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1112008/10/4 13:45:00
白!雷!俗!慎慎慎!!!
有人说虐
故事缘起于一瞬间,那天秋风吹落黄叶,萧瑟而凄清。
寒意阵阵侵袭,在这收获的季节里111决定要写自己的闪亮文
长篇,架空,现代,有人说是虐恋情深,111很是开心因为这是我看原创的时候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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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你。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丝毫不顾及旧情。啧啧,还真是狠,瞧你这浑身上下,怕是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吧。”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叼着烟卷好不惬意的看着地上的人。
年轻男人蜷缩在地上,瘦削的肩,凌乱的发,竟是遍体鳞伤。此刻他紧闭双眼,似是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他脸色惨白,失了血色的唇被自己咬出殷红来。
是谁?这么狠的心思,和他有这般深仇大恨要置他于此?
“不过这好好的皮相,就这么坏了怪可惜的。”磕掉烟灰,秃头男人玩味的看着他,“把他带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留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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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始终没有睁开眼。命运早已不再由他掌控,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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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的京都,糜烂的夜色。比夜色更糜烂的,是京都人骄奢淫逸的夜生活。
夜总会的名字,总是诗意得让人鄙夷——比如“迷情”,比如“醉意”,比如最红火的“云色”。
云色、云色,这般一个好名字,也就这样糟蹋了去,正经的学院教授一定很是可惜。
不过这里的客人显然不这么想。他们笑着,闹着,宣泄着白天积压的种种不为人知的情感。在这里,他们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好好放松自己。有特殊爱好的,还可以找些不同寻常的乐子。
不得不承认,钱在大多情况下,还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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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打着齐齐整整的领结,迈着规规矩矩的步子,稳稳当当地端着鸡尾酒朝角落走过去。
角落里的男人正与旁边的女人调笑,那女人在冲他撒娇:“不依不依我不依,坂口先生就会戏弄人。说前天便要来的,今天才到,可见平日里全是骗我。”锦户亮看得分明,是莉香,云色新晋红人。
看那男人忙着哄美人开心,锦户亮放下酒打算走人。却不想那男人正好去搂莉香,胳膊撞倒了酒杯。Ye_Ti倾洒,险些溅到男人西服上,男人跳起闪开,脸也阴了下来。
男人本就有些烦躁,在美人面前又是一阵狼狈,这下便来寻他的不是:“怎么做事的你?长眼睛吃饭用的?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弄坏了你赔得起?难道这就是你们云色的待客之道?”
锦户亮低着头不说话,男人照着他膝盖踹了一脚,还不解气,莉香这边厢打圆场:“这个是新来的小弟,不懂事,坂口先生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小亮,还不过去再端一杯来?”使眼色让他离开。
锦户亮拿起托盘离开,眼尖的齐口跟上来,关切的问道:“锦户君,要表紧?那个男人太可恶了,分明是拿你出气呢。”
齐口是在校大学生,因为假期所以过来打工,和锦户亮住在一起。
锦户亮摇摇头,径自去了。
见锦户似乎没事,齐口也就放心忙自己的事去。两人认识已经一个多星期以来,锦户亮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对锦户的寡言,齐口习以为常。
“虽然冷漠但不难以相处,”齐口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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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动静很快平息,但是另一边灯光晦暗的地方,却有一个人注意到刚刚的小揷曲。他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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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你是说,那个人还没有死,现在在云色做侍应生?”伊藤由纪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福原刚司恭敬地回答,停顿了一下,仍是续道:“不过看起来,了无生气的样子。依属下之见,还是放过他吧,反正,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没落得什么好。”
“你这是同情他吗,嗯,刚司?”伊藤眯起了眼。
“属下不敢,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开了对我们也很不利。况且他现在在本田手下,我们不好直接动手。”依旧是平板的语气。
“这倒也是。当初他没死,或许是命不该绝,”伊藤叹道,然后是慢_Tun_Tun的口口勿:“不过就算我不揷手,智久也不会就这么饶了他。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好了,也不枉我们相交多年。”
听到这个名字,福原刚司低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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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
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只要山下智久在场,焦点就永不会有所转移。
显赫的出身,良好的教养,优雅的风度,这些或许他人也会拥有,但是上苍抬爱,竟也赋予他绝佳的相貌。
那时他十七岁,出场即惊艳世人。
那真是一张完美的脸。言辞无法形容,令人难忘的美好。
只是未免过于柔和了些,也因此迷惑了旁人的眼,总以为这人也必是如许的无害纯良。
既便如此,也从来没有人敢夸赞他的样貌——这是山下智久的禁地,误人者死。
单单除了那个人。那个人,不仅敢拿他的好皮相调笑,还说他漂亮得像女孩子一样。那个时候的山下智久,听了竟然是那般的开心。
只是那时的山下智久已不再。
在男人隐含的妒意和女人或明或暗的爱慕中,今时今日的山下智久完美扮演着他商业巨子的身份——即使遇到伊藤,获悉那人的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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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摘下墨镜,月兑掉风衣,旁边人上前接过。
坐在山下主宅象征身份和地位的位子上,山下智久有片刻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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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一块小石头砸下来,山下智久抬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高高的树桠上,小小少年手持弹弓,神气十足的冲他叫阵。
这一抬头,却是少年“咦”了一声。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耀花了人的眼,少年直勾勾的盯着山下看了又看。
山下不欲与之纠缠,转身便走。
那少年忙神勇地从树上跳下来,却不想一下崴了脚,痛得直呼出声。
山下停住了脚步。
少年扬起眉梢,冲着他喊:“小美人还不快过来,小爷我崴到脚了。”
山下智久看看比自己矮,比自己瘦,比自己小的少年,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少年开心地让美人扶着他,边走边说着胡话,实在让人怀疑他受伤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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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可惜美人有些呆,少年问了半天也没有搞清楚他是谁过来想干甚么,直到回到正厅。
好死不死看到父亲,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和他的手下。那男人略微有些发福却不失气度,举手投足自有其威严风范。
见到父亲,少年的脚神奇地不医自好,立时军姿站直。看着自己褶皱的衣服,他心道这下惨了,被抓个现行。
山下智久悄悄收回搀着少年的手,收回方才的呆相,等着看好戏。
??? 那少年抬眼偷看父亲脸色,幸好父亲今天心情不错,板子估计可以少挨一顿。似乎今天的来客甚是尊贵,竟是父亲亲自接待。
看到少年的狼狈,难得没有立刻发火的户主端出架子来:“兔崽子赶紧过来,这便是你山下伯伯。”定睛一看,又道:“这不是智久吗?不是说随便走走,怎得和小亮在一起?他有没有欺负你?瞧我不收拾他。”
山下正则也看到两人,笑着打趣道:“弘介你还是老样子,依我看,两个小子是自来熟,哥俩好得紧。是叫锦户亮吗?”
锦户亮听到现在刚明白,原来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山下伯伯,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美人正是他的爱子山下智久。又听得父亲说他欺负人家,直觉得冤枉得紧,心里默念着“投石问路乃是出于礼貌算不得欺负”,点头回山下正则的话:“是的,过去常听父亲提起来您,早就想见山下伯伯了。我爸就会冤枉人,刚刚我见智久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还心想是谁来,原来就是山下伯伯的公子。”
锦户弘介知他满口乱编,转头招呼山下智久:“智久你别理他,天生的混东西。”
山下智久抿嘴笑:“锦户叔叔好,我倒觉得小亮傻乎乎的很可爱。”
明白过来刚才山下智久是在装傻,一代色狼锦户亮再次为之绝倒,原来呆的不是美人是自己。
山下正则边上笑道:“也不知这混劲随得谁?”
不一会开了饭席,宾主相谈甚欢。锦户亮为了少挨板子极力表现,山下智久在一旁偷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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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是家中的三子,十二岁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他一贯飞扬跋扈,鼻孔朝天开也没人管得。父亲忙得很,又不能天天看着,索性让他随山下父子去京都历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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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人说,肯定没有人能看出来,锦户亮比山下智久大半岁。
个头比谁都小,脾气比谁都大,有时候幼稚爱胡闹,一张嘴更是毒得惊人——只除了山下智久。
锦户亮黑黑的眸子,纯洁的眼神,煽情的说:“智久多漂亮,小爷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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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锦户亮不止一次夸过山下智久漂亮。
如果是别人,山下一定会给他好看,可是是锦户,山下竟然觉得开心。
大概是因为,锦户的笑容,灿烂而光辉,真实并且纯粹。在山下乏味的生活中,那笑容是如此鲜亮而生动,就像初升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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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山下家,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
虽然山下是独子,不存在长幼夺嫡的问题,也注定他没有选择,必须承担起家族事业。
世人只知山下家族乃是商界巨擘,并不知道它的另一重面目。殊不知对暗势力来说,商场是最好的“漂白剂”。
锦户与山下两家,分掌黑白,代表着几十年来的势力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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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112008/10/4 13:52:00
(四)
“我始终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对锦户家下手?你们两家不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么?”过了几天不见动静,看不到热闹的伊藤由纪找上门来。
伊藤与山下两家合作多年,伊藤由纪也早与山下智久认识。外人不知,伊藤却是略有耳闻,锦户与山下这一黑一白,实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三个月前变故陡生。锦户弘介瀑毙,其时正值壮年,连遗言都没有留下一句。其长子仓皇上位,根基不稳,偏生连着几宗大生意被人从中破坏,警方的介人更是让锦户家雪上加霜,次子和老三又都是不经事的主,一时之间大厦即倾,树倒猢狲散,锦户一脉落了个七零八碎。往日仇家纷纷找上门来,门下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老大老二死讯传出,老三锦户亮下落不明。
报上电视上大肆宣传,云道警方神勇出击,智计侦获特大黑势力团伙,犯罪头目现已伏法,Zheng__Fu再为社会破除一害。
伊藤显然不信外间言论,锦户家倒得这么快,一定和山下父子有关。只是他不明白两家为何反目,好奇心一直是有的:“别用报纸上那一套唬我,好歹我帮你找到了他。”
山下智久慢悠悠开口:“你既然知道我不说,又何必开口来问?至于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伊藤笑眯眯接道:“是是是,他的死活与你无关。可伯父的死活,却与他有关。”
山下智久眼神冰冷起来。
伊藤叹口气:“你终究没有杀他,狠不下心?”
