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IEVE( 翔智二相润斗)支持抗灾把这文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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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icypie2008/5/13 19:19:00

秋天的阳光看起来很明亮,天空澄蓝透明,满地叶子飘飞。
相叶靠在大野的身上,似乎想从那永远温柔的怀抱里找到一点暖和起来的力量。
“不懂啊,翔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
“我也不懂。”大野就任凭他靠着,手低低地环在相叶腰上。半个小时前,樱井翔跟他们四个一起喝完咖啡后突然宣布要去泰国,而且是今天下午的飞机。二宫和松本跟着追了过去,在大野缓慢的思维对这一事实有所反应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消失得没有踪影。只剩下同样傻站在一旁得相叶,呆呆地看着空气一动不动。他拍拍相叶的肩,拉他一起在咖啡店外面的木漆椅上坐下。“或许只是去工作,三两个月就回来了。”
“你没听见他说吗?签了两年的合同,而且有可能就不回来了。”
“哦,这样,我没听见。”
相叶叹了口气,继续把头埋下去。大野就是这样,对数字年月向来不灵光,与他做事实的争辩是没有意义的,而自己——“我是不可能去泰国的。”
“为什么?”
“因为,我身体不好,家里禁止我到又热又多传染病的地方去。”
“这样的话,我也表去了的好。”
“诶?”
“哦。”
大野抬起头,看见二宫和松本向着他们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追上了吗?”他问。
“追上了。可又有什么意义呢?”二宫的脸挂着晦气的颜色。
松本冲着咖啡店门口的欧式石像底座狠狠踹了一脚。“跟这种人就没有什么理可讲!”
“我们回去吧。晚上还要上课。”相叶从大野身上撑起来,努力装出无所谓的神色,可谁都看见,他眼角的泪痕。
他们五个,同为杰尼斯大学前后届的学生,在一起感情之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樱井跟相叶……
“居然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这混蛋做得可真绝!”松本一路走着,一路还在愤愤地念。
别人都没有说话。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大野似乎取代了樱井的角色。虽然他话很少,但是对其他三个人的关心却明显增加了很多。一天独自跟二宫吃饭的时候,二宫捏着筷子夹住他饭盒的边缘,故意引起他的注意,说:“你最近对相叶和松润那么好,我嫉妒了。”
大野还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下午我去写生,你做我的模特?”
“没时间。”二宫显然在没理由地赌气。
大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短信给相叶。

下午在湖边,芦苇已经泛黄,寒气伴着水气一波波地漾上来,相叶仰躺在岸边的沙地上,一时看着天,一时看着站在他身边俯视着他画画的大野。
“画好了。”
“这么快?”
“怕你冷。”
相叶跳起来,猛地把大野扑倒在沙滩上:“我不想冷!我不想冷——”
“雅纪,你要是这样,我们就全完了——”大野的头偏向一边,相叶从他身上爬起来,颓然地坐到他腿上。
刚刚来过的二宫只看到了前面一幕,他调头走了。
“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到底好不好呢?”大野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哲学,所以他没有希望相叶给他回答,他只是继续说:“失去了一个人,并不等于失去了一切。”

晚上二宫没来找大野吃饭,大野夹着画板跟相叶一起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他和松润在阳台的一角说着些什么。
五分钟之后,松润砸东西的声音整栋楼都能听见,大野急忙跑出去,却看见二宫抓着松润的手,两个人一起下楼了。
当天晚上,他们两个没有回来。

一个团体,需要一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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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cypie2008/5/13 19:20:00



又过了两天,相叶收到樱井道歉的明信片,说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才在最后一刻对大家说,想和大家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分钟等等。相叶把明信片撕了,大野却把碎片捡回来,一片一片地贴好。
相叶问:“你留着它做什么?”
大野反问:“你难道想永远忘了他吗?”
大野开始给樱井写回信,问他详细地址在哪里,至少松润身体好,可以去看他。
二宫回来,看见大野写的信,不顾国际长途就拨通了樱井留下的号码:“樱井翔!你想把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夺走么!”

电话另一端传来啪啦啦的风扇声,樱井的声音像是刚从炭火炉里烤出来,比他本来的声音还要干涩。他说:“Nino,你在说什么?”
这样带着痛苦的声音,让另外四个人都听呆了。
相叶把话筒抢了过来,快一个月了,第一次,因为心疼,他把自己的声音从胸腔里喊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为什么!”
“不为什么。雅纪,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我也知道你很坚强——”
“你在说废话!”松润抢过话筒来跟他吼。
听筒里有笑声塞过来,“我还以为,至少你能来看我。”
而大野在这个时候笑了,“看来我写的没有错。”
松润想砸了话筒,但他在即将挂断的零点几秒钟终于反应了过来,重重地按下了免提:“樱井翔,你给我说实话,你要不是得了绝症就能活三个月我就去看你!和他们三个!”
两边都在沉默。
相叶和二宫的心越收越紧,两个人的手竟不自觉地抓在一起。
“如果我说是,你们是不是现在就会来看我?”
大野的脸也白了。
松润抓住桌沿的手在_chan抖,“难道是真的?”
“省了你的飞机票钱吧!”对面传来樱井爽朗的笑声,随后电话挂断了。

从此,他们失去了联络。
留在东京的四个人顺利毕业,各自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作,成为忙碌的上班族,虽然居住在同一座城市里,但也是很难再聚一首。
二宫深夜里会给大野打电话说对不起,说他误会他跟相叶了,说了一次又一次,而电话的另一头通常会在几声嗯啊之后就变成了匀称的呼噜声。二宫挂断,又打电话给松润说我想要女朋友了。
没有什么开始,也没有什么结束。
这时相叶就睡在大野的身旁,虽然床和床上的抱枕,都没有他想象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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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cypie2008/5/13 19:20:00



三年后。

大野和相叶的家。

相叶在帮大野收拾出差的行李,在看到机票上的目的地时,相叶愣了一下:曼谷么……
大野把衬衫放进飞机专用的标准皮箱,他知道相叶的心思,却什么都没有说。泰国不小,曼谷也很大,樱井翔现在,真的还会在那里吗?

