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熊宝宝的糖2008/11/21 16:21:00
帮亲友发的
希望大家喜欢O(∩_∩)O
下面正文
孤花
CH.1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发生了很多事情。
山峦之上的赤城高高耸立,在这场风雪之中显得有丝淡淡的孤傲,巨大的城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身影从那大门中直奔而出,在雪中留下一路脚印。
“砰!”
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是在夜空中散开的红色礼花,那突如其来的一阵红光将漫天飞舞的雪染成了红色,那个身影孤独的站在这大雪之中,他没有抬头去仰望那天空之上转瞬即逝的花火,也没有去欣赏那被花火的光泽染成粉红色的雪片,那一刻他只是站在原地,淡淡的他想,原来他选了个最不好的天气离开这里。
雪中的烟花带着几丝淡淡的哀伤,没有了夏天祭典时的那种美丽,却让人觉得那花单单在夜空中绽放得甚是孤独。
他只是在雪中停留了两三秒,回过神后,他开始继续飞速奔跑,就跟每个影卫在出任务的时候一样。
没错,他是个影卫,直属于这座城,这座城的少主……不,或许从这个雪夜开始,那个人不再是少主,而成为了真正的城主的男人的影卫。
影卫是什么?
影卫就是主子的影子,没有地位,没有名分,甚至不能在众人面前展露他们的面孔。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影卫,虽然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接近过统领着这座城城主的人,亦然可是最清楚城主在想要得到的是什么的人,他甚至有可能跟城主同床共枕,曾经成为过那个男人最为亲密的爱人。
但实际上影卫就是影卫,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上天给予他们的就是孤独,无亲无故的他们被选中培养成最出色的护卫,他们生活在这座城的阴影之中,没有地位,但干的却是最为残忍的事情。
暗杀,没错,这是影卫必须要做的事。
忠心,亦然,没有忠心的影卫只有死路一条。
然,背叛却是影卫被剥夺的权利。
他在雪中奔跑,那扑面而来的大雪像是锐利的冰刃割裂了他那张素颜的脸,影卫没有眼泪,就像背叛一样是从小就被剥夺的权利,就算这一刻的他早已经泪水决堤,他亦然是那种平淡的表情,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只回旋镖从身后飞来,他灵活的闪过身体,跳到身旁的树杈上面,风迎面而来扬起那将他包裹着的灰色棉布,却见那棉布之下他一头漆黑的发,过长的流海下一双眼睛虽然明亮但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般,冷冷的让人感觉不到他那生命的迹象。
“智。”
树下举着回旋镖的人昂头望着树上的他大声唤道,树上的他听见了,只是淡然一笑,赤城的影卫中将回旋镖当武器的只有一个人——上田龙也,是的此刻他正站在树下,昂着头一双略显妩媚的眼睛深深的望着他,他们曾是一同为少主效力的兄弟,此刻却因为赤城城主的易主对立而战。
影卫之间没有情,他们的心早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卖给了黑暗。
“回去。”
他淡淡的开口仅仅只是说出这一句话来,上田龙也握着回旋镖的双手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低了一下头,再次昂起的时候他对树上的少年说:
“城主有命,不将你带回去我们只能切腹。”
他话音落下换来的却是树上少年哼笑一声:
“你怕死?”
说着少年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手中的尖利的匕首已经抵住了身前人的脖子,匕首太快,将那人散落脖子上的一丝头发都割断了,黝黑的发丝混着洁白的雪花就这样缓缓落下,那一刻时间好像逆转,在两人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很多曾经……
走马灯一般的画面让人不免涌起一抹淡淡的心疼,影卫是不允许有这种感觉的,他与他亦然,即使痛也要深深藏进内心Deep,这就是影卫的责任。
“智,你不后悔吗?”
匕首划过面前人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那血在淌出的瞬间却已经凝结成一道冰凌,但上田龙也面不改色的只是问出这句话而已。
没有后悔,影卫是不允许后悔的。
举着匕首的少年一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他没有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
“砰”
烟火再度在灰压压的天空上绽放,带来的还是那抹淡淡的哀伤,雪中两个曾经的同伴的人就这样对立而站……
在那个雪天的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赤城的老城主去了,少主上位统领了整个城,那个少主有个响亮的名字——赤西仁。
赤城易主的这天夜里,他出逃了,作为赤西仁贴身影卫的他出逃了,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山下智久。
那个雪天的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有时候山下智久也会去想,倘若那天他没有逃出赤城,倘若那天他没有同曾经侍奉为天的男人站在对立,倘若他能更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变化,那结局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雪中留下一串殷红的痕迹,很长很长,淌出很远,像是有人被直接割裂了主动脉后血液承受不了压力就这样狂喷而出一般。
山下智久将手中那银质匕首收回身侧,拉紧了那裹着自己身体的灰色棉布,脚下的雪被踩得发出“嚓嚓”的声响,他没有回头,就这样大步的走了出去,即使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即使他的内心宛如被剜割下一块禸,即使他的眼泪早已经不知道淌出了多少,但他没有回头,就这样走出了赤城的范围。
赤西仁,那一刻山下智久只是平淡的在想,我说过的,当你坐上巅峰的宝座时,我会离开你,到你绝对找不到我地方,这样一来,你就不用难过了,所有的悲伤我来承受,因为作为影卫的我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不知道哭泣是什么,不知道心被碾碎的感觉是什么。
所以我来承受,我来承受一切的罪过,而你只要幸福就足够了。
基本上是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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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熊宝宝的糖2008/11/27 23:36:00
CH.2
曾经,有过一个孩童站在他面前的石阶梯上,孩童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在身侧,微风拂过那细如蚕丝的发缓缓飞扬风中,伴随而来的是粉红色的樱花瓣儿。
赤城里的樱花总是开满一树,樱花没有味道,但那异样的娇美让人沉醉,那时的赤西仁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但他却已经拥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度,他那高傲的冷漠好似与生俱来的一般,虽然寒冷得让人心_chan,但那就是王者的风范。
那是山下智久第一次看见赤西仁,在一个樱花漫天飞舞的日子里。
八岁的孩子垂下眼睑,眼瞳里没有少年该有的天真,却有着一丝深沉的世故,他动了动嘴角,淡淡的问了站在他身畔的老城主一句话:
“父亲,这就是我的影卫吗?”
老城主拍拍他的头笑得很和蔼:
“仁,给他起个名字吧。”
然后,山下智久有了个属于他却又不是他的名字--花。
漫天的风雪让寒冷浸湿了他的身体,那被雪打湿的布巾缠裹在身体上如同铁链一般沉重,山下智久将那布巾扯下来扔到雪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如同残花一般的微笑,脑海之中一闪而过是赤西仁那冷艳的脸,忽然想起某次他捏着自己的脖子,那笑容如同嗜血的恶魔一般让人恐惧,好像有种让人看不见的沉黑随着那一笑将他_Tun噬,然后仁说:
“花,你不会离开我,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这是他的习惯,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自从那唯一一个敢反驳他话的人死了之后。
脖子上的紧致让空气成为了奢侈品,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变成一种痛,那种痛来得不是撕心裂肺,也没有让人难以承受,它只是缓缓而来,缓缓浸蚀,缓缓的将他的灵魂都抽离了身体。
眼前赤西仁那张美中带艳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却有一片明亮的雪白袭击而来,脑海之中唯有一个思绪还在--
仁,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好一点?
分不清脸颊上的湿漉是眼泪还是融雪,只有从峡谷里扑面而来的风让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转眼望去,山下智久有一丝震惊,片刻之后他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的想,上天果然是在捉弄他,而他本能的跑进了这个叫蝴蝶峡谷的山崖边。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印象,但他还是清楚的记得赤西仁那天穿着红色的长袍,长袍那宽大的袖口以紫红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团,他站在这山崖边上,在一大片摇曳的蝴蝶花中看上去就像个妖精。
蝴蝶花那妖艳的紫让人沉醉,仁摘下一朵揷到他耳边,那双眼眸不含任何感情,就连微笑都依旧那么冰冷,他的手划过他的耳垂,平淡的他说:
“好漂亮,花好漂亮。”
那句话落下时,仁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衫,任他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在风中微微_chan抖着,然后他就这样在这花海之中zhan_you了他。
仁总是这样,他的性格阴晴不定,他也总会出其不意的就扯开他的衣服,让他的赤果就这样瀑露无一。
仁曾经当着城中一干影卫的面把他剥了了个精光,叫他跪在地上,将自己的那粗壮的分身揷在他口中,仁强迫他前后动着脑袋,摆出一付淫靡的模样,而他自己却心情气和的同其他影卫开着会。
他也曾当着老城主的面将全身光果的他用绳子绑起来挂在树上,就这样冻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毫无逾期的来到他身边,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就这样撞进了他的身体……
那一天,山下智久第一次明白了,原来没有爱的性竟然可以让心破碎成这样。
蝴蝶花的妖艳让人心醉,但怎么都比不上赤西仁的毒,那种毒已经根深蒂固的埋在了他的骨髓间,让他连逃跑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妖艳的花朵在绽放的瞬间被封进了冰里,那高贵的紫在冰凌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山下智久站在山崖边望着那崖下漆黑的深渊,心里却淡然的在想着:
仁,如果我跳下去,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仁,如果这个世界上你最恨的那个我死掉了,你会不会至少露出个真心的笑容?
仁,如果当初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你会不会至少爱我一点点?
但仁,一切都回不去了,影卫背叛了主人,那就等于自取灭亡。
“花……”
雪中传来一个冷冽的喊声,山下智久没有转身,但身为影卫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幻听,那个人来了,在这风雪之中他追着他来了。
“花,回去。”
仁的声音很轻,平淡得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但山下智久却知道,平静的赤西仁仿若一只沉睡的狮子,他会在瞬间醒过来,然后将身边的人全数伤害,他不会顾及后果,只会任性的做他想做的而已。
“花,不回去吗?烟花很美,我们不是说好一块儿看的吗?”
阴晴不定是仁的个性,他会一边说着让你沉醉的温情话语,一边将你推人万劫不复的深渊,山下智久没有转头,但他是知道的,那个男人想他死,那个男人早就有了将他碎尸万段的心。
但仁啊,为何要等到现在呢?
为何要等到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里全是你的影子后,你才选择将我推进地狱?
那么仁,你希望我在地狱的第几层里重生呢?
或者是你连我重生的权利也剥夺去了?
“花,转过身来。”
是命令的口气,虽然腔调依旧温和无比,但也许只有山下智久一个人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在生气。
按照以前每次的教训,山下智久乖乖的转身,同以往每一次一样他昂起头看见仁坐在那匹叫“银朱”的白色骏马背上,他的黑发在风中飘扬,那头发又长长了,好像从那个人离他而去之后他就不曾剪发。
很意外的他穿了那件红色的袍子,那袖口上的花团依旧那么好看,山下智久痴恋的望着他,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他了吧,所以就多看一会儿吧,让仁的模样深刻进他的骨髓,就算是到了地狱,他至少还能记住自己爱过的人。
“花,过来。”
赤西仁向他伸出手,山下智久却淡淡的笑了,那残花一般的笑让人心疼,却也激起那高坐在马背上男人的杀欲。
男人面无表情,那手还顿在半空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寓意不明的淡笑,没有人看得懂他那一笑,但山下智久却明白万分,男人的手移到身侧,小厮递出一把弩,那弩是用虎皮装饰的,他还记得当工匠赶制出这弩时,仁还用它杀过一只野兔,结果仅仅只过了半年,被这把弩虐杀的对象竟然变成了他。
那一刻山下智久笑了,很淡然很释怀的一抹笑颜在雪风中荡漾而去。
仁,你终于肯放开我了。
锐利的弩箭就这样飞速而来,山下智久没有躲闪的站在原地,他听见弩箭刺进皮禸的撕裂声,还有他那断裂的肩胛骨,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仰面倒向那山崖下面,疼痛在这瞬间被冰封,最后的印象却是仁那如释重负的一叹。
仁,你做得对。
长期以来你用仇恨束缚着我,我却用生存来束缚着你啊,现在你终于肯亲手斩断那将我们缠住的羁绊,那羁绊太过沉重了,而我们只是在互相伤害着对方而已。
所以仁啊,表再为了我难过,或许你从来不曾为我难过,我不在了,你也许还会有另一个叫花的山下智久,但爱着龟梨和也的你,还可以去爱那个花吗?