山下冷冰冰说道:“伊藤你话说得太多。”
伊藤的表情却是难得的严肃起来:“智久,别留着什么左右你。锦户亮他……”
山下截断他的话:“够了,我自有打算。”
伊藤再叹口气,只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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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如战场,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站在顶尖的人,不容许有任何死_Xue。凭心而论,山下智久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伊藤由纪不想看他因此被毁。
回忆起来,锦户亮这个人他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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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在山下智久家中。
锦户亮拿着波霸杂志边看边比对,忽然叫嚷起来:“智久你长得比她们漂亮多了,如果你是女的小爷我一定要娶你。”
刚进来的伊藤瞪大了眼睛,随即抱起胳膊打算看戏——山下智久当然漂亮,和他的左勾拳一样漂亮。
没想到山下只是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小亮你又想和我打架?”眼神殊无厉色,一点不像生气的样子,倒有些跃跃欲试。
锦户亮觍脸上前,得寸进尺:“小美人莫不是吃醋了,小爷这就来陪你!”
山下智久终于发作,和锦户亮你追我打,开始例行一战。
伊藤细细打量。一直认为山下智久的相貌已臻完美,见到锦户亮忽然发觉,这同样是造物者的宠儿。
山下细致柔和,是美丽是漂亮;锦户洒月兑随性,是清秀是帅气。
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大大的眼仁又黑又亮,滴溜溜转个不停,灵动了整个面目。
个子小小,人却霸气十足,开口闭口自称小爷,一派坊间小混混的痞样。
只是生得这样的相貌,总叫人觉得这小孩的臭屁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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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112008/10/4 13:54:00
(五)
第二次是在东城高校门口。
伊藤由纪和山下智久坐在高高的天台,看着锦户亮骑着拉风的机车,载上校花水野爱扬长而去。
爱慕水野爱的人很多,人她眼的却没几个。山下恰好是其中之一,两人交往刚一个星期。
伊藤注意到,锦户亮似乎曾往这里扫过一眼,可又不能确定。
转身发现山下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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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见到锦户亮,却是隔着一道门。
那时伊藤刚刚听说,锦户亮和水野爱分手。
在常去的PUB洗手间,发现门被反锁起来。
尽管隔音效果良好,可是耳目聪敏如伊藤,依然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山下和锦户的声音。
山下语调低沉,像是压抑着怒气:“锦户亮你到底想怎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然后是锦户讥诮的回应:“我有什么不满意?我能有什么不满意?是智久你太多心。”
山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小亮,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
锦户飞快的打断他:“早说了不用。”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前锁住的门被打开,锦户亮走得很快,伊藤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
伊藤看向山下,后者低着头,表情隐没在阴影里。
伊藤知道,有些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并非没有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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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的记忆很混乱。
那天伊藤喝了酒,七拐八拐拐到一条小巷。
昏暗的路灯,杂乱的垃圾,臭味从打开的车窗钻进来,伊藤忽然很想吐。
下车把胃中的东西艰辛地呕出来,终于舒服了很多,人也清醒了些。
抬头才发现,几个操着棍棒刀具的小流氓围上了他。
手机还在车上,现在叫人已经来不及。
伊藤少爷一向爱惜自己,所以他的身手实在是稀松平常。
好在他不在乎破财,只要能够消灾。
尚未开口,有个小混混从他车中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领头的。
领头那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辨认:“伊……伊藤由纪,好家伙,是伊藤企业的继承人!”
伊藤心道幸好不用担心被绑架,这些刚出来没多久的小混混没那个胆量,顶多就是勒索些钱财罢了。
领头之人却稳住手下没有上前,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挂掉电话,那人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大家给我上,森哥说了,抓住他重重有赏。”
伊藤知道自己判断失误,这些人一定隶属于某个可怕的组织。竟敢拿他下手,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再次感叹时运不济。
伊藤少爷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只觉得不自由。
现在他是多么渴望,他的助理保镖甚至厨子司机能立刻赶过来。
有个路人也行啊,好歹可以报警。
几个小流氓已经逼上来。
就在这时真的有人出现了。
那人走得不快却很稳,走到近处时,停顿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领头那人有意无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刀。
伊藤不奢望这人能救自己,只盼他能赶快过去后打电话叫police来。
然而那人仍是慢慢地走,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那人越走越近,伊藤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尖。
他停了下来。
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伊藤再次见到锦户亮——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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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112008/10/4 13:55:00
(六)
伊藤由纪知道自己遇上了救星。搬出锦户家三少爷的名头来,道上的人哪个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锦户亮显然不这么想,他冷冷扫视一周,眼中的轻蔑让人心惊。
伊藤由纪看出他是要单挑这帮人。他对锦户亮并不了解,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保不好两人都得留下,不禁暗怪锦户亮鲁莽。
领头的混混看出不对劲来,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让其他人一起动手。
一个头发染的乱七八糟的黄衣服拿着短棍朝锦户亮当头劈下。
锦户亮不避不闪,却在那棍子快要落到头上时闪电般出手。
他的手搭在黄衣服的腕上,黄衣服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已不能动弹。
锦户的手轻轻一转,那棍已落人他手中。
随手把棍子扔掉,锦户挑衅地看向众人。
领头那人知道碰上了厉害,不敢再掉以轻心,提刀砍向他腰眼。
明晃晃的刀尖挟着呼呼的风声而至,锦户亮眯起了双眼。
虽是赤手空拳,他却怡然不惧,看准方向抬腿直踢那人的手。
长刀落地,“嗡嗡”作响。
锦户亮随之欺上前去,捏住那人的喉咙,那人想求饶,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大骇,呆在原地,不敢上前。
锦户亮用力,那人的脸色逐渐青紫。
却在那人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松开。
那人在地上喘了几分钟才直起身来,不敢再看锦户亮一眼,领着手下狼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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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拍了拍手上的灰,没有阻拦。
伊藤由纪这才回过神来:“锦户亮!”
锦户亮看向他,开口却是问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安琪的女孩儿?”
伊藤满脸的茫然:“这是谁?我应该认识吗?”
锦户眼中的怒气渐渐凝结,他冷笑,扔给伊藤一条项链。
伊藤接过,摊开在手心。
项链式样别致,正中一块碧绿玉石晶莹剔透,闪烁如泪光。
伊藤瞳孔收紧,他认出这是他送给安琪的生日礼物,玉石的反面还刻有他的名字。
他还想起,在他要和安琪分手的时候,女孩儿曾以死相逼。
可是这戏码太常见,伊藤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
玩弄几个年轻女孩,对他这种少爷来说只是消遣。
何况他并没有亏待她,只这个配件便顶得上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
锦户亮的声音平静:“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伊藤由纪失声道:“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
锦户亮道:“可怜她到死都在护着腹中的胎儿,竟活生生被你父亲派的人打死。”
伊藤由纪只是摇头,他从没想过要害死她,从来没有。
锦户亮道:“这个东西便是在她的血泊中捡来,有个人拜托我一定要替她的好姐妹讨回公道。”
玉石迎着路灯,竟折身寸出血光一片。伊藤由纪慌忙把它丢到地上,_chan声道:“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我,我也不想的。”
锦户亮轻叹一声,似是为女孩不值。
他不再说话,俯身拾起先前那人遗下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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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112008/10/4 13:55:00
(七)
伊藤由纪怕极,忽得想起一事。
他问锦户亮:“你还记不记得水野爱?”
锦户亮猛地抬头。
伊藤由纪嘲讽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哪里?”
不待锦户亮回答,他开口道:“你一定想象不到,她被卖到加州,如今是最下等的妓女。”
他又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拼命扯出一抹笑意,伊藤由纪道:“那次之后你一去不返,智久迁怒把气出到她身上。”
他叹道:“那可是生不如死。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伊藤其实没有把握,但幸好他押对了。
提到山下智久,提到过去,锦户亮就不再那么强大——他一直没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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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鸣笛响起。
福原刚司迅速赶至护主保驾。
伊藤由纪终于松一口气,声线温和起来:“锦户亮你知不知道智久一直在找你?”
锦户亮握紧的手松开,道:“告诉他让他别再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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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再次落地,上面的鲜红触目惊心。
是锦户亮的血。
伊藤看着蜿蜒的血迹若有所思。
良久,吩咐福原:“把刀带回去。送给智久,他会很高兴的。”
回头望那人离去的方向,早已是无影无踪。
东方已发白,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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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伊藤再也没见过锦户亮,他知道山下也没有。
他仍记得山下见到那刀时的表情,寂寞而悲伤。
他温柔地抚遍刀上干涸的暗褐色,笑得云淡风轻:“由纪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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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简单。
小痞子和小美人玩闹着长大,小痞子曾说要娶小美人,小美人曾说好。
虽是开玩笑,却是认真的口口勿。
年少几多轻狂,妄想挑战世俗的底线。
然而暧昧是许可的,更进一步却不容迈出。
锦户亮向山下智久告白——他不确定,所以要试探。
山下智久拒绝——他想到更多,只山下和锦户的姓氏他就已背负不起。
于是小痞子不再,小美人也不再。
山下智久对锦户亮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于是锦户亮抢了水野爱,又扔掉了。
锦户亮说:“我要的你给不起,那我宁可表。”
他选择了消失,从此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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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说:“故事很好听,那你后悔过吗?”