但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雨点,就算它的路线直指地面,被风一吹,也就飘到了你的脑袋上——比如某I就经常在不着边际的地方遇见债主一样——如果非要在“重逢”面前加上“意外”两个字,这偶然之中难道不也隐含着必然……

曼谷海湾酒店。
世界各地到泰国采访的记者的聚集地。
咸湿的海风从敞开的玻璃门里鼓进来,吹得服务生贴身的裙子扭出藤蔓一般瀑露的妖娆。可惜的是,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去匆匆,那些平日里目光敏锐的新闻眼,此时竟都对流淌在身边的美景视而不见。所谓记者的生活,难道就是在该看的时候看,不该看的时候不看?
大野在前台check in,一边盯着前台给他登记个人资料,一边盯着脚下的箱子。这不是他第一次海外旅行,但出门前还是被同事提醒南亚混乱要多加小心。/一个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总会感到莫明的不安吧。/他安慰着自己,想着住下以后和国内来的其他记者接上头之后就会好一些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这次会在一堆的外派任务里选择来泰国……

“啊——”大野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一个黝黑强壮的身体从他身侧撞过来,吓得他心头一紧。
“The yellow one.”撞他的人并没有道歉,而是把手伸到台面里用寄存牌去换东西。大野来不及抬头时听到他的英语发音,竟然带着日语难以消除的味道,难道是国内的同事么,大野把眼神转过去——“Sho kun……”
“Ohno……”手还没离开柜台的樱井翔也愣住了,却听见酒店门口有同事在喊他:“Quickly——”
“312,我——”
“Sakurai, anything trouble?”
“No, right now.”
樱井提了手袋匆匆离开,甚至都没来得及再看大野一眼。于是,回过神来的大野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难道是在做梦吗?
“Ohno San,你来了,等下过我们那里先了解下情况吧。”《Johnnys日报》的记者山下智久从电梯间出来,看见大野,打了声招呼,也匆匆跑了出去。
“曼谷的工作效率要求这么高么……在东京好像都没忙成这样啊……”(其实是你自己慢半拍吧……某I揷花)大野摸了摸刚才被撞疼的手臂,“好像,又不是梦吧……”

晚上十一点。
312房间。
大野敲门的时候樱井刚从浴室出来,披着暗红底搭粉樱花的浴衣,还没吹干的头发卷蓬蓬的一簇,大野竟然习惯性地去抓——
“好像没什么长进的样子。”樱井把门带上,随手端起壁橱里浅绿色的果啤,不能宿醉却可以用来放松心情的软饮料,实在让人觉得和他那一身风吹日晒透着野外风光的黑亮肌肤不搭调。
“Sho的变化感觉很大啊,头发,胡子——”大野说着又想伸手去摸樱井未刮净的胡茬。
樱井很无奈地把他的手打到一边:“真的是没长进啊!”
大野悻悻地放下手,坐到沙发上呆愣愣地再没了话。
樱井放下杯子坐到他身边,气氛变得尴尬。说什么好,该道歉吗?三年前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们——
“Sho Kun,还在意我吗?”大野的话,和从前一样梦呓一般含糊却含义真切。
樱井叹了口气。
“如果不在意,早上就可以装不认识吧。反正三年没见了,你又黑成这个样子,只当我认错人就可以了吧。”
“我不能把你也带走,那样他们三个会崩溃的。”
“算了。”大野突然说出一句很成人的话,既然当初可以放弃,现在又有什么理由不可以。“我明天还有采访任务,先走了。”
“O——”

大野起身想离开,然而在作者想极力促成某事的前提下,无论怎样的不可能也都会变成可能吧——

大野的手机响了。
相叶打来的。
问些是否一切都好,吃住安排得怎么样,想不想家里养的牧羊犬跟绿顶鹦哥的话。大野就站在门口接手机,他在暗示身后站着的人什么,背上没有墨水,字却一清二楚地写着:你表接吗?你表跟雅纪说话吗?你难道不清楚雅纪会一直想着你吗?你——
“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能用情过深。”樱井在大野扣上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你是个十足的傻瓜。”大野说完这句话时被樱井抱在了怀里,夜短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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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cypie2008/5/13 19:21:00



东京。
二宫下班的时候,公司新来的女孩子塞给他一包巧克力,脸红红地说:二宫君太瘦了,需要多吃一点。二宫扯起嘴角露出几分半是感激半是无奈的笑容,回了声谢谢,把巧克力揣进口袋,走了。
回家的电车上,他接到相叶的电话,说大野出差了,让自己过去陪他。他恨恨地嘟囔着:没人在旁边你自己就不能活吗?可还是顶着被压成禸饼的代价,从人多到都没办法喘气的车厢里挤出来,换上开往相叶家的线路。等车的时候,他掰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花生和榛仁的香味,还是盖不住可可豆原本的苦涩,他咽了一口唾沫,冬天风冷,竟冻得有泪从眼角流下来,二宫用冰凉的手背抹了一把,恍惚间看见车来,拼了命地钻上去,热气从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向涌过来,人与人的接触最终目的,不就在于互相取暖么……

相叶家。
二宫知道相叶和大野住在一起是毕业后一年的事情,那时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可还是蹲到酒吧把自己灌得烂醉。相熟的调酒师在他还清醒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失恋了,他使劲摇头,说只是想家、想家……
第二天他和自己当时的女朋友分了手,女孩子哭得比他前一天晚上还厉害,他只是扶住她的肩膀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一个温暖的家。
他在那之后很久没有给松润打电话,每天把自己沉在游戏程序里,连续三个月拿了最佳业绩奖,圣诞节的时候他请相叶吃饭,相叶依然无邪的笑脸让他相信,生活在新的一年可以有新的开始,新的继续。
“到的时间刚好,晚饭已经好了,我先给你倒杯热果汁。”
“外面是挺冷的。”二宫接过果汁在沙发上坐下来。
“大野倒是去了个暖和的地方。”相叶从脖子上摘下围裙,把碗筷摆摆好。
“哪里呢?”
“泰国。”
“小心他被人妖勾去。”
“说什么呢?”相叶语气里显出不高兴来,二宫眉角挑起狡黠的笑容,他在掩饰什么,相叶恐怕很难察觉到。
“相叶现在医院的工作不用加班吧?明天休息想去做什么?”
“本来预了去看舞台剧的演出的,两张票呢,你有兴趣?”
“也好。今晚我住哪里?”
相叶放下饭勺指了指二宫现在坐的沙发:“我拿床毯子给你,反正房间里暖气足的。”
二宫气得想拿手里的杯子砸他,可看看还有一口果汁没喝,放弃了。
吃过饭,相叶给大野打电话,二宫卷在沙发上默默地听,听他问是否一切都好,吃住安排得怎么样,想不想家里养的牧羊犬跟绿顶鹦哥的话。二宫似乎能从这简单的一问一答中辨别出某种不寻常的气氛,他猜测着如果这时樱井翔也在电话的另一端会是怎样的景象,他几乎可以相信,这不仅仅是想象,他想把相叶的手机抢过来问上一句,可却觉得无力从沙发上抬起头来,他发了条短信给松润,问:什么时候我们也去泰国?

