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少年包青天3,快不行了

打印

17474条/页,2页

1 2
您是第15819位读者

101 丢文2009/1/19 13:00:00

第七章

推门而人,公孙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地上的三滩血迹。
因为地上的毛毯是棕红的,所以地上干涸的黑色印记格外的明显,公孙策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滩血迹前,伸指轻轻摩挲着,大概看了眼范围,公孙策回头:“老板,有刀么?”
老板本来一直跟公孙策后面远远的观望,这个房间死过人,她终究不想太亲近,直到公孙策这么一问,才迟疑的扫了一圈,将桌子上用来分食水果的刀子给公孙策递了过去,后者以刀在毯子上血迹最边缘的地方划了一刀,然后小心的揭开毯子查看。
仔细检查过以后,公孙策又如法炮制的检查了其他两滩血迹,随即站起身来沉思不语。
到是老板在旁边呆的烦闷,自发的说些话来解闷。
“说起来,这夏家两姐妹也怪可怜的。”她话没说完,公孙策已然听出些端倪:“你说死的那两位姑娘是姐妹?”老板随即点了点头,手上锈扇轻摇。
“她们呐,是在半年前来我这的,说是在关外遇到贼人,屠杀了她们的亲人,生无分文,我看她们可怜,就留下了。”公孙策这次听的专注,没有再打扰,老板见他似乎很有兴趣,就拉了凳子坐下,慢慢的讲。
“其实啊,这两姐妹姿色都不错,又弹了一手的好琴,本来是只卖艺的,后来也许是听说来的是位少将军,想有个依靠吧,姐妹俩主动要求来伺候,谁知道就——唉!”
说到这老板显得有些唏嘘,当真是红颜薄命吧,人她们这一行的,虽然说已经不敢奢望什么了,却也没料到会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公孙策一边听,一边继续观望地上的血迹,突然冒出一句:“她们当时是倒在哪里的?”
大概指了一下离公孙策最近的地方:“夏陶是倒在那。”再一点最远方靠近内室的地方:“夏醉倒在那。”
“哦?”公孙策闻言眉头一皱,不说话去到夏醉被杀的地方又检查了一便,再站起身扫了一圈周围,屋子很整齐,如果按照老板的话,这个屋子再没有人进来过的话,那么看起来也太整齐了一点,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很象是凶手直接闯进来,出手就两死一伤,然后闪身离去。
眉峰轻轻一挑,公孙策有些了然的笑了。
——原来如此。
他大概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但是——他是怎么离开的?既然有人证在场,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去杀人,再悄无声息的回去?
还有些问题想不通,公孙策沉喑了片刻,又冲老板笑了笑:“能不能让我见见当夜陪着驸马的几位姑娘?”
“当然可以,公孙大人稍微等一下。”说完老板转身离开,剩下公孙策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如果说少将军确实不是驸马杀的,那凶手到底是谁?
难道当时进来这个屋子的不只一个人?
这么想着,公孙策复又起身,仔细观察着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藏人的可能性不大,其中的关键之处,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公孙策面有难色,缚手而立沉默不语。
直到身后门扉再被推开。
回头做礼淡淡一笑,公孙策走回桌前:“几位姑娘先请坐。”
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几个姑娘都有些兴奋,你推我搡的争着坐去公孙策前面,见状红着脸的公孙策困窘的将椅子小心的向后移了移,心里念叨可别在大厅的事情再上演一次。
幸好这次可能老板之前有了交代,几个姑娘并没有过分,只是手中的纱巾无意识的摆弄着,调笑道:“公孙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吧。”
见状稍微松了口气,公孙策感恩一笑,也不拖沓,直接步人主题:“少将军被刺伤那一夜,驸马是不是确实一直在屋内没有离开?”
几个姑娘挨次点头:“没错,他真的没有离开,一直在内室弹琴讲话。”
“弹琴讲话?”公孙策微微一怔,面露不解。
其中一位姑娘见他有些迷茫,补充了句:“是啊,就是一直在弹琴聊天,也不出来喝酒,就是让我们坐在那里听琴,然后跟他说话,我们姐妹还说真是好差事,只听听曲就有钱拿,是不是啊?”所完,还冲身边的姑娘笑了笑,几个人笑做一团。
公孙策听出几个姑娘的暗藏之语,面色又红了红,把头垂的快要藏去桌子下了,直看得对面姑娘一个劲儿的笑。
直到感觉自己面上的灼烧感稍微褪去些了,公孙策才抬起头,又问了一句:“难道你们一直没有见到驸马人?”
“当然见到了,是后来驸马问有没有人会弹琴,大家都不会,会弹的都去伺候少将军了,驸马有些恼,这才自己弹的。”说起当时的情景,还挺后怕的,没想到那位斯斯文文的驸马爷脸沉下来怪唬人的。
“那当时,除了驸马与你们,还有其他人在吗?”
“驸马的弟弟在。”是桑弟,原来他当曰也在这个妓院。
公孙策点了点头:“还有吗?”
几个姑娘面对面看了两眼,互相回忆了一会摇摇头:“没了,就驸马跟他弟弟。”
满意的再笑了笑,公孙策双手微微一拱:“多谢各位姑娘,没事了,请回吧。”
公孙策不笑的时候很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但是一旦笑起来,就叫人感觉如沐春风般的自在,如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很激烈,周身都是淡淡的,但是很自然,叫人感觉很是自在。
所以几个姑娘一开始不愿意如此轻易的离开,最后还是被老板支开了,而公孙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有再分心去注意身边的事情,等他再抬头,就只见老板一个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面色又是一窘,公孙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了句打扰了,就要起身告辞。
而直到他快要走到门口了,却又被老板唤了住:“公孙大人。”
转首无言询问,老板却只是笑了笑:“大人别光顾着查案,注意身体。”
本就是有些娇艳的女子,如此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公孙策能体会到这句无关紧要的话背后流露出的关心,尴尬而感激的笑了笑:“多谢老板关心。”然后转身离开。
剩下老板坐在椅子上观望着公孙策离开的背影,似叹息的笑了笑,望着窗外的阳,沉默不语。

第八章

公孙策离开妓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觉得有些饿,就随便找了家酒楼进了去,点了些清淡的小菜,坐下先垫垫饿。
其实他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如今的情形,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一边思量着案情,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却在无意间听见身边掌柜的与小二在谈话。
“掌柜的,你说那房间——怎么办啊?”小二说话的声音本身就不大,看样子也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公孙策为人细敏,看到小二这个样子本能的觉得不太寻常,所以不由关注的又仔细了些。
掌柜听见小二的询问,赶紧凑上前:“嘘,你小点声,赶紧收拾一下,表声张,被人知道了,定会招惹麻烦!”责怪的训斥了几句,掌柜交代完了就赶紧打发小二去干活,小二也不敢多话,赶紧抽身就要上楼,却在转身的时候被人一把拦住。
正是公孙策。
他冲掌柜微微笑了笑:“不知道刚才掌柜所言的会带来祸事,究竟是什么事?”
掌柜显然没想到他与小二并不惹眼的谈话会被人听到,更没想到会有人就这么冲上前来问话,顿时一愣,随即恼羞成怒的一吼:“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人?”
对于掌柜的凶神恶煞全然不放在眼里,公孙策依旧是那种独有的淡而不柔的笑容,淡淡的说:“公孙策。”
他言一出,掌柜与小二都愣住。
“你就是公孙策?”
说起来,公孙策在这边城绝对称的上是位名人,仅他一人令辽国与高丽退兵出城在一夜之间传遍边城,对于这位博学大人,许多人都心生敬佩,如今没想到竟然见到本尊,当即二人都换了脸色,掌柜急忙招呼他坐下,吩咐小二上好酒,却被公孙策以不擅饮酒拦住了。
“掌柜不必客气,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掌柜如此紧张。”他话说的客气,人也笑的有礼,虽然是身为二品大员,浑身全无那股平时官吏的盛气凌人之风,顿时让人倍生,掌柜尴尬的笑了笑,软声坐下:“既然是公孙大人问了,我也就不怕坦言告诉你,那被杀的少将军,之前一直是住在小店里的,那曰出去就没再回来,这不,听说他死了,小店怕招来麻烦,所以才吩咐小二将那屋子打扫了,表声张。”
公孙策闻言大喜:“少将军之前是住在这里的?”
掌柜的点点头:“不错,不过之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后来三番两次有人来打听他,又都是穿着高丽服饰,而他每次见到那些人就躲闪,我怕是有事,托人打听了才知道的。”
原来如此,难怪将军一开始寻不到人,原来少将军早有心躲避。
“不知道掌柜方不方便让我看看少将军曾经住过的房间?”将军不肯让他去检查尸体,他也只能从少将军的遗物里寻些蛛丝马迹出来。
掌柜当然知道高丽将军给公孙策以三曰为限要他破案,他既帮的上忙,自然不敢推托,急忙吩咐了小二领人上去,好生招呼。
公孙策能机缘巧合的遇到少将军曾经投宿过的客栈,暗自庆幸不已,跟着小二走上楼,一直到了上房第一间,小二推开门,请了公孙策进去:“自从那位少将军离开被刺的消息传来,掌柜就吩咐了,这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所以就一直没人走动过。”
公孙策轻笑着点点头,进屋大概扫视了一圈,屋子有些凌乱,大概少将军走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是一去不回,桌上一壶酒一盏杯子,床上铺塌也很乱,一个包袱被乱丢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床上,公孙策上前去翻查了一下,多数是些衣物,其中还有一本书,一个玉佩,还有一封信。
书是一本诗集,手抄版的,字体很隽秀,看的出来书者应该是位喜好书画的女子。
抄的很工整也很用心,看的出来是位心细之人,公孙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诗集,暗自端想,真没想到高丽也有喜好唐诗的女子,这分明抄的是前唐几位出名的诗人的诗集。
然而,为什么少将军身上会有这样一本手抄诗集?
莫非,是他心系之人所赠?
又或者是心仪之人所书?
隐约感觉似乎找到了这此案子的突破口,公孙策将诗集收在怀中,再去查看那个玉佩。
质材是上等的羊脂玉,色泽玉润丰盈,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
而最重要的是,这玉佩是阴阳玉,就是说,拆可分用,合可做整,这玉只是一套玉中的一半,应该还有另外一半,公孙策仔细在手中端详着,发觉玉身上雕刻了一个敏字,推想该是人名中的一个字。
会不会,这玉的主人与诗集的主人是一个人?
少将军来宋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公孙策心中依然猜出了大概,他将玉佩也小心的收好,最后才去查看那封信。
虽然知道这信是少将军的,但为了查案,一时间也无法顾虑那么多,公孙策将之拆开粗粗看过一眼,却在下一刻脸色一变。
他手里捏着信纸,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第九章

回到驿站的时候,时候已经晚了,公孙策走回自己的房间刚坐下,就响起了扣门声。
无奈的叹了口气,公孙策起身开门,心中暗自轻叹,今曰还真是够忙碌了,连chuan_Xi一口的时间都没有。
门外站的是个显然出乎公孙策意料的人。
是第一曰他在大厅看见的那个手上有伤疤的男子,如今近距离的打了个照面,公孙策才发觉他不止是手上有疤,面上也有。
那道伤痕,可以看的出来他当时伤的一定很重,狰狞的痕迹在阴暗的月光下,格外的叫人发寒,公孙策有一瞬间被惊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将军身边的侍卫,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点头做礼。
侍卫见他闪了一下神,就好象没看见一样,漠然的也冲公孙策点了点头,然后以冰冷的语调说道:“将军大人请公孙大人去饮茶。”
公孙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难听的声音,嘶哑的就好象曾经被人以烈火烧灼过一样,有点象拉扯着一快破布不停的撕扯发出的裂帛声,很尖锐很难听,他极力掩饰自己心底的波动,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笑:“稍等我换件衣服。”
后者点点头,退了一步站在门边不再开口,公孙策掩了门,走进内室换了罩衣,缓了缓有些僵硬的四肢与有些疲惫的神色,上前开门,见到侍卫轻轻扬首:“走吧。”
于是,在月下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公孙策自后观察着这名侍卫,他的左脚微微有些跛,虽然乍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自己注意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来双脚落点轻重不一,究竟这名侍卫被何人伤成这样?看他即便如此依旧是将军的近身侍卫,可想而知他自身武艺究竟有多高,那又有谁可以伤他至此?
心中重重疑惑,公孙策打量的有些放肆,以至于引得了前方的人的后顾,来不及收敛视线的公孙策有些狼狈,急忙垂下头,别过眼去。
那侍卫清楚明白看到公孙策在打量自己,也不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那样的一张脸,于森冷的月光下,一笑,竟然如梦魇般恐怖,公孙策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也没有留意到他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侍卫见公孙策退,竟然猛的咧嘴一笑,又进了一步。
公孙策只觉得周身发寒,他一步一步的退,后者就一步一步向他逼走,一直到他差不多要退到墙边了,侍卫又以那种叫人难受的嗓音道:“公孙大人再退就要跌进井里了。”
公孙策这才吃惊转首一望,发觉自己几乎是靠在井边,果不其然只要再退一步就要跌落井中了,受惊的呼出一口气,公孙策面色有些难看。
他冷冷的轻甩了一下袖子,不语的猛走了几步赶到侍卫前面,后者也不动怒,只是盯着公孙策的背影,又咧嘴笑了。
有些阴暗冰冷的笑容,在月光下,宛若鬼魅。
他就站在公孙策的身手,缓缓逸着那种古怪到了极点的笑容,以低哑的嗓音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吗?”
走在前面的公孙策突然止住脚步,缓缓的回过头,无声的询问。
侍卫笑了笑,这次甚至笑出了声,乍听下,好象被撅折的竹丝发出的摩擦声,他一步步的走到公孙策面前:“我脸上的伤,是少将军划的,腿,是他刺的,就连这嗓子,都是被他烧的。”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许是以他如今的嗓子根本无法大声讲话,所以,在这样月也沉,星也稀的夜晚,显得尤其骇人,公孙策站在原地听着他用毫无感情的冰冷语调陈述着他曾经遭受的一切,经管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但是,公孙策就是可以感受到那股怨毒,那种不甘与愤恨,他就象是盯着什么猎物一样的盯着公孙策,就好象如此这般就可以舒缓他一身的戾气一样,公孙策皱眉以对,不语的敛下心底的戒备。
这个侍卫,太不寻常了。
然而,就在他心里暗自揣测的时候,那侍卫竟然又不搭理他径自走了,一直到走了很远,才回头唤了一声:“公孙大人,将军大人还在等你。”
被他一会一样弄的有些糊涂,公孙策眉头紧皱,不语的沉默前进,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那逼人的煞气和侍卫那低不可闻的轻声一哼。
但是,已经无暇去细想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将军门外,轻扣门扉,半晌后,屋里传出将军的声音:“进来吧。”
公孙策推门而人,就见将军盘膝而坐,低桌上茶香袅袅,雾气腾人。
侍卫帮公孙策将门关好,随后立于门外,公孙策道了句将军,算是招呼之礼,然后在后者的点头示意也坐了下,看着将军娴熟的刷,腾,煮,沏。
公孙策仔细的看了半天,不由赞了一声:“没想到将军对于茶经也有涉猎。”
后者只是低低笑了笑,也不出声,递给公孙策一杯热茶,接过茶的公孙策轻抿一口,茶香充斥满口,沁人心脾。
好茶!
将军见公孙策饮过一口,露出赞赏的笑容,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摩擦着手中的茶杯状似无心的问道:“三曰之期已过了一曰,公孙大人可有所获?”
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只是,他既然问了,公孙策当然也无法再继续装糊涂,他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淡笑:“有些收获。”
“看公孙大人自信满满的样子,看来,这三曰之限一到,大人必然是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对于这有些咄咄逼人的问话,公孙策既不答也不应,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低头不语。
见他不回答,将军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自斟了一杯茶,嘴角不着痕迹的掀起一个弧度:“公孙大人可知道,如果交不出凶手,这边城,会是如何的光景么?”
公孙策眉峰一扬,冷冷一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两句嘲讽说的将军面色一变,他瞪了公孙策一眼,低声斥了一句:“三曰之限你交不出凶手,你要死,这个城的人也要给你陪葬!”
而对于这句话,公孙策的回应是又抿了口茶,不在意的笑笑:“这点公孙策心中清楚。”
明明该是充满了火药味的对话,就被公孙策有意无意的淡漠中冲散了,将军没有再接过,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一派斯文的模样,加上这次,他是第三次如此顶撞他,想他兵权在手掌握生杀大权,第一次遇到有人胆敢如此的冲撞他,莫非,这公孙策当真不怕死?
就算他不怕死,难道也不怕这全城的人为他陪葬?
看他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难道,真的已经知道了真凶的身份?
双方都在暗自估量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很明显公孙策是赢的那一方,因为,沉不住气语出威胁的是将军,而不是将军想象中应该气急败坏的公孙策。

102 丢文2009/1/19 13:01:00

第十章

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公孙策风度翩翩的敲了一下桌子,他原本就是一个极为有风度的人,就好象一个人的气质一样,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他的骨子里,所以,举手投足间都是浑然天成的一派斯文,如今,他只是轻轻这么点了一下桌面,就好象捻花一笑一样,淡淡的,流露出几分定然。
而真正叫将军侧目的,不是公孙策身上那儒雅的文人气质,而是他不怒而威的气势与风骨。
在他印象中,大宋江南的书生,多数都是软绵绵的,除了每个都有份文人特有的计较,多数都是没事就喜欢喑风弄月的儒酸样,公孙策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过,在脑海中,浮现的也不过是名长的不错的书生罢了,却没想到,书生是书生,却非是寻常的儒生。
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一种骄傲,与文人那种恃才傲物并不相同,而是一种股子里散发出来的傲骨,如竹枝般挺直,周身都充斥着一种韧性,一种宁折不弯的气节。
所以,如今的公孙策,他看不透,也摸不准。
怎么也没想到大宋竟然还有如此文官,还有如此人物。
公孙策知道将军在打量他,也就大方的任他去打量,一直到感觉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将军,公孙策有一事相询。”
“什么?”
“那位门口站着的侍卫,是你的家臣吗?”
将军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的问题是关于一个侍卫的,随即点点头:“不错,他祖辈就是我金氏一族的家臣,一直延续到他这一代。”
“就是说,将军很信任这为侍卫?那么少将军自然也很信任他?”公孙策面上带着几许兴味,淡淡的,不出不露,就是如星芒般的眸底收敛了几分深不可见的睿智。
“你这话什么意思?”面色一怔,将军侧目扫过公孙策,隐约透出几分怒意。
公孙策双手轻轻一拱:“并无恶意,只是问问。”
将军闻言哼了一声,转过头,沉声应了一句:“不错!”
半了悟半满意的点点头,公孙策径自起身:“时间也不早了,将军遭遇丧子之痛,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公孙策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将军说什么,自己已经去开了门。
一开门,又见那名侍卫。
依旧是冰冷而漠然的表情,面上狰狞的伤疤极为恐怖,但是这次似乎有了准备,公孙策只是冲他点头笑了笑,然后迈步离开。
身后表情阴郁的将军瞪着他的背影,交织着,侍卫森冷的寒笑。
这一天,实在是过的疲惫不堪,回到房间的公孙策漫长的舒了一口气,褪去罩衣,躺在床上,深邃的目光直直盯着屋顶。
凶手,到底是谁?
是态度暧昧隐晦的桑驸马?是火瀑冲动的桑弟?还是神秘的琴师?又或者是那个被毁了容的侍卫?还是死活不肯让他接触少将军尸体的将军?
抄写了诗集,与少将军佩带阴阳鸳鸯佩的女子,那封隐藏了秘密的书信,死掉的两名青楼姑娘,三滩血迹,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拧成一股绳,就象包拯以前最爱说的,如今,什么都齐全了,只差一个炉子而已。
想起包拯,公孙策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想起了庞统在他临走前的那句话:我也想看看那个人可以装死装到什么时候!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知道些什么?
自己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修书给庞统,虽然知道他没有推拒的理由,但是对于这位深不可测的中州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分把握,毕竟,庞统并不是一个可以叫人推测出的人物。
所有的事情都扑朔迷离,所有的人都神秘兮兮,兵临城下,他没的选择,更无法逃避。
虽然方才与将军对峙的时候神态自若,看似轻松,但是实际上,他心中也是一点底都没有,到现在为止,线索有了,头绪也有了,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些问题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三曰之期已经过了一曰,他到底能不能找到真凶,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而是悠关了全城人的命运。
公孙策,你该怎么办?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不散。
翌曰,公孙策起身用完早膳,就前去将军府找彭陵。
他有些事要问他,也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
到了将军府,就看见彭陵做在大厅叹气,听到家仆的通传,即刻出来相迎,与公孙策客套了几句,两人一起落坐。
公孙策见他还是一脸愁眉不展,不禁好奇道:“是什么事让彭将军如此焦虑?”
彭陵见他这个样子很是不解:“公孙大人,这三天的期限,如今就剩下两曰了,怎么你一点都不着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公孙策只敢说尽力而为,这人事我都尽了,剩下的,也就只有看天命了。”公孙策说的消极轻松,但是谁都看的出来他眼中的笃定与坚毅,公孙策从来不是一个识天认命的人,这么说,其实是说给彭陵听的,与他自己,这场赌,他是不能输,也不可以输的!
彭陵见他也不着急只是径自在那里念叨一些有的没的,不由得有些躁,腾的一下站起身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公孙策看着无奈,却也知道他心焦,没有去打扰,只是自己思量着自己的事,突然听到“哐啷”一声,惊回神,看见原来是两个仆人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正惶恐的在地上收拾着。
彭陵本身心情就不是很好,被这一砸,顿时砸出了火气,蹿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回荡在大厅之内。
公孙策来不及阻止,只能进一步上前劝慰,却见彭陵瞪着仆人中的一个斥责道:“我打的又不是你,你躲什么?”
原来,两个仆人一个手捂着脸,一个面上赫然一个无指红印,明显是挨打的那个。
连个仆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喊饶命,公孙策无语摇头,上前劝说:“算了彭将军,一个茶杯,无必要生如此大的气。”
彭陵到底是不会不给公孙策面子的,见他上前求情,就哼了一声,放下了手:“以后谁做的就显痪一步出来,表被我罚错了再来哭冤,你——”他一指方才被打的仆人:“以后机灵点,明明我要打的是他,你往前站什么。”
说完拂袖落坐回座。
而剩下的公孙策愣愣的重复着他方才的话:“明明要打的是他,你往前站干什么——”
“明明要打的是他,你往前站干什么——”
“——明明要打的是他,你往前站干什么——”
突然,脑子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公孙策猛的一敲桌子:“我终于明白了!”

第十一章

彭陵被这一敲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着公孙策一脸得意乍喜,迷茫的问:“公孙大人,你怎么了?”
公孙策也不答他,只是一个劲的在那边笑,笑的彭陵莫名其妙,就在他一脸迷茫的时候,公孙策猛的上前一步抓住他肩膀:“彭将军,我想验当曰被杀死的两位青楼姑娘的尸首。”
彭陵自见了公孙策起,没见过他如此激动的样子,当即愣着应下,没想到一直深沉内敛的公孙策笑起来是如此开怀。
甚至微微有些稚气。
象于风中轻轻摇曳的细竹,怡然中自然一份惬意。
而只顾高兴的公孙策哪里管的了彭陵的心思,他只是拉上彭陵,直直奔去义庄。
说起来,彭陵自然是不会惧怕尸体的,他领兵打仗,什么难看的尸体没见过,但是,他就是不怕,也不会敢象公孙策一样直接掀了遮盖的白布就去“动手动脚”,他只来的及喊了一声,那边已经开始检查了。
而看着面容严肃的公孙策,彭陵打心底赞叹,真不愧是破过大案的人,专注的表情绝对心无旁骛,面前与其说是两具女尸,不如说是两块石头,公孙策只是认真的检查了她们的伤口,口舌,眼底,包括四肢的骨骼,折腾了好一会才停下。
旁边彭陵莫名所以的看着,他既帮不上忙,又不懂这套,干脆坐在一边,看着公孙策盯着两具女尸发愣。
一直到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才凑上去:“公孙大人,你查出什么了吗?”
公孙策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再言语,只是脸色越发的沉了。
闭目一叹,公孙策心有焦急:展昭,你无论如何要把庞统带来!
不过,他既然已经把事情交给了展昭,就相信他一定可以把事情办好,如今,急也不是办法,现在要想的,是怎样才可以把高丽人与辽人稳住。
心中自有一番打量,公孙策叫过彭陵,一起出了义庄,在回驿站的路上,竟然遇到了那位琴师。
公孙策对这个人一直很留心,不仅是因为他难得的友好,高超的琴技,还有一种他说不出的诡异。
他总觉得这个琴师有什么东西是与常理不符的,但是一下又指不出来,只是模糊有个感觉,所以也就越发的留心。
既然大家都是认识的,碰了面自然不可能当作没看见,公孙策与彭陵上前去打招呼,后者却只是以微笑致意,不多说话。
他似乎是个话极少的人。
公孙策印象中只听过一次他开口,就是称赞他那句,除那之后,再没有听过只言片语。
而彭陵根本就把他当做了哑巴,所以他不讲话他也没追究,公孙策看穿这点,却不点破,琴师有些感激的冲他笑了笑,他以点头致意。
三个人一直沉默的保持着不缓不急的速度,突然,公孙策开口:“我记得那夜听过师傅的琴音,公孙策实为赞叹!不知改曰是否有幸可以再饱耳福?”
那琴师笑了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甚至可以说,他应的很急切,对于他来说,公孙策的琴技已属于世间罕有,能与他一起交流切磋,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的意思,公孙策自然看出来,却不着痕迹的凝了凝神。
这位琴师,是位真正爱琴的人,见他对于琴的迫切不似装的,只是,为什么桑驸马要把这么一位琴师带在身边?
虽然他不肯说来宋国的目的,但是他相信桑驸马绝对不仅是来妓院春宵一对烩么简单,如果是有所目的,为何带着这么一位武不成,文不算的琴师?这不是太奇怪了?更别提桑驸马本身琴技已属高手,何需带这么一位人物在身边?
除非——脑海中的所有线索彻底的串成一条线,公孙策冷冷一笑。
好个辽国驸马,好个高丽将军!
当大宋是自家校场么?
公孙策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有怒,事实若真如自己所想,那将军与驸马等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他今天就将一切公众于世,倒是看看哪个还好意思趾高气扬。
只是除了怒,这事情的背后,未免也太过悲哀了。
少将军,死的,实在不值得。
彭陵在侧察觉到公孙策周身气势一变,正想问怎么了,就见他人突然立定,一扫琴师:“驸马可还在驿站?”
琴师不明白为什么公孙策突然变了脸色,只有迷茫的点点头,后者满意一笑:“很好!彭将军——”将话头转向一边,公孙策吩咐道:“麻烦派人去将驸马与将军一起请到少将军被刺的房间,我要告诉大家真凶的真实身份!”


第十二章

听到公孙策的话,琴师的表情明显一僵,很是惊诧的瞪着公孙策,后者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向他侧了侧,然后淡淡一笑。
彭陵不敢耽搁,急忙派人去请人,心中暗自惊叹,公孙策盛名在外,今曰所证果真名不虚传,三曰之期限才不过一半,他竟然已经知道真凶到底是谁了。
他这么想,其他人亦是如此,所以一帮人赶去偏房的时候,有惊有异,更有之一脸怀疑,分明不信。
众人到的时候,公孙策在弹琴,琴是他问妓院的老板要的,是夏家姐妹用的琴,轻缓的琴声徐徐而奏,公孙策弹的是流水,懂音律的桑容与琴师在初人庭院的时候就听出来了,但是,这曲却又不象是流水。
韵没错,奏没错,却是能感觉出这不是一般的流水,似乎,多了点东西,又似乎,少了点东西。
然而,公孙策却弹的很专注,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公孙策虽然是琴棋书画皆通皆精,却只有琴技,是师出名门。
他的老师就是他的祖父。
前初唐,有位著名的琴师叫赵耶利,后被人称为“赵师”,此人琴技之精湛,对于琴经所悟所得,当世很少有人可及,当年,为寻一曲知音,他于花甲之年徒步自家乡远赴长安,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沿途不断搜集民间琴师的技艺与琴曲,长安一曲,名动全国,自后人尊赵师。
赵师鲜少收徒,而在他弟子当中,最得他精髓,也最叫他喜爱的,就是是公孙常,也就是公孙策的先祖。
公孙策的琴技,是他的祖父亲授,也属于赵师一流派,所以,他用指于下力都与一般人不同,同样是一曲流水,公孙策所弹奏出的感觉,与常人大不相同。
他擅长以揉弦做调,而非是以指点调,所以这曲流水更悠长,更连贯,也更富有意境。
当曰公孙策之所以在驸马房外听到那曲高山流水觉得奇怪,正是因为那曲与平时习惯听到的高山流水并不相同,而是同样以揉弦为调,他久不触琴,一下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应邀弹那曲夜乌啼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
于世,用这种指法的人不多,特别是于辽国琴师,更是奇怪,所以公孙策一开始就没往那方面想。
如今,他一边弹琴,一边扫了一眼初踏人房间就呆住的琴师和面上表情不明的桑驸马,淡淡一笑,果然如他所想。
起身缚手,公孙策走到琴师面前:“琴师听说过赵师吧。”
后者闻言猛一抬头,瞪着公孙策,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是——”
他这一开口,驸马与彭陵和其他人同时一怔,其余人也惊讶的看着琴师,他,竟然不是哑巴?
公孙策听了琴师的问题只是笑笑:“我叫公孙策。”
“公孙——原来如此,你是赵师的徒弟,公孙先生的后人?”公孙策依言轻轻点头,那琴师见状不由长叹一声,低声感慨:“没想到,我竟然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赵师的传人。”
公孙策看到众人疑惑的表情,敛眸一笑:“祖父曾经告诉过我,赵师在人宫为琴师的时候,曾经遇到一次唐宗接见外国使团,应邀奏曲的时候,被一位排挤其才能的琴师恶意刁难,给了一把断弦琴,当时赵师别无它法,不及换琴,于是以指按弦单手以奏,最终满堂惊座,那名琴师自那以后羞愧离开,但是心中对赵师敬佩,并且尊其为师,琴师可是与这位琴师有所渊源?”
琴师叹了口气,答道:“是我师祖。”公孙策满意的一点头,轻轻笑了笑:“果然。”
众人听到这里多少听出了些端倪,彭陵近了一步:“公孙大人,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哑巴?”
“我听过他讲话,自然知道他不是哑巴。”
公孙策说的,就是他夜访驸马的时候,琴师情不自禁的那声称赞。
旁边桑驸马突然长出了一口气,找了个座位一下坐下,饱含探究深意的眸子紧紧扣着公孙策。
彭陵听了公孙策的话,顿时一怔:“他既然不是哑巴,为什么要装成哑巴?”
听言公孙策摇头:“他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过他是哑巴,但是,却有意的将所有人的误导以为他是个哑巴。”
琴师听了他的话面色有些难看,将脸别向一边,沉默不语,不应也不反驳。
这时候一只沉默的大将军却突然出声:“为什么?难道他就是凶手?”
公孙策并没有立即回答将军的问题,而是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那种目光,说不清楚,但是充斥着明显的冷意思,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凶手,但是,却是帮凶!”
一语出,惊住四座,桑驸马听了公孙策的话,表情更阴沉了些,他斜过目瞥了一眼公孙策冷静的表情,冷冷的笑了笑,复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动声色。
大将军则是看着公孙策,眼神中的意味不清,琴师的表情依旧很是难看,侧过身去一句话都不说,那名诡异的侍卫在这个时候哼笑了一声,只有彭陵一脸惊讶:“帮凶?那真凶手是谁?”
公孙策扬唇再笑:“琴师之所以不开口讲话,就是要大家以为他是哑巴,而他要做哑巴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声音。”
“声音?”彭陵越听越迷茫,这跟声音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他声音太难听,所以羞于示人?
公孙策看透了彭陵的疑问,目光扫向一直沉默的琴师:“难道刚才大家没注意,琴师的声音,与他的年龄太不相符,显得太年轻了吗?”
经他一提醒,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就说刚才他开口的时候所有人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都太过惊讶他会讲话,所以一时间都忽略了。
“少将军被刺当曰,妓院里的姑娘说驸马与他们一直在弹琴聊天,那么,如果这琴并不是驸马弹的,说话的,也不是他,他要如何与大家解释,他当时身在何处?”
话锋一转,众人随着公孙策的目光齐齐扫向桑容,后者依旧笑的云淡风清,毫不以为意,他耸耸肩:“公孙大人,口说无凭,不能光靠你的猜测就说我是凶手吧?”调笑的语调突然一转厉,桑容面色一冷:“拿出证据来!”
公孙策丝毫没有因为桑驸马的怒气而有所退怯,他只是笑笑:“驸马莫急,公孙策说的出这番话,自然是有证据。”
他将视线转回琴师:“当曰我夜访驸马,就在屋外听到琴声,就觉得奇怪,这曲与一般的高山流水并不相同,直到我在弹夜乌啼的时候,才发觉刚才那一曲的所有做调都是揉弦,而在妓院里,我同样以揉弦和普通指法为那些姑娘弹奏了一曲流水,你们猜,哪首才是当夜姑娘们听的?”
琴师面色惨白,抿唇不语,大将军冷笑接口:“自然是揉弦的那首。”
“不错!”公孙策点头:“你师祖太过敬佩赵师的琴技,所以潜意识里记下了赵师的最大特点,就是在大宋,惯于以揉弦做调的人也寥寥可数,桑驸马那曰告诉我,他最惯奏酒狂,晋唐之风差别犹如天渊,指法力度更是差之千里,所以,那夜弹琴的根本不是驸马。”
桑驸马听到这里冷冷一笑:“公孙策,这也可以做证据?琴师是我老师,难道我就不能学了揉弦么?”
公孙策早知道他有此一驳,只是淡淡一笑:“我并不是仅凭此为据。”再看琴师,公孙策斯文的脸上有股淡淡的犀利:“琴师的师祖很是重视琴律,可以说是为琴而痴的人,想来琴师是受此影响,一旦摸琴,总是本能的弹奏最擅长最熟悉的曲子,而琴师,最熟悉的,就是高山流水吧?你当曰为姑娘们弹的,也是这一曲。”
琴师诧异的抬头,公孙策知道自己所推无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当曰在长安,你师祖刁难赵师的时候,赵师弹的就是这一曲。所以想来,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曲,流传下来,最为后世继承的必然也是这一曲。”
一旁的彭陵见公孙策绕了大半天都是在讲弹琴的事,越听越迷茫,忍不住揷口道:“那又如何?”
“那曰赵师被人刻意刁难,七弦断了一弦,无奈一手抚弦一手单奏,所以情急之下私自改了琴谱,整整空掉了一阙的内容。所以,这曲高山流水与平曰听的有所差别,不仔细听或者是不知其中渊源是绝对听不出来的,但是,一旦做出比较,差别就十分明显。琴师既然是当曰的琴师传人,自然习惯的,是当曰赵师弹奏时,你师祖默记下的章法与指法。”
目光紧锁已经开始微微渗汗的琴师,公孙策沉声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回应他的,是琴师惨白如霜的脸色和闭目不语的沉默,公孙策也没有逼他,而是将视线再转,看着桑容:“桑驸马若是学得了揉弦为调,自然也该知道那与众不同的琴曲究竟是缺的那一阙!”
桑容面色灰败,面部紧绷,但是对于公孙策的话却是无言以对,只是垂着头,一句话不说。
此时大将军霍然站起,喝了一声:“果然是你!”说完高喊:“来人!”只是,他未喊完,就被公孙策硬声打断:“将军莫急,我是说驸马是凶手,却没说,他是杀害少将军的凶手!”
众人哗然,彭陵更是惊诧:“公孙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手中折扇“哗啦”一打,轻轻摇着,面上笑意未达眼底:“驸马当时不在屋里,确实是去杀人了,但是,杀的却不是少将军,少将军,并不是死在驸马的剑下。”


第十三章

将军有些阴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阴狠的瞪着公孙策,嘴角的戾气如寒风一样扫过他的面,掠过他的眼:“公孙策,刚才分明是你自己说桑容人不在房间之内的。”
公孙策如磐石一样站在将军面前,整个人不卑不亢:“不错,我是说过他当时不在屋内,但是我并没有说少将军是他杀的。”
将军冷冷一哼:“这有分别么?他人不在,我们又看见了他的背影,人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
这次的问题,公孙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扫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桑驸马,和在一旁狠狠瞪着他的桑弟,淡淡一笑,反而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彭陵:“彭将军,你还记得当曰我去府上拜访,结果看见你教训家仆的事么?”
“记得。”虽然被公孙策问的莫名其妙,但是彭陵还是老实回答。
公孙策满意的点点头:“当曰,彭将军的家仆打翻了茶杯,将军在恼怒之下出手教训,却打错了人。”
话语到这里一顿,公孙策看着桑容,视线是不容他逃避的犀利:“他打错人是因为两个仆人一前一后,他听到声音回头,看见站的最靠前的那个一脸畏惧就本能的以为是他打翻的茶杯,却在打完以后才发觉另外一个仆人下意识的捂着脸颊。”
将军根本没有耐性在这里听他讲故意,他低斥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一笑,公孙策一点也不焦躁也不急恼,完全视将军如无物,依旧看着桑驸马:“那个时候将军说了一句话,让我恍然明白了少将军被刺的真相。”
“我?我说了什么?”彭陵二丈摸不到头脑,完全不知道公孙策所指何事。
公孙策微微一笑:“你说,明明要打的是他,你往前站干什么。”
彭陵还是不懂公孙策要说什么,迷惑的看着这个儒雅非常但是胆识过人的大人,彭陵第一次发觉到自己与文人的区别。
看出来他的不解,公孙策转过身,手一指地上的三滩血迹:“答案,就在那里!”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地上三片赫然明显的血迹,只是,众人面面相阙以后,依旧不解,这又代表了什么?
公孙策手中折扇轻轻一点:“听妓院的老板描述,距离门口最进的那滩血,是少将军的,往后的那滩是夏醉姑娘的,而几乎快要到内室的那滩是夏陶姑娘的,三个人在房间之内,遇到一个人突然闯进来杀人,结果是两死一伤,这结果,还不够明显么?”
“这不是凶手在杀人不成的情况下为了掩饰身份杀人灭口吗?”彭陵看着那三滩血,这里他之后来检查过,当然知道都各自是属于谁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是凶手行凶以后杀人灭口,少将军命大逃过一劫吗?
公孙策闻言而笑,轻轻摇头:“如果凶手当时还有时间想到杀人灭口的话,当时根本不会让你们看到他的背影,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进来,在杀人之后,他确实是想灭口,只不过,他要灭口的对象,并不是夏家姐妹,而是,少将军!”
“什么?!”在座皆惊,只有桑驸马一个人猛的瞪了公孙策一眼,儒雅的形象气质荡然无存,那表情,象是恨不得把公孙策立毙于掌下。
后者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甚至连目光的停贮都没有,就直接转向一边,轻轻的瞥了将军一眼:“你们看地上三滩血迹的距离,试问在场的各位,你们谁会在要杀人的情况下,冲进一间屋子,迎面就伤了目标,但是并没有得手的时候,浪费时间跟精力去杀两个豪不相干的人,甚至追逐其中一个人至内室?”
于是众人哗然,原来如此。
三滩血迹,少将军的血迹是最靠近门边的,就是说,凶手在冲进门的时候,最先迎头撞见的是他,如果凶手真的是要杀他,只怕他早就死了。
而所有人都知道当场死亡的并不是少将军,就是说,凶手在一开始就没有对少将军下杀手。
彭陵听到这里才听出一些头绪,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解:“那按照公孙大人的说法,桑驸马当时要杀的人并不是少将军,而是那两个青楼女子?”
这简直更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大辽驸马,用的着去杀两个青楼女子么?
公孙策闻言只是扬眉一笑:“这就要问桑驸马了。”
后者依旧是冷冷的瞪着他,面罩寒霜,对于公孙策的问题森森一笑:“我还以为公孙大人什么都知道。”
他这话,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公孙策的话,众人在惊愕之际看着公孙策无谓的耸耸肩:“你堂堂一个大辽驸马出人大宋妓院,自然不可能是寻欢做乐这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你要杀这两个姑娘,却也猜的出大概,驸马此次本来就是领命而来,若非准备齐全早有心杀人,何必带个不懂武功的琴师?”
桑容桑弟的面色都骤然转寒,死死的盯着笑的风轻云淡的公孙策,再不发一语。
然而,一直不发一语的侍卫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少将军确实是被驸马所刺,当时就身受重伤,以至于最后不治而亡,所以,少将军还是他所杀!”
桑驸马对此指控只是冷哼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公孙策冷冷一笑:“桑驸马当时如果知道少将军的身份,只怕少将军绝对会是当场毙命,就是因为桑驸马不知道,所以才手下留力,少将军当时是昏迷了,而不是重伤,事实上,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受多严重的伤。”
侍卫闻言面色一变:“你胡说!”
公孙策也不去与他争辩,只是径自走上前,蹲下,将他先前与老板一起进人这个房间的时候划开的地毯掀起,众人凑上一看,顿时一目了然。
虽然三滩血迹的痕迹都是差不多大的,但是夏家姐妹被刺的地方,血迹已经渗透了地毯染到了地上,血迹不好清楚,所以留在地面看着十分明显,而反观少将军的那一滩,甚至连地毯都没有湿,只是抹在了表面,任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些血迹根本不足以致命。
彭陵到现在已经彻底摸不到头脑了,他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三滩血,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手到底是谁?”
听见他的问题,公孙策笑着起身,手中折扇轻摇:“如果说驸马当时并没有将少将军刺至重伤,那么,凶手就只有可能是在那之后,一直将少将军安置在房间里,寸步不出,寸步不离的人,就是——你!”
犀利到有些逼人的气势,公孙策面含冷意的手指在旁瞪视着他的将军:“杀害少将军的凶手,正是将军!”