山下笑着说:“我做事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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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山下智久说,他做事从不后悔。
所以二十三岁的山下智久面对锦户亮的愤怒和质问,同样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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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冲天的火光,晚一步赶来的锦户亮满脸的不可置信。
高温下空气都变了形,在晃动的视野里,他绝望的看到山下智久。
还是熟悉的眉眼,人画般深刻。
只是当初圆润的脸颊收成锐利的线条,身架也褪去少年的纤细。
锦户亮总以为有一些东西永不会变。
可他却听到,山下智久定定地说:“不留一个活口。”
漫天的火光,明明暗暗的影像。
锦户亮看着他张口,看着他转身,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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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走了,等他回来时小美人对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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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112008/10/4 13:57:00
(八)
“再见是什么意思,锦户君?”齐口喝得醉醺醺,“小雅她和我说再见呢……”
锦户亮叹口气,没有回答。
从路边摊把这人背上来,又让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停下喘了口气,想着他刚刚吐过,锦户亮站起身打算找些水给齐口喝。
齐口却拉住他不让走,固执地问道:“你说,小雅她为什么要离开我?说好毕业就结婚的,上午参加毕业典礼,下午举行结婚典礼,同学都不用另请呢……”
锦户亮呆了呆,只低声道:“说好的也有可能会变。”拨开了齐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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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口表现得很不男人,又是哭又是吐,最终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沉沉睡去。
锦户亮躺在床上,却是难以人眠。
眼前是齐口在哭泣,皱皱巴巴的脸,犹自带着不甘的表情:“说好的说好的说好的……”
他的话在锦户亮耳边响个不停,实在没有办法不想起那个人。
是啊,说好的也有可能会变,何况这说好只是嘴边的玩笑话?
可那是一个相当认真的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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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锦户亮刚刚来到京都,惹上了北区的混混头目奈良。
起因很简单,恰好路过的锦户亮和山下智久看到卖花女孩被拖到暗巷。
女孩朝行人呼救,一直在挣扎,却没有一个人来管。
除了锦户亮。
“啪”的一声响,奈良头上吃痛,眼角余光扫到罪魁祸首,是一块小石子。
奈良看过去,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巷子口,稍微矮的那个手里拿着弹弓。
他直起身,拳头捏得咯吱响。
其余几个人也撇下女孩,跟着奈良朝两人走过来。
爆炸头开口问:“小孩子找揍是不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锦户亮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奇道:“咦?哪里有写吗?小美人你有没有看到?”
山下智久知道他想搞什么把戏,配合地摇了摇头。
锦户亮边说边左右看,甚至越过这些人去找,可是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很是困惑的样子——却在几人看不到的角度,示意那女孩趁机逃走。
一个满脸猥琐相的人嗤笑道:“问什么问,老大的铁拳会告诉他们的。”
奈良果然在活动关节筋骨。
锦户亮吓得低下头,却忽得惊呼出声:“我、我现在知道了!”
奈良笑道:“现在知道还不晚,乖乖跪下来给我磕个头就放你们走。”
锦户亮兴冲冲地指着墙角一滩狗屎,朗声道:“怪不得说是你们的地盘!”
奈良大怒,上来要抓锦户亮。
锦户亮闪身避过,滑步上前,一拳直捣奈良命脉。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法娴熟——就是招式不怎么美观。
这位小爷乃是身经百战的主,这一招他又是从小使到大,出手又准又狠,岂是易于。
只听奈良一声惨叫,捂着下身蹲到地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锦户亮扯着山下智久便跑。
后面奈良派人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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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安全地带,好不容易把气喘匀。
山下智久看着锦户亮满脸的兴奋,无奈叹气道:“小亮你总是惹麻烦。”
锦户亮咧嘴,笑得着实很欠揍:“小美人口是心非,明明自己也喜欢得紧。”
山下皱眉:“可是太危险了,如果他们拿着家伙怎么办?找police或者找你们的人都好。”
锦户亮却是满不在乎:“除了我爸小爷我谁都不怕!”
眼珠一转,贼兮兮问山下智久:“小美人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山下智久推开快贴到他脸上的锦户亮,开口便是言不由衷:“我管你去死!”
锦户亮一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嘴。
山下智久只看到他眼眶泛红,泪光泫然,不觉也着了慌。
平日的玩笑话更过分的说得多了,也没见他当真,怎么这次禁不得了?
忙安慰他道:“刚才说着玩的,我怎么忍心让小亮去死!”
锦户亮清亮的眼神写满了受伤,他喉结轻_chan,像是压抑着某种感情。
山下智久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认真道:“小亮表伤心,咱俩说好同生共死,你死了我也不活。”
他话刚说完,锦户亮一个喷嚏终于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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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开始发狂,锦户亮抱头鼠窜,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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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112008/10/4 14:00:00
(九)
??? 锦户亮的生活很规律。
??? 晚上工作,上午睡觉,时间在急匆匆的脚步中和疲累已极的睡梦中流逝。
??? 然而还有下午,下午空着的时候太磨人。
???
??? 人的记忆与生俱来,永无休止。
??? 只要生命的河流没有干枯,那些曾经的印迹便永不消褪。
有些过往,注定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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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一旦打开闸门,痛苦便接踵而至。
到最后,那些个欢声笑语竟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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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强大又不可一世,永远按照自己的正义法则生存的锦户亮,只流血不流泪,宁可死都不会低头。
如果他真的死了该多好。
那将不会有这个活着却如同行尸走禸般的人,亲手把他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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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总是难以预料。
山下智久用六个字了断前事,绝了锦户亮求生的念想,他以为锦户亮会死。
死里逃生的锦户亮用一发子弹伤了山下正则,他以为必死无疑,却在山下智久枪下留得性命。
为什么不开枪?如果当时开枪,属于锦户亮的痛苦便可结束。
山下智久竟是恨他若此,连求死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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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112008/10/4 14:01:00
(十)
其实差一点就真的死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山下正则中弹一度生命垂危,山下智久把锦户亮囚禁在山下家的密室,怒极之际很是给了锦户亮一些苦头。锦户亮一身的伤便是拜他所赐,山下智久亲自动手,直把锦户亮折腾得奄奄一息。
山下正则的状况忽好忽坏,锦户亮因此伤上加伤,往往是旧伤还没愈合又添新创,饶是一副好身体月余之间坏了个彻底。
这天医生给锦户亮诊治完毕,委婉地告诉山下智久再这样下去锦户亮怕是熬不出这个月。
其实锦户亮就这么死了,对谁都好。
只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山下智久一向木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异样的情绪,激烈而浓重,化都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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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中有血腥味弥漫。
?“你怎么能死?不,小亮你不可以死。”山下智久的手沿着锦户亮深可见骨的伤口游移。他的动作轻柔,轻柔得像是情人间最甜蜜的爱抚。
他的声音更是优美动听,深沉如叹息。
锦户亮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可是疼痛依然不可抑止地从身体各处传来。然而最要命的,还是山下的手碰触到的地方。
粉色的新禸被无情地划破,细密的血珠点点渗出。
山下手中的利刃薄如蝉翼,缓慢而坚定的动作,恍惚之间让锦户亮以为他要把自己凌迟。纵是硬气如他也忍不住战栗,带动周身的银链哗啦作响。
锦户亮的脸上已有冷汗一层,他死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呻喑出声。
慢慢地有汗水凝结成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山下智久体贴地用湿巾为他擦拭,甚至还帮他抚平了眉间的蹙起。
他轻声问锦户亮:“很痛吗?”
锦户亮睁开眼来,他觉得滑稽。但山下智久的语气很认真,绝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待他回答,山下智久便自顾自摇摇头,而后失魂落魄地续道:“不,还不够——小亮,远远不够。”
山下智久走了,却叫了一个医生进来给锦户亮处理伤口,很快医生也走了。
锦户亮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阵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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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伤口痛极。
锦户亮的手攥紧链子,拼命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天?三十天?记不清楚了。终日不见阳光,昏迷的时候又太多——山下智久出手重得很。
是了,是山下智久,不是小美人。
怎么可能是小美人?属于小痞子的小美人在六年前便消失了。
想起小美人便是心神剧痛,锦户亮暗骂自己没用。
再没有小美人,有的只是火光中的山下智久。
不用问山下家为何下手,在事后他找到父亲幸存的部下,已经得知内情。伊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年来山下锦户两家合作之中互有渗透,意见之上分歧也越来越大,两家都在觊觎对方的利益所在。即使山下家不动手,锦户家也是动手在即,各大势力面临重新洗牌,弱禸强食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那段深埋心底的少年情事早已是过眼云烟,若谁还拿它当真,那是可笑之极。
山下父子害得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山下智久说“小亮你痛得不够”;他也给了山下正则致命一击,老头子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这才是真实。
锦户亮咳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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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112008/10/4 14:03:00
(十一)
门忽的被推开,山下智久疾步冲过来,银链很快解开,山下痛呼:“小亮,小亮!”
没有链子的支撑,锦户亮的身体不断往下滑,山下智久忙伸出手扶住他贴墙而立,用腿卡住锦户亮和他面对面站着。
锦户亮的身体很烫,应该是在发烧,山下智久吩咐人去找医生过来。
似乎是被烧糊涂了,锦户亮竟然对着山下智久微笑,他哑着嗓子说道:“小美人你来啦?小爷我好想你。”
山下智久的眼睛湿润了,他想也没想便答道:“是啊,很久没见小亮了。”
锦户亮道:“小美人你长高了,我都抱不动你了。”
山下智久道:“没有关系,我可以抱小亮。”
锦户亮一口一个“小美人”,笑得格外灿烂,山下智久笑着应着,也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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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体抵上硬邦邦的物事,是他自己的枪。
锦户亮手中拿着山下智久的枪,抵着他的胸膛。
他现在体力大不如前,只有如此距离才能得手。
虽是剧烈地喘着气,他的眼睛却似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山下智久你大意了。”
扣动扳机,却没有响声。
锦户亮一惊,随即明白山下智久早有防范,子弹已经取出,不禁变了颜色。
山下智久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他笑得温厚而醇美:“小亮你变了,”他的声音满是感伤:“你终于还是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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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的眼波出奇地温柔,锦户亮都快被他给迷惑了。
依旧是精致的五官,美好一如初见。
那天的景象飞速地在他脑海中变换,最初、最初是怎样的?