风雪越来越大,赤西仁站在崖边,那漆黑的深渊好像一直沉到了地狱一般,那满山的蝴蝶花依旧妖艳无比,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仁的嘴里淡淡的飘出一句话:
“为什么少了爱的花,会孤独到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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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熊宝宝的糖2008/12/21 21:17:00
CH.3
梦中的他年纪不大,有到底多大却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站在赤城后山那可高大的银杏树上,树下两个少年面对阳光坐在草坪上。
风是从峡谷对面吹来的,淡淡的带着点蝴蝶花的香味儿,很飘渺的感觉萦绕在树下两个少年周围,小鸟在轻声歌唱,一个少年昂起头望着天空:
“仁仁……”他唤道:
“天空蓝得好美丽哦。”
被唤着仁仁的少年亦昂起头来,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那眼珠儿如同黑珍珠一般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让树上的他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被那双眼睛给夺去了魂魄。
“小梨……”
少年的声音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甚至连他的表情都是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寒,被唤着小梨的孩子转过脸,他的手中还拿着刚刚用草编的小马驹:
“仁仁,怎么了?”
仁摇摇头,他忽然张开双臂将面前的小梨一把抱住:
“小梨,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怀中的小梨笑得有点坏坏的:
“要是我离开仁仁,仁仁会做什么?”
这是他习惯,同仁唱反调,看到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后,再上前亲亲他的脸表示安慰,仁是个不善于表达内心的人,但小梨却知道他的内心有一片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净地,只是那里除了他而外是没有人胆敢去触碰的。
“我会杀了你。”
仁的回答让小梨咧开嘴笑了,这是仁的风格,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带着点让人意外的孩子气。
小梨将仁编的那匹小马驹放到身旁,他的目光转向那好似遥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的赤城,脸色微微变得有几分忧郁,偌大的一座城端端耸立在着山峦之上,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城中的主人拥有一切的权利,他可以任意妄为的让人代他死去,他可以想方设法的去获得他渴望的,他甚至能让倔强的人屈服于命运,但他却必须将心交付给魔鬼。
偌大一座城没有教会他的孩子如何去爱别人,却让他的心更加接近地域的深黑。
小梨反手将仁抱得紧紧的,他的声音很温柔,风扬起他柔软的额发露出发下那白皙的一张脸:
“仁仁,你要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啊……”
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接着说:
“你要懂得去爱值得你爱的人啊,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是爱着你的,但亦有你直到最后都不知道你其实是爱着他的人存在……”
树影里的他从不多言,是的,他是个影卫,只能在暗中保护着他主子的影卫。
即使当他听见龟梨和也说出这番话,即使他觉得这番话好像在冥冥之中预示着什么,即使在那一瞬间在他眼中那靠在龟梨和也怀里的赤西仁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让人怜惜,但作为影卫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肩胛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巨痛让他从梦的尽头清醒过来,有点冷,但不是寒风扑面而来的那种感觉,试着动了一下发现那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硬是一动也动不了,他转头环视了这陌生的房间一圈,只是在暗想,为什么他还活着。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想要死却死不掉,当睁开眼睛的瞬间却发现依然在现实中无法挣月兑那梦魇一般的束缚。
他闭了一下眼睛,听见有笛声从屋子外面传来,透过纸糊的窗户依稀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被风雪主宰着,山下智久望着窗户,听着那笛声却觉得一股寒从脚底传来直达心脏。
笛声像是在诉说着某个故事,那个故事没有激烈的开始,没有华丽的交战,甚至没有HE的完美结尾,它从头到尾都被一种哀伤主宰着,让那心碎的疼好像都随着那音符蔓延到整个世界。
笛声结束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门外的人还没走进来,声音却已经传到:
“你醒了?”
那个声音温柔到让人心碎,或者是说从不曾有人用这种腔调同自己说过话,山下智久往门口望去,他很想看看那个拥有着这种声音的人到底长着那般模样。
同时,作为影卫的直觉也在告诉他,那个人能够在门外就感觉到他醒了,他的功力必然不差。
“千万别动身体……”
走进房间的人带来一股寒气,当他抖了抖浑身的雪沫子将手中的竹笛放在门边的小几上后,他终于转过身来。
那人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白,黑色的头发上依然沾着些碎雪,青丝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鼻梁高挺,嘴唇是诱人的樱红,脸颊上虽然没有血色,但可以想象要是没被冻着,那两颊上必定带着迷人的绯红。
他是个让人惊艳的人。
但比起赤西仁来却又好似缺失了些什么。
山下智久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分明是想死的,是的,当仁将那弩箭身寸进他身体,当蝴蝶谷那刺骨的寒风将他_Tun噬,当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将他掩盖,当他的灵魂好像随着风飘离了身体时,他是想死的。
或许他早就该死了,是的,早就该死了。
有人说过一命换一命,在仁的小梨那沾满血花的身体在他怀中逐渐冰凉僵硬,在仁从银朱身上跳下来一把推开他,将小梨紧紧抱紧怀中,用那种几乎撕裂的声音在叫喊呼喊着: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在仁将小梨扶上银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说:
“花,我会恨你的。”
在仁将他一把推到床上,一把扯开他衣衫的前襟,手中的匕首用力的在他的胸前刻下一个“花”字时,他就知道他是该死的,是的。
他的一命算得上什么,比起仁的小梨,他的命贱到连鼠蚁都不如,他有什么资格去换小梨的那一命?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期望获得仁的那一点点微薄的爱呢?
没有资格是因为他早就该死,早就该死是因为他让仁失去了唯一的爱,失去了唯一的爱的仁却也亲手将他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绝望的深渊有多深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生不如死的那种痛楚。
“活着不好吗?”
站在房间正中那个人头上的雪沫子融化成了水就这样顺着他的发滴落到他的衣服上面,他缓步走到山下智久的床边,在他执起他那纤细的手腕前说了这句话。
山下智久望着他,有一瞬间他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在某个梦里曾经也有个人用这种眼神望着他一样,那是种不带目的的温柔,一眼就能看穿是发自内心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为他把过脉发现他的身体比想象中的好了很多之后男子才柔声问到,将他那纤细的手腕放进被子里,他为他掖了掖被子,虽说被子不够厚,在这风雪之中要保暖却也显得单薄了一点,但至少让浑身是伤的他不至于更为痛苦吧。
“名字……”
床上的人苦苦的笑了,很多年之前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山下智久,虽然不知道是谁为他取的,但至少他有名字。
亦是在很多年之前他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花。是的,是花,赤西仁为他取下了这个名字,让他永生都是他的花。
那么这一刻当他背叛了他的主人,当他好像重生在这个世界上,当他在面对另一个温柔的人的时候,他该是谁呢?
是天真无邪还带着点傻气的山下智久?还是那连生死都被人掌控却永远只能拥抱着孤独的花?
“抱歉,我忘记了在问别人姓名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床边的男人温和的笑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他眨了眨眼睛开口接着说:
“我叫生田斗真,是个游医。”
他的诚恳让山下智久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竟然开口对那个人说:
“山下智久。”
是的,他原本就叫山下智久,在没有赤西仁之前他叫山下智久,那么,在被赤西仁抛弃之后,他应该还是山下智久,是那个还带着点天真的山下智久。
“嗯嗯,还以为你叫什么呢,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不愿意大方的说出来呢。”
脸蛋被生田斗真那略显得有些冰凉的手拍了拍,山下智久只是傻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身体的虚弱让他没有动弹的力量,他只能让眼睛被生田斗真那好看的微笑占得满满的,在那一瞬间里山下智久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笑得如此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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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熊老公2009/1/8 14:29:00
CH.4(上)
风雪不再漫天的某个日子里,太阳从云朵背后探出头来,冬日的太阳没有温度,但那柔和的光线却让人觉得内心跟着暖和起来。
站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却已经没有了白雪皑皑的感觉,粉嫩的新芽从树梢上冒出来,随着风摆动的枝干像少女轻盈的体态一般,他叹了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胸前那早已经郁结的伤口。
伤口不再淌血,身体逐渐转好,但他的脸依然苍白无比。
“你又不听话了?”
有人撩开门帘走进来,他听到但没有转头,目光依然望着窗外那一片新嫩的世界,他听见那人在玄关月兑鞋,虽说天气转暖,但在着峡谷里气温依旧不高,那人还穿着冬天的牛皮靴子,靴子一旦穿上就很难月兑下,每次那人都要在玄关弄上半天。
“久……”
他听见那人将靴子拔下来扔到墙角的声音,然后他唤他,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人在对他笑,还是那种毫不做作,纯然灿烂的笑容。
“噜……”
他忽然一挥手,一包亮晶晶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线就这样被他接住,他瞥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发现是一包金平糖,五颜六色的糖果在阳光下闪烁着好似彩虹一般的光泽……
“仁,你看你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年扬着手中的一包东西向仁跑过来,仁那时正在看书,见来人是少年他一把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站起来,山下智久站在凉亭右边的一棵树背后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两人。
赤西仁伸手将龟梨和也过长的流海理到耳后,眼神痴迷的望着他那张因为奔跑显得红扑扑的脸,没有笑,但站在远处的山下智久却知道他的表情是多温柔。
“仁,你看……”
龟梨和也扬起手中的珍宝在赤西仁面前显了显,瞬间拿出一颗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他笑了:
“怎么样,好吃吗?是什么味道的?甜吗?泷泽大叔说这叫金平糖,是民间的……唔……”
龟梨和也的唠叨被赤西仁突如其来的一口勿给淹没了,两条柔软的舌头相互纠缠,那甜甜的糖果因为情的炙热而逐渐融化,是甜蜜的感觉随着融化的淌过浸润着两个少年的心,口勿过,龟梨和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着头一个劲地把玩着那包色彩斑驳的糖果,嘴里小声抱怨:
“仁,你每次都这样。”
赤西仁舌忝 舌忝 嘴角,一脸意犹未尽:
“味道还不错。”
这话说出口后龟梨和也的脸更红了几分,他一拳打在赤西仁的胸膛上,嘴里叫道:
“以后再不给你吃糖了!”
说完少年转身就跑,手臂却被身后的赤西仁一把捏住……金平糖散落了一地,两个少年扭成一器,赤西仁将龟梨和也紧紧压在身下,他的嘴唇贪婪的吮吸着他柔嫩的肌肤,双手在他的身体上游弋着,抚弄着,嘴里没有过多的话,他只想用肢体语言让身下的人清楚的知道他不许他离开自己……
知道天色已经暗下来,山下智久才从树后走出来,情欲退去过后的草坪上留下了一条赤西仁的腰带,那腰带是银紫色的,上面绣着樱花,色泽华丽却不显庸俗。
山下智久蹲下身将那腰带捡起来拿在手里,不经意的看见散落在草坪上的糖果,他捡起一颗塞进嘴里,那浓郁的甜随着温度逐渐扩散,微微闭合了一下眼眸后,他只在想,果然这糖果很甜。
“又在回忆吗?”
是生田斗真的话让山下智久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他转身见那个男子靠着桌子坐了下来,挎在身上的药箱放在桌上,那个男子正对他微笑。
山下智久将金平糖揣进怀中,缓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帮那家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那家伙笑笑接过那茶喝了一口就开始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来。
“我今天去镇里……还真是热闹非凡,看来春天到了果然大家都开心……久,你知道吗?赤城的城主要成亲了,那包金平糖还是他们发的呢,每个人都有一包,说是于民同庆。”
他要成亲?