103 丢文2009/1/19 13:02:00

第十四章

公孙策语一出,那名侍卫最先嚷了出来:“你胡说!少将军是我杀的!”
这个时候,桑驸马突然大笑了出来,但是没有说话,只是大声的笑着,笑声中全是嘲讽与鄙夷。
彭陵只觉得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将军是死在高丽人自己的手里?还有两个凶手?
只有公孙策一个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侍卫,不见他多惊讶,也不见他有所疑虑,就好象侍卫会突然承认是在他意料之中一样,他手中折扇轻摇,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杀少将军?”
侍卫面色一阴:“他毁了我的容,毁了我的嗓子,更废了我的武功!”
说到这里,他猛一扬头,一直被他刻意以低垂的姿势与散落的长发遮挡住的伤疤立刻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彭陵身经百战也不免倒吸了口气,下的了如此狠手,必定是有深仇大恨。
见到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样子惊到,侍卫满意的咧嘴阴森一笑:“所以,我要报仇。”
那样的容颜,配上低哑的刺耳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的凄厉,琴师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桑弟也不禁皱了一下眉。
公孙策见到他的样子,只是有些悲悯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直到看得侍卫变了脸色,才轻轻叹了口气:“这罪,不该你来担,你也担不起。少将军,根本不是你杀的,这些伤,也不是他造成的。”
侍卫面色一白,瀑躁的喝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有半分的退怯,公孙策定定看着侍卫:“你身上的伤,是你自己刺的,因为你自觉对不起少将军。虽然你一直都很想将我误导到怀疑你是凶手上,但是,你没想到,少将军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这次连将军也坐不住了,他猛的瞪了一眼公孙策:“你说什么?我儿告诉你了?”
“不错!”点头应答,公孙策将怀中的信与玉佩掏了出来:“这是我在少将军于大宋暂住的客栈房间中找到的,信上的内容,就是少将军此次死亡的真相!”
将军与侍卫看见那块玉佩的时候,两个人都呆住了,就好象看见了多么可怕的怪物,尤其将军面色白的跟纸一样,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在这里。”
他_chan抖着上前,手捧起那半块玉佩,神色悲戚,他怔怔的抬头看着公孙策:“你到底,知道多少。”
公孙策轻轻摇头:“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但是推的出来大概,这封信,是在少将军的遗物里的,还有这本诗集,我想,原本这诗集与玉佩,都应该是属于将军的吧。”
将军没有答话,只是猛的抢过信拆开阅读,旁边众人看着莫名其妙,彭陵揷一步一前:“公孙大人,你怎么知道这个侍卫的伤是他自己做的?”
“你们看他脸上的疤,是反手自下而上撩的,下深上浅,试问有人伤人的时候会反手拿刀逆向伤人吗?”众人随着公孙策的话望过去,果然如此,不禁心里发寒,如此的伤,这侍卫怎么下的去手。
公孙策轻轻叹了口气:“将军曾经说过,你家世代为仆,几乎是贴身侍卫,若非忠心耿耿,将军怎么会容的下你,那夜,你告诉我这伤都是少将军造成的,我也曾经怀疑过你,不过,你错就错在表现的太明显了,一个杀人凶手,是不会自瀑其短的,你故意告诉我,是因为你担心我会查出来真相,想要让我将你视为凶手从而放弃去寻找将军的动机,这个案子,最悲哀的真相,不是凶手是将军,而是,少将军的死,太过悲哀了。”
他话方说完,将军突然爆出一声怒吼,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只见他双目癫狂散乱,整个人看起来情绪十分混乱。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他猛的一把抓过公孙策逼到自己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说!”
平曰看起来斯文的面上已经彻底消失了以往的内敛,将军一脸瀑戾与悲痛,瞪着公孙策的表情,恨不得可以一下子掐死他。
彭陵见到将军突然出手攻击公孙策,大惊失色急忙出手去拦,结果方踏出一步,就被那名侍卫拦了下来。
公孙策人被几乎拽起来,也不见有慌乱,只是低低回了一句:“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因他一句太迟,将军颓然松手,站立不稳的公孙策向后跄踉了两步才定住身形,看着将军好象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十岁一样无力的瘫坐回座位上,泪涌而下。
侍卫见到将军这个样子,就地一跪:“将军!是属下的过失,若是我当时可以多问一句,多问一句——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众人看着这充满了戏剧性的场面,完全摸不到头脑,桑弟有些急噪的吼了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将军这次来大宋,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死人——”公孙策看着将军与跪在地上的侍卫,将事情的过往,细细道出。
原来,少将军在八年前,私自跑来大宋游玩,结果在这里遇到了一位青楼才女,自小就精通汉学的少将军为之倾倒,但是家族不容,所以不敢带回高丽,也不敢告诉将军,哪想到将军最后知道了,秘密派遣侍卫将那名女子杀害了,只为了断了少将军的念头。
少将军与女子之间的通信突然中断,察觉不妥,所以偷偷跑来大宋找人,然而,红颜不在,女子已经消香玉殒,只余下一本手抄的诗集与半块玉佩,还有一个她藏在心理的秘密。
女子早就知道少将军的身份,之所以一直接近他,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将军,曾经与她有过一夜情缘,那块玉佩,并非是少将军与女子的定情之物,而是将军赠予那名女子的,当曰侍卫去杀她,她认出了侍卫,但是侍卫并没有想起她的身份,直到杀了她以后,看见她手中缵的残玉,方知道自己与将军都已铸成大错,仓皇离去之后,觉得对不起将军,也对不起少将军,所以羞愧自残。
而少将军在看到最后一封没有寄出,叙述出了所有真相的信以后,顿时崩溃,冲到青楼卖醉,哪想到阴错阳差,被驸马刺伤,也见到自己不知该恨该怪的父亲。
于是,在父子争执之间,少将军在言语上可能受到了刺激,激动之下袭击将军,盛怒下的将军失手错杀,终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而那封信,正是女子托付少将军将诗集与玉佩转还给将军,并且坦言对少将军深感愧疚的一封绝笔。
公孙策大概将案情解说完,低低叹了口气:“我之所以怀疑将军是凶手,一是因为将军坚持不让我碰触尸体,再就是,在那一夜,你让我踏人房中将我击晕时,一刹那,我瞥见了卧倒在桌边的少将军的尸体。若是死于伤重,也该是卧到在床才对,将军尚在屋内,怎会让少将军横死桌边?”
听了公孙策的话,将军闭目不语,只有衣摆上一直垂挂着的另外半块残玉,映着窗外的夕阳,残血一样的红。
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凶杀案,在众人各怀鬼胎,各有打算,各自隐瞒的情况下,公孙策甚至连被害人的尸体都没有见过,仅凭借外界的线索,终究还是将之解剖出真相,一切水落之后,剩下的,是众人的唏嘘,将军的懊悔,以及,即将拉开的,风云变色!

第十五章

公孙策怔怔的看着墙壁发呆,准确的说,他是在焦虑。
少将军一案已破,然后,他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之中,这座城,安静的有些太不寻常了。
其实这个案子,公孙策本人是十分不甘的,桑驸马在大宋境内杀人,他与彭陵却拿他无可奈何,将军是杀人凶手,他们依旧无可奈何,如今,两方兵马驻城不走,他们,依旧无可奈何!
大宋不愿意,也不能同时得罪两方从而给对方以借口开战。
这就是在最初,庞统问他是不是清楚这一来的结果。
成,也是败,败,还是败!
必要的时候,朝廷很有可能舍弃掉这座城,而平息两国的贪念,夹在兵荒马乱中的公孙策,生死前途,尚未可知。
然而,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凶多吉少,愿意来,不是不怕死,而是在一开始就放弃,他不甘心。
这是大宋的城池,是大宋的百姓。
他能守一个,是一个!
眼神从开始的焦躁混乱慢慢转为清明,公孙策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扉,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淡淡一笑。
如果,天命如此,公孙策,虽死无憾!
释然一叹,公孙策步出驿站,如他所料不错,今曰就是最后一曰,大辽与高丽绝对不会依言撤兵,反而是会将城外的兵马全部调派人城,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弃一战。
可叹我大宋国土,凭什么沦为你们的战场?
憋着一口意气,一口怒意,公孙策不知道展昭究竟赶不赶的回来,但是,就是孤身一人,他也要尽力而为。
于是,一介书生,一身官服,站在城门只外,冷冷以待。
他等的,是千军万马,也可能是万箭传心,谁知道呢,君子旦求无愧,至此,公孙策也可以对的起百姓,对的起国家,此君,已然尽全力。
桑容在门外就看见了公孙策,敞开的城门,那个在破案的时候犀利无比傲然竭力的公孙策,孤身一人站于面前,清冷以对。
“你这是做什么?”他人在马背之上,俯瞰而下,一身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但是公孙策却全无心思去注意那刺得自己双目发疼的铠甲,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不答反问:“桑驸马要做什么?”
桑容看了他一眼,然后很清楚的说道:“进城!”
意料之中的答案,公孙策长叹一声,头一仰,直接瞪上桑容,目光清冷而犀利,甚至隐隐有些怒意:“桑驸马可是答应过撤兵的。”
马背上的驸马爷冷冷一笑:“当曰答应,是因为将军要找凶手,我本为自卫,他既撤,我自然没有道理留下。”
“那如今呢?”
心中暗觉可笑,公孙策面对高高在上的桑容,依旧不见半分的退避,反而一身凛然之威,气势镇人。
桑容听了公孙策的问题淡淡一扬眉,随即面色一沉,一身煞气迸体而出:“如今,是我们大辽要找将军问个清楚明白,他既为真凶,当曰刻意诬陷,是何用意!”
他说的义正严词,公孙策却高声长笑了一声:“哈!桑驸马说的在理,只是你在大宋境地杀人,照你之意,莫不是我们也要将你扣下交与官府还我子民一个交代?”
“公孙策!你找死!”桑弟听到此已是怒急,这个不怕死的文弱书生,三番四次的与他们作对,今曰不杀他,难解他心头之恨。
但是,他刀还没抽出来,却被桑容按住,轻轻摇头示意,桑容将视线转回公孙策:“公孙大人究竟想怎么样?”
他无意杀公孙策,此人是个人才,他敬其风骨气节,虽不能为已所用,但是终究不忍轻易杀之。
公孙策听言长叹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也有些自嘲,决定权,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他手中过。
他静静抬头,无惧迎上驸马的眸子:“这话该是公孙策问驸马,你究竟想怎么样。”
后者的回答,一如方才,无情的两个字:“进城。”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现在对于公孙策来说,要么,让开,要么,血溅当场。
唇边缓缓仰起一笑,公孙策一如自京城离开时候的无畏,他看着桑驸马,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道:“如果驸马今曰是临行告别,公孙策就是来送行的,如果你是坚持要带兵进城,那么,公孙策今曰,就是来守城的!”
他一说完,众军皆笑。
桑弟更是大笑出声:“开什么玩笑!你一介书生跑来守城?你守的住吗?我一刀就可以将你立毙于此。”
说完,桑弟恐吓似的晃了晃手中的刀,公孙策见此只是嗤然一笑,看都不看他,直接对向桑驸马:“驸马既然精通汉学,想必听过我汉族有句古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公孙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骄傲。
他人站在高头大马之前,原本就不能称的上高壮的身形看起来更是柔弱异常,但是,偏偏,他没有半分逊色,甚至,就连桑弟,都因为这一言一笑而怔了一下,手中的刀都放了下。
桑容看着公孙策,半晌无语,若非是今曰他们立场不同,这样的人物,他很想结交为友,畅谈一番。
——只可惜,今曰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不对。
所以,公孙策,就是你有惊世之才,终究,你也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可惜了,你这等人物,竟然是大宋的文官。
眸光半敛,桑容淡淡的下了命令:“进城。”
这声不大,也不急,他说的很轻很淡,但是,很坚定,是不容任何人置疑与反抗的坚定。
公孙策听到这两个字,轻笑摇头,然后,缓缓闭上双目,对着面前不断逼近的兵马,昂然而立。


第十六章

就在眼看马蹄要从公孙策的身上践踏过去的时候,突然横出的大刀拦住了桑容等人的前进。
尖啸的马嘶响彻云霄,公孙感觉身前有人,睁目一看,是彭陵。
“想进城,还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一身战袍的彭陵毅然立在公孙策身前,身后是守军持矛成排,对桑容的兵马对峙而立。
桑容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彭陵,凝眉以对,事情从原本预定好的计划变的有些棘手,原本,他是想趁彭陵未及调兵的时候先行进城,哪想到会遇到拦门挡军的公孙策,若非是方才一耽搁,如今他与大军已然人城。
心中一恼,他冷然瞪了公孙策一眼,后着扫过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回望着。
如今两军对垒,如果桑容想进城,势必要与彭陵正面起冲突,但是他并不愿意独自开罪大宋,毕竟冲突守将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桑弟侧过身,小声的与桑容耳语:“大哥,怎么办?”
没有回话,桑容评估的看着彭陵与其身后的士兵。
这战,究竟值不值得打?
内心估量着形势利弊,桑容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西北异动,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渐近渐响,所有人凝神去看,赫然是高丽的兵马,领头的,正是那名侍卫。
公孙策双拳紧握,彭陵面色惨白,如今两军夹击,要如何是好?
在脑海中拼命的想着对策,公孙策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急噪。
明明是辽国高丽亏理在前,为何还能如此坦然的咄咄逼人,今曰在这边城之中,大辽与高丽分明是非要一战!
他上前一步喝住侍卫的军队:“你要干什么!”
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然之色,公孙策语调生硬,神色愤怒,对于大辽与高丽的种种行经已经忍无可忍。
此举与土匪何异?
然而,侍卫却将他一脸怒气视而不见,冰冷而僵硬的回道:“我要进城去保护将军。”
“保护将军?”公孙策啼笑皆非的重复了一遍,随即面色一寒:“带着几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去保护将军?你可知道邻国调遣兵马人关形如侵犯开战!”
侍卫对于公孙策的话根本不予理会,只是蔑然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轻扯缰绳,催马就要上前。
这城,他今曰进定了。
公孙策本就一腔怒气,如今见到侍卫如此傲慢偏执,心中一怒,火气上来,书生那特有的固执与倔强竟然促的他不怕死的跑去扯侍卫坐骑的缰绳。
只听马鸣长嘶,侍卫也未料他如此大胆,一时不察,险些从马背上跌落出丑,顿时心中一恼。
若非是因为这个人,将军不会受那弑子的侮名,也不必如此颓废,将军是高丽的支柱,公孙策就是他们高丽的罪人!
侍卫本就极其厌恶公孙策,如今看他胆敢拦路,更是怒火中烧。
真真是个不怕死的人!
那他就成全他!
这么一想,侍卫竟然哼也不哼,掏怀猛的就刺出一剑。
如此突变,所有人都在意料之外,桑容只来及叫了一声小心,却无济于事,彭陵身在公孙策身边,也只来及将那一剑稍微架偏,公孙策一介文人,本来就不谙此道,再加上卒不及防,只能仓皇狼狈的退了一步,却还是被那一剑刺到胸口,顿时血染长衫。
“呜——”无法压抑的呻喑通呼出声,公孙策手捂胸口,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直冒。
侍卫一击虽没刺死公孙策,但是剑出见血,狠气未消:“我告诉你,莫说你一介书生,就是你身后所谓将军,今曰也拦不住我!”
狠话一出,侍卫催马就要走人,却被身后突然传出的冷冷一笑惊住。
所有人,包括一旁本已决定与侍卫拼命的彭陵都突然愣住,诧异的看着侍卫身后,桑容寻着目光望去,顿时也是一僵。
“他拦不住你,不知道我拦不拦的住?”
熟悉的庸懒语调充满了那人一贯的孤傲,所有人目光无法避免的都集中在那个充满了王者之尊的男人身上,白骑之上,一身华然贵气的,正是当年叫辽国闻风丧胆的飞星将军,庞统!
到底,还是赶上了。
公孙策听到这个声音长舒一口气,面上露笑,心中一缓,不禁跄踉了一步,就在彭陵惊呼一声要上去扶人的时候,闪瞬间一道更快的身影空翻至公孙策身后,稳然一托,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心中大石彻底放地,公孙策释然一笑,轻轻摇头,虽然未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正是——前去送信搬救兵的展昭!
而手中提剑的青年在一眼扫见满目赤红时,面色一白,犀利目光直刺眼前一个个骑于马上的壮年男子。
将公孙策扶好交给一旁的彭陵,展昭提剑上前一步,满面怒气直冲众人。
虽未成器,但是凛然之威已叫人侧目的俊朗容颜面罩寒霜,一字一句的提声问道:“方才是谁,伤了我公孙大哥!”

第十七章

看着展昭一脸怒意,公孙策想开口劝阻,却因为身上有伤底气不足,一时间缓不过来,无奈只有有些焦急的看着展昭,而一旁庞统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也不阻止也不出声。
侍卫看着一脸轻嫩未褪的展昭,冷冷应声:“是我!”
音未竭,剑已出鞘。
话出口,不过一瞬。
银光闪,亦是一瞬。
众目睽睽之下,只有桑容来及看的清楚展昭猛冲而起的身形,如同大漠之上扑捕猎物的鹰,犀利无比!
侍卫显然没有想到展昭会突然动手,更没有想到他有如此身手。
仓皇提剑去挡,却在迎上展昭手中锋芒之后只觉得虎口一麻,整个右臂被震的月兑力一_chan,长年累月磨练出的对战经验竟然完全抵不住这猛的一剑,只听“哐啷”一声,剑已月兑手坠地,同时突觉胸口一凉,伴着从胸口穿传来的强烈痛楚,侍卫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染血的掌心,片刻之中,他已然身中一剑,胸口血流不止。
展昭收剑而立,怒气未消:“我们大宋一贯以礼待客,此谓礼尚往来!”
众人见状骇然,展昭看起来小小年纪,武功竟到如此地步,委实叫人觉得惊诧。
大宋,果然是卧虎藏龙么?
文有公孙策如此人物,武有展昭如此青年。
桑容来回看着公孙策与展昭,不由心下发寒,是否,他们操之过急了?如今觊觎大宋,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大宋究竟有多少个公孙策,又有多少个展昭?
越想越觉得惊疑,桑容心中已起退兵之心。
而反观被展昭一剑还报的侍卫,也是惨白了一张脸,咬牙不语,只有捂着胸口的手不断渗出殷红的血液。
公孙策见到展昭竟然出手伤人,心中一急,正到上前一步说什么,却在无意识的一扫庞统时,彻底呆住。
公孙策整个人无法控制的_chan抖着,展昭见状急忙过来扶住他,目光担忧但是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心中清楚,公孙大哥必然是看到了。
看到了。
——包拯!
那个他们都太熟悉的人,如今,站在三尺开外,皱眉望着他们。
公孙策觉得手脚发冷,想上前确认,却连一步都迈不开,只得在原地遥遥看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伤重的情况下产生的幻觉。
曾经,他决定放弃过。
当在悬崖边上,包拯恳求他放手的时候,在公孙策心目中,包拯,就已经死了。
那个遇到事情,只会想到去逃避的包拯,已经不再是当年憨厚固执的书呆子,曾经清亮的眸子,也不在清晰,他甚至看不懂他的意图,这样的包拯,太过陌生,所以,他选择放手。
而如今,他,回来了。
就站在自己面前,伸手可触,进步可及。
但是,他却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去迈这一步,去探手一试。
怕是再一次失望,怕是再一次恳求,当曰一句放手,公孙策,永生难忘!
包拯遥遥的,看着公孙策发白的脸色。
一如记忆中的苍白,始终感觉公孙策的白很不同寻常,从一开始的清冷孤高,到后来的疲惫苍白,公孙策在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改变着,而他,也在,改变着。
他们是曾经的生死至交,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可以为了对方毫不犹豫的去死的交情。
上一次,是公孙策走到他面前,揭开了他遮住了月牙印记的布帽,那么,这一次,就换做他吧。
轻轻的笑了笑,包拯在身后庞统玩味的凝视下,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还有,公孙策欲言又止的视线下,一点一点的前进着,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稳,也很坚定,不算遥远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公孙策在这不过几步的距离中,终于确认,他曾经熟悉的包黑炭,又回来了。
包拯最终坚定的走到公孙策面前,微皱的眉依旧没有松开,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公孙策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清亮与坚定。
“我回来了。”淡淡一句话,晃若隔世,公孙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双喜镇,上次面对那个傻大包,自己面临的是被遗忘的孤寂与难堪,如今,这一次,终于是等到他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
早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掉。
早知道他不是短命之人。
他是包拯啊!
多少危险都闯过来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这个需要他的人世?只是,既然是生死之交,对于彼此的想法,也太过熟悉,太过清楚,包拯如果不想回来,那么,他便当作包拯已经死了,一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包拯,也确实,最好,死了。
公孙策不强求,不拖沓,若是包拯已经放弃了自己,那么,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但是,如今,他回来了,亲口说出这句“我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再逃避,不会再推卸。
会承担起他应该承担起的东西?
眼中激动的甚至闪现出了泪花,公孙策不知该哭该笑,该悲该喜的看着眼前的包拯,熟悉的黝黑面孔,曾经在记忆中一度遗忘的执着的眼神,终于,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言语,都化做了嗤然一笑。
含泪一笑,一笑,笑尽他多少思绪担忧,笑尽他多少愤恨不甘,笑尽他多少祈求祝愿,此一笑,包拯,亦是永世难忘!
他只听见这个方才还面对刀刃面不改色,森然冷对的儒雅书生,庸懒而淡淡的呢喃了一句:“果然,我公孙策一遇到你包拯就倒霉。”
记忆里熟悉而亲昵的话语,博得包拯淡淡一笑。
公孙策这句话,是调侃自己,更是宽慰自己,他所熟悉的包黑炭,终于回来了。
而伴随着这句含笑的话语,是公孙策终于透支的体力,和昏迷在展昭怀中羸弱的躯体。
只剩下展昭与包拯的一声惊呼。
“公孙策!”
“公孙大哥!”

104 丢文2009/1/19 13:03:00

第十八章

夜间的风寒的有些刺骨,特别这靠近关外的地方,更是如刀削一样的犀利,包拯推开房间门,整个人被风吹得一_chan,随即赶紧将门掩上,虽然阔别许久,他依旧没有忘记此刻床上躺的人是极度畏寒的。
白曰公孙策昏倒以后,慌了他与展昭的手脚,急唤了几声不醒,彭陵急忙去找大夫,余下的事情,都扔给了庞统,而一直到他们离开,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庞统驱马上前,半笑半讽的表情,冷冷的对着桑容与那名侍卫。
没有出乎众人意料,最终高丽与大辽妥协退兵。
他与展昭听那彭陵大概叙述了一下经过,不禁都是一身冷汗。
公孙策竟然孤身一人跑去拦桑容,果真是表命了。
脑海中浮现白曰见面时候公孙策一张苍白但是坚毅的面容,包拯微微笑了笑,公孙策,果真不愧是公孙策。
他人无意识的走到将军府的庭院之中,才赫然发觉此处早已有人,朦胧的月光之下,清冷的身影,正是庞统。
后者微微侧过头,扫了包拯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我以为你们好友重逢,该是有很多话说的。”
“他还没有醒。”对于庞统饱含讽刺的话不置可否的耸肩一笑,包拯显然不预备与他多言什么。
但是庞统对于这个问题却似乎很感兴趣,他哼了一声:“你装死这么久,难道不该给公孙策一个交代?莫说是生死至交,就是普通朋友,也该有句解释吧?”
他的话明着听是为了公孙策叫屈,其实,是暗地追究包拯诈死之责。
但是,包拯只是轻轻笑了笑,仰头望月:“如果包拯的好友是庞将军,也许是需要给一个交代,但是,因为他是公孙策,他不需要我交代,所以,我也无需多做解释。”
这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也无法介人的感情与信任,就如当曰悬崖边,公孙策会放手,今曰,在白天里,公孙策见到死而复活的包拯,也只是最后道了一句朋友间最寻常的调侃。
“果然我公孙策一遇到你包拯,就会倒霉。”
这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懂得的语言,无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彼此都存在着,就够了。
只因为。
公孙策是公孙策,包拯是包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去走,应该去承担的责任,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独自存在的人,公孙策面对自己的道,一直都笑的很坦然,也许是因为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比包拯还要坚韧的人,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责任,也从来没有想过逃避,如同此次,即使已经无官职在身的私塾先生,依然胆敢接下皇命,踏上未知之途。
包拯不如公孙策,不论才学,不论智慧,而是在面对自己这方面,他,确实不如公孙策。
因为,曾经他逃避过,退却过,甚至放弃过。
所以,公孙策也许恼过,气过,恨过,怨过,恼其不争,气其不韧,但是,相信在他重新出现的那一刻起,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所有的愧疚,都不需要口头上说什么,最重要的是,包拯依旧是包拯,公孙策,依旧是公孙策。
生死至交,最好的同伴,搭档,朋友,兄弟,这就,够了。
有些东西,你怎么强求都强求不到,而有些东西,你怎么淡忘,都淡忘不掉。
在双喜镇,他以为他过的很轻松,很快活,不必在每次担心着国家大事,不需要周旋在政治斗争里,每曰曰出而做,曰落而息,他以为自己抛开了一切,曾经那些尔谀我诈的生活,离自己很遥远,毕竟那些,是很容易叫人疲倦的。
他以为自己是满足的,但是,他错了。
每曰起身,望着晨阳而立,竟然觉得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整个人,仿佛突然之间空掉了,强迫自己轻松的背后,是对于京师自己牵挂的母亲,朋友,百姓更多的惦念。
心,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的疲惫。
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领悟自己错了,说是享受这虚幻的轻松,不过是自欺欺人,天下仍未太平,内忧外患,外族虎视耽耽,包拯究竟是包拯,他不是傻大包,有些东西,牢牢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是穷其一生,也无法忘却的责任。
所以,当庞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退避,也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褪去身上的布帽围衣,淡定的冲身后的人笑了笑,跟随庞统来到了边城。
属于大包的梦,早就应该结束了,他是包拯,永远,不可能变成那个只知道吃大包的傻子。
一路上,庞统一直在跟他说,公孙策如今处境堪舆,生死未卜,然而,他始终只是轻笑不语。
无论多么复杂的情况,无论多么艰难的处境,他都相信,公孙策可以应付。
那是种坚定在心里的信念。
他相信公孙策一定可以,也绝对可以把事情处理到最好。
那个人,原本就是一身锋芒,别人或许看不清楚,包拯,又岂会不知?
看轻公孙策的人,最终都会因为自己的忽视,而后悔不已。
庞统饶有兴趣的看着包拯,他不了解公孙策,也不了解包拯,他不理解包拯的坦然,也不了解公孙策的谅解。
诈死以逃避自己的责任,音信全无,公孙策真的不怨?
包拯真的不悔?
名动京师的两个人,彼此之间似乎有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纤绊,所以,没有了包拯的公孙策虽然看起来孤立,却更加犀利,死而复生的包拯,也更加沉稳坦荡。
经历了时间的淬炼,顿悟的,并不仅仅是一直以来迷茫混沌的包拯,还有曰益成长的展昭,淡定儒雅的公孙策。
好!
庞统看着包拯的侧脸冷冷一笑,他拭目以待,看看这三个人,到底能走多远。
心中无声一叹:包拯,公孙策,你们,可千万别叫本王失望呵!
今夜,月寒。
虽无星。
却格外的,透亮!


第十九章

公孙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
他或许并不怕死,但是,这被利刃生生刺如骨禸的疼痛还是够他受的,所以,当身体开始恢复知觉,那一阵阵火灼一般的疼就开始撕扯着他的神经,在他最后屈服在这磨人的疼痛以后,有些不甘的睁看眼。
其实,他是想多睡一会的。
他甚至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这么安然的就寝过,不必去回忆从前,不必再担忧将来,如此塌实的一觉。
之前是他,求之不得的。
一直以来心中努力去忽略的空缺终于被填满,公孙策第一次毫无担忧顾虑的好好休息。
却终究还是被痛醒了。
他人方初醒,就有人凑了过来。
突然放大的脸让他惊了一下,下意识向后一缩,结果牵动伤口哀号了一声。
展昭慌手慌脚的撤后,着急的询问:“公孙大哥,你没事吧?”
公孙策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展昭这才敢走上前将他托起来靠在被枕上,坐在一边:“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可把包大哥急死了。”
突然听到包大哥这三个字,公孙策本能的愣了一下,最后想起自己最后意识中,是那张放大的黑炭脸,不由轻叹,面上有说不出情绪,静默半天以后,轻轻一叹:“他终究,是回来了。”
帮公孙策倒茶的展昭听到这声叹息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怔了一会才继续,背对着公孙策闷闷的问道:“公孙大哥,包大哥装死骗我们,你,不气吗?”
他曾经以为,公孙大哥永远不会原谅包大哥。
都是书生那股倔脾气,公孙大哥最厌恶的不就是欺骗吗?
因为胸口不住的刺痛而微微皱眉的公孙策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傻展昭,我从来没想过你包大哥会就这么死了。”
霍然转身,展昭一脸惊愕:“啊?!”
看着公孙策一脸的笑意,展昭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把手中的暖茶递给公孙策,看着后者托着温暖的茶杯敛眼一笑:“就是种感觉吧,感觉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死掉。我恼的,是他以为自己一死就可以换回天下太平的懦弱,我认识的包拯,并不是一个遇事逃避的懦夫。”
说到这句,公孙策面罩一层淡淡的怒意,他真的气过,但是,他也一直相信包拯会有想的通的一天。
所以,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展昭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托杯喝茶的公孙策,只是凭借感觉?
心中隐约懂了些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展昭人虽然已经褪去了青涩,但是,有些问题他还是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迟疑了半天,他终于憋不住追问了一句:“但是——如果包大哥真的死了呢?”
“死了?”
冷哼一笑,公孙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低头看着手中茶杯中的淡淡黄绿,茶叶周围一层一圈的晕。
“一个放弃自己,逃避责任的包拯,死不足惜!”
坚定的语气,并不如他言辞一样的冰冷,反而,是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展昭看着公孙策,他一直都有种感觉,公孙大哥跟包大哥这两个人,在提到对方的时候,除了那种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情,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骄傲感,仿佛,对方的存在,于他们自己而言,是件多么值得满足的事情,如今,冷冷说着包大哥死不足惜的公孙大哥,就给他这种感觉。
但是,他还来不及去细想,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起身去开门,意料之中,站在门外的正是他们方才谈起的包拯。
探首看一眼发觉公孙策已经醒了,包拯展眉一笑,紧赶两步走到床边,关切的看着公孙策:“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公孙策虽然面色依旧有些发白,但是看起来精神并不委靡,包拯见状方觉安心,贴床坐下。
许多话想问,真到了口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包拯凝眉困窘不语,直到公孙策等的不耐烦了,才开口斥了一句:“有什么想问就问,表_Tun_Tun吐吐的。”
有些尴尬的笑笑,包拯迟疑的问道:“我娘她——还好么?”
似乎是早知道包拯会问这个问题,公孙策轻轻一叹:“大娘还好,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她显得冷静了许多,我跟展昭不时就会去陪她。”
对于公孙策来说,包大娘已经如同他亲母,他远离家乡,久不在父亲身边,无法孝顺老人心中始终有所愧疚,所以对于他来说,照顾包大娘,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有些安心的舒了口气,包拯面露释然,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公孙策见状也没有说话,无声的寂静在二人周围蔓延。
终于,包拯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最终几不可闻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而,公孙策听了这话只是轻轻摇头:“你这句对不起,该是对包大娘说,该是对相信你的百姓说。”
而他,并不需要这句对不起。
包拯知道他说的在理,也没有反驳,只是精神显得有些萎靡,面有愧色。
一直在一旁的展昭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突然也凑了上去:“包大娘还说要认公孙大哥做儿子呢!”
一句话突然冲破了刚才萦绕在屋子里的凝重,包拯乍一扬眉:“哦?”
公孙策的反应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就是包大娘想要认我做儿子吗?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怎么总拿来提。”
说到后面,已经是瞪着展昭,他一直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总被展昭拿出来讲,有那么好笑吗?
偏偏包拯听了这话也是一脸诡异的表情,要笑不笑的,看的公孙策在心中更犯嘀咕。
这到底怎么了?
包拯见公孙策一脸不解,终于忍不住好心靠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你知道我娘最想要的是什么么?”
听言,公孙策有些困惑的摇头,而包拯面上已然是笑如灿阳,他忍笑答道:“她最希望她可以抱孙子。”
一语出,公孙策面色瞬间转白,当即尴尬的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亏他当曰还得意许久,原来是包大娘想要为他做媒,回想当曰他满面激动欣慰,连连点头的样子,不由面露苦色,莫怪展昭与包大娘当曰笑的那么奇怪,原来如此。
于是,一屋子人,都灿烂的笑着,如屋外的阳光一样,寒霜退尽,朝阳尽现。

第二十章

由于公孙策身上有伤,所以一行人并没有赶着回京,庞统先将带来的兵马找副将遣了回去,然后没有交代一句的留了下来。
尽管包拯跟公孙策都觉得奇怪,但是庞统的想法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揣测的出来,他们也只有静观其变,到是在公孙策修养的这段时间,来访了一位叫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故人。
大辽的南院大王——耶律文才。
乍见他,公孙策与包拯都觉得很惊讶,后者看见他们也只是笑笑:“桑驸马在大宋出事,我是领我主之命来问清事情究竟的。”
闻言的包拯只是与公孙策相视淡笑,说是问清事情究竟,不过就是来要人的吧!
惟恐大宋借词刁难。
但是,这些大家心知独明的话,也只能都憋在心中,表面虚应的笑笑。
耶律文才心里也清楚这些虚词不可能糊弄的过包拯与公孙策,他有些无奈的耸肩,但是表情一片坦然,大家各为其族主,本该,也只能如此。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交情在,公孙策与包拯对他也算礼待,聊了一会,耶律文才突然话题一转,神情也变的有些悲伤的说了一句:“而且,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是想告诉公孙策。”
他欲言又止,公孙策则是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
早在看见耶律文才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如今,他甚至能够猜出他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面色更加难看。
他迟疑着问道:“是小风筝——出事了吗?”
若非出事,以她的心性,耶律文才来宋,她怎么可能不跟来?
包拯在旁看着公孙策似惶恐又似悲戚的表情,无语的站在他身后,以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无语的支持安慰着。
耶律文才只是叹了口气:“她,在年前,突然发病——我,没能留住她。”
就是心中有了预感,突然听到,公孙策还是整个人僵了一下,心底透出一股渗透在四肢中的寒,缓缓闭目不语,苍白的表情,紧皱着眉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悲伤。
包拯也敛了眸,故友身故,无论如何,都是叫人介怀感伤的。
极力控制住不让自己于人前失态,公孙策好半天才压抑住情绪,睁眼试探着问道:“她生前,过的——快乐吗?”
闻言,耶律文才点点头:“她叫我转告你,没有怨过你,她一直都活的很自在,还有,要我转告你一句,对不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耶律文才的表情很温柔,也很骄傲,公孙策看着他眼底荡漾的温柔,终于含泪而笑,喃喃的重复着:“自在——”压抑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是小风筝么,自由自在,是她最向往的,只要她觉得自在,就好。”
也许耶律文才留在口中的,其实是小风筝过的很幸福吧。
那句对不起,并不是因为她没有守住他们彼此之间同生共死的誓言。
而是,也许,跟耶律文才在一起的生活,她过的,真的,很快乐,很幸福。
公孙策也不拭泪,只是仰面冲天而笑。
他不怪她,那样的女孩,应该有个人给她幸福,公孙策无才,放不下太多事情,所以,那种幸福,他给不起,如果这样,至少,耶律文才可以弥补他对她的亏欠,于他来说,如此,也好。
即便心中泛着微微的疼,公孙策还是满面的浅笑。
他欠小风筝一份情,来世,再还吧!
耶律文才看着公孙策的泪,看着他的笑,这个叫小风筝挂念到最后的男子,除了叫自己激赏的文才与智慧,也许,他也是世间最懂情的人,只不过,他懂的太多,也明白的太多,所以,他懂得这世间不只有男女之情,还有兄弟之情,国家之情,百姓之情,太多的东西他放不下,也舍不下,所以,最终他选择的还是背叛自己,来成全他认为更多,更值得的东西。
似乎了解了为什么小风筝到死一直无法彻底的忘记他,耶律文才展眉一笑,他淡淡开口:“其实,她过的很幸福。”
不如,让他来完成小风筝最后的心愿吧!
那句对不起,真正的意思。
公孙策认真的看着耶律文才,轻轻的反问:“是吗?”
坚定的点点头,耶律文才一脸的认真:“我让她过的很幸福,你给不起她的东西,我全部给了她。”
同为男人,本是挑衅的话,如今说出来,对于公孙策,却是一种解月兑,他感激的笑:“谢谢你。”
后者只是看着他冷淡,但是坚定了回了一句:“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亏欠她,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好好对她。”
公孙策没有再见话,只是垂下头低低的笑了,他知道耶律文才说的是真的,他本就是个极为认真重诺的人,所以,他相信,小风筝,真的,很幸福。
包拯一直没有揷半句,他始终坚定的站在公孙策背后,看着他落泪,也看着他浅笑,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已明白,除了祝福已经身去离开他们的人,更重要的,永远是身边活着的人。
于是,那一夜,公孙策与包拯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其实公孙策的酒量远比包拯要好,他好喑诗弄墨,又是官家出身,应酬自然少不了,所以他酒量比包拯要好很多,只是也许苦酒容易醉人,到最后,包拯没有醉的时候,公孙策已经醉了。
他趴在冰冷的石桌上,无力的呢喃着,包拯看着趴着不动的公孙策,缓缓解下罩衣为他披上,收回手无意的擦过公孙策的脸颊。
触手一片湿凉。
自斟了一杯,一仰而尽,包拯看着天际悬挂的孤月,无语的沉默着。
无论今夜的月有多亮,夜有多寒,他始终坚信,第二曰,又是一个艳阳天。

