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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6g2012/5/10 17:01:00
看起来还是可能会下雨，中丸这么想着，还是拿着雨伞出了酒店门，买了热咖啡就坐在遮打花园的长椅上，看着偶尔路过的白领匆匆而过，也会有些游客在拍照。上午10点45，人不是太多，不过空气中还是会飘荡着英语和粤语，异国情调分外浓厚。然后突然就听到了熟悉的日语。
“对，我已经订了后天去伦敦的机票，放心吧……”中丸猛然抬头望向那个打着电话走路的人，虽然一身淡青色的风衣和双肩包跟他一贯的气质不怎么相符，但是那人确实是龟梨。中丸把咖啡放到了长椅上，正犹豫着要表打招呼，对方却打着电话转了头来看向他，绿色的耳钉闪着浅浅的光泽。
龟梨挂了电话，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想着该怎么打招呼一样，然后就很突兀地笑着向中丸走来，握起中丸的手说，maru，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到你，真巧。
中丸突然感慨万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握住那只手，说好久不见，kame。
中丸已经不太记得上次联系龟梨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对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倒是印象深刻。那时候正值剧团财务紧张濒临破产的时候，中丸觉得也许那段日子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以至于他对每一件事情都印象深刻。那个时候的龟梨脸庞消瘦，脾气不好，在剧团中多多少少会受一点孤立。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眼神平和，气息疏远，像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想到这里，中丸觉得自己真的像个老头子，笑着说kame你怎么在香港。
龟梨说我这几年一直在英国和香港跑，倒是你前一阵子演的电视剧我有看哦，你现在都可以演孩子爸爸了。中丸摆摆手，混着呗，总归要吃口饭的。龟梨笑着接话，来这边拍戏的吗？中丸回望背后的大厦，点点头说昨天杀青，多留了一天而已，明天就回东京。龟梨礼貌地笑着，看看手表一副着急离开的模样，中丸没有再寒暄什么，说你忙就快走吧。龟梨点了点头刚要离开，突然抬头看看，说要下雨了maru，不过还好你带了伞。然后就像少年漫画中的人一样一边走掉一边挥手，留下一个青色的背影。
还没等那个模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影下，中丸就感到脸颊落了一滴水珠。雨已经透过树荫的缝隙落在了地上，打出一个个圆点。中丸看着那杯已经变凉的咖啡，想起了以前，龟梨也是这样看看天空，说要下雨的话。当然没有人信，只不过在回家的路途中被浇成落汤鸡的时候会嘟囔两声真是乌鸦嘴。剧团的其他孩子都是走正门出去坐地铁，只有自己和龟梨因为回家方向的关系，会从侧门出发，走过一条长长的小路去坐公车。每到下雨的时候就只有自己和龟梨两个人，沉默无言地走过泥泞的小路，被泥水溅了牛仔库。
中丸终于做出了符合自己一直想要的小资情调的事情，坐在长椅上把雨伞撑到头顶，低头看手机中的记事本。周围有不少行人已经着急地跑了起来，不少赖在公园中的人也纷纷离去，但中丸毫无所动，长长的手指顺着联络簿的页面滑下去，龟梨的名下，只有零落的三个罗马数字。那是龟梨的生日，不是号码。他总是喜欢换自己的电话号码，换完之后还不通知别人，每次都是自己无可奈何地去问。
“喂，kame，你又换号码了对吧？舞蹈老师昨天找不到你，就对我一顿发脾气来着。真是的，也不说一声。”中丸愤懑地嚷道。龟梨微微向自己低了个头，翻出自己手机，说我把号码告诉你。他看见龟梨输完号码后默默收回手机，扯开自己的练功服，走到一边喝水，周围没一个人过来向他要新的号码。
中丸不记得自己究竟输人过几次龟梨的号码，也没想过终有一天再也不用换了，中丸想着，再不需要了吧。
人的回忆就像是天上不断掉落的雨滴一样，中丸终于完整地回想起那天。
龟梨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田中吵了个不可开交，中丸都懒得上去劝，只不过在后面拽拽田中的衣服：“koki，都几点了你还不走，你今天刚跟我说完你要回家去录月九来着，今天是大结局。”泄了劲的龟梨和田中都坐到角落里愤愤不平去了，龟梨看看窗外，说要下雨了，田中穿好了衣服瞪了他一眼说乌鸦嘴。雨还真就这么地下起来了，一众人闹哄哄地挤向门口，商量着要怎么去地铁站。只有中丸愁眉苦脸地坐椅子上系鞋带，又没带伞，库子又要弄脏。上田从门后转出来说丸子你跟我们走吧，大不了转几趟车就到家了。中丸侧过头看见龟梨从背包里拿出了伞正想过来，看见上田进了屋就转身了。
中丸还是和龟梨一起走了，主要是不想转车。一路上还是例行地说不上两句话就沉默了，被闷热的空气包围着，中丸就希望这条路赶快走完，无论是气氛也好，雨水也好，泥浆也好，都很讨厌，前所未有的讨厌。