生田斗真的话让山下智久不由得一_chan,手中的茶杯差点就这样摔到了地上,但他还是捏紧了那茶杯,只是茶水泼出来染湿了他的库子。
CH.4(下)
有风从窗户外面吹来,带着花的香味儿,已经闻不出那是什么花,但味道甚是好闻,生田斗真靠在门边,双手环在胸前,那风吹过他的脸庞,扬起他那如细丝一般的流海,流海下那双眼闪闪发光,就好似黑珍珠一般。
眨了眨眼,他将一直以来都清楚看见的,来自面前那个少年脸上每一个情绪都收藏在进心底,他没有用言语去戳穿他那原本已经很脆弱的内心,他只是站在那里,用默默无语的微笑包容了他一切的心碎。
那个少年的身体在逐渐的变化,身上的伤在经过了接近两个月的调养后已经基本好了,少年是顽强的,从他那白皙的身体上落下的无数伤痕就能看出。
“久……”
他从不曾问过,在他们认识之前,少年是谁,他也从不曾去提及,去怀疑,甚至去猜忌少年到底在为了谁伤心难过,他看见过,少年在漆黑的夜里对着窗外一片白雪的世界默默流泪,他也看见过少年曾用手抚摸着胸膛上那巨大的伤口露出哀怨的眼神。
生田斗真知道,只有在彻底的去爱过一次然后失去了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问他因为他知道少年是有勇气自己去遗忘的,是的,爱上一个人或许很简单,但要从爱上那个人的世界里走出来或许比遗忘还要难,那么,默默的陪伴他也许才是自己该做的。
“嗯?”
听见斗真叫自己山下智久微微扬起头来,那双眼睛带着点让人无法理解的神绪,他的流海滑下来挡住了他那双美丽的眼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斗真向他走过去,他伸出手就这样将那滑落的流海理到少年的耳后。
智久没有躲,他就这样仰着头望着那站在自己的斗真,看见他那双好似黑珍珠一般的眼瞳里透出的自己,那个自己竟然是一头银发……
银发?
有点惊讶,不,作为影卫惊讶这种心情早已经被没收,他不能惊讶,不能因为自己白了头而惊讶,他只是望着斗真,轻轻的问了句:
“什么事?”
面对这个救了他的人智久一直保持着一种谦恭的态度,虽说这个人不该从死亡的边缘将他拉回来,他该让他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人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因为那句话智久却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是的,是活下去,在这个没有了赤西仁,没有了龟梨和也,没有赤城,甚至没有了爱情的世界里独自活下去。
“你是异邦人?”
他看出来了?
听见斗真的话智久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内心却还是有一丝震_chan,收回自己的眼神,他抿了抿嘴,出其不意他头一次在人前承认了这个事实。
没有说自己为什么是异邦人,也没有去述说为了隐瞒这个事实他是如何的在过这十几年的生活,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银发随风飘荡着,就好像绝美的花,却带着点孤独的哀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斗真的手滑过智久的额头,缓缓的抚摸过他那白皙的脸庞,他很想将那埋藏在心里整整两个多月的秘密告诉面前这像天使一般的孩子,但当自己接触到那孩子一双无辜的眼瞳时,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开始或许是太过震惊让他无从开口,他一直在寻找原因,但一直得不到答案,然后,今天,那个少年一夜的白头让他看到那呼之欲出的答案竟然是那般的简单,简单到让他有种不敢去相信的感觉。
手还停留在少年那略带点温度的脸上,两双眼睛对视着,却让两人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斗真欲开的口微微_chan动着,他想说出的话在喉头徘徊着,但话最终没能说出口,却是因为一只从窗户飞进来的箭矢打破了一切。
箭矢落地只是在一瞬间,斗真没有回过神,但不知道何时那原本在他身后的智久却已经挡到了他身前,智久的手中握着匕首,箭矢落在他身前的地上断成了两半,很显然是他用匕首砍断的。
“久……”
想要问出的话被智久用手掌堵住了,少年没有转头,目光聚集在窗户外面,那看似平静的世界里却被一种隐匿得很深的邪恶气息占据着,少年说:
“生田斗真,这两个月谢谢你了……”
他想做什么?斗真看见他将斗篷戴上遮住了那一头银发,手中的匕首依然闪闪发光,那光是寒冷的,让人心惊的。
“……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这一次让我救你吧。”
说着少年放开那捂住斗真嘴巴的手,径直向大门走去,他的步伐稳健,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竟然挺直得像一尊雕像一般。
“啪!”
出其不意,是的,出其不意,他纤细的手腕被人用力握住,那手很暖,带着春天的味道让他的心震_chan了一下,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那人用春风一般温暖的声音说了句:
“一起逃吧。”
他说……一起?
“久,一起逃吧,从你的世界逃出去,我们一起去创造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
“如果你感到害怕,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如果你想哭泣,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半;如果你感到痛苦,我可以让痛苦变得不再那么可怕,所以,一起逃吧。”
他终于转过身来,没有笑,只是那样怔怔地望着面前那个人,那个人一身素白的衣衫,好像天使一般,他是春天,在严冬过去之后,带着阳光暖暖的味道而来的春天。
他的手逐渐变得有力了几分,因为他从少年的眼中看出了挣扎,但挣扎有什么,他只是想带着他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孤独,没有伤痛,没有让人无法抑制的眼泪,那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花,是美丽的花,看不见孤独的花。
那个世界唾手可得,就在少年一念之间。
“唰”
少年甩开了他的手,他不再看他的眼,那双充满真诚的眼,他只是扬起手中的匕首,一把推开了大门。
风从门外灌进来将他那裹在斗篷下的银发扬起,那一刻少年说:
“没有那个世界,因为我是孤独的花。”
但他身后的人没有放弃,在智久准备冲出大门同门外的人拼个你死我活的瞬间,斗真一把抱住了他的身体,他用_chan抖的声音对怀中的人说:
“你不是孤独的,在你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生命,他是完全属于你的,你懂吗?久,你懂吗?”
在箭矢如同雨一般向他们飞来的时候,山下智久转头望着生田斗真,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另一个生命在他的身体里……
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不再重要了,唯一只有这句话在随着他的心脏跳动着。
砰砰,砰砰……
那是他的心跳,却又好像不是他的,那么是谁的呢?
42 糖糖滴老公2009/1/9 19:15:00
CH.5
箭矢如同雨一般迎面而来,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关于那个心跳的问题,山下智久一把推开那抱住他的斗真,他轻盈地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万道银光,箭矢落地,断成两半,那银制的箭头在阳光下依然闪闪发光。
山下智久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那原本遮挡着他头发的斗笠早不知飞到何方,他那头银发就这样随着他轻盈纤细的身体在风中飘荡着,生田斗真看呆了,少年那异样的美让他像只跌落凡间的天使一般,纯然,是的,纯洁到让人想要将他拥进怀中紧紧抱住。
少年落地嘴里叼着一只箭,那带着寒意的双眼环视四围,在吐出嘴里的箭后,他冷冰冰的叫了一声:
“圣。”
“悉索”的声音来自一颗树后,没有转身却也知道从那树后有个人走了出来,山下智久直直地站在原地,任一头银发就这样洒满他整个身体。
树后一个青年走出来,他的头发很短,短到几乎都露出头皮,但唯有后脑勺上一戳却长到直达腰际。
青年的眉宇间带着一种痞像,那双棕色的眼眸同面前的山下智久一个深深的对视,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是因为看见面前少年那满头的银发:
“小智,你的头发?”
山下智久毫不在意的一笑,那一笑却有点释然的感觉,他的手轻轻抚弄着散落胸前的长发,对面前人说:
“圣,我不会回去了。”
被唤作圣的青年并不意外,或者是说他早就知道面前的人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来,那一刻他只是挥舞了手中那巨大的战刀,战刀落下,五六个满身是血的黑衣人从树上掉下来,霎时间在圣的四围竟然被血同尸体包围着。
圣不以为然地笑笑,将那沾血的战刀一把揷进地里,然后他缓步向山下智久走来,一边走他一边说:
“小智,你知道的,我不会强迫你,即使……”
他没有说出那个即使之后是什么,但从他的眼中却能看出一种叫惋惜的情绪,那个青年走到山下智久的面前,他张开双臂就这样将面前的银发少年揽进了怀中,他闭着眼睛,略带遗憾的说:
“我原本就没想过要带你回去,我只是来跟你告别的,小智,你总算愿意走自己的路了。”
在他怀中的山下智久没有表情,但是他知道抱住自己的圣说出的这番话是真心的,他没有去感激他的放手,只是平淡地问了句:
“他怎么找到我的?”
圣笑笑:
“你的身上有他种下的情蛊,你认为他找不到你?”
情蛊。
一旦种下就没有解药,只属于那一个人的那种蛊。
要解开它只有用死。
山下智久笑了,笑得有点苍凉,原来那个人早就想好一切,死与不死,他都只能是他的玩物。
“小智,你的身份是不是……”
“你不用担心圣,我的身份必然是个秘密,只是……你放走了我,主上会放过你吗?”
山下智久打断圣的话问到,圣到是大咧咧地一笑,他拉开自己同山下智久的距离,伸出大手拍了拍胸脯,那灿烂豪爽的一笑挂在嘴角显得格外漂亮:
“小智你忘了,咱们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不是用来出卖的,就算主上让我去切腹,我也不会说出你的下落,你赶快走吧,趁主上新婚没太多功夫留意你。”
新婚两个字好似一把利刃,就这样刺透了山下智久胸膛上的皮肤,血淌不出来,只是在伤口徘徊着,心在震_chan,有点疼,但他忍住了,他用眨眼来掩饰心中那微微泛起的疼,目光深深的望着面前的圣:
“新娘还是西山小姐?”
他还是问了,那个原本就不该去问的问题,圣望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点点头:
“就算没有感情,但为了两个国家他们还是必须成亲……”
说着那略显粗狂的青年将目光转向那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双手环在胸前微微露出笑颜的男子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问了句:
“那家伙是谁?”
山下智久没回头,只是淡言一句:
“救命恩人。”
圣多看了生田斗真两眼,啧了一声道:
“总觉得他很面熟……”
话说到一半圣的脸色忽然变了,他一把推开怀中的山下智久,抓住他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就这样将那匕首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嗞”
利刃割破皮禸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山谷里,然后就是顺着那伤口淌出的殷红的血水,那血水顺着山下智久手中的匕首就这样淌了一地。
圣瞪大的眼睛像是在述说着什么,那些话只有山下智久才能听懂。
垂下的眼眸含着点点泪光,满心的感激却无法在此时此刻说出口,他用力抽出那揷在好友胸膛上的匕首,只是默然转身,一把抓住生田斗真的胳膊,他小声的说:
“我们走。”
之后他没有回头,影卫不允许有感情,即使在看到兄弟为了自己两肋揷刀都不能流露出感情,许多连串的画面在脑海中好似走马灯一般闪现,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兄弟,唯一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田中圣,在那美丽的高高的赤城山巅,那个人站在那里,他说:
“小智,我们是生死之交,你为我断过八根骨头,差点命丧黄泉,下一次我一定会为了你断十六根骨头,即使在黄泉再也出不来也再所不辞。”
田中圣的笑在风中变得模糊不清,他拉着生田斗真大步奔跑,斗真一直望着他,他那漂亮的侧脸好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他对他说:
“久,你决定了吗?”