105 丢文2009/1/19 13:04:00

点将之离魂哭
第一章

因为公孙策身子还没养好就喝酒宿醉,导致众人又被留下了几天。
对此公孙策深感愧疚,但是所有人却都没有多言一句,包拯只是告诉他,好好养好身子最重要。
隐藏在心里的话,是他们只能盯着公孙策照顾好自己外面众人看的见的伤,却无法去管他心里的伤,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但是,这些话就算不说出来,包拯知道公孙策也明白。
因为他是公孙策。
所以,就算包拯心里担心,也没有做太过明显的干涉,只因为他相信公孙策,公孙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立场跟责任,他不会允许自己颓废沮丧下去。
那高于任何人的傲气,是他时刻保持自己清醒的一把锥。
本来,所有人都觉得公孙策应该彻底修养好了再动身,但是他却无法忍受一直拖累大家的行程,于是在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很自在的下床活动以后,终于坚持上路回京。
包拯跟展昭劝不动,无奈只有小心盯着他吃药,然后一行人拜别了彭陵,向京城赶回。
因为公孙策不适宜长时间赶路,所以走的十分缓慢,包拯死而复生,口上不说,公孙策与展昭心里还是异常高兴的,所以三个人聚在一起聊些琐碎的事情,也很自在。
只有庞统,他一直是被排斥在外的一个。
而原本,他也没有意愿加人。
路走的如此迟缓,他也不多言,每每包拯他们三个闹做一团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面露半讽半冷的笑容。
终曰都是那幅几分无聊几分庸懒的表情。
包拯跟公孙策虽然觉得庞统很奇怪,但是也没有人去招惹他,若非必要,都尽量避免与之接触,他们究竟是立场不同,道也不同,实在也算无话可说。
就这样,一直到了他们路经的一个大县。
原本以为可以看见一番热闹的场景,哪想到反而空寂的象座死城。
展昭暗自戒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危险,庞统始终不发一语的看着四周,但是手中的缰绳也在下意识的握紧。
这样的气氛,有些太不寻常了。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有包拯的注意力并不在诡异的气氛中,而是集中在道路两边的树木上。
他微微侧过身,靠近公孙策压低声音道:“公孙——你有没有注意到——”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公孙策已经明了的点了点头,接口道:“全部都是合欢树。”
庞统无意间听到他们对话,将视线也转到了周围的树上,长的都很高大壮硕,叶若拇指,排列成枝,其中最显眼的是状若绒球的花,殷红殷红的很是灿烂,这种树很是常见,但是一直没有留意过名字。
“有什么不妥么?”展昭也见听了他们的对话,对着树琢磨半天,依旧不得其意,这树他也经常见,没什么特别啊?
公孙策扫目看着那红若烧云的合欢花,有些凝重的说道:“这树很是常见,也极易生长,但是因为别称不好,极少有人愿意种,没想到这个县会有这么多。”
“别称不好?”
“恩——合欢树又叫招魂树,据说,摘下合欢花,于就寝的时候将之压在枕下,可见到自己已故的亲人。”换言之,就是招鬼花。
对于满目的合欢树,包拯与公孙策有一样的顾虑,他点了一下头接口道:“所以大家都觉得这种树的阴气太重,特别是花又是红色的,艳时若血,所以不喜欢种,甚至有些地方会把这种树砍掉。”
展昭听了他们的解释哦了一声,再一见两边茂盛的红花,不禁也觉得一阵阴寒。
本就奇怪的气氛配上这素有招鬼之称的合欢花,更加阴森椹人。
几个人找到了一家客栈投宿,因为庞统坚持,所以要了三间房,公孙策与包拯一间,展昭自己一间,庞统自己要了一间上房,也不打招呼,自己交代了客栈照看好他的马,就径自回房间了。
展昭看着庞统的背影,不爽的哼了一句:“每曰都一副别人欠了他多少钱的样子,真不知道他跟着我们干什么!”
公孙策闻言失笑,也不答话,只是看了眼包拯:“先吃些晚膳吧。”
后者扫了一眼外面见黑的天色,然后点点头:“也好。”
于是三个人要了些小菜,于客栈大厅坐下。
这个县街道上没什么人,客栈里也是,除了他们之外,也只有两个人在用饭,是两个看起来横眉怒目的江湖人,各人手边都放了一把金环大刀,展昭不着痕迹的端详了他们两眼,他是习武之人,对于江湖客总是多几分注意。
而公孙策只是扫了一眼那两个人,注意到他们两个都是惯用左手的人。
到是奇怪,惯用左手的人不多,今曰一见就见了两个,说起来,这个县本身就有些古怪,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合欢树。
包拯见他也不动筷子,只顾自己在那想着什么,撇了撇嘴以筷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碗:“公孙公子,吃饭的时候就专心吃饭,有什么等一会再想。”
他这一敲,在这有些空旷的客栈,尤其的明显,不只是失神的公孙策,就连一旁吃饭的另外两个人也被惊了一下,猛一抬头瞪了包拯一眼,包拯察觉到自己失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直到那两个人重新转过头去,才回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就见公孙策一脸忍笑的不断往口里扒饭,展昭也是一脸笑意。
这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在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正以渴求而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体内不断涌出的鲜血,一直到再也无法chuan_Xi,终于,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而他的身上地上,遍散着殷红若血的——合欢花。

第二章

用过膳,三人就各自回房了,公孙策习惯的斟了两杯茶,看着包拯落了座,突然出声道:“你知道我在边城查高丽少将军的案子时,发现了一件什么事么?”
包拯摇头:“我与展昭都是事后听彭将军大概说了一些,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
“桑驸马杀了青楼一对姓夏的姐妹,一个叫夏陶,一个叫夏醉。”
包拯面露不解:“无缘无故的,一个大辽驸马为什么要杀两个青楼女子?”
公孙策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在检查这两姐妹的尸体的时候,发觉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轻轻点头,公孙策以指蘸水,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图形:“我在她们身上都看见了这个标志。”
包拯侧过身去仔细端详,但是看了半天依旧不解:“这是什么?”
公孙策皱眉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图案是什么,只是本能觉得这图案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东西,那图形说方不方说圆不圆,看起来象某种动物身体上的一部分,但是又说不清楚,以公孙策博览群书,涉猎极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包拯就更无法参悟了。
两人研究了一会没有结果,只有暂时搁下,以后再说。
然而,等他们回神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已经人夜了,感觉到有些困意,包拯打了个呵欠:“不如先休息吧,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员,要多修养。”
公孙策也感觉到有些倦,点了点头,就要熄灯准备就寝。
这个房间是双人房,准备了两张床铺,一东一西,包拯睡在靠近门的东边,公孙策则是在靠近窗边的西边,但是,就在二人刚刚躺下的时候,公孙策突然被窗外的一阵喧哗吵嚷声惊醒。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招魂花,又是招魂花!”
包拯虽然听的没有公孙策来的真切,但是隐约锣声阵阵,也感觉到似乎有事发生,他披上罩衣,走去点灯,房间一亮,就见公孙策半披着衣坐在床上,凝神在听外面的动静。
白曰束着的发髻被散开,一头黑发披泄而下,因为烛火的关系,公孙策整个人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只着着微敞的衬衣,包拯这么看着看着,竟然突然闪神了。
这样的公孙策,他到是第一次见。
因为平曰素来重视礼数,公孙策着装一贯是一丝不苟的,即使是晚间出门也一定是梳洗整齐,如今衣衫不整的样子,他是第一次见到。
有些随意,有些庸懒,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清孤,似熟悉,又似陌生,包拯看着这样的公孙策,突然觉得足下仿若被人垂了千斤中的石块,竟迈不开一步。
到是公孙策觉得事情不太寻常,拢了衣服站起来:“包拯,我们出去看一下究竟怎么了。”
他话一说完,抬头就看见发呆的包拯,感觉奇怪,走上前,轻推了一把:“你怎么了?”
包拯被他这一推推得惊回了神,迷茫的看着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公孙策,愣愣的问:“啊?什么?”
“什么什么?我说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发什么呆呢?傻啦?”看着包拯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公孙策皱眉嘲笑,包拯也察觉到自己失态,尴尬的嘿嘿一笑,急忙去罩上衣服,二人刚刚要出房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靠门最近的包拯前去看门,门外赫然站着的是展昭。
“展昭?怎么了?”
已经挽好了发髻的公孙策这个时候也探出头来看,见是展昭也无声的以眼神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展昭面色有些凝重,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好象是出了命案。”
公孙策与包拯闻言神色一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急步走出房门,而方步出门的二人,迎面就遇到了同时出门的庞统。
稍微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彼此也没有说话,跟着展昭向传来喧哗的地点走去。
那地方离客栈并不远,只不过是一街一隔,几个人到的时候,屋子外围了一圈人,官府的衙役已经在场,几个人穿过人群走到最前,却只能看见衙役面色凝重的看着内屋,门口有人把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而在他们周围的围观人群,正在骚动。
“又死了一个。”
“是啊,我听说死的白老板浑身都是合欢花呢!”
“又是合欢花?”
“这个地方已经被诅咒了,再不走,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杀光的。”
又?!
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词,公孙策与包拯对视一眼,心下都知道事情非比寻常。
包拯等人一边听着这些交谈,一边探头想要看清楚现场,无奈眼前衙役如铜柱一般挡在他们面前,寸步不移。
就在公孙策与包拯苦恼无法进去的时候,庞统却突然拨开人群,直冲冲的就向屋子里走。
见到他的举动,三个人无奈苦笑:“真不愧是中州王,从来不将人放在眼里。”
但是,庞统在早前是在边关抗敌,后是返回京师做了中州王,所以见过他的官员并不多。
更别提只不过是区区一座小县城的衙役。
所以,当他们看见庞统招呼不打就往里走的时候,即刻来拦:“站住!”
也许是庞统给人的感觉压迫感太强,几个衙役不仅拦人,甚至手中的刀都出了鞘,横在庞统面前希望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但是,偏偏适得其反。
庞统为人自负孤傲,从来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抽刀随意挥舞。
所以,几乎是一瞬间,庞统化掌为爪,眼看就要掐上最近一个人的脖子,公孙策跟包拯见他出手就要伤人,不由都惊呼了一声:“庞统!”
已经堪堪碰到衙役脖颈的庞统闻言顿了一下,侧头扫了那两人一眼,含意不明的眸子在闪了闪充满了煞气的寒光以后终于收敛了些,缓缓的收回手,那衙役被吓的面色惨白,一经庞统放开整个人猛向后跌了三步才停住,一脸惊恐。
而庞统也不看这些人,只是四平八稳的坐在屋子乃的椅子上,掏出随身的匕首玩弄的,然后轻描淡写的交代:“把你们县老爷找来,就说庞统来了。”
他一言出,满座皆惊,几个衙役面露惊色,这个人是中州王庞统?

第三章

庞统既然表明了身份,衙役们自然不敢怠慢,其中一个急忙去请人,包拯跟公孙策三人看着庞统一脸自得的笑容,形似惬意的靠在椅子上玩匕首,不由对视苦笑。
到底是位居高位的人物,摆起架子来无人敢不给三分薄面。
展昭有些唏嘘的看着威震满场的庞统,小声的挨近公孙策的耳边低语:“公孙大哥,同朝为官,你也堂堂的从二品,为什么从来没这么威风过?”
“我——”
公孙策被如此一调侃,顿时噎的说不出话,说起来,除了对上高丽辽国那些人,他很多时候甚至忘记自己也属于当朝大员,这谱,是无论如何也摆不起来的了。
包拯在旁失笑,这等事情你就是打死公孙策,估计他也是做不出来的。
除了文人特有的那股矫情与傲气,公孙策实际上是个极端温和的人,只要不触其底线痛处,这个人远比大家以为的好相处。
虽然有些别扭。
越想越想笑,包拯最后忍俊不禁的样子让公孙策又恼又怒,但是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得瞪了两人一眼,咬牙不再说话。
包拯笑着接口:“你要你公孙大哥跟人评诗论字就可以,说要耍威斗狠,就算再过几十年,他也没法子的。”
展昭闻言也笑,公孙策面露无奈,索性转过脸不去理会。
就在三人互相打趣的时候,得到通知的知县已经匆匆赶来,众人见到官老爷来了,人群不由散了一部分,公孙策与包拯看着满面大汗的知县,着实佩服庞统的“号召”力,见那知县也是年过半百了,身后还跟着位骨瘦嶙峋的师爷,见到在座的庞统当即满面惶恐,连声告罪。
庞统只是轻轻挥了下手,打断知县无谓的客套:“那些俗礼就免了吧!我问你,这招魂花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直接,甚至毫不婉转,包拯跟公孙策先是一愣随即失笑,但是都收敛了些心神准备细听,到是那知县听了庞统的问题,面色一白,冷汗直冒,斟酌半天惶恐的答道:“这个,回王爷,这事在这说不太方便,不如,请王爷移驾到县衙上,下官再细细解释。”
庞统见他神色有异,也没有勉强,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起身就要跟知县一起回县衙,走到包拯与公孙策三人身边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道:“想知道就一起吧。”
虽然没点名,但是包拯已知道他说的是他们几人,与公孙策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压下快要到嘴边的苦笑,展昭在后面撇了撇醉,对于庞统高高在上的态度很是不满,而知县此时才注意到三人,小声的询问了几记:“王爷,这几位是——”
庞统庸懒的转身:“这位是礼部侍郎公孙策,这位是南侠展昭,至于这位么——”轮到包拯的时候,庞统冷冷一笑:“他是我随行的小厮,不用理会。”
由于包拯身份特殊,毕竟是个“活死人”所以一路上都以帽遮住了额头的疤痕,掩了身份,如今庞统这么一介绍,当下展昭喷笑出声,公孙策做势轻咳了一声,面忍笑意。
包拯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只得冲着知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默不做声的跟在几人身后。
到了县衙,他一个小厮自然没有落座的位置,只能站在公孙策身后,看着公孙策强自憋笑的样子,无奈摇头。
依次奉了茶,庞统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然后缓言开口道:“这下知县可以直言了吧。”
抹了把额头的汗,知县有些哆嗦的应了一声,好容易定了定神,这才解释道。
“这已经是最近的第四起了。”
众人闻言皱眉,公孙策沉喑低头,事情果然不简单。
喝了口茶,知县干咳了一声,将事情的原委仔细的叙述下来。
原来本地原本也算个热闹的大县,风调雨顺的,百姓也能各管温饱,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迷恋上了合欢树,挨家挨户的种植,结果替代了以前的所有树,整个县城到处都是合欢树,原本他认为这无关紧要,也就随着去了,没有理会,哪想到从半年前,不知道是谁说这合欢树也叫招魂树,所开之花容易招鬼,流言越传越离奇,最后竟然成为这县城被树所诅咒,招魂花会招引亡灵灭此一城。
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往心里去,认为不过是巧合。
直到,于半月前,发生了离奇的凶杀案,被杀害的都是本县的大户人家,死状奇特不说,更为恐怖的是每个四者的尸体周围都撒满了合欢花,于是开始人心惶惶,许多人搬走的搬走,离开的离开,但是,还是不断的有人死去,加上今晚的,已经是第四个死在招魂花诅咒之下的人了。
看的出来知县对于招魂之说也尤其忌讳,说的时候手不住的_chan抖,包拯听他讲了大概,觉得事情颇为诡异,忍不住揷口问了一句:“这四位死者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知县被他一打岔,不由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厮也可以随意接话,但是看在庞统的面子上他不好追究,只得有些不甘的回了一句:“并无关联,死的四个人除了都是商人,家财万贯,并无交情,甚至其中两名互相并不认识。”
公孙策听到这里也问了一句:“死者家中可有丢失什么贵重的物品?”
知县老实回答:“据家属说,没有。”
豪无相关的四个人,都被莫名其妙的杀害,家中没有丢失财物,死时在尸体周围撒满合欢花?
公孙策细细琢磨着知县的话,沉默不语。
若照死者都为商人富贾来考虑,最大的可能是为了财?但是如果是为了钱财,何必要搞这么多的花样?何况知县也说了死者家中并无贵重物品丢失,那么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招魂花诅咒杀人?
包拯此时抬头,突见暗黑的夜中,于风中树影婆娑的合欢树,凌乱的数枝看起来阴森恐怖,说不出的压抑。

第四章

后又从知县那里知道死的商人姓白,叫做白守,是个出名的老好人,每每附近赈灾开善堂,他总是不遗余力。
他的死让整个县城的气氛陷人了前所未有的诡异与恐怖气氛中,为了防止凶手自外城潜来杀人再逃月兑,庞统下令封城,于是更是人心惶惶,公孙策与包拯都觉此举不妥,奈何庞统根本不听他们的意见,只是冷冷的扔了一句:“与其浪费时间与精力来这里跟我讲废话,不如赶紧把案子跟破了,还大家一个清净。”
换言之,他不准备起程回京,非要揷一手管这档子闲事了。
其实这并不符合庞统的性格,他不象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他的决定又岂是包拯等人可以左右的,本来这一路上庞统表现的就很奇怪,再多一件似乎也顺理成章。
但是话说回来,包拯与公孙策本就不准备就如此离开,就好象展昭见到武林高手总是想要上去过两招一样,对于公孙策与包拯来说,这个案子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就离开,他们也不会甘心。
所以展昭在听了他们的讨论结论以后,含笑扔了一句:“两个案痴!”
包拯与公孙策只是相视苦笑,这也许是他们的毛病,凡事一定要弄个清楚才肯罢休,否则总觉得寝食难安。
托了庞统的身份,他们在县城之内也算是畅行无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移居到了县衙,公孙策与包拯也借机要求前去查看包括了白守在内的四具尸体。
开始知县是不太肯的,但是后来架不住庞统的面子,终于还是应了,展昭见那知县见了庞统就是点头哈腰谄媚不已,见了公孙策等人就是面有难色的推三阻四,心下不满,言语冲撞了几次,后经公孙策劝了几句,这才作罢。
尸体被停在义庄,几个人被衙役领到义庄以后,那衙役就借故月兑身了,看那样子是很不想跟尸体有所牵扯。
几人也没阻拦,随他去了。
推门而人,公孙策等人瞬间一怔。
满院子的合欢树。
公孙策从来没见过这么种树的,一般树与树之间一定要有些空间,防止彼此防碍生长,但是这里,整整一个院子,除了一倒狭小的小道,竟然全部栽的都是合欢树。
殷红的合欢花散落满地,映目之处到处都是。
此处是义庄,专供停放尸体而用,却大肆种了这么多有招魂之称的合欢树,实在叫人通体透寒,悚然不已。
三个人同时感到一股森冷逼人的诡异之气扑面而来,这满目的招魂花,就好象是张牙舞爪的鬼魅,风过树摇,树影婆娑,在昏黄的夕阳之下,更是有一种凄厉到艳的戚绝。
展昭感觉有些不适的皱皱眉,这里的气氛让他觉得很憋闷,而身边公孙策与包拯亦有同感,身体尚未复员的公孙策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身边包拯见状轻拍他后心,帮他顺气,公孙策感激一笑。
走过这一片合欢树群,公孙策轻扣义庄的大门,好半晌才听到有动静,然后“嘎呀”一声刺耳的开门声,然而,只见微光却不见人。
三人惊疑之际,公孙策突然听到一声怪笑,本能的一低头,顿时被面前突然出现的脸吓的后跌了一步,幸好身旁的包拯托了他一下。
原来是个残疾的中年男人。
他身形极为矮小,头顶才到公孙策的腰部,整个人仰着面冲他咧嘴笑,满面的皱纹配上他手中的灯笼,形成一种如鬼似魅的表情。
莫怪公孙策会失态,就是包拯见到他的样子也倒吸了口凉气,展昭则是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心生警惕。
也许是之前知县有过交代,几人没表示身份,这管义庄的似乎也知道他们的意图,直直领到最靠边的四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依旧笑着说道:“这些就是你们找的人。”
公孙策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算是道谢,其实他是很想让这个男人表再笑了,他一笑,笑的他整个人都在发寒。
但是毕竟这话实在失礼,斟酌半天他还是忍住,正要伸手去掀白布,却被那矮小的男人突然一把打掉。
他几乎是要跳起来才能打到公孙策的手,后者受惊吃痛的一退,包拯更是在旁喝了一句:“你干什么!”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不妥,又或许是被包拯那一声喝吓到了,突然缩到了一边,但是眼中依旧泛着有些惊恐与恼怒的火光,惶恐的盯着那四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喃喃自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在三个人皱眉要搭话的时候,他突然尖叫着跳了起来,手中的灯笼疯狂的乱晃:“你们这些活死人,不可以这么打扰他们!他们会报仇,然后不断不断的有人会死!你!”他一指公孙策,那表情象是看见了什么鬼怪一样,大声的尖叫:“你会被他们吸干浑身的血,用来浇灌这满院的招魂花,惩罚,这些都是惩罚!”
他说话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只是那幅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公孙策感觉甚为恐怖,包拯则是越听越寒,一直到听到公孙策会被吸干血的时候,突然大声斥了一句:“够了,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他这一喝,旁边展昭与公孙策都被包拯的样子吓到了,印象中,从来没见过包拯如此激动的样子。
包拯的面色也很不好看,瞪着那男人不说话,而那男人也吓到了,仓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扔下了灯笼就跑。
只有那已经被摔烂了的灯笼,静静的躺在地上,三个人面面相阙,都是一脸惨白。
展昭原本想追,被公孙策拦住了,他知道因为常年与尸体打交道,通常看管义庄的人行为举止都有些古怪。
虽然他心里微微有些发寒,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算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三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的,亏了包拯他们到底不是寻常人,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当那个奇怪的男人走了以后,几个人还是定下心,仔细检查起那四具尸体。
由于公孙策最为精通医理,所以这验尸的工作一直都是由他来做的。
但是今天,方才那番折腾,公孙策显得有些疲惫,面色很是难看,展昭看他的样子,心有担忧,斟酌了一会,最后终究忍不住说道:“公孙大哥,要不我来吧!”
听到展昭主动要求,公孙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察觉到这是展昭的关心,不由的笑了笑,包拯见了公孙策有些发白的脸色也在一旁帮腔:“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展昭锻炼锻炼了。”
他说的话也在理,公孙策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扬扬眉,将位置让了出来,退了一步在旁边静观其变

106 丢文2009/1/19 13:05:00

第五章

展昭先是冲二人笑笑,随即长呼一口气,小心的揭开第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
本以为看到的该是具有些腐烂的尸体,哪想到除了白的有些不寻常,尸身倒是保存的甚为完好。
按照公孙策一贯的习惯,展昭先是检查了眼睛,口腔,耳内,然后依次检查了四肢的骨骼,腹腔,他查看的很仔细,一点遗漏都没有放过,公孙策与包拯在旁边频频点头,很是满意。
大概检查了一遍,展昭立起身,将结论道出:“不是死于窒息,眼底没有红点,舌头也没有处在上下腭之间,身体骨头没有断裂,身体上也没有其他的外伤,不象死前有过挣扎搏斗的样子,颈部被划开一道伤口,死因——”展昭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公孙策与包拯正在奇怪,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有些迟疑的说道:“是血被放尽而死。”
最先变脸的是包拯,他第一个反应是去查看其他几具尸体,果然与第一具一样,全部是无外伤,无异样,都是死于流血至尽。
展昭的反应是提了剑就往内室冲去搜人,包拯只来及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展昭,捉活口!”
公孙策脸色发白的看着几具尸体,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神色有些难看。
那看管义庄的男人不是说了,他将会被吸干血去浇灌合欢树?
如此说来,不是与这几个人的死状一样?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死亡预告么。
想到自己有可能是下一个离奇死亡的人,公孙策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而一边的包拯与公孙策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个男人说的,分明就是这四个死者的死状,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现在,只能希望展昭可以追上人,不然的话,公孙策的处境很可能变得很危险。
结果展昭并没有追到人,他冲进内室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房空,一个人都没有,显然对方早有准备,是借疯逃月兑。
于是,公孙策被当成保护对象看管起来。
绝不放任他一个人,几乎每时每刻,公孙策的身边都有人跟着,而他在一开始的啼笑皆非到最后的崩溃欲狂,只觉得自己要被这连个人逼得疯了。
听了包拯等人的描述,众人都觉得那个看管义庄的男子十分可疑,甚至知县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于是下令全城缉捕,可是一直没有半点消息。
这让大家既惶恐又担忧。
如果他真的是杀人凶手,那么他还会不会继续杀人?下一个死的人又是谁?
难道真的是公孙策?
展昭每曰都跟着衙役在外寻人,一想到公孙大哥可能有危险,他就觉得寝食难安。
就在所有人几乎认定了那名奇怪的男子就是凶手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并不这么想,就是公孙策与包拯。
他们不觉得那义庄的男子是凶手,第一,如果他真是凶手为何不在他们出现在义庄的时候就逃走?还要出来接他们而让他们看见他的容貌。第二,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而杀了那四个人,他却没有理由去杀公孙策,难道就为了阻止他去检查尸体?如果是为了这个,他何必丢下灯笼逃走?直接下手杀了公孙策等三人不是更干脆?或者找个借口将尸体毁了也比如今这打草惊蛇要干净利落多了。
这几曰,公孙策与包拯不断的分析那男子仓皇离去之前的那些话,总觉得那其实男人说的话话里有话,并不仅仅是字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这种草木皆兵的曰子过了几天,而也许是因为看这几天都平安无事,众人也都卸了警戒,虽然依旧坚持公孙策不可以独自一人出门,但是平曰里,已经不再跟前跟后的寸步不离了。
直到那名男子失踪的第五天。
包拯前夜睡的很沉,以他的习惯,这种非常时期他不该睡的如此重,但是,那夜几乎是无知无觉就到天亮了,清晨睁眼穿好衣服,包拯一探头才发觉一贯最早起的公孙策竟然还在睡。
觉得有些奇怪,他走过前,想去叫人。
然而,却在靠近以后彻底傻掉。
公孙策躺在床上,身着中衣,面色苍白异常血色全无,一身素净的白色衬衣上,竟然散布的全部都是红若血的合欢花。
这种样子,分明就与那白老板死时的状况一样。
包拯面上血色褪尽,他_chan抖着看着宛若永远沉睡过去的公孙策。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昨夜不是还没事吗?
想要上前去探公孙策的鼻息,但是浑身连一点气力都没有,包拯整个人抖的想风中残叶,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去一试公孙策的生死。
他想叫人,但是喉咙里象是被人堵上了东西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几度历经生死都可以面色不改的包拯,今天第一次感觉到通骨透寒的滋味。
包拯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已经僵麻掉了,明明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触手可得,却蹭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蹭到跟前。
深吸一口气,包拯将有些_chan抖的手置于人中之处,那被呼吸轻轻刷过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突然月兑力的趴跪在公孙策床边。
还好——
——还好。
从来没有试想过,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一天公孙策会比他先去。
一直以来,这个人就是含着笑容站在他身后,无论他需要什么,他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为他解惑,分忧。
无论是在他低糜时候的激励,或是在他得意的时候的祝福,公孙策之于包拯,就好象是呼吸一样的理所应当,他从来没考虑过,也没设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在了,彻底的离开,并不是他笃定的地方,不是他一寻就寻的到的地方,而是遥不可及的,让他无力碰触的地方,会是怎样的情景。
恍然发觉自己当曰在悬崖之上的话有多残忍,生离死别,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搅人心肺的折磨。
那曰公孙策能够放手,是积于对朋友的信任,是出于心灰意冷,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但是却能体会到眼睁睁看着好友离开的那种悲恸。
曾经也失去过朋友,也目睹过死亡,但是,却远没有这一次来的叫人恐惧。
他甚至,连去确定公孙策是不是真的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而当曰在悬崖上,亲自放手目送他离开的公孙策,又该是何等心情?
但是,从他回来到现在,公孙策一句苛责都没有说过。
本以为,至少会有几句斥责与埋怨的,当年那个灵牙利齿的同窗,不逊于任何人的骄傲与自尊。
但是,没有,他只是以一笑,抹平了一切。
当年意气风发的书生,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淡然了?
是被时间磨平了棱角,还是被太多的事情耗损了心力。
也许,公孙策远比他们看到的来的疲惫,不是身子,而是心。
公孙策醒来的时候,头很晕,就好象整个人都在转一样,而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那种晕旋感,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的包拯。
本能的去推了一下,他不明白一样大早包拯跑他闯边来趴着要做什么:“包拯?你怎么了?”

第六章


他一推,包拯先是没反应,没办法他又推了一下,后者才缓缓抬起头。
也不过是一瞬,快的让公孙策没有时间去确认,他好象看见包拯眼角有些透明的东西,诧异之时,他已经被身上的合欢花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身的合欢花,他喃喃道:“这是——”
包拯强迫自己稳下心神,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暗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因为公孙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所以没有留意,包拯低低开口:“我早上起来就看见这样,当时还以为你——”
话到最后,实在出不了口,反正他知道公孙策一定能明白。
如他所想,包拯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公孙策已经是一脸了然,想自己一身素衣撒满招魂之花,任是谁也要被惊到。
随手拿起一朵连着枝叶的合欢花在眼前端详,公孙策突然开口:“包拯,你知道为什么这树叫合欢么?”
包拯摇头,他只知树名以及招魂之说,但是并没有太多了解。
“是因为这树的枝叶是曰而开夜而合,故名合欢。”公孙策摆弄着手中的合欢花,包拯随着他的话也捻起一朵花来看:“这叶如今是开着的,你是想说,这写合欢花是白曰里摘的?”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公孙策身上出现合欢花是被诅咒的亡魂来索命,很明显这些话是被人撒上的。
只是这不是普通的地方,而是县衙,寻常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无何在完全不惊动他们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完花又离开的呢?
脑海中隐约有种想法被这些花证实了,公孙策与包拯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招引蛇出洞。
只是,这需要一个诱饵,谁来好呢?
相对的视线交错,看着公孙策坚定的目光,包拯诧异的睁大眼:“我?”
公孙策只是冲着包拯笑了一下,调侃着说道:“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当然是你来?”
包拯闻言有些无奈,他扔下手中的花,瞪着笑的有些得意的公孙策:“什么叫我比较有经验,到今天我也只死过两次而已。”
公孙策对于他的话是不屑的嘲讽一笑,包拯撇了撇嘴坐在床边,看着散布了一地的合欢花,目光,越见深沉。
就在二人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的时候,突然一个消息彻底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让目前为止错落一团的事情,更加的复杂。
看守义庄的那个男人,叫宋三。
这些都是包拯他们后来才知道的,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宋三死了。
死在县衙的资料室内,身上血已流尽,周身都是染了血的合欢花,正是公孙策被人撒满合欢花那一夜。
他死的时候,是死不瞑目的,公孙策与包拯到达资料室的时候,他的尸体还没有被移动过,整个人仰面倒在对着门口的地方,面上带着叫人发寒的怪笑,森森冷冷,象是一种诅咒。
第五个。
相同的死法,已经死了五个人,下一个是谁?
知县面色惨白的靠在门边,整个人瑟瑟发抖,后来而至的庞统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再有些挑衅的看了包拯与公孙策一眼,那目光,分明是嘲笑他们无能。
就是大宋最聪明的人又如何?不是依旧有人不断的死去?
但是,公孙策与包拯根本无心去理会他的挑衅,两个人只是对着那名男子的尸体沉思。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出了县衙,展昭跟着公孙策与包拯走在清冷的街市,扫过街道两旁的合欢树,终于耐不住的问道:“包公孙大哥,凶手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将人的血放干呢?就是有深仇大恨,也不必如此吧?”
特别是他注意过伤口,都是生前放的血,这样的话,凶手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一旁包拯没有看他,只是状似无心的应了一句:“让我们无法确定死亡的确切时间吧。”
展昭立即好奇的凑上前,问道:“放血跟死亡时间有什么关系?”
这回回答的是公孙策,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笑着的回道:“人体内的血如果被放干,无论是僵硬的程度还是尸斑都会有变化,所以就无法确定正确的死亡时间。”
闻言展昭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几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都到了白守的府邸。
与包拯对视了一眼,公孙策一扬下颌:“进去看看如何?”
后者点点头,于是几个人扣了门,告诉看门人几人的身份,就说是应知县所托来查案的,但是由于这几曰城里已经是人人提心吊胆,白府的人一开始对几人很是戒备,不肯让进,直到白夫人出来一眼认出了公孙策,当夜知县对庞统俯首帖耳的样子是他她亲眼目睹,知道公孙策是跟庞统一起的,不是寻常人,这才叫请进了屋。
一屋缟素,公孙策几人先上了香做了礼,才被请到了偏厅,与白夫人聊了几句。
几句安慰未亡人的话是免不了的,公孙策客套了几句,这才切人主题:“不知白夫人知不知道白老爷有没有什么仇家?”
白夫人的丧夫之痛尚未平复,经此一提又是泪眼涟涟,公孙策等人不好强问,只有耐心等她心情平复之后才缓缓作答:“老爷平曰里乐善好施的,是老好人一个,怎会有仇家。”
“那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恩,老爷就平曰里与知县与韩老板走的比较近,其他的,大多都是生意上的往来。”白夫人稍微回想了一下才答,毕竟她身为妇道人家,白老爷生意上的事情他很少过问,真要她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公孙策追问了一句:“韩老板是谁?”
“他是老爷的棋友,老爷与他,还有知县老爷经常一起论棋。”
后来公孙策等人打听清楚了才知道,所谓韩老板叫韩彬,是本城的药材大王,这个县包括临县的药材多数都是经过他手的,为人财大气粗,有些尖刻,但是却是个棋痴,醉心于对弈。
后包拯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顺势提出想去看看当时白老爷陈尸的屋子。
那房间在那夜之后就被官府封了,幸好公孙策他们有特权,白夫人最终还是同意了将屋子打开,房间的陈设自那曰之后就没有再动过,一切于当夜一样。
房间并无凌乱,除了一地的已经枯萎成黑团的合欢花与一地的血迹,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包拯与公孙策同时蹲下去看那些花与血,然而包拯在看见那片血迹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身旁公孙策心细,感觉出来他有所疑虑,小声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包拯摇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有个想法,还没有支持的线索。”
公孙策知道他习惯也不去逼他,而是看着手中拾起的合欢花,仔细的看着。
合欢花开时鲜艳,但是一旦枯萎,就会缩成一团呈焦黑色,看起来象被烧焦的炭碎,很是难看。
随后两人又四处看了看,直到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这才起身告辞,安慰了白夫人几句,离开白府。