松本润。
松润一如既往地在加班。他是一家还算有名的小型剧场的舞台设计,演出任务排得不算紧密,可他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挤压了他大半的私人时间。不过,对他来说,工作和私生活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分别,在家的时候他大半也在看图或做稿子,喜欢他的人和讨厌他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理由:认真和认真过头。
接到二宫的短信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工作人员把新订做的装饰灯挂到舞台的顶棚上去,看到泰国两个字他的第一联想是台风——他这次的设计主题,第二联想才是——
“松本先生,还用再高一点吗?”
他抬头看了看,“差不多就行了,你们下来休息吧。”
高架梯上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松本先生从来没说过“差不多”这样的话,每一次都要调整再调整——
“真的差不多就行了吗?”
“先这样吧,我在考虑其他事情。”
“哦。”
“你说樱花裹在台风里会是怎样的情景?”
被问到的剧务也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樱花和台风,两个不同季节的事物啊,怎么会在一起呢?”
“这样,但戏剧本身,不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吗?”
剧务叹气:自己为什么会跟上这位折腾死人不偿命的设计师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可是,就在一个星期之后,印度洋的海啸席卷了整个东南亚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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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cypie2008/5/13 19:22:00


2004年12月24日。
圣诞节平安夜。
相叶生日。
相叶在下班的时候收到大野电话预订的鲜花,抱在怀里走在走廊上让一群小护士艳煞。
提早一点出门,在交通晚高峰前打车到二宫公司楼下的西餐店。二宫约好了松润今天一起为他过生日,可要是等这个省钱如命坚决只乘坐最便宜的交通工具的铁公鸡爬到他住的街区,圣诞老人都得在屋顶上冻坏了。相叶把花放在身边的座位上,趁等人的时间里,还是给大野拨了个电话。
“花收到了啊~谢谢呢~你那边还好吧?……泰国也过圣诞节吗?……蛋糕啊……留着给你回来吃好啦~对了,今天松润也要一起来过生日呢……嗯,还有nino,如果你也在就好了……亲一下~”相叶冲走过来的松本招招手,“大野”,把手机递给他。
“居然去曼谷了,过分啊!回来带新鲜海鱼做手信,就这样。”松本匆匆挂了电话,曼谷那个地方,虽然只在他们的记忆里深刻地出现过一次,可还是让人不想提起。
“二宫还没来吗?不会平安夜也加班吧?”
“生田君?”收起手机的相叶这才注意到跟在松本身后的生田斗真,鼓着被冻得红番茄一样得脸颊正对自己微笑。
“我发个短信问一下。那个,你们,是在交往吗?”
“你——”松本习惯性地抓起相叶的头就用拳头砸:“都工作三年了怎么还这样口无遮拦啊!”
“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有听说你在追人家小斗啦~别吃了人家的嫩果子你还不承认!”
相叶不知收敛地继续吵嚷,松本的拳头就一二一地往下砸,身边的斗真温柔地揽住松润的手臂,“算了,好歹人家今天也是寿星啊。”
“小斗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相叶叉着手捋直被松本扯乱的头发,从过道里走过来的二宫看见这场面,却多少愣了一下。
“你小子,终于把番茄骗到手啦?”
“二宫君表再说了,今天是来给相叶君过生日的啊。”
“谁让你家那只把你带出来炫耀!”二宫大野送给相叶的花束从座位上拿起来自己坐下,卡片上熟悉的字迹竟让他再一次体会到被抛弃的孤独感,但他还是坚持着继续笑下去,没事人一样直到吃完饭把松本和斗真一起送走了。

相叶这天晚上多少喝了点酒,完成扫荡餐桌的任务之后他扯住二宫的袖子,“Nino觉得,我对不起你吗?”
“没有。”二宫拿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半片牛排。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有时候我会安慰自己说,nino比我坚强,就算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哦。”
“Nino想我把O chan还给你吗?”
“他又不是东西。”
“可是——”相叶睁大眼睛,却看见二宫的脸迅速地贴过来,单薄而温软的嘴唇在自己唇上压下,柔和地碾转……
许久,二宫抬起头来,看着相叶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很长时间没尝过kiss的味道了,这个,就算我的生日礼物吧。”

回家的末班地铁上,二宫发给大野的短信:你和他在一起吧?

曼谷海湾酒店。
大野刚把今天拍好的一批数码照片扔给山下智久处理,这次来泰国,虽然他还是很想坚持用传统相机,到地方却发现转发的实效性根本不允许。
“Ohno San原来不是做新闻摄影的吗?”《Johnnys日报》的山下瞪着眼睛比他还要发愣地看着他。虽然属于同一报系,但在专访杂志做的大野和在日报做的山下对新闻时效性的理解还是有本质性的不同。对大野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工作作风,山下实在觉得没办法接受哈。
“我们的拍摄与发表几乎是同步的啊。”山下泄气地摇摇头,“Ohno San怎么会不知道这次出差的具体任务就迷迷糊糊地跑到千里远的泰国呐?”
大野挠挠头,他也解释不清楚,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二宫的短信:你和他在一起吧?
大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山下,吓得山下抬头一激灵。“Ohno San怎么了?”
“那个……刚才给你的照片里,有一张我可以删掉吗?”
“可以,但是请快一点,我要马上做处理了。”
大野慌忙接过山下的笔记本电脑,翻出一堆照片里的第一张,点Delete键删掉。可惜他对电脑并不熟悉,所以不知道Delete只是移动到回收站,所以,在他离开之后,被好奇心牵引的山下还是看到,那是一个男人熟睡在床上的照片,蓬乱的头发,黝黑的肩膀……
这个人,自己见过吗?