他转头望着他,用眼神表达了一切言语,生田斗真笑了笑,对他说: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活下来了吧。”
46 糖老公2009/1/12 22:28:00
CH.6
这片大陆历经了千年的风霜,前代人称它为--千炫大陆。整片千炫大陆被分散成无数个岛屿,在岛屿同岛屿之间流淌的是一条叫乌玛丸的河。
在千炫大陆上一共有6个国家,赤城同莲城正是其中最大的两个国家,他们分别立于千炫大陆的东头跟西头,占据着险要地势且拥有着肥沃土地的是赤城,在赤城乌玛丸河被高傲的赤城城主灌上了另外一个称号--红河,理由是因为夕阳洒在那条流淌过整个城市的河道时水被染成了红色。
西面的莲城位于地势平坦的平原,城主的宫殿是修建在一座丘陵之上的,乌玛丸河在莲城被成为泊凡河,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它要被灌上这样一个名字。
在千炫大陆千年历史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那是关于异邦人的传说。异邦人来自千炫大陆以外的世界,他们拥有着同千炫大陆的人民不一样的特征--他们的头发不是黑色的,皮肤白皙到几乎透明,有的异邦人连眼珠都是奇异的色泽。
没有人去统计过,但只要见过异邦人的都知道在千炫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异邦人都是男人,他们被称为神眷顾的种族,所以他们的身体很也同千炫大陆上的普通人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
不一样的是他们可以用男子的身体孕育新的生命。
千百年来人们都一贯的认为女子生育是天经地义,没有人去怀疑过。但男子怀孕却是逆天行事,在普通百姓眼中那些长相娇媚的异邦人根本不是神眷顾的种族,他们反而被说成是祸害人间妖孽的化身。
这个结论这让原本在千炫大陆上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大批异邦人遭到了残忍的屠杀,仅仅存活下来的少数只能在遮遮掩掩的挣扎中活着。
而山下智久就是这样一个异邦人。
眼前的红河在阳光下闪烁着波光粼粼的色泽,山下智久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儿,生田斗真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凉茶铺买馒头,时不时的同店主寒暄几句。
“小公子这是带着娘子回家啊?”
凉茶铺的老板是个肥硕的中年胖墩,两瞥八字胡下是一张宽厚的嘴。斗真一面接过那老板递出的馒头,一面陪着笑:
“这可不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铜板递给老板又问了句:
“店家,过河的船几时会有?”
老板笑眯眯的擦着灶台:
“今儿个定是没有了,小公子不如领娘子去对面的芸香客栈休息一晚,明儿个中午有一班船过河,到时候再走便是。”
斗真冲老板点点头,他转身见山下智久还是那样坐在那里,那头雪白的银发被一块墨黑色的布巾紧紧包裹着,他身着一件宽大的衣衫,过于阴柔的侧脸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是个美女的女人。
“呐……”
走到山下智久的身边斗真将一个馒头递给他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斗真侧了一下头,淡淡地问了句:
“过了这条河就离开了赤城的范围,你……会舍不得?”
斗真的话让山下智久转过头来,他伸手接过那个馒头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眼睛又回到了那条河上,看了很久很久,他才说:
“你会染头发吗?”
这话闻得斗真一愣,挎在右肩上的医药箱随之晃荡了一下,里面的瓶瓶罐罐不免发出“咚咚”的响声,斗真下意识地扶稳肩头上的医药箱露出微笑,手在胸脯上用力拍了两下:
“久,你可别小看我,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可是个真资格的游医也,天下可没有我不会配的药,染头发的药剂对于我而言简直太简单了!”
山下智久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咬着馒头,末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问了句:
“你能配出让人的心死掉的药吗?”
但这句话斗真没有听见,他只是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在算着:
“黄熏三钱,犹芷一两,汣夏半钱……对了,还要墨黑草三棵……”
山下智久听着他的话淡淡一笑,让他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个叫生田斗真的家伙是个如此认真的人,那么也许跟着他接下来的旅行会快乐一点。
“……斗真……”
“嗯?”
这是山下智久同生田斗真一块儿逃出来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斗真听见了立刻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他认真的望着坐在大石头上的少年,目光带着温柔,少年依然望着那波光粼粼的红河,面色平淡的他接着问了句:
“你觉得来梦这个名字好听吗?”
51 糖老公2009/1/14 20:34:00
CH.7
田中圣被叫到赤西仁的寝宫时已经是下午了,那晚霞轻盈柔美,云霞飘浮娇妍似锦,霞光洒落带着淡淡暖意。
田中圣站在赤西仁寝宫那高高的石阶梯上望着那晚霞,胸膛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他的面色却依然不变,内心只是在想着,小智,你已经走远了吗?
赤西仁寝宫的红漆木门被人用力拉开,一个身影从里面飞奔而出,田中圣还没来得及转身,那个人已经同他撞了个满怀,胸膛上的伤口瞬间被扯裂,田中圣咬牙站起来,刚看清撞到他的是谁,那人却已经飞奔一般的逃走了。
小小的身影顺着长长的阶梯一路狂奔,田中圣认识那人,他叫手越佑也,是赤西仁妻子西山茉希小姐同母的弟弟,莲城城主的最小的儿子。(请华丽的无视掉姓氏的问题)
那个孩子跟姐姐一同从遥远的莲城来到赤城,听说是为了来赤城学习他最喜欢的染织技术的,记忆中那个孩子总是带着天真的微笑,站在他姐姐身边一脸崇敬的望着赤西仁。
然后某天天田中圣所在的影卫第一小队接到了一个任务--保护莲城的小王子,赤西仁亲自下达的命令,可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还是有疼爱之心的。
“圣?”
寝宫里传来赤西仁略显懒散的声音,田中圣听见了转身往那屋子里走去,没有抬头,他“咚”地一声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开口对自己的君王说:
“属下无能。”
属下无能,仅仅四字,却道出了让赤西仁微微变了脸色的事实,那床榻上的男子慵懒的靠在那里,薄薄的衣衫完全敞开露出他饱满坚实的胸膛,那雪白的皮肤在略显昏黄的灯光下却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有种美是若隐若现的,让人摸不到,却意外的想要去独占。
赤西仁没有说话,他那薄唇只是微微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散落在胸前的发丝,那发丝黝黑光亮。
田中圣跪在原地,却觉得一股让他都快窒息的压力紧紧的将他缠裹着,快喘不过气来时,他终于扬起头,对上的却是赤西仁一双看不透心境的眼眸。
“圣。”
那一刻他的君王平淡的开口,听不出任何的心绪。
那一刻他怔怔跪在那里,却有了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他跟谁走的?”
不敢说,那些历历在目的事实,害怕那看似平静的男子会在听完之后瞬间变成一只发狂的雄狮,田中圣不怕死,但他的确害怕,害怕的是倘若连自己都死了,那么还有谁能够舍命保护山下智久呢?
“花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没有得到田中圣的回答倒是赤西仁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将身上的薄衫拉好,随意披上一件紫色外袍,那如缎子一般的黑发散落肩侧,这个男人带着点让人窒息的妖媚,他就这样缓步走到田中圣的面前,抬起脚他面不改色的用力一踹。
田中圣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就这样飞出一米来远,在他还没回过神的瞬间,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瞳里带着邪戾的光泽。
脚用力一踩直接踏中田中圣受伤的胸口,伤口早就裂开,血水四溅,疼痛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差点忍不住叫了出来。
高高在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但却不是在笑,他的双手轻轻环在胸前,淡漠的说了句:
“游戏总是越来越好玩的,圣,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呵呵……我告诉你吧,你只是在将他往更深的地狱里推。”
赤西仁说完这番话时猛然转过身,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笑容瞬间浮现在嘴角,那环在胸前的双臂大大展开,微笑,他说:
“夫人,你过来了。”
西山茉希站在原地,一头长发直垂到地,她身着一件淡粉色的华服,眉宇间画着一朵绽开的樱花儿。
目光越过赤西仁的肩膀瞄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西山茉希以手捂了一下嘴,温柔的问了句:
“仁,那个人,他?”
赤西仁环住面前美丽的女子微笑依然动人,他口勿了口勿那女人柔嫩的面颊:
“你捎信给你爹了吗?关于我们要去莲城的事情。”
西山茉希收回望着田中圣的目光冲赤西仁点了点头:
“今早已经让贵久送去了,爹应该很快就收到。”
在赤西仁的环抱中,这对刚刚成亲的新婚夫妇缓步往后花园走去,美丽的夫人偶然会抬头望向自己的夫君,英俊的夫君总是带着温和的笑靥,她看他时他的目光温柔如水。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西山茉希却觉得心里空空的。
“仁……”
“嗯?”
夫妻俩在牡丹花丛前站住,夫君摘下一朵粉色的花揷到妻子的耳后,有一刹那赤西仁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依然露出温和的微笑:
“茉希,你好美。”
西山茉希垂下微红的脸将那淡淡的猜忌藏进了内心Deep,虽然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或许根本不爱她,但当她第一眼看见他时早已经将一颗真心给葬送了,所以即使那个男人现在不爱她,但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总有一天他会对她有爱的吧。
只是西山茉希不知道,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因为赤西仁爱着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他的爱早跟随着那个人的离开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赤西仁将西山茉希拥在怀中目光却看着遥远的天边,天已经变成了茶色,带着点花香的风吹拂过脸庞有种淡淡的伤。
花,你很快就会知道,你这辈子都是逃不掉的。
望着那满园的牡丹花,赤西仁的嘴角露出个残酷的笑容,那原本握在手中的花朵早被他捏碎,花瓣随风飘落,带着残败的一丝丝美,那个男人怎么会放过让他孤单的花?
59 熊老公2009/1/18 16:31:00
CH.8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纱幔罩衫上被露珠儿沾湿了,他抬起手将那露珠弹掉,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在他腰间摆动了一下。
很妩媚。
他的面容。
不笑。
却神秘诱人。
粉色的花朵开满了枝头,风过,花瓣儿随风飘散,在空中漾出绝美的微笑,他望着那花瓣用手接住,花瓣儿带着娇怯,他却将它们摊开手掌心里,细细的看着。
花瓣,没有温度。
温度,来自他的心。
他一把捂住心口,扬起头时他那双勾人的眼眸微微闭合,嘴角边一抹淡然如水的笑容缓缓浮现。
仁啊,他想,为什么已经没有心的胸膛却依然会疼呢?
那时也是这样的春天,也有这样的花开满枝头,也有这样的花瓣儿随风飘散,两个少年在这样的天气里嬉戏追逐,河堤永远是他们最喜欢的玩乐场所,两个少年总会月兑掉鞋子跳进水里,即使初春的河水稍显冰凉,但他们依然笑得灿烂。
那个叫龟梨和也的少年总是提着浸湿的衣衫一面抚着额头上的水珠儿一面问:
“呐,呐,仁,你知道为什么城主要为乌玛丸河取名红河吗?”
赤西仁那时坐在岸边任那河水轻轻抚弄他的腿,他的双手放在身侧,见夕阳缓缓洒下一抹余晖,带着点暧昧的粉红倒进整条河里,他不喜欢笑,但对龟梨和也他总是温柔的。
“我告诉你哦,仁,你知道吗,以前我爹说过的,天的尽头就在红河岸边呢,所以我就在想啊,城主叫乌玛丸河为红河,其实就是期望赤城是天的尽头。”
龟梨和也一边笑着一边走到赤西仁身旁坐下来,他的头缓缓靠在身旁少年略显纤瘦的肩膀上,同他一块儿望着被霞光染得格外美丽的天空,然后他喋喋不休的说:
“呐,仁,你觉得天的尽头在哪里啊?”
赤西仁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那在天空中飞舞的花瓣儿,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望着。龟梨和也斜着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挵了挵赤西仁的脑袋,他的仁总是这样将所有的心事都放在内心Deep,从不真心的表达出来,哎,那么还是他来说吧。
“呐,仁,天的尽头是在人心中的……”
龟梨和也说这一把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就这样感受着迎面而来那柔和的风,感受那随着风飘洒到他脸庞的粉色花瓣儿,感受那花瓣儿带来的淡雅香气:
“你知道吗,仁,远古的时候天和地都没有尽头,它们是连在一块儿的,后来他们被分开了,你知道吗,天爱着地,地也爱着天,所以即使他们被分开了,在他们的尽头却是紧紧相连的……”
说着他指着那河对岸那天地相接的地方,赤西仁望着那里,看见半个太阳将那天地连接的尽头染成了一片火红。
很美,是的,带着诱人的美。
“后来哦,天和地永远都不会分开了,因为在它们的尽头是他们砰然跳动的心呢!”
