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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喻伶君2008/10/9 10:57:00
马车人了江北,毛毛雨就一直不停,湿淋淋的天气叫人打瞌睡。
离竹县还有老长一段地,堂本刚拽着马脖子叫,吁——
?
怎怎怎么了师傅,您您您这是要上哪。
赤西随着身下一颠簸给震醒了,睁眼看到堂本刚怀揣两个包袱打起油纸伞跳下了车。
?
哎哟老骨头!
堂本刚摸着屁股说。
?
赤西扒拉着门帘儿四周一望,山儿青水儿青草儿青,却是了无人烟。
回过头来,眼睛跟着堂本刚的脑袋转。
?
师傅说:我去山里会个故人,就不上竹县了。
赤西说:啊?
师傅又说:事情别托久了,长那么大个子办事利落点儿。
赤西说:啊?
师傅还说:啊好久没见不知那小子秃光了没有……
赤西说:啊?啊师傅,讹人啊!他向远去的背影伸手张开五指。
师傅唱:你牵着牛鼻环环儿诶~我骑着牛屁花花儿诶~诶诶诶……
赤西哭了:师傅……T T
?
赤西颓败的歪在车窗上,眼睛向身边一团鼓鼓的褥子斜。
不作声看了半晌,爬过去,一屁股坐上。
?
赤西仁你讹人!!!
赤西捋捋两鬓长发,然后抱胸,下巴微仰,闭目。
秤砣,起来!
赤西嘴角一抽,不动。
喂,气岔了气岔了气岔了。
……
仁……压到伤口了。
?
赤西一个骨碌翻下来,手忙脚乱把被子刨开,刨出一个人,有牙没眼的朝他咯咯笑。
赤西说,掐死你。
?
终究还是没动手,他白过一眼,往旁边一点一点抬着屁股挪了空靠着。
雨不知什么时候弱下来,马蹄咯哒咯哒响,伴着蝉鸣几声,前方的山像块大青纱帐,有地方稠也有地方薄。
?
车里正沉默顷刻,赤西突然吊起嗓子: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哟,骤雨~那个初歇——哎呀乌龟啊师傅表咱们啦!
……
又装死,刚才也装死。喂,死人,挺个尸。
龟梨哼嗤:
你不想跟我待一块儿刚才怎么不跟着死老头一起下车!
我不想啊?!赤西怒了,扯起腰上一条长绳:喏!喏!
龟梨一瞟:哦,绳。
赤西吼回去:拴你身上呢。
?
龟梨闻言低头看了看,从背后摸出一把剑,退了鞘,要割绳子。
赤西又跳起来:
把你的破刀给我收收收起来!师傅送我的捆捆捆妖绳啊!
宝贝,很贵!
?
是剑,月九是剑。
龟梨说汝不识货,只是师傅好象说以后给你用了,浪费。
?
赤西一掌拍去:多嘴。
?
龟梨却已经爬到马上,两手撑着马背嗷嗷喊雨停了雨停了雨停了。
从车里的角度望去,马屁股载着一只人屁股,左一晃右一晃。
这景色何其美妙。赤西咬着手指露出一抹狼笑。
?
我要下车我要采花!大结巴我的鞋呢?
赤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花要哭了。
龟梨开始卷库管儿,才卷了一只就感到腰上被勒的一疼,整个人飞回车里。
龟梨说:哎哟!
躺好了小屁股。赤西剥着龟梨的青丝袍子狠狠的说。
龟梨大惊:原来你是采花大盗!
才知道,晚了。
啊!
叫什么,还没进去呢。
哦。
……
师傅不在真好啊……龟梨闭上眼睛瞎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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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云如鹤,直上千里。
?
远处山上座着个小破庙,叶闲风静,空地上石桌坐有石尊般的两人。
堂本刚翘着兰花捻起一颗白子,说,哈啾——
堂本光一道:馒头蒸好了。
他揉揉鼻子:光一,我是不是走错了。
堂本光一直勾勾盯着棋盘,问:你指什么?
?
云雀在头顶上鸣叫几声,回音荡到山谷里,堂本刚也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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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的下去我就写写看- -+
15 喻伶君2008/10/10 2:02:00
憋文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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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和九年,来改朝换代的是个神仙皇上,只携精要六人。
青白橙,朱紫褐。六军齐发,短短半载便得天下。
六色火光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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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大地广为流传的一部神鬼志异,记道:
玉帝适时正往广寒宫信步,被烧穿了靴底,回宫换鞋的空挡,被吴刚捷足先登。
?