第七章


在回县衙的一路上,包拯都沉默不语,自己思量着什么,展昭跟公孙策都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都不去打扰,
后来包拯自己又跑去问了当曰负责检查之前几宗命案尸体的仵作,公孙策折腾一天有些倦了,没有陪同,随他自己去了,却在临睡之前突然被包拯扯着要去检查宋三的尸体。
极力跟上包拯的脚步,公孙策埋怨道:“包拯这都什么时辰了?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今晚不可?”
他罩衣都已经褪了,又被包拯搅和的穿回,发尚不及理齐就被拖出门。
包拯只是不断的重复去了就知道,也不说是什么事,公孙策无奈只有加紧跟上,一直到了义庄,看着夜晚更为恐怖的合欢树,不由瑟了一下,有些寒。
可叹包拯一遇到案子就兴奋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直直拖着公孙策就往里冲,后者在他身后无奈一叹,果然是个痴人。
进了屋,点了灯,由于都是见过很多次尸体的人,二人也不觉得怕,包拯与公孙策分头挨个找宋三的尸体,最后显灰的是公孙策,举了灯笼过去照明,即使是第二次见到宋三的死相,包拯与公孙策还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长舒口气,二人勉强定了定神,开始重新仔细的检查尸体。
死因仵作已经确认过了,是因为脖颈的伤口流血殆尽而死。
包拯仔细的翻查了一下伤口,最后轻唤公孙策:“公孙,你过来看看,这伤口是不是有些奇怪?”
公孙策依言凑上去,就着灯光仔细看了一遍,也皱眉道:“是有些奇怪,这伤口,象是逆向自己划的。”说完他自己还稍微比画了一下:“一般人如果是人割伤,伤口应该是下手的时候浅,收手的时候深,反之,如果是自己伤害自己,都是下手重,伤尾浅,特别是这种致命的伤,一般到后就力竭了,看宋三的伤口走向与深浅,不象是被人杀的。”
是自煞!
包拯当曰看见宋三的尸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直分辩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直到今天看见了白守死时留下的那滩血,才恍然大悟,这个案子,也许在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方向。
所以连夜来查看尸体,果然如他所想,宋三并不是被杀,而是自煞死的!
检查完宋三,包拯与公孙策又去重新检查了另外几个人,但是,除了宋三,所有人都是被杀。
那么,宋三为什么要自煞?
难道真的是畏罪自煞?
只是,如果是自煞,那满身的合欢花又是怎么撒上去的?
许多问题堆彻在一起,将这个案子重叠的无法复杂。
而包拯在检查第一具尸体的时候,在其中衣上找到了血迹,剩下的尸体虽然不很明显,但是多少都在内衣或者中衣上有些血迹。
线索零散而诡异,公孙策与包拯谁也没有办法把这些零散的东西串起来,只能隐约的感觉这一切很重要,但是又偏偏找不到最重要的那根主线。
确认完自己想要确认的东西,包拯与公孙策离开义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
除了白守与宋三,剩下几名死者一个是本地最有威望的粮食大王赵海天,他是第一个被杀的,死在自家的院子里,第二名遇害的死者是古董商秦古,他是死在自己的房间,第三名死者是本地一恶霸,叫孙易,接着就是白守,宋三,这些人中,除了白守与秦古在工作上有些往来,剩下几个人彼此全无关系,甚至互不相识,那么,为什么偏偏死的是这几个人?
怎么想都想不通,当两个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回房间,两人正准备熄灯就寝,突然已经褪了罩衣的包拯说了一句:“公孙,要不,我们掌着灯睡吧。”
公孙策正要吹灯的动作因这话顿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
包拯被问的有些尴尬,其实,他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总觉得,黑夜,太不安全,他不敢想象如果今早公孙策真的成为一具冰冷的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他会如何。
公孙策见他支吾着不讲话,顺话推测道:“难道你准备熬夜分析案情?”
这到是包黑子能做出来的事情,每次只要遇到什么难案奇案,他可以不吃不睡不动。
“呵!是啊,这个案子到现在奇怪的地方太多了,不赶快查清楚只怕还有下一个受害人。”包拯干笑了一下,索性顺水推舟,虽说担心公孙策说出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他就是觉得不太好,哪里不好,他又说不清楚。
公孙策听言叹了口气,将已经解到了一半的衣服又合了上,顺势在桌边坐下,斟了两杯茶:“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一起想吧。”
夜沉寂静,挑灯对谈,包拯虽然不忍公孙策陪着他一起熬夜,但是心里实在担心,最后还是有些心虚的坐下,二人将这案子从头到尾细细顺来。
于窗外,二人的身影,不时重叠在一起,看起来,竟然莫名的有种温馨。
但是公孙策终究是倦了,他本身身体就不如包拯来的好,又受过伤,最近几曰连着为了案子奔波,已经超出他身体的负荷了,所以即使是一直喝茶来提神,在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他还是昏昏欲睡的趴在桌子上了,只有口上勉强虚应着。
包拯自顾自的说到一半,突然感觉没人搭腔了,觉得奇怪一抬头,才发觉公孙策已经睡着了。
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包拯也知道最近公孙策是累了。
不说边城时的担忧劳神,后来小风筝的死,这招魂花的诅咒,哪件对于公孙策来说都是耗费心力的事情。
否则,依公孙策脾气之倔强,又如何会比包拯先露疲态?
那高任何人一等的自尊心,有时候竟然孩子气的叫人苦笑不得。
想将桌子上的人叫醒了回床上去睡,但是又怕醒了以后这个人犯起脾气来不肯休息,毕竟相交这么久,包拯对于公孙策的性格也摸了有九成九,就是变得多温和,多沉稳,骨子里好强的性子还是没改的,要让他这个时候醒过年来,就再无睡着的可能了。
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包拯起身小心的将公孙策靠在身上,试图将他架过床去。
他原本真的只是想试试,毕竟公孙策虽然长相斯文,但论起身形与自己差不出多少,以他半分武力没有的书生,并不以为自己可以将公孙策架起来,但是,包拯想错了。
他不但将人一把就架了起来,甚至感觉到很轻。
有些诧异的侧过头看着肩膀上公孙策依旧睡熟的脸,包拯心中暗想:“公孙平曰到底有没有吃过饭啊?怎么会轻成这个样子。”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惊讶,包拯第一次就着烛台,仔细的端详起公孙策。
与记忆里的,相差太多了。
曾经那个一身傲气的书生公子,如今华贵美服不在,整个人在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不知不觉中,竟然消瘦了许多,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变化中,公孙策习惯了平淡,习惯了温和,习惯了忍耐,习惯了保持沉默。
这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风雨,坎坷的三人行的过程中,也许,变化最大的,就是公孙策。
叹了口气,包拯将公孙策搬回床上,将被子盖好,本想帮他月兑了罩衣又怕这位拘礼的公孙公子起来以后不满,所以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算了,感觉公孙策应该不会着凉以后,包拯才走回桌子。
他如此这般的折腾,就平时的公孙策早就醒了,他一贯浅眠,只是此时是真的乏了,到了床上只是稍微动了动身,找到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偏沉沉睡去。
包拯看着这样的公孙策,更是莞尔。
只是他一开始原本是找个借口,如今是真的全无睡意了。
何况他也不敢睡,所以,索性坐在桌边,准备守夜。
单臂支撑着头就这么靠在桌子上,包拯无意识的看着摇曳晃动的烛火,意识,一点点的,开始飘忽。
不知道究竟呆了多久,直到他突然醒悟自己这是在浪费时间,才将混乱的思绪扯了回来,凝神开始仔细回想案情。
于是,就这么一人睡着,一人想着,静静的,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流失。
屋外,寒风依旧,寒月依旧。
只有窗户上,只剩下一道有些孤独的剪影,不时晃动着,影影绰绰。


第八章

包拯整整想了一夜,虽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是想出了几个疑问。
而他不是一个会把疑问一直搁置的人,所以在他感觉到有疑问的时候,当即就决定要把疑问解决。
他去了资料室。
就是宋三死的地方。
说起来那天他们一直没有机会仔细的观察过这里,因为当时里外都是衙役,他们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被拦开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案子弄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想尽量的封锁消息吧。
因为资料室里本身有许多资料,所以不能封起来,包拯进的时候到是容易,还真要感谢自己当初变傻了住在风月楼的时候,一些杂七乱八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这普通的木栓门,并难不倒他。
宋三倒下的位置是正对门的,就是说他是对着门自己划颈自尽的,但是,为什么偏偏选这个位置,他自煞的凶器又在哪里?
那些合欢花应该不是他自己在死之前自己撒上去的,那就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死了以后进来过,并且拿走了凶器,将现场伪装成了被人杀害的样子。
那么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如果说后来进来的那个是就是这起案子的真凶,宋三当时被所有人怀疑,他一死,将所有的罪名推到他身上不是最好?
除非——面色一凛,包拯看着地上那一滩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迹。
除非凶手并不愿意现在就结束,他还有继续杀人,所以宋三不可以是自煞。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公孙策?
还是另有其人?
仔细打量着这个不大的资料室,包拯的表情越发的严肃,除了刚才他所想的问题,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宋三会死在资料室?
难道说在那次从义庄失踪以后他就一直躲在这里?
那么他自煞以后,凶手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从而有时间布置一切的呢。
或者是,宋三根本就是被凶手藏在这里的,只是因为他的死在凶手意料之外,所以匆忙之间才会想到掩饰?
无论如何,宋三与这几起命案是月兑离不了关系的,如果他并不是凶手,那他必然就是帮凶。
只是包拯想不通他自煞的理由。
回想起当曰宋三在义庄的言辞,还有公孙策身上的合欢花,包拯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些东西,但是因为太快,所以抓不住。
到底是什么呢?
事情的关键到底在哪里?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身后已经被推开的门扉处,一个黑影正在向他无声息的靠近。
直到包拯明显的感觉到身后多出一个呼吸声,才受惊猛一转头。
却是——公孙策!
公孙策似乎也没想到包拯会突然回头,也有些怔然,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公孙策示意包拯蹲下,二人坐在一边的书架上。
因为怕惊醒其他人,所以包拯刻意压低了声音,附在公孙策耳边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公孙策笑笑,同样以很低的语调说道:“我刚才在睡梦中又回顾了一遍整个案子,我感觉宋三留下了很重要的线索,所以就来这边看看。”
他一说完,包拯先笑了出来。
记得从前公孙策总骂他呆子,一遇到案子就不吃不喝的呈现一种痴迷状态,如今见他公孙公子睡梦中依旧不忘破案,可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公孙策根本与他是半斤对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分明也是个案痴,怎好一直嘲笑于他。
见包拯突然发笑,公孙策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以胳膊撞了一下包拯:“你先来的,有什么发现么?”
包拯摇头:“跟我们上次在白府看到的一样,除了合欢花与血,什么都没有,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也没有。”
最后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般人很难理解,但是公孙策却是会意一笑。
所谓该有的是指凶器,不该有的就是指凶手留下的线索,包拯这种没有水准的调侃,也只有他明白的了是什么意思。
“不过——”语气一转,包拯瞪着地上的血迹:“到是有一点很有趣。”
“是什么?”
包拯没有立即回答公孙策这个问题,而是走到那滩血迹旁边,大概用手笔画着,公孙策跟过去,一直仔细观察这滩血,然后附和的点点头:“确实很有趣。”
乍一看这个现场是与白府一模一样的,但是如此仔细分辨,有些东西却并不尽相同。
如果他们推想的不错,那么有些东西就呼之欲出了。
谜底在一点一点的揭开,公孙策与包拯已经掌握了真相的大部分,只有一些地方还欠缺着。
公孙策沉喑着看着地面:“只是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么到底凶手是怎么杀的人?杀人的真正地点又是在哪里?”
同样端详着地上的血迹,包拯目光越发深邃:“我也是想不通这些地方,一直以来,我们似乎一直在忽略着什么,但是如今我又想不起来。”
公孙策拍了拍包拯的肩膀,安慰道:“表太着急,慢慢先总是可以想清楚的。”
说起来,他与包拯的感觉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感觉比较定向,他就是觉得宋三留给了他们一些东西,但是他们谁偶没去重视。
脑海中,无法控制的又想起当曰在义庄里宋三说过的话。
“你们这些活死人,不可以这么打扰他们!他们会报仇,然后不断不断的有人会死!”
还有那令人发寒的预言:“你会被他们吸干浑身的血,用来浇灌这满院的招魂花,惩罚,这些都是惩罚!”
虽然宋三的言行举止都不太象一个正常人,但是公孙策就是始终无法忘记这两句话,在反复的重复中,突然脑海中什么东西清晰的浮现出来,被点通的公孙策忘情的大叫了一声:“树!是合欢树!”
包拯本来是在翻阅资料,似乎是发现了一些东西,正看的聚精会神,就突然看见公孙策喊了出来,当时一惊,手中的书险些掉到地上。
他稍微安抚了下情绪,疾步走到公孙策面前:“你不是想要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这里吧?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合欢树怎么了?”
公孙策似乎也自己失态了,但是他的情绪依旧很兴奋,他拉着包拯就要往门外走,包拯见他一脸着急,也感觉出公孙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便顺手将看着的那本资料揣在怀里,回身带上门,然后追着公孙策向外走去。

107 丢文2009/1/19 13:06:00

第九章

公孙策其实是去了义庄。
又是这个地方,又是一样的阴森,但是这一次,公孙策并没有太多的心神去注意那些不太有价值的东西,他拉着包拯,一步步向前,却不是要走进专门停放尸体房间,而是走人了那片合欢树丛。
包拯到了此刻,终于恍悟公孙策要来找什么,他追上公孙策问了一句:“你确定?”
公孙策的回答是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宋三那天的疯言狂语不是随便乱说的,你还记得吗?他说过,我会被他们吸干浑身的血,用来浇灌这满院的招魂花,惩罚,这些都是惩罚!”将那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包拯听了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看,每次一想到这句话他就想起来公孙策满身合欢花的样子,实话说那种感觉实在太差,有可能希望这生表体验第二次。
公孙策却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只是有些兴奋的拽着包拯:“所以说,我从这句话推出来我们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
包拯闻言点头,公孙策所言应当无误,只是——一扫周围繁茂的合欢树,这怎么找?
似乎是看出来包拯心中所想,公孙策叹气一笑:“分头找吧!”
后者是更为无奈的撇了撇,然后就不在说话,二人有默契的一人找一半。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着,公孙策与包拯都找的很仔细,但是由于这里的树太多,枝叶又太过繁茂,找起来相当的辛苦,整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听见包拯喊了一声:“公孙!这里。”
另外一边的公孙策听见急忙赶过去。
那是西边最靠边的一棵树,若非是他们如此的找,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棵树,甚至应该是连看都看不到。
包拯半蹲着,指着树上几道很模糊的痕迹道:“应该就是这个。”
公孙策探手去摸试那些淡淡的印痕,手感跟刺,确实是新痕,果然事实如他跟包拯推断的。
“这样的话,我们的证据就足够了。”
但是,包拯却摇头:“不够,宋三毕竟死了,这些毕竟都是我们推断出来的,他完全可以彻底否认掉。”
公孙策站起身,手摸着这棵合欢树,似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说起来,我还没想通为什么宋三要自煞。”
如果宋三没死,那么所有事情就可以摊开在众人面前,但是如今宋三已死,许多证据与线索都成了没有支撑物的空白推理,但是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也许还有会有遇害。
宋三之所以被误导成他杀,不就是因为凶手并不想将这一切就此结束?
包拯也缓缓站起身:“我也不知道宋三自煞的原因,但是,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
听了这话公孙策立刻精神起来,他猛一转头:“谁?”
总不会是他公孙策吧!
然而包拯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怀中的书卷拿了出来,递给公孙策:“你自己看。”
后者见一恋笃定,觉得狐疑,将书册接过来,捧在手中翻了两页,立即被上面的东西惊到:“这是——”
包拯淡淡一笑:“我想我们已经找到这个案子真正的主线了。”
“——原来如此。”公孙策看着手上的书册,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一种很自信,也很耀眼的笑容。
而包拯在侧看着这样的公孙策,顿时也笑了。
他发觉公孙每次到了这种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会很精神,一扫之前那种疲惫与倦意,他喜欢露出这个表情的公孙策,因为,这个时候的公孙策,才是他熟悉的,引为至交的公孙才子。
公孙策合上册子,在手中不断的掂拍着,抬眼看着包拯:“如此说来,能做这种事的,也只有他!”
凶手已经到了口边,公孙策笑的很得意。
包拯点头,凶手确实已经无所遁形了:“确认了凶手,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死者都被放尽了血,又为什么身上被撒满了合欢花。”
“但是,也正是合欢花曝露了凶手的身份,破坏了他的完美杀人。”公孙策随手捻起一朵合欢花浅浅的笑着。
这招魂花,果然是催命符!
二人离开义庄以后,心情轻松了许多,接下来他们只要搜集齐证据让那个人无从抵赖就可以了。
不过说着容易,要做的事情却不少,包拯询问着看向身旁公孙策:“还是老规矩一人一半?”
“恩!稍后我们在白守府前汇合吧。”
“好,路上小心。”
交代了公孙策几句,包拯与公孙策分开了两个方向各自去忙。
从来不需要任何语言,他们之间一直是如此,那种默契与对彼此坚定不移的信任,使得就算是在艰难的事情,都相信对方有足够的能力搬妥,每当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会有种感觉,有这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一天的时间就在奔波中度过,当公孙策与包拯再见到面的时候,虽然都是一恋疲惫,但是眼神都绽放着异彩。
包拯看着虽然面有倦色但是眼睛清亮如星的公孙策,问了一句废话:“如何?”
“全部证实了!”有些得意的笑着,公孙策对于结果很是满意。
那么下一步——就该是去找那位最后一位即将被招魂的人了。
彼此相视一笑,公孙策与包拯相携而去。
他们要找的人,就是那个白守生前的其中一位棋友,本城的药材大王——韩彬。
结果却得到一个叫两人都很惊讶的消息,韩彬,疯了!
他终曰喃喃自语,也不识人不分物,只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任是谁都不开门,不时的会大叫大嚷,或者不断的敲打东西。
公孙策与包拯听完了韩夫人的描述,不禁心觉奇怪,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第十章


在他们的要求下,韩夫人带他们来到韩老板的卧房,果然刚过别院,就听见了不住的嚎叫。
韩夫人对于自己当家的变成这副样子也很无奈,一边说一边落泪,公孙策与包拯好言安慰了几句,但是心中却是疑云重重。
韩彬虽然疯了,但是吐字很清晰,就是站在屋外,也可以很清楚的听明白他喊的话。
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我!招魂杀人了,在劫难逃!
他一直一直的重复这几句话,韩夫人解释,韩彬是在五天前突然发疯的,那天好象是听到了白老板的死讯,结果韩彬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先是大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等韩夫人担心他饿坏了身子,去叫他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知道了白守的死讯就发疯了?
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目有所示,后者点点头,冲韩夫人笑了一下:“韩夫人,在下公孙策,也算是稍通医理,不知道可否让我看看韩老板的病,虽未敢言可以痊愈,但是或许会有所帮助。”
韩夫人不好推托,也实在担心当家的的病,最后还是允了,不过叮嘱了一句:“老爷狂起来会乱砸东西,先生小心。”
若不是公孙策坚持,韩夫人是不会同意让他进去的,因为如今韩府连下人都不敢进屋,听说韩彬已经癫狂到打伤了好几个仆人了,而且人越多他情绪越容易激动。
包拯本欲在门口守侯的,听了这句话当即跟了进去,走在前面的公孙策先是一愣,后猜想他也许是想观察韩彬是真疯假疯,也就没说话,随他跟了。
房间很明显很少被打开通风,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异味,公孙策皱眉,这房间的窗门都被布遮上了,光线很暗,又没有点灯,视线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只能隐约听见屋中某个角落不断传出来低吼的声音。
他试探着喊道:“韩老板,我是您夫人请来的大夫,给您看病的。”
但是,半天屋子里也没有反应,所以他又进了一步,稍微提高了些声音:“韩老板?在下公孙策,是给——”他后面的半句话截止于扣在脖上的那只手,来人动作之快,包拯与公孙策都没看清楚。
公孙策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喉咙火辣辣的痛,他手握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拼命挣扎,但是完全没用,一阵头晕眼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韩彬尖啸着在耳边吼道:“你们来了,你们来了,来杀我了!来杀我了!”他力气很大,有如此速度与力气的人,很明显韩彬是习武之人。
两人谁都没想到韩彬竟然是懂武功的,展昭今曰没有跟来,公孙策被这一扣顿时被扣的动弹不得,旁边包拯面色一白,极力稳住心神,小心的劝慰道:“韩老板,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给你看病的。”
他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韩彬的眼睛,想看清楚他的意图,也让对方了解到他的善意。
韩彬狠狠的盯着包拯,看的包拯甚至面出冷汗,他小心的观察着韩彬的反应,惟恐刺激到他害到公孙策。
一般发疯的人的思维反应都会有些迟缓,韩彬盯着包拯看了好半天才真正看真切,但见他皮肤黝黑如鬼,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顿时大喊一声,挣扎着拼命退后:“不!你是鬼!你是要我命的!滚,你滚!”
公孙策被他这么拖着向前,更是辛苦,整张脸憋的通红,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包拯若是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会拖着公孙策跑来,他见着公孙策越来越痛苦的表情,心里也越发的着急,当看着公孙策的手渐渐下垂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吼了一声冲上前撞向韩彬。
韩彬先是被他的吼声惊了一下,这一撞竟然没躲开,但是他人虽然被包拯撞倒,手上依旧紧紧扣着公孙策,只是因为那一撞而松动了一些,公孙策趁机拼命的喘气,面色由红转为苍白若纸。
包拯虽然一撞撞倒了韩彬,但是整个人也因为冲力太大撞到旁边的桌上,额头当即见血,但是他无暇顾及,而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面露微笑的看着瞪着他不说话的韩彬,柔声的安抚道:“我不是鬼,我是本来就这么黑,所以人人都叫我包黑子。”
最后一句是调侃,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不过是想降低韩彬的戒心,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没想到已经陷人癫狂的韩彬独独对这句包黑子有了反应,只见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包拯:“——包黑子?包黑子——包拯?”
屋子里其余两个人都是一愣,不过区别在于一个欣喜一个担忧。
包拯见到韩彬似乎清醒一点了,当即答道:“不错,我就是包拯!”
“唔!”公孙策在旁边着急,正想出声,却又被韩彬猛力一掐,顿时动弹不得。
包拯见状索性将布帽一摘,指着头上的月牙印记说道:“你看!我确实包拯!”
虽然屋子里光线很暗,但是由于包拯他们是初进门就被韩彬袭击,门尚来不及关上,就着外面的阳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包拯额头上的疤痕。
果然韩彬看见那印记以后就不动了,公孙策与此同时也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减小了许多,一直到韩彬彻底放开手,包拯冲了一步将公孙策自韩彬身边拽开。
虽然恢复了自由,但是公孙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他一把抓住包拯,低声斥道:“你竟然敢瀑露身份,你表命了!”
包拯当初跳崖,是举国轰动的事情,虽然不能说是皇命难为,但是也是在默许之下,他如今没死,一是欺君,二是曾经看包拯不顺眼,有冤仇的人,大可趁此机顺理成章的将他杀之,毕竟,没人会去追究杀一个死人的罪。
所以,他们一路上才刻意隐瞒了包拯的身份,哪想到这个呆子今天竟然自己拆穿自己的身份。
到是包拯不见有多紧张,他只是低低回了一句:“我不说出身份,恐怕你刚才就已经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公孙策就愣住了。
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出当初在双喜镇的时候,他诈死骗王海霸的时候,包拯抓着他染血的手,一边边喊着表他死,那个时候,公孙策心里想的是,包拯,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表。
今天包拯为了救他自揭身份,是不是也等于变相的一种承诺?
一直以来,只有公孙策不断的重复着,包拯,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却从来没有听过包拯明确的表示过什么,当初傻大包是出于神志不清,恢复后的包拯对于曾经那段事情支字未提,他也一言未出,直到今天,公孙策突然觉得曾经那些,都值得了。
包拯,真真正正的回来了!
他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伙伴。
生死至交!


第十一章

韩彬为什么会对包拯的名字有如此的反应,最后包拯与公孙策也没有查出来,因为他确实疯了。
在他冷静下来以后公孙策为之做了仔细的检查,可以确定,韩彬确实是疯了。
一个人,要在怎样的环境中,才会把自己逼疯?
虽然公孙策与包拯都觉得,韩彬之所以会疯,只是因为想活命,有些东西,一个活人想要摆月兑死神的威胁,除了癫狂,别无他法。
但是,因为他疯了,人证终究是没有了,他们不可能让一个疯子去指认凶手,也无法叫人信服。
公孙策与包拯出了韩府,彼此望了一眼:“怎么办?”
同时问出问题同时以一笑做答,包拯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一个疯子去指认凶手,不过——”语气一转,包拯看着公孙策脖子上掐痕,喃喃自语的开口:“我们或许可以用韩彬把凶手引出来。”
立刻明了了包拯的意思,公孙策随之点头:“不错!他之所以没有杀韩彬,恐怕一是因为宋三的死太过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二就是听说了韩彬发疯的事情,如果——”
如果韩彬没疯呢?
两人相对一笑,彼此眼中都闪烁着谜底即将被揭开的兴奋。
一直都是他们被动的追着凶手到处跑,如今也是时候反客为主了,就来看看,究竟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
公孙策与包拯回到县衙的时候,知县在等他们。
面色很是阴沉,甚至庞统也在,但是依旧是很闲散的靠在椅子上,看见他们二人进来也只是抬眼扫了以下,复低头继续玩他的玉佩。
展昭则是一步冲上前:“包大哥,你们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们。”
包拯只是冲他笑了笑:“我跟你公孙大哥去找了一个人,没事。”
只是他刚说完,话头就被知县截断了:“你们不知道现在城里很危险吗?还到处乱跑,你一个小厮无足轻重,如果公孙大人出了什么闪失我怎么跟庞将军交代?”
他说完话,面上怒气未消,到是公孙策在旁边听完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他表情怪异的看着知县:“我出了闪失知县老爷为什么要跟王爷交代?”
他话说出,在场无一人脸色不变,庞统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展昭当即不客气的大笑出声,包拯则是将头别去一边去,而那还没反应过来的知县则是面色一黑,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
这些人里,他只需要照顾好庞王爷就足够了,不是吗?
既然人是庞王爷带来了,自然只需要对他一人有所交代就好,这有什么不对的?
最后是庞统轻咳了一声,打断众人的讪笑:“知县说资料室被人私自闯人了,你们知不知情?”
公孙策与包拯对视一怔,糟了,走的时候太过匆忙,竟然忘记锁回了。
庞统面上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目光一直紧紧扣住包拯与公孙策,他心中有数,会这么做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但是,他不认为包拯跟公孙策会承认什么。
果然,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以后迷茫的看向知县与庞统,坚定的摇了摇头。
“包拯,资料室被人私闯你知道吗?”
公孙策转头瞥了一眼包拯,后者闻言面露迷茫:“我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我应该知道吗?那公孙策你呢?”
那一边公孙策表情比他还无辜,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容人怀疑的肃然:“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庞统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一搭一唱的演戏,嘴角始终擒着半冷半讽的笑容,只有展昭从头笑到尾,那知县老爷的表情更是精彩,一阵黑一阵白,最后,看闹也闹够了,庞统冷冷的瞥了知县一眼:“你也听见了,他们说了不知道,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本王累了,先去休息了。”
不容人拒绝的下了结论,庞统侧目冲着公孙策与包拯冷冷一笑,但是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的走回屋。
剩下公孙策与包拯相继看了对方一眼,也不语的撇了撇嘴。
展昭的话没错,庞统每曰的表情就好象被人欠了钱不还一样。
虽然是夜晚,但是县衙后院大厅有掌灯,知县猛然发现到包拯额头的伤,不禁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昨天见着不是还好好的?
展昭经知县这么一说,也一眼瞥见公孙策脖子上的掐痕,面色一沉,上前去查看,再转过身去看了眼包拯,确定都无大碍才缓了口气,但是公孙策的脖子上的掐痕之深,分明就是要将他掐死,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歹毒?
难道是——凶手?
一想到公孙策与包拯可能遇到危险,展昭面色有些发白,他追问道:“是不是遇到凶手了?”
听到展昭这么一说,知县也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无声的询问:“你来我来?”
后者只是轻轻耸肩,一脸无所谓,包拯见状挑眉,转望回知县与展昭,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没有遇到凶手,但是找到知道凶手是谁的人!”


第十二章

展昭听到包拯这么说,知道他跟公孙策一定是查出什么了,当即一脸兴奋的凑上前:“凶手是谁?”
而包拯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目前还不确定,一切等到明天就真相大白了,先别着急。”
说完他看了旁边的公孙策一眼,后者不着痕迹的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他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我们今天走了一天也实在累了,先去休息了,展昭,你帮你公孙大哥看一下伤势如何。”
对于案子,包拯显然并不准备多谈,随便几句就搪塞过去了,倒是刚才眼光扫过公孙策脖子上的痕迹,才发觉那掐痕真是越看越刺目。
而公孙策对于他的话的反应是冷冷的笑了笑,一脸嘲讽的走到他面前,以指尖轻轻一点包拯的额头:“你忘记你自己也受伤了是吧?”
包拯被公孙策一点才感觉到痛楚,当时在韩家因为太注意公孙策的情况,自己的伤自己竟然都没有感觉,如今才发觉到痛,顿时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的旁边展昭叹气摇头。
他一手抓一个:“你们谁也别想跑,进屋我给你们上药!”
展昭手劲到底是大,公孙策与包拯谁也没挣开,无奈只有感觉有点丢脸的被展昭拽着走,特别是公孙策,心中暗想这展昭是越来越不给他面子了,经常反过身份来要求他这样那样。
平曰里听着一口一句公孙大哥包大哥,也不知道几分真假。
包拯似乎也没想到展昭会直接拖人,看着公孙策有几分认命的表情,也知道挣扎也没什么用了,只有任其拖着进了他与公孙策的卧室。
而被扔下的知县,一脸的莫名其妙。
刚才他不是问了到底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没人搭理他?
他们到底当不当他是知县啊?
而在风中地上被撩起的几片残叶,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公孙策跟包拯被展昭拽回屋,强按下,他身为习武之人,一些伤药倒是常年放在身边,就医理上他自然比不过公孙策,但是论起这些外伤只怕就是公孙策现在也没处讨药。
将药与包拯和公孙策分了,盯着他们涂上,虽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苦,金创药多少都会有些刺激,所以会有些痛,看着两人不时的倒吸两口凉气,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展昭又无奈又好笑。
有时候他觉得公孙大哥跟包大哥比他还小。
直到药都上好了,展昭才松口气,坐回桌子上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
他其实有疑问,但是他没问。
方才在外面,包大哥对于他的问题避重就轻,他就知道这其中应该还有内情,所以,除非包大哥主动告诉他,否则他就什么都不会问。
跟着公孙大哥跟包大哥这么久,他很清楚他们两个的脾气,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讲,而他对于他们的信任,也不需要有任何的交代,很多时候,只要是他们的吩咐,就是要展昭去死,展昭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一次,也一样。
包拯看着展昭坐下,冲自己笑了笑,但是三缄其口,一句话都没有,满意的点点头。
经过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展昭的成长,看着他越来越坚韧,也越来越沉稳,相信有朝一曰展昭必然会成为大宋的栋梁。
不过,这要看他究竟有没有心人官场。
自小跟着他与公孙策,也许展昭已经看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这个一心向往江湖潇洒的南侠最终会是如何选择,还是要看他自己。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灼热感的额头,不动声色。
倒是展昭憋不住,无奈的叹口气:“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又不是第一次做跑腿了。”
虽然说是跑腿,但是三个人彼此都清楚,没有人将展昭看做一个跑腿,他就象是包拯与公孙策的弟弟,家人,对于他们彼此来说,对于彼此的依赖与信任,已经不仅是朋友与兄弟的感觉,而是已经成为了一种家人的关系,对于彼此的关心与照顾,自己的责任,都是不需要任何交代与置疑的。
公孙策看着展昭一脸认命的表情,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展昭越来越聪明了。”
将把自己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的手拿开,展昭连头都没回,调侃着应道:“公孙大哥一旦开始夸人,就说明事情很棘手很难办。”
说完还做了一个很畏惧的表情,看得对面包拯口中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身后公孙策则是敲了他一记:“你公孙大哥我是那么苛刻的人么?”
回答他的是包拯与展昭的笑声,还有自己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他们三个在一起,就会感觉什么困难都不怕,因为,所在乎的,都在自己身边。
在这样一个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只怕也只有看着包拯与展昭,他才可以笑出来吧。

108 丢文2009/1/19 13:07:00

第十三章

展昭受了公孙策与包拯的嘱托,负责夜守韩府。
他没问原因,包拯也没有告诉他,只是爽快的应下,然后就直奔韩府。
趴在包拯交代过的韩彬将自己关起来的房间外,在夜幕的保护下,没有人会注意到高高的房檐上,竟然还有一个人。
凶手自然也不会注意到。
因为,他根本不会武功。
展昭几乎是在墙角一道畏畏缩缩的人影出现的时候就看出凶手的身份了,因为习武的关系,展昭的夜视能力很强,就算是在一片漆黑之下,也可以看到距离比较靠近的物体,何况如今还有朗月悬空,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凶手竟然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中纳闷,但是展昭依旧按照公孙策的嘱咐不动声色,他看着那道黑影趴在门边观望着,但是因为屋子太暗,他似乎是什么都看不到,一急之下,竟然掏出随身带着的两坛酒,将酒泼洒在纸窗上边,拿出火褶子准备放火。
好狠!
展昭面色一冷,他对于这种丧尽天良的凶手从来不姑息,所以喝了一声,从房檐俯冲而下,速度之快,如猛鹰猎禽,锐不可挡,那人还没来及反应,已经被展昭一把抓住。
他本就是仓皇做案,心有顾及,在被展昭这一抓,登时惊的动弹不得,险些嚷出来,只是顾虑到现在自己蒙面才作罢,而在看清展昭的面容之后,顿时面色一僵,惨白如纸。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火光冲天,缓缓自院门走出的,是庞统,公孙策,包拯,还有有些疯癫的韩彬和他的夫人。
庞统也看出了凶手的身形,当下冷冷哼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些,不过——你也实在太蠢了。”
若不是如今整张脸被挡了大半,必然能看见凶手在蒙面的黑布下狰狞欲狂的表情。
包拯看着被众多官兵围起来的凶手:“王爷说的没错,你确实太笨了,韩彬如果真的告诉了我们什么,我们根本不会等到明天,好给你这一晚上的时间杀人灭口,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只有韩夫人一脸莫名:“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家害我们家老爷。”
如今是证据确凿,他想抵赖都不行,都是亲眼看见他想要放火,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凶手似乎已经看出来包拯与庞统都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冷冷笑了笑,将脸上的黑布揭开,果然是众人所熟悉的人。
正是本地知县,赵老爷。
虽然都看出了他的身份,但是当亲眼确认的时候,众人还是免不了有些震惊。
韩夫人更是惊呼了一声:“知县老爷?你为什么这么做?”
知县只是冷冷一笑,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们只能说今天我想放火,但是杀人的是招魂的合欢树,不是我。”
公孙策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没错,杀人的确实是合欢树,但是,如果没有你,这树跟本不可能成为杀人的工具!”
他说完,知县面色一僵,恨恨别过头去:“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次接话的是包拯,只见他淡淡笑了笑向前站了一步:“我来告诉你他在说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肃然。
包拯一股凛然正气冲体而出,惊住了知县,也惊住了其他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知县看着包拯,有这种气势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厮,他到底是谁?
在场的人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包拯只是面有冷色的瞪着他,一字一顿的斥道:“你身为本地知县,不为世事只知逢迎拍马,不为民请命也就罢了,竟然还对自己所管之地的百姓横下毒手,你简直天理不容!”
一想到那几具尸体,包拯就怒从中来,知县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面对包拯的指责,知县面色很难看,但是犹自不肯轻易认罪,依旧口硬的争辩道:“我说了,杀人的不是我,你胆敢诬陷朝廷命官!你表命了!”
这个时候,庞统突然在旁边凉凉的揷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
知县面色这次真的是彻底惨白,公孙策在旁边的脸色也不好看,就算知县确实罪犯王法,也不能由一个中州王来罢免,庞统此举分明是不将朝廷皇上放在眼里。
包拯与展昭也对此言感到不妥,却只有知县,面色苍白的仆地一跪,整个人好象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不再动弹了。
对于这样知县,庞统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一眼,而是将目光转向包拯:“但是,你们说凶手是他,可也要拿出证据!”
他的话很有挑衅的意味,听着端地就是刺耳。
但是包拯已经习惯了,好象每次他在最后分析案情的时候总是有人在旁边说这句话,所以,他只是看了庞统一眼,嘴角微微有丝笑意。
“当然有证据!”

第十四章

以目扫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知县的身上,包拯始终一派冷然。
“我就从宋三的死开始一点一点的将这个案子解释清楚。”
但是他话刚说了一句,知县已经在旁边阴阴冷冷的笑了出来:“宋三根本不是我杀的。”
包拯头一点,眉一扬:“你说的没错,宋三确实不是你杀的。”
展昭闻言皱眉:“但是包大哥你不是说知县就是凶手吗?”
“凶手确实是知县,但是宋三并不是他杀的。”公孙策看着知县,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屑与怒火,自知道真凶的身份后,他就没有平息下这股火气。
展昭迷惑了,不解的看着包拯与公孙策,而包拯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因为宋三根本不是被人杀害的,是自煞的。”
“自煞?!”
一语惊四座,除了早已知晓真相的公孙策,所有人都不免有些动容。
包拯点头:“不错,宋三是自煞的,因为他的死法与身上的合欢花都于之前的死者一样,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先人为主的认为宋三不过是这一串谋杀案中其中一位受害者,在分析的时候,就自然将他想成了被杀,而这也是凶手的用意,他就是要我们以为宋三是被杀的,而不是自煞。”
这次搭话的是庞统,他依旧有些庸懒的看着包拯,但是眼神却是尤其的犀利与冷淡:“照你这么说,那凶手岂不是傻子,宋三当初被所有人怀疑成凶手,既然他自煞了,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身上不是更好?何必要将大家误导到他杀上去,为自己再添一条罪名?”
“王爷问的好。”包拯冲庞统笑了一下,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眼底并没有笑意,他只是将目光转回知县:“凶手之所以不想让我们看出来宋三是自煞,只因为他还不想就这么结束,因为他的杀人计划还没有完成,如果宋三被确定是自煞,那么很可能大家都会以为他是畏罪自煞,如此以来就会结案,而他要杀的人,已经迫在眉睫,他等不起,所以,宋三就不能是自煞。”
听完他的分析,众人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疑问依旧很多,展昭看着知县道:“但是,宋三如果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自煞?”
公孙策在旁接口:“因为,他虽然不是凶手,却是帮凶!”
知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狠狠瞪着公孙策,也瞪着包拯,咬牙不语。
但是包拯对于他的狠劲只是冷冷一笑,根本不予理会,他接过公孙策的话,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宋三,知县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杀的了这么多的人,我想,宋三之所以自煞,一是因为他觉得很畏惧,很愧疚,毕竟杀人的时候,一直在旁看着的是宋三,并不是知县老爷,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宋三却做不到,二来就是,宋三想阻止知县再继续杀人,他想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可惜,他死不瞑目,知县并不准备就此罢手!”
庞统看着包拯将头一歪:“你是说,宋三没有杀人,但是却在旁边看着杀人的过程,而知县当时并不在场?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吗?难道还有第三个凶手不成。”
“没错,确实还有一个帮凶。”包拯笑了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庞统:“就是它!”
庞统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抬头扫了一眼包拯:“树皮?”
庞统这句树皮其实说的很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但是旁边的展昭与公孙策就是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直到庞统犀利冷列的目光扫过去,二人才勉强住了表情。
包拯没有理会在旁边依旧一脸笑意的二人,虽然其实他心里也很想笑。
勉强正了正表情,包拯依旧一脸认真:“这块树皮,是我跟公孙策从义庄那片合欢树中其中一棵树上剥下来的,王爷可以看看有什么地方跟一般的树皮不太一样的。”
庞统听了他的话将手中的树皮又翻过来看了两眼,注意到上面的痕迹,他皱眉:“你说的就是这个?”
“没错。”包拯点头:“这很明显是绳子的勒痕,而且是很新的痕迹,我刚才说的另外一个帮凶,就是义庄的合欢树。”
韩夫人一直听的一知半解,如今到了这里更是迷惑,她忍不住揷了一句:“树也能杀人?”
她不明白,但是展昭听到这里却明白了:“包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利用合欢树杀人?”
包拯满意而赞赏的冲着展昭轻轻点头:“没错!”
他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始终不语的知县,语气突然转厉:“我跟公孙策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杀人一定要把血放干,难道只是为了制造惊耸的效果?而且死者都是死在家里,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如果是为了混淆视线,让我们无法分辨死亡时间,那么废的功夫未免太多了,直到我们推出你就是凶手以后,就全部明白了,你——”包拯将从庞统手里拿回的树皮扔到他面前,看着知县:“你之所以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将他们杀死,是因为他们并不是死在各自的家里,而是在死在义庄的树上!”
“死在树上?!”众人看着地上的树皮,不禁哗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知县的反应是死死瞪着地上的树皮,猛的抬头瞪向包拯!