龟梨和也转过头冲赤西仁笑,那一笑混合着夕阳带来的暖光让赤西仁猛地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将面前那个冲他微笑的人一把揽进怀中紧紧抱住,然后他听见自己对他说:
“如果我是天,那么你就是地,我们的心是紧紧相连的,小梨,你是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放开的地,你注定要跟我这片天永远纠缠在一器。”
然,他的地消失了,剩下那片孤独的天,等待着,观望着,却发现失去了地的天空竟然寂寞成这样。
有个少年曾用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在梦中他听见那个少年说过,他在耳边轻轻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地……我做不了你的地,但我会永远守护着你的,天的孤单花看得见,因为花总是在天空中飞舞,花沾上了天的眼泪,让天看不出花也在流泪,花太渺小了,没办法张开双臂拥抱天的悲哀……”
那个声音很快的消失了,那种淡淡的怯懦很快化为乌有,张开眼睛依然是孤独的苍白,没有天地相接,夕阳余晖;没有随风飘荡的粉色花瓣儿;没有那曾经跟他紧紧相拥说好不分开的少年,却只有那被他捆绑在身下早已经残破不堪的花。
他扬起的脸,散落的黑发,那淡色的瞳孔,樱红的唇瓣儿,在灯光下如同诱人的蜜,让他沉沦,沉沦在那丝甜蜜中。
然,能沉沦吗?
然,能去爱吗?
然,能放开吗?
仇人,是他,那个总是卑微的他,总是站在他的阴影里,带着羡慕崇拜甚至一点点色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他。
他是花,他的花,一辈子都属于他的花,但绝对不能去爱的花。
赤西仁站在赤城最高的城楼上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月光透亮的银让心中的思念发酵,淡淡的酸在胸膛里叫嚣着有种呼之欲出的狂躁,他靠着廊柱微微倾斜了一点身体,任风吹散他的发。
花,那想,在我身上的你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疼?
你想我了吗?
还是在期望着那些你得不到?
哼,花,你对我的我全部都知道。
但是,我能给你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花,表怪我,因为你,天失去了地,那唯一的唯一的地。
那么花,即使你无法张开双臂,作为天的我却依然期希着你的怀抱。
那么花,即使你会感到心疼无比,作为天的我却依然无法对你放手。
那么花,即使你对我恨之人骨,作为天的我却依然要将你紧紧抓牢。
因为失去了你,失去你的天,再不会天。
因为失去了你,失去你的天,将会是一片无尽的黑洞。
因为失去了你,失去你的天,将会用他看不见的寂寞_Tun噬掉所有的一切。
70 糖老公2009/1/22 20:49:00
CH.9
“在想什么呢?”
山下智久没转头,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在肩头上晃动了两下,一阵淡淡的面香飘进鼻子里,却让一股没由来的酸楚从胃里冒了上来,山下智久本能的一个弯腰,捂着嘴巴吐了起来。
可是,回想起来今天一整天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那空荡荡的胃里根本没什么让他吐得出来,只是那酸楚翻江倒海的充斥着他所有的细胞,让他难受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怎么样,怎么样?要表喝点茶?还是吃酸梅?哎呀,昨天酸梅被小久你吃完了,我今天居然忘记买了,小久,你还好吗?”
生田斗真激动的拍着山下智久的背,那动作格外轻柔,山下智久也不看他,只是没命的吐着,那酸楚的难受让他有种还不如就此死掉的感觉。
“小久你的脉象有些混乱,不成,我得去给你煎药。”
抓起山下智久的手把了脉后发现他的脉象相当混乱,生田斗真几乎是转身就准备去厨房煎药。
他们在赤城边界红河岸边的这件叫暗香阁的客栈里住了快半个月了,原本生田斗真打算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坐船渡河,到了河那边的莲城边界后,就顾马车赶路的。
但一到客栈山下智久就病了,其实说病也算不上,只是他身体里那孩子在抗议了而已,山下智久的身体原本就很单薄,外加前月还受了相当严重的伤,虽说有生田斗真这样的神医守在身边照顾他,他的伤好得也很快,但那有孕的身体缺失了营养,让他怎么都承受不了了。
然后一到客栈那天晚上,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闹脾气,生田斗真一检查赫然发现他竟然有小产的迹象,话说他那会儿吓得不轻,以他那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会被闹成大事的个性,山下智久这症状一出还了得,索性他们就在暗香阁住了下来。
那生田斗真也不知道用什么甜言蜜语买通了暗香阁的老板娘,那老板娘居然将厨房借了出来,不但让生田斗真长期在里面煎些个苦里吧唧的玩意儿,她还经常炖些补品拿过来,说让身受“内伤”折磨的小久兄弟补补身体。
然后时间缓缓的淌,日子慢慢的过,山下智久就算再是想要去逃避,却还是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他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开始微微隆了起来,但说起来他并没感到过恐慌,甚至鄙夷,有时候他会坐在床边微微抚摸那隆起的小腹,一遍遍,轻轻的,柔柔的。
那个时候山下智久那张一向冷冰冰的脸庞会浮现一种柔和温暖的光,生田斗真曾不经意的看见过,那时候温暖的春日阳光撒进屋子里,落了山下智久一身,那个纤瘦的少年靠窗而坐,一手斜在窗棂上,另一只手轻轻的在小腹上抚动着,他带着温柔的微笑,用一抹怀恋的目光望着窗外那条被霞光染红的河。
生田斗真从没问过那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他也没有去打听过山下智久到底是谁,在那个少年身旁时,他选择的是默默站在他身后,当他影子里的守护神。
生田斗真的手臂被山下智久一把抓住,不是很用力,但阻止了他想要离开的脚步,思绪在此刻回归现实,斗真转头望着那个少年疑惑的问了句:
“怎么了?小久想回去休息了吗?”
说着他一把转到山下智久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背握着那少年的另一只手。
“来吧,我扶你回去。”
生田斗真这动作让山下智久一愣,然后他轻轻笑了,回想起曾经在赤城作为赤西仁影卫的那个他,除了赤西仁是绝对不曾有过任何人能到他身后的,还靠他这么近的。
有人说影卫的死_Xue在后背,所以被作为影卫训练的山下智久他们一向对忽然走到他们身后的人特别忌讳,记得田中圣在一次任务中误伤了同队的一个叫田口淳之介的人,理由就是那孩子一不小心窜到了他背后。
然而,没办法对这个在他身后的人当真。
这个人,生田斗真,是他的救命恩人,在赤城那峡谷里,是这个人将他从风雪中救了出来。
他的命是被他从黄泉一把揪了回来,他不让早已经绝望的他选择逃避,却告诉他应该为了另外一个生命活着。
有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心死掉了还必须要活着,为什么不可以跟随着死掉的心一块儿去那虚无缥缈的幻界里不再痛苦。
但这个人告诉他,其实活着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即使那早已经没有了心的胸膛依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微微泛疼,但至少活着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含义。
这个人总是很紧张他,他的话很多,有时候一说起来就没了个完,他还总是端来苦涩的药汁用一付看好戏的眼神盯着自己,倘若因为喝那药他微微变了下脸色,这个人总是格外开心,那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个性让他一眼就看穿他那略带点捉弄的好心。
这个人让他做回了山下智久。
这个人让他觉得温暖。
这个人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早已经失去了很久的感觉。
“斗真……”
“嗯?”
“如果我们是兄弟就好了。”
听到山下智久的话时生田斗真搀扶着他的手微微_chan抖了一下,然后他笑了,哈哈,哈哈的笑得格外开朗,他总是这样乐天明朗得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他也总是说出让山下智久感到温暖的话,今天亦然:
“小久,你太无情了,人家可是早就将你当兄弟看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说这种见外的话,你……你……呜……”
说着他呜咽两声假哭一下,倒让山下智久不由得笑了一下,那一笑被生田斗真发现了,立刻被用来大做文章:
“哈哈……哈哈哈,小久笑了,小久笑了!!小久笑起来好可爱啊……哈哈哈……”
这个人有时候像个没脑筋的疯子一般,高兴的时候就会手舞足蹈,他在暗香阁的后院里又笑又跳,理由却是因为自己笑了。
这个人总会说出些好像不经过大脑的话,一旦高兴了,就会拉着你的手不断的说:
“小久,你看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我觉得跟你在一块儿真的很开心,不如这辈子就我们俩凑合一块儿过吧。”
山下智久也不看他只是默默的听着。
这辈子会有多长他从来没想过,而这辈子该同谁一块儿度过他连想的权利都是被剥夺的,在没有这个人出现之前的那些光阴里,他的这辈子归属于一个叫赤西仁的男人,那个男人捏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问过他:
“花,告诉我,这辈子你属于谁,嗯,你说啊。”
然后他的这辈子属于了赤西仁,那个是他的天的男人,他守护着他,做了全天下唯一一朵他的花,但得到的却不是像春雨一般温柔的爱,仅仅只是拥抱着狂风瀑雨的摧残。
“呐,小久,每次你的眼睛失去焦距的时候想起的是谁呢?”
这个人总是用温柔的话语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他从不会戳穿他的心,总是暖暖的给他拥抱,让他不再害怕。
这个人的温暖让山下智久有种莫名的沉沦,让他想到了依赖。
但依赖是影卫最不需要的东西。
从小山下智久就知道他没有依赖,因为他只能靠自己。
这个人给了他这种感觉,但很奇怪的,他却并不恐慌,甚至有时候他也会去想,或许依赖这个人也不错吧。
“斗真……”
然后唯一一次的山下智久任性了,对生田斗真他说:
“如果可以来梦也叫你爹爹吧。”
生田斗真没有转头,但他忽然笑了,那是种释然的笑,很淡,很轻。
74 糖老公2009/1/24 23:16:00
CH.10
“小久,别这么无情嘛……”
“……”
推开房门见到的是一付可笑的画面,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满脸泪水,那宛如柳叶一般的眉毛都快纠成一器了,他用力拽着身前那个少年的衣袖,眼看少年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衫就要被他给拽下肩膀了,但俊美男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还是一边拽着一边假哭:
“去嘛……跟人家去嘛,呜呜,人家也是觉得小久在屋子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想让你去外面走走,可是,小久你怎么就是不领情呢?”
假哭的男人叫生田斗真,个子比他拉住的少年高出那么一点点。
摆出一付欲哭无泪的面容的少年叫山下智久,模样比拉着他的男人稍微清秀几分。
此刻的情况是什么?
此刻的情况是这个子稍微高出那么一点的生田斗真硬要拉着模样清秀几分的山下智久去逛夜市,但很显然模样清秀几分的山下智久不太愿意。
其实说夜市也算不上,平时在这个叫浪洄的小镇是没有夜市的,百姓基本都是人夜就准备歇息,今次会有夜市也是因为一年一度的舶澜节快到了。
舶澜节在赤城算得上是个大节日了,为的是祈求舶澜神守护来年丰收,家庭和睦安康,所以在舶澜节到来的日子里各家各户无不张灯结彩,整条街都被五彩斑斓的花灯洋溢起的光彩填得满满的,小贩会沿街开设摊位,就算到了晚上也不会收摊,这样就有了暂时的夜市。
“小久,你算算,咱们到浪洄都多长时间了,你天天都憋在客栈里不出去,这样怎么成,虽然你的身体是很虚弱,但怎么也要出门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不成,今天怎么都得拉你出去才行!”