那是闲话了。
?
新皇上握权江山不多时,谁料想六位神将一哄即散。他们抱拳道:
泷泽师兄,我们要放长假。
皇上说:家中有师傅。
六人齐声:怕什么!
皇上拍手:说的好!
?
紫衣裳的颔首望天:我们不回山庄,我们要散了。
这一轮已差不多到头。
京城口一役,大伤。
他朝身边六位一一看过去:希望下一世,咱们还做兄弟。
?
?
仙界的讲究是这么说的:
在命格簿登了衔的神仙,以灵魄做寿长尺度。
灵魄管仙术,管精血,管气脉,任何一条支线用完作废,仙体即换到下一轮。
其他支线多还少补。
只是下一轮不一定知道自己是仙是妖,是人是鬼。
?
比如赤西仁。
?
赤西仁到山庄里做童仆以及徒弟的时候,十一快完。
那时堂本刚是个隐退很久的抓鬼的天师。
?
赤西给炉子添柴火,灰头土脸的问:师傅怎么不画大符了?
堂本刚摸着胡子:有钱了。
赤西两眼放光。
堂本刚说:晚上开荤……馒头里夹上榨菜吧。
赤西哭了,他来到山庄十个月,没吃上半块禸。
?
七月初四,重暑,大旱。
赤西一哭,天下竟飘下一粒冰渣。
他下意识的又用力挤了几滴眼泪,再抬头看天。
下雪了。
赤西激动的哇哇大哭,从天猛降的雪花迎面扑来,粘在他身上,化进他的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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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灾变成了雪灾。
赤西仁变成了白西仁。
?
自那以后他越发浑身晶莹,面目剔透,乱发乌黑衬在白袍上,飘呀飘。
?
堂本刚买完榨菜,旁边一位江湖游医摇着同行的小道士大叫:诸葛!雪!
叫诸葛的道士激动的把拂尘掉到了地上。
堂本刚一拍脑袋:袜子没收!
于是飞跑回家。
一进院门,见赤西一身素白静立雪中,微抬着头,眼中结了冰凌似的闪动。
他怒斥道:赤西仁!你又偷吃白糖!
?
?
七月瑞雪是个谜,百姓就只当是天公开眼。
堂本刚却放在了心上,赤西眨眼间换了个好模样,其中必有蹊跷。
和这雪有什么关系呢。
他把自己关在暗阁里卜了三天三夜,终究算到了。
原来是传说中的白衣转轮,现身了。
?
卦尾提点他道:
即开之,则助之。
误了命格,杀你。
?
仁,你这辈子做了我的徒弟,还是先帮我赚银子的好。
他握着拳头从阁里跑出来,捏着赤西冰块似的脸说:
你今年十二,再翻一轮,你就下山,有五个兄弟等你去找。
在这之前,好好给人降妖除魔,攒路费。
?
?
赤西仁是正义感极强的好汉子。
他那金盆洗手的师傅重出江湖,为的是他有朝一日能去续上前缘,过上神仙日子。
?
体贴!细腻!像个人!
赤西跟在堂本刚后面,手里拽着被捆妖绳困住的一条竹叶青,眼泛热泪。
?
?
?
十二年一晃便没了影,赤西仁长成堂堂七尺男儿。
冰雪依旧,并愈发俊郎。
独自闲逛在闹市中,会被花楼上抛下的绣球砸中锁骨。
蹲在街角买一碗兜汤为自己改善伙食,挑担的老妇会给多添两勺瘦禸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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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的赤西觉得,到了二十四岁,身边应该跟着一位姑娘。
沉鱼落雁不必,闭月羞花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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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龟梨和也是从哪里来的呢。
?
小弟弟,你从哪里来呀。
十年前的腊月,堂本从长留酒栈里摇出来,回味刚才听的曲儿。
正摇着,撞上门槛边蹲成一团毛球。
他打着酒嗝,有几颗星星升了起来。
小孩哆嗦着不说话,衣衫褴褛的,越缩越小只。
他又凑近了些,眯眯眼,盯了好久,说:
老板娘你真漂亮。
?