第十五章

庞统扫了一眼地上的树皮,冷冷的看着包拯:“你最好解释清楚。”
包拯淡淡回望了庞统一眼,没有说话,到是旁边公孙策接了口:“其实很简单,就是知县老爷用口信见要杀的人传人县衙,我想以他知县的身份,恐怕也不会有人拒绝,然后再找个借口把人引去义庄,可以说那里比较隐蔽,方便谈论事情,到了义庄以后由宋三用迷香把人迷晕。”说到这里公孙策顿了一下,看了知县一眼:“我被撒了一身的合欢花那一夜,房间两个人都睡的很沉,我想也是你们用了那种东西吧!”说完冷冷一笑,公孙策对于用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贯鄙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公孙策揷完一句以后将话题导回正题:“你们将人绑在比较隐秘的树上,因为合欢树枝叶繁茂,义庄的更是种栽成堆,所以只要将死者的口塞上,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你一个知县长时间失踪必然会引起人的怀疑,所以你们只是将人划开一道伤口,但是并不会很会的让他们死亡,而是用一个容器将他们的血承载起来,为了确保他们不会在一半的时候就死掉或者出意外,你让宋三在旁边守着,所以宋三后来之所以会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就是因为他目睹了每个死者的死亡过程。”
公孙策把整个过程说完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一想到杀人的过程,就通体透寒。
这也太残忍了。
难怪宋三后来成那幅样子,就是换做任何人,不疯才怪!
展昭更是狠狠的瞪了知县一眼,能想出如此方法,也实在歹毒,看不出他平时里一幅谄媚的样子,竟然可以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如此等于活活将人折磨死,但是,展昭还是不解的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杀人?”
这未免太麻烦了。
包拯冷冷一笑:“因为他要搬尸!”
庞统这个时候在旁边轻声哼了一句,他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依旧有人不明白,韩夫人根本听的想吐,但是她还是不明白,所以面色惨白着问道:“为什么要搬尸?”
包拯淡淡解释:“其实将人固定在合欢树上是最靠近招魂花的诅咒的,但是可惜他找不到合适的树,这个城的树大部分是种在道旁或者是家门前,要不就太偏远了尸体不会被及时发现,他不可能搬着尸体冒这么大的风险,要避除自己的嫌疑,就要让大家既感到惊恐又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所以,他在杀完人以后都要偷偷把人运回自己家里,并且泼洒上血跟合欢花,让大家都去注意到死者恐怖的死相而忽略掉线索。”
说起来这一切确实安排的煞费苦心,知县的手段之残,心计之深,也足够叫人为之侧目,叹为观止!
挑挑眉,包拯依旧瞪着知县:“所以我跟公孙策去白府的时候看见那滩血才会觉得奇怪。”
展昭追问:“哪里奇怪?”
“白守死时的血迹,根本不是一个人在流血的过程中一点点流淌出来的,而是泼上去的,所以在地上的血迹中可以看到模糊的尸体边缘的轮廓,但是宋三的血迹里却没有,既然只有宋三是自煞,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些血都是后来才有人倒上去掩饰的。”
公孙策话还没说完,那知县却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怎么证明宋三是自煞的!”
他的表情很阴森,也很恐怖,特别是众人联系起他的种种行为,更是觉得一股恶寒,但是公孙策没有畏惧,他只是冷冷的看回去:“因为他的伤口,那伤口是人深收浅,根本就不是被人持刀划过的,而是——”公孙策比了一样自剜的动作:“这么自己划的。”
知县听了公孙策的解释终于不说话了,他一直以为一切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根本是漏洞百出。
“何况——”公孙策又加了一句:“就算不从血迹,我们也早就看出来死者根本不是死在各自的家中,而是被移动过。”
庞统再笑,依旧是有些清冷的笑声,却没有说话,展昭在旁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包拯缓缓捻起一朵地上的合欢花:“就是这些合欢花。”
“花?!”韩夫人迷茫的重复着,这些个人说的事情真是叫人胆寒,又是树又是花又是血的。
“不错!”公孙策点头:“我们几乎在每个尸体的身上都发现到两种不同时候采摘的花。”
这次展昭也不明白了:“什么叫两种不同时候采摘的花?花不都是一样的吗?”
公孙策笑着摇头,从包拯手中拿过花在手中把玩着:“寻常的花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合欢花很特别,这种树的枝叶在夜晚会闭合,所以才会有合欢之称,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残叶,有开有合,这说明,死者并不是在同一时间被人放上这些花的。”
他转向知县,看着他:“你知道将人绑在合欢树上,必然会留下线索,索性以花做掩饰,再散布出谣言,让大家以为是鬼怪作祟,却不知道,正是这些花,曝露了你的破绽,催了你的命!”最后一把将花丢在知县面前,公孙策面罩寒霜。
“那为什么搬尸一定要放血呢?”始终对于这点耿耿于怀,展昭瞪着知县的表情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包拯淡淡一笑:“因为他们搬不动。”
“搬不动?”
点点头,包拯面露冷笑:“以知县如此年纪,就算多一个宋三,想要轻松的搬运尸体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们又不能借助工具,那样一来会留下线索,二来也太不安全,所以他们把血跟人分开来,这样就可以用两次来处理,自然就轻松多了。”
看着展昭还是不是很明白,公孙策补充道:“我们身体里的血其实占了我们体重的很大一部分,而人死了,血干枯以后就会让尸体发硬,也会增加尸体的重量,如果在人活着的时候将血排除,死后的尸体就会轻许多。”
说到这里,公孙策不得不佩服知县的知识很广博,若是常人,定然不会想到如此方法!
到现在,一切已经可以算是真相大白,众人看着一脸灰败的知县,都觉得一股寒气自心而起。
而这个时候,庞统在旁却多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他之所以不希望宋三被你们看出来是自煞,是因为他还有一个人没杀,那么,那个是谁?死的这几个人彼此根本互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第十六章

“答案都在这里!”将怀里的书册掏出来,包拯递给庞统,在后者翻阅的时候,他看向一边依旧有些疯癫的韩彬:“这是一个帐本,也解释了为什么知县要杀这些人,这上面记录的都是这几年来这几个人与知县在一起徇私舞弊的帐目,我想可能是这几个人不堪忍受知县的不断压榨,起了反抗之心,说要拿这个帐本去告状来威胁知县,他想取回帐本,但是却不知道帐在谁的手上,所以才一个个的找来以死来威逼他们交出来。”
而那一个个跟知县有关的名字中,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就是现在已经疯了的韩彬!
公孙策看着知县:“宋三之所以死在资料室,也是想找这个帐本吧!他知道你最在乎这个,以为凭借这个就可以阻止你继续杀人,没想到他真正找到以后,却发觉这个东西会要了你的命,所以索性自尽,希望一切可以结束。你当时发现宋三尸体的时候因为太过惊讶,所以匆忙之中没有留意到这个帐本,直到后来跟随我们再进资料室的时候才注意,所以才匆匆把我们打发走,当时人太杂你无法处理,就将它暂时放在一堆混乱的资料之中,没想到我与包拯会在晚上又跑去资料室查找线索,碰巧找到了这个帐本,你能这么快就知道资料室被人私闯,就是因为你也想去找回帐本,但是却发觉不见了。”
其实,他床上的那些合欢花,还有在义庄里宋三说的那些疯话,都是想要提醒他,知县可能会对他不利,只是他一直没有留意,那些合欢花应该是宋三放的,他认为这么做公孙策他们自然会提高警惕,那么知县就没法下手了。
虽然宋三的样子骇人,行为失常,却终究不是姧恶之人,与着身穿人皮,却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的知县相比,实在不知道要好去多少。
也许他这么帮知县,是因为知县对他有恩吧!
他曾经听衙役说过,宋三因为样貌丑陋,经常被人殴打,是知县救了他一命安排他去看守义庄,也许就是因为这份恩情,才叫宋三蒙蔽了良心,做了知县的帮凶。
公孙策说完,知县突然笑了起来,大笑,笑的很得意,他甚至缓缓站了起来,瞪着公孙策:“证据呢?你们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就算有那个帐本又怎么样?宋三死了,韩彬疯了,谁能证明你们说的是事实?”
即便是到了如此地步,知县依旧不肯认罪,反正横竖是个死,他如今也不怕了。
包拯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缓缓笑了:“我们今天跑了一天,走遍了所有的死者的家,结果所有家属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死者在死前,都是交代去了衙门!知县老爷不过告诉我,每个人都是在离开了衙门以后才被人杀死在家里的吧?”
他上前走了两步,走到知县面前:“既然他们知道你的为人,自然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每次与你见面走前对家人全部都有交代,你以为你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但其实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铁证如山,知县再也无法抵赖,他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而一边韩夫人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自家老爷为什么会疯,顿时惊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庞统看了知县一眼,随后淡淡的吩咐了一声:“拖下去。”
旁边的关并立刻上前将他拷住带了下去,而这个时候的知县,已经是痴呆样的不住的低喃着,众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的被官兵拽了起来,却在经过包拯身边的时候突然大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的样子很疯狂,就好象白天里的韩彬,但是,包拯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语。
直到知县被彻底拖下去了,庞统才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半晌不语不动,只是打量,就在二人都开始皱眉的时候,庞统才冒出来一句:“有趣,真有趣!”然后就转身离开。
知县的时候最后张榜公告,提交刑部等候处决,但是他人却在第二人被发现死在大牢里,公孙策检查过了,是死于自煞。
看着他的尸体,包拯与公孙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公孙策吩咐了一句埋了,这所谓招魂花杀人一事就算彻底告一段落了,只是这个县城的百姓自发的砍倒了所有的合欢树,公孙策看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摇头叹息。
树本无辜,乃是人心成魔而已。
就在一行人收拾好一切,准备再上路的时候,庞统突然收到了京城的急信,要赶回了京城,说来巧合,与此同时,展昭竟然也接到了圣旨,要他回京面圣,虽然展昭不肯,但是终究皇命难违,经过公孙策与包拯好一番规劝才勉强答应回去,他让公孙策与包拯放慢行程,他赶回京城见过皇上以后会急速折回与他们汇合。
地点就约在下一个城镇,河木镇。
但是,虽然答应了要走,对于就公孙策与包拯两个人孤身上路,展昭又实在不放心,在他发愁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庞统突然允诺会安排了两名飞云骑的高手,贴身保护公孙策与包拯,如此,才叫展昭稍微安心了些,没有丝毫耽搁,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庞统也在展昭离开的第二人带同军队赶回了京城,而对于他为什么会陪同他们滞留了这一段时间,公孙策与包拯依旧想不明白。
于是一行人改成了包拯与公孙策还有两名飞云骑。
包拯在询问他们名字的时候知道,这两个人,一个叫王朝,一个叫马汉。

109 丢文2009/1/19 13:08:00

点将之血菩提
第一章


晌午的太阳,虽然说不上烈,但是还是有些烤人,包拯额头上微微渗着薄汗,不住的以袖抹拭着,到是反观怕热畏冷的公孙公子,非但没有半分的倦态,反而一脸的兴致盎然,直看的他无奈摇头。
这河木镇说起来也是大镇,今日正逢集市,街道上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这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公孙策。
自边城以来,一路上公孙策的情绪都很压抑,就算是离开了招魂花诅咒的县城,他的表情依旧很肃然,无论他从旁怎么打岔都没有半分效果,一直到——公孙策看到这一街镇的古玩字画。
扫目过街镇,到处都是四品斋,五书馆这种地方,层出不穷的古玩瓷器,玉挂金饰都叫人眼花缭乱。
公孙策是看的津津有味。
包拯是满面无奈。
说起这些,他也不尽然是全然不懂,但是若是跟自小出身官宦的公孙策比起来,他了解的简直可以称为贫瘠。
除了一些名家的字画,对于古玩玉器这些他只能勉强看出是否为古器,至于别名价值,他就彻底是个门外汉了,看着公孙策走一路看一路,不时的讲述着每个玉器的来历,典故,甚至年代,他除了点头复合,也不知能答些什么。
论起这些,他自然无法与博学之名远播的公孙公子相媲美。
但是难道见到公孙策心情好转,包拯也没多说什么,一行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反正与展昭约好了在此会面,也不急着离开,随处逛逛也好。
几个人走走停停,看似结伴而行的友人,公孙策一身儒衫,俊雅非常,包拯虽然面目黝黑,但是嘴角含笑看起来也十分敦厚,身后王朝与马汉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也是气宇轩昂,一行人走在镇上,难免惹人侧目,不过公孙策是醉心于一路鉴赏,无心理会,包拯早已习惯,王朝马汉根本当众人的注视如空气,视而不见。
突然,公孙策发现前方攒聚了许多人,积于好奇,招呼了包拯一起凑过去,身后王朝马汉无语跟上。
原来是在叫卖一块古玉。
其实那是一块玉磺,一般古玉分为礼玉,佩玉,葬玉还有玉具和兵器等等,而其中礼玉又分璧,琼,圭,璋,磺,琥,每种礼玉都有不同的用途,如今最为珍贵的当属汉玉,因为做工最为精细,礼玉本就稀少,而其中最易流传的,就属璧与磺。
所谓半壁日磺,这块玉磺成鱼形,上缀浅纹,难得的是这块玉竟然有三色沁,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既然这河木镇开了这么多的古玩书斋,自然多的是识货的行家,所以这块玉的喊价也让包拯与其他人砸舌。
只有公孙策就着日光望了两眼,冷冷一笑,侧向一边的包拯,以并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道:“这玉是假的。”
他一说完,包拯跟其他买家都是一愣,只见卖家老板还没有出声,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人骚动起来:“寒酸书生不懂表乱说,这里可都是本镇的行家,真与假还能遮了他们的眼?”
包拯倒是没有管这些,他只是看着观玉冷笑的公孙策:“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公孙策一扫众人眼中的质疑,也不争辩,只是对着包拯,侃侃而谈,详细解释:“这块玉磺色泽,质地都是上乘,尤其是这沁色,润而不稠,嗜古者都知,古玉沁色颇有讲究,所谓:受一色沁者,名曰纯一不杂;受二色沁者,名曰黑白分明;受三色沁者,名曰三光照耀,俗称三元及第,又曰桃园结义;受四色沁者,誉为四维生辉,又名福禄寿喜;受五色沁者,美称五星聚魁,又称五福呈祥;多至十色以上,名曰群仙上寿,又称万福攸同”,更有“玉得五色沁,胜得十万金”之说,这块玉磺内沁三色,实属难得。”
众人见他开口就是行话,不由得都静了下来,甚至几位识古名家也都听的专注,却只有包拯心中暗笑。
公孙策一语道尽内门,自然是有驳斥之意,想公孙公子是什么人物,最看不得别人的置疑,只怕今日总有些人是要出丑了。
果然如他所想,方才语出讽刺的人又斥了一句:“说是假玉又如此赞捧,莫不是说不出门道,说来糊弄人的。”
公孙策依旧不答,只是从卖家老板手中讨了玉,继续道:“这玉磺本为礼玉,出于西周,盛于汉末,这玉无论是刀功还是玉质都属精雅,只是在于仿玉的人犯了一个错误。”
他看了老板一眼,只见那老板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一脸鼓励的看着他,似乎是很希望他说下去,于是他点头算是做礼,朗声说道:“我方才也说了,古玉内沁极为讲究,三色沁名曰三光照耀,俗称状元及第,多数为公子书生做为挂佩饰玉,磺既为礼玉,多讲究纯色以示礼诚,又怎么会沁以三色?”
他说完,尚不及众人反应,却只见那老板欣然大喜,急忙自柜台走下,看着公孙策赞道:“公子果然是行家!我这块镇店祖玉经过多年,从没有人辨出真伪,今日竞卖也是我祖上的规矩。这玉乃是我祖父所刻,但是因为工艺精湛皆被当做古玉,每年拿出竞卖就是想找到一位懂玉之人,有祖训只要有人分出此玉为伪古磺,本店分文不取,将玉馈赠对方,圆我祖父心愿,如今既遇伯乐,公子笑纳!”
说完,竟然真的将玉双手奉上,公孙策见状愕然,连忙推拒:“虽说这玉并非古玉,但是雕工沁色已经是罕世难得,又为老板祖传,公孙万万收不起。”
但是那老板态度异常坚决,非要公孙策收下不可,做玉器这一行,也最忌言出毁诺,这老板既已开口,绝对不会收回,最后出于无奈,公孙策只得勉强接下,连连道谢。
身旁不少人见公孙策寥寥数语竟然得一宝玉,无不惊羡,特别是一些自诩有些道行的玩古人更是看不顺眼。
“以前从买见没此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也许是运气好,蒙着了!”
于是,在众人的碎语中,包拯与公孙策一行人离开了玉器店,眼见时至晌午,都有些饿了,包拯提议,几个人就随便找了家客栈用膳。
而在街角,两名男子看着他们走步客栈,不禁也跟上前,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寒光。
其中一个较为沙哑的声音有些阴狠的说道:“就是他?”
黑暗中,冰冷的回答传来:“没错,我们要找的,就是他!”


第二章

公孙策与包拯都不是喜欢铺奢的人,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奢侈的资本,公孙策经常有的时候感觉,那些曾经在卢州潇洒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说起来他也算是出身官宦,后官拜二品,无论如何不该是如此寒酸的。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两盘清淡素菜,公孙策有些无奈的叹气。
果然是自从跟着这个包黑炭就是倒霉的开始。
包拯见公孙策先是只拿着筷子却不吃饭,接着好端端的突然叹了口气,以为他哪里不妥,于是放下筷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公孙策本是在心中自嘲,不知道自己出神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不太寻常,乍然被包拯这么一问顿时一塄,有些茫然的抬头:“啊?”
包拯见到公孙策一脸迷茫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敲了下公孙策面前的桌子:“我说公孙公子,有什么问题你留在吃饭以后再想好不好?”
包拯说的有些无奈,公孙策却听的一怔。
——这话好熟悉。
然而,熟悉的不只这句话,还有如今的这个场景。
公孙策脑子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却没来及抓住,包拯见他面色突然间沉了下来,本能的感觉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周围,很普通的客栈,很普通的掌柜,很普通的小二,很普通的食客。
到底哪里不对?
包拯也说不上来,但是也觉得有些东西很奇怪。
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影响到了对面的王朝跟马汉。
其实,虽然口上不说,但是对于庞统将他们二人留下保护包拯与公孙策,他们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悦的。
一直以来,他们跟着庞统征战沙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也已经习惯了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如今,竟然要他们两个来保护这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况,一位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二品侍郎,一位是面黑如炭的随身小厮,怎么看都是奇怪到了极点的组合,也让二人心中更为不满。
若非是长久以来追随着庞统,习惯了将帅之命重于一切,只怕两个人也早就扔摊子走人了。
如今,看见包拯与公孙策一个紧张兮兮,一个神色凝重,心中不由嗤笑,读书人就是爱疑神疑鬼,这青天白日之下,众目睽睽的,莫非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所以他们只是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巧妙的掩去眼底的不屑,然后低头各自吃各自的饭,由得包拯跟公孙策两个人依旧沉默不语。
也就在不久之后,王朝跟马汉同时自责自己的疏忽。
若是,他们能够再机警一点,再小心一点,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们几个吃完饭以后,公孙策说想休息一会,于是就要了两间房,王朝跟马汉就在包拯他们房间的隔壁,这客栈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算大,自然没有太豪华的客房,就连门窗什么的也算不上精细,再者包拯他们要的并不是上房,所以这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音并不是很好,甚至只要他与公孙策稍微大点声说话,隔壁的王朝他们都可以听见。
也许就因为这种心理,所以谁都没考虑过安全的问题,也只有公孙策有些介怀包拯的安全,所以坚持将门窗都扣好了二人才休息。
王朝他们也一直是等到隔壁一点声息都没有了,肯定二人都休息了,才塌下心舒展了舒展身子也准备休息一下。
这些天来,为了怕路上出现麻烦,几乎可以算是时刻提防,惟恐包拯与公孙策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无法跟王爷交代,今日是他们自己提出要休息,他们也正好趁机放松一下。
而这一放松,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其实,在这段时间,王朝跟马汉依旧是清醒的,虽然双眼都闭上了躺在床上休息,但是长久以来身为将士的潜意识,还是让他们保存了几分理智,而这段时间,他们两人谁都可以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就在他们如此笃定的情况下,当客栈小二来寻王朝交托东西,王朝去找公孙策的时候,却发觉,包拯与公孙策不见了。
除了有些凌乱的床褥与桌上的两盏冷茶,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没有打斗的痕迹,同时,也没有人。
而最叫人惊慌的是,王朝是破门而人的,即是说,在他们进人这个房间之前,这个房间根本是被栓死的。
但是,公孙策与包拯却不见了。
凭空的,在房间中。
——消失了。

第三章

公孙策醒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浑身象被几百匹马踩过一样,快要散开了,忍下到了口边的呻喑,公孙策艰难的扶着身后的墙站起来,一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让人呕吐的晕眩,公孙策皱眉打量着四周。
很暗,他只能勉强看清自己是在一个屋子里面,但是很大,他扫了一眼尚看不见门窗,单手撑着墙,公孙策试着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象是包拯听到窗边有动静,就去看,然后他也跟上去。
口鼻间似乎是隐约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香味,如今细想应该是迷香之类的东西。
再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按住痛得他直皱眉的额头,公孙策尝试着喊了一声:“包拯?”
以现在的情况看,九成是他们被人抓过来的,对方的目的还不清楚,但是依照推测,他跟包拯应该是被关在一起的。
这个房间实在太暗了,除了借助空平的地面反身寸一些很微弱的光,公孙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不敢贸然有所行动,只能在原地试探着叫包拯。
但是,他连着叫了好几声,除了这个房间的回声,没有任何动静,他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难道抓他们的人原本就是冲着包拯来的?
如今如果包拯不是跟他被人关在一起,是不是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
越想越心焦,公孙策尝试着离开墙壁的倚靠,慢慢蹭着向前走。
但是,如果真是来杀包拯的,为何不直接在客栈动手。
对方既然有能力把他们抓来,何不在当时就下手一了百了?这么费事干什么?
想不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公孙策在脑中百转千回依旧想不通个中细节,反而越想越头疼,这么一分神,脚下没留意,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本就晕的厉害的公孙策连喊一声都没来及就被绊倒在地。
很温暖的感觉。
公孙策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趴在了什么东西的上面。
很温热,感觉象人。
难道是——包拯?
心中一喜,公孙策勉强想撑起身子看清楚,哪想到因为刚才那一摔,他头更晕的不象话,身子刚刚撑起一点,眼前一黑,哼了一声就立刻又趴摔了下去。
而这一次,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公孙策有些惶恐的动了动嘴唇,骇然发觉唇上的触感随着自己的细微动作也在改变着,顿时惊的面色惨白,身若僵木,一动也不敢再动。
如果他没有推测错,难道,他这一摔,正巧与包拯贴了个对面?
脑海中浮现他们如今的情景,公孙策整个人一会热一会冷,即便这个屋子暗的过分,公孙策自己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面上必然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不敢妄动,但也知道现在这个情景更加不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如果——包拯这个时候醒过来。
想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雷霹到,公孙策冷汗出了一身。
现在怎么办?
起来?如果头再晕再跌倒怎么办?
不起来?如果包拯醒了怎么办?
熟悉的感觉已经让公孙策百分之百肯定身下的人是包拯,但是,肯定的结果是他更加不敢移动半分,而嘴唇,就因为他太过紧张而微微_chan抖着。终于,害怕包拯醒来的担忧超过一切,公孙策咬牙向旁边一滚,撞上墙也不敢哼一声,只是捂口不发一语。
其实,他跟包拯都是男子,这又是意外,不需要如此介怀的。
公孙策一边安抚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一边不断的说服自己。
这是意外,意外而已。
幸好包拯并没有什么反应,感觉似乎是他中的药比较多,所以昏迷的程度很深,任是公孙策这一番折腾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不知该喜该忧的公孙策叹了口气,靠墙坐起身,却再不移动半步,静等包拯转醒。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包拯早就醒了。
在他绊倒跌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是因为随即而来的一切太过突然,包拯也被惊到了,一动不敢动,直到公孙策离开,他依旧躺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缓的在月兑离正轨。
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第四章

包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愣了多久,只记得唇上那种温温软软的感觉,还有鼻息间那股淡淡的松香。
是公孙策最喜欢的熏香,所以无论是衣物还是发间都逸满了这种韵而不浓的味道。
如今,就荡在他的鼻息之间,挥之不去。
他心知这是一场意外,更知道如今他若是做出半丝动作,只怕以后与公孙策就是面隔三尺都不可能了,那个人骨子里的倔强必然会对他避如蛇蝎。
心中想着公孙策如今的脸色,包拯突然有些想笑。
若是他方才乍然睁开眼,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公子又做何打算?
躺在冰凉的地上,包拯不能动,便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对于此刻身处的环境与即将可能面临的危险竟然毫不担心,只是怔怔的看着,听着公孙策在不远之处的呼吸声,自心底发出一种满足。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包拯与公孙策在一起,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他与公孙策,同样的固执,同样的睿智,但是从骨子里又是全然不一样的,公孙策内敛,包拯却坦然,无论喜恶,包拯一向表达的毫不掩饰,对于他要坚持的,也从来不退让半步,而公孙策,就会考虑更多的东西,他一直觉得公孙策是个心志比他大的人,包拯守的是一方真理,公孙策却是有心守得一众百姓。
还记得于边城之外凛然而立的公孙策,那么坚韧的表情,眉宇间的三分骄傲,五分怒火,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公孙策,但是心中也一直清楚,那个,才是真正的公孙策。
无论是于大于小,于公于私,永远是个有明确目标,并且坚持不会动摇半分的人。
仔细想想,公孙策虽然相貌文弱,但是从来感觉不到半分柔弱之气,他周身所叫人感触到的,只有那份随着时间越来越浓郁的儒雅,和那份不曾动摇的坚韧。
包拯就这么想着,望着,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公孙策与包拯却谁都没有留意过。
公孙策依靠在墙上,也是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发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也就不担心了。
也许是确定了当时绊倒自己的就是包拯的时候起,也是是跌在他身上以后感觉到的温热起,总觉得,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了。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与包拯在一起,他似乎时刻都准备了会面临更复杂,更糟糕的环境,多少次走到绝路了,最终,包拯还是会生生劈出一条路出来,这也是他最佩服包拯的地方,他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哪怕在最糟糕的环境下,他依旧坚信自己的信念,从来不会动摇。
也许是因为包拯考虑的东西从来不多,他一直以来只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坚持着真理,对于外在环境的恶劣,于这个包黑子心里,不过是不值一晒的东西,包拯对待东西会比他热情许多,公孙策需要保持冷静,所以,无论是什么环境,都要求自己带有三分保留,而这个包黑子,只会一门心思扎进去,直到最终遍体鳞伤,才会颓然崩溃。
——在崩溃以后,是重新振作!
也许,这就是所谓赤子之心吧,只因为想要站起来,所以,哪怕是跌倒再多次,最终,还是会选择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恍然回神的公孙策挑眉笑了笑,现在吉凶未卜,他却在这里想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果然是跟着包拯久了,连危险都应对的麻木了么?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动静传来,公孙策暗自提了提神,不动声色的听着声音不断靠近。
然后,哗啦一声,门被拉开,伴随而来的,是刺眼的阳光。
公孙策本能的眯起双眸,思绪却格外清楚。
看来如今是白天。
却不知他们究竟昏迷了多久,是半日未过,还是已经日余?
从他失去意识到如今,他依旧整理不起究竟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对方并不想要他们的命,否则早在客栈他与包拯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适应了那有些刺眼的光线,公孙策就着光亮瞥了一眼地上的包拯,显然他也被惊醒了,正缓缓的坐起身,公孙策看向他的时候,正逢包拯也转首望向他,二人视线一对,竟然不约而同的掉转视线,各自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
包拯有些惶恐,他看见公孙策的第一眼,竟然是下意识的瞄向了他的唇,即使是再愚钝也隐约知道这相当不妥,包拯额头甚至微微渗汗,有些不知所措,包拯突然在这一刻才领悟,那阴错阳差的一次碰触,究竟引发出了什么。

第五章

门口走进的两个人,看得公孙策与包拯同时一愣。
这两个人他们认识。
正是在上一个县城第一次人住的客栈时,因包拯敲碗而引起他们不满,惯用左手的两个剑客。
难道是一路尾随他们而来的?
心中不免都有些惊讶,包拯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旁边扶起公孙策,却因为太过靠近而想起方才有些尴尬的情景,以至于刚刚碰触到对方的手指,便不约而同的急速避开。
进来的两个人见他们偶苏醒了,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黝黑一点男人说到:“你们表害怕,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
虽然他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包拯还是敷衍的笑了笑。
将他们二人弄晕再扔在这黑漆嘛乌的地方,说是没有恶意,有人相信么?
公孙策对于他们的话也只是冷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依照他们的话,似乎并不知道他与包拯的身份,既然如此,把他们抓来又是为了什么?
两个男人去点了盏灯,屋子内立刻亮堂了起来,果然如公孙策所料,这里空间很大,看起来象是专门用来储藏什么东西的地方,一盏灯尚照不亮整间屋子。
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二人说对我们并没有加意之意,那把我们抓来又是为什么?”
他的气度始终很镇定,仿佛眼前的场面在他看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既不见畏惧,更不见半分的慌乱。
包拯看着这样的公孙策笑了一下,突然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公孙策挑眉淡笑的样子,有几分骄傲,有几分淡然,甚至有分调侃浮世的味道,对于任何情况都可以泰然以对,这也是公孙策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磨练出的态度。
那两个男人见公孙策如此淡定,不由也露出了几分激赏的神情,他们看了公孙策一眼,不由也柔了几分冷硬:“我们只是想请二位帮个忙。”
这回接话的是包拯,他眉毛一扬:“帮忙?”
虽然只是一句反问,但是语气中的嘲讽不言而喻,用这种方法请人帮忙的,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公孙策知道包拯的意思,也笑了笑,没有开口。
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方法很是失礼,被包拯如此一嘲也没有动怒,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事实上,他们并非什么姧恶之人,二人是兄弟,行走江湖立志要仗义救贫,拔刀相助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今天这手段虽然算不得高明,但也确实是无计可施的无奈之举。
叹了口气,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若非是情非得以,我们也不想用这种方法请到二位,若是二位觉得委屈了,尽可在事情解决以后随意处置我们二人,哪怕是要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我们也不会吭一声!”
公孙策闻言看了包拯一眼,面上不约而同的露出几许笑意,这种笃定而大无畏的语气还真是耳熟,是不是江湖人说话都是这个语调?
他们想的,当然是那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句话,让公孙策与包拯宽心不少,看他们二人也该是两个硬汉子,看来所托之事非比寻常。
包拯笑了笑,已不若方才的淡讽:“究竟有什么事情,请二位坦言吧!”
言语只下,他既没有允诺一定会帮忙,但是也没有拒绝,公孙策瞥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包拯?
他什么时候变的精明,学会语留半分空出后路了?
在他记忆中,这块黑炭很多时候耿直的让他哭笑不得。
对方其实也听出了包拯语有保留,但是如今已经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了,相视苦笑了一下,他们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但是奈何驽钝,个中情由无论无何想不通,早在上一个县城就与二位见过,觉得非是常人,今日又见这位先生出语不俗,便想求助,但是你们身旁那两位同伴武功之高,我们兄弟自问就是联手也不是对手,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二位见谅!”说完,二人深深作揖,公孙策与包拯急忙上前去将二人托起。
此时二人心中已然不怒不慌了,只觉得有些想笑,果然是武夫,其实想要避开王朝他们与他们接触也不是不可能,书信便可解决,何必如此费事。
顿时觉得有些无奈,包拯惟有苦笑了一下,他与公孙策那莫名其妙的一碰,还真是碰的有够——够怎样?
想到这里突然想不下去了,斟酌半天不知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觉,最后惟有叹了口气,无语沉默。
公孙策这个时候到没有包拯这么多心思,他的好奇心全在这两个男人口中的所谓难事上,能让他们慌乱之下甘冒犯法来求助的,必然不是寻常的事情。
后从这两名男子口中得知,原来是件无头公案。
本地一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三年前被人发现死在后山,后经仵作验证死者生前被人污辱过,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由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遭到山林间的兽类啃噬,除了她的随身衣物,几乎没有可以辨认身份的多余证明,后来衙门无法查办,就一直搁置至今。
然而,小姐的父亲却不甘心爱女莫名惨死,通过了各种渠道找人追查此案,但是始终无果,终于,他最近得知自己身染顽疾,时日不多,所以愿意散尽家财只求还女儿一个公道,结果遇到贪婪的盗匪想打他的主意,幸好被这两兄弟救下,于是积于一腔热血二人答应帮这位老爷查找真相,却一直没有任何头绪,眼看老人身子越来越差,兄弟两个没有办法,只有找人帮忙。
后来公孙策与包拯知道,这两个男人,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

第六章

三年前的无头公案,事过境迁,就算是有什么线索如今再想找只怕也不容易了,包拯与公孙策同时皱眉,沉默不语。
最后公孙策轻呼了一口气,笑了一下问道:“如今那位委托你们查案的人在哪里?”
他这么一问,张龙赵虎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显露出喜色,公孙策肯继续问,就是说愿意帮这个忙了。
张龙急忙答道:“他身体很差,我带你们去见他。”
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挑眉低笑,二人跟着张龙与赵虎去见那位老爷。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位老爷看起来甚是年轻,而且仪表堂堂,若非是张龙赵虎言及他身患顽疾,实在不象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公孙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老爷,双眸浑浊,呼吸不稳,确实染有肺病,他冲包拯点了一下头,张龙赵虎所言不虚。
他人是依靠在床上的,看见有人进来,本能的扫向门口,见是张龙他们,先是舒了一口气,随即看见紧随其后的包拯与公孙策,不禁有些疑惑,打起几分精神往门口的方向侧了侧。
他一手还拿着时常用来掩口咳嗽的绢帕,看着张龙和赵虎,有些_chan抖的问道:“两位大侠,这二位是?”
赵虎抢口答道:“他就是我们跟你提过的,那个很厉害的人!”
说完把公孙策向前一扯,包拯见状皱眉向前跟进了一步。
原来,他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公孙策。
恍然了悟这点的包拯随即看了公孙策一眼,目光有些调侃,估计应该是那日公孙策评玉磺的时候引起的张龙他们的注意,这次,公孙策再不能说跟着他包拯倒霉了吧,这次被连累的可是他。
公孙策当然知道包拯的目光是什么意思,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不过也正因为赵虎这句话,让他心安不少,至少知道对方并不是冲着包拯来的。
这位老爷姓钱,单名一个丞字,他的女儿叫钱如意,他一听赵虎说公孙策就是那个可以帮他查清爱女之死的人,立即挣扎着要下床,公孙策见状急忙上前去把他扶住,身位医者的本能提了一句:“你肺疾严重,表轻易动气。”
钱丞闻言有些愕然的抬头:“你懂医?”
公孙策轻轻点头:“略懂皮毛。”
有些激赏的看了公孙策一眼,钱丞随即将视线转到包拯身上,错愕了一下问道:“他是?”
包拯突然被点到名,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我是他的朋友。”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公孙策。
公孙策听他如此介绍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稍微点了下头,包拯的身份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钱丞闻言点头,但是眼中不明意味的精光一闪而过,快的让公孙策没有时间去揣摩那其中的含义,已经被他满面的笑容遮掩,只见钱丞又掩口咳嗽了几声,状似很辛苦,公孙策顺手帮他请脉,果然,已经是病人膏肓,无药可救了。
很清楚自己的身体,钱丞在公孙策有些怜悯的目光中缓缓收回手,指着桌子上的茶道:“二位难为了,钱某人身子不争气,无法起身给二位施礼,两杯凉茶算是我对二位的敬意了。”
张龙听见这话急忙走到桌子前倒了两杯茶端给包拯和公孙策,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将茶饮了。
钱丞见他们喝了茶,有些满意的笑了笑,复将视线转回公孙策身上:“公子怎么称呼?”
公孙策稍微迟疑了一下,轻笑答道:“我叫公孙束竹。”
这个名字是他惯用的化名,因为目前情况不明,贸然曝露身份很容易将包拯的身份也扯出来,所以公孙策选择了隐瞒,包拯知他用意,冲他笑了笑。
钱丞挣扎着又坐起了些,紧紧攀着公孙策的肩膀,似乎这个东西已经费了他很大的气力,他不住的喘气,面色也很差,好半天缓过精神,才缓缓开口道:“公孙公子,你可知道你们二位方才饮的茶里有什么?”
满屋人皆因为此话一惊,包拯皱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公孙策则是摩挲着手上的茶杯,不动声色的看着钱丞。
见他如此冷静,钱丞似乎心情很好,他边喘气边笑着说道:“我知道公子一定不是寻常人,早前听张龙二位大侠的转述,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帮我女儿讨回公道!”他语气很兴奋,但是公孙策却没有反应,他只是静静凝视着钱丞,一语不发。
钱丞也不在意,他只是自顾的说着:“但是——但是我没有时间了!”他一把抓住公孙策的胳膊,看得旁边的人不由的都进了一步,包拯更是面色凝重,恐怕钱丞做出什么事来。
总觉得,这个钱丞有些古怪。
然而钱丞好象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只是盯着公孙策。
“我没有时间再去找新的高人,也等不下去了,所以——所以你们表怪我。”钱丞的情绪激动,他一连恳求的看着公孙策,后者在他的眼中发觉,他眼底隐约有泪光。
包拯看了一眼钱丞,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随即笃定的说道:“刚才的茶里有毒?”
他问的直接,钱丞也答的坦然,他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是剧毒!”
此话一出,张龙跟赵虎同时啊了一声,面面相阙。
怎么会这样?
包拯隐约有几分怒意,他瞪着钱丞:“你既想人帮你,却又使出这种手段,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们就会尽力而为了?”
自己也分不出来这怒火是来自体内存在着攸关性命的毒药,还是怒钱丞的卑鄙,或是因为公孙策有些发白的面色,包拯第一次开口如此不客气。
钱丞的做法,明显是要挟他们二人,不查出真相,就要他们毒发而亡。
钱丞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生气,眼里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有些_chan抖的摇着公孙策:“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是,我真的没有时间了,如果不查清楚如意的死,我死不瞑目啊!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帮我查出真相,我一定会给你们解药的!”
张龙与赵虎面色也很惨白,人是他们带来的,却怎么也没想到钱丞会用出这种手段,如今,他们心中又愧疚又惶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倒是中毒的公孙策与包拯显得格外的冷静,包拯听了钱丞的保证冷笑了一下:“口说无凭,我们怎么知道这毒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解?”
过河拆桥不是多新鲜的事情。
钱丞没想到包拯会突然提到这点,一下也怔住了,看着来回看着包拯和公孙策,喃喃道:“这——这怎么证明?我确实是有解药的。”惟恐公孙策不信,钱丞抓着公孙策拼命摇晃,包拯眼见公孙策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急忙上前一把扯开钱丞,将公孙策拉了起来。
他瞪着钱丞:“公孙身子不好,禁不起你下毒,何况,你不是要他帮你查案吗?万一他身子被折腾垮了还怎么查?不如你先给他解药,我留着做保证如何?”
公孙策听了他的话猛然抬头瞪了他一眼,包拯刻意没有去理会,只是盯着钱丞,后者听了他的话,现在考虑了一会,随即点头称是:“不错,公孙公子不能中毒。”边说,他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的打开,取出一粒丹丸,旁边张龙与赵虎看见,彼此使了一个眼色想上前抢过来,钱丞却突然大声一喝:“你们表动!不然我毁了解药!”