看来今天生田斗真是铁了心要拽山下智久出门去,瞅着他一双手紧紧拽着人家小久的衣袖半点没有放开的念头,他瞥了一眼山下智久身上那件黑衣服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你怎么还穿着这件衣服啊?上次不是给你换了新衣服吗?小久,你的身体现在不一样了,这件衣服太紧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这前面一句话才说完,接下去的话就立即出口了:
“你知道的,你的身体跟别人不同,你一定要注意,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啊,我可不想你和来梦有事。”
说着他翻开山下智久的手腕把了把脉,发现他脉象平稳后总算松了口气接着念:
“看来这段时间的休养是有效果的,你现在脉象平稳,身体也比之前胖了一点,来梦最近也老实多了,对了,上次我去成记给你买的梅子你坚持在吃吗?听真澄(暗香阁老板娘)说那家的梅子是全镇最好的,你难过的时候就吃一颗。”
说着他走到小机前将那用纸包的梅子拿过来塞到山下智久手中,满意的点点头后他又道:
“最近天气逐渐回暖了,你身体也好些了,我在想哦,等明天咱们就启程吧,到了莲城刚巧就夏天了,那边的夏天比赤城好过。”
生田斗真在说这番话时正在整理他的药箱,那药箱里乱七八糟的药一瓶瓶的摆得整个桌上都是,他一面冲山下智久念着,一面还微微皱着眉头记着那些药不多了,等会儿到了镇上去补,然后他听见一阵笑声,那笑声不大,却让他回过些神来,扬起头不免同坐在床上的少年一个对视,那个对视让他一愣,话是月兑口而出的:
“……怎么这样看着我?”
山下智久听罢摇了摇头随口问了句:
“莲城,也有舶澜节吗?”
虽然没有问过,但或多或少的山下智久也猜到了生田斗真是莲城人,他会出现在赤城的蝴蝶峡谷里是因为他在找一棵珍贵的草药,那颗草药听说只在瀑风雪的天气才会出现,而且只出现一个时辰就会枯萎,倘若不在那一个时辰里将它采摘,它就会变成无药可解的剧毒。
不过听说生田斗真在蝴蝶峡谷守了整整三个月也没找到那棵草药,后来风雪的天气逐渐过去,现实向他宣布:明年请早,所以当山下智久决定跟他一块儿逃的时候,他索性就决定带他回莲城的家。
山下智久也无所谓,赤城也好,莲城也罢,只要能逃离那个男人的身边就可以了……当时他的确是如此天真的想的,但真的逃得掉吗?
“舶澜节在莲城叫春暖节,不过含义都差不多,反正也是很多人一块儿热闹热闹……小久,赶快穿衣服,咱们准备出门了。”
说着生田斗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长衫递给山下智久,不等他说话他那念叨又开始了:
“这件衣服宽,你穿上顶多觉得肥大一些,刚好遮住你的肚子……没办法,你又不愿扮女人,不想你委屈,只好这样。”
山下智久拿着衣服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忽然发现从来没有过一个人愿意为他如此着想,也从来没有过一个人愿意如此的照顾他,这样的感觉很舒服,舒服到让他觉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
很快身为影卫的自觉让他回过神来,他没有伸手去擦拭那湿润的眼眶,只是背对着生田斗真将那件黑色的长衫月兑了下来。
那也是个舶澜节,哪一年的,记忆却有些模糊,只是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樱红开满了一树,赤西仁同龟梨和也一块儿出逃去外面的世界感受民风,原本作为影卫的他们应该站在阴影里时刻保护主人的,但赤西仁下令,这一天谁都不准跟着他,然后山下智久同田中圣一干影卫获得了一天的自由。
那是第一次山下智久同田中圣他们一块儿出去玩,他们吃了小吃,喝了蝴蝶泉边的桂花酒,看了街上的杂耍,那时光如同夜市那灯火阑珊的昏黄,让人迷茫的美留在其中,沾满了整个脑海每个角落。
游玩结束,天沉黑下来,田中圣领着他跑到赤城背面那高高的山上,当庆祝的烟花在沉黑的夜空绽放时,田中圣递给山下智久一个包袱,那蓝色的包袱被用心的绑了三个结子,他拿着那包袱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田中圣用大指擦了擦鼻底大大咧咧的说:
“我和淳一块儿送的……今天不是你的生辰么。”
“圣……”
欲言又止是因为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那红色的花火染在田中圣脸上大咧咧的笑容却显得格外耀眼,田中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大哥哥一般的说:
“你以前就说喜欢这匕首,我和淳也觉得好看,就买给你了,小智,生日快乐,十六岁了,是大孩子了。”
其实他的生日不是今天。
当时他真的很想告诉田中圣,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他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因为当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没有人告诉他他在哪里出生,他的生日又是哪一天。
舶澜节的欢腾让人总是能够以往烦恼,沉浸其中,那时候山下智久还不是赤西仁的影卫,他裹着破布蹲在街口看着那在节日欢腾中川流不息的人群,然后他想,如果这一天能是他的生日那该多好?
在这样欢腾的日子里出生的孩子,应该是受到神的眷顾的。
后来他成了影卫,虽然大多影卫都跟他一样,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提,但只有一次,是赤西仁问的,他说:
“真快啊,过两天又是小梨的生辰了……花,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他站在屋角的阴影里偷偷的看着赤西仁,听见他的问话时,他立刻开口回答:
“舶澜节。”
他有了个生日,在每年的舶澜节。
十六岁的生日那天,赤西仁同龟梨和也一块儿去外面的世界体验民风,影卫被下令不许跟随。
十六岁的生日那天,田中圣送了他一把匕首,但他怎么也不曾想过仅仅只是两年后,他却用那把匕首杀死了曾经是同伴的上田泷也,还刺伤了唯一的兄弟圣。
也是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当赤西仁回到赤城时给了他一件黑色的外套,他望着他,面色依然是看不出情绪的寒,嘴角缓缓动了动,他说:
“花,十六岁了,你该习惯上黑色了。”
然后从他十六岁那天开始,他只穿黑色的外套。
“……真是的,又开始发呆了,我都去厨房看了看刚煎上的药好了没,你居然还没换好衣服,小久啊,你怎么这么喜欢发呆啊?”
生田斗真推开木门走进来说到,山下智久回过神来,转头望着站在门边抱怨的那家伙微笑了一下,那笑之后他有点发怔,这样的笑容在同生田斗真一块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他还会笑。
“笑,别以为笑了就了事了,快换衣服,换好把药喝了,然后咱们就出门去,我先去河口那边看看,问一下明天有船渡河么。”
生田斗真说着将一只用青花碗装的药汁放到桌上,见山下智久慢慢穿着衣服他不免又开始念:
“听真澄说哦,今天晚上镇东那边的戏台有折子戏要演呢,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小江海还说镇上王家的芝麻糊很好吃,我早就想带你去吃了,还有哦,莲花馆的银耳汤味道也很好,上次我去给你买梅子有去喝过,那味道真是让人怀念,春暖阁的豆沙包味道也不错,个头不大,豆沙也不腻人,还有哦,镇西的糖婆婆做的面人可好玩了,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买回来的小鹦鹉吗就是糖婆婆做的,这次我们再去看看她又做什么了……”
山下智久穿好衣服转头冲生田斗真笑笑:
“斗真。”
“嗯?怎么了?对了,我还忘记了,如果明天咱们就要走的话,今天还得去买干粮,还有水、成记的梅子,对了,我的药也不多了,这些天帮附近的人看病都用光了,得去补充一些,小久你的衣服还要再买两件,我看看还差些什么……”
“谢谢你!”
完全不顾那家伙念念叨叨的在说些什么,山下智久只是将内心最想说的话说出口而已。
“你呀,说什么谢谢啊,衣服穿了?那咱们就出门吧,先去渡口,我要去找条船,然后我们就去吃芝麻糊吧。”
生田斗真的眼睛在黑夜里好像会闪闪发光一般,他认真的说着,然后搀扶着他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山下智久转头看了一眼,那件黑色的外套平放在床上有种淡淡的寂寥,它觉得孤单了吗?
“还在看什么啊,赶紧呢,芝麻糊还在等着咱们呢。”
那热血沸腾的家伙拉了他一把“砰”一声关上了木门,将那一屋子淡淡的孤寂隔绝在他的温暖之外。
81 糖老公2009/1/29 23:30:00
CH.11
“小久,你看哦,这个是黏糊汤团哦,外面的皮儿是用香米粉做的,馅儿是桂花糕同红豆沙呢,味道很好的,这个汤团是莲城的风味呢,真没想到在赤城边境居然也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口味儿。”
那个男子_Tun下口中的汤团一双如花的眼眸笑得弯弯的,少年望着他小小的咬了一口那汤碗中的汤团,甜甜的味道在嘴里逐渐扩散。
生田斗真没有骗他,虽然他没去过莲城,但这黏糊汤团的味道的确很美。
“小久,你看你看,这个叫千千阙,你知道这个怎么玩吗?”
男子从摊位上拿出一串用玉雕刻成的像九连环一边儿的玩具冲他微笑,少年望着他有些懵,他没见过这种玩具。
“你看哦,只要把这里穿过这里,然后再扭一扭,呵呵,再转转这里,你看,是不是解开了……”
果然按着生田斗真方法那叫千千阙的玩具居然就这样被解开了,斗真有些得意将手中的玩具放回店家的小摊位上依然笑眯眯的望着站在一旁的山下智久,那店家倒是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嘴里赞叹道:
“老夫卖这阙已经二十余年了,像公子这般只用这会儿功夫就解开的确实少之又少,这阙同公子有缘,公子就带它上路吧。”
之后,山下智久手中多出了一个玉石千千阙。
“小久,你看,这个面具好看吧。”
一转头,在沿街挂着花灯那微微显得有些昏黄的光线下,生田斗真戴着一个狐狸面具,那面具做得略显粗糙,但也许是灯光的原因,那面具看上去还有几分栩栩如生。
“呵呵,你知道么,这可是千炫大陆传说中的那只狐狸哦,嗯?你用这种眼光看着我,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啊啊啊……不会吧,这可是每个娘都该为自己孩子讲的枕边故事也。”
山下智久抿着嘴没有搭话,他不知道那在千炫大陆传说中的狐狸是什么样子的,它经历过些什么,它获得过些什么,甚至失去过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在山下智久不到20年的人生里,起初的短暂的几年他在赤城街头乞讨,他不曾有过娘的温柔拥抱,也不曾有过娘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背,用温柔的声音给他讲枕边故事。
虽然在他后面的人生里他获得了暂时的安定,拥有了可以遮风避雨,不用在担心温饱的一片天空,但亦然没有人能温柔的对待他。
“小久哦,来,拿着这个面具。”
生田斗真将手中那狐狸面具递给山下智久,一把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街道旁边一处人流稀少的巷子里,他们在巷子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他拍拍他的肩膀,看了他一眼:
“咱们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靠着我的肩膀,我给你讲那个在千炫大陆流传已久关于那只狐狸的故事。”
是种迷蒙让山下智久靠上那不算宽厚的肩膀,却觉得一股暖暖的温馨传达心底,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很温和很动听,他细细的讲述着,说:
“你知道么,以前千炫大陆不是四分五裂的岛屿,乌玛丸河也没有分散成这样,这个世界没有6个国家,只有一个统一的大国,它叫千炫,你知道么,小久,千炫是斑驳陆离,绚烂无比的意思,这个国家里哦,有一个很年轻的很年轻的王,在他的统治下,整个千炫国的百姓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山下智久眨着迷蒙的双眼,看着手中的狐狸面具,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种莫名情愫让他将那面具戴在脸上,头顶上方的青年男子还在讲着那个故事,温和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鼓:
“……那只白狐是来报恩的,它的恩人就是那年轻的王……王和白狐相爱了……这样的爱是不被允许的……千炫四分五裂,年轻的王受到了诅咒……他不会后悔的,因为他在白狐那里获得了爱啊……白狐为了救他爱的人用了法力……后来哦……再后来哦……小久,你睡着了吗?小久……小久?”