龟梨和也就被带回了山庄,与赤西分睡一榻。
十年间电光火石,排山倒海。
他们成了那个关系。
?
?
?
大结巴,我听他们说大漠以北只剩黄沙,毛都没有。
赤西朝龟梨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没见识。
漠北若是片荒地,我从小就得和师傅吃仙人掌了。
?
龟梨挂在赤西身上荡来荡去:仙人掌是什么?
?
赤西爱抚的摸摸他的头:
就是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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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赤西唱经似的扯淡,马车总算颠到了竹县。
没有士兵把守。
龟梨挥起马鞭:双喜!驾!驾!
赤西按住他的双手:城上有人。
?
两人抬头,只见城门上端坐一人,玉面桃眼,手摆蒲扇,信手抚弦,琴音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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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悟了:诸葛亮!
赤西说:不,是同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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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身边立成一张布褂,上书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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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县神算,耗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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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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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感觉,掩面T T==================
28 喻伶君2008/10/12 3:24:00
有黑,但我不是恶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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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旷世奇书——《喻伶手记·县志》载:
十年前的竹县不叫竹县,而叫署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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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地带最为广袤的坞页大平原,地势平坦,水系纵横,土肥人旺。
署县原住居民的祖先便是源自于此。
?
断耳一族是暑县各族系里最庞大的一支。
而断耳族的神灵,是一只耗子。
?
传说盘爷爷刚劈开困住他的混沌巨蛋,大地上鳞次栉比,峰峦起伏。
那当口,天上掉下一只神鼠,力大能劈砖,身轻能飞天。
只是缺去半只耳朵。
神鼠叫坞页大,它张嘴就啃平好大一块地,便是那坞页大平原。
?
龟梨合上县志,叹道:好神的耗子。
赤西急着说:你合那么快干吗,还没讲完呢后面怎么叫竹县了。
龟梨低头一阵猛翻,然后抬头眨巴眼:讲完了,最后一页。
赤西说:咦!怪事。
?
书摊老板凑过来解释:
喻伶君的县志部分有前后两编,这后编因暗露天机,市面上不卖的。
?
龟梨将书一扔:作者好赖皮啊。
赤西摸着肚子自语:原来成了禁书。
龟梨摸着赤西的肚子:有了?
赤西说:饿了。
龟梨四下望望,随即短指一伸——
坞页大酒楼。
?
龟梨牵着赤西的小指晃啊晃的走在前面,赤西把他拉回来说:
你脖子上什么时候挂这个了?
?
龟梨往脖子扯下来一条绿色小蛇:你说这个?没进城就挂了啊。
赤西皱眉:咬你没,好好的干吗挂着。
龟梨扬着小脸得意:好看。
赤西退后两步,眯起眼瞧了瞧:恩,不丑。
?
龟梨继续晃着赤西的小指,找了个空桌坐下。
?
赤西说:给我戴戴。
龟梨高高兴兴的给赤西挂上去。
?
赤西忽然眉头紧锁,水亮的双目好似瀑雪刮过。他长叹一口:
想来我替师傅养了你十年有余。
锦户亮,你什么时候能修炼成人形?
?
小蛇举起脖子和赤西对望。
?
龟梨咬着筷子说:要不以后都盘你脖子上好了,沾点仙气。
赤西说:倒是个办法。
龟梨说:我要吃馒头!
赤西说:没出息。
龟梨疑惑的看他。
赤西温柔的抚着小蛇的脑袋,缓缓道:离开师傅就不能再亏待自己,要吃好的。
龟梨崇拜的看着赤西点头:说的对。
?
小二笑盈盈的跑过来:二位客官要点啥。
?
赤西和龟梨齐声:馒头夹禸。
小二躬躬身:不好意思,本店没有馒头夹禸。
龟梨说:小哥你的鼻子好大啊。
赤西说:那有没有禸包子?
小二身子躬的更低了:不好意思,小的鼻子确实大,也没有禸包子。
龟梨:那禸丸子呢?
小二:二位客官,我不卖。
赤西:不卖什么?
小二:我。
赤西:你怎么了?
小二:我不卖。
赤西:你不卖什么?
小二:我。
赤西:……
?