阳光普照大地,晴空万里无云。
小痞子骗小美人说脚伤了,小美人就扶着小痞子慢慢地走。
其实小美人知道小痞子没事但他不说。
就像山下智久知道锦户亮再次唤他小美人也不过是共演旧戏一场。
到头来自作聪明的一直是他锦户亮。
山下智久从最开始就不相信他,他却过了这么多年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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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为彼时年少,血曾热,心亦真。
现在想来,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那个人打小体温偏低,怕连心都是冷的。
现在,阳光没有了,树梢没有了,弹弓呢?也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连总是打骂却真心爱他的父亲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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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抬头,也许是身体差了连着心都脆弱了,想流泪的念头止都止不住。
他对山下智久说:“杀了我吧,智久,我只求你这一次。”
山下智久伸出手来盖住锦户亮的眼睛,他的食指描绘着锦户亮的睫线,锦户亮的睫毛轻_chan,就有泪水顺着山下的手指滑落。
似是被这热度灼伤,山下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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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的锦户亮变化好多,过瘦的缘故让他显得棱角分明,连日的折磨更让他的眼窝深深的陷下去,不再有光彩流出。
挺直的鼻梁下苍白的唇惯性地抿得紧紧,再痛也只会咬紧牙关。
这人的倔强乃是天生,从不让软弱把自己打倒,是胫骨骨折痛得整夜睡不着觉都会硬撑着说没问题的主。
就是这样的锦户亮,开口向山下智久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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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一下把锦户亮抱紧,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紧,简直要把锦户亮揉碎一样。
他的头埋在锦户亮肩上:“小亮、小亮”,他的声音嗡嗡地,闷得让人心痛。
温热的感觉从肩头传来,幸好泪水没有失去温度,锦户亮想笑却笑不出,山下智久你为什么要哭?
是锦户亮失去一切任人宰割,是你山下智久高高在上拿刀行凶,什么都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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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竟似比他还难过,他低低地道:“小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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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觉得莫名,自从再次见面,山下智久就如此陌生,他的眼神包含太多的东西,最多的是恨。
可是原因并不重要了。
山下智久抬起头来,他说:“小亮我放你走。”
?
锦户亮站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只觉恍如隔世。
又是独身一人了,不过这并非第一次。
第一次是18岁那年,离开山下智久,离开过去的生活,去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时受的伤痛比之现在只显出可笑来。
只是那时的少年心性,现在也早已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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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少年时惹下的祸端却没有因此一笔勾消,竟然在西街遇到江户川。
江户川一眼就认出了锦户亮,更兴奋的是看到锦户亮落魄的样子,他的眼睛都要冒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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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晚,暗巷尽头,锦户亮背靠着墙,一条腿曲起来,仰头看天。
痛倒无所谓,只是身体损伤得太过厉害,怕是难以恢复。
今天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少,无力还手的认知——真让人难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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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
锃亮的皮鞋。
这皮鞋停在锦户亮身边。
“是,就是他,锦户亮,锦户弘介的三儿子。”皮鞋身边响起江户川的声音。
锦户亮看过去,皮鞋的主人脸色阴骛绝非善类,江户川跟在那人身后,一脸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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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当作物品一样搬运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被扔到地上时饶是锦户亮也不禁皱起了眉。
然后他看见了本田。
21 再送lz2008/10/4 17:46:00
http://johnnys-net.net/forum/T.asp?bID=3&ID=168505
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PR饭/RP饭
29 1112008/10/5 2:34:00
(十二)
本田此人前几年才冒出头来,为人却是心狠手辣,连道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但由于他作风稳健,想动他的人也只是有心无力,只能坐看他一天天势大。这几年山下锦户两家内耗厉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虽然锦户家倒了,山下家一时半会之间也是元气大伤,白白便宜了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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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田并没有为难锦户亮,他给了锦户亮一份工作。
锦户亮留了下来。
这是不是因为他已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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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今夜又有无数人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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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包厢内灯光不甚明亮,听得本田哈哈大笑道:“山下先生和伊藤先生能来这里,云色真是蓬荜生辉,今天一定要玩的尽兴。”
转头看向一众莺莺燕燕:“给我好好伺候两位先生,这二位可是大大的金主。”
女人们娇笑起来,早已自觉地坐在山下和伊藤身边,不住地劝酒,说起体己话儿来。
山下智久旁边的女人叫绘美子,云色头牌之一,容色颇佳,体态风骚,放软了声音来几乎能酥了男人的骨头。
山下的骨头没有酥。
绘美子几次想和他搭话,无奈山下始终板着脸不开口,只是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许是觉得无趣,绘美子寻个借口离开。
伊藤由纪停下手中动作,示意坐在他腿上的女人下来,和山下智久碰杯。
“你这种喝法会让人短命的,”伊藤看着眼前空着的酒瓶,皱眉劝道。
“你这种声色过度的人没资格说我,”山下接着斟酒自饮。
伊藤笑道:“美人身上死,做鬼也风流,”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么从良了,难得有功夫来一次,办完正事也该放松一下嘛。”
又假装忽然想起似的,忽然凑近了山下:“你是不是想见锦户亮?”
伊藤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真的很讨打,山下冷冷看了他一眼,摔下酒杯道:“我去洗手间。”
伊藤撇了撇嘴,继续和身边的女人共度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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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喝得太多,他洗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虽然身边带着人,但这毕竟是本田的地盘,一切小心为上,酗酒这种情绪化举措实在是不应该。
不可否认锦户亮在这里的事实让他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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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过锦户亮,也放过自己,这是已经作出的决定,山下智久再次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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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离开,就见一个人低着头匆匆忙忙地闯进来,他径直走向这边,双手撑在盥洗池上呕吐不止。
看穿着是这里的侍应生,一看便知是被客人刁难了。
山下本来要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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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那人单薄的身体上,因为呕吐太剧烈他的肩膀不住的打着_chan。
需要费力的支撑才不会滑下去,那人几乎是趴在水池边缘。
他吐了很久,直到吐出的都是清水也止不住,简直像要把胆汁都呕出来。
吐完他打开水龙头洗脸,然后抬起了头。
视线是迷迷蒙蒙的,头脑是昏昏涨涨的。
镜中的山下智久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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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1112008/10/5 10:30:00
75 1112008/10/5 23:48:00
(十三)
锦户亮的眼睛睁开阖上再睁开,他努力地想看清山下智久的表情。
然而只是徒劳。
又是晃动的影像,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似的,眼前的一切总让人感觉不真实。
脸上的水慢慢滑下去,外面的喧嚣全部消失了,这里静得可以听到水珠落到洗手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就像多情人在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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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多情之人?
这里面有没有山下智久和锦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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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说过,情到Deep情转薄。
锦户亮对此嗤之以鼻,无情便是无情,这话和“风流而不下流”一样都是屁话。
山下智久叹了口气,情之一物最是伤神,偏生又是无人能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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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少年风华正茂,正是喝酒打架最适合的年龄。
谁管他天高地厚,我自有我海阔天空,不是说、未来掌握在我们手中?
锦户亮喝得舌头都大了,都散场了还扯着山下智久不放:“小、小美人,为我们的未来,干杯!”
山下智久忍无可忍,回身揪住他的衣领:“锦户亮你酒量不好就别逞强!每次都醉得跟死人一样很爽是不是?”
锦户亮酒量其实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只是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也会醉的。每次第二天酒醒后头痛欲裂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然后他就会不停地骚扰山下智久给他做头部按摩,还美其名曰帮山下智久活动筋骨。
这会儿他自然笑得欢实得很,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只要没有人看到,我就还是天下第一的锦户亮!”
山下智久拿他有什么办法?和醉汉讲道理的人不是傻子也是疯子,山下智久自认还算聪明最不济也是正常人一个,于是他只能选择任劳任怨地把这幸福的醉汉弄回家。
锦户亮趴在山下智久背上色狼本性又犯,他在山下颈边左闻闻右看看,道:“小美人你好香。”
山下智久忍:“当然香刚刚你喂到我身上的烤禸号称香飘十里。”
锦户亮嘿嘿一笑:“烤禸香,小美人更香。”
?
他口中的酒气熏人的很,山下智久忙把头别到一边,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开玩笑?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没出息到为这个脸红,就算他喝醉了也不行。
锦户亮果然醉得厉害,他发自肺腑地表白道:“我喜欢烤禸,更喜欢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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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表白从小到大真是有过太多次,所以最后一次当锦户亮认真的时候山下智久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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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和小美人的故事结束了,可山下智久和锦户亮的人生还在继续。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有无数可能,”很久以前锦户弘介这么告诉锦户亮。
说这话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山下智久和锦户亮也早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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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锦户亮猛地转过身来,山下智久的脚步却没有停。
背靠着墙壁,锦户亮的脊梁挺得笔直,他直直地逼视着山下智久的眼睛:“你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
说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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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19:00
(一)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你。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丝毫不顾及旧情。啧啧,还真是狠,瞧你这浑身上下,怕是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吧。”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叼着烟卷好不惬意的看着地上的人。
年轻男人蜷缩在地上,瘦削的肩,凌乱的发,竟是遍体鳞伤。此刻他紧闭双眼,似是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他脸色惨白,失了血色的唇被自己咬出殷红来。
是谁?这么狠的心思,和他有这般深仇大恨要置他于此?