大野拨通了二宫的手机。
“是的,还是瞒不过你,我见到sho kun了。”
“那个死人,还好吗?”
“还好,现在是泰国海岸救护队曼谷区队长。”
“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
“你——还回来吗?”
“为什么这样问?”
“你要是不回来的话,就把Abia chan交给我吧。”
电话这端的大野咬了咬嘴唇:“Nino,我们都不是真的没良心的人。我会回来的。”
“你要是不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12月26日。
印度洋世纪海啸。
大野和东京的联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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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cypie2008/5/13 19:23:00


直升飞机
横山裕是这次日本支援印度洋海啸救护队的直升机驾驶员,今天的任务是把一批药品和一名志愿医生送到一所近海岸的临时救护医院。医生叫相叶雅纪,从东京飞过来到现在快二十个小时了都没合过眼。
“这次你可能要辛苦了,第一批来的人手少。不过多数是国外游客,应该都可以用英语交流。相叶君的英语不错?”
“几乎不懂。”
“哎?那可能在沟通上会有很大问题啊。你一个人能行吗?”
“到了看情况吧。”
横山摇了摇头,对这个回答表示无奈。“后舱有面包和矿泉水,你先吃一点,到时候忙起来可能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坐在一堆药品中间的相叶视线一直盯着舱外一碧如洗的蓝天,对吃东西表现出和睡觉同样的毫无兴趣。“横山君参加过很多次灾难救援吗?”
“当然啊。东京第一批派来的都是我这样的救援精英呢。难道说,相叶君连救援也是第一次参加?”
“嗯。”
“奇怪了,又不懂英语又没有参加过救援,你是怎么申请到的?表怪我说话难听,这可不是凭一时热情就能完成的工作啊!”
“我——”相叶心里清楚,但他不想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承认,他是在院长面前下了跪,才拿到这次来曼谷的机会的。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有亲人在这边‘失踪’了?”
“我——实在没办法等在东京——虽然——”相叶咬住嘴唇,说不下去了。
“好啦,遇到困难的时候,所有互相帮助的人都是亲人。我不是基督徒,但我做了三年多的救援工作,这种时候,就不能心里只装着自己家的人。尽力做吧,相叶君。”
“是。”相叶重重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装的是大野,但他没有想到,与樱井翔的再次相遇,也将发生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

距海岸四五百米的一片矮树林。
海啸的冲击已经把这里变成了残枝与泥浆混杂的沼泽滩。泰国海岸救护队曼谷区队长樱井翔带着手下人,在这里搬除遇难者的尸体,并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樱井先生!你过来看一下。”
“哦?还活着吗?”
“还有一口气,但他说什么我听不懂。”
叫他的人是个缅店籍的小伙子,没上过什么学,却极有语言天赋,南亚通行的方言和英语都不在话下,不过,曼谷的游客也是来自世界各地,要是说个西班牙语什么的,他也只能干瞪眼。“先别管说什么了,抬出去急救。”
“他好像指着什么——”
樱井这时候已经深一脚潜一脚地踩了过去,泥地里躺着的人面色青灰,双目半张,只是嘴唇微动,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樱井左右在地面上扫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他原本俯靠的地方有一个扁扁的金属盒子,拣起来一看,是一架防水数码相机。“大概是这东西吧。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樱井把相机塞到那人怀里,“抬走吧。”

被抬走的这个人,正是《Johnnys日报》的记者山下智久,而他也自然而然地被送到了相叶救助的临时医院里。

东京。泰国大使馆。
二宫在大使馆门口蹲了两天,使馆人员还是不肯发签证给他,并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他们已经为海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跟他在这里添乱。
相叶昨天出发去了泰国,以救援医师的身份。松润早就有东南亚各国的旅游签证,说是可以等他两天。可自己这边偏偏不行——
“其实你们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人家说的,根本只是添乱。”斗真给两天没洗脸的二宫递了块热毛巾,今天早上他和松润在使馆门口把二宫捡回来的时候,二宫早已经在年末的寒风里吹成了一只流浪狗。
“斗真,我们的心情,你可能真的没办法理解。大野和相叶都在那边,我们不能不去。”松润站在他身后,看着二宫裹在棉大衣里依然瑟瑟发抖的身体,坚决地说。
“就算你们都在曼谷,还是彼此都见不到对方,和留在东京又有什么分别呢?”
“至少,会近一点。”
“傻瓜。”斗真虽然嘴里念着,还是给二宫倒了一杯热果珍。因为烫,二宫噙着杯口一点一点地嘬着。
“我也知道去了没用,可我跟O chan说了,如果他回不来,我就去找他。何况,还有相叶。”
“找不到,还有点希望。真的找到了——”斗真没办法往下说,自然的灾难,又有谁能抗拒得了……
松润摆摆手,把斗真推到一边:“不会的,大野那家伙傻人有傻福——”
二宫终于能把果珍喝下一满口,“润,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大野在曼谷跟我通话的时候,跟Sho kun在一起……”
“我现在就飞过去!”松润说完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斗真看着他的背影,既像是对二宫,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总是感觉,我无法占据他心里最重要的部分。存在于那里的,并不是一个特定的人——”
“A family。”二宫抖掉身上的大衣,眼神里重新闪现出晶亮的光芒,“我先飞香港,然后想办法偷渡过去吧。”
“Nino,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这样,你们难道不会更加失散?”
“但我们的心会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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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cypie2008/5/13 19:23:00