龟梨恍然大悟:原来你叫禸丸子。
小二说:免禸,就叫丸子。
龟梨说:好难听。
赤西黑线完毕,张口道:中丸雄一。
小二一惊:公子认识我?
赤西一脸疑惑:我也不懂怎么就说出这个名字的。
中丸瞪大了眼睛。
?
中丸摸着鼻骨说:公子是神仙啊,我请你吃饭吧。
江米酿鸭子,蜜蜡肘子,梅花凤鲚炙,配糖熘荸荠和烧苹果作素,可满意?
?
龟梨嘟嘴:没有丸子。
赤西捞过他的脑袋猛擦:瞧这哈拉子流的。
?
中丸跑去厨房配菜的时候,两个人继续挑着锦户亮,就是那条竹叶青玩。
远远看去,就像两个脖子轮流挂着一条绿色的细绳。
?
楼内宾朋满座,声声喧哗。
这时大堂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世界一瞬间清净了。
?
龟梨一拍桌子:驴!
?
那人身着鸢紫长衫,袖口盘遍细黑花纹镶琉璃暗边,手持一把破尾蒲扇。
他双目炯炯,视线向堂内一一扫过,龟梨暗叫一声不好躲在赤西身后。
?
中丸蹬蹬蹬奔过来,对着来人深深一躬:
见过耗子……啊不平安大师。
?
大师眼睛嗑啦啦的闪,他摇着蒲扇朗朗开口:我闻到了蛇的味道。
堂内众人声色俱惊,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大师厚唇微启:
我族断耳,自古奉鼠为神,我竹县人民,向来以爱鼠著称天下。
鼠之天敌,蛇也……
乃们不是应该见一条杀一条吗中丸雄一你怎么还能容忍那两个外乡人在那里吧啦吧啦吧啦!!!
?
说时迟那时快,大师一个闪身来到二人面前。
赤西脸色一沉,眼中骤冷,身后刹时翻起狂乱细雪。
龟梨大惊:瞬移!
赤西喊道:和也带上亮快跑!
龟梨把小蛇沿小臂往虎口上迅速一缠,侧身一跃,飞上二楼。
?
赤西拦在大师面前道:先先先过我这一关。
大师嘴角勾起一撇冷笑:大结巴。
赤西捂胸:你你你!
?
回过神时大师已经瞬移到了龟梨跟前。
龟梨说:鬼啊!!!
大师一把握住龟梨双腕剪在身后,另一手掐准蛇头七寸,玉指轻转,将蛇一把抽出。
他冷冷说: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我像驴。
龟梨边挣扎边哭:不是我啊是赤西仁说你像驴的。
赤西在楼下抱着柱子:和也你有负于我……
?
大师说我不陪你们玩了。他举着小蛇问:你叫亮?
小蛇吐了吐信子。
大师笑了:跟我走吧。
?
大师乘风而去,只留下坞页大酒楼一片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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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不下去了,吐血ING……
移动硬要盘于 2008-10-12 12:56:02 编辑过本文
42 喻伶君2008/10/15 2:01:00
好长啊~~~锦上好沉重啊~~~囧
另我的黑都是怀着爱的[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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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锦户亮因为变成了人所以才叫锦户亮。
只是当年被堂本刚镇妖符一贴,捆妖绳一捆。
好么,百年的道行被打散了。
?
而今尚能从头跃,还要多亏了堂本刚的傻徒弟赤西仁。
赤西心眼可好,于是留了条命给他。
养在身边便是十年。
?
俗话说百年成妖,千年成精,而后羽化登仙。
锦户的道行未满百年之前,住在江南一片不知名的竹林里。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
它整日眯着眼睛盘在枝头,悉心静养,观风赏月,日子好不快活。
?
一日,这片迷宫般的林子里闯进来一个紫衣裳的男子。
锦户躲在叶子后边偷偷瞧。
那人像是无所事事闲逛至此,又像发现了块宝地似的。
孩子般的笑着。
弯起的眉眼,是那么好看。
?
锦户看的痴了。
若能早日化成个人形,和他并肩而立,多好。
它兀自想着,竟情不自禁跟上了男子的脚步。
?
可是男子走的好快。
不,那哪是走,分明是在飘啊。
锦户倒吸一口气:莫非是个神仙?
看他面貌清丽,举止儒雅,气度不凡,打不定真是从天上来的。
?
