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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代发2008/9/14 13:32:00
龟梨和也从小没怎么太任性过。他躺在床上仔细想了一想，长到这么大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大概就是爱上赤西仁了。
?二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就不是特别好，其实现在也是一样。龟梨正在做晚饭的时候爸爸回来了，急急忙忙跑去开门。爸爸一身疲惫，看到宝贝儿子在厨房里的时候却依然笑得无比温暖。
等到妈妈从远在郊区的单位下班回来的时候天几乎已经黑透了，爸爸也已经饿得先动了筷子。
龟梨默默吃着饭，听爸爸妈妈时不时说一些公司的事情，或者谈谈世界上这里地震那里掉飞机死了多少多少人的事情，感叹着生活的平淡和随之而来的埋怨与幸福。
?三
?天太热了，于是无所事事的龟梨跑去超市蹭凉，顺便搞定暑假作业——社会调查。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对比着哪件商品更便宜的大妈们，龟梨突然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妈妈也会带自己来超市，虽然很少很少。自己站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面前，贪婪地把每一个可爱的糖果盒子拿起来，仔细看过，仿佛能把那些被密封起来的甜蜜看到眼睛里一样，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去，以免妈妈为难。但是，偶尔妈妈也会问，小和想要吗？那就买一盒吧。自己这个时候就会用无比正直的眼神看着妈妈说，表表，和也才表女孩子爱吃的东西。而妈妈也不再强求，逗着自己说就是嘛，吃糖果还不如多吃两碗饭来得实在对不对啊我的乖和也。
那个时候的妈妈表情有点难过。龟梨长大了才知道那种表情叫做心酸。
那个时候以为自己掩饰得很成功。龟梨长大了才知道小孩子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直到后来有一年过生日，爸爸妈妈送了龟梨一盒很漂亮的糖果。糖果很甜，却不是龟梨一直憧憬的味道。那个时候龟梨意识到，自己已经月兑离了梦想糖果的年龄了。
从那以后，龟梨再也不吃糖果。
龟梨笑笑，或许自己长大之后些许禁欲的性格就跟小时候的成长有关吧。
?四
?从小到大龟梨放弃过很多东西，渐渐地他也意识到，其实放弃之后再想起来那些东西自己也并没有那么想要了。
但是龟梨并没有放弃过梦想，或者说，他没有放弃过拥有梦想的权利。
虽然它们离自己很遥远，但是龟梨一直在努力一步一步靠近。
?五
?爱上赤西仁是一个巧合。龟梨本来只不过去找学长借期末复习的资料，却意外的发现他的细腻与温柔。
龟梨并不是一个太爱讲话的人，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专注地倾听。听赤西奇妙有趣的经历，仿佛能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或者坐在图书馆里做复习题，偶尔看看赤西推荐的书。而赤西则在一旁睡觉，或者听着歌摸出一本小说来边看边等龟梨一起去吃饭。
龟梨不小心瞄到旁边的学长睡觉或者读书的样子时都会情不自禁感叹那幅画面宁静的美好。
直到有一天赤西在饭后散步的时候借着校园里昏暗的灯光口勿上龟梨的唇时龟梨才意识到，原来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生活中的主角。
那种感觉很奇妙，一直到现在龟梨也无法形容。
如果自己以后一直这么后知后觉下去可不好。龟梨偶尔会想。
当时会不会只是激素的作用呢。龟梨偶尔怀疑。
?六
?有一天在家吃饭和爸爸妈妈说起将来。龟梨喝了一罐啤酒所以一时兴奋描绘了自己脑中的宏伟蓝图。龟梨说他想努力学习使劲赚钱。他想买一部超好的照相机，用自己的手留住每个美好的瞬间。他想走遍欧洲每一个国家，去体验不一样的社会环境。他想学钢琴，像电视上的人那样在寂寞的时候给自己弹一首月光奏鸣曲。
爸爸也微醺，突然说和也啊，你是不是怪爸爸没能在你小时候让你学些特别的东西啊，比如乐器什么的。