海岸临时医院。
相叶在狭窄的过道里侧着身,好让救护队的人把伤者抬进来,可就当他和走在担架后面的那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翔——”
“I’ve heard that you are from Japan? This guy is a Japanese. Maybe you can have a talk with him after he get back his conscious.”(我听说你是从日本来的。这个人是日本人。他醒了之后你或许可以跟他聊聊。)
“啊——”相叶在一串不知所云的英文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呢?翔会出现在这里,那个运动白痴怎么会成为值得人生命相托的救护队员呢?自己真的是时间长没睡觉出现幻觉了,不行,那么多受伤的人还在等着自己,像横山君说的,在这种灾难时刻,每个人的生命,都和自己亲人的生命一样重要。相叶想着,拐进了旁边的一间病房里。
“樱井先生,认识刚才那个医生吧?”跟在身边的缅店籍小伙子促黠地挤了挤眼睛,语意未明地问樱井。
“以后往这间医院送伤员我不来了,你们送就可以了。”伤者已经被安置在病床上,樱井拉低了桔黄色的救护帽,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诶?樱井先生跟他有仇?樱井先生也是日本人吧?当初为什么来泰国做这么艰苦的工作呢?”
“废话再多就给我下海去!”樱井跨出了医院大门,侧身钻进了吉普车的后座。雅纪,你追来泰国,是为了大野么?是的,他失踪了,我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你能和他幸福地在一起,看来,我当年把你们都留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命运到底是什么?又不依不饶地把你们一个个都送回我身边,不让你们失去我,而是,让我一个个地失去你们吗?
“开车。”

松本润。
松润在机场很幸运地赶上了慈善家泷泽秀明的私人捐助包机,他于是后悔怎么没把二宫块儿带过来,泷泽也是松润工作的剧场的投资人之一,与他也算有过一面之缘,靠泷泽的面子,就算没有签证,也能把二宫带到泰国去,可在他给二宫打电话时,二宫已经上了飞香港的飞机——

两天之后,二宫和也缩在堂本皮条公司的偷渡船上,给松润发短信的时候,他是多么后悔当初的匆忙决定,如果晚上十几分钟,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镜头回放:半天之前,二宫和也死活扯着堂本皮条公司老板堂本刚的袖子,“请您务必、一定、一定、务必,把我卖到泰国去,我在日本就是做牛郎的,我到泰国一样可以做人妖——”
堂本刚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天二宫的脸,斜眼瞄了一下身边拎着小细羊皮鞭的监督堂本光一——
“我们这次卖过去不是做皮禸生意的。东南亚海啸了知不知道?现在还哪里有人顾的上唱歌跳舞找乐子?这批人是送去海岸抬尸体的,你也要去吗?”光一眯着眼睛,用鞭头戳了戳二宫的肩膀,好像在说,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得动活吗?
二宫松了堂本刚的袖子,低头咬了咬嘴唇,无比坚定地说:“去。”
一直绷着脸的堂本刚抽笑了一声:“有意思,泰国有你初恋情人怎地?要去看她当了人家小老婆的婚礼?不过,这批可尤其不管死活,到时候说不定你也得让人抬——”
“在所不惜。”
“好吧。到了泰国之后,从死人身上给我扒下一公斤的金子来,就抵了你这次的路费。不够的话,完活接着给我去当人妖!”
二宫窝着头不再说话,堂本光一姧笑着拿鞭杆把他的下巴挑起来,“细皮嫩禸的倒也有点水头,刚要表今天晚上先尝两口?”
“有你就够了。”堂本刚说完甩甩袖子,起身离开了,光一拢起鞭子赶忙跟上。
二宫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一时兴奋,一时又感到伤感和恐惧,尸体么……他表见到,也不想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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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cypie2008/5/13 19:24:00



曼谷海岸临时救援医院。
正如参加过多次灾难救援的横山裕所说,一线医生的辛苦超出了相叶的想象。三天以来,他的总睡眠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在第二批救援医护人员赶来接替他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相叶君辛苦了!跟直升机回后方休息一下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新来的医生长谷川纯握着他的手说。
相叶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三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一种深藏在心底的刺痛一下子涌到心口——“不,我不想回去。”
“相叶君,伤者的生命重要,你的生命同样重要。”
“我——”三天了,他偶尔会接到松润的电话,告诉自己他正在原住民受灾区发放救灾品,也会收到二宫的短信,说自己正在一公里一公里地接近曼谷,可是大野——
“相叶君还是去休息一下吧,睡上十几个小时就又有精神了!”一只手从从相叶身后搭住他的肩膀,“正好我也有一批照片要发回报社,可以跟你一起走。”
“这位是?”
“山下智久,《Johnnys》日报的记者,我英语不大好,这几天多亏他在身边帮忙。”相叶跟接班医生解释道。
“山下君辛苦了!”
“没什么。那相叶君我们走吧,外面直升飞机还在等着。”山下说完半拉半捋地把相叶拖出了医院。
“我不想走——”相叶还在嘟囔着。
“相叶君都这么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说来跟我们会社的一个前辈真有点像呢。”
“前辈?”
“嗯,大野智,海啸那天我们本来在一起——”山下提起当天的事情也开始黯然伤神,相叶的表情却完全变了,僵直、扭曲、兴奋和痛苦纠结在一起——“相叶君,你怎么了?”
“你是说,大野和你在一起?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找到他?为什么没有找到他?为什么!”相叶充满血丝的眼睛好像真的要溢出血来,难道大野已经,已经……他猛然转身向海岸的方向跑去,“他们为什么没有找到他!为什么!”
“医生——”山下从身后扑住相叶,双臂紧箍住相叶挣扎的身体,天知道已经劳累了这么些天的人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驾驶员先生——”
直升机驾驶员横山裕和长谷川医生急忙跑过来,一个帮忙按住相叶,一个在他手臂上打了一针镇静剂。
“果然是这样。”横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从山下手里接过睡着的相叶横抱起来,“总要面对现实啊!”
年轻的山下默默地跟在横山后面向直升飞机走去,灾难的痛苦依然留驻在他的心里,但爱人之间锥心的牵绊,他还无从体会……大野智……

曼谷海岸救援队临时休息所。
樱井翔坐在塑料板搭乘的休息所门口,指间燃烧的香烟散出刺鼻的黄烟,水浸过的烟丝虽然已经晒干,却还是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般,恶劣地烧灼着自己。
十分钟之前,他给松润打电话,把松润狠狠地骂了一顿。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来泰国!他们胡闹你也跟着不清醒吗?”他问得劈头盖脸,好像他们并不是失去联系三年多,而是昨天刚刚见过面。
“你不让我们来!那你把一个完整的大野给我们送回来啊!”松润毫不客气,三年来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怒火从来没有真正平息。“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你以为这样能逃避得了什么!”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马上给我赶过来,把相叶带回去!”
“你为什么不自己把他送出来?你连他的面都不敢见话都不敢跟他说是不是?!”听筒里传来踹桌子的声音,“樱井翔!你要是个男人就自己做事自己担当!”