“不过这好好的皮相,就这么坏了怪可惜的。”磕掉烟灰,秃头男人玩味的看着他,“把他带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留着、有用。”
?
赤西仁始终没有睁开眼。命运早已不再由他掌控,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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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的京都,糜烂的夜色。比夜色更糜烂的,是京都人骄奢淫逸的夜生活。
夜总会的名字,总是诗意得让人鄙夷——比如“迷情”,比如“醉意”,比如最红火的“云色”。
云色、云色,这般一个好名字,也就这样糟蹋了去,正经的学院教授一定很是可惜。
不过这里的客人显然不这么想。他们笑着,闹着,宣泄着白天积压的种种不为人知的情感。在这里,他们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好好放松自己。有特殊爱好的,还可以找些不同寻常的乐子。
不得不承认,钱在大多情况下,还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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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仁打着齐齐整整的领结,迈着规规矩矩的步子,稳稳当当地端着鸡尾酒朝角落走过去。
角落里的男人正与旁边的女人调笑,那女人在冲他撒娇:“不依不依我不依,坂口先生就会戏弄人。说前天便要来的,今天才到,可见平日里全是骗我。”赤西仁看得分明,是莉香,云色新晋红人。
看那男人忙着哄美人开心,赤西仁放下酒打算走人。却不想那男人正好去搂莉香,胳膊撞倒了酒杯。Ye_Ti倾洒,险些溅到男人西服上,男人跳起闪开,脸也阴了下来。
男人本就有些烦躁,在美人面前又是一阵狼狈,这下便来寻他的不是:“怎么做事的你?长眼睛吃饭用的?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弄坏了你赔得起?难道这就是你们云色的待客之道?”
赤西仁低着头不说话,男人照着他膝盖踹了一脚,还不解气,莉香这边厢打圆场:“这个是新来的小弟,不懂事,坂口先生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小仁,还不过去再端一杯来?”使眼色让他离开。
赤西仁拿起托盘离开,眼尖的齐口跟上来,关切的问道:“赤西君,要表紧?那个男人太可恶了,分明是拿你出气呢。”
齐口是在校大学生,因为假期所以过来打工,和赤西仁住在一起。
赤西仁摇摇头,径自去了。
见赤西似乎没事,齐口也就放心忙自己的事去。两人认识已经一个多星期以来,赤西仁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对赤西的寡言,齐口习以为常。
“虽然冷漠但不难以相处,”齐口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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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动静很快平息,但是另一边灯光晦暗的地方,却有一个人注意到刚刚的小揷曲。他皱起了眉头。
82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21:00
(二)
“你是说,那个人还没有死,现在在云色做侍应生?”伊藤由纪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福原刚司恭敬地回答,停顿了一下,仍是续道:“不过看起来,了无生气的样子。依属下之见,还是放过他吧,反正,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没落得什么好。”
“你这是同情他吗,嗯,刚司?”伊藤眯起了眼。
“属下不敢,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开了对我们也很不利。况且他现在在本田手下,我们不好直接动手。”依旧是平板的语气。
“这倒也是。当初他没死,或许是命不该绝,”伊藤叹道,然后是慢_Tun_Tun的口口勿:“不过就算我不揷手,和也也不会就这么饶了他。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好了,也不枉我们相交多年。”
听到这个名字,福原刚司低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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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
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只要龟梨和也在场,焦点就永不会有所转移。
显赫的出身,良好的教养,优雅的风度,这些或许他人也会拥有,但是上苍抬爱,竟也赋予他绝佳的相貌。
那时他十七岁,出场即惊艳世人。
那真是一张完美的脸。言辞无法形容,令人难忘的美好。
只是未免过于柔和了些,也因此迷惑了旁人的眼,总以为这人也必是如许的无害纯良。
既便如此,也从来没有人敢夸赞他的样貌——这是龟梨和也的禁地,误人者死。
单单除了那个人。那个人,不仅敢拿他的好皮相调笑,还说他漂仁得像女孩子一样。那个时候的龟梨和也,听了竟然是那般的开心。
只是那时的龟梨和也已不再。
在男人隐含的妒意和女人或明或暗的爱慕中,今时今日的龟梨和也完美扮演着他商业巨子的身份——即使遇到伊藤,获悉那人的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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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和也摘下墨镜,月兑掉风衣,旁边人上前接过。
坐在龟梨主宅象征身份和地位的位子上,龟梨和也有片刻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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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一块小石头砸下来,龟梨和也抬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高高的树桠上,小小少年手持弹弓,神气十足的冲他叫阵。
这一抬头,却是少年“咦”了一声。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耀花了人的眼,少年直勾勾的盯着龟梨看了又看。
龟梨不欲与之纠缠,转身便走。
那少年忙神勇地从树上跳下来,却不想一下崴了脚,痛得直呼出声。
龟梨停住了脚步。
少年扬起眉梢,冲着他喊:“小美人还不快过来,小爷我崴到脚了。”
龟梨和也看看比自己矮,比自己瘦,比自己小的少年,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少年开心地让美人扶着他,边走边说着胡话,实在让人怀疑他受伤的真实性。
83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23:00
(三)
可惜美人有些呆,少年问了半天也没有搞清楚他是谁过来想干甚么,直到回到正厅。
好死不死看到父亲,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和他的手下。那男人略微有些发福却不失气度,举手投足自有其威严风范。
见到父亲,少年的脚神奇地不医自好,立时军姿站直。看着自己褶皱的衣服,他心道这下惨了,被抓个现行。
龟梨和也悄悄收回搀着少年的手,收回方才的呆相,等着看好戏。
??? 那少年抬眼偷看父亲脸色,幸好父亲今天心情不错,板子估计可以少挨一顿。似乎今天的来客甚是尊贵,竟是父亲亲自接待。
看到少年的狼狈,难得没有立刻发火的户主端出架子来:“兔崽子赶紧过来,这便是你龟梨伯伯。”定睛一看,又道:“这不是和也吗?不是说随便走走,怎得和小仁在一起?他有没有欺负你?瞧我不收拾他。”
龟梨正则也看到两人,笑着打趣道:“弘介你还是老样子,依我看,两个小子是自来熟,哥俩好得紧。是叫赤西仁吗?”
赤西仁听到现在刚明白,原来这就是父亲口中的龟梨伯伯,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美人正是他的爱子龟梨和也。又听得父亲说他欺负人家,直觉得冤枉得紧,心里默念着“投石问路乃是出于礼貌算不得欺负”,点头回龟梨正则的话:“是的,过去常听父亲提起来您,早就想见龟梨伯伯了。我爸就会冤枉人,刚刚我见和也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还心想是谁来,原来就是龟梨伯伯的公子。”
赤西弘介知他满口乱编,转头招呼龟梨和也:“和也你别理他,天生的混东西。”
龟梨和也抿嘴笑:“赤西叔叔好,我倒觉得小仁傻乎乎的很可爱。”
明白过来刚才龟梨和也是在装傻,一代色狼赤西仁再次为之绝倒,原来呆的不是美人是自己。
龟梨正则边上笑道:“也不知这混劲随得谁?”
不一会开了饭席,宾主相谈甚欢。赤西仁为了少挨板子极力表现,龟梨和也在一旁偷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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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仁是家中的三子,十二岁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他一贯飞扬跋扈,鼻孔朝天开也没人管得。父亲忙得很,又不能天天看着,索性让他随龟梨父子去京都历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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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人说,肯定没有人能看出来,赤西仁比龟梨和也大半岁。
个头比谁都小,脾气比谁都大,有时候幼稚爱胡闹,一张嘴更是毒得惊人——只除了龟梨和也。
赤西仁黑黑的眸子,纯洁的眼神,煽情的说:“和也多漂仁,小爷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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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赤西仁不止一次夸过龟梨和也漂仁。
如果是别人,龟梨一定会给他好看,可是是赤西,龟梨竟然觉得开心。
大概是因为,赤西的笑容,灿烂而光辉,真实并且纯粹。在龟梨乏味的生活中,那笑容是如此鲜仁而生动,就像初升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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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龟梨家,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
虽然龟梨是独子,不存在长幼夺嫡的问题,也注定他没有选择,必须承担起家族事业。
世人只知龟梨家族乃是商界巨擘,并不知道它的另一重面目。殊不知对暗势力来说,商场是最好的“漂白剂”。
赤西与龟梨两家,分掌黑白,代表着几十年来的势力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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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26:00
(四)
“我始终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对赤西家下手?你们两家不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么?”过了几天不见动静,看不到热闹的伊藤由纪找上门来。
伊藤与龟梨两家合作多年,伊藤由纪也早与龟梨和也认识。外人不知,伊藤却是略有耳闻,赤西与龟梨这一黑一白,实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三个月前变故陡生。赤西弘介瀑毙,其时正值壮年,连遗言都没有留下一句。其长子仓皇上位,根基不稳,偏生连着几宗大生意被人从中破坏,警方的介人更是让赤西家雪上加霜,次子和老三又都是不经事的主,一时之间大厦即倾,树倒猢狲散,赤西一脉落了个七零八碎。往日仇家纷纷找上门来,门下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老大老二死讯传出,老三赤西仁下落不明。
报上电视上大肆宣传,云道警方神勇出击,智计侦获特大黑势力团伙,犯罪头目现已伏法,Zheng__Fu再为社会破除一害。
伊藤显然不信外间言论,赤西家倒得这么快,一定和龟梨父子有关。只是他不明白两家为何反目,好奇心一直是有的:“别用报纸上那一套唬我,好歹我帮你找到了他。”
龟梨和也慢悠悠开口:“你既然知道我不说,又何必开口来问?至于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伊藤笑眯眯接道:“是是是,他的死活与你无关。可伯父的死活,却与他有关。”
龟梨和也眼神冰冷起来。
伊藤叹口气:“你终究没有杀他,狠不下心?”
