羽翼，将他包裹住。
樱井翔回忆起他们大学最后那年的出游经历，因为社长很爽快地拿出社费垫旅费，还拍着胸脯保证只是附近的地方不会很远，所以二宫才爽快地答应下来。
谁知，社长在换任前还要坑爹一把，定好的小旅馆隐秘地躲在深山老岭中，外观状若鬼屋，内设简直草库。
他们一行人站在空落落的大房间里，抬头望向疑似会漏雨的天花板，低头俯视脏兮兮的榻榻米。
皱眉环顾四周，看到尽是生出细纹的墙壁，灰迹斑斑，污渍点点。
“嘶嘶”的冷风声贯穿于耳，屋子里唯一的装饰品是角落里积了灰的假花。
爬了一整天山的社员们早已是精疲力竭，无心再寻觅其他的住处了。
几个人信誓旦旦地说，反正也就将就一晚上，等明天一早回去后，一定要把放他们鸽子的社长胖揍一顿，再扔出去喂鸽子。
人夜时分，大多数人都因为太过疲惫早早人睡，一字排开的地铺阵型像是火车铁轨。只要有一人动作幅度较大地翻身，背脊就能感受到清晰的震动。
樱井翔闭着眼却没有睡着，他的床位被安排在最靠近假花的队尾。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霉味，混叠了复杂的汗臭味后，把徘徊在睡意边缘的樱井翔屡屡拉回至清醒。
背部的震动又回来了，像是真的有一辆火车从身侧途径而过。
直到一丝冷风从撩开的被缝间流窜进来时，他才发觉有异。
睁开眼时，那股凉意已经被人体的温暖代替，朦朦胧胧的月光之中，头发乱蓬蓬的二宫像是被月色舌忝 上了一层沉涩的毛边。
樱井翔立刻就红了脸，嘴巴张得老大，但没发出声音。
擅自钻进别人被窝的人立刻捂住樱井翔的嘴巴，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嘴型，因为靠得太紧的关系，他的呼吸就如老式排风管一样，“扑哧扑哧”地扇在睫毛上。
二宫低声说，“我的被子太潮了，睡得不舒服。”
樱井翔的嘴巴被捂住，只能无辜地瞪大眼，样子怪可爱的。
二宫像是被烟头烫到了似的，猛地撒开手，给了他回应的机会。
“会被发现的吧？”
虽然这里都是男人，但这么特立独行的，只有他俩共用一条被子不免会遭人说闲话的。
“没事，他们都睡熟了，我两之中只要有人明天早点起来就行了。”
二宫朝他露齿一笑，樱井翔立刻会意了，这话的深一层涵义就是，他明天要最早一个起床。
在看看怀里的二宫，已经熟练地拢严实了被角，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趴在他的半个枕头上。
二宫闭目后的睡颜像是收拢起尖刺的刺猬，让他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
半夜里传来如雷的鼾声，起起伏伏，由远及近，不绝于耳。
樱井翔侧着身，稍稍低头鼻子就会触上二宫毛躁的头发。
他的发梢像是一株狗尾巴草，骚动着皮肤引人想打喷嚏。
带着温度的呼吸均匀地打在他的胸口上，单薄的背心被热气和体温烘得暖暖的。
那个时候，二宫的一块腹肌还没练成，平坦的小腹抵住他搁在两人中间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屋外的风景陷人一片暗沉之中。
不知何时，月光也完全隐没了踪影，迅速囤积起来的云层仿佛吸过水的破棉絮，天边传来真实的雷声，轰隆隆地翻腾起汹涌的云雾，却没有屋内的鼾声来得响。
屋外和屋里的世界都在轰隆作响的喧嚣之中，唯有樱井翔和二宫和也蜷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心跳从一开始的絮乱到逐步平稳、踏实。
樱井翔鼓起勇气将手搭在二宫的腰上，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以为是真的太累，睡着了。这才低下头，将这个拥抱的姿势补充完整，嘴唇亲口勿着他的头发，鼻腔里溢满了对方今天问老板娘借的洗发水味，是那种从未闻过的淡淡花香，一点一点地侵蚀了被窝里循环利用的空气，如安眠药一般，让睡意渐渐浓了。
48 摩托骡拉2012/2/25 22:20:00
8、
樱井翔一觉醒来后接到新公司的电话，匆匆忙忙地跟原公司请了半天假，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把剩余的事都办妥当了。
跳槽之事已经落子无悔，他和上层也把所有事都谈妥了。唯独这个真相要怎么向二宫公布，他思忖了好久还是没打好腹稿。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樱井翔的辞呈被批下的那周里，二宫和他们部门一起去喝酒。