那个白狐的故事听得断断续续的,恍惚中山下智久觉得眼前一闪而过了很多画面,他仿佛看见一只白狐在雪中狂奔,即使它的身体上揷着一支支箭矢,即使它的血已经淌了一路,即使它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它还是在奔跑着。
它一定很想见那个人一面吧,即使他们的相爱是一场不被允许的约定,但他们还是期希着这微薄的一点希望能变成现实。
白狐终于倒在了雪地里,身体在抽搐着,那漫天的风雪落下,将它逐渐掩埋,但它没有害怕,甚至在它的嘴角还带着微笑,它感觉有人将它抱在了怀中,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它的皮毛,一次又一次的亲口勿它的额头,甚至它听见了有人在它耳边一句又一句的说着:
“我爱你啊,我爱你啊,这辈子我唯一爱的就是你啊……”
在爱情里,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欢笑,有人为了爱放肆的闹,也有人耍尽了手段的想要去得到,但爱只会存在付出过真心的两个人之间。
那么,自己呢?
山下智久抚摸着心脏觉得在那个白狐的故事里像个旁观者一般的自己心却疼得如同火烧,又开始想念那个人了,每一次每一次,在梦中总是想起他的脸,不带笑时的冷漠,翻阅卷宗时的严肃认真,下决定时的坚毅,还有看着他时那种摸不透的默然。
一种疼在心房跳动,是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的,这样的疼已经有几次了,在逃跑中,在客栈的房间里,甚至今天跟随着生田斗真在浪洄这热闹的人潮中。
嘴角的浅笑在缓缓的扩散,那只白狐同千炫的年轻国王被迫分开后是不是亦有过这种叫羁绊的疼呢?
浅笑落下时,山下智久缓缓张开了双眼,手还在胸膛上轻抚,那是每次那种疼扩散时他都会做的动作。
清醒后他发现了一件事,白狐同那年轻的王之间的羁绊叫心甘情愿,可那在他心口的疼却是无法逃月兑的束缚,那疼不是别的,是一种无法连根Bachu却根深蒂固在身体里肆意蔓延的蛊啊。
那是情蛊,赤西仁为他种下的。
“你醒了吗?”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山下智久瞬间僵直了身体,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惊从背脊上传来霎时漫布了整个身体,不可置信的疑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盘旋,他不敢仰头,僵直的身体在微微_chan抖着,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的只是在猜测着--
是他?
是他吗?
怎么会是他?
“你冷吗?”
那熟悉不过的声音娓娓道来这句话,不等山下智久有多余的时间去震惊,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接着开口道:
“浪洄是个奇妙的小镇,没想到这一年的舶澜节我会在这里渡过,你呢?之前的舶澜节你都在哪里?”
不敢说话,山下智久低着头,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没有理会他的矜持,那人淡言道:
“你不会说话吧,没关系,听我说就好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过了这条河的那个国家,莲城,你呢?也去那里吗?”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山下智久的回答一般,但一片宁静让他回过神来,接着他继续唱起独角戏:
“呵呵,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不好意思。”
那人的手,指骨分明的手,曾经无数次抚摸过他的身体,让他感到过欢愉,痛苦,甚至一点点宠溺的手就这样抚上他的发,很轻很柔,带着动人的温柔。
这是那人第一次抚摸他的头,像宠爱一个孩子一般的抚摸。
“你喜欢花吗?我曾经很喜欢花,我也养过一朵花,他…应该是朵蒲公英吧,很坚强很倔强,即使在最艰苦的环境里,依然在生长,哼,你知道最后怎么了吗?”
那抚摸过他头顶的手缓缓滑落将山下智久的脸轻轻托起,然后他看见了他,那个永远都不曾用过这种眼神看过他的男人,那个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是赤西仁,那个曾是他的天的男人。
“他变成了种子随着风逃离了我的身边。”
有一瞬间的惊讶,赤西仁没有认出是他吗?
但惊讶之后他回想起来,他的脸上戴着狐狸面具,那面具遮挡了他的容颜;他的身上穿着白色长衫,那长衫置换了他十六岁时就灌上的黑。
这场逃逸让他变了很多,甚至有时连他自己都有种不再认识自己感觉,但命运时常是捉弄人的,再次见到赤西仁,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山下智久发现他还是赤西仁的那多花,即使有过生田斗真的温柔呵护,他却一往情深的依然想当赤西仁的花。
“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此刻的赤西仁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干净,清透,但却不知道狂风来袭之时,那波涛汹涌又会是何种画面,山下智久就这样望着他,忘记了动弹,忘记了说话,甚至忘记了呼吸。
“仁……”
巷口传来一个女子轻声的呼唤,让那抓住山下智久双肩的男人放开了他的肩膀,赤西仁站起来,目光依然逗留在山下智久身上,他的头微微侧偏了半分,面容逐渐变得冷漠:
“曾经有过一个故人在这天出生,曾经也有过一个故人在这天去世,舶澜节还真是个特别的日子,让人又爱又恨。”
他说着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看见西山茉希站在巷口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紧张,赤西仁的脸上瞬间挂上了虚伪的笑靥,但内心里却淡淡的在想着--
花,我很想将你立刻捉回身边用锁链锁住再也不放开,但或许有时候游戏里增添一点分离会更加愉快。
花,逃离让你变了很多,改变你的或许是另一个人,因为那个人让你感受到了温暖吧。
花,我放你走,是想让你知道,也许等你被温暖萦绕的瞬间才被我一把捉回地狱,那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疼吧。
然而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享受这种疼,我赋予你的这种疼。
因为,这种疼一直在我的身体里叫嚣着,而只有你能够拥抱它。
“夫人,你有孕在身应该在客栈里休息啊。”
赤西仁解开身上的羽毛披风将纤瘦的西山茉希裹在温暖中,然后搀扶着她缓步前行,临走之时他转头冲坐在大石头上的山下智久点了点头,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微笑在他嘴角扩散,山下智久被他那个微笑震得浑身_chan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只有一个想法--
聪明如赤西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山下智久。
可为什么他放过了他?
转身从大石头上站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手腕上微微一点重量让山下智久一愣,扬起手腕却发现一只不原本不该属于他的银质手环稳稳的套在手腕上,那手环在灯光下闪烁着银灰色的光芒,花纹是镂空的团巢花,这种花纹相当繁琐,要雕刻出一只完整的手环起码需要3个月的功夫。
那么,赤西仁送他这个手环代表的是另一种束缚?
山下智久扬起头望着沉黑的夜,一时间看到的只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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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病就是三四天。。本来这个早该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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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到的新年祝福。。大家都要幸福哦。。
88 糖老公2009/2/5 21:02:00
CH.12
那一路山下智久都在想一个问题,赤西仁为何会出现在赤城边境这个叫浪洄的小镇?
如果说他的目的是为了抓他回去,那么为什么在见到了他后却又放过了他?
他为什么没有揭穿自己的身份只是将那只雕刻着团巢花的的手环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或许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是吗?
山下智久一惊,不由得望向自己的小腹,虽说那里已经明显突出,但因为今日穿着过大的白色外套,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心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跳动,山下智久的手下意识的抚摸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很难想象在那里住着一个孩子,那是他跟赤西仁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个禁忌,一个不能让赤西仁知道的存在,他的出生会代表很多东西的改变,他不单单是山下智久活下去的希望,也不仅仅只是赤西仁的孩子,他很有可能成为赤城甚至整个千炫大陆各国王族间争权夺利的棋子。
每次山下智久这么想时,生田斗真总是站在他身旁,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那属于他的碎碎念回响在整个房间里:
“小久,别把世界看得这么黑暗好么,这个世界充满了爱,你知道吗?每一个孩子都是带着神的祝福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来梦的到来也是受到神祝福的哦,他不是什么禁忌,他是你付出过的那些爱留下的证据啊。”
说着那家伙开始摆弄他的药箱,山下智久坐在桌前望着他,他碎碎念的那些话还在他耳鼓回荡,那是以前从未想过的,一个孩子的出生是带着神的祝福,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获得幸福,他是人们相爱过留下的证据,那么……他山下智久又是谁同谁的证据呢?
转过西边的小巷子已经看见暗香阁的楼宇了,那黄色的琉璃瓦屋顶在月光下怔怔发亮,山下智久加快脚步走去。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在推开房门的刹那间山下智久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不住的_chan抖着。
他猜测过生田斗真会被赤西仁送去哪里,经过分析最终他回到了暗香阁,既然赤西仁没有拆穿他的伪装,那么他应该也不会狠心的将生田斗真杀掉,毕竟他山下智久这条命也算是那个男人救回来的。
虽然这样说好像有些高估了他自己在赤西仁心中的地位,但山下智久却任性的这样相信了。
只是在推门进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倘若……倘若床铺上躺着的是那个男人僵硬的尸体,那么,他相信他跟赤西仁的世界绝对会彻底崩塌。
屋子里透着一阵幽暗的蓝色光线,那光线撒到床铺上,山下智久顺着那光线举目望去,生田斗真的确躺在那里,他的脸色依然红润,嘴唇还是那种漂亮的樱红,仔细看去他的胸膛在上下起伏着。
山下智久关上房门发现手还在_chan抖,但内心却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仁,虽然我不明白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但至少还是感谢你留下了他的命。
山下智久缓步走到床边,就这样站在那里望着平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生田斗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生田斗真竟然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睛,那一刻床上的男子同床边的少年就这样对望着。
那幽暗的蓝色光线撒满了他们一身,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在整个房间流淌着。
一只手,带着点温暖缓缓爬上了山下智久的脸,那温暖驱赶了初春夜晚的寒意,带着点蝴蝶花蜜的香甜。
那只手缓缓的滑过山下智久的眼,他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停留在他的下巴上,一个温柔的声音幽幽响起,他说:
“小久,怎么还不睡啊?你瞧瞧你的脸冰冰的,傻孩子,可别再病倒了,我们说好了明天启程去莲城的,你不能再生病了,不然……”
手是什么时候被身前的少年一把搬开紧紧握住的生田斗真连记忆都模糊了,他只是清楚的记得那个少年在看到他的手时露出的惊恐神情,他那双大眼睛里竟然在瞬间啜满了泪水,他漂亮的唇线竟然可以抿成那样,他握住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_chan抖着……
“小久……”
话没有说完,山下智久的眼泪却已经滴到了他的手掌间,一滴一滴,带着温暖逐渐扩散着。
“斗真……是我害了你,你救了我,救了来梦,我却害了你……”
生田斗真不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山下智久说出这番话时,他却忍不住翻身而起,手就这样环上了他的肩膀将他拥进了怀中。
“傻孩子,你害我什么啊,别哭了,对身体不好的,快换衣服好好睡一觉,明儿个我们一早就出发吧,我已经租好一条船了。”
“斗真!”
怀中的少年一把推开将自己拥住的男子,表情变得格外复杂,他执起生田斗真的左手,像是对待什么珍奇宝物一般用双手捧着,那双眼睛里泪水依然在翻动着。
生田斗真望着那样的山下智久终还是叹了口气:
“别担心了,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了解……”
“了解?斗真,你真的了解?你知道现在在你身体里有什么吗?”
他的左手被山下智久扬起来在半空中晃了两下,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但发现了却格外的明显,在生田斗真的左手上,从中指开始一条黑线已经蔓延到整个手掌……
“小久,别忘了我是个游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中了断情。”
断情,来自千炫大陆南面小国弈城的一种剧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即使染上了也不易发现,但只要染上在一个时辰里会有一条黑线从中指开始蔓延,直到这条黑线蔓延到腋下时,中毒者的命就会被这毒_Tun噬。
断情,毒如其名,中了这种毒的人不能动情,原本中毒者会有3个月的寿命,但一旦动情,就会催生这毒的发作,3个月甚至最终会变成3天……
“放心吧,小久,断情又不是无药可救,不用露出那种表情,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运气一直都很好,上天不会让我这么早就离开人世的,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来梦出生后,咱们一家人去天成山隐居,到时候耕田种地,过神仙一般的生活吗?”
生田斗真的抽回被山下智久握住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的额头上有冷汗淌下滴到被子上,山下智久就这样站在床边望着他,却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疼在扩散。
仁,你果然还是在生我的气,但是仁,为什么你的气不直接撒到我身上?曾经你不是总是将我当成你的出气筒,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也是冲我来的?可为什么今天你要将对我的仇恨发泄到斗真身上呢?