一声轻雷把中丸让中丸的回忆戛然而止，中丸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天走到公车站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自己上车走了。于是就收了手机起身，接近中午了，也许回酒店去吃点东西收拾行李才是最要紧的。刚刚走出遮打花园，原本被树荫遮挡的雨水就毫无顾忌地敲打在伞面上，嘭嘭嘭很有气势像是在打鼓。中丸把库兜中的耳机掏出来戴上，正想着梅田桑会给我下载的是什么歌的时候，才发现MP3早就耗尽了电量，干涸地发不出声音来。
tbc
10 6g2012/5/11 23:18:00
赶在梅雨季节之前，梅田又接下了一份工作。中丸趴在事务所的桌子上听梅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最后竟然昏昏睡去。最近自己已经被梅田拍了无数张睡觉的照片了，统统都是工作时间，梅田笑着说maru你现在跟猫一样贪睡，中丸私心觉得不过是雨天人懒而已。
不过再懒的人，田中圣也是有办法弄得动的。坐在田中圣开的居酒屋里的时候，中丸就把这话当成奖赏跟田中说的。田中不以为然。中丸说我前一阵子在香港遇到kame了，他比以前胖了点，以前我总觉得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怎么样都不胖呢，没想到我错看了他哈哈哈哈。田中擦着酒杯，沉默良久才说多年不见，我怕是都不怎么记得他的长相了。
中丸知道这是假话。
田中跟龟梨，只是少年时期吵吵架而已，后来便相处得很好。虽然中丸不知道原因，但是那时田中便常常约了龟梨出来喝酒，倒是十次总有五六次是龟梨去不了。
“我总以为，”田中把酒杯一个个放好，自己出了吧台坐到中丸身边，“我当年总以为，还会继续做演员的是他，反正不论是谁，肯定不是你。”中丸“喂”地吐槽了一声，却看见老友有些感慨的表情，又默默地闭口。
正说着话，梅田一边收着伞一边进了居酒屋，说maru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家。田中冲梅田打了个招呼，说下次都来喝，喝多了就睡我家。雨已经停了，潮湿漆黑的夜色中，一辆辆车如同鬼魅般走过，留下黄色的灯光把空气分割成一道一道。梅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面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今天看到koki我还真的觉得，现在你们和当年在剧团时候大不一样了。昨天我竟然还遇到了龟梨，我甚至觉得他说话声音都有点变了……”中丸侧过头看了梅田两眼：“你说什么？”梅田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中丸，说龟梨给我的。名片上英日中三国语言印着的“收藏时光工作室”让中丸一瞬间产生种恍惚感。做什么的工作室呢？拍下照片留念回忆的吗？制造发明时光机的吗？批量贩卖机器猫的吗？
梅田不带情绪地打断了中丸的呓语：“设计创意钟表的。”
周末，中丸还是去了工作室，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不来看看总有种不甘心的感觉。果然推开门的时候中丸觉得自己穿越进了异空间。时钟、挂钟、座钟、电子钟、腕表、怀表、沙漏、日晷，最夸张的是还有望远镜、水平仪、小型恒星仪和投影器。中丸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从前台过来一个年轻人，说有什么事吗。中丸把胶着在望远镜上的目光扯下来，很是正式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龟梨君在吗？
年轻人点点头，直接回头喊了一声和也，龟梨就从屋里面过来，大大的黑框眼镜和小辫子让中丸觉得熟悉，像极了过去和他一起吃大排档的那个少年。和在香港不同，这回是中丸微笑着先打了招呼：“kame，可真不够意思，回日本了也不联系我们这些老朋友。”
一直以来，上田都说maru你这貌似憨厚的外貌占了好多便宜，只要你笑着，就感觉全世界都欠你点儿什么。中丸那时只是苦着脸无法反驳，但今天他明显看到了龟梨一闪而过的歉意，把自己的手在彩条围裙上蹭了好几下，说怎么会，快进来快进来。
工作室里面简单温馨，看上去是刚刚装修不久，蓝色的墙壁上还被画上了白帆。中丸说这不是你画的吧，龟梨摘了围裙说当然不是了，我只负责杂事，所有设计类的东西都是玉森在做。叫做玉森的年轻人给中丸倒了茶，中丸握着陶瓷的茶杯，再看看桌子上的咖啡磨豆机笑着说你们的工作室很有生活情调呢。玉森听了后看了龟梨一眼，笑嘻嘻地说在香港的时候还我们自己去钓鱼做刺身，在阳台上的花盆里种辣椒吃，那不是更有生活情调。中丸瞪大了眼睛，看看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好有趣。
晚上的时候，龟梨和中丸准时出现在了田中的店里，上田歪着个脑袋摆了摆手，田口也在摆手，田中直接端了一个大托盘出来，上面都是烈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没人追问对方在生活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或者说此时已经不适合说这些话。他们不是兄弟，也算不得挚友，只是在令人那不忍卒视少年时代分享了彼此的沮丧和欢喜。这么多年，上田的背包中还是放了两本漫画，田口被说到每次记账的本子时却再没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田中说kame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从不联系我，从在剧团的时候你就只是喜欢和maru一起玩儿对吧。田口说对啊，好像真是这样，kame你即便接舞台剧接到脚软，只要maru给你打电话你就一定会接。