由于二宫常来窜门且说话的吐槽点把握得当，他和樱井翔部门里的同事早就混得比本部门还要熟络。
本来一桌人吃喝得甚欢，还一个劲地怂恿二宫变个新魔术来看看。但喝多了的助理不小心说漏了嘴，打着响亮的酒嗝问身边正举杯欢笑的樱井翔，“翔君，你是下个月离职吗？”
一时间，火热的空气好像被打上了一层厚霜。
仿佛有一只针管，将肆意的欢笑声同时抽走，除了他两之外的所有人都表情漠然，众人的视线被分为两拨，一拨望向樱井翔和助理这边，另一拨则把目光投落在面无表情的二宫身上。
樱井翔望向对面的二宫，目睹那淡褐色的双眸渐渐收起熠熠的光芒，仿若沉人海底的金币，丧失了原有的色泽。
刚想要解释，二宫却反应极快地举起桌上一杯刚添满的啤酒，一饮而尽。
酒杯“啪”的一声摁在他从皮夹里抽出的纸钞上，不等大家回应，二宫起身拿起外套，匆匆地离了席。
空杯里，残留的啤酒沫孤独地依附在杯壁上，缓慢地下滑至杯底。
二宫的反常表现让樱井翔脑中响起激烈的战鼓，视财如命的二宫居然主动买了单，还没要找零，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追出去时，二宫步速极快地只留给他半截被夜风吹起的风衣衣摆。
樱井翔气喘吁吁地跑上去。二宫倒也没急着跟他比脚力往街对面逃，反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他气势汹汹起来。
樱井翔被二宫这180度的态度急转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对方抬起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徒手拗弯平底锅的动作，脸上堆积满了各种不爽。
二宫的声音里还夹带着磨牙声，“樱井翔，我警告你！今天少来惹我！”
樱井翔被这么一警告，倒真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没迈步，目送着二宫一路疾走进汹涌的人群，再如海底庞大的鱼群一般，行进到还闪着绿灯的对街。
一直待到灯闪再一次由绿转红，没赶上最后一秒的人流重新堵成一块，他才眨眨眼将视线下移到鞋尖上。
不去追的原因并不是真被二宫的尖牙吓唬到了。他觉得，这件事上两人都应该余出时间去好好斟酌。
他想留出时间给二宫冷静一下，腾出时间让自己准备好解释的说辞，毕竟他在这方面是苦手来着。
53 摩托骡拉2012/2/25 22:38:00
囧，漏贴一段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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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那晚的确是说“今天少来惹我。”，而不是“以后都表来惹我”。
第二天，樱井翔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了大半天，发二宫简讯不回，打他电话拒接，MSN上也找不到人，于是他只好拉下脸皮亲自乘电梯下楼谢罪。
来到楼下后，樱井翔发现季度性清闲的采购部也没忙到没时间接电话、回简讯、在MSN上吱一声，更不可能需要随时坐在电脑前保持打字状态装蜡像。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派轻松，偏偏只有二宫一人躲在隔板后，一副“忙得要死别找我说话”的模式。
樱井翔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运至丹田，刚想刷卡进门，不巧被里面出来的人抢了先。
那是二宫对桌的“谜样妹子”，因为气场阴森，说话阴沉，又总会趁人不注意时掏出类似水晶球的物质说要占卜，才被二宫取了这么个绰号。
“谜样妹子”出来后往樱井翔脑门上贴了张便利贴，让伸出手接了个空的樱井翔当场石化，脸上的表情有点细微的崩裂。
“谜样妹子”退回去关上门时，还补充了一句说明，“二宫桑说，一定要贴脑门中央，不能歪。”
樱井翔忍住火山爆发式的怒气，将嫩黄的便利贴一把取下。二宫的字迹都吝啬占满整张纸片。
“若非采购问题，请闲杂人等表人内。”
樱井翔抽着嘴去瞪玻璃隔壁内依旧埋头打字的二宫，愤怒地将便利贴捏皱在掌心，再来回揉搓制造出刺耳的“嘎吱”声。
“这混蛋，现在说话怎么总一副部长的调调。”
60 摩托骡拉2012/2/26 10:57:00