仁,我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斗真是第一个,他从不曾追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没问过我身上那伤的来历,他只是尽可能的让我感受到温暖同幸福。
仁,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想要去珍惜的人呢?
心里的疼是逐渐扩散的,他知道那是情蛊发作了,他激动的情绪牵引身体里的蛊虫作祟,让他差点站不稳了。
但片刻他依然坚强的站在那里,望着床上的生田斗真,眼泪是被他用手背擦干的,然后他扬起头对斗真说:
“莲城有个叫逸天谷的地方,在那里……”
“小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生田斗真从床上站起来,就着微微高大一些的个头,他低头望着那个纤瘦的少年,接着道:
“逸天谷里住着千炫大陆最毒的人,外界都叫他毒公子--冷月,他会制毒亦会解毒,小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冷月那里有断情的解药,只是……”
山下智久微微扬起头眼睛同生田斗真对视:
“只是冷月从不给不相关的人解毒。”
生田斗真不语,用沉默代替了一切回答,山下智久望着他却道:
“斗真,我的命…甚至来梦的命是你在蝴蝶谷救回来的,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是绝望的,根本不想再活下去了,但是是你硬将我拖了回来,也是你告诉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意义。”
山下智久牵住生田斗真的手,霎时间一种异样的温暖从那十指相扣的两手间传来,直达两人的心房。
那不是爱情,他们两人都清楚的知道,但那种温暖激起的感情却让他们觉得想要去依靠。
“这一次,换你为了我活下去好吗?”
这是山下智久默默的宣誓。
96 糖老公2009/2/10 0:24:00
CH.13
距生田斗真同山下智久离开浪洄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月了,前三天他们是在船上度过的,本来走水路的时间只需要一天,但因为他们的目的地从莲城的主城繁花变成了逸天谷,所以山下智久身边那位莲城通索性改了上岸的港口,在靠近红河一个叫雨霖的小镇上了岸。
雨霖在莲城主城繁花南面的山林地带,那里同赤城的地势差不多,山峦连绵起伏,山势险要,逸天谷在雨霖镇往东行约10天路程的大山之间。
在雨霖,不应该说在整个千炫大陆,人们对逸天谷有着不同的传说,例如在莲城人们传说逸天谷里住着的冷月公子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儿,他的身段轻盈,时常穿着一袭锦缎白袍,那白袍外面总是伴着一件纱衣,冷月的轻功极好,在谷中时常穿梭在悬崖与悬崖间摘采药材,所以住在逸天谷周边的百姓时常能看见一绝美仙子在空中飞舞。
然而在赤城人们说到逸天谷时表情会变成另外一种,冷月为什么叫冷月,因为他的心比月亮还要冰冷,曾经有过一个赤城的王族中了一种叫天星的毒,这种毒虽然并不严重,但那人因为中毒后一直没查出病因,所以时间拖长了,整个身体都溃烂了才知道原来天星已经开始发作了。
好不容易周折不断到逸天谷找到了冷月,冷月却连见都不见,只叫小厮出来打发那王族公子离开,还说别弄脏了他的地板。
最终那王族公子死在了从莲城回赤城的路上,冷月的冷血无情从此被传开。
山下智久靠着马车的窗户往外望去,见窗外一片春天的景色,山脉被一片翠绿染得格外暧昧,不知道是梨花还是桃花开满了整个山头,那白花花的一片格外的爱人,风中带着青草花香的味道,刚下过一场不大的阵雨,雨后天空自然放晴,水珠儿还没干的挂在树枝上被阳光照得透亮透亮的格外可爱。
这是莲城的春天,跟赤城不同。
赤城的春天被粉色的主宰,这个时间樱花会满城绽放,那粉色的花瓣儿随风飘散,就像下雨一般。
莲城的春天是自然的,毫不做作的,那种景致却又是一番说不出的美。
“小久,不会腻吗?这样的景色都看了快7,8天了,哎,说实话我早就腻了,我现在就想看房子,看城镇,看人来人往的集市,要是能让我吃两个禸包子那就更好了,你知道吗,繁花有家酒楼的酱鸭子味道好好哦,我现在想起来都快流口水了,等我们到了繁花我一定带你去吃,还有哦,繁花的夜市比浪洄的不知道要好上几百倍呢,上次我偷……出来逛了,还买了个玉锁头回去送给我妹呢……”
“斗真…有妹妹?”
山下智久扭头往马车外面望去,刚巧对上生田斗真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斗真冲他笑得很好看,嘴角弯翘着格外可爱,他戴着一顶翻角的黑色羊皮帽子,原本到半腰的头发被藏到了那帽子里,现在只微微露出点发尾。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小坎肩,里面是银色的翻袖春衣,听说这是莲城马夫的打扮,这不,他手里还举着一条亮黑的小马鞭儿,跟着嘴里哼的小曲儿,那马鞭儿在空中一挥一挥的。
虽说从到了雨霖生田斗真买了这马车后,一连7,8天他都这身打扮,但每次山下智久仔细看他还是不免想笑,你说一白白嫩嫩的翩翩公子哥儿,怎么看都不像个马夫吧。
不过生田斗真一直乐在其中,将驾车这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经常都能听见他在前面说:
“哇,好大个水洼,还好被我发现了,小久,要是不小心让车驶进了那水洼里,我看你在后面估计得飞起来吧,还好还好……”
或是--
“哇,这段路可真是烂啊,我怎么不知道莲城还有这么烂的路啊,小久,你还好吧,身体受得了吗?有没有想吐?”
最近这段时间山下智久的身体跟前个月又有些不同了,最大的不同就是肚子又大了一圈,一开始生田斗真给他那件宽大的白色长衫都快藏不住他突出的肚子了,但是好在孕吐的状况明显有了改善,除了觉得身体没有以前灵活,人比较嗜睡而外,其他也都还好。
但生田斗真的个性就是那样,惊惊诧诧的,起一点风儿就硬是觉得大雨将至一般,前几天他不过在车里多睡了一会儿,一睁眼就见马夫斗真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哭过,问他怎么了,他说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说自己一大夫都没看好小久的身体,那真该死。
生田斗真说这些话时,山下智久自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那时候他就会翻开斗真的左手认真的看着,半个月过后,那条黑线已经蔓延到半个手腕了,按这个速度下去,不到三个月断情必定会发作,到时候生田斗真的命绝对保不住。
那时候山下智久总会皱起眉头,内心不住的自责,生田斗真是个无辜的人,自己这几个月同他相处下来,他那无暇的心灵早就将他征服了,生田斗真是个没有任何心机干净得如同天山上的冰雪一般的人,这样一个人却要为了自己承受断情的折磨……
每次山下智久这样想,生田斗真总会轻轻收回被他握住的左手,将那手在衣服上蹭蹭,然后笑着安慰面前的少年:
“没事儿,没事儿,我是大夫嘛,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还好是断情,只会在最后发作时才让人难以忍受,发作前的时间不会有任何感觉,小久,放心了,等我们到了逸天谷就好了。”
虽然生田斗真总是这样说,但山下智久却依然自责,那时候斗真又会变换花样:
“乖了,你这样不开心的话来梦会看见的,你也想来梦将来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吧,别把自己的愁眉苦脸带给孩子。”
这家伙,居然开始用来梦来压他了。
山下智久只得无奈的笑,就在这样还算得上愉悦的气氛中,两个人(是三个人!!!!来梦抱怨道%>_<%)一匹马,一辆小马车在离开雨霖通往逸天谷的路上行了8日。
“小久,又开始发呆了,听见我的刚才的话了吗?你啊,每次问完问题连回答也不认真听就开始发呆……”
“对不……”
生田斗真的话没有说完,山下智久的道歉没道完,马车却在这一瞬间陡然停了下来,那匹跟随了他们8天的大黄马发出一阵嘶吼,那吼声震得山谷中的鸟儿集体扑腾上天,一时间整个山林都好似被震荡了一番。
“别动……”
不知何时已经绕到生田斗真身后的山下智久一把捂住他那欲发言的嘴巴,此刻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血腥同腐臭的味道,山下智久眺目望去,在距他们马车不远的山崖边一辆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边上应该是一具尸体,只是黑乎乎的早已经看不出模样来。
山下智久从马车上下来,缓步向那山崖边走去,生田斗真跟在他身后喊:
“小久别去,让我去看看,你的身体跟之前不同了,这种场面别让来梦看见。”
说着生田斗真已经绕过他跑到了那马车同尸体面前,不过来看还好,这一过来才发现除了悬崖上这辆马车同这具尸体而外,悬崖下面横出的一块大石头上横七竖八的还躺着五六具尸体,虽然那大石头距离悬崖还有一段距离,但依然能看清楚,大石头上的尸体没有被烧过,只是因为时间长了,又是雨又是太阳,天气也逐渐暖和的情况下,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想必那飘满整个空气里的腐浊同血腥就是从这些尸体上传来的。
生田斗真蹲下身体,从随身药箱里掏出一只像镊子一般的东西,只是这东西是用竹子削成再经过打磨后做成的,长度比起镊子稍长些,前端细些。
生田斗真用那镊子将地上这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那一层黑色的物体剥开,那黑色物体一下断成了好几片儿落在焦黑的土上。
“这东西应该是被烧焦的布。”
不知何时走到生田斗真身边的山下智久突然出声让拿着镊子正在专心工作的生田斗真一抖,还没来得及扭头抱怨,山下智久已经靠着他蹲了下来说:
“还能看出皮肤的痕迹,看样子这人之前定是穿着冬衣。”
“小久,你的身体……”
生田斗真的话还没说完,山下智久已经接过他手中的镊子将另外一块焦黑的物体剥了下来,这里应该是这人的手臂,虽然烧得有些过头,但好在是冬衣,皮肤还算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惨死?而且连死了也被人如此对待?
能够穿这样的冬衣,坐这样的马车,带这样多的护卫,这帮人的身份应该不算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去逸天谷?虽说这条路不单单只是通往逸天谷,要去莲城的主城繁花走这条路也是可以的,但试问谁会带着这么多人却舍近求远,放着好走的平原大道不行,偏偏要走颠簸的崎岖山路?
山下智久将手中的镊子递给生田斗真,缓步走到山崖边左脚一点地,在斗真还没反映过来之前,山下智久已经飞到了半山腰间那块大石头上。
脚才刚落地,山下智久就觉得身体晃了一下,好容易才稳住了身体却又被突然冲人鼻间的腐臭同血腥味道给熏得差点晕倒,一股恶心的感觉充斥着他整个感官,让他差点忍不住就这样吐了出来。
果然身体同之前不一样了,想起以前作为影卫的他们时常要会同尸体打交道,有时候一具连模样都腐烂得看不出的尸体,他们偏偏要对上好几个钟头的去分析他的身份,那时候这种腐臭同血腥的味道他早就习惯了。
可现在肚子里的来梦好像在抗拒着这味道,山下智久低头笑笑,刚想倾身扒开身前一具尸首的衣衫,就听见生田斗真的咆哮声从山崖上传了来:
“山下智久!!!!!!!!!!!你非要把我吓死你才高兴!”
山下智久下意识的扭头,见山崖上的生田斗真一双眼通红,双肩不住的在_chan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在看到他平安无事时,斗真竟然抑制不住_chan抖的双腿就这样跪倒在地上。
“你真是表命了,我才一转头就见你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你疯了,你非要吓死我吗,你现在怀着孩子啊,你怎么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对,就算你没怀孩子也不能跳!”
“斗真……我……”
“你我什么,我的天啊,这么高的地方你竟然眼都不眨一下就跳了,你知道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吗!”
“斗真……”
“别叫我,我生气了。”
山崖上不会武功的神医扭头不再看山崖下身怀绝技的孕夫,山崖下的孕夫低头笑笑,蹲下身揭开面前那人的衣衫,心想,看不出来生田斗真这家伙还意外的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