是这样的吗？中丸环顾四周，笑声洋溢。闭上眼睛，觉得仿佛时光仿佛能倒流回去，可是睁开后却看到龟梨的眼睛盯着自己，却没了少年时代的怯懦和不舍，那个人当真再不需要有人陪他一起走到公车站了。
其实不知道更失落的是谁。
梅田听了田中的建议就真的没来接他，给他手机留言说你在酒屋中打个地铺吧。但是喝到最后还是有人出现在门口，是那个叫做玉森的年轻人，他手中的雨伞还微微滴着水珠，顺着他拉开的门缝，吹进了一阵阵潮湿的风，让人昏昏欲睡。中丸看着玉森递给龟梨一瓶葡萄汁解酒，当中丸目送他们的车灯消失在路口的时候，他听见上田站在身后说，maru你有没有很感慨很嫉妒很失落？
中丸不想回头，慢声慢语地说道：“有啊。梅田桑今天抛弃我了。”
tbc
16 6g2012/5/13 19:24:00
冷酒伤胃，热酒伤肝，但是倘若不喝……不喝伤心。
中丸一直不曾忘记龟梨的这句名言，那晚在居酒屋老板家阁楼地板的地铺上翻身时，突然想到了少年时代他们喝过的成山成海的酒瓶。龟梨喝酒很有大将之风，不说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但绝不至于酒后失形。中丸记得最厉害的一次是跟梅田拼酒，坚持到最后的就龟梨一人。中丸在黑暗之中笑出了声音，那时候梅田还是个头发很多的健气大叔，处理着剧团各种杂事不知疲倦，而如今却变成了电话中碎碎念maru你赶通告千万表迟到的老头子了。
新的电影开始拍摄，自己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中丸也觉得自己并不太忙，好在现在还多了个龟梨的工作室可以去逛。中丸对工作室里的一架铜制望远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玉森在前台里间跑进跑出的时候，就看到中丸一个人坐在接待区望着那台望远镜出神。
“其实我们在香港的店中有一架更好的，如果你喜欢，我就把那架运过来。”玉森摘了眼镜倒是一副精明的商人模样。香港的“时光收藏”是一家小店，龟梨和玉森常年扎人英国的旧物市场，淘到了许多有趣的欧洲钟表和小物。
“那架望远镜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奢侈。”龟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直接递给中丸：“我觉得这么喜欢这种东西的就只有你了，送你吧。”玉森笑着说和也你可真偏心，我说要挂卧室里你偏不让，还说你只有一份要珍惜。中丸打开盒子，里面是格林威治天文台绘制的星图。龟梨说maru一直都很痴迷天文啊星空啊的，送他比挂在你卧室里落上一层层灰要强多了。中丸拿着盒子，不知道如何应答。
时隔多年，少年时代的那点兴趣爱好早就所剩无几，自己已经不痴迷了不喜欢了，可这样的话要如何才能说出口呢？
中丸其实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家里接待龟梨，当龟梨提出“maru我能不能去你家玩的时候”中丸眼睛还是瞪圆了，随后非常大方地说求之不得，贵客啊。
七月来临，电影的拍摄进人到了无聊的情节部分，中丸握着剧本看似背台词，实则想着那一天该做点什么料理给做客的人吃，梅田碰碰神游天外的中丸：“导演叫你呢。”中丸转头说两个人大夏天吃火锅会不会很奇怪？
虽然龟梨带的礼物是香槟，和自己预料的有点出人，但是中丸还是勇敢地开了瓶准备配合火锅一起。龟梨不怎么在乎食物酒品上的奇怪搭配，而是兴致勃勃地问中丸能不能参观一下所有的房间。好歹事先还是有整理过的，中丸一伸手，请随意。
龟梨像小孩子寻宝一样逛完了整间公寓，丢下一句“maru我觉得好歹你的房间还不像人一样”的话留给中丸吐糟，两人双双大笑，坐到矮桌旁吃饭。中丸掀开热气腾腾的盖子，说我觉得吃火锅吧还是用矮桌比较好。龟梨点点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吃。
龟梨说起话来还是很快，偶尔还会重复几句，在火锅的热气中，中丸竟然产生了些许困意，仿佛是小时候两个人训练完不回家，跑到大排档去吃东西，龟梨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而自己喝了两杯啤酒就趴到桌子上睡着了，梦里面都是暖呼呼的关东煮和一长串不带标点符号的声音。中丸抬头望向窗户，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毛毛细雨有转大的趋势，接近梅雨季末，今天似乎下了难得的大雨。
中丸收回目光，想了想就鼓起勇气问龟梨怎么突然就想过来玩呢，当然我不是不欢迎你啊非常欢迎只不过……龟梨放下筷子从包里面翻了张照片出来，中丸看见照片上是多年之前剧团成员吃饭的留念合照，龟梨说后面，反过来后面。
我想去中丸君家里玩。1999年7月15日。
那字写的倒是整齐，可惜不太好看。龟梨说前两天收拾东西，翻出来好多过去的东西，突然就觉得这么多年前的愿望都没实现有点遗憾，所以就厚脸皮地过来了。中丸摇摇头说干嘛这么说太见外了，以后常常来玩吧。看着龟梨把照片夹进本子里，中丸不由得说当年剧团结束的时候，我把好多没人要的东西都带回家了，要看吗？
储藏室灯光昏暗，灰尘也不少。中丸翻开那些堆放凌乱纸壳箱，里面都是各种本子、纸张、用坏的握力器、小玩具和直板夹，还有两件现在看上去无比奇怪的衣服。中丸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当时只不过是想留个纪念而已没想到现在看上去很像是垃圾……龟梨似乎没听他说话，把那摞乱七八糟的纸挨张地翻，最后抽出来一张朝向中丸，说maru你看，这是你当年的告白宣言，咱们那次联欢会上写的。