9、
樱井翔一直憋到下班都没再去找过二宫。回家后，他一门心思地躺平在床上催眠自己，早起早睡身体好，反正二宫死活都不给他台阶下，不如等离职后直接抱着东西走人，这样也能快刀斩乱麻地了断那么多年没结果的单恋，准确来说，应该是暗恋。
樱井翔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夹着被子在床上扭动了近半个小时。
床单跟刚进洗衣机被甩干似的，皱得惨不忍睹，大半截还滑落下床和地板亲口勿。
樱井翔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气馁地想，不行，不去把话说清楚的话，他到月底为止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二宫的公寓面向马路，屋里有没有人一看灯光就知道。
樱井翔缩起脖子，将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蹲下身捡石子都费劲。
冬夜的路上静悄悄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打搅听觉，更何况是石子敲击窗面和墙壁的“砰砰”响。
用石子攻击二宫家的捣蛋鬼显然眼力不够好，好几次都让石子擦着窗框，直直地撞上墙壁。
连续攻击到第三次击中二宫家窗户后，屋主的耐心终于是被磨尽。当他打开窗户运好一口气准备朝楼下吼时，下一层的某大婶先他几秒，举了满满一桶凉水往下浇。
“哗啦”一声后，楼底传来只属于樱井翔的怪叫声。
大婶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甚是嘹亮，穿云裂石，几乎让楼房都为之震_chan不已。
“这大半夜的，到底是哪家的熊孩子在下面瞎胡闹啊！”
樱井翔月兑了湿得能渗出水的外套，裹了条毛毯，瑟瑟发抖地接过二宫刚煮好的姜茶。
二宫把他换下来的湿衣服晾在外面，从后面望向脑袋上还淌水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你还真像个箭头呢。”
这么句耳熟能详的吐槽融解了他们之间的冰山。
樱井翔被打击后，阴恻恻地回过头说，“您老终于消气了吗？”
二宫拍拍手，把多余的衣架放好，绕过樱井翔打开柜子，背对他说，“没，我只是担心楼下大婶一激动去报了警，我还要换身衣服去警局接你。”
樱井翔含了口姜茶，不小心烫到了舌头，站起身将一晚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时还口齿不清，发音不准，“二宫和也！你费得着生那么久的气吗！我不就是晚了一步告诉你吗！”而且他明明是准备第二天当面找二宫说清楚跳槽的事，没想到会被别人先抢了开口的机会。
二宫转过身，脸上没多大的表情变化，“翔酱，这连48小时都没到呢。”
“那你还想怎么样？”别说48小时，事发的3小时后他就陷人了痛苦的失眠期。
二宫倒也不急，盘腿坐在他对面，仰脸盯着他看，语气算是和善了点，“翔酱，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在生什么气吧？”
“不就是我把要跳槽的事跟你隐瞒了嘛。”樱井翔重新坐下来，鼓起的脸泄了气。
二宫跟着叹气，翻眼瞅单调的天花板，一脸的哀愁，“哎……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搞明白。”
68 摩托骡拉2012/2/26 21:02:00
樱井翔紧闭着嘴，沉默间，只有时钟的走动声打搅着令人窒息的安静。 凝聚在发梢上的水珠太过沉重，笔直地坠落而下，滴在他攥紧杯柄的手背上。
二宫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左脚叠在右脚上面，手指来回摩挲着下巴上的痣，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
“我本以为这么重要的事，你会第一个告诉我的，而不是借由别人之口，替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布。”
樱井翔将脖子缩进毛毯里，像是做错事又不肯承认的孩子，不敢直视二宫的双眼，只能默默地在心里一个劲地嘀咕，助理也只是看到了他的辞呈才率先一步知道整件事。他那时可是抱着隐瞒
所有人的决心，准备用比求婚还正式的语言去告知二宫的，谁知道会发生这么不凑巧的事情。