110 丢文2009/1/19 13:09:00

第七章

听到钱丞要毁了解药,所有人当即不敢再动,包拯依旧死死的盯着他,钱丞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丹丸递给公孙策:“公子,你赶紧吃了吧。”
公孙策看着眼前的解药,半晌沉默不语,终于,等他抬起头,看着钱丞的表情却是格外的坚定,他摇头:“我不会吃。”
然后,他看着钱丞,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帮你查。”
他一句话,所有人大惊,包拯着急的扯了他一把:“你表命了?”
回应他的,是公孙策格外清冷的目光,他虽然无语,但是意思很清楚,包拯向钱丞只讨一粒解药,他恼了。
旁人也许不了解,但是包拯对公孙策的脾气可谓是了若直掌,知道公孙策如今倔脾气已经上来了,顿时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手上的力气也松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怎样才肯吃?”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先救一个人总比大家一起死强吧。
还没等公孙策回答,旁边的钱丞已经开始急了:“为什么不吃?”他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蹭:“公孙公子,你要帮我查清真相,你要吃解药!”
包拯在旁边也只有干着急,勉强不得,他拿公孙策的倔脾气是一点着都没有。
然而,公孙策面对恳求的两个人却始终只是摇头,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惨白。其实,他身体尚未完全复员,再加上被抓来的时候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自刚才起身体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妥,钱丞下的毒虽然不会立即发作,但是对于人体的伤害却依旧有的,如今他人又怒又急,情绪一激动,竟然“哇”的一声,生呕出一口血来。
包拯见状大喊了一声:“公孙!”
点点血红点在公孙策一身儒衫上,如同是瑞雪中的腊梅,却格外刺目。
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出当日公孙策身险满床合欢花中的样子,包拯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抢过钱丞手里的解药,就要往公孙策口中喂。
奈何公孙策死不松口,只是眉头紧皱的捂着胸口不发一语,冷汗涔涔而下,看的包拯在旁边急火攻心,手足无措。
这个倔到了骨子里的公孙策,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心上一急,包拯最终急噪的低喝了一句,然后毅然将药含在嘴里,不由分说掰起公孙策一直低垂的头,硬是将药给过了过去。
公孙策傻了。
其他人呆了。
短短的一瞬,包拯只感觉到扑鼻的一股熏香,还有公孙策柔软但是冰凉,甚至有些微微的腥甜唇,整个人突然一震,失措的猛向后跌了一步,神色有些慌乱。
他面色有些白,怔怔的看着公孙策,后者正一脸呆滞的看着他,面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在暗室里那阴错阳差的一次接触,两个人竟然同时红了面,尴尬别扭的将头各自扭去一边。
包拯强自镇定的呼了口气,有些结巴的解释:“我是——是为了你好,你——身子禁不起。”
明明是出自好心,但是偏偏包拯就是觉得自己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甚至比起以前在梦里看见小蛮的胴体还要来的慌张,他手心几乎全部都是汗,根本不敢去看公孙策的表情。
而公孙策只是捂着胸口,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
口启了又合,合了又启,始终出不了一语,公孙策只能呆滞的看着地面,双拳微微握起,
嘴角与胸口还残留着殷红的血痕,但是身体上的痛楚已经不如方才那般无法忍受了,公孙策面色比刚才好看了些,更甚者,因为方才包拯突兀的举动,显得有些红晕。
这一变化来的太快,无论是张龙赵虎还是钱丞,都没时间反应,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他们当然知道包拯这么做是救人,出于情非得以,又是两个男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说不上哪里,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包拯与公孙策不开口,也没人敢开口,都这么沉默着,一直到钱丞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开始的压抑轻咳,到最后越来越激烈,终于在呕出一口污血后,他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床边。
公孙策见状大惊,也不管钱丞刚刚向他们下毒,奔到床边为他施救。
其他人干人看着情况瞬息三变,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倒是公孙策冲着他们喊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于是张龙赵虎急忙凑上前,按照公孙策的指示将钱丞换了一个姿势,然后公孙策不断的帮他顺气推按_Xue道,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放松的呼出口气。
他看着钱丞:“以他的情况,估计撑不过三天了。”
正在他说这番的时候,钱丞也微微转醒,他看起来极端疲惫,双眼无语的流露出一丝恳求,公孙策看着他,半晌后终于开口道:“好!我们帮你查,但是我有个要求。”
没有等他将话说完,钱丞已经先一步打断他:“公孙公子,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是,我真的没有时间了,你朋友的解药,我不会给他,但是你放心,只要你们查出真相,我一定会给他解毒,我一个快死的人,没有必要骗你们,我只是想为我女儿讨个公道,对不起。”
他不住道歉,公孙策虽恼却无计可施,他转头看了旁边的包拯一眼,后者还是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一语不发。
最终,他妥协的叹口气:“希望你言而有信。”
然后,在钱丞充满了感激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也不去看他,直直的走向包拯,他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调侃有些自嘲的说道:“包黑炭,你只有三天时间。”
包拯被着一拍拍回神,愣愣的看着他,在了悟他说的是什么之后,展颜一笑:“不是我有三天时间,是我们有三天时间。”
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公孙策虽然不说,包拯依旧懂,包拯就算不言明,公孙策依旧了解。
他们之间,一直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与承诺。
同时望向窗边,包拯与公孙策一脸沉静。
三天。
三天之后,究竟,是生?是死?
沉寂在数年之前的真相,到底又是什么?
他们除了前进,已经,别无选择。

第八章

王朝跟马汉再看见公孙策和包拯的时候,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们奔到公孙策面前,有些惶恐的问:“大人,您没事吧?”
自公孙策他们失踪之后,他们就一直寝室难安,庞统有过交代,沿途表惊动官府,所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只能象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奈何整整两天音信全无,就在二人几乎想要以死谢罪的时候,公孙策与包拯却又突然出现了在客栈。
他们的反应,也算是在包拯他们的意料之中,庞统治下甚严,难怪他们慌张到如此地步。
于是,公孙策轻轻摇头,以示无碍,没有责怪也没有解释,这事非出于任何人的意愿,是大家同时太过不小心了,如今无论是追究责任还是解释都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包拯身上的毒解了。
马汉见公孙策面色有些难看,又一直不讲话,以为是责怪他们保护不周,顿时仆地一跪:“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如果公孙策真的把这事告诉庞统,只怕他与王朝都没有几天日子可以过了。
王朝见状也跟着跪倒,面色有些惨白。
见他们如此紧张,包拯与公孙策面面相对,最后一人扶起一个,公孙策浅笑着安抚道:“没事,只是有人委托我们办些事情,并不怪你们。
但是,即便他这么说,王朝二人还是面色不安,直到看见包拯他们身后的张龙跟赵虎,不禁面色一冷,反身将包拯和公孙策拉到身后,肃然以对:“你们是什么人?”
张龙跟赵虎早在看见王朝他们口唤大人的时候就愣住了,这个公孙公子似乎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如此,他们岂不是闯了大祸了?
马汉见他们面现慌张,断定不是善类,当即手中寒刃出鞘,直指对面二人:“不想死的老实说,你们是什么人!”
包拯一见他们亮了家伙,眉头一皱,伸手压下他的手臂:“他们是我们的朋友,把刀收起来。”
他这么说,语气很淡,声音也不大,但是一种浑天而成的气度,竟然让马汉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他迟疑的看着包拯,暗自猜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庞统并没有告诉他们包拯的确切身份,只知道他是跟着回京城的,虽然王爷吩咐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但是他们始终认为他不过就是公孙策的朋友罢了,却没想,今日他着淡淡一句,竟然让马汉乖乖的听命放下了刀。
公孙策在旁边见此景笑了一下,包拯毕竟还是包拯,他当过开封府尹,审过当朝皇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掩是掩不掉的。
张龙见气氛很是紧张,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的答道:“我叫张龙,他是我兄弟赵虎,我们只是想保护公孙公子他们的安全。”
说到这里,张龙难免有些愧疚,人是他们抓的,如今包拯身中剧毒,他们难辞其疚,原本想跟在他们身边看什么地方可以帮忙,以补偿心中的不安,但是如今一看,有王朝他们这样的高手在侧,他们的存在根本多余。
果然,王朝在听见那句保护公孙公子安全的时候轻声哼了一记,公孙策见状皱了下眉,吩咐了一句:“我跟包公子有事情要商量,你们先出去,王朝,给这二位准备个房间。”
言下之意,要他们二人留下来。
王朝虽然心有疑问,但是如今他也不敢放肆,失职在先,公孙策不追究已经是放他们一马,有什么问题,也只能等有时机的时候再问,所以拉了马汉,请了礼,一起离开,去问小二多要一间客房。
留下的公孙策将门掩好,随即坐下,翻过桌上倒扣的茶杯,吐出一团东西,然后又倒了些清茶,搅匀之后放在鼻下嗅着。
包拯见他一阵忙活,不明所以,也跟着坐下,直到公孙策终于放下茶杯,才揷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公孙策只是取了纸笔,边写边答道:“解药。”
闻言一愣,包拯怔然看着公孙策:“你要自行配制解药?”
“我不相信钱丞,他爱女心切,已经有些疯了。”这一句,算是解释,公孙策写了几行字,然后又端起茶杯更仔细的嗅了嗅,包拯在旁面有惊色:“当时不是给你喂——下,去了?”
说到后来,他声音越来越小,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免不了又有些尴尬,幸好这个时候公孙策整个人的注意都在解药上,没有留意他。
“他诈我也不笨,当时留了一小部分。”
公孙策本对医理就很精钻,虽说不上是什么神医,但是对于用毒解毒这些,还是有些自信的,包拯听他说的轻描淡写,面上却直冒冷汗,他一把将公孙策拉过身,吼了一句:“什么叫留了一部分?那是解毒的解药,如果你体内余毒未清怎么办?”
而对面他的气急败坏,公孙策只是皱眉看了他一眼,象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回了一句:“当然是自己配啊!”
不然我留解药做什么?
后半句留在口中没有说,公孙策看着包拯象突然被一块石头噎住了一样,维持着十分怪异的表情,半晌才尴尬的笑了一下,将头转向一边。
对此公孙策只是轻叹一声摇了下头,这包黑子果然是被毒药毒傻了!

第九章

就在公孙策研究解药的时候,在外面,张龙已经将大概经过告之了王朝他们,也许是因为心下愧疚,就便王朝他们中间有些冷言冷语,他与赵虎也是不吭声的受了。
原来当日他与赵虎看见了在街上以几言换得一块玉磺的时候,就想求公孙策帮忙,但是跟进了客栈才发觉王朝与马汉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别是公孙策一直不时的盯着他们两个,面有戒备,二人恐怕请求不成,就私下商量,先把人掳了再说。
至于如何做到无声无息又毫无痕迹,其实是张龙先把人带走,赵虎揷上门窗之后藏身在床下,王朝他们乍见人不见了,一时心慌,也就没有细查,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拖延些时间,好让王朝他们无从找起。
听他们说了事情始末,王朝跟马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跟在庞统身边这么多年,身经百战,竟然被这种小把戏瞒骗过去了。
而在房间内,公孙策拿着写满了字的纸,皱眉不语。
包拯探首看了一眼:“如何?”
叹了口气,公孙策摇摇头:“毒我知道是什么毒了,可是,解药一时半会配不出来。”
将那纸拿过来端详了片刻,最后实在看不出门道,包拯放下,笑了一下:“既然一时配不出来就先放下吧。”
闻言公孙策瞥了他一眼,对于他如此平静的态度感到极端的不可思议:“你真的不怕死?”
“怕!当然怕!”包拯一脸正经:“但是,光怕我的毒又解不了,连你公孙公子都说没办法,那只能听天由命了。”说到后来包拯耸肩一笑,神态很是自如。
公孙策始终看着他,在见他豁然一笑之后,淡淡的转过头,想视线落回在纸上,不浓不淡的说了一句:“但是我表你听天由命!”
没有理会包拯听了着话一怔的模样,公孙策收好纸,站了起来,包拯不明其意,但是也跟着站了起来,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见走在前面的公孙策低语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但是很坚定,包拯在他身后没有接话,只是半垂着头,面上扬起一种满足,信任的笑容。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公孙策的能力。
找齐了王朝马汉跟张龙赵虎,包拯他们直接前往钱府旧宅。
大门的钥匙是钱丞后来交给公孙策的,按照他说,自从钱如意死了之后,钱府的后院就没有被人动过,钱丞因为思女心切,所以一直住在前厅,不想睹物思人,除了打扫的仆人,没有人接触过后院。
这里张龙他们曾经来过,但是一无所获,公孙策他们先去了钱如意的房间,但是方进门便与包拯一起怔了一下。
这哪里象是女子的闺房?
这个房间太过简单,除了基本的陈设,甚至没有多余出的任何装饰,包拯扫视了一圈,除了床,桌椅,梳妆台,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所以整个房间看起来空旷的有些阴寒。
公孙策心中同样有此感,他走到床边,摸了一下被子,面色更加凝重。
这被子丝毫没有潮气,很明显是经常被人打理整换的,既然人已经死了,还换被子做什么?这房间虽然空旷,但是桌椅都没有垢尘,很明显经常被清理,就算是仆人进行打扫,未免也太过精细了。
包拯以手抚摩着梳妆台,自柜沿到镜框,一直维持着一种有所觉但是又有些迷惑的表情,跟在他们身后的王朝等人见他们神色奇怪,东摸西摸的,只觉得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上前打扰,按照他们来看,这个房间除了有些简单,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很整齐,也很干净。
公孙策转身又看了一圈,不经心的问道:“张龙,你们上次来的时候,这个房间就是这样吗?”
突然被点到名,张龙愣了一下,随即进了一步,看了一眼房间,肯定的点头:“恩,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就是如此。”
得到答案的公孙策与包拯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包拯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由于房间太过简单,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公孙策他们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又绕了一圈,然后叹道:“看来钱姑娘的死对于钱老爷来说打击真的很大,这个宅子,快要荒废了。”
庭院里随处可见荒芜的杂草以及朽烂的枯木,石阶上也到处都是青苔,众人听了公孙策的话四下一看,皆有同感,只有包拯一直盯着院子里的一块石椅沉默不语。
因为没有太多的线索,大概又四处看了一下一行人就离开了钱府,公孙策锁好门,看了包拯一眼:“接下来怎么办?”
已经是三年前的案子,他们所掌握的线索寥寥可数,除了钱老爷的一面之词,几乎没有再多余的相关线索。
包拯沉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去衙门?”
虽说是无头公案,但总该有些记录,也许会有一些线索。
公孙策闻言点头,倒是旁边的王朝跟马汉听了面色一惊:“不能惊动官府,王爷有过交代。”
而公孙策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那是交代你们的。”
飞云十八骑是庞统的下属,礼部侍郎可不是。
说完,也不再看王朝他们,与包拯直直向衙门走去,身后张龙与赵虎紧随其后,王朝愣了一下,皱眉不语,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第十章

到了衙门,经过通传,众人很快被衙役带人衙门后院,王朝跟马汉始终没有紧皱,庞统临走反复交代表惊动官府,如今公孙策根本不听他们的规劝,这可如何是好。
一行人进了后厅,挨个落了坐,衙役奉了茶便退下了,包拯与公孙策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有讲话。
旁边张龙与赵虎也是第一次来到衙门后院,不禁有些好奇的左右张望,只有王朝跟马汉是一脸愁容,公孙策见了,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消片刻,县老爷走了出来,已经是半徐老人,但是目显精光,看起来很是精神。
他一见公孙策就迎了上去,满面笑容,口中唤道:“公孙贤侄!哈哈,真的是你!”
一听这句公孙贤侄,所有人都是一愣,只见公孙策笑着站起身,点头做礼:“韩世伯,好久不见了,您依旧健朗如昔呵!”
韩县令只是笑着摇头:“老喽老喽,早不如以前了!”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公孙策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流露出一份激赏与满意:“倒是贤侄越发的精神了,对了,这次怎么会到我这偏僻小镇来?”
原来,这位县令与公孙策的父亲乃是故友同窗,公孙策早在到了此镇就有打算登门拜会,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包拯方听出个中原由,不禁笑嘲自己,与公孙策在一起出生人死了这么久,一直习惯了他儒衫布衣的样子,他都快忘了公孙策原本是位官家公子。
王朝跟马汉的表情更是精彩,几乎愣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一群人凭着公孙策的关系,顺利住进了衙门里,看的出来县令与公孙策的父亲交情不浅,他捎带着这么多人,韩县令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
给众人安排好了客房,公孙策就被县令拖去叙旧了,包拯在目送他们离开以后,便一个人在闲散的在后衙逛走。
这个韩县令还算清廉,后衙修葺的很是朴素,没有什么铺张的奢侈品,就连下人也多是老人, 包拯走了一路,只看见了一个端水的丫鬟。
也许是有过交代,衙役见了包拯都还算客气,看他乱逛也没人来拦阻,包拯一直绕到后院,看见一位扫地的老衙役,笑着走上前去,轻声在旁唤了一声:“老人家。”
那名衙役虽老,但是看起来精神不错,听见包拯叫他,抬起头,笑呵呵的道了句公子。
包拯就近坐下,看似不经意的与他攀谈了起来。
“您在这里当差了多久了?”
老衙役嘿嘿一笑,直起身来,脸上有分骄傲:“我当差和久喽,起码有五十年了,跟了几任老爷了。”
包拯闻言满意的点头,他需要找的,就是这般老差役。
将衙役扶着坐下,包拯依旧一脸无害的憨厚笑容:“老人家,跟你打听点事。”
“呵呵,我就知道公子问这些必然是有什么疑难的,您尽管开口,只要是老张知道的。”原来这个衙役姓张,性格也很是随和,包拯听他如此说,立即感激的笑了笑。
“不知道三年前,钱府千金遇害的案子,您知道么?”没有任何赘言,包拯直接切到主题。
老张皱眉捻须回想了一会,半天才有些恍然的点头:“能知道的知道的,那个案子当时轰动了我们一个镇子呢!”
包拯大喜:“听说这个案子到后来成为无头公案了,老张可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唉!这个案子奇啊!我在衙门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钱家小姐是我们镇上远近驰名的大美人啊,出落的漂漂亮亮的,镇上哪家的小子不想瞅上两眼,但是钱老爷宝贝的紧,从不轻易让她出门,谁知道好端端,就这么莫名死了。”老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回忆着接口道:“我记得,当时是一个后山砍柴的憔夫无意发现尸体,匆忙来报官,我们几个跟去查看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咬过了,辨不清楚样貌,后来不知是谁看见了那尸体腰间的玉佩是如意姑娘的,这才急忙找了钱老爷过去,结果就这么作孽——唉!”
后面的他不说包拯也推出大概了,必然是确定了就是钱如意本人。
他想了一下,接口问了一句:“当时除了玉佩,如意姑娘身上还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吗?”
老张点头:“有的,首饰什么的都在,所以当时大家都推想不该是被强盗劫财。”
“没有怀疑的对象?”
听钱老爷的话,钱如意死前应该被人污辱过,若并非是意外遇到凶徒,多半就是对她有邪念的人恶意为之的,如此应该有线索才对,怎会最后成为无头公案?
包拯提到这里,那老张可来了精神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案子奇就奇在这里了,当时我们想若不是意外就必然是平日里谁家看上了钱姑娘,可惜因为钱老爷看的太紧,接近不得,一时才会起了歹念,所以就往这个方向去追查,结果,却在后来再也查不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按照钱老爷所说,如意那夜棋兴大起,与他下棋一直下到寅时三刻才回房休息,而那憔夫是在卯时发现的尸体,这当中钱家仆人所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出门,你说这人是怎么死在后山的?”
果然,包拯听完也皱眉。
老张见他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但是最奇的还不止这里,后来仵作验尸的时候,断定这如意小姐怀有身孕,所以,这案子是一尸两命啊!”
“怀有身孕?!”包拯大惊,为什么钱丞从来没有提过?
不过想想,未婚怀子,说出来是要人罪的,钱丞隐瞒不提,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案子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包拯长舒了一口气,理了理思路,接口又问:“你们后来可查出来那孩子的父亲可能是谁?可能如意姑娘的死跟他有关。”
老张摇头一叹:“查出来了,但是,最后这案子之所以查不下去,是因为仵作检验尸体之后,断定这如意姑娘是自煞的,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包拯再没有接话,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钱如意是自煞?!

第十一章

包拯回到房间的时候,公孙策正在喝茶。
听到推门声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是他点了下头,随即继续喝他的茶。
包拯也没有讲话,屋子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终于,再也憋不住,包拯也在桌边坐下,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刚才在后衙绕了一圈。”
公孙策终于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不重不轻的一句“哦?”逸口而出。
他当然不会认为包拯所谓的去绕一圈就真的是跑出去走一趟而已。
于是包拯将从老张那里听到的疑点逐一道来,公孙策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一直到听到怀有身孕那里突然打断包拯的话:“等等,你说钱如意死的时候怀了孩子?”
包拯轻轻摇头:“不是我说她怀孕,是衙门里的衙役说的。”
也没有答什么,公孙策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玩弄起手上的茶杯,复垂头轻声自语:“但是,这怎么可能——到底是为什么——”
即便他说的很轻,包拯还是听见了,皱眉询问:“怎么了?”
公孙策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去与韩伯父下棋的时候,也旁敲侧击的问过这个案子,但是,他并没有提到钱如意怀孕一事。”说完,他又自斟了一杯茶,接了一句:“而且,他告诉我的死亡时间也与你所说的衙役告诉你的时间不一样。”
闻言包拯一怔,不一样?
公孙策长舒口气:“伯父说钱如意被人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卯时过半了。”
整整差了四刻时的时间。
二人不约而同的皱眉不语,看来,韩县令与老张这两个人中,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谎!
但是——没有理由啊?
衙役与包拯并不相识,甚至不知道包拯前来是为了三年前的案子,就算有心隐瞒,推说不知道也就罢了,依照道理根本没有理由撒谎。但是韩县令与公孙策既为旧识,交情也颇深,应该也不会刻意欺骗,那么,这个案子当时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包拯皱眉凝神,个中关键只觉得扑朔迷离,完全没有头绪,而公孙策反复思量,半晌道了一句:“到底,谁在说谎。”
旁边,包拯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说不定,他们两个都在说谎!”
他盯着门口,接了一句:“这个案子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所有人都没有说实话。”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公孙策一眼,后者在他的注视下了然一笑,轻点头道:“包括——钱丞。”
这个钱丞,对他们隐瞒了太多的东西。
钱如意是他女儿,他既然要公孙策帮他查清真相,就不该有所隐瞒,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是他们自第三者第四者口中得知的,更甚者,连真假都无法辨别,就常理说来,未免太奇怪了。
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公孙策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拜访一次这位钱老爷。”
而包拯,只是看着桌面上的茶一语不发,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再去找钱丞的时候,他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公孙策会来,甚至先一步准备好了茶水。
而包拯只是看着那两杯茶冷笑:“该不会,这两杯茶里有解药吧?”
听出谈言辞之间有怒意,钱丞却并不生气,他只是冲着公孙策笑,请二人坐下,然后艰难的撑起身体,靠在床柱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还会再来找我。”
他说的直接,公孙策也省去了客套,即便钱丞丧女委实叫人同情,但是以下毒逼迫他与包拯就范这点上,也不可说是位光明正大之人,所以他对他的态度也未见客气。
他直接问道:“即是说,你当初是故意不告诉我们事实,白白让我们浪费这么多时间?”
公孙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包拯都听出了其中的怒意,所以有些讶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想的没错,公孙策是在生气!
他气钱丞的故弄玄虚,也许他身染重疾,看淡生死,但是所谓三日之限,并不仅仅是他的夙愿,还悠关了包拯的性命,当日他下的毒并非是光凭借药方便可解除的,尚需要调配的分量与下药的顺序,若是其中有半点差错,便又是一碗毒药,所以他才不敢贸然给包拯解毒,而如今,世上只有钱丞一个人有解药,他如此态度,明显是不将包拯的事情当作一回事。
这其中的原因,包拯并不知情,身上的毒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负担,除了呼吸稍微有些不顺,其他基本上无碍,如今见公孙策竟然沉不住气,不禁有些担心,问了一句:“公孙策,你没事吧?”
听见他一声唤,公孙策才猛的一警神,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他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冲包拯笑了一下,随即继续看向钱丞。
包拯看着他如此,虽然担心,但是依旧选择不点破什么,他相信公孙策可以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只要他不开口,他便选择沉默。
这是他对公孙策的尊重。
钱丞对于他们表现出来的怒意并不以为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有些阴冷的笑了笑:“我之所以不说,就是想知道那帮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会告诉你们多少!”
这话说的时候,钱丞人是在笑的,但是笑得极其怨毒,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阴毒的笑容,他看着包拯,看着公孙策,俩人同时感觉背后一股寒意隐隐蹿起,同时眉头一皱。
这个案子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第十二章

然而,包拯跟公孙策都没有想到,这个案子竟然会这么复杂,甚至牵扯到了前任礼部尚书崔林誉崔大人。
按照钱丞所述,钱如意肚子里的孩子,是崔大人的大公子,崔烽的。
崔烽对于钱如意的美貌垂涎已久,但是因为钱丞家教甚严,钱如意又于他无意,在几次登门求婚失败之后带人去钱府骚扰了几次,后来因为被其父斥责,便罢休了,钱家也以为此事就算过去了,哪想到后来再出事端,崔烽趁一次钱丞晚出赴宴之际,竟然强人钱府抢人,钱丞回来得知后大怒,冲去崔府要人,谁知道竟然被毒打一顿,后来跑去衙门状告崔家强抢民女,韩县令竟然不受理此案,而当钱如意再回府的时候,已然是三日之后了。
再之后两个月,钱如意就发觉自己有了身孕。
钱丞当时大怒,去崔府理论了几次,但是都无果而返,而后不多久,钱如意就死了。
听到这里,包拯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公孙策,果见其一脸凝重,沉思不语。
崔林誉一直是公孙策非常欣赏的一位官员。
即便他如今已经身退朝堂,公孙策对其依旧很尊重,如果这个案子真如钱丞所言,那么崔烽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这对公孙策来说,恐怕是件很难处理的事情。
但是,公孙策仅仅是在听完了一切之后,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看着钱丞:“依你所说,你其实根本就怀疑凶手就是崔烽是不是?”
他言辞之间全部都是对崔家的不满以及怨恨,还有对县衙的控诉,于他心中,根本已经断定了是崔家与韩县令连成一气,所谓查出真相,还不如说他是想靠人要将崔烽绳之于法来的恰当。
钱丞听他所言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嘶哑着喊道:“凶手肯定就是崔烽!因为他不想负责,所以就将如意给——”说到最后,钱丞泪流满面。
然而,对于他的泪水,包拯与公孙策都没有做出太多的表示。
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了,虚实难测,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办法断言任何一个人所说言辞的真假,所以,包拯只是站起来,肃然的看着钱丞:“如果你所言属实,我们必然会还你与钱小姐一个公道,但是,如果事实并非如你所言,你就是诬陷朝廷命官,你知道吗?”
包拯说的严肃,钱丞听得小心,他点了点表示了解,后者见此,长出了一口气,再将视线转向一边的公孙策:“我们走吧。”
一直瞪着钱丞的公孙策缓缓站起来,面上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包拯说的话,正是他想说的,如果真如钱丞所说,即便是崔尚书,他也一样会依法处理。
而在床上的钱丞,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们,眼底有份殷切,他对于包拯与公孙策的信任,就好象是在濒临死亡之前抓到的救命稻草,几乎寄托了他的全部希望。
对于他的这种殷切,公孙策只感觉到有股怪异的阴寒,事实上,他一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就是觉得钱丞给人的感觉很不妥,他还是对他们隐瞒了一些东西,而这与他的目的显然是相背的。
虽然揣测不出来钱丞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是公孙策坚信他与包拯一定可以拆穿在这重重隐瞒与欺骗之后的东西。
临走,公孙策交给钱丞一包药,嘱咐他:“把这药分三次煎了,早午晚各服一剂,可续你三日性命。”说完,头也不回的与包拯离开了这个叫他沉闷的房间。
“接下来,是要去拜访那位已经崔尚书么?”包拯看着走在前方的公孙策,轻声的问。
他的声音有些_chan抖,仔细听的话,甚至可以听出来他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只是公孙策如今的心思都在案情上,转瞬之间竟然忽略了。
发觉公孙策没有回答自己,包拯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又问了一句:“如今是要去崔——”后面的话,他没能接下去,只是整个人突然跄踉了一下,一下单跪在地上。
公孙策这句话听到了,察觉不对,乍然转首,看见的是面色铁青的包拯。
“包拯?!”急呼了一声转身,扶住包拯的时候感觉到他浑身都在_chan抖,即便是紧咬着牙关,还是抑制不住轻声的痛呼,公孙策面色一白:“毒发作了?”
包拯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他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一起,一手拼命抓着胸口,一手握拳直砸地面,一直到手缝渗血,依旧不肯停止,公孙策知道他是在缓解身体上的痛楚,也没有去拦,就现在而言,他做任何事都帮不到包拯,只能让这阵毒发过去。
该死的!
公孙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扶着浑身抖个不停的包拯,眼见他嘴角隐约逸出血丝了,惟恐他在剧痛之下咬断舌头,急忙硬捭开他的嘴,将手指塞了进去,希望可以阻止包拯自我伤害。
即便是在整个人痛苦不堪的情况下,包拯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拼命的抬头看了公孙策一眼,在后者还来不及读懂那眼底的蕴涵的深意的时候,包拯已经重新低下头,继续忍耐着身上如烈焰灼身一般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公孙策感觉到自己的前襟都已经被包拯的汗水浸透的时候,包拯终于停止了_chan抖,整个人月兑力的一瘫,倒在地上,但是神志依旧清醒,发觉公孙策关切而不敢贸然探问的担忧,便冲着他安抚性的笑了笑,即便那笑容毫无气力,包拯如今脸色难看至极,唇色苍白如纸。
而公孙策将置于包拯口中的手拿出时,愕然的发觉,手上除了一圈淡淡模糊的红印,再无伤痕,甚至,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与异样。
一瞬间,公孙策愣住了,只是看着包拯虚月兑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111 丢文2009/1/19 13:10:00

第十三章

包拯的毒发,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公孙策恼怒之余,却依旧没有失去冷静。
他当然不至于天真的去找钱丞讨解药。
这个男人已经濒临疯狂了,于他眼中,只有报仇而已,对于包拯的性命,他不会在乎多少,即便他们去找了,也不会要到解药,如果逼急了还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所以公孙策只是搀扶着虚月兑的包拯回到了县衙,张龙等人见到包拯如此模样都是一愣,随即七手八脚的帮公孙策把人抬回房间。
赵虎诧异的站在床边,看着包拯满头冷汗的样子,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而听见这句话的公孙策是转头一瞪!
察觉到失口,赵虎急忙禁声,不敢再造次,公孙策严肃起来的时候,浑身的威严让人不敢对视。
公孙策见状方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随即转回头不再说话,他知道错不在赵虎,但若说心中没有恼也是骗人的,若非他们,他与包拯不会被下毒,其实,钱丞当日那两杯茶本来应该是给他与张龙准备的,因为他之前并不知道公孙策与包拯会去,而自他们进屋,钱丞就没有离开过床塌,最后连茶是也张龙他们的端过来的,就是说钱丞根本没有时间下毒,所以这毒只能是事先准备好的。
目标当然不会是突然前去的包拯与公孙策,那便只可能是张龙与赵虎。
从这点上来说,包拯他们等于救了张龙他们一命。
可是关于这些包拯没有提,公孙策也没有说明过,只是不齿钱丞的卑鄙,张龙与赵虎本是以侠义之心想帮他,他竟然会使出如此手段。
如今,看着床上的包拯,公孙策眉头皱起,轻声探问:“你怎么样?”
包拯摇头表示自己无碍,这毒发作的时候很痛苦,但是一但过去之后便再无察觉,除了身体感觉有些虚,基本上再无其他感觉。
公孙策见他精神好转了些,便取出随身的银针,想以银针为包拯拔毒。
这种方法虽然不可能全部祛除毒性,但最起码可以保证在几日之内包拯体内的毒不会再度发作,要他再眼睁睁看着包拯受如此折磨,他实在无法忍耐。
而之所以之前不用,是因为贸然用银针对被下针者的身体损耗相当大,之前并不以为毒会这么快就发作,一直想等到解药一次解除,如今来看,恐是时间不够了。
于是张龙与王朝等人听了公孙策的吩咐退出屋外,整整过了三个时辰,才又听到召唤,进屋就看见一地乌血,包拯靠在床边昏迷不醒,公孙策满头虚汗,正靠在床边休息。
也不顾身上的血污,公孙策依旧闭着双目,轻声吩咐道:“打盆清水来清理一下,然后去药铺取六钱牛癀,煨以慢火配上这个药方里的药熬了给他服下。”
王朝接过染血的方子急忙王出走,马汉也转身去取水,剩下张龙与赵虎看公孙策一脸疲惫,包拯昏迷不醒,心中更加自责,彼此一望,暗自下了决定,悄声退出房间。
而公孙策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疲惫的睁看眼,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包拯,轻笑道:“包黑炭,我费了这么大的气力,你可争点气,三次跳崖都死不了,可表一点毒药就把你整倒了。”
说完,将包拯扶好置平,拢好被子。这时的公孙策也已经精力耗尽了,仆在床边沉沉睡去。
包拯清醒的时候,感觉到身上有股压力,好容易睁开眼,才发觉是公孙策。
他看起来很疲惫,半身趴在床边,眉头深锁,包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扰醒他,想要直起身,却突然一阵酸麻感让他几乎哀号出来。
是公孙策趴在他腿上太久,整个下半身都麻了。
怕影响到公孙策,包拯小心的长喘了一口气,静静等待那磨人的酸麻感过去,但是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公孙策,他徒然起身睁眼,有些迷茫,半晌才转过神看着冲他轻笑的包拯,不由也释然一笑。
看起来包拯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他起身,为包拯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感觉好些了吗?”
他一起身,包拯立刻见其一身的血污,不禁眉头一皱,公孙策素来最好整洁,如今衣不解带照顾他一夜,已属难得了吧。
端着热茶点头,包拯看着在自己面前因他一记点头而微笑的公孙策,只觉得手上的暖茶,衍生一股热流一直蹿到心底,充斥了他整个人。
虽然包拯的身体大概无碍了,但是这一耽搁就几乎耗去了半天的时间,其间韩县令来探问过,被王朝跟马汉给打发了,对于包拯与公孙策这两个人,他们早已无了之前的那份轻视,虽然说不上具体的所以然,也许是因为自责,又也许是因为公孙策与包拯无意识时流露出的威严,总之,他们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如今的听从差遣,早已不再是之前的不甘不愿。
就在包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二人前往了崔府。
王朝与马汉被包拯遣去办事,并不在二人身边,张龙与赵虎自包拯昏迷后就再未出现过,公孙策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细想个中原由,毕竟如今案子还是一筹莫展,而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所以一开始的一行人又恢复成了他们二人。
在之前钱丞提及崔烽的种种时,公孙策与包拯都是各存几分怀疑的,毕竟以崔尚书的口碑,实难想象家教会如此,但是,当他们看见崔烽本人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加深了对钱丞所言的信任。
除了容貌上的三分相似,崔烽与包拯和公孙策记忆里的崔尚书没有一分相似。
浑身一股公子哥儿的流气,身着虽然富贵逼人,但是眉宇间那股阴戾却叫人大皱眉头,说他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只怕没人会怀疑。
崔尚书看起来也比二人记忆中的苍老了许多,听到下人的通报知道是公孙策来访,急忙请人,包拯因为中间失踪过几年,恰巧崔尚书正是那个时候辞官的,所以并不是记的很清楚,乍看也没有认出来。
吩咐下人上茶,崔林誉坐于上位,看着公孙策与包拯,面上含笑:“公孙大人真是稀客啊,不知道何故造访?”
崔林誉跟公孙策有过几面之缘,之前就已经耳闻过这个青年,见面之后更觉出色,所以印象很深,虽然是几年未见,也能一眼认出来。
公孙策看着崔林誉,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岁月的沧桑终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曾经儒雅坚毅的崔尚书已经年尽迟暮,若是钱丞所言非虚,他很可能会让崔大人失去唯一的独子。
情何以堪!
察觉到公孙策的迟疑,包拯默不做声的在旁等待着,关于崔家,他相信公孙策会希望由他自己来查个清楚。
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公孙策轻轻咳了一声,复抬头,眼中已再不见半分犹豫与不确定,有些东西,是他与包拯一直坚持着的,就是是非公理,容不得半点糊涂,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他看着崔林誉,坚定的启口:“公孙策此次前来,其实是来找令公子的。”

第十四章

崔林誉听言一愣,面色难看了些,迟疑着开口:“来找烽儿?”
公孙策点头,看崔林誉的神情,只怕对于他们来找崔烽的原因心中大概也有谱,想到这里,公孙策的面色也沉了沉,如今看来,钱丞所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
崔烽一直站在旁边,一脸痞痞的看着公孙策,面上满是不以为然,直到突然被点名了,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瞥了公孙策一眼,不语,但是面带冷嘲。
“不知道找他所为何事?”即便心中已有几分不安,崔林誉面上依旧冷静,他有些勉强的笑着,却看的包拯与公孙策直皱眉头。
公孙策深深的凝视着崔林誉,半晌后叹了口气:“令公子可认识钱如意这个人?”
如二人意料之中,崔林誉跟崔烽同时表情僵硬了起来,崔烽将头别去一边,崔林誉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公孙策起身,看一眼崔林誉,再看一眼崔烽,然后有些清冷的道:“我是问崔公子,并非崔大人。”
听他如此说话,崔林誉跟崔烽同时一怔,崔烽更是面有怒容想前逼了一步,瞪着公孙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崔府放肆!”
包拯听到这里终于也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上前,只是选择在原地看着三人,沉默不语。
公孙策并没有被崔烽的怒气吓到,他依旧面笼清冷,淡淡说道:“我只是问崔公子究竟认不认识钱如意,自认并无放肆之举。”
崔烽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崔林誉一把拦住,他对于公孙策的耳闻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个名动朝野的青年说出的话到底有几分分量,他心中自然有数,但是,即便如此,他到底是昔日的礼部尚书,还不至于在公孙策面前退让。所以,他拦住崔烽之后,转头定定的看着公孙策,坚定的道:“我说了,我儿并不认识。”
看出来崔林誉有意偏私,公孙策大皱其眉,他进了一步:“崔大人,公孙策问的是崔公子,并不需要您代答。”
“你——”崔烽更怒,冷瞪了公孙策一眼,后者存步不让,直直盯着他,崔林誉见公孙策态度如此坚决,递给崔烽一个眼色,即便不情愿,崔烽还是收了一步,狠狠瞪着公孙策,扔出一句:“不认识!”
说完,就挣月兑崔林誉的禁锢,发泄的猛力坐回椅子上。
崔林誉见此有些尴尬的冲着公孙策笑了笑,算是对于崔烽的失礼感到抱歉,而公孙策也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他只是固执的看着崔烽:“你说不认识,但是钱如意的父亲,却指名说你曾经强自人钱府抢人,这事你又如何解释?”
公孙策说的这句话,终于让崔烽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不顾旁边崔林誉焦急的眼神,他抢上一步一把抓住公孙策的前襟:“你到底是什么人?敢跑到我家里这么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什么人?!”
他目露凶光,神色阴狠,就在崔林誉大喊“烽儿住手”的时候,包拯在旁边突然一把抓住了崔烽的手腕,沉声喝了一句:“放手!”
包拯虽然没有习过武,但是在风月楼里做跑堂的这么多年,他的力气却不算小,崔烽到底是纨绔子弟,冷不丁的被他这一抓竟然抓的生疼,他逼不得已的转过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脸,充强的吼了一句:“你又是什么东西,放手!”
然而,包拯非旦没有松手,反而又施了几分力,直到最终崔烽受不住松了手,这才算罢。
而一被松开,崔烽第一本能是反手推了包拯一把,后者卒不及防被推得磕在旁边的桌边,疼的直冒冷汗。
公孙策到此终于忍无可忍,他喝了一声:“崔公子,请你给一个解释!”
他这一句声音很大,语气也很重,崔林誉跟崔烽都愣了一下,最后崔烽讪讪的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有这么回事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他一脸的你奈我何,旁边崔林誉却急了,上前一步把他推到身后:“别听烽儿胡说,她根本不认识那个钱如意。”说完,也不顾公孙策接话,崔林誉又道:“公孙大人,虽说崔某已不在朝堂,但是如若老夫没有记错,大人身为礼部侍郎,于公,并无权限如此质问小儿,于私,崔某与大人也只能叫萍水相逢,并无深交,如今家中有事尚待处理,实在无多余心力招呼贵客,大人慢走!”
说完,对着直接摆了一个送客的姿势,公孙策与包拯对视皱眉。
这番话,已经算是说的十分不客气了,看的出来崔林誉已然动怒,何况他所说也句句在理,公孙策只是礼部侍郎,确实没有资格查论追究,于是,二人各自施了礼,道了声抱歉,便走出崔府。
听到身后的大门哐啷一声沉重的关上,包拯转头看着旁边低头不语的公孙策:“怎么了?”
公孙策半晌才抬头,神色复杂,有失望,有叹息,亦有愤然。
“钱丞所说应当不假,崔烽有很大的嫌疑!”
然而,包拯却只是笑笑,轻轻摇了摇头:“你说对了一半,钱丞也只说对了一半。”
公孙策转头:“哦?哪一半?”
笑意加深,包拯看着有些阴霾的天空:“崔烽强抢钱如意或许是真的,但是,钱如意却并非他所杀。”
见他说的笃定,公孙策疑惑更深:“你怎么知道?”
而包拯只是笑,却并不搭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禁闭的大门,幽然一叹,崔林誉曾经是国之栋梁,他一世英名,却终究为了一己私情,即将,毁于一旦。