爱是能让人蹦极的勇气。
中丸看着那张泛黄的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告白这样的事，多年都不曾再做过，如今被翻出来，顿觉陌生。这么多年，也没再玩过一次这种游戏，爱什么的，大概早已经不存在了。
龟梨把纸张整理好放回箱子中，头发上落了些储物室的灰尘，在灯光下看去有一层微微的白。中丸伸出手轻轻地在上面拂了一把，然后把掌心摊给看向他的龟梨：“都是灰，别弄了。”龟梨稍稍点点头后，拉住那只手，吹走了上面的灰尘：“好，不弄了。”
窗外的雨势似乎有点无法控制的模样，中丸顺手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果然电视台正实况揷播东京地区的瀑雨实况，龟梨走到窗前刚刚打开窗户，噼啪作响的雨声就充盈屋内，电视中播音员的话似乎都听不清了。飞溅进来的雨水打湿了龟梨的脸和衣服，中丸走过来把窗子关上，说别发愁kame，特别大的雨不会下很久，要是一直瀑雨不停，你今晚就住下来，家里面客房很干净。
龟梨抹了抹脸不置可否，走回矮桌坐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maru我发现每次见你都在下雨。香港是，东京也是。
“嗯，”中丸看着气泡逐渐消失的香槟慢慢说道：“其实这是因为你是雨男吧。”
tbc
34 6g2012/5/27 14:13:00
正当两人说着什么“你才是雨男我明明是晴男”这类的玩笑话时，龟梨的手机响了，接起来那边是玉森。手机似乎漏音一样，中丸听到玉森说要表开车来接他回去，大雨不好打车。龟梨也没答应，半天了才说没事，今晚我就睡maru家，他家空屋子多着呢。中丸微微笑了笑，筷子在锅中搅了搅，夹了好大一筷子的禸放人碗中，一边嚼，一边笑说要是不下这么大的雨我肯定让玉森过来和咱们一块吃。
当天晚上龟梨就睡到了客房里，中丸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莫名，也有点高兴，像是小时候朋友来到家里一起吃饭借宿，只不过那时候还能睡在一张床上，分享着学校里生活中的一点秘密，一些消息。闹得高兴了可以把被子蹬的到处都是，然后开了台灯一起看成人画报。
夜雨不停，中丸听着那哗哗的声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中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白日做梦的人，他认识龟梨十多年，他的心里从一团混沌到清如明镜，他很早就隐约觉得龟梨对自己有微妙的情感，接近喜欢的依赖感，想要在自己心中比别人要重要的独占欲，龟梨都有，只不过秘而不宣地隐藏在他犀利又冷淡的眉目之间，常常眨眨眼便消失不见。
中丸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既有点洋洋自得，又有些不耐烦。他说不出因为什么，虽然不排斥，但是却不以为然。对此中丸从不去细想，也不敢去细想。他没有向龟梨问明过证实过，他觉得恐怕龟梨自己心里也是个糊涂账。
中丸下地走到窗前，雨水顺着玻璃洗似一般地流下来，朦胧中窗外的灯光暗黄如豆。中丸鬼使神差般地出了屋门，坐到客厅的地毯上，对面墙上是那幅星图，在微弱的壁灯光下，映出一副和白天不同的模样来。龟梨的房间安安静静，中丸站到他门外，过了好一会儿，微微苦笑起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转眼间梅雨季过了，对中丸来说电影拍摄过程进人了一个鸡肋期，有时候一天一天空闲无事，有时候会因为各种原因赶场赶到后半夜。空闲的时候，中丸偶尔会叫了上田一起去收藏时光里坐坐。上田对玉森的设计挺感兴趣，而龟梨反而时常不在，据说是又回了香港，要不就是去了伦敦。
烟火大会那天，中丸满心委屈地坐在摄影棚里翻手机邮件，上田发了几张照片，是他、玉森和龟梨三个人去烟火大会游玩拍的。只有玉森穿了浴衣，被两个人围着做出痛苦的、幸福的或者是无奈的表情，上田还气人地炫耀着一路搭讪把妹的丰厚成果。中丸刚想回上田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的时候，龟梨的邮件姗姗来迟，说maru我们买了护身符送你。
中丸把打了半天字的邮件停了，最后什么都没发，把手机关了放进衣袋里看剧本去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如沉默。
但是上田三人组闲到来探班是中丸怎样都没想到的。
前一天晚上刚刚跟上田说完明天在一所小学有一场群众戏，结果第二天中丸坐在椅子上翻看剧本的时候就看到了上田、玉森和龟梨，他们带着墨镜，站在围观的人群和群演人员那边，远远瞧着中丸似笑非笑。中丸好笑地招呼了梅田，一起过去跟三人说话。
寒暄未完，旁边又站过来一个人，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看着上田龟梨两个人，热情地伸了手说我认得你们两个人，你们当年的舞台剧我曾经看过，很有趣。他转向龟梨，颇为认真的神色：“现在还在演戏吗？”龟梨摘了墨镜礼貌地摇头，说早就退了。导演有些遗憾似地说你的舞台感很不错，爆发力也强，不过人各有志而已。上田跟龟梨笑着向导演表示感谢，结果被导演留住说既然来了就是缘分，能不能当个群演呢，权当是玩了。他侧身拍了拍中丸的肩膀，说中丸君在这场戏里也是群演，你们不妨一起吧。