龟梨冷冰冰说道:“伊藤你话说得太多。”
伊藤的表情却是难得的严肃起来:“和也,别留着什么左右你。赤西仁他……”
龟梨截断他的话:“够了,我自有打算。”
伊藤再叹口气,只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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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如战场,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站在顶尖的人,不容许有任何死_Xue。凭心而论,龟梨和也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伊藤由纪不想看他因此被毁。
回忆起来,赤西仁这个人他是见过的。
?
第一次是在龟梨和也家中。
赤西仁拿着波霸杂志边看边比对,忽然叫嚷起来:“和也你长得比她们漂仁多了,如果你是女的小爷我一定要娶你。”
刚进来的伊藤瞪大了眼睛,随即抱起胳膊打算看戏——龟梨和也当然漂仁,和他的左勾拳一样漂仁。
没想到龟梨只是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小仁你又想和我打架?”眼神殊无厉色,一点不像生气的样子,倒有些跃跃欲试。
赤西仁觍脸上前,得寸进尺:“小美人莫不是吃醋了,小爷这就来陪你!”
龟梨和也终于发作,和赤西仁你追我打,开始例行一战。
伊藤细细打量。一直认为龟梨和也的相貌已臻完美,见到赤西仁忽然发觉,这同样是造物者的宠儿。
龟梨细致柔和,是美丽是漂亮;赤西洒月兑随性,是清秀是帅气。
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大大的眼仁又黑又仁,滴溜溜转个不停,灵动了整个面目。
个子小小,人却霸气十足,开口闭口自称小爷,一派坊间小混混的痞样。
只是生得这样的相貌,总叫人觉得这小孩的臭屁理所应当。
85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30:00
(五)
第二次是在东城高校门口。
伊藤由纪和龟梨和也坐在高高的天台,看着赤西仁骑着拉风的机车,载上校花水野爱扬长而去。
爱慕水野爱的人很多,人她眼的却没几个。龟梨恰好是其中之一,两人交往刚一个星期。
伊藤注意到,赤西仁似乎曾往这里扫过一眼,可又不能确定。
转身发现龟梨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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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见到赤西仁,却是隔着一道门。
那时伊藤刚刚听说,赤西仁和水野爱分手。
在常去的PUB洗手间,发现门被反锁起来。
尽管隔音效果良好,可是耳目聪敏如伊藤,依然模模糊糊的听到了龟梨和赤西的声音。
龟梨语调低沉,像是压抑着怒气:“赤西仁你到底想怎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然后是赤西讥诮的回应:“我有什么不满意?我能有什么不满意?是和也你太多心。”
龟梨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小仁,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
赤西飞快的打断他:“早说了不用。”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前锁住的门被打开,赤西仁走得很快,伊藤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
伊藤看向龟梨,后者低着头,表情隐没在阴影里。
伊藤知道,有些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并非没有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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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的记忆很混乱。
那天伊藤喝了酒,七拐八拐拐到一条小巷。
昏暗的路灯,杂乱的垃圾,臭味从打开的车窗钻进来,伊藤忽然很想吐。
下车把胃中的东西艰辛地呕出来,终于舒服了很多,人也清醒了些。
抬头才发现,几个操着棍棒刀具的小流氓围上了他。
手机还在车上,现在叫人已经来不及。
伊藤少爷一向爱惜自己,所以他的身手实在是稀松平常。
好在他不在乎破财,只要能够消灾。
尚未开口,有个小混混从他车中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领头的。
领头那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辨认:“伊……伊藤由纪,好家伙,是伊藤企业的继承人!”
伊藤心道幸好不用担心被绑架,这些刚出来没多久的小混混没那个胆量,顶多就是勒索些钱财罢了。
领头之人却稳住手下没有上前,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挂掉电话,那人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大家给我上,森哥说了,抓住他重重有赏。”
伊藤知道自己判断失误,这些人一定隶属于某个可怕的组织。竟敢拿他下手,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再次感叹时运不济。
伊藤少爷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只觉得不自由。
现在他是多么渴望,他的助理保镖甚至厨子司机能立刻赶过来。
有个路人也行啊,好歹可以报警。
几个小流氓已经逼上来。
就在这时真的有人出现了。
那人走得不快却很稳,走到近处时,停顿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领头那人有意无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刀。
伊藤不奢望这人能救自己,只盼他能赶快过去后打电话叫police来。
然而那人仍是慢慢地走,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那人越走越近,伊藤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尖。
他停了下来。
借着不太明仁的灯光,伊藤再次见到赤西仁——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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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33:00
(六)
伊藤由纪知道自己遇上了救星。搬出赤西家三少爷的名头来,道上的人哪个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赤西仁显然不这么想,他冷冷扫视一周,眼中的轻蔑让人心惊。
伊藤由纪看出他是要单挑这帮人。他对赤西仁并不了解,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保不好两人都得留下,不禁暗怪赤西仁鲁莽。
领头的混混看出不对劲来,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让其他人一起动手。
一个头发染的乱七八糟的黄衣服拿着短棍朝赤西仁当头劈下。
赤西仁不避不闪,却在那棍子快要落到头上时闪电般出手。
他的手搭在黄衣服的腕上,黄衣服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已不能动弹。
赤西的手轻轻一转,那棍已落人他手中。
随手把棍子扔掉,赤西挑衅地看向众人。
领头那人知道碰上了厉害,不敢再掉以轻心,提刀砍向他腰眼。
明晃晃的刀尖挟着呼呼的风声而至,赤西仁眯起了双眼。
虽是赤手空拳,他却怡然不惧,看准方向抬腿直踢那人的手。
长刀落地,“嗡嗡”作响。
赤西仁随之欺上前去,捏住那人的喉咙,那人想求饶,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大骇,呆在原地,不敢上前。
赤西仁用力,那人的脸色逐渐青紫。
却在那人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松开。
那人在地上喘了几分钟才直起身来,不敢再看赤西仁一眼,领着手下狼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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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仁拍了拍手上的灰,没有阻拦。
伊藤由纪这才回过神来:“赤西仁!”
赤西仁看向他,开口却是问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安琪的女孩儿?”
伊藤满脸的茫然:“这是谁?我应该认识吗?”
赤西眼中的怒气渐渐凝结,他冷笑,扔给伊藤一条项链。
伊藤接过,摊开在手心。
项链式样别致,正中一块碧绿玉石晶莹剔透,闪烁如泪光。
伊藤瞳孔收紧,他认出这是他送给安琪的生日礼物,玉石的反面还刻有他的名字。
他还想起,在他要和安琪分手的时候,女孩儿曾以死相逼。
可是这戏码太常见,伊藤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
玩弄几个年轻女孩,对他这种少爷来说只是消遣。
何况他并没有亏待她,只这个配件便顶得上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
赤西仁的声音平静:“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伊藤由纪失声道:“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
赤西仁道:“可怜她到死都在护着腹中的胎儿,竟活生生被你父亲派的人打死。”
伊藤由纪只是摇头,他从没想过要害死她,从来没有。
赤西仁道:“这个东西便是在她的血泊中捡来,有个人拜托我一定要替她的好姐妹讨回公道。”
玉石迎着路灯,竟折身寸出血光一片。伊藤由纪慌忙把它丢到地上,_chan声道:“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我,我也不想的。”
赤西仁轻叹一声,似是为女孩不值。
他不再说话,俯身拾起先前那人遗下的长刀。
87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36:00
(七)
伊藤由纪怕极,忽得想起一事。
他问赤西仁:“你还记不记得水野爱?”
赤西仁猛地抬头。
伊藤由纪嘲讽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哪里?”
不待赤西仁回答,他开口道:“你一定想象不到,她被卖到加州,如今是最下等的妓女。”
他又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拼命扯出一抹笑意,伊藤由纪道:“那次之后你一去不返,和也迁怒把气出到她身上。”
他叹道:“那可是生不如死。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伊藤其实没有把握,但幸好他押对了。
提到龟梨和也,提到过去,赤西仁就不再那么强大——他一直没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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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鸣笛响起。
福原刚司迅速赶至护主保驾。
伊藤由纪终于松一口气,声线温和起来:“赤西仁你知不知道和也一直在找你?”
赤西仁握紧的手松开,道:“告诉他让他别再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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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再次落地,上面的鲜红触目惊心。
是赤西仁的血。
伊藤看着蜿蜒的血迹若有所思。
良久,吩咐福原:“把刀带回去。送给和也,他会很高兴的。”
回头望那人离去的方向,早已是无影无踪。
东方已发白,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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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伊藤再也没见过赤西仁,他知道龟梨也没有。
他仍记得龟梨见到那刀时的表情,寂寞而悲伤。
他温柔地抚遍刀上干涸的暗褐色,笑得云淡风轻:“由纪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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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简单。
小痞子和小美人玩闹着长大,小痞子曾说要娶小美人,小美人曾说好。
虽是开玩笑,却是认真的口口勿。
年少几多轻狂,妄想挑战世俗的底线。
然而暧昧是许可的,更进一步却不容迈出。
赤西仁向龟梨和也告白——他不确定,所以要试探。
龟梨和也拒绝——他想到更多,只龟梨和赤西的姓氏他就已背负不起。
于是小痞子不再,小美人也不再。
龟梨和也对赤西仁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于是赤西仁抢了水野爱,又扔掉了。
赤西仁说:“我要的你给不起,那我宁可表。”
他选择了消失,从此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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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说:“故事很好听,那你后悔过吗?”