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现在他要面对的不再是五个人混乱的感情局面,而是另外四个人的生命,他,承担得起吗?

三天前,在大野还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很想冲动的,就把“表离开我”的话说出口,但是他不能把大野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想相叶和二宫都因此受伤,对于相叶来说,他的离开比移情别恋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

“队长,你的午饭。”
“哦。”樱井从队员手里接过方便面盒子,里面除了面还泡了两片火腿和一块干菜饼,樱井看了一眼颜色混绿的面汤,竟开始想念家里的龙须手擀面,哪怕是学校后门的骨汤面也好,他为自己奢侈的想法感到羞愧,闷头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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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cypie2008/5/13 19:25:00


曼谷海湾酒店。
相叶醒过来的时候,山下智久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碌着。拼死抢到的海啸现场照片已经发回了东京本部,他只对本部说被困在海岸今天才等到车回来,没提一句自己也在生死边缘走过一场,他一边不停地按键盘一边拧着嘴角,很想问自己一句这么拼命工作到底为什么,也许,也不为什么。
“山下君——”
“啊,相叶君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谢。”相叶扶着昏睡之后闷痛的脑袋慢慢坐起来,“大野他——”
“报社那边也没联系到大野君,我们是在海边的公交车站分开的,他说要去买芒果。事实上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已经决定第二天返回东京的。”
“芒果,应该是松润要的手信。不过他经常会迷路做错车。”
“所以我一直都很奇怪他是怎么当上记者的。不过他的照片确实拍得非常好,角度、用光,都非常的赞。”山下说着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正是大野前些天采访的照片。然而,相叶的视线却落在了最左上角的一张上面——
“这个,也是最近拍的?”
“是啊!你看这是日期,12约25日早上7点。说来,相叶君也认识这个人吗?”
相叶看到的,正是本来被大野删除,却又被山下恢复的那张照片——沉睡的樱井翔。

如果记忆偏偏要选择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来开启,那就是现在了。相叶觉得,自己单纯的心智根本无法在面临一个伤痛的同时再去扯开另一个伤痛,两个他所深爱的人——难道他们相继离开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相叶君,相叶君——”山下用力摇晃着相叶的肩膀,“虽然我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
相叶没理会山下的问话,他摸索到自己的手机,坚定地打给松润:“把翔的号码给我。”

曼谷郊区,原驻民乡村。
松本润一边用右手拎过一袋袋大米递给前来领救济的灾民,一边用左手按住了手机的接听键:“雅纪?”
“把翔的号码给我。”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我见到他了,把他的号码给我!”听筒里的相叶几乎是吼起来。
“***********”松本润没有理由拒绝。从三年前樱井离开东京,松本润就一直都有他的联络方式,只是其他三个人从来没问,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打过。做为局外人,即使他再生气,他也无权过问另外四个人之间的感情对错。合适的距离,求助时才施以援手,这是他们五个人的相处规则。所以他只在樱井把相叶交给大野之后陪过二宫一个晚上。二宫说,谢谢。

相叶还能想起他们大学毕业找房子的时候,大野说:要一起住吗?他自己说:好啊,我们工作的地方挺近的。他们自然而然地住到了一起,开始是两个房间,后来是一个房间。相叶记得他和大野都没有主动,为什么会变成爱人,他也说不清楚。从他意识到这件事的那一秒钟开始,他就听见有声音在他心里说,这个人是不能离开的。与大学时对樱井的灼热感情不同,他和大野的相处,家居、琐碎、平淡如日光灯温和的散身寸。他会为大野每天晒鞋垫,大野会亲自动手帮他剪头发,洗澡的时候搓搓背,说今天路过超市门口看见胶皮手套减价了要表去买一叠。他和大野没有性的接触。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亲密的动作止步于kiss,比晚安口勿稍深一点,温柔的有助于安眠。他经常认为自己这样就会忘了樱井,可——
“你最后一次见到智是在什么时候!”

曼谷海岸。
樱井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手机从紧身救护衣的里层掏出来。
陌生的号码,“你最后一次见到智是在什么时候!”熟悉的音质。
“圣诞节,早上。”

足够了。

“当年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如果你真的喜欢智,为什么又要让我爱上他!”
“雅纪——”
樱井翔没来得及继续讲下去,身边的一所被毁房屋的残壁突然倒塌,他的队员被压在了下面。雅纪……

与此同时,东京松润与斗真的家里,生田斗真却接到了这样一个电话:想要大野智的命,用二十亿日元的救灾物资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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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icypie2008/5/13 19:25:00