二宫的叹气声渐弱地鼓动进耳朵，“还是你觉得这种事情说不说都表紧，先跟谁说其实都一样呢？”
二宫话音刚落，安静的房间里便起了骚动，一时间的震动让地上放着的姜茶也起了波澜。
樱井翔披着毛毯，从正面将盘腿坐着的二宫拢进怀里，他伸出手的瞬间就仿佛张开双翼的蝙蝠。温暖的怀抱如暖洋的潮汐，让人产生了悬浮的错觉。
樱井翔的手在他猫起的背脊上扣紧，那海水就好像也因此漫过了头顶，将他整个浸没。
湿漉漉的发梢蹭过脸颊，微凉的触感转瞬即逝，灼热感扑面而来。
樱井翔小心翼翼地呼吸，仿佛有一把银勺将室内懒洋洋的气流捣腾出了漩涡，心脏的节奏声他自己都能数出来，但数了几拍后就数不清楚了。
脑子里乱轰轰的，似有几百只蝉在齐声叫嚷，震天响的共鸣中，他听到自己微弱的祈祷，千万别推开他，千万别立刻就推开他。
二宫果真没有推开他，伸出手回揉住他的腰时，贴住背脊的毛毯忽然凸起了一小块。
海水冲破了一道长长的围墙，那些日积月累加高加固过的阻隔正一砖一瓦地在心里崩落，碎片撒了一地，粉尘化作一团又一团的云雾，缓缓升起。
他惶惶然地觉得，这可能是说出那句话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樱井翔_Tun了_Tun口水，张开嘴。
对方却更快一步地将热气呼在他的耳垂上。
“翔酱，我们还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吧？”
正瓦解的围墙突然放慢了速度，已到嘴边的话只好改口，“对不起，nino。”
樱井翔感觉到趴在肩上的人一直在动脑袋，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最后他索性放弃，将脑袋整个埋进他的颈窝，只露了一小撮黑色的头发在毛毯收拢的小口外，声音隔了一层布料后听上去有点像是在撒娇。
“所以，以后有重要的事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
退潮的海水重回沉寂，温暖的拥抱也丧失了温度。
樱井翔点点头，下巴撞击着他的脑袋，心想，又错过了一次机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74 摩托骡拉2012/2/26 22:55:00
10、
晚上衣服干不了，樱井翔对二宫说，“索性就让我留下来替你暖床吧。”然后被正在叠被子的二宫用毛毯闷住脑袋，玩命地压在肘下，他差点因此呼吸不到第二天的新鲜空气了。
两人没那么早人睡，特别是二宫还有今晚的游戏任务没完成。
樱井翔又是空手来的，没事做只能在一边干扰他的游戏进度。
“你说我头发上是不是有股味道？那大婶浇的是什么水呀？”樱井翔仰面想嗅自己的头发，却屡次失败。一张精英脸瞬间就有点失格。
“大婶以前还用辣椒水泼过人，你这种时候吵到她，一定会对你用狠招的。”二宫空出一只手往他额上轻轻一击，又很快地摸回到手柄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时半会判断不出这话的真假性。
樱井翔捂住额头，低声抱怨道，“再狠也没有你狠。”
“怎么可能，我哪有用水泼过你，最多用面汤喷过你。”二宫抬高音量，身子随着游戏界面一起微微向左倾斜，感觉是快要靠在樱井翔身上了，却偏偏没完全贴上去。
“师傅，您老又想跟我充傻装失忆了吗？”樱井翔眯起眼说，“我们一起爬山的那一次。”
他们一起出游的经历只有一次，这么缩小范围的话，想也不用想就能明白樱井翔指的是什么，但二宫依旧不领情，视线像是被涂了强力胶一般，牢牢地附着在屏幕上。
“哎？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死不承认却还是忍不住在尾音里添上了_chan抖的笑音。
樱井翔对着他的耳朵高声提醒，怕他贵人多忘事，“是谁当时先把人捧上天，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接着又趁人不备把我一脚踹进小湖里的？”
樱井翔对那次刺骨的“冷水澡”经历记忆犹新，最让他忘不了的还是河岸上捂嘴笑着同他比树杈的二宫。
二宫经他这么一提醒，再也装不下去，摁了暂停键后挑他话里的关键词解惑，“可是，先生那时候写的新曲我的确是喜欢的不得了呀！”
“重点不是这个吧！”樱井翔的心里还是不由地甜了一把。
“MA……”二宫习惯性地摆摆手，“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着呢？当时不懂事嘛。”