龟梨笑着说:“我做事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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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龟梨和也说,他做事从不后悔。
所以二十三岁的龟梨和也面对赤西仁的愤怒和质问,同样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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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冲天的火光,晚一步赶来的赤西仁满脸的不可置信。
高温下空气都变了形,在晃动的视野里,他绝望的看到龟梨和也。
还是熟悉的眉眼,人画般深刻。
只是当初圆润的脸颊收成锐利的线条,身架也褪去少年的纤细。
赤西仁总以为有一些东西永不会变。
可他却听到,龟梨和也定定地说:“不留一个活口。”
漫天的火光,明明暗暗的影像。
赤西仁看着他张口,看着他转身,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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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走了,等他回来时小美人对他说再见。
88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40:00
(八)
“再见是什么意思,赤西君?”齐口喝得醉醺醺,“小雅她和我说再见呢……”
赤西仁叹口气,没有回答。
从路边摊把这人背上来,又让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停下喘了口气,想着他刚刚吐过,赤西仁站起身打算找些水给齐口喝。
齐口却拉住他不让走,固执地问道:“你说,小雅她为什么要离开我?说好毕业就结婚的,上午参加毕业典礼,下午举行结婚典礼,同学都不用另请呢……”
赤西仁呆了呆,只低声道:“说好的也有可能会变。”拨开了齐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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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口表现得很不男人,又是哭又是吐,最终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沉沉睡去。
赤西仁躺在床上,却是难以人眠。
眼前是齐口在哭泣,皱皱巴巴的脸,犹自带着不甘的表情:“说好的说好的说好的……”
他的话在赤西仁耳边响个不停,实在没有办法不想起那个人。
是啊,说好的也有可能会变,何况这说好只是嘴边的玩笑话?
可那是一个相当认真的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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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赤西仁刚刚来到京都,惹上了北区的混混头目奈良。
起因很简单,恰好路过的赤西仁和龟梨和也看到卖花女孩被拖到暗巷。
女孩朝行人呼救,一直在挣扎,却没有一个人来管。
除了赤西仁。
“啪”的一声响,奈良头上吃痛,眼角余光扫到罪魁祸首,是一块小石子。
奈良看过去,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巷子口,稍微矮的那个手里拿着弹弓。
他直起身,拳头捏得咯吱响。
其余几个人也撇下女孩,跟着奈良朝两人走过来。
爆炸头开口问:“小孩子找揍是不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赤西仁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奇道:“咦?哪里有写吗?小美人你有没有看到?”
龟梨和也知道他想搞什么把戏,配合地摇了摇头。
赤西仁边说边左右看,甚至越过这些人去找,可是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很是困惑的样子——却在几人看不到的角度,示意那女孩趁机逃走。
一个满脸猥琐相的人嗤笑道:“问什么问,老大的铁拳会告诉他们的。”
奈良果然在活动关节筋骨。
赤西仁吓得低下头,却忽得惊呼出声:“我、我现在知道了!”
奈良笑道:“现在知道还不晚,乖乖跪下来给我磕个头就放你们走。”
赤西仁兴冲冲地指着墙角一滩狗屎,朗声道:“怪不得说是你们的地盘!”
奈良大怒,上来要抓赤西仁。
赤西仁闪身避过,滑步上前,一拳直捣奈良命脉。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法娴熟——就是招式不怎么美观。
这位小爷乃是身经百战的主,这一招他又是从小使到大,出手又准又狠,岂是易于。
只听奈良一声惨叫,捂着下身蹲到地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赤西仁扯着龟梨和也便跑。
后面奈良派人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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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安全地带,好不容易把气喘匀。
龟梨和也看着赤西仁满脸的兴奋,无奈叹气道:“小仁你总是惹麻烦。”
赤西仁咧嘴,笑得着实很欠揍:“小美人口是心非,明明自己也喜欢得紧。”
龟梨皱眉:“可是太危险了,如果他们拿着家伙怎么办?找police或者找你们的人都好。”
赤西仁却是满不在乎:“除了我爸小爷我谁都不怕!”
眼珠一转,贼兮兮问龟梨和也:“小美人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龟梨和也推开快贴到他脸上的赤西仁,开口便是言不由衷:“我管你去死!”
赤西仁一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嘴。
龟梨和也只看到他眼眶泛红,泪光泫然,不觉也着了慌。
平日的玩笑话更过分的说得多了,也没见他当真,怎么这次禁不得了?
忙安慰他道:“刚才说着玩的,我怎么忍心让小仁去死!”
赤西仁清仁的眼神写满了受伤,他喉结轻_chan,像是压抑着某种感情。
龟梨和也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认真道:“小仁表伤心,咱俩说好同生共死,你死了我也不活。”
他话刚说完,赤西仁一个喷嚏终于打了出来。
?
龟梨和也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开始发狂,赤西仁抱头鼠窜,笑得合不拢嘴。
?
89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45:00
(九)
??? 赤西仁的生活很规律。
??? 晚上工作,上午睡觉,时间在急匆匆的脚步中和疲累已极的睡梦中流逝。
??? 然而还有下午,下午空着的时候太磨人。
???
??? 人的记忆与生俱来,永无休止。
??? 只要生命的河流没有干枯,那些曾经的印迹便永不消褪。
有些过往,注定刻骨铭心。
?
回忆一旦打开闸门,痛苦便接踵而至。
到最后,那些个欢声笑语竟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
那个强大又不可一世,永远按照自己的正义法则生存的赤西仁,只流血不流泪,宁可死都不会低头。
如果他真的死了该多好。
那将不会有这个活着却如同行尸走禸般的人,亲手把他毁灭。
?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
龟梨和也用六个字了断前事,绝了赤西仁求生的念想,他以为赤西仁会死。
死里逃生的赤西仁用一发子弹伤了龟梨正则,他以为必死无疑,却在龟梨和也枪下留得性命。
为什么不开枪?如果当时开枪,属于赤西仁的痛苦便可结束。
龟梨和也竟是恨他若此,连求死都是奢望。
(十)
其实差一点就真的死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龟梨正则中弹一度生命垂危,龟梨和也把赤西仁囚禁在龟梨家的密室,怒极之际很是给了赤西仁一些苦头。赤西仁一身的伤便是拜他所赐,龟梨和也亲自动手,直把赤西仁折腾得奄奄一息。
龟梨正则的状况忽好忽坏,赤西仁因此伤上加伤,往往是旧伤还没愈合又添新创,饶是一副好身体月余之间坏了个彻底。
这天医生给赤西仁诊治完毕,委婉地告诉龟梨和也再这样下去赤西仁怕是熬不出这个月。
其实赤西仁就这么死了,对谁都好。
只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龟梨和也一向木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异样的情绪,激烈而浓重,化都化不开。
?
昏暗的地下室中有血腥味弥漫。
?“你怎么能死?不,小仁你不可以死。”龟梨和也的手沿着赤西仁深可见骨的伤口游移。他的动作轻柔,轻柔得像是情人间最甜蜜的爱抚。
他的声音更是优美动听,深沉如叹息。
赤西仁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可是疼痛依然不可抑止地从身体各处传来。然而最要命的,还是龟梨的手碰触到的地方。
粉色的新禸被无情地划破,细密的血珠点点渗出。
龟梨手中的利刃薄如蝉翼,缓慢而坚定的动作,恍惚之间让赤西仁以为他要把自己凌迟。纵是硬气如他也忍不住战栗,带动周身的银链哗啦作响。
赤西仁的脸上已有冷汗一层,他死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呻喑出声。
慢慢地有汗水凝结成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龟梨和也体贴地用湿巾为他擦拭,甚至还帮他抚平了眉间的蹙起。
他轻声问赤西仁:“很痛吗?”
赤西仁睁开眼来,他觉得滑稽。但龟梨和也的语气很认真,绝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待他回答,龟梨和也便自顾自摇摇头,而后失魂落魄地续道:“不,还不够——小仁,远远不够。”
龟梨和也走了,却叫了一个医生进来给赤西仁处理伤口,很快医生也走了。
赤西仁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阵失神。
?
夜深,伤口痛极。
赤西仁的手攥紧链子,拼命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天?三十天?记不清楚了。终日不见阳光,昏迷的时候又太多——龟梨和也出手重得很。
是了,是龟梨和也,不是小美人。
怎么可能是小美人?属于小痞子的小美人在六年前便消失了。
想起小美人便是心神剧痛,赤西仁暗骂自己没用。
再没有小美人,有的只是火光中的龟梨和也。
不用问龟梨家为何下手,在事后他找到父亲幸存的部下,已经得知内情。伊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年来龟梨赤西两家合作之中互有渗透,意见之上分歧也越来越大,两家都在觊觎对方的利益所在。即使龟梨家不动手,赤西家也是动手在即,各大势力面临重新洗牌,弱禸强食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那段深埋心底的少年情事早已是过眼云烟,若谁还拿它当真,那是可笑之极。
龟梨父子害得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龟梨和也说“小仁你痛得不够”;他也给了龟梨正则致命一击,老头子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这才是真实。
赤西仁咳出一口血来。
?
(十一)
门忽的被推开,龟梨和也疾步冲过来,银链很快解开,龟梨痛呼:“小仁,小仁!”
没有链子的支撑,赤西仁的身体不断往下滑,龟梨和也忙伸出手扶住他贴墙而立,用腿卡住赤西仁和他面对面站着。
赤西仁的身体很烫,应该是在发烧,龟梨和也吩咐人去找医生过来。
似乎是被烧糊涂了,赤西仁竟然对着龟梨和也微笑,他哑着嗓子说道:“小美人你来啦?小爷我好想你。”
龟梨和也的眼睛湿润了,他想也没想便答道:“是啊,很久没见小仁了。”
赤西仁道:“小美人你长高了,我都抱不动你了。”
龟梨和也道:“没有关系,我可以抱小仁。”
赤西仁一口一个“小美人”,笑得格外灿烂,龟梨和也笑着应着,也不说破。
?