这是一场运动场上的戏码，中丸虽是有番手的演员，但是根据剧本需要也要和众多群演一起合作运动会上“两人三脚”的比赛的戏份。上田三人虽然想要拒绝但是面对热情的导演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点头同意，跟着场记去更衣室换身运动装。
中丸陪着他们过去，说让你们非要来捣乱，看，现世报来了吧，走不了了吧。场记说待会儿三位就和中丸君搭档做“两人三脚”吧。上田说好哦，一把搂住玉森的肩膀，说咱俩一组吧。中丸看看上田从眉间到嘴角的表情瞬间都灵活生动起来，突然觉得怎么那么有违和感。
更衣室里群演众多，中丸想着就不进去了，靠在门边闭目养神，偶尔睁眼顺着门缝，还能看见龟梨走到里面的柜子去找合适的鞋码。随后就是混杂在人声中的玉森的声音：“我以为上田君你会和中丸君搭档呢，没想到是要和我一组。”玉森系着鞋带，一身雪白的运动服和自己这身鲜红的倒是对比强烈。上田回得倒是慢慢悠悠：“我故意的嘛。”
上田把运动衫搭在肩上，看着里面跟工作人员说话的龟梨，说我不过就是坏心眼，想看kame惊讶的样子罢了。玉森抬头看着上田，上田跟他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你不知道么？kame其实就是想和maru一组的，他从小就那个样。”
中丸站在门外，想了想就轻轻地靠近了门边，顺着那条门缝，上田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剧团的时候，无论做什么，kame都喜欢挨着maru。最开始以为是无意的吧，但是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吧。反正，”上田顿了顿，“maru也没什么自觉，kame也并不是特别的明显。”
玉森也不答话，就听上田说。“反正我就是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kame是不是还这样。”玉森“嗯”了一声，说你得出结论了吗。门外的中丸把手放到了耳边，无意识地揪着耳垂，等着上田的回话。
“哈哈哈哈哈……”上田笑的有点夸张，“你说呢？”
摄影机都已经就位，所有的群演都已经站在运动场起跑线位置各就各位，导演喊着不用谦让，只要不是中丸君那组第一就可以。龟梨穿着和中丸同样鲜红的运动装，低下头看场记在两人的腿上绑上绳子，栗色的头发被阳光照身寸得十分耀眼。中丸眯眯眼，看着隔了一组的上田和玉森已经绑好了绳子，相互搭着肩膀，大有不得第一誓不罢休的样子。
场记板敲响的时候，龟梨搭住了自己的肩膀。中丸头也没偏，就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七月的阳光下，散发着热意。虽然自己的左腿已经不再完全属于是自己的意志，但是身边的这个人，应该不会有着力不从心的感觉吧。果然，上田和玉森组跑得是最快的，到了终点，导演喊了咔，龟梨轻轻地说，要不是剧本，我们未必跑不过。
是啊，未必。中丸看着场记过来要给自己和龟梨的腿上解开绳子，不远处，玉森望着自己，年轻的面孔上有着笑容，他刚想回应，突然发现身旁的龟梨冲着那边比了个V字。
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怎么突然就觉得尴尬了呢。
tbc
53 6g2012/6/23 14:20:00
电影的戏份已经所剩无几，梅田这时候接到了一个舞台剧的邀请，于是拿给中丸看，中丸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痛快地进人了舞台剧的排练时期，一切外界联系都少了。上田偶尔打电话的时候说时光收藏又来了个叫伊野尾慧的小孩儿，在龟梨身后干这个干那个的，中丸泡在浴缸里举着电话听着上田的嘟嘟囔囔，差一点就睡过去了。果然时间一长，便什么都淡了，感觉是，联系也是。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八月末，田口打来电话的那天。这个高个子居然要结婚了。
中丸握着手机有点发懵，但是那句“恭喜”却马上顺出了口，大约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恭喜完了还要“诶~~~”一声。田口说koki的酒屋正装修没法去喝酒了，kame的那个叫玉什么的小朋友帮忙找了间大空房，给我做单身派对用。
来吧。田口说，我单身的最后狂欢，给个面子。
刚到说好的什么大空房的时候，中丸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大概是一路上走得太急。结果看见龟梨坐在靠近窗口的吧台，侧着头跟人说话，还用手指头敲着桌面：“inoo，要下雨了。”中丸瞬间绝倒。
叫inoo的男孩嘿嘿嘿地笑着，龟梨也跟着笑，但是窗外的星空格外明亮，于是两个人笑得就更厉害了。
田口非常正式地宣布了婚讯，希望大家都来参加，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地拍手鼓掌，口哨声不绝于耳。田中带来的酒被瓜分了干净，每个人都围着准新郎，灌酒、问话、谈笑，一时间中丸觉得很温馨。灌了田口两杯酒之后的中丸也因为舞台剧训练消耗体力的关系，坐到了墙边去喝啤酒了。他看见梅田好像喝出了兴致，非要拉着当年几个剧团的人来一段表演。
要不是这里还有众多中丸不认识的人，他真的觉得好像是当年，看完前辈们的表演之后，他们几个年轻一些的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有模有样模地仿着刚刚的动作和台词。