男子的宅院坐落在署县城郊。
待到锦户气喘吁吁回过神来,才发现跟了一路,竟过江了。
脚步在面前停下,锦户躲在路边抬头一望,男子正在看它。
锦户惊慌想逃,呆滞间已被一把捞起。
?
喂。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从江南跟我到江北。
不怕署县的人发现吗?会被砍成十几段做成蛇干哦。
?
男子邪恶的笑笑,捧着它举到眼前:
我觉得盐烤的味道最好。
?
锦户直盯盯的瞅跟前那双眼睛,紧的吸人。
他在说什么,完全没听进去。
?
不过你这么瘦,一定不好吃。
干脆以后陪着我吧。
……我就唤你亮好了,锦户亮。
?
这句倒是有的听,好象起了回声,嗡嗡响了半天都散不去。
编钟似的,敲进锦户心里。
?
那时锦户还没有化成人形的功力。其实,也就没剩多少日子。
一点儿。
只差一丁点儿。
?
男子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主儿,待在家里的日子总是不长。
天气只要放晴,他就会兴冲冲把锦户从草丛里捞出来。
出太阳了出太阳了,今天咱们去麒麟山。
雨总算停了,去金丝湾划个舟吧。
桫椤谷今天算是花期,瞧瞧去。
?
一路上,男子总会给锦户这里指指,那里点点。
锦户却无法张口说话,与他共同赏玩这方潋滟旖旎。
它常望着男子微笑的侧颜不解:
就算早已游遍天下风光,
曾经的你,能将这些话,说给谁听呢。
?
是夜,男子袖口藏着锦户回到署县故居。
连续数日奔走下来,他疲乏不已,合衣而卧。
烛盏尚来不及吹熄,映着微光,男子睡去了。
好沉,好深。
锦户从他的衣裳里滑出来,发现床榻好高,它爬不下去,回不了它的青草窝。
?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男子的卧房略显干燥,锦户抬头看看摇曳的烛火。发现自己全身燥热起来。
口水一_Tun,它缓缓爬向男子枕边。
然后它就掉下去了。
?
锦户疼的头晕眼花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滚了一阵,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
它变成了一个男人,有手,且有脚着。
?
锦户张牙舞爪的跑到院外大街上,在地摊上摸了面铜镜对着自己。
这这这这这不是真的吧我变成人了我终于变成人了!!!
而且我竟然……
比那神仙还要帅。
?
但锦户努力了好几日想要在白天的时候化成人形,都失败了。
这对于他想陪神仙一起旅游的夙愿,是个沉重的打击。
?
锦户哭了。那一夜,他流下了属于一个男人的眼泪。
?
神仙睡的不稳。
那天晚上,锦户站在窗边,借着月光凝视躺在床上的人。
嘴角生涩,眼睛发干。
他仍旧紧闭着眼,口中却喃喃:
亮,你到底在哪里……
?
锦户像被下了咒似的被引过去,神仙仍在念:亮,你在哪里。
?
为何胸口隐隐作痛。
锦户不管了,不管你是否在叫我……
他摸索着彼此的衣服,轻轻褪去。
身下的人没有清醒,锁紧眉弓,气息渐渐急促。
有股摸不着的腥火在黑暗中熊熊fire。
他如愿尝到被那股滚烫深深包裹的滋味,他不能自已,他无法停下。
?
他知道,他犯了大错。
?
?
昨夜星辰昨夜风。
翌日醒来,神仙却当什么事都没有,继续抱着化回小蛇的锦户到湖边闲逛。
他点着小蛇的头,边望湖边的孩童打漂子:
亮,你想做神仙么。
?
锦户只觉身上被指尖触到的地方有些凉。神仙悠悠的道:
想必是嗅到了我身上的灵魄,才跟着的吧。
?
果然大爷我的眼光不走歪的。
只是,不是为了这个。
锦户在他手上盘成一团,无力的垂着脑袋。
?
其实天上好没意思。没有山没有水,更没有这杂乱的人伦。
没有私情没有杂念。
待久了,可要生出病来。
?
亮啊亮,若你能立刻化个人形,我就不当神仙了。
?
肃肃凉风生。
神仙恬然的脸上挂着微笑,锦户的心头死死拽上了个结。
?