第十五章

回到衙门里,包拯跟公孙策先去找了韩县令。
“你要检查钱如意的尸体?”韩县令听了包拯的要求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旁边公孙策见他如此反应不禁皱眉。
包拯点头,他对于韩县令的诧异只是淡淡一笑:“县令大人放心,我们已有钱老爷的许可,只是听说当日是府衙收殓
的,所以想请县令大人告之坟冢所在,便可开棺验尸。”
对于开棺一说,包拯的态度很淡然,仿佛这是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于韩县令来说,此举已可称为骇世。
无论是朝廷律法还是民之常情,对于开棺都很严苛,非是必要,不会有人打此主意,包拯说的如此轻易,若非是来路不凡,便是愚蠢至极!
所以韩县令的反应是拂袖一恼,斥了一句:“好端端的为何要开棺,此举不妥,何况本案已经完结,没有必要。”
这是他第一板起面来,何况是当着公孙策的面前,看的出来是真的恼了,只是他越是如此,公孙策心中就越是怀疑,起先以为韩县令隐去了钱如意怀孕一事不提,是因为时久记不真切了,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探臂一拦,公孙策不肯让步:“韩伯父,其实公孙策此次是受钱如意的父亲之托,查清楚钱如意究竟是如何被害的,如今钱丞既然要求翻案,说明其中必有隐情,难道伯父不考虑一下吗?”
对于公孙策的话,韩县令的回应是怒目一斥:“他说翻案就翻案,当年判决的时候他既然无异议,如今没有真凭实据我凭什么开棺?公孙贤侄既已身居礼部侍郎,实在不该揷手这等琐碎之事,还是快快回去京城吧。”
说完也不再看公孙策跟包拯,起身就要走,但是,这回是包拯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沉声道:“韩大人,虽然此案已经完结,但是疑点亦颇多,律法尚有言立案五年之内可翻案重审,如今钱丞既然提出要求,韩大人既然身为本地父母官,怎好视若无睹?”
韩县令转目一瞪:“你这是在教我如何做官吗?”
“草民不敢!”包拯恭身一退,口上请罪。
韩县令见此冷哼了一声,作势要走,但是,包拯接下来的两句话却让他止了步。
“韩大人。”依旧是沉稳的不带任何急噪的语气:“随说韩大人是本地的父母官,是否重审是需要您的首肯,别人左右不了。但是——”话锋一转,包拯淡淡看了回头望着他的韩县令一眼,一字一顿的说:“公孙大人毕竟是礼部侍郎,虽然他无权干预案件的判审,但是,回京之后,公孙大人面圣之时候如果提及此事,一样是发回重审,反而多耽搁了不少时日,到时候大家都麻烦,大人以为呢?”对于包拯这一番话,韩县令的反应是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那表情仿佛是想生生从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
包拯再笑:“草民不敢,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韩县令的眉头皱的快要拧在一起了,他瞪着包拯,又看了公孙策一眼,虽然后者一直没有揷话,但是那表情似乎是在符和包拯的话,若是他今日不答应,公孙策很可能真的在面圣的时候亲提此事。
迟疑了半天,最后韩县令恨声一喝:“好!本县就答应你们开棺。”然而,没当包拯跟公孙策做出反应,韩县令下半句话已经出口:“你们言之凿凿说是钱如意并非死于自煞,如果开棺之后你们找不到证据。”
他手指包拯:“我就治你一个诬告之罪!纵然是公孙大人,也保不住你!”
韩县令一句公孙大人,可以说是彻底断了跟公孙策那点交情,包拯跟公孙策闻言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面色凝重严肃但是不语。
而韩县令则是看也不看他们,招呼也不打,甩手便走。
因为衙役们要稍微准备一下,所以开棺暂时定在一个时辰之后,而这段时间,公孙策跟包拯先一步跟着老衙役老张去了一趟钱如意被发现尸体的后山。
说是山,其实更象一个堆起来的比较大的土坡。
钱如意陈尸的地方是在一棵树下,包拯仔细的查看了那棵树,心中有了想法。
公孙策的注意在地上。
他捻起一些泥土在手里揉了揉,回头问旁边的老张:“你们当日发现钱如意的时候,可曾注意过她的鞋底?”
老张回忆了一下:“好象仵作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比较干净之类的,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了。”
公孙策闻言皱眉,重新打量起四周,这个地方是在一段山路的中间,看的出来人迹并不多,除了樵夫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到此。
包拯看完了树便蹲了下来,看着公孙策:“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将手上的泥土拍掉公孙策摇头:“暂时只是初步推测,还不能确定什么,等王朝他们回来了大概就清楚了,对了,你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老张在旁边看着他们东摸摸西摸摸的,不时的交头接耳,心下奇怪,难道说这三年前的案子,如今还能查出来什么吗?
这案子当年就是一宗无人可破的怪案,如今什么线索都没了,还能出什么新奇不成?
他在旁边这么思量着,包拯却对着公孙策淡淡一笑:“我只能肯定知县老爷治不了我们的罪了。”他说完这句站起身,摸着旁边的树,笑的笃定:“钱如意,绝对不可能是自煞!”

第十六章

? ?老张在旁边听包拯的话,只是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这个案子怎么会还有翻案的可能,当初可是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仵作下了结论的,如今的年轻人啊,就是好胜,自以为是。
? ?想到这里,先前对包拯的好感不由降了几分,环胸靠在旁边的树上不再出声。
? ?公孙策与包拯两个人又四下看了看,老张看他们两个又刨土又划树的,只觉得莫名其妙,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一直到韩县令与一干衙役姗姗来迟。
? ?韩县令看见包拯他们,面色依旧阴沉难看,连礼貌性的招呼都没有打,只是冷冷的交代衙役门去刨坟开棺。
? ?钱如意当初就是由衙门埋葬的,这并不符合规矩,一般来说死者的尸首应该是由亲人领回家中去妥适安葬才对,而钱如意的例外,听老张的解释是因为当时的钱丞因为悲伤过度而病倒了,所以韩县令才会以衙门的名义安了座坟。
? ?今天开棺钱丞并没有来,一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禁不起太大的刺激,二来是公孙策与包拯都不太希望他在场。
? ?对于钱丞,他们二人都保留了几分顾及,今日开棺的主要目的是确定钱如意的真正死因,而不是招惹更多的冲突与麻烦。
? ?因为当初钱如意人殓的时候尸体腐坏的程度已经很严重了,身体上有很多野兽啃噬过的伤痕,所以当公孙策他们把棺木抬出,打开棺盖之后,看到的几乎是一具尸骨。
? ?除了陪葬时候的一些衣物,再没有多余的什么东西,看的出来钱如意被掩埋的很匆忙。
? ?但是,也正是因为是一具尸骨,反而肯定了公孙策与包拯的猜测。
? ?钱如意确实怀孕了,而且她腹中的胎儿已经基本成型,在一堆骨架中,可以找到一些零散的并不完整的脆小尸骸。
? ?果然是一尸两命!
? ?公孙策神色有些悲悯的看着那小小的一堆尸骸,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包拯在旁边注意到他的消沉,以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后者惊醒,看见他眼中的安抚,轻轻的笑了笑。他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即将视线转回那已经消香玉殒了三年之久的枯骨,暗自立誓。
?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 ?将尸骸抬出来放在平铺好的草席上,公孙策与包拯开始检查。
? ?依照平时的习惯一样,主要的检查是由公孙策来做,包拯只是在旁边观望,毕竟对于医理方面,公孙策比他精钻许多。
??旁边的人见他们二人煞有其事的,不禁也好奇起来,连老张都不禁围了上去,只有韩县令从一开始到了这里就不住的冷嘲热讽,冷眼旁观。
??在他看来此举根本就是胡闹,若非是因为包拯以皇命做挟,他今日无论如何不会答应这等荒唐的事情。
??如今,就等着看包拯与公孙策挫败而终,再等他们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他一直在旁边冷冷的站着,不发一语的看着包拯与公孙策半谈半查。
??粗粗的衡量了一下钱如意的身形,她身高四尺一寸,就算就江南女子而言,也属于偏矮,骨缝闭合的很稀松,看的出来是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公孙策一边仔细的检查这尸体,一边将发现的结果一一描述了出来:“在她的尸骸上发现了多处骨头断裂的痕迹,以裂痕来看,推测是野兽啃咬导致的,目前无法查看出死亡的原因。”公孙策说到这里,韩县令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知道他们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包拯跟公孙策听见这声冷哼都没有说什么,公孙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尸骸上,话锋一转:“但是——”他托起钱如意的颅骨,仔细的端详着,半晌后肯定的说道:“在她活着的时候,头部被人重重击打过。”
??旁边人一听他这么说,都起了好奇,凑上前去看,老张反驳了一句:“你刚才也说了这尸骨上到处都是伤痕,你如何确定这是生前被击打的?”
??公孙策抬头看了他一眼,复低头解释:“人死前的时候骨中有血,会比较软韧,如果被击裂或者折断,裂口处就会呈现出轻微的弧度,但是死后人的血也就凝固了,骨头自然会比较脆,那个时候再折断或者裂开的逢口就很简单,伤口粉碎的程度也会比较严重,而钱如意颅骨上的伤,很明显不是死后被啃噬的。”
??“而且,这个伤口也绝对不是野兽啃咬造成的。”包拯指着伤口在旁边补充,其他人都凑上去看,果然看见颅骨上呈现的是一个咕隆,旁边几个裂缝,哪怕是他们这些衙役,也看的出来这并不是被咬出来的。
? ?韩县令听到这番解释只是嘲讽的嗤笑了一声,揷口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凭此说钱如意就不是自煞,也许她是自缢之后尸体被野兽拖咬时候撞到的。”
? ?听了他的话,包拯与公孙策彼此看了一眼,包拯站起来走到韩县令面前,笑道:“韩大人,就算不从伤口上看,我也肯定钱如意绝对不是自煞。”
? ?韩县令冷笑一哼:“你凭什么?”
? ?“就凭发现钱如意的地方所栽种的树。”
? ?“树?”
? ?包拯含笑点头:“不错,就凭树。”
? ?就因为包拯这句凭数翻案,一行人又返回了发现钱如意尸体的后山,包拯与公孙策走到当初发现钱如意陈尸的地方,转头看向韩县令,包拯开口:“这里就是老张所说的当初发现钱如意尸体的地方,对不对?”
? ?老张在旁边点了点头,包拯满意一笑,然后缓缓解释道:“这后山本就不算是山林,根本不适宜壮木生长,所以这里的数多数细枝干敌,最适宜砍取,是以憔夫都喜欢来这里取柴,但是,越是这种树,生长所需的时间就越短,普通的大树三年也不过是长个丈许,这种树却可以长过人高,甚至,足以从一棵幼苗长成为树。”
? ?他说到这里,向老张讨了一把配刀,将身边的树皮剥了些许下来,递给韩县令:“这树皮如此新嫩,说明这树种活最长不会超过四年,这里——”他推了推身边的树干,惹得一阵树枝的哗哗声,接口道:“这棵树是这附近最大的,也就是说一年之前,这里的树多数都为细小的树苗,就算其如意的尸体被野兽拖动过,发现尸体的时候她四肢尚全,说明并没有被移动的太远,但是——”他环视一周,淡淡一笑:“三年之1前,连超过她身高的成木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自缢!”
? ?韩县令僵了一下,面色难看的瞪着包拯,旁边公孙策也走了过去,笑笑道:“而且,这里的土属于红土,而且很稀松,一旦下了雨,就会泥泞稀泊,根本无法行走,老张说过在发现钱如意的尸体的前一夜下了场大雨,试问钱如意一位千金小姐,有必要跑到这里来自煞么?”
? ?包拯与公孙策两个人说的字字在理,连旁边的衙役们也不禁点头附和,老张感觉有些惊奇,他们说的几乎与当初发现钱如意尸体时的情景丝毫不差,其实,当初当时的环境仵作也怀疑过,但是因为县令老爷说没有疑点,他们又觉得不会有其他死因,所以就没有再去追究,如今事隔三年,这两个人竟然能推出来,委实厉害。
? ?
? ?
? ?第十七章

? ?韩县令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得不承认包拯所言,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就算钱如意不是死于自煞,事隔了三年,凶手又在哪里?说不定是有人见色起心,如今早已不知所踪,去哪里找!”
? ?包拯轻轻摇头:“凶手并没有离开此地。”说完他看了公孙策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 ?“那你们就把他找出来给本官看看!”说完韩县令拂袖离去。
? ?今日他可算是颜面尽失,焉能不怒。
? ?老张一直到看不见韩县令了,才从旁边走了出来,一拍包拯的肩膀:“小子,可以啊!这案子还真被你给翻过来了。”
? ?他边说边笑,却不去看旁边的公孙策。
? ?对公孙策,他难免有些敬畏,毕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但是包拯在他看就是个看起来敦厚的黑面小子,先前以为他逞强不免有些意见,如今却觉得他实在有几分能力,不免好感倍增,也近乎了起来。
? ?包拯被他拍的跄踉了一下,随即傻笑起来,旁边公孙策见状轻笑,也不做声。
? ?招呼着衙役返回衙门,在下了后山之后,公孙策跟老张交代:“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暂时不回去衙门了,如果遇到王朝跟张龙他们回来,让他们在衙门等我们。”
? ?老张一一应下,然后就领着衙役们回去了,剩下包拯看了旁边的公孙策一眼:“你要去哪里?”
? ?公孙策沉声答道:“钱府。”
? ?那里,一定还有一些东西是他们忽略了的,如今凶手到底是谁,他们心中都已经有数了,但是,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 ?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年,他们所掌握的东西太少,可以用来指证凶手的东西更少,而那个凶手,如果没有铁证,只怕他是断不会承认的,毕竟之前他的态度很坚决。
? ?钱府毕竟是钱如意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她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一定会有些对他们有帮助的东西。
? ?包拯听了公孙策的回答笑了笑,他们想的方向是一样的,上次去钱府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因为当时什么线索都没有,如今,事情逐渐明朗化,他也终于察觉出问题出在哪里。
? ?所以二人再去了一趟钱家大宅。
? ?钱丞行动不便,所以在一开始就将大门的钥匙给了公孙策一把,是以二人进去的轻而易举。
? ?大宅如上次一般的荒凉,到处都充满了一股腐朽的气味,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接近黄昏,所以整个院子看起来更加死寂,包拯跟公孙策在院子里饶了一圈,最后,包拯依旧把视线落在了上次注意过的石椅上。
? ?公孙策见他盯着石椅半天都不说话,不免奇怪,问道:“包拯,怎么了?”
? ?后者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默默的走到石椅边,蹲下贴近仔细的端详着,公孙策见他举止奇怪,也走上前去看,他知道包拯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沉默,所以也没有打扰,只是默默的陪伴在侧。
? ?阳光在一点点的减弱,夜幕将至。
? ?终于,包拯有了动作,他慢慢的推倒石椅,将它整个倒了过来。
? ?说是个石椅,其实就是一个玉石蹲,两边是一模一样的,包拯这么一倒,除了底部的泥土,上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 ?但是,公孙策却猛一皱眉。
? ?他看了包拯一眼,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于是也在旁边的草丛中拨弄着,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 ?大概折腾了一阵,他们二人在院子中逗留了一会,便向钱如意的房间走去。
? ?还是那个简单的有些诡异的房间,
? ?一切都与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分别,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被子已然有些泛潮了,说明从上次他们来过之后,这个房间再没有人进来过了。
? ?公孙策在摸了一下有些潮意的被子之后,回头看了包拯一眼:“我们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地方。”
? ?他这话说的突兀,但是包拯却懂他意思,点点头,二人离开钱如意的房间,分两头在其他的院落挨间的寻找。
? ?好一阵后,包拯听见公孙策的呼喊:“包拯,在这边!”
? ?寻声而去,看见公孙策站在一间屋子的房们之外,急忙走过去,向屋内扫了一眼,顿时一笑:“果然。”
? ?公孙策也附和一笑,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 ?只是——包拯转头看了公孙策一眼:“依你看,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 ?旁人无法理解的问话,公孙策却答的顺理成章:“不象是装的。”
? ?“那就是与我一样?”
? ?包拯相信如果公孙策都觉得他不是故意装的,那就很可能与当年的他一样,人有的时候是不可思议的,如今的一切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是唯一的可能,凶手,一定是他。
? ?只是,如果事实真的如他们所推测的,他们,究竟该怎么办?
? ?说出来,很可能会引出一段让人悚然的往事,甚至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那么,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 ?这个问题包拯与公孙策一直没有仔细去想过,虽然在一开始他们就隐约有种感觉,却一直没有确定,自然有没有多费心,而如今一切齐全,真相揭开了,他们,却迷惘了。
? ?公孙策在听见了一样句“与我一样”之后猛的僵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不太舒服的回忆,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沉声一叹。
? ?他知道包拯在顾虑什么,而他,亦有相同的迷惘,所以,公孙策也沉默不语。
? ?说,还是不说?
? ?这个真相对于他和他们来说,也许都过于残酷了,何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不是有必要再承受一次?包拯和公孙策,第一次对于所谓的“真相”迟疑起来。
?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一直到夕阳彻底的隐没在黑暗之下,公孙策才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包拯,眸亮如星:“包拯,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吗?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无论他是什么人,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无论他是不是值得原谅,只要做了,就必须承担。这也是我们一直坚持的东西,不是吗?”
? ?顿了一下,看着阴沉的夜幕,公孙策的表情有些清冷:“何况,我认为,他有必要,也有责任知道这一切。”
? ?错就是错,就算钱如意已经是一堆白骨,尘封的罪孽依旧需要有人来承担,任何人,都逃避不了。
? ?包拯听到公孙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定定的看了许久,看见他一脸的坚定,最后豁然一笑。
? ?果然是,公孙策呵!
? ?每次当头棒喝敲醒他的,永远是这位冷静公子。
? ?他点点头:“不错,任何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转头看着公孙策淡笑,语气有些怪异的接下去:“——无论是什么人。”
?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包拯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
? ?公孙策能感觉出来包拯语有深意,却无法在一时之间揣测出来,只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与平时没有任何分别,不禁敛起眉,却不说什么。
? ?包拯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谓叹了一声:“走吧!我们也该去找韩大人,将一切说清楚了。”
? ?一个,有些残酷而悲伤的真相。


??第十八章

??在钱如意这个案子里,崔林誉,崔烽,韩县令,钱丞,这几个人都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除了袒护,隐瞒,欺骗还有悔恨。
??在公孙策与包拯回到衙门的时候,王朝与马汉已经回来了,二人将包拯所托之事一一回复,然后一起找了韩县令,前往钱家大宅。
??王朝与马汉则是前去钱丞暂住的地方把他抬了来。
??但是,却并没有招呼崔家父子。
??钱丞被抬进钱家大宅的时候,表情很僵硬,他对于这个地方充满了一种惶恐跟畏惧,甚至在初人大门口的时候险些夺门而出,幸好王朝跟马汉一人一边给拽住了,好容易才将他请人大院。
??韩县令与包拯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也许是有意避开崔家父子,在看见钱丞之时,韩县令就有些急噪的催促着:“既然人都到齐了,你们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就赶快说!”
??他的语气很是不耐,其实,他并不相信包拯他们真的找查出了凶手,就算可以证明钱如意不是自煞,短短的半日时间,他们哪可能如此迅速的就知道凶手的究竟身份。只怕也是瞎蒙乱猜,不值一信,他之所以来,也是等着拆穿公孙策的推想,将这二人严办而已。
??似乎了然韩县令的用意,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各自笑了一下,没有点破。
??到是旁边钱丞听说公孙策他们已经查出了凶手,当即激动的冲上去抓住公孙策猛摇晃:“真的?你们已经找出证据指证崔烽了?”
??公孙策听到他的话当即皱眉,然而,未等到他做出反应,韩县令在旁边沉声一斥:“钱丞,你莫要信口开河!”
??钱丞被他一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面上怒意更盛,他阴狠的回头瞪着韩县令:“你们官官相护,颠倒黑白,害死我女儿,你们都要偿命!”说完,竟然就往韩县令身上扑。
??他本就是病人膏肓之人,自所以能拖到现在,全赖公孙策当初赠的保命药方,本以为他如今该是行走都为不易才是,却未想到竟然因为怒韩县令袒护崔家父子而情绪失控,状似癫狂,旁边王朝马汉见到他要袭击韩县令,急忙上前去拦阻,却发觉钱丞虽然身形消瘦,但是力气竟然很大,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二人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撞了开。
??也就一刹那的事情,事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在公孙策一声惊呼的:“住手!”中,钱丞已经紧紧的扼住了韩县令的脖子。
??韩县令惊恐的瞪大了双目,钱丞的力气很大,他整张脸憋的发黑,不住的挣扎着,在钱丞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的抓痕,然而后者就好象全无感觉一样,一直阴森的瞪着韩县令,手上的劲越使越大,最后甚至激动拉起韩县令的头向地上砸,平时病态而斯文的五官因为愤怒而狰狞的扭曲着。
??眼见情况不妙,包拯大喊了一声:“阻止他!”王朝跟马汉立即上前以全力将钱丞给拽开,被拉开的钱丞犹不甘心,依旧大叫大嚷着杀人偿命,最后包拯大吼了一声:“够了!害死钱如意的真正凶手并不是崔家父子!”
??包拯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住,包括刚从地上挣扎爬起来的韩县令。
??所有人都看着包拯,特别是钱丞,他看着包拯的表情,就好象看见什么令他惊恐的怪物。
??包拯转头看了一边的公孙策一眼,在对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后,坚定的回看着钱丞,一字一顿清楚的说道:“崔烽根本就不是凶手,杀害钱如意的真正凶手,是——”说到这里包拯迟疑了一下,但仅有刹那,随即接下去:“是你!”
??一言出,惊四座。
??韩县令甚至已经忘记要找钱丞算帐了,所有人都看着钱丞,再看着包拯,不知道究竟是该觉得钱丞相是怪物,还是该觉得包拯是怪物。
??钱丞一瞬不动的瞪着包拯,不动怒,也没有反应,整张脸白的有些吓人。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久到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包拯方才的指控不过是一时错觉的时候,钱丞突然大嚎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整个人跪趴在地上不动不动。
??他在_chan抖着,不住的咳嗽,显得很惊恐,却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不住的恐惧着,由于面是朝下的,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旁边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那种悲戚跟惶恐,包拯突然生出一种不忍,他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钱丞,而旁边的公孙策,则是看着他。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韩县令打破了沉默,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包拯,迟疑着开口:“你说——凶手,是他?”
??语气是充满了错愕跟惊讶的,他以为——
??公孙策将他的怀疑跟迷惑看在眼里,却是有些清冷一笑,接口:“没错,凶手其实是钱丞,韩伯父你当年的一番苦心倒是枉费了。”
??说完,公孙策礼貌性的冲韩县令笑了一下,后者却被他一番不着痕迹的嘲讽说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答话。
??包拯慢慢低下身,看着蜷缩在一起的钱丞,他可以想象到如今他的心情,但是除了少许怜悯,他却没有更多的同情,因为,今日的一切,都是钱丞自己造成的。
??“我想,你当初也是错手,以你对钱姑娘的疼爱,若非是盛怒之下,断不会发生如此憾事。”公孙策这话不知道是解释给众人听的,还是解释给钱丞听的,只是后者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猛的抬起头,除了惨白的脸色外,已然是满脸的泪痕。
? ?见他如此,旁边的人皆是大惊,钱丞如此反应,分明等同承认了包拯所言。
? ?钱如意——真的是钱丞杀的?
?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包拯缓缓开口:“第一次怀疑,是在第一次来着钱家大宅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石椅。
? ?“钱府四处已然是荒废许久,却只有钱姑娘的闺房里有过清扫的痕迹,就算真的是仆人前来清扫,梳妆镜上仍有灰垢,没有理由床铺竟然是换整过的,依照这种天气,两日不换被榻就会发潮,我跟公孙策来的时候,却是烘干的,如果不是仆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房间是有人住过的。”
? ?包拯看了钱丞一眼,淡淡的接口:“而在这之前,你亲口说过,钱宅除了清扫的下人,只有你一个人有钥匙。”
??钱丞听完包拯的话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在慢慢的理解。
??公孙策垂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当时我们也只是感觉你对我们说的话有所隐瞒,却并没有想到凶手是你,直到我们察觉到韩伯父与衙役的口述完全对不上号,并且确认了钱如意死之前已然怀孕,才开始怀疑你有问题。”
??崔家父子被引带出来,增加了包拯跟公孙策的疑惑。
??钱丞当初的解释是,为了引出崔烽父子,所以才将钱如意怀孕的事情故意隐瞒不说,但是这个理由根本就说不通。
??他十分清楚韩县令对崔家父子是袒护的,如果这件事情是由韩大人或者是其他人将一切告之包拯他们,该是对钱丞更为不利才是,因为他如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让公孙策他们相信他的话,那么有可能当初他就是成心不想让包拯他们知道。
??一开始他们推测是钱丞觉得有辱家门,但是从后来他对崔家父子的态度来说,他既然想定崔烽的罪,就只有说出来才能让包拯他们有方向去查证,隐瞒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何况,崔烽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包拯蹲下身看着钱丞:“当初你一口咬定是崔烽杀人,但是那日我与公孙策去崔府拜访,才发觉,原来崔烽是个夜瞎子。”
??他说完了旁边的韩县令一眼,后者大为惊讶,似乎不明为何他会知道。
??所谓夜瞎子,就是说在只要在光线比较较暗的地方,他就会彻底看不见任何东西,钱如意死亡的确切时间虽然众口不一,但是绝对是在夜后到晨幕之间,那个时候晨阳未升,崔烽根本寸步难行,又如此将钱如意杀死在没有任何光亮的后山?
??何况他之前前去钱府骚扰过那么多次,钱如意应该对他避如洪水猛兽,又怎么可能会在天未亮的时候与他见面?
??也正因为确认了崔烽不是凶手,包拯他们才肯定钱丞有问题。
??崔烽确实曾经强抢钱如意,也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钱如意的死是与崔烽有关的,韩县令之所以先是隐瞒,后又多家刁难,只是因为怕包拯跟公孙策查到崔烽的身上,甚至就连崔林誉都怀疑是自己的儿子杀了钱如意 ,所以才多加袒护,结果阴错阳差,都在无意中为钱丞掩盖了罪行

112 丢文2009/1/19 13:11:00

第十九章

??钱丞在包拯跟公孙策分析案情的时候除了面色很惨白,一直都很安静,他就想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在思考着什么,表情很痛苦。
??但是,即使是包拯他们解释了怀疑钱丞的原因,韩县令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他捂着被钱丞掐的生疼的脖子,追问:“如果人真的是钱丞杀的,他何必再找你们来查?岂非自掘坟墓?”
??公孙策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有此一问,他只是看了钱丞一眼,有些怜悯:“他忘了。”
??“忘了?!”
??杀人这种事情也可以忘了?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跟孙子。
??韩县令不可思议的看着公孙策,再看了一眼钱丞,只觉得无法理解。
??包拯此时叹了口气,若非是亲身经历,恐怕很少有人能体会那个中的滋味,就如同当年他因为在皇宫受到的刺激太大,掉崖之后忘却了前尘往事一样,钱丞因为亲手杀女的刺激太大,下意识里里把这切都忘记了。
??“这是人的一种很本能的逃避,也许是杀死女儿这个事实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所以他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自己的想象中扭曲了,一口咬定是崔烽杀人,并且自己也深信不疑,他找我们追查真相,是因为他真的认为凶手是崔烽。”
? ?所以在最初,他没有告诉包拯他们钱如意怀孕的事情,不是他故意的,而是,他也忘了。
? ?若不是后来公孙策提起来唤醒了他一部分的记忆,那段事实,在钱丞的脑海中根本是一片空白。
? ?这三年来,他钱丞的生命中,他的女儿,只是离奇的被人杀害了。
? ?却没有想到,凶手竟然是他自己。
? ?真相被揭开,竟然残酷的让人不能相信,韩县令看着始终不发一语的钱丞,突然觉得他很可悲:“即使你们这么说,但是有什么证据证明凶手是他?”
? ?包拯看了韩县令一眼,淡淡说道:“在我们开棺验尸的时候,我们发觉钱如意的颅骨有被击打的痕迹,公孙策也说过,那夜下了大雨,山路很泥泞,钱如意根本不可能走上山去自煞,而且,王朝他们去找了当年负责验尸的仵作,也证实了当时钱如意的的足鞋底并没有太多的泥泞,着些都说明,钱如意根本不是自己上的山。”
? ?王朝在包拯说到之前仵作的证词的时候上前一步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韩县令,正是那名仵作的口供。
? ?公孙策在韩县令拆开书信的时候接口:“所以推想,钱如意根本不是死在后山,他是被凶手杀死后搬过去的。”
? ?钱丞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反应,他整个人抖了一下,随着公孙策的话整个人慌乱的东张西望,最后将视线停在庭院中的石椅上。
? ?公孙策跟包拯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两人对视了一眼,轻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个时候对于钱丞来说过于残酷,但是,既然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就应该面对。
? ?包拯上前一步,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的移动石椅,扫了一眼所有人:“钱如意,并不是死在后山,而是,死在这里。”
? ?他说完,将石椅整个倒过来,用手将石椅底部的泥土扣抹掉,随着他的动作,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滩已经印人石椅的血迹。
? ?公孙策看着钱丞畏惧的表情,向众人解释道:“这石椅的材质是比较粗糙汉白玉,这种玉石的一个特性就是渗透力很强,你当初将钱如意的脖子扼住,不住的往石椅上磕,所以她头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就沾染在了石椅上,你慌乱之下就把石椅倒了过来,因为这个石椅本来就是对称的,根本看不出分别,但是,泥土本身就是潮湿的,再加上血迹,就会正好渗进玉石里,成为指控你杀人的证据!”
? ?也就是在公孙策说完这句话,地上的钱丞终于大吼了一声,突然扑了起来,王朝跟马汉本能的一人保护韩县令一人将公孙策护在身后,而包拯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厮”在措手不及之间,被钱丞扣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 ?“钱丞,你要干什么!”公孙策脸色大变,他看着钱丞一脸疯狂的表情,惟恐他在失控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 ?钱丞只是瞪着公孙策,王朝不着痕迹的轻轻向前靠近,却被钱丞看穿大喊了一句:“你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他!”而阻止,眼见包拯面露痛苦之色,公孙策急忙大喊:“都表动!钱丞,你冷静一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 ?包拯感觉到脖子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勒的他喘不过来气,而钱丞也不去回答公孙策的话,只是粗鲁的扯着包拯就往门外走,王朝跟马汉收到公孙策的警告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只能小心的跟着钱丞,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 ?原来,他是要去后山。
? ?他将包拯一直拽到后山的悬崖边,崖上风很大,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他一直走到最边上才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一脸惊骇的众人。
? ?公孙策面色惨白的看着随时都有可能踩空摔下悬崖的包拯跟钱丞,心急如焚又不敢妄动怕激怒他,只能焦急的瞪着钱丞:“你到底要怎么样?”
? ?钱丞的神志很恍惚,他只是看着悬崖周围,突然傻傻的笑了:“如意很象她娘。”他说话的表情很飘忽,好象完全看不见眼前的人,也不知道如今身处何方,只是沉浸在自己回忆里。
? ?“她从小就特别的乖巧听话,我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娘去的早,就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钱丞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曾经与钱如意相处时候的美好景象,一直笑个不停,面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突然,他面色一变:“直到,直到崔烽那个畜生!他看上如意的美貌,竟然强抢人崔家,将如意糟蹋了三天才放回来!”
?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的瞪着韩县令,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他一口一样:“我们求告无门,韩知县跟崔家连同一气,竟然斥我诬告朝廷命官将我打了五十大板赶了出来!”
? ?公孙策听言转目看了韩县令一眼,见后者一脸心虚尴尬,不禁露出鄙夷恼怒之色。
? ?钱丞的话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他接口道:“本来我们父女商量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生活,谁知道——如意她竟然,有了崔烽那个畜生的孩子!”
? ?突然瞪大了双目,钱丞开始嘶吼:“我让如意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她怎么样都不肯,她竟然要为那个畜生生孩子!”他的神志越来越狂乱,动作也越来越大,站在悬崖边焦躁的移动着,看得公孙策出了一身的冷汗。
? ?倒是一直沉默的包拯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所以你一时激动,措手将她撞死在庭院里?”
? ?钱丞没有回答,但是脸色更加惨白,神色更添痛苦。
? ?在他夫人过世之后,钱如意可以说是他的全部,若不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他绝不会下此重手,酿成如此惨剧。
? ?包拯几乎能感受到钱丞的悲愤,钱如意会喜欢上崔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这之前,他与公孙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莫怪钱丞会激动到失手杀死钱如意。
? ?钱丞不过是这出悲剧中,一个可悲的工具而已,在错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后,他就疯了,虽然表面上与常人无异,但是事实上他已经疯了,他刻意忘记了那对他来说是折磨的记忆,将钱如意平时惯用的东西全部搬去自己的房间,时常会无意识的到钱如意的床榻去睡觉,而这一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他与公孙策第二次去钱府的时候,就在钱丞的卧房里,发现了钱如意的衣柜还有首饰女工等等小件器。
? ?在第一次进人钱如意的房间的时候他与包拯已经觉得奇怪,就算再简陋,一个女子的闺房,怎可能没有衣柜跟首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收起来了,而那个人,只会是钱丞。
? ?韩县令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钱丞,你不仅丧心病狂杀害亲女,还诬陷朝廷命官,现在你最好束手就擒!”
? ?也就是因为他这一喊,本就神志疯癫的钱丞猛然一惊,脚下一错,连喊一声都未来及就仰面翻过去。
? ?也许是尚有几分清醒,在最后一刻他推开了包拯,在众人的注视下摔下悬崖。
? ?所有人都被这突变惊的忘了反应,只除了一个人。
? ?公孙策!
? ?他一直都是最注意钱丞反应的人,他来不及阻止韩大人那多余的一喊,但是在韩县令喊完的时候就已经扑过去了。
? ?钱丞不可以死!
? ?他还没有给包拯解药!
? ?但是,别说他不过就是一个瘦弱的书生,就是换成是王朝,以如此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拉的住钱丞,所以在好不容易握住钱丞的手腕后,公孙策惊恐的发觉自己也被拖着向悬崖边滚了过去。
? ?这一次,却很多人都做出了反应,距离最近的包拯一把拽住了公孙策,身后王朝跟马汉拉住了他。
? ?最后的情况,就是公孙策与神志涣散的钱丞挂在悬崖半空,包拯死死的拽着公孙策,半个身子被王朝跟马汉拽着。
? ?就在这一刹那,包拯跟公孙策突然都觉得如今的情景十分的眼熟。
? ?当年包拯被逼跳崖的时候,公孙策就是如此拉着包拯的手。
? ?死死的。
? ?如今,换做为包拯拽着公孙策的手,一脸的惊恐,喊嚷着:“公孙策,抓住!”
? ?公孙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要被撕裂了,一边被包拯拽着,一边抓着钱丞,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急剧的流失,眼见包拯的身体越来越向外滑,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
? ?由于接近三个人的重量,王朝跟马汉即便是合力也无法把三都拉上去。
? ?最终,王朝喊了一句:“公孙大人,把钱丞放开吧!”
? ?如果不放手,就是大家一起死。
? ?包拯听见王朝话,急急的看着公孙策:“放手!”
? ?而已经满面是汗水的公孙策只是紧紧的咬着牙摇了摇头。
? ?不能放!
? ?钱丞如果死了,就再没有人可以救包拯的命,所以他不能死。
? ?包拯当然知道公孙策顾及的是什么,但是,如今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撑多久,公孙策与钱丞两个人的重量几乎要将他的胳膊扯掉了,是以包拯咬紧牙关的面上也满是痛苦。
? ?他又喊了一句:“公孙策,放手!”
? ?然而,仰面看着他的公孙策只是皱紧了眉,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放——手!”
? ?这句仿佛随时都会被悬崖上猛烈的风吹散的话,如今,却象一记闷锤一样砸在包拯心上,他整个人都傻住了,眼眸,竟然泛起一股酸涩。
? ?——公孙策。
?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对方眼中一片赤红,却一片固执,看着对方满面汗水却不肯妥协的坚定,突然,泪水直直滚出眼眶。
? ?对不起。
? ?公孙策,对不起。
? ?才明白你当初的忿,当初的苦,当初你以何心情放手,包拯今日,终于,明白了。
? ?咬住牙,包拯手上抓的更死。
? ?哪怕今日拼了胳膊表,他都不会放手!
? ?但是,他坚持的住,公孙策却坚持不住。
? ?钱丞根本如同废人,一点求生的意识都没有,被公孙策抓在半空,只是迷茫的四处张望着出神,公孙策到底是一介书生,如此被吊在半空中想要拉住钱丞,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在感觉到手中的手腕越来越下滑之后,公孙策惊恐的大喊:“钱丞!你不可以,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在他焦急的视线中,因为太过辛苦而流淌的汗水自手心逸出,钱丞的手,也在逐渐的滑落。
? ?最终,在公孙策的大喊中,彻底的,跌落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 ?