直到身体抵上硬邦邦的物事,是他自己的枪。
赤西仁手中拿着龟梨和也的枪,抵着他的胸膛。
他现在体力大不如前,只有如此距离才能得手。
虽是剧烈地喘着气,他的眼睛却似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龟梨和也你大意了。”
扣动扳机,却没有响声。
赤西仁一惊,随即明白龟梨和也早有防范,子弹已经取出,不禁变了颜色。
龟梨和也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他笑得温厚而醇美:“小仁你变了,”他的声音满是感伤:“你终于还是舍得了。”
?
龟梨和也的眼波出奇地温柔,赤西仁都快被他给迷惑了。
依旧是精致的五官,美好一如初见。
那天的景象飞速地在他脑海中变换,最初、最初是怎样的?
阳光普照大地,晴空万里无云。
小痞子骗小美人说脚伤了,小美人就扶着小痞子慢慢地走。
其实小美人知道小痞子没事但他不说。
就像龟梨和也知道赤西仁再次唤他小美人也不过是共演旧戏一场。
到头来自作聪明的一直是他赤西仁。
龟梨和也从最开始就不相信他,他却过了这么多年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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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为彼时年少,血曾热,心亦真。
现在想来,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那个人打小体温偏低,怕连心都是冷的。
现在,阳光没有了,树梢没有了,弹弓呢?也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连总是打骂却真心爱他的父亲都没有了。
?
赤西仁抬头,也许是身体差了连着心都脆弱了,想流泪的念头止都止不住。
他对龟梨和也说:“杀了我吧,和也,我只求你这一次。”
龟梨和也伸出手来盖住赤西仁的眼睛,他的食指描绘着赤西仁的睫线,赤西仁的睫毛轻_chan,就有泪水顺着龟梨的手指滑落。
似是被这热度灼伤,龟梨收回了手。
?
长大的赤西仁变化好多,过瘦的缘故让他显得棱角分明,连日的折磨更让他的眼窝深深的陷下去,不再有光彩流出。
挺直的鼻梁下苍白的唇惯性地抿得紧紧,再痛也只会咬紧牙关。
这人的倔强乃是天生,从不让软弱把自己打倒,是胫骨骨折痛得整夜睡不着觉都会硬撑着说没问题的主。
就是这样的赤西仁,开口向龟梨和也求死。
?
龟梨和也一下把赤西仁抱紧,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紧,简直要把赤西仁揉碎一样。
他的头埋在赤西仁肩上:“小仁、小仁”,他的声音嗡嗡地,闷得让人心痛。
温热的感觉从肩头传来,幸好泪水没有失去温度,赤西仁想笑却笑不出,龟梨和也你为什么要哭?
是赤西仁失去一切任人宰割,是你龟梨和也高高在上拿刀行凶,什么都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
龟梨和也竟似比他还难过,他低低地道:“小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赤西仁觉得莫名,自从再次见面,龟梨和也就如此陌生,他的眼神包含太多的东西,最多的是恨。
可是原因并不重要了。
龟梨和也抬起头来,他说:“小仁我放你走。”
?
赤西仁站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只觉恍如隔世。
又是独身一人了,不过这并非第一次。
第一次是18岁那年,离开龟梨和也,离开过去的生活,去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时受的伤痛比之现在只显出可笑来。
只是那时的少年心性,现在也早已消失殆尽。
?
可少年时惹下的祸端却没有因此一笔勾消,竟然在西街遇到江户川。
江户川一眼就认出了赤西仁,更兴奋的是看到赤西仁落魄的样子,他的眼睛都要冒出光来。
?
又是夜晚,暗巷尽头,赤西仁背靠着墙,一条腿曲起来,仰头看天。
痛倒无所谓,只是身体损伤得太过厉害,怕是难以恢复。
今天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少,无力还手的认知——真让人难堪啊。
?
皮鞋。
锃仁的皮鞋。
这皮鞋停在赤西仁身边。
“是,就是他,赤西仁,赤西弘介的三儿子。”皮鞋身边响起江户川的声音。
赤西仁看过去,皮鞋的主人脸色阴骛绝非善类,江户川跟在那人身后,一脸谄媚。
?
被人当作物品一样搬运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被扔到地上时饶是赤西仁也不禁皱起了眉。
然后他看见了本田。
90 叶落知秋(龟仁)2008/10/6 10:49:00
(十二)
本田此人前几年才冒出头来,为人却是心狠手辣,连道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但由于他作风稳健,想动他的人也只是有心无力,只能坐看他一天天势大。这几年龟梨赤西两家内耗厉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虽然赤西家倒了,龟梨家一时半会之间也是元气大伤,白白便宜了本田。
?
本田并没有为难赤西仁,他给了赤西仁一份工作。
赤西仁留了下来。
这是不是因为他已无处可去?
?
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今夜又有无数人无眠。
?
豪华包厢内灯光不甚明仁,听得本田哈哈大笑道:“龟梨先生
转头看向一众莺莺燕燕:“给我好好伺候两位先生,这二位可是大大的金主。”
女人们娇笑起来,早已自觉地坐在龟梨和伊藤身边,不住地劝酒,说起体己话儿来。
龟梨和也旁边的女人叫绘美子,云色头牌之一,容色颇佳,体态风骚,放软了声音来几乎能酥了男人的骨头。
龟梨的骨头没有酥。
绘美子几次想和他搭话,无奈龟梨始终板着脸不开口,只是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许是觉得无趣,绘美子寻个借口离开。
伊藤由纪停下手中动作,示意坐在他腿上的女人下来,和龟梨和也碰杯。
“你这种喝法会让人短命的,”伊藤看着眼前空着的酒瓶,皱眉劝道。
“你这种声色过度的人没资格说我,”龟梨接着斟酒自饮。
伊藤笑道:“美人身上死,做鬼也风流,”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么从良了,难得有功夫来一次,办完正事也该放松一下嘛。”
又假装忽然想起似的,忽然凑近了龟梨:“你是不是想见赤西仁?”
伊藤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真的很讨打,龟梨冷冷看了他一眼,摔下酒杯道:“我去洗手间。”
伊藤撇了撇嘴,继续和身边的女人共度温柔乡。
?
龟梨和也喝得太多,他洗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虽然身边带着人,但这毕竟是本田的地盘,一切小心为上,酗酒这种情绪化举措实在是不应该。
不可否认赤西仁在这里的事实让他心烦意乱。
?
??? 放过赤西仁,也放过自己,这是已经作出的决定,龟梨和也再次提醒自己。
?
正待离开,就见一个人低着头匆匆忙忙地闯进来,他径直走向这边,双手撑在盥洗池上呕吐不止。
看穿着是这里的侍应生,一看便知是被客人刁难了。
龟梨本来要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
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那人单薄的身体上,因为呕吐太剧烈他的肩膀不住的打着_chan。
需要费力的支撑才不会滑下去,那人几乎是趴在水池边缘。
他吐了很久,直到吐出的都是清水也止不住,简直像要把胆汁都呕出来。
吐完他打开水龙头洗脸,然后抬起了头。
视线是迷迷蒙蒙的,头脑是昏昏涨涨的。
镜中的龟梨和也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看他。
?
(十三)
赤西仁的眼睛睁开阖上再睁开,他努力地想看清龟梨和也的表情。
然而只是徒劳。
又是晃动的影像,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似的,眼前的一切总让人感觉不真实。
脸上的水慢慢滑下去,外面的喧嚣全部消失了,这里静得可以听到水珠落到洗手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就像多情人在垂泪。
?
谁是多情之人?
这里面有没有龟梨和也和赤西仁?
?
有人曾经说过,情到Deep情转薄。
赤西仁对此嗤之以鼻,无情便是无情,这话和“风流而不下流”一样都是屁话。
龟梨和也叹了口气,情之一物最是伤神,偏生又是无人能免。
?
那时的少年风华正茂,正是喝酒打架最适合的年龄。
谁管他天高地厚,我自有我海阔天空,不是说、未来掌握在我们手中?
赤西仁喝得舌头都大了,都散场了还扯着龟梨和也不放:“小、小美人,为我们的未来,干杯!”
龟梨和也忍无可忍,回身揪住他的衣领:“赤西仁你酒量不好就别逞强!每次都醉得跟死人一样很爽是不是?”
赤西仁酒量其实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只是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也会醉的。每次第二天酒醒后头痛欲裂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然后他就会不停地骚扰龟梨和也给他做头部按摩,还美其名曰帮龟梨和也活动筋骨。
这会儿他自然笑得欢实得很,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只要没有人看到,我就还是天下第一的赤西仁!”
龟梨和也拿他有什么办法?和醉汉讲道理的人不是傻子也是疯子,龟梨和也自认还算聪明最不济也是正常人一个,于是他只能选择任劳任怨地把这幸福的醉汉弄回家。
赤西仁趴在龟梨和也背上色狼本性又犯,他在龟梨颈边左闻闻右看看,道:“小美人你好香。”
龟梨和也忍:“当然香刚刚你喂到我身上的烤禸号称香飘十里。”
赤西仁嘿嘿一笑:“烤禸香,小美人更香。”
?
他口中的酒气熏人的很,龟梨和也忙把头别到一边,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开玩笑?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没出息到为这个脸红,就算他喝醉了也不行。
赤西仁果然醉得厉害,他发自肺腑地表白道:“我喜欢烤禸,更喜欢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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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表白从小到大真是有过太多次,所以最后一次当赤西仁认真的时候龟梨和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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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和小美人的故事结束了,可龟梨和也和赤西仁的人生还在继续。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有无数可能,”很久以前赤西弘介这么告诉赤西仁。
说这话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龟梨和也和赤西仁也早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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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和也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赤西仁猛地转过身来,龟梨和也的脚步却没有停。
背靠着墙壁,赤西仁的脊梁挺得笔直,他直直地逼视着龟梨和也的眼睛:“你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
说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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