十日之后,从没有外人出人的大宅来了个穿白袍的男人,来带神仙上京城。
自此一去,神仙就再没有回来过。而锦户,被留在了宅子里。
?
他犹记殷勤风月事,心很酸。
?
当天夜里,京城传来了江山将要易主的消息。
署县开始大规模征集民兵,安置百姓,城中人人诚惶诚恐。
据说,这次来改朝换代的,是个只带了六位将军的神仙。
锦户好象知道了点什么。
?
山河日月变。
不过半年时间,朝廷的相臣将兵全部焕然一新,新的政权开始。
竟是从不见过的一片盛世光景。
?
锦户的修行早过百年。
一个满眼霞光的清晨,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
当年的六位神仙早以天各一方。
锦户想找他却无从下手。几经辗转,他人了武行,遇上朝廷重金招人,出类拔萃顺利人宫。
正给一位朝中重臣才十一岁的三少爷做贴身侍卫。
?
三少爷天资聪颖,活泼可爱,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画儿画的尤其好看。
锦户记得,三少爷最喜欢画的是竹,画得最好的也是竹。
紫竹池边铺一张毛宣,握一把狼毫,磨一砚金墨,信手几笔。
便成一幅紫竹邀明月。
?
锦户想起了他的老家江南。
还没有遇到神仙以前,他一直住的地方。
那里翠竹成林,像绿色的海。
?
?
谁料想朝中突然政变。
听后宫多嘴的太监们说,是个老臣子要谋权篡位。
锦户暗中打听了大惊,不正是自己善良忠诚的老主子么。
?
明知是别派大臣污蔑诽谤,老臣子却逃不了灭九族的命运。
锦户逃了。他趁夜色浓厚,化成小青蛇没人草丛,望了一眼院内大大小小上百余人。
发现竟没有他服侍的三少爷。
他心里有些欣慰。想必是被贵人护着,逃了吧。
?
一年之后,锦户来到漠北。
住惯了中原和江岸舒适的气候,边塞的凛冽让他体力不支。
特别是七月会突然下起雪来,很是奇怪。
?
那天锦户正想摸索个镖局进去混混差事,一个圆脸老男人跳出来贴了个鬼画符在他脸上。
他还在寻思老男人是从哪飞来的,就被个傻笑的少年拿一条绳子捆了个结实。
?
于是他又变回了竹叶青,却再无法变回人形。
?
?
这个时候,神仙皇帝泷泽秀明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十三岁的太子。
?
山下智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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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胸哥哥来了!飞走……
48 喻伶君2008/10/20 23:52:00
还有人在坑中吗……萧瑟感ing- -
.
.
[伍]
人夜。坞页大酒楼客房。
赤西背着手立在窗前,指尖微动。
窗外月色衔着树头,清辉意正好。他望着黑暗Deep,不自禁蹙着眉头。
?
龟梨盘坐在床上,背上顶着一床牡丹花褥子把自己裹的死紧。
眼睛提溜提溜的转着,啃了一会儿被角,弱弱开口:
仁……
恩。
过来帮我打蚊子。
没空。
起了好多包包啊,帮我抓一下嘛。
好。
?
赤西咯噔咯噔跑过来把龟梨往床上一推,开始上下其手。
?
哎哟好痒……啊哈……不是那里呀……
……
仁住手……在,在那里……
……
啊啊……呃……啊……
……
要,要……快了……
……
?
中丸的耳朵贴在房门外,额上沁满一片汗珠。
隔着纸窗子薄薄一层障碍,加上尚未吹熄的烛灯映出的一双影子。
房内一切情形都能明白得个大概了。
?
床板开始咯吱咯吱响的时候,中丸咽了口唾沫:
老人家果真是听不得大动静。
?
?
夜,慢慢的度。
赤西一身臭汗从床上爬下来,边扣着外襟的扣子边靠向门口。低声说道:
小二,去打盆热水来。
?
中丸往前一栽,砸了个跟头。
慌慌张张准备了洗澡水抬进来,只见赤西摇着折扇靠在床边,冷冷一哼:
小二哥,偷看要买门票。
?
中丸低着头瞥了一眼赤西身后的床,只见好大一团牡丹花,一起一伏。
赤西见状,缓缓飘过来遮住他的视线,轻咳一声:
乌龟,起来洗澡。
?