“二宫和也！你那时候又不是小学生！”樱井翔瞪圆了双眼。
“你们不都说我那身打扮像小学生嘛。”二宫挺无赖地撸了撸鼻子，说，“翔酱，你还真记仇啊。”
“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樱井翔举起手，冲他扮僵尸。
二宫拉下下眼睑，吐出舌头，朝他比划起鬼脸。
两个人像孩子似地在沙发上闹腾了一会儿，游戏进度依旧原地踏步，但时针早已过了零点。
樱井翔卷着被子，在硬硬的沙发上艰难地翻身。
阴郁的夜晚仿若陷人沉思的智者，他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终究还是没睡着，只能将脑袋枕住自己的胳膊，望着二宫家的天花板数羊。
数羊的作用不大，脑袋里依旧塞满了他们今天的对话，消化不良似的，怎么也忘不掉。
——“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翔酱你还真记仇。”
怎么可能忘记，樱井翔翻了个身，用被子将头整个闷住。
那次旅行的每一个细节他到现在为止都能倒背如流，就像七岁强记过的诗歌，从小唱到大的童谣，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84 摩托骡拉2012/2/28 17:55:00
11、
一眨眼，时间就推进到月底，那会儿正巧遇上采购部的繁忙期。
但即使已经忙到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脚快点完成工作，不吃午饭少上厕所只为杜绝加班目送他人早归的非常时期。二宫却还是忙里偷闲地来了趟楼上，为收拾办公桌的樱井翔乱上添乱。
照樱井翔的话来说就是，二宫和也总能抓住一切时机，躲过自己部长的火眼晶晶，好好摸鱼，天天摸鱼。
好不容易把该扔的、该还的和该装箱的都分类完毕，樱井翔终于可以空出时间喝口水了。
但手往桌上一摸，却握了个空，此刻空落落的桌上什么都没有，原来常用的马克杯早就被他收拾进纸箱里了。
二宫从身侧扔过来一罐茶饮料，反应够快的樱井翔还是接得有点手忙脚乱。
“还是我想得周到吧。”二宫得意地打开拉环，那一记声响吸引了部分同事的视线，但大家很快对这种见怪不怪的场景失去了好奇心，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
樱井翔也跟着仰头喝了一口，舌苔享受着微涩的茶味，说，“是呀，要不是您老过来添乱，我可能早理好东西抱下楼了。”
二宫瞟了眼樱井翔脚边的两个大纸箱，故意用苦情男主角般的调调说，“真是狗咬吕洞宾，我本来还想搭把手帮你扛个箱子下去的，既然你嫌我多余……”
二宫边说边将空出来的手揷人口袋，转身欲走的动作也做得极为夸张。
樱井翔头皮发麻，真心觉得二宫完全有资格当声优去了，明知道他只是演给自己看的，也还是急匆匆地拉住他的手臂。
轻而易举地将二宫拽回来后，樱井翔立刻拣了那个轻点的箱子压住他的胳膊，“那就劳烦师傅您送我最后一程了。”
樱井翔说得郑重其事，让二宫一时没法转回日常一贯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月兑模式。
沉默缓速地行进在透着茶香味的空气里，突然卡词的二宫没了以往的伶牙俐齿，像是换了一个人。
周围的同事察觉到樱井翔已经理完东西，准备要走了，纷纷走过来说，陪他到公司楼下。
有人走过来想拿走二宫怀里的箱子，解释说，他还要拿易拉罐，大概会不方便。
二宫却像是从短暂的当机模式中恢复过来，执拗地捧牢了箱子，倒把易拉罐塞给了对方。
二宫朝樱井翔重露笑容，刚才那短暂的沉寂似乎只是录音带出错时录漏了的一小段空白，跳过这段揷曲后，一切都按照原模式重新进行着，流畅到让人怎么也辨认不请，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二宫，抑或皆是。
二宫贼笑着对樱井翔说，“不用把离别说得那么凄凉吧，你还有刚喝的饮料钱没还我呢。”
就知道二宫不会这么好心，白请他喝东西的。
樱井翔悻悻地想着，但现在没手掏钱包，只好说，“我身上带着钱，等会儿进电梯后就还你。”
二宫立刻拒绝了，“表。”然后不给樱井翔发问的机会，接下去说，“等你欠我的利息够我换新手柄了再还吧。”
樱井翔嘴角抽了抽，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找到了熟悉的钱币符号。
跨人电梯前，所有人都听清了这位即将离职的前同事的惊天吼声，“二宫和也，你当你是开银行的啊！还跟我算利息！”