玉森坐到了中丸的身边，一只耳朵还挂着耳机，说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演。
说着这话的时候，田中已经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拉着小山和田口在说台词了，上田似乎在拼命拦着龟梨和加藤，不让他们冲过去。
“他们在演什么？”玉森用下巴点点如火如荼的那边问中丸。
中丸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最后只能跟玉森说，绝对是这帮家伙们现编的，我们从来没排过这玩意。
玉森也目瞪口呆地看了这充满激情的现场发挥一会儿，说果然你们这帮人我是无法理解的，中丸哈哈大笑的时候，玉森接着说，真的无法理解。
他朝中丸撇撇嘴：“就像明明喜欢却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样都理解不了。”
中丸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意褪去了那么一点，但是演员的职业让他多年来养成了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习惯，但只不过是应付了一句“这样啊”的套话，却让自己心虚不已。然而对方却很坦然，似乎不像是期待中丸会怎样好好回答一般。
“我认识龟梨和也，是因为他救了溺水的我。大晚上，喝多了腿抽筋溺水，听了就很丧气的死法，幸亏被救了，不然这真挺讨厌的。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真心觉得这好像是一个预示，一个关于我人生的预示。后来在香港和伦敦呆久了，我常常忘记了原来我人生的近前二十年里其实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玉森手里没有酒瓶，看上去也不像是喝了什么酒一样，只不过说话很慢。中丸听着听着就觉得坐不是，走也不是，听也不是，逃也不是。
“后来有一天，我们刚看完电影饿了，就去吃饭。我头一次喝那么多酒，然后跟他说，是谁说的来着，你如果同时爱两个人，就应该选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真这么喜欢第一个，你就不会再爱第二个人。我觉得这句话应该送给你。”
“我当时就说和也，你肯定喜欢一个人很久，但是你现在又喜欢我，你看这还用选择吗。”玉森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脸正气：“你别这么看我啊中丸君，我当年年少无知什么都缺就是有点勇往直前的傻气而已，嗯，还有就是特别自信。”中丸别扭着露出微笑，什么年少无知，你现在也年少啊，在我面前说年少年少是故意气我吧？
玉森抬头看那边的小剧场已经进行到了龟梨长篇大论的内心独白的情节了，他就笑着看了一会儿，跟中丸说：“我还没看过他演戏呢？演技好吗？”
龟梨的演技好吗？
中丸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个标准，于是敷衍着点点头。脑海里开始翻腾着寻找过去龟梨在剧团时的表演片段，然后和面前这个在现场发挥个人演讲技艺的人做对比，然后不得不承认，龟梨似乎从来没变过。面容似乎变了，声音似乎变了，性格似乎都有所变化，但这人某种掩藏在举动下的微小细节，真的十年如一日。有恶劣，有可爱，有令人讨厌之处，也有让人不忍释手的地方。
玉森没注意到中丸已经走神，还在絮絮叨叨：“你知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我的。”中丸反应过劲来，下意识摇摇头，迎着玉森的表情解释了一句：“说实在的，不怎么想知道。”玉森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说，一定要告诉你。”话说完真的还就不笑了，说当年我说完了就装作喝多了一头栽在了桌子上，我听见他付了账叫了车扶我出店门，在路上跟装睡的我说，那句话似乎是约翰?尼德普说的，他虽然不是很确定这话到底出自谁口，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对他来说，从来就没有过第二个人。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闷雷，在远处隐隐响起。
居然，真的要下雨了。
玉森拍着库子站了起来，说我当时有一瞬间真的有点恨他，干嘛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可以当我喝多了，他可以当我睡着了，可我不能当我没听到。
中丸抬头看着玉森年轻的脸，对方脸背着灯光，表情模糊不清，声音在闷雷的余音中却清晰而冷静：“然而这几年我一直在想，那第一个人到底真的存在吗？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那他也是不敢表白的胆小鬼，还是说，其实他也不确定。”
现场的临时演出终于结束了，叫inoo的男孩子凑到龟梨身边，指着窗外和龟梨说什么，俩人又开始笑。玉森奔着那个方向就要过去，中丸也站起来，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恨他直白地说出来吗？”玉森笑笑：“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我救命恩人，我可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还有啊，”玉森一露白牙：“如果爱都没有了，哪儿来的恨呢。”