二宫在Kinki Kids皮条船上接到松润的短信时吓得一激灵。
二十亿日元!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到哪里去找这笔钱,而是谁会认为大野能值这个价。大野身上带着的证件,不过能证明他是一个日本摄影记者,没有任何政治经济的重要意义,而且,对方勒索电话的目标既不是日本外交部也不是Johnnys报社,而是根本不可能独立支付这笔钱的松润家……二宫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在他骨头上碰撞,震得船板跟着晃荡——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笑什么笑!梦见瞎眼乌贼娶了美人鱼了?”
“啊——”二宫被踩得透不过气来,只能支支吾吾地哼哼着。
“丫的一个个就知道闭着眼睛做黄金美梦,也不瞅瞅自己长没长那捞钱的爪子。”
二宫腰上被踹了一脚,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可他竟然还没忍住笑,惹得船上的保安队长长濑智也瞪着一对牛铃似的大眼珠子瞅他跟瞅怪物似的:“我说你小子还有完没完?”
“那,那个,长濑先生,能不能求您点事?”二宫掐着肚子爬起来,点头哈腰地跟长濑说话。
“什么事?”长濑这个人虽然性格瀑一点,但心眼不坏,尤其是有人求他办事,就更能让他心花怒放,有一个答应俩,有俩答应仨……
“能不能帮我跟KK老板借点钱?”
“还借钱?你欠的船钱都不知道哪辈子能还清呢。”
“急用,急用~”
“借多少?”
“四十亿,四十亿日元~”
于是,长濑先生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曼谷郊区,原住民乡村。
松本润已经准备向泷泽求助的时候接到了二宫的回信:已开始筹钱,务必设法联络大野,弄清楚他的真正意图。
松本润盯着手机屏幕沉默的半天,二宫回信的意思难道是:绑架和勒索都是大野自己的意思,他要的不是钱而是救灾物资……
松本润深吸了一口气,这真的是大野能做出来的事情,他一定是落到了某个得不到灾难救援的地区,仁心大动,自己绑架了自己,想给需要得到救助的人争取一些帮助。可是,让他不是向能拿得出钱的Zheng__Fu或慈善机构求助,却转向出不起钱却一定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救他的朋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那些被世界遗弃的人,会是毒贩,恐怖武装,还是……

艾滋病患者。
烈日下的大野刚把一片倒塌的房屋清理干净,接下来的工作是用椰树叶子搭一个简易的遮阳棚,好让病人和伤者有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他几乎也是不休不眠地干了三天,但整个进度看起来还是遥遥无期的样子。他停下来在旁边的水洼里捧了一把水,喝的时候还是皱了皱眉头,没有救援、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更不知道那些本来就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还能撑多久,小原……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遇到小原裕贵。海啸发生的时候他还在挑芒果,一转眼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他急三火四地往宾馆跑,却再正常不过地把路迷掉了。然后他在路边的林地里看到了一个背着箩筐匆忙行走的人,他想把人叫住问下路——
“那个,请问回曼谷市区怎么走——”心急之下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是日语,对方愣了一下,竟然回过头来回答他——
“市区的话——”
“小原君——”
“大野?”
两个人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地外星球上相见。
小原和大野是高中同学,他们的关系远在樱井和二宫之前,但毕业之后就没怎么见过面。“泰国有很多艾滋病村落,他们被遗弃在远离社区的荒郊野外,我和我的同事就在照顾他们,已经有三年多了。刚刚接到电话,临近海岸的村落已经被摧毁了,稍远一点的可能还有存活。我得马上赶回去,你要回市区的话——”
“我跟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或许是记者的职业意识,或许是内心本源的仁爱,或许……大野跟着小原来到了一片被淤泥淹没的简陋村落里。
很多活着的时候已经腐烂的人的尸体,和尸体一样活着的人——
“我们已经申请救援,但是没有任何组织回应。也不怪他们,需要救援的人那么多,谁会在意这些本来就要死的人。”
说实话,大野在接触这些人的时候,也有着本能的恐惧。他带着橡胶手套,把尚存一口气的人从残垣断壁里拖出来,他有时会觉得上苍如果仁慈一点,为什么不把这些人赶快收去,可小原和他的同事们始终没有放弃——
“我的同事在市区排队抢回来一些水和食物,但也撑不了几天,尤其是药品,我们的补给线断了,就连日本的总部都在全力供应重点灾区,把我们放弃了!难道那些欧洲美国的游客是人,这些泰国的贫困患者就不是人吗?!”
大野关掉了手机。
他知道家里的每个人都会担心得要死,但他一定得这样做。
直到他收到松润的短信:“筹款的事已经准备好。另:你要是不想折腾死雅纪,就赶快给我亲口告诉他你还活着。”
“让雅纪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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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icypie2008/5/13 19:27:00


樱井翔
樱井拼命地挥着手中的铲子,挖开面前泥陷的墙壁,可每一铲下去,都像是挖在自己的心口上,那久久埋藏,多年来拼命掩盖的伤痕,在雅纪的一个电话后,淋漓撕裂。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如此执着……
爱之深,而痛之切。
“队长!队长!”身后的队员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无意义的挖掘。刚刚被埋在泥里的队员已经救出,正在往车上抬准备送往医院。而樱井还在挖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队长,你也连着顶了三天了,到后方休息一下吧。”
“不用。”樱井咬着嘴唇,他害怕回去,害怕见到相叶、害怕见到松本、害怕面对二宫尖利的责难的眼神,害怕……
“Mr. Sakurai,有点事情——”跟物资车过来的前线指挥并没有发觉出樱井的异样,他心头有另一件难以启齿之事……
樱井用泥抹的手背蹭了一把眼角不知是汗是泪的咸水:“指挥长,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前线指挥不自觉地向左右看了看,“直说吧,刚刚得到消息,离这里不远,有一个艾滋病村,那里还有幸存者——我知道这项任务对大家来说都很难接受,本地人对艾滋病的歧视很厉害,Sakurai先生是日本来的,懂的科学知识多——”
“我去。”樱井说着拽了拽挂在肩上的救援服。
前线指挥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其实,只是去做做样子,以免以后国际组织说我们不够人道主义——”
“给我地图。”樱井说着从副手手里抓过车钥匙。
“等等,Sakurai先生就一个人去吗?无论如何也要再带一个人——”
樱井冲出去三步,猛然停住转过头来,瞪着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冷冷地对前线指挥说:“那么,你跟我去吗?”