龟梨突然清醒了，连忙说没有的没有的事啊，我们校长也是三十岁才开始学钢琴来着，人家现在学了八年都蛮厉害的了。爸爸你别乱想我没那个意思的。
东扯西扯了一些，才算把心安稳了下来。
龟梨换着电视频道，开始走神儿。不是不想任性，有时候也会想突然任性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况且现在这个年龄也还是有任性的资本的。只是，自己早就把任性和撒娇的权利抛弃了。所以，今晚让爸爸多想了，也是自己的错。
调到爸爸爱看的频道，龟梨去厨房刷了碗，就回屋看书去了。
?七
?赤西一直很关心龟梨，甚至关心到对龟梨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地步。
开始的生活很幸福，甜蜜地腻在一起。龟梨本不是太招摇的人，也尽量躲避着学校里众多八卦的视线，低调地沉浸在赤西温柔的包围里。
但是渐渐地龟梨才发现，原来最沉重的东西并不来自外界。
爱便是痛。你敢爱么？你怕痛么？
?八
?虽然同专业也住在同一个宿舍楼上，但毕竟相差两级，当龟梨忙着为研究生生涯打下坚实基础的时候，赤西已经进人爸爸主管的公司开始实习了。
龟梨一直早睡早起生活规律到标准化，除了在复习期间赤西的温柔短信能成为龟梨熬下去的动力，平时龟梨只能在早晨起床的时候给赤西一些简单的回复。
课程多得龟梨没有时间去思考，比如快乐，比如痛苦。他只知道这些都是他必须去完成的，为了父母，为了家庭，为了自己脑海里遥不可及的一些小小的梦想。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父母对他的期待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虽然带着家庭温馨的小甜蜜，却不足以抵消胸口寂寞的痛苦。可是让父母知道的话，他们会伤心吧。这时候的龟梨就会打消这样的想法，然后继续努力下去。
所以，在爱的痛苦中，麻木了。
龟梨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所以他并不怀念以前天天有赤西陪伴的日子。
毕竟，两个人有了不同的生活。
龟梨只是偶尔会愧疚，自己时常在精神上的缺席。
?九
?不知道第几次拒绝了赤西叫他在最近的假期陪自己去旅游之后，赤西终于爆发了，发短信来说了很多很锋利的话。龟梨坐在中午的食堂里，看着这些短信突然一阵晕眩。
胸口一阵憋闷，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发抖，食道好像失去了_Tun咽功能，卡在那里阻碍了呼吸。憋得透不过气的龟梨突然觉得很想吐，于是丢下饭菜冲回了宿舍。
其实每次吵架自己都会吃不下饭，甚至只是在赤西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也会像缺氧一样茫然失措。
然而这次却被他说根本没爱过自己。
赤西仁说，龟梨和也，你是处心积虑想甩了我吧。
不然为什么一次次改变计划
不然为什么总不陪他出去
不然为什么这次说好了却又安排实验
不然为什么都不主动给我发个短信
你说的想和我一起创造的未来在哪里
你说的想和我一起漫步的海边在哪里
你说的想和我一起仰望的烟花在哪里
赤西仁说，龟梨和也，你这个骗子。我白比你多活了两年。
赤西仁说，龟梨和也，你还我四年的感情。
只是堆砌了一些很简单的事实，只是问了一些很直白的问题，却字字珠玑。
龟梨坐在地上，强忍着干呕的情绪，没有哭的力气，也不想打电话。
打电话说什么呢。
赤西仁，你要我陪你，那我把命赔给你好不好？
?十
?龟梨躺在床上掰算着日子，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没几天就要回学校了。赤西这个时候已经在公司正式工作了吧。
那次吵架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那天的自己好像崩溃了一样在约见赤西的酒店单间撒了一通酒疯。
赤西一直黑着脸看自己愉快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而自己一反常态话出奇多。
龟梨没有告诉过赤西，赤西不开心的时候龟梨也很难开心，赤西非常生气的时候龟梨的肠胃也好像非常生气一样，非要吐个天翻地覆才行。
所以只能不停地喝酒麻痹，然后讲话，希望讲出来就不会太失态了。
仁啊你说对了啊，我一直处心积虑想甩掉你，我没有力气也没有资格爱你了。
可惜说完这句，龟梨整个人像卡壳了一样愣在那里，竟然说不出第二句话了。喉咙处像有火在烧一样，龟梨觉得自己的食道要炭化了。