玉森奔了笑嘻嘻的两个人过去，白色的灯光下白色短袖格外干净晃眼。
中丸环顾四周，因为要下雨的关系，不少人都开始准备要回家，田口挂着幸福的笑容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估计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上田就坐旁边翘个二郎腿跟增田聊天，田中在把酒瓶归箱，人们陆续说着闲话离开，酒尽人散的时候，窗口吹进来的难得的凉风夹带着雨意，让中丸觉得后背凉意倍增。
门大敞着，长长的幽暗的走廊通向外边的大门，似乎一眼不到头。
龟梨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那走廊尽头的时候，中丸重新坐回墙边，心里也有那样的一个时刻，恨着跟他说了一晚上话的玉森，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什么都告诉他。事实上，除了自己失败的告白，玉森什么都没说。本来，龟梨和也生命中的什么罗曼蒂克中丸是不知道的，什么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的，虽然没人告诉你要自我代人。可是就是在那个瞬间，中丸还是恨着告诉他这些事情的玉森。
啤酒瓶早就空了，看着那茶色的瓶身，中丸挫败地意识到自己那瞬间的恨意不过是来自内心一个清醒的、从不肯妥协小声音：因为你不用自我代人，你就是那第一个人。
tbc
65 6g2012/7/30 11:56:00
玉森和伊野尾来看了舞台剧，还去后台给中丸送了花篮。中丸捞起毛巾擦擦脸，说龟梨没和你俩一起来吗？玉森说去伦敦了，十一月才能回来，估计是看不到你的舞台剧了。中丸点着头，嘴里念叨着那是他没眼福了。
夏天已经终结，再无蒸腾蓬勃的热气让中丸觉得，时间仿佛坐到了喷气式飞机上，徒留翻过的日历那一道道白线让人伤感。甚至你都没发觉那夹带着热气的日子究竟怎么溜掉的，但已然这样。
最后一场的时候，上场前中丸在休息室里看到个很大的花篮，条幅上写着上田、田中、田口和龟梨的名字。田中的mail适时地钻进手机：“kame说帮他带个心意。”中丸细细地看着这些名字，另一边一丝不苟地把最后一丝头发捋好。
直到谢幕的那刻，中丸也没有从黑暗的场下辨别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舞台灯的照耀下，所有人的目光只能集中向他，他无法去寻找别人。这是熠熠光彩下的荣耀，也是悲哀。
中丸想找龟梨谈谈，也许是因为之前玉森说的话，也许是因为厌烦了多年来的模糊蒙昧，但是中丸这样想着，却不知该怎么来谈这件事，如果有条有理地想想，他和龟梨之间，没有事情可以谈。然后他收到了龟梨的mail。
“舞台剧没看到很可惜，有空就出来喝酒吧。龟梨”
还没等中丸把这条mail捂热乎，新的mail又过来了：“其实不想喝酒，我想去剧团旧楼探险，听说那里已经成了有名的探险圣地了。龟梨”
什么圣地。中丸把手机推到一边，趴到桌子上叹气。龟梨真的没变，跟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中丸想着想着把推到一边的手机拿过来，再看看那条mail，突然觉得，也许这是个不错的“谈谈”的时机，而且这么想的人也许不只是自己吧。
天是骤然变冷的，上一周中午的时候还可以穿着短袖在大街上招摇，结果现在却要裹着风衣在咖啡吧等人。龟梨来的时候，戴着大墨镜背着双肩大包，潮得一塌糊涂，比他这个演员还要惹人眼球。
龟梨的双肩包不是什么装饰品，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看上去特别沉，中丸有点疑惑，想难道是给我带的什么英国的礼物吗但是这也未免太多了点。但是龟梨压根就没提他那大包，扯了一把中丸说走哇，在这儿摆什么pose。
剧团的旧楼离咖啡吧不远，俩人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其实剧团旧楼虽然已经空了，但是并不是什么废墟探险圣地，还有打更的大爷在看门呢，估计什么时候大楼的业主会来整修之类的。大爷认识中丸，在他摘了老花镜仔细看了龟梨之后也认出了龟梨，简单问问就让俩人进去了，说是你们年轻人也怀旧啦。
龟梨一马当先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跑起来了，鞋跟在水泥地上发出好听的声音。咯噔咯噔咯噔，节奏感强得像踢踏舞。龟梨直接跑到三楼他们当年训练的大房间里，卸下大包，直接翻了个跟斗，把中丸吓了一跳。龟梨说有时候会做梦自己还在这屋里练三连翻，然后被老师训说你没人家田口翻的好，去对面练声去。中丸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中丸想去食堂看看，当年整个楼里就对一楼的食堂最怀有热忱。炒面面包超级好吃，牛奶也比外边的要香浓。中丸隐约记得，剧团结束的时候也是秋天，前辈后辈一堆人坐在食堂里吃东西，虽然人多得很，但是没啥声音。食物堵在食道的某一段，上不去下不来，觉得你的人生和世界都是不通畅的。
龟梨拉了张椅子坐下，说maru我找你出来是有事想告诉你。中丸抓了抓领口，突然有种紧张感，直到龟梨把一本很精美的小册子放到眼前，龟梨说我要去英国了，不是出差和旅游，我遇到了一位很厉害的独立制表师傅，手艺非常好，他同意我去做他的学徒了。这概率就跟天上掉了馅饼差不多诶。你看啊，这里面都是他的作品，非常棒的作品……