颠簸行驶的吉普车里,樱井很清楚自己担下此任的真正目的,他只是在逃避,三年前他无法面对的事实,今天他依然无法面对,三年前已经死了的樱井,今天依然没有办法活过来,活过来去爱他曾经深爱的人……
路程并不是很远,即使这样,南亚正午的太阳,还是把樱井烤得头上冒烟,他抓起驾驶室里的矿泉水胡乱喝了一口,抬头向路边看时,却怀疑自己是被蒸腾的暑气模糊了双眼——他居然看见——

大野和小原裕贵,正抬着一个病人的身体往简易窝棚里挪——

“智……”

樱井停了车,匆忙跳下来,确信自己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

大野也怔住了,但当他看到樱井身上虽然已经被泥浆染黑但还略略辨得出颜色的桔黄色救援服,突然高兴地冲着小原笑了:“裕贵,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帮他们两个把患者放到安稳的地方,樱井突然也不管小原就在身边,把大野紧紧抱在怀里:“听我的话,回去。现在就回去。”
“翔,已经晚了。他们都来了,雅纪现在就在来这里的路上,Nino也是,他已经筹到了给这里的救援款,松润现在在另外一个村子,我们都来了,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
“可是,可是我……”
“翔,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的一切都会就此结束了。我们每个人去努力去过,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可命中注定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不是你和我,而是我们五个人……”
“智,你在说梦话么?”樱井想着,这是一场梦也好呢,即使满身疲惫,即使沉睡不醒……
“翔,我们抓紧时间吧。”大野推推他的肩膀,见一旁的小原已经走出棚外,回到断垣残瓦的罹难场。
樱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职责所在,深吸了一口气,跑回车上,取了生命探测仪出来,回头追上了前面走着的小原和大野的步伐。

相叶雅纪
相叶坐在松本的车上,知道他的莽撞性格,松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一个人去找大野,安排了手里的事情,带上一车水和食品,坚持着到海湾酒店接了相叶时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得知大野还好好地活着,相叶慌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倒在副驾驶座上,呼呼地睡起来。
“真是好哄的孩子。”松本抽了抽鼻子,握紧了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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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icypie2008/5/13 19:28:00



二宫和也。
二宫抱着手机,虽然他很庆幸自己临出门的时候为防没地方充电戴了四块电池,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灯枯油尽的感觉。知道大野还活着,知道每个人还都好好地活着……问题是,每个人都啥事没有,他翻江跨海上贼船地来遭这活罪干嘛……就为了给另一个国家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送去不能挽回他们生命的金钱吗?话说这些钱要都能给自己当床铺可多好……嘛嘛,算了,就算他是聪明绝顶的二宫和也,他对那几个傻瓜,从来有些什么办法呢?

五个人再次安静地坐下来说话,是在一个月之后。
五个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缠不清解不明的谜团,爱与不爱,难分难解。
泰国的冬日温暖依然,受海啸冲击枯败的枝叶,有些依然半挂在新叶渐生的树梢,若是远望,恐已消失不见。
被他们极力救助的艾滋病村的患者们,到今天为止,已不再有一人生还。
小原回到他工作的国际公益组织述职,临走时留给大家一句“谢谢”。
谢什么呢?什么也没能挽救,尸骨也好,生命也罢,一些有意义和无意义的东西——
“那四十亿日元的债——”相叶战战兢兢地问二宫。
“他还好啦,他家里不是给他在泰国买了座岛么,花园别墅的。”二宫没好气地揶揄着樱井。
“让海啸扑平了好伐?”樱井气鼓鼓地喝着啤酒。
“卖地皮种香蕉树。”松润一本正经地提议。
“香蕉在这里一百日元一斤。”大野貌似懂行似的揷嘴。
“要不,我们开个动物园养猴子?”相叶话一出口就被其他三个人一起砸头。
“其实,我……”樱井放下酒杯,深深低下头,“其实,我得了很奇怪的病,不能生活在摄氏二十度以下的地方……”
“啊?”四个不同声调的惊奇声音从四个方向聚拢起来,“有人相信吗?”
“有人相信吗?”
“鬼才相信呐!”
“鬼才相信呐!”
“你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还来找我?”
“谁说我们是来找你的?”
“我是来出差的。”
“我是来找O Chan的。”
“我是来找相叶的。”
“我是来找他们三个的。”
……
手机铃响。
松本润的手机里,传来斗真温柔却犀利的声音:“你再不回来,家里的电话要让你老板打爆啦!!!!!!!!”
“Sho kun还是不能回日本吗?”
“回不去了。海啸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刚刚接到总部调派,我要接任整个曼谷地区的海岸救护队训练工作。”
有时候,不管最初做出决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既已上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申请长期驻泰国记者站好了……”大野对着手指,自言自语似的说。
二宫晃晃脑袋,“那雅纪我就领走了,你们两个不许后悔啊!”
“我又不是猴子,是你栓个脖圈就能领走的吗?!”相叶跳起来抗议。
“不领走,难道留在泰国给人摘椰子么?”松润也跟着凑热闹。
相叶气得满脸通红,忽然一个头重脚轻栽倒在地上——

“这种怕热的体质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里撑过这一个月的。”横山裕横抱着相叶走上直升飞机,因为个不够高力气不够大,二宫只能在旁边噼里啪啦地跟着。
“还有要上飞机的没?”横山站在舱口向下喊,这么好的便宜都不占,一个个真是不长眼。
然而,松润要跟泷泽的飞机帮忙清点救援物资的数量,大野要留下来完成杂志后续的报道,二宫千里奔袭,只拣了张烂叶子回去……
然而,看了那张卸下了心头困扰安静熟睡的脸,二宫撇了撇嘴,也算值得了。
虽然这张单纯直白用情过深的脸不知哪一天又会被哪个人勾去,那时,至少自己还能敲诈份娘家彩礼啥的……
“驾驶员先生,要是把他卖给你,你愿意出多少钱买呢?”
“他啊”,横山裕一边盯着机舱外的晴空拉起飞机的升降杆,一边回答说:“买的起养不起,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侧窗里,远远地不知何处还可以看到瀑风雨的闪电。风雨飘摇的海面上,长濑智也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堂本刚:“那些钱,你真就不让那小子还了吗?”
“钱财本身外物,何必执着。何况,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还会再相遇。该还该报的,自有时日,是不是,我的小光一?”

“主编好,我是《Johnnys》日报的记者山下智久。
“我知道您知道我,可我怕因为我晒的太黑了您认不出来了。
“我在泰国采访时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我想写下来在报纸上连载。
“那是一个关于爱、信任、生死和支持的故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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