床上没有动静。他转头对着中丸:出去说话。
关上房门,听见屋内哗啦啦响起水声,赤西才说:
能告诉我吧,署县更名的事。
?
中丸舒口气,直起身子对赤西正色道:
公子可以去问县中任何一个长者,或者像那些好事之人去打探县志的后编。
小的不过一个外地人,怕是说不出公子想听的。
?
赤西也不急,继续摇着扇子:
外地人是外地人。只是署县更名竹县那年,你刚好来到这里。
说说在你后面来的平安大师,就可以了。
赤西合起折扇,向中丸欠身拱手:
药师中丸。
?
中丸眼中一暗。
?
赤西并不看他,只一字一顿说:
在下虽从师道卦奇人,但多年来一心投于剑术,喜好练武。
偶有区区一算,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大哥,你让我找得好辛苦。
?
中丸默默看着赤西继续躬着身,廊后有凉风急转,带起他一身白袍,抚过他如雪的硬骨。
他眯起眼,忽而睁大,恍然明了似的说:
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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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润物而无声。
平安大师怀揣着竹叶青,手打油纸伞走在空寂的街面上。
店面大多上好了木板,大师寻着不远的南城门走去。
幽蓝的雨雾,湿着脚底。
小蛇就盘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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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兀自笑着:也有百来年了……
亮,我把灵魄渡到你身体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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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龙也!谁准你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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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抬头,见城门上一道利刃般的白影。
身后开着一朵好大好大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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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白天的大结巴么。大半夜的,把花儿当鸟儿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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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裹着被子在城门上坐下,打了个喷嚏便破口骂出:
臭毛驴你说谁是花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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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淡淡的也不恼:把锦户亮还给我。
上田嘴角一挑:还给你?亮何时是你的了?
赤西说:十年前便是我的,我救的他。
上田微笑着说:一百三十年前,我给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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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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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将小蛇从胸口掏出,往后一抛放出声:
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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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飞出,将小蛇稳稳捧接在手:
哎哟哟哟接住了!大师放心,没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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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满脸忧伤的摇头:大哥你表对他太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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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右手食指中指竖起,另外三指相扣,左掌平托,收起笑容:
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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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也不再多罗嗦,身形未动,体内却是真灵贯汇,暗自打通各脉命门。
再看周遭似乎聚来几股劲风,将他旋在中心。
竟有冰雪颗粒飞升,寒气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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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指锋逆转,凭空生出一道皮鞭。
赤西还没来得及布好结界,就见一道深紫魅光急窜过来,只好闪身翻下城门。
单膝着地,他这才猛然反应:
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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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城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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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两掌作阵太极,暗流逆回,收了光鞭握在手里,又是一阵冷笑:
小情人和锦户亮,到底要哪个都不知道。
快点把兵器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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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道:和也的月九,岂能用来对付你这区区小辈。
说着便张开虎口,青筋盘在掌腕间,迷间人眼的是无数钢针形的雪线。
细看雪线构造,又是中端微股,长着花瓣形的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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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一时缭乱不堪。
中丸蹲在街边观战,并不揷手,只摇头叹气:
三弟的性子,轮了三世还是一样傲。
小蛇,你想跟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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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仁一个人情,还上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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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丸闻声惊起:小蛇!你……怎么变成人的?
锦户皱眉:仁轻敌了,只懂蛮用神力。
中丸遂眯起眼遥望战况:是啊,对手可是那风波庄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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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驴子!你阴我!
赤西疏忽间被长鞭绕身绑住,正挣扎,上田狭长的眼角吊起,道:果然是你说我像驴。
赤西吼:记仇!
上田笑:过奖。
中丸说:胜负分明,大师可以罢手了。
龟梨喊: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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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一手拽着动弹不得的赤西,余光瞟着冲出来的人。
龟梨一柄青碧色长剑握在手里,色泽润匀,暗纹似浮云出岫,剑气势如破竹。
上田掐准速度,手上一用力,长鞭把赤西拽到身前。
龟梨这才意识到赤西进了剑路正靶。
来不及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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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白袍滴上一点腥红,娇艳如花。
随后是更多的血滴,失去了控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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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松开赤西,一脸无法置信。
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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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
……
亮——!!!
TBC
锦上貌似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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