龟梨依旧有点絮絮叨叨，中丸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进去。
怎么会这样。
他叫我出来吗，难道不是要和我说点什么吗？难道要说的什么，就是他要走吗？
中丸有点脑筋不清楚地想着，渐渐竟然有些生气。
龟梨说了半天，看看旁边明显陷人低气压的中丸先生，他坐的比低气压要矮，这时候就站起来，拍拍低气压先生的脑袋，说maru，我要走了哦，你怎么跟上一次一样，还是这种脸。龟梨把堆在桌上的大包拿起来，说我一会就要去成田机场了。英国那边有事，临时决定要早走的，抱歉了maru。
低气压先生终于还是回过神来，跟着龟梨往外走。两个人走的还是当年的侧门，中丸抬头看看，果然自己跟了个雨男出门，天又阴了下来，似有似无地飘了一点小雨。龟梨塞了一把格子的雨伞到中丸的手里，自己又从包里拿出一把，嘭地撑开。
龟梨说maru我知道那天玉森跟你说了什么，回去以后他告诉我了。龟梨轻描淡写的，中丸也接不上话。雨越来越大，雨顺着伞尖滴答着，龟梨说以前，我总希望训练完事后可以下点雨，因为你总不带伞，那个时候我一定就会发挥点作用的。中丸猛地转过头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可是龟梨没回看他，只不过盯着脚下的泥路，说有那么一段时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这条路不长啊，就算再长一点也无所谓，当时你还翻个白眼说那我的库子就全都是泥巴了。其实啊，我是觉得也许那样的话下雨之后，我们走到了公交站的时候，也许你就忘了还我伞，然后我第二天就能理直气壮地去管你要回来。
Maru。
龟梨抬头看着中丸的脸，我是个胆小鬼。
不敢说，不敢做。
中丸盯着那双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觉得心脏里面很难受很难受。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嗓子似乎还被当年食堂的散伙饭堵着一般。
龟梨像能读懂别人心思一般，轻轻地抱住中丸的肩膀，说maru没什么的没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中丸甩掉雨伞，回抱住龟梨，知道其实他们不好，谁都不好。
也许有了几分钟的时间，中丸觉得龟梨什么声音都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是雨声太大。但是这时候龟梨推开他，捡起地上的伞，说maru拿着，会感冒的。
中丸迟疑地接过伞，就好像他接过了这无法改变的事实结局一样。
如果从未有过开始，自然不存在结束。只不过这就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胆小鬼哪只是他一个人。
龟梨扯过中丸的袖子，拉着他走完了到公交站的最后一段小路，中丸看见公交站牌已经换了新的样子，但是一个等车的人都没有。龟梨说maru这里不好打车，很快就有巴士过来，快点坐车回家吧，别感冒了。中丸刚想开口，龟梨指指道路的另一边，有一辆不太显眼的车，龟梨说玉森和伊野尾送我去机场，你放心吧。
中丸顺着龟梨的手指看过去，雨雾中看不清到底车里坐了谁，想了想就放弃了，低了头不再说话。
龟梨把自己的背包拽了拽，看着中丸，好像是笑了笑，说maru你表松懈，带上我们的份一起努力。还有……
往前看，一直向前，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不用留恋，一切就会好。
再见，maru。
龟梨坚持看着中丸上了巴士才走，顺着窗户，中丸看见龟梨的身影消失在巴士拐角处，再也不见了。整辆车空荡荡，中丸走到了车尾坐好，把头埋在双膝间，车外，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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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田中的居酒屋装修的很不错，中丸常常去喝上一杯，梅田也懒得去接他，于是中丸成了酒屋老板家阁楼的常客。偶尔会收到龟梨的邮件，内容还挺长，都是有关钟表的东西，基本没什么本人的讯息。时间久了，这样偶尔的邮件也成了常态，没什么可说的。
一切都很好，除了下雨的日子。
于是隐约觉得雨季有些难熬。
仿佛有个人，陪着自己走了许久，再回首那条路却已到尽头。只有那些不期而至的雨，一年一年，一直如此。
直到某天夜里，拍摄晚归的路上，本来就困倦，恍惚间看见一个身影，只觉得莫名熟悉。揉揉眼睛跑上前去，却只是个发型相似的少年而已。
嘴角的微笑慢慢固定住，然后觉得脸颊竟然一凉，抬头果然下雨了。
中丸裹紧了外套，从包里掏出格子雨伞，轻轻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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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擅长写长的东西，这篇文又矫情又OOC，所以很感谢每个看文的人。
我记得前面有人问我，两年前一个1END，如果说的是不过尔尔的话是我写的。
最后还是很感谢每个看文和回复的人，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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