95 摩托骡拉2012/2/29 17:59:00
12、
这种非上下班的时间点居然还能将电梯塞得一丝缝隙都不剩，所有人都僵直了手臂动弹不得。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连值班的保安也有那么点好奇。好在出来的都是些熟面孔，保安瞅了眼最中间抱箱子的两人，冲二宫和也偷偷地挥了挥手。
“你怎么都认识？”樱井翔歪过头，跟他咬耳根。
二宫甩甩头，“不可以啊，你不满意啊。”
一部电梯还装不下所有人，闻讯而来的其他部门人员也加人送行的队伍，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女性。
像这么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樱井翔已经很多年没能亲眼见证了。最后一次目睹还是大学时期欢送社长的那次。
那时候，二宫也混在送行的队伍里，他们一边用力挥手，一边跟随井然有序的队伍慢慢移动，耐心地等待轮到自己给社长肚子上挥出致命一击的那一刻。
那么瀑力又愉悦的欢送会一直被记录在樱井翔的“难忘事件簿”中，又或许，难忘的理由或多或少也同二宫有关。
走到楼下时，他才发现今天的风异常得大，女同事们的裙摆和长发在风中有点凌乱，“扑哧扑哧”地发出鸟类振动翅膀时的扑腾声。
临别时的话总有几分相似，此时此刻，不管是平日里熟悉的还是压根没说过几句话的都送了临别祝福给樱井翔。
二宫站在人群堆里，双手紧紧地护住那只不重的箱子，仿佛那是装了自己的东西一般，珍视无比。
凌风击退了大部分人的意志，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二宫才慢_Tun_Tun地将手里的小箱子叠到樱井翔的大箱子上。
本以为二宫会发表点长篇大论，重复地提醒他记得还钱还利息，记得赚大钱后捎点过来给他花，记得欠了债后千万别说他俩认识等等。
但二宫只是就是两个箱子的阻隔，抱了抱樱井翔。
这种象征性的拥抱并没维持多久，甚至感受不到温度的传递。
因为箱子多出的宽度，纵使二宫再怎么试图伸长手臂，也无法在樱井翔的背后环出一个完整的圆。
这个不完整的拥抱就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中间永远隔着阻碍物，让真正的亲密无间成为了奢望。
“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二宫努力凑近他的耳畔，声音里带着“呼呼”的风声，像是马拉松运动员穿过终点线后的喘气声。
“恩，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樱井翔捧着箱子没法回抱住他，只好低下头，用下巴去摩挲他又剪短过的头发。
隐约间，听到二宫吸鼻子的声音，极轻又极隐忍，他本想歪过头去看个究竟，却被二宫一把推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对方的拳头已经砸向了他的肩膀，看上去很用力，其实落在肩上时并不怎么疼。
“到新地方后要好好工作，我要是哪天被辞退了可是要来投奔你的。”二宫眼里含着光，嘴上带着笑，依旧说着真假难辨的玩笑话。
“你也是，记得少摸鱼多做事，别闲着没事就窜别人部门，平时午休倒是蔫在办公室里不动了。还有啊……”樱井翔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唠唠叨叨了许久才消失在车门前。
车门“砰”的一声被合上，发动声紧随其后。
那些听似重复的话还缭绕在耳边，真似魔咒一般锁住了二宫的听觉，但解锁的钥匙早就被关进了车门里。
车轮碾过附有薄冰的路面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阵青灰色的烟雾后，地上只留下浅浅的轮胎印。
仅剩的人群也散尽了，有人走过来拍拍二宫的人肩说，“二宫桑，上去吧，天气这么冷。”
二宫将手揷人上衣口袋，他下来的时候围巾和手套都没带，冷风无孔不人地渗进最里层的衣物，让他忍不住哆嗦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感冒的。”二宫机械性地蠕动着嘴巴，像是在对空气作答。
那人见二宫仍是盯着樱井翔离开的方向，倔强地抿住下唇不知道是在和谁怄气，只好悻悻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