仁啊我去洗手间。
赤西却一把拦住龟梨，龟梨转身走另外的方向，赤西又伸手拦住，把龟梨圈在双臂之间，没有前程，没有退路。
赤西仁你给我闪开啊我说了我要去洗手间。
龟梨挣扎着，但无奈因为身材的差距这点小小的挣扎对赤西来说完全没有用处。来回使了两回劲，龟梨好像放弃了，站在那里，双眼通红。赤西还是坐在那儿，不讲话。
赤西仁，你凭什么。
龟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抓起赤西的领子把他拽起来转身摁在墙上，嘴里一阵低吼。
赤西仁你凭什么！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我最讨厌你比我高比我壮就随时随地禁锢我让我走不出你的范围！！
赤西仁你凭什么！我付出的四年难道就不是爱了么？你凭什么一张嘴就问我要四年的时光？我的青春也都给了你不是么？！
赤西想抽出手来抓住龟梨，无奈龟梨却像豁出去了一样，死命摁住赤西的手腕和肩，搞得赤西完全动弹不得。
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我要害怕惹爸爸妈妈生气在家拼命做好孩子为爸爸妈妈省钱好不容易出来上学还被你挑啊？
为什么我那么普通却还要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压力啊？
为什么我要费尽心机不向快要下岗的老爸提及旅游的计划的同时拼命找理由推延和你约好的假期啊？
为什么我那么希望和你漫步在海边看彼岸夕阳垂落烟花腾空啊？
为什么我小心翼翼地爱着你们所有人却把所有事情都搞砸把所有人都伤害？
我好笨哪，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明知你会失望会伤心还一次次这样做啊？
为什么是我啊，偏要站在这风浪之中？
凭什么上天选中我啊，长成这种默默应承所有的性格，伤害了自己弄痛了别人也不自知？
龟梨问着，松开紧抓赤西的手，_chan抖着蹲在地上。
眼中无神，只有滴落的眼泪。
赤西也蹲下，伸出手抚去眼泪，刚想要抱住龟梨安慰。
仁哪，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背负着生活压力的人，远远没有你那么单纯，也配不上你那么简单直接的爱。
龟梨紧张地一退，伸手推开了赤西的手臂。
仁哪，分手吧。我爱得太痛了。
仁哪，你说过快乐与痛苦是平均的，所以如果有快乐享受了，那么承担痛苦是值得的。可是我不想啊，如果必定有那么多的痛苦，那我宁愿表幸福。
仁哪，分手吧。
龟梨把眼泪都擦干的时候，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了。他站起来，把依旧蹲着的赤西拉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手依旧有些_chan抖，赤西会以为只是梦一场。
躺在床上的龟梨握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从那天起他们再没联系，龟梨也不记得赤西最后说了什么。
?十一
?龟梨不喜欢回忆，他偶尔回忆的都是使他后悔的情节。他说只有未来对他有意义，即使描绘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他也享受于那样的美梦中。
起码，他不会觉得痛。
?十二
?龟梨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爱会让人那么痛。在平静的生活中，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漩涡，他刚刚费力挣月兑了一个，却又卷人另一个当中。
那些爱，让人好累，好痛。
白瑞德对郝斯嘉说过吧，你的爱，让我筋疲力尽。
龟梨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想大喊，你们都表爱我了，你们的爱让我筋疲力尽！
但是声音好像蒙克的那幅《呐喊》一样，被禁锢在身体里，扭曲了整个世界。
龟梨这个时候总以自嘲的微笑告终。
没办法的吧，我早就放弃了对生活任性的权利了。
?十三
?龟梨手机的草稿箱里一直有一条短信，收件人是赤西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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