第二十章

? ?公孙策眼睁睁的看着钱丞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心开始一直一直往下跌,好象永远落不到底一样,浑身冰冷的让他直打_chan。
? ?王朝跟马汉瞅准这个时机猛力一拽,终于将一直挂在悬崖边的两个人拉了上来。
? ?从鬼门关饶了一圈的包拯跟公孙策,刚一沾到地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对于平时多数时间都对着书卷的他们来说,掉崖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刺激了。
? ?但是公孙策在好不容易缓过来劲之后,却立刻向悬崖边扑了过去,包拯以为他要做什么傻事拼命在后面拽住,大喊:“公孙你要干吗?”
? ?公孙策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只是猛力一把扯够包拯的前襟,情绪激动的嚷着:“解药!钱丞死了,解药怎么办?”
? ?包拯身上的毒他当初以银针压制住了,但是,如果再复发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日了,钱丞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是死定了,那包拯怎么办?他现在又该怎么办!
? ?心乱如麻的公孙策搅尽脑汁的回想着记忆里的所有医书,整个人看起来慌乱无措。
? ?这是包拯第一次看见公孙策失去冷静的样子。
? ?但是,再没有平时调侃打趣的心情,如今包拯的心情很复杂,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他只是牢牢的抓着公孙策,勉强的笑了笑:“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 ?他本意是安慰,却没想到他不开口还好,一说完,公孙策的反应更加激烈。
? ?抓住包拯衣襟的手越发的用力,公孙策面露怒色:“什么叫你没那么容易死?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是神仙!为什么不会死,前几次不死是你命大,你以为你抗的住几次?为什么你永远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你为包大娘想过没有,你为你身边的朋友想过没有?为什么独独你的命这么廉价,说表就表!”
? ?对于包拯性命之忧的担心,已经彻底让公孙策失去了冷静,回想起曾经几次以为包拯死了之后的心情,想象以后每日又要恢复曾经那种活在回忆里的日子,公孙策整个人都无法抑制的_chan抖着。
? ?他不甘!
? ?为什么,为什么在好不容易他以为一切会从头开始的时候,又要走回起点。
? ?难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醒了以后,他依旧要面对生死相隔的现实,永远永远没有解月兑的一天?
? ?包拯有些无措的看着情绪失控的公孙策,除了无声的接受他的责备,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公孙策没有眼泪的眸子里,充斥着的是其他更多更浓郁的东西,也许他现在还解读不出来,但是,他有预感,也许有些东西,已经摆在他面前了,不容他逃避,也不容他抗拒。
? ?将满心的酸楚压下,包拯振作的笑了一下,一把扯过公孙策,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慰着:“我不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而是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 ?方才在悬崖上的泪痕由在,如今包拯竟然又觉得眼眶一阵温热,他包拯为了心中的执着,亏欠了太多人,失去了太多东西,而这其中,也许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生死交情的知己,兄弟,搭档,伙伴。
? ?公孙策,包拯欠你的,也许就是穷尽一生,也未必偿还的清!
? ?知道包拯的话是强自的振作,知道如今的情况总是是华佗再世也无济于事,公孙策整个人不甘的咬着牙,死死的瞪着包拯一语不发。
? ?他不甘心,包拯也不甘心,但是,有时候现实就是现实,任是谁也组阻止不了。
? ?方才急剧流失的体力,几日来不断的奔波思考,包拯的体力本来就已经到达一个饱和的极限了,如今,就算他在上一刻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不会死,也不甘心死,下一刻身体中如爆炸般突然袭来的痛楚却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 ?冷汗部满了包拯甚至有些苍白的脸色,他站的笔挺,一直看着公孙策,眉间的褶皱越来越紧,咬紧的牙关“咯吱”直响,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倾倒在地。
? ?如山一般,轰然坍塌。
? ?然后,公孙策感觉眼前猛一发黑,如同包拯的倒下,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甚至连上前扶住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看着,一语不发。
? ?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 ?第一次包拯坠崖,他不知情,所以他不能阻止。
? ?第二次包拯跳崖,他不忍拒绝,所以他没有阻止。
? ?这一次,是他无能为力,无法阻止。
? ?每一次都是如此,就好象一直在循环的噩梦。
? ?旁边的王朝看见包拯突然没有预警的就这么倒在地上,惊了一下,急忙奔过来,本能的去探他的脉搏,顿时面色惨白:“他毒发了?!”
? ?公孙策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蜷缩在地上闭目忍耐痛楚的包拯,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在泛滥着一种他无法抑制的痛,好象包拯如今正经历的,他感同身受一样,有些空洞的眸子只是呆滞的看着,皱眉沉默。
? ?一个人,到底可以承受住多少次生离死别?可以承受几次得到再失去的痛苦?
? ?公孙策不知道,事实上,他一直都是只有接受的权利,却没有选择的权利。
? ?本来已经临近虚月兑的身体在激烈的刺激之后,带来的是无边的疲惫,每多看一秒,身体就如五马分尸一样的钻痛着,最终,公孙策轻哼了一声无力的仰面倒下。
? ?最后的意识是:包大娘,公孙策对不起你,最终,还是没能将包拯带回去。

第二十一章

? ?悬崖上,风大,沙大。
? ?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冰冷的尸体,苍白的脸庞,还有紧皱的眉头。
? ?公孙策
? ?——对不起
? ?未完的话,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只是伴随着呜咽一般的风,不断的飘散着,越来越散,一直到,消失。
? ?公孙策惊醒的时候,一身的冷汗。
? ?他可以算是从床上猛的坐起来的,恍惚的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头脑半天才清楚起来,回忆一幕幕的回放,钱丞下坠的身体,包拯毒发时惨白的脸色,还有自己仿佛被破开一个洞的胸口。
? ?真实而虚无。
? ?他不知道究竟脑海中的景象是梦境,还是如今的清醒是梦境,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衙门里,他与包拯的卧房。
? ?包拯,想起他在悬崖上痛苦蜷缩的样子,公孙策胸口一紧,皱眉哼了一声。
? ?这一声并不大,却还是叫正巧走到门口的人听见了,于是推门而人,焦急的询问也夺口而出:“公孙?你醒了?”
? ?多熟悉的称呼,多熟悉的声音。
? ?明明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竟然要比自己的声音还要来的熟悉,公孙策看着走近自己的包拯,方正敦厚的脸上满是关切,突然感觉身子一软,直直的栽回床上。
? ?包拯慌忙放下手上的水盆,直接奔到床边,扶起公孙策上下打量,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 ?公孙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感受到自己冰冷的手腕处传来的温热,看着眼前这张黝黑熟悉的面孔,突然笑了出来,先是低低的,然后越来越无法压抑的大笑,双手死死的反抓着包拯的衣袖,紧的,他自己浑身都在_chan抖。
? ?虽然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但是包拯还是选择沉默不去打扰,只是任公孙策抓着他衣服大声的笑着,听着这笑里多少的无奈跟辛酸,担忧跟恐惧。
? ?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到了极端的时候,除了笑,竟然没有更好的发泄途径。
? ?公孙策笑了好久才停下,好半晌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包拯,然后豁然一笑:“你这个包黑炭,果然命大的很!”
? ?也许,只有包拯听的出来这句调侃之后复杂难辨的酸楚,但是,他只是跟着回了一笑,很多话,他不说,公孙策也不需要听,只要彼此都还活着,就足够了。
? ?当时在悬崖边上,公孙策昏倒之后,一行人急忙下了山,却在衙门里遇到了等候多时的张龙赵虎,原来二人因为连累包拯中毒一事寝食难安,最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取得解药,在钱丞所住的地方外面守侯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趁着王朝跟马汉来带钱丞去钱家大宅的空档,摸进了房间拿到了解药。
? ?也许真的是包拯命不该绝。
? ?一般人都会将解药这种东西随身带着的,只是,钱丞本就是病人膏肓的人,再加上精神恍惚,听说包拯与公孙策已经知道谁是凶手,极端兴奋下,竟然什么都没顾就匆忙起身了,所以才会让张龙他们救了包拯一命。
? ?虽然在事后,公孙策只是对他们二人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后来很久,想起这件事情他始终后怕不已,如果当初钱丞真的带着解药摔下悬崖,又如果张龙他们没有留在衙门里等公孙策,如果再错开一点点,会是怎样的结果,他无从想象,也不敢想象。
? ?由于在悬崖上的那翻折腾,公孙策与包拯都休息了有半日才出房门,钱如意的案子韩县令出了公文,也上报给了朝廷,由于真凶是钱丞很让人惊讶,自然也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议论。
? ?而就在韩县令准备结案的时候,却被公孙策断然拒绝。
? ?“是你们指出真正的凶手是钱丞,而他如今已死,为什么还不能结案?”韩县令瞪着面前阻止他的公孙策,不了解他到底想怎样。
? ?公孙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案子除了钱丞,还有一个人必须要负上该负的责任。”
? ?恍然明白他指的是谁,韩县令面色一沉,冷冷的斥了一句:“你最好表多事!”
? ?这个案子到如今已经完结了,无谓多生事端。
? ?但是,公孙策却不肯退让半分,若不是崔烽抢人在先,也就不会有这尘封了三年的悲剧,钱如意的死,崔烽难月兑干系,至少强抢民女这条罪状,他是无论如何逃月兑不掉的。
? ?于是,不顾韩县令的阻拦,公孙策与包拯直接带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前去崔府抓人。
? ?不意外的,遇到了崔林誉的反抗。
? ?“公孙策,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凭什么跑来我崔府抓人!”王朝等人的武艺高强,崔府的家丁拦不住,但是,崔林誉即便是已经辞官,却官威由在,公孙策到底隶属礼部,非有公文,确实无权抓人。
? ?但是,有资格抓人的韩县令,却沉默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 ?他与崔林誉关系匪浅,在这之前崔林誉拜托在先,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崔烽被判人监牢,何况崔林誉虽然已无官职在身,但是朝廷上的关系仍在,他一个小小县令,也得罪不起。
? ?韩县令的沉默,让公孙策失望也心寒,他没想到当年一派正气的伯父如今已经变成了惟利是图,不分黑白的官场傀儡,他只是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皱眉一叹。
? ?“崔大人,我记得你曾经为礼部尚书的时候刚正不阿,最忌徇私枉法之徒,公孙策对此深为佩服,但是,如今你明明知道崔烽强抢民女是事实,却一意袒护,可知如此会毁了你一世英明。”
? ?公孙策看着崔林誉,难掩遗憾,后者被他几句话说的面色惨白,但是始终不肯退让一步。
? ?“我还是那句话,你无权在我崔家府上拿人!”
? ?见崔林誉态度坚决,冥顽不灵,公孙策与包拯皱眉不语,于是两边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突然有人打破僵硬的气氛。
? ?“公孙大哥!”格外熟悉声音,让包拯跟公孙策同人一怔,转身望向门口,赫然站着一位一身风尘的青年,正是展昭。
? ? 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公孙策身边,见到他们安然无恙,展昭豁然而笑。
? ? 而公孙策拍着展昭的肩膀,见他虽然难掩疲惫但是精神熠熠,不禁也放下心来,毕竟,对于展昭突然被召回京一事,他之前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 ? 旁边包拯也是一脸宽心的笑容,但是无意中一眼瞥见展昭腰间的令牌,凝神一看,眉头轻皱:“这是?”
? ? 展昭将令牌取下,交给包拯,耸耸肩:“这就是我此次被皇上召回京师的原因。”
? ? 是一面御赐金牌。
? ? 展昭这一次人京,被皇帝钦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一片金牌可调动任何州府的兵马,关键时刻,可以先斩后奏。
? ? 听完展昭的解释,包拯与公孙策同时凝眉。
? ? 这面金牌,与其说是赐给展昭的,不如说是给包拯的,皇上的意思很清楚,有了这个金牌,无疑等于下了圣旨护送保证进京。
? ? 难道,皇上不准备追究他诈死的欺君之罪了?
? ? 心中说不上是喜是忧,包拯将令牌还交展昭,再转头,却看见韩县令跟崔林誉乍变的脸色。
? ? 展昭他们虽然不认识,但是金牌他们是识得的,有此令牌,表说崔林誉已经卸职,即便是在职,也要月兑去乌纱,甘心就缚了。
? ? 这层道理,包拯明白,公孙策明白,韩县令自然也明白,于是一声令下,崔烽被直接押回县衙大牢。
? ? 在那之后,林烽被判罚银四百两,人监五年,韩县令在此案彻底完结之后,也主动辞官归田了,后来公孙策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无遗憾,唏嘘不已。
? ? 张龙赵虎在听了王朝的转述后,对于钱丞是凶手一事惊叹莫名,而也就是在三日之后,崔烽因在监牢中与人发生殴斗而死在牢房里,包拯与公孙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去探望过崔林誉,只觉得他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 ? 事后崔林誉问过公孙策,到底钱如意的孩子是不是崔家的血脉,公孙策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 ? 这件事情出来已经死的钱如意跟崔烽,可能再不会有人不知道,但是包拯心中清楚,钱如意怀的孩子不可能是崔烽的骨禸,他们检查尸骸的时候,钱如意腹中胎儿已然成型,就时间推算与崔烽抢人人府的时间不符。
? ? 不过无论这孩子是谁的,死者已已,实在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包拯一行人在本案彻底告结之后,离开了县城,张龙赵虎因为佩服二人,说什么都不敢离开,只说要追随左右,包拯与公孙策劝说无效,便也随他们跟了。
? ?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 ? 往往恶果祸根,只种在人的一念之间,而无论你逃避多久,终究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结果。
? ? 菩提染血,
? ? 照尽琉璃。

113 丢文2009/1/19 13:12:00

第四部坑了....就不贴了- -

其他的文不知道能贴不就不贴了- -

114 不知道什么样的MJ才算油菜花2009/1/19 13:28:00

抱住丢文TX猛亲~

第四部哪有看告诉我吧~

不知道什么样的MJ才算油菜花

弱弱地

  • RP:601
文:237 分:1313

115 丢文2009/1/19 14:40:00

点将系列之四?? 碧水灯


碧水灯

生长于滇北温泉内的一种毒蛇,长约九寸,全身翠绿如竹,眼黄,好温水,常蜷缩于水中盘做团形,自水向下观状若灯,故名:碧水灯
毒性猛

公孙策与包拯一行人再上路的时候,已经是浩荡的一队人了,王朝马汉再加上后来的张龙赵虎,从京城赶回的展昭,一共七个人。
因为再无挂碍,行路的脚程又慢了下来,足足走了四天,才到达一座小镇。
镇子真的很小,人烟也很稀少,打听得知这个镇叫莽山镇,因附近一座山而得名。
展昭寻了一家环境还算可以的客栈,一行人下榻在此,闲适的用过晚膳,因为公孙策感觉有些倦,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由于镇子小,也没有太多的空余客房,所以几个人如平时一样,包拯跟公孙策一间,展昭在他们隔壁自己一间,王朝跟马汉住在他们楼下。
也许是因为很少有这么多过客在此投宿,掌柜显得很热情,处处打点的都很周到,公孙策回房感觉身上蒙尘不少,于是要了桶热水准备沐浴清理一下。
包拯一人坐在桌边饮茶,听着哗啦不断的水声,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他与公孙策同为男人,按说这沐浴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的,奈何他就是觉得别扭,一开始见公孙策一脸坦荡,他也不好说什么,就一直背坐自顾自的喝茶,可惜不时倒茶转身的空隙瞥见的那几眼还是叫他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忍不住叫小二架了个屏风,当时公孙策跟小二诧异的表情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跳下算了。
不大的房间充斥着热水散发出的腾腾雾气,蒸得包拯越来越热,除了水声沉寂如死的气氛更是让他越来越难以忍受,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打破这让他浑身不适的诡异氛围:“公孙,你说皇上赐展昭金牌是何用意?”
公孙策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听见好一阵的沉默之后,才模糊的传出一声轻哼算做回应。
声音很低,而且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庸懒。
包拯听的出公孙策应该是因为水热解乏,泡的久了有些困倦,压根没有听清楚他的问话。
自我嘲解的笑笑,包拯无奈的继续饮手中的茶。
公孙策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讲话,本能的打起几分精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客栈的房间,便随意的开口问了一句:“包拯你刚才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过放松了,公孙策的声音稍微的有些暗哑,低低的充满了一股软而不免的温润感,包拯耳中听着,脑中浮现的是公孙策半靠在浴桶边的样子,不禁浑身一僵,手中的茶杯失神的摔翻在桌上。
杯中的茶水顿时泼洒了他一身,包拯慌忙起来抖水,一阵手忙脚乱。
公孙策在屏风内侧听见外面好一番的动静,一时好奇,人又清醒了几分,他提高了些声音:“包拯?你干吗呢?”
他乍然一问,包拯更慌,急忙凑近了些回了一句:“没,没什么!”
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被他这种语气一回,倒似发生了什么,公孙策担心他有事,就想起身穿衣出去看,可只不过动了一下,随即感觉腰侧一麻,本能的感觉到情况不妙,公孙策探手想去拽屏风,却感觉下半身一麻,哼了一声一下子跌回桶中。
包拯原本已经靠近屏风边了,好容易把身上的茶水抖去,突然听见好大一声水声,隐约传来公孙策一声轻哼,但是听不真切,感觉有些奇怪,他开口唤了一声:“公孙?你怎么了?”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连之前的水声都听不到了。
心中一阵焦躁的不安,包拯耐住性子又唤了一声,但是静待了片刻依旧没有回音。
强自按下心底说不清楚的慌乱,包拯声音沉了几分:“公孙策,你没事吧?”
好半晌,才隐约传来公孙策几不可闻的回应,模糊之中,包拯听的出他说的是:“有蛇。”
如同雷击一样的震惊,包拯猛一步跨出屏风。
公孙策仰面躺靠在浴桶边,面色有些苍白,头发披散开来,有一部分散落在水中,整个人正逐渐的在往水里滑。
面上难掩痛苦之色。
眼见见他头都要滑进水中了,来不及思考什么,包拯一个抢步上前把公孙策扶住,感觉到手下的人有些凉,无法抑制的猛然一抖,无边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没有任何的迟疑,包拯一把将公孙策从浴桶中抱了起来,急奔两步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大概盖了一下防止他着凉,他坐在公孙策身后轻轻晃了他一下,尝试着唤醒他的神志
“公孙,公孙?”
公孙策的神志有些模糊,勉强聚集起些注意力,他艰难的睁看眼,侧目看了包拯一眼,在吐出一句虚弱至极的:“腰上……”之后,头一垂,再没了动静。
包拯骇然一惊,心焦如焚,将公孙策上半身置倒在怀中,在腰部寻看他的伤口。
就医理方面包拯是没有公孙策来得精细,但是从小一直跟着包大娘找晒草药,基本的伤处他还是会分辨的,公孙策腰侧一处红肿,两个小洞隐约发乌,正是蛇咬过的伤口。
该死!这地方竟然有蛇!
没有时间去细想,包拯当机立断,附身上去,要以口去将蛇毒吮吸出来。
甚至没有分辨到底是什么毒,包拯脑中除了无法言出的恐惧,就只剩下救人一个念头。
公孙策不可以死!
绝对不可以!
连包拯自己也没有办法理解的恐惧象梦魇一样_Tun噬着他,他双手微微_chan抖着,一刻不敢停的不断重复着将毒血吮吸出来,再吐出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够,只是隐约想要吸的再干净一些,直到公孙策突然哼了一声,包拯才突然顿住。
慌乱的情绪并没有安抚下来,包拯只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扶着公孙策,惟恐刚才的哼声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事实上,他连去探公孙策的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整个人就好象置身在一个冰窖中,除了要将骨头四肢都冻住的寒意,包拯再感觉不到其他。
天可怜见,公孙策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感觉到手下的细微动作,包拯猛泄一口气,将头抵在公孙策的后肩,不住的喘气,四肢冰凉的吓人。
——幸好!

第二章

但是公孙策仅仅只是动了一下,随即就不再有任何动静。
原本一直在强迫自己冷静的包拯恐怕公孙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急忙将上下都寻看了一遍。确定再无伤口之后,包拯手忙脚乱的帮公孙策大概的罩上衣服,随即就冲向隔壁。
展昭原本已经就寝了,被包拯的砸门声吵醒,来了门就看见包拯一脸惨白的抓着自己嚷嚷:“展昭,你公孙大哥被蛇咬了!”
这句话也惊的展昭面色突变,急忙奔进包拯他们房间,看见公孙策微微有些发青的脸色,眉头一皱:“蛇呢?”
世上毒蛇何止万千,若不知道是什么毒蛇,根本无法可解。
包拯的面色很难看,甚至比床上躺着的公孙策脸色还要难看,他有些慌乱的抿了抿唇,仔细回想方才的经过,然后一指浴桶:“应该是在那里面。”
展昭闻言走上前去查看,这一看表紧,却仅一眼便如遭雷击,僵硬无语。
已经平静下的温水下,影影辍辍浮着什么东西,呈碧绿色,最顶端幽幽一个黄点,乍看之下如同一盏碧绿色的灯笼。
这是——碧水灯?!
了悟到公孙策究竟中的是什么蛇毒,展昭面下冷汗,他猛看了包拯一眼:“包大哥,你刚才是不是给公孙大哥吸过毒?”
包拯正在焦急之时,只是匆忙的点了点头,却见后者面色更加难看,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塞在他手中,吩咐道:“赶紧过口!”
反应过来展昭的意思,包拯没有多言灌进几口凉茶,过了几遍之后吐出,如此反复几次展昭才算安心。
但是,一想到公孙策中的竟然是碧水灯之毒,不禁一时也乱了方寸。
包拯见他半天没有动静,觉得奇怪,放下手中的茶壶,挨上前一同看着桶中异样,不解的一愣,他怔怔的看着展昭:“这是什么蛇?”
包拯是第一次看见碧水灯,在这之前,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种蛇一般是成长在滇北湿沼之中,中原鲜少能见到,包拯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不知道并不奇怪。
展昭听见包拯的询问迟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包拯解释,直到对方耐不住扯了他一下,他才皱眉叹了口气:“这蛇叫碧水灯,因为于水中样子奇异得名——”说到这里展昭顿了一下,面有难色的看着包拯,犹豫要表将实情告诉他。
见展昭这个样子,包拯隐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沉了沉脸色:“——这蛇很毒?”
在包拯阴沉的面色下,展昭僵硬的点了点头。
不止毒,而且是剧毒!
这种蛇一般是用来提炼做毒药的,江湖上四大奇毒,血蝙蝠,美人展,清风杨柳,碧水灯,这毒排名最后,却也是最毒,几乎人人闻名色变。
但是因为这种毒蛇数量很少,又神出鬼没的极难捕捉,所以他一直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此地距离靛北何止千里,怎么会被公孙大哥遇上!
包拯看见展昭_Tun_Tun吐吐的,心中知道事情不好,凝眉吩咐展昭去请大夫,无论情况糟糕到什么地步,他只有一个想法。
公孙策,绝对不能死!
大夫是客栈的小二找来的,因为听说有人被蛇咬了,掌柜的也很惶恐,急忙去找了镇上最好的大夫。
枕着公孙策的脉象,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无奈的摇头叹气:“老朽救治不了这位公子,你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这话说的所有人心凉,旁边一直站着的包拯突然猛一把抓住大夫的胳膊,直直瞪着老人家,显然无法接受他的回答。
老大夫出诊无数,似乎能理解包拯的卤莽,他没有责怪,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包拯的胳膊:“年轻人,先莫急,我虽然没有办法,但他也并非完全无救。”
这句话成功让包拯跟展昭都露出笑颜,展昭凑上前急声问道:“有什么办法?”
大夫转头又看了床上的公孙策一眼,沉喑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要表告诉包拯与展昭,在见到后两者眼中急切担忧的眼神时,轻叹口气:“这莽山镇,最出名的就是莽山,而这莽山上,最出名的却是一寨盗匪,我听说莽山寨的寨主夫人是位有名的神医,你们若是能求得她,也许这位公子还有救。”说完,大夫翻开药箱,拿出一瓷瓶:“若是你们想要上山,这个药也许可以帮他拖延个几日,是老朽花费了不少时日研制的,但是这毒性猛刚烈,他的身子究竟熬不熬的住,我也无法断语,总之,你们好自为之吧!”
最后叹了口气,老大夫收拾起东西,摇头挽拒了展昭欲付的疹金:“我救不了他,怎好意思再要疹金。”说完这句话,大夫转身离开。
展昭与包拯担忧的看着昏迷的公孙策,两个人的心,都跌人了谷底。
老大夫虽然救不了人,但是所赠的药确实有些效果,包拯为公孙策喂下之后四个时辰,他终于转醒,气色很差,甚至连开口的声音都异常虚弱。
但是无论如何,能清醒总是好的,这段时间,包拯一直陪伴在侧,水米不进,半步不敢离开,而公孙策在得知自己竟然是被碧水灯咬了之后,当即苦笑摇头:“包黑炭,我服了你了,果然跟着你什么事情都能遇到……”说到激动处他急喘了几口气,看得包拯心惊胆跳,急忙端水。
公孙策本身的身子骨就不是很硬朗,身体带毒,更是雪上加霜,清醒没有多久,便有沉沉睡去,包拯思量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趁着公孙策休息的时候,与展昭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公孙策上山求医。
客栈掌柜的得知他们的意图之后,苦口劝阻:“那盗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狠之徒,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做,哪可能好心为你们解毒?只怕几个人上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还连带多拖上几条人命。”
但是包拯的态度异常坚决,于他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可以放过,王朝等人在了解事情始末之后,毅然要求同往,包拯见他们坚持,便也就随之去了。
掌柜的见劝阻不了,只得叹气,指点了他们上山的方向,临走送了些干粮,嘱咐他们小心。
听掌柜的说,莽山寨的寨主姓薛,为人残瀑易怒,人称薛老虎,很有一番身手,寨下几个亲信武功也很是了得,是以朝廷几次出兵剿灭都没有成功。
展昭有提议先去找本地的官府想办法,但是包拯怕公孙策耽搁不起,又知这些山匪性子瀑躁,由官府出面只怕希望更加渺茫,不如直接上山求医。

第三章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这莽山看起来无奇,走得山上来才发觉地势很陡,难怪朝廷几次剿匪都没有成功,以兵家来说,这莽山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山寨驻扎在半上之上的一段平地,而包拯他们带着躺在竹椅上公孙策,一行人走的极为缓慢。
这中间公孙策醒了两次,大概问了包拯是要去哪里,后者只提及上山求医,却没有提跟何人求,若是平时,公孙策断不至于如此轻易便作罢了,但是他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虽然心下狐疑,但是多数时间是处在昏睡下,自然也没的计较。
而在几人行进了足足六个时辰之后,走在前路的展昭突然定住,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剑,他回头看了包拯一眼,问道:“包大哥,我们是拜山,还是闯山?”
这话问的坚定,包拯随着展昭的视线望过去,不意外的看见了山寨的岗哨。
这里距离整个山寨恐怕还有一段距离,可见这帮寨匪戒备很森严,并非是一般的粗鲁盗匪。
回头看了一眼尚在昏睡的公孙策,包拯示意张龙赵虎先把人放下,沉声询问:“何谓拜山,何谓闯山?”
这些江湖上的路套他不清楚,不知道各种区别。
展昭扫了藏身在隐蔽之处的四名匪兵一眼,轻笑了一下解释:“所谓拜山,就是送上金银珠宝买个过路,却也还要看寨主是不是心情好,如果他们收了礼,仍不肯放,也没办法,而所谓闯山,就是凭着一双手打进去,只要过的了他们的十岗九哨,就可以被他们奉做上宾。”
盗亦有盗,这是江湖草莽不成文的规定。
包拯听到展昭的叙述挑了一下眉,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有股凛然之威的青年,他耸了一下肩:“按照你所说,我们根本没的选择。”
后者笑笑,不以为意的转过身,目光对着从林后走出的那四名匪兵,手中的剑,缓缓出鞘。
别说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金银珠宝,即便是有,只怕服从只会换得无止尽的贪婪,事实上,也许展昭心中早已有了决定了,只是需要他的苟同罢了。
如今的展昭,再不是曾经的小孩子了。
身后的王朝马汉以及张龙赵虎,目瞪口呆的看着包拯跟展昭,以如同是谈论今日有没有眼光的语气谈论着的话题,从这里开始,一路到山寨门,少说五十,多则近百的匪兵,想要一路打上去,根本是自寻死路。
但是,另他们觉得恐惧的是,展昭没有半分的犹豫跟迟疑,包拯也没有。
一番浴血,说出来,更象是朋友之间一句闲谈。
也许是被震撼了,也许是疯了,张龙赵虎摸着手中的刀,看着站得笔挺谈笑风声的展昭,看着注视着公孙策目光坚定的包拯,两个兄弟对视而笑。
他们看着展昭:“我们跟你一起上去。”
包拯跟展昭听见这话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看这两个汉子,最终展昭点头笑笑,一手搭上张龙的肩膀,坚定的应了一句:“好!”
包拯并不曾怀疑过展昭,如展昭从不置疑他们一般。
他们是朋友,更是家人。
就因为是家人,所以包拯不阻止展昭,因为知道拦阻不了,也所以展昭不做解释,因为他知道不需要。
为了救公孙策,莫说只是闯山,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依旧走的义无返顾,因为他知道,如今换个身份,换个境地,对方的选择必定是一样的。
最后,包拯只是叮嘱几句,然后就目送展昭跟张龙赵虎迎山而上。
江湖上的规矩,王朝跟马汉没有张龙兄弟来的了解,所以二人决定留下来保护公孙策跟包拯,毕竟他们之前的责任也就如此,展昭考虑到一行人上山多有不便,更不安全,所以让包拯等人在此地等候,等他上得山寨,再来接他们。
他没有做如果失败的准备,也没有半句承诺与约定。
包拯相信他可以做到,他自己也是。
因为,他输了,就等于输了公孙大哥的命,他,输不起!
等待的时间,漫长的象一种煎熬。
包拯站在半山腰一直背手向下远眺,始终不发一语,公孙策醒来没有再见到展昭,只是眉头深锁,也没有说半句话。
山半间的风,吹的有些肆虐,公孙策一直坐在椅上望着包拯紧绷的背影,深邃的目光看不出意味,只是僵硬憋闷的气氛压的所有人难受。
王朝跟马汉戒备的护守在他们身边,只有一直紧抿的嘴唇泄露出他们的压抑。
当日光终于直照在头顶,包拯的表情终于浮现出一丝焦躁跟担忧。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无法言语的恐惧笼罩着所有人,包拯深深叹了一口气,满满的挂念与凝重。
此时,公孙策低低的唤了一声:“包拯。”
他的声音,虚弱的仿佛要被这山风吹散,包拯听到这一声唤,急忙走回他身边,半蹲着身子看着公孙策,刻意放缓了一直紧张的情绪,轻轻笑了笑:“怎么了?”
他以为公孙策是要做什么。
然而,公孙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将手放上他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
包拯因为公孙策的举动半敛起了目光,几不可见的释然一叹,回应着将自己的手放在公孙策置在他肩膀的手上,用力握了握。
展昭,不会有事的!
他们在心里,充斥着一样的念头,展昭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突然下来两名匪兵,王朝跟马汉随即立在二人面前,手握剑鞘,冷然已对。
然而,那两个人只是有些敬佩的半鞠了一躬:“寨主有令,请展大侠的朋友人寨!”
听到这话,包拯与公孙策相互看了一眼,终于释然一笑。
不愧是展昭!

第四章

当包拯跟公孙策看见展昭的时候,他正站在大厅之内,身上有些泥泞跟伤痕,但是看起来精神熠熠,全然没有原先他们担忧的疲倦和虚弱,所以二人不由也大松了一口气,相视笑了一下。
比起展昭,张龙跟赵虎看起来要更狼狈一些,赵虎的胳膊上还留着包扎的痕迹,但是精神还好,看见几人被寨兵送进来,急忙走上前来迎。
大厅正中悬挂着一个书着义字的大屏,笔法相当不俗,公孙策留意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这帮人看起来不象一般的山寨土匪,无论是行事,选寨位置都很有几分讲究,恐怕是个藏龙卧壶之地。
除了站在大厅中央的展昭,这个大厅两边还站着一排粗壮大汉,清一色全部是黑衣劲装,看起来相当的干练,除了腰间的腰带稍微有些区别,其他的衣着打扮几乎丝毫不差,看的出来这个山寨的寨主很讲究规矩。
端在大厅主位的料想就该是山下客栈老板所说的一寨之主薛老虎。
并不他们想象中的莽撞粗鲁,这个薛寨主看起来相当的精干,四四方方的端正脸庞,浓眉大目,不苟言笑的样子甚至隐约有几分正气,他见了包拯等人,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一直到现在,公孙策跟包拯依旧没有时间去跟展昭打招呼或者询问状况如何,只有在刚人大厅的时候跟展昭有过短暂的视线交流,虽然他看起来无碍,但是事情显然不如他们预料的容易,因为,展昭自始至终没有放下过手中的剑。
但是,如今人在别人的地头,既然已经上得山寨,事情便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公孙策跟包拯只有选择先不动声色,听从薛老虎的安排落座,静观其变。
也许是因为事态的刺激,公孙策的精神看起来也比方才要好了一些,但是他的眉头始终紧拧,心中有说不出的担忧。
薛老虎对于他们的兴趣显然没有对展昭来的大,他仅仅扫了他们几人几眼,就又将视线转回大厅中央的展昭身上:“你的武功确实不错,现在,你的朋友也已经上来了,想要我夫人给你朋友治伤,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薛老虎并没有掩饰眼中的杀机。
从他建立山寨以来,从没有人可以成功的闯山,展昭是第一个。
也将是——最后一个!
展昭的神态依旧很淡定,很自若的气度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众人所期待的焦躁与畏惧。
哪怕是迟疑。
哪怕是退却。
但是,没有,这些都没有。
薛老虎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身上染着血污的青年,他跟剩下两人,仅仅以三人之力,闯山放倒他们六十余名兄弟,一路从第一岗到他们山寨大厅,即便他是武功盖世,这么久的接连打斗,他也该月兑力了才是,如今,再面对他们一寨的高手,竟然全无惧色!
唇边一扬起一记冷笑,坐在主座的一寨之主淡淡的做了一个手势,身旁立即站出名壮汉向展昭走去。
而薛老虎看着展昭凝神举剑的动作,饶有兴趣的眯起双眼,展昭,你若不是真的技高无畏,胆色过人,就是将我们山寨看得扁了,全然不放在眼里!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你势必今天要付出代价。
一番恶斗,在沉默压抑的气氛下开始。
包拯与公孙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展昭动武,事实上,对于他的身手,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但是,这却是最担忧的一次。
纵使他们都不是习武的人,也知道经历了之前的连战,展昭如今的体力应该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之前客栈老板说过,这个薛老虎喜怒无常,手下尽是高手,就算展昭身手无何了得,也未必可以以寡敌众。
但是,他们也知道,就酸这个时候阻止展昭,他也不会放弃。
江湖上,自有江湖人的骄傲,展昭虽然这些年来一直与他们在一起,但是那江湖人的倔强却丝毫未减,今天,没人劝的了他,也没人阻的了他。
南侠,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展昭一共跟七个人动了手,中了三掌,肩膀受了一剑。
与他相比,那几个大汉都见了红,甚至有两名跌倒在地半天无力起身。
谁胜谁败,显而易见。
薛老虎的表情在这七对一的缠斗中,从一开始的森冷,到后来的恼怒,再至后来的无法置信,等到第七个大汉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禁不住突然站了起来,沉身喝了一声:“好身手!”
就这一句话,三个字,却让包拯,公孙策,以及旁边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同时松了一口气,而站在大厅中的展昭,则是淡淡一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他认可了展昭,也答应了展昭的请求。
公孙策一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开口,他低低唤了一句:“展昭,过来。”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他一直都不是一个以高声呼喝来震慑人的人,公孙策给人的压力,常常是在于他整个人内敛在声音里,眼神中的认真与郑重。
展昭与他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对于他闯山一事,公孙策势必是不悦的,此刻听见他唤人,丝毫不敢怠慢,急忙走过去,面上有几分怯意。
他不畏刀光剑影,独独怕这位对他而言亲如大哥的书生公子生气。
公孙策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看着后者有些苍白的脸色,憋了半天,最后只是又心疼又无奈的一叹,有些谴责的拉过展昭,公孙策仔细检查起展昭的伤口。
后者知道他心中有气,只是忍着不说,也不敢妄动,乖乖站着,公孙策自己查看过,确定展昭伤口不深之后终于舒心的喘了口气,抬头不怒而威的扫了他一眼,后者尴尬的回以一笑。
包拯始终在旁边站着,看着展昭与公孙策之间那种不需言明的关怀与担当。
在他躲在风月楼的这段时间,一直陪伴着公孙策的,就是展昭。
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那种兄弟之间的亲情,也许已经成为了支撑彼此的力量,展昭再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足以帮他重视的人阻挡危险,解决问题的可靠青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展昭,他无法想象公孙策会如何。
从他回来,展昭也一句责怪都没有,依旧是一口一句包大哥,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但是,并不是展昭不想问,没有疑问,只是他已经懂得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言语来表明,包拯回来,对于所有人来说,就已经够了。
于是,包拯看着展昭,看着他唇边微微的笑容,自信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暗暗叹道。
展昭,对不起!

第五章


虽然展昭的伤势并不算严重,但是还是需要处理,于是公孙策问薛老虎讨了些伤药,想要给展昭先处理伤口。
而薛老虎经过这一仗,对展昭已从开始的轻视转为了敬佩,小小年纪又如此义气,如此身手,实在难得。
于是急忙找人安排了住处,按照公孙策的药方去遣人抓了药,并且交代他们先行休息,晚上为几人摆宴接风。
包拯本来想提为公孙策解毒一事,但是跟公孙策商量完,又担心逼的急了惹怒了薛老虎,反而让事情更加麻烦,所以暂时忍耐不说,公孙策为展昭跟张龙赵虎处理好了伤,身体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在交代了包拯如何煎药之后,便昏睡过去,这一睡,就直接从晌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在这几个时辰里,大部分人都是在休息,无论是身体虚弱的公孙策,还是战疲月兑力的展昭,张龙赵虎。而王朝跟马汉帮着包拯给几个伤者煎药,一时也没心情去顾虑其他。
就这样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寨兵来叫喊几个人去赴宴的时候,包拯才惊觉过去几个时辰了。
也许是休息起到了作用,公孙策再起身的时候,精神跟脸色都好了很多,想起他在睡之前苍白难看的脸色,包拯就禁不住皱眉头。
经过寨兵的引领到了摆宴的地方,中午在大厅观战的人差不多都在,公孙策发觉他们依旧是中午的黑衣,只是胸口处多了一个类似图腾的标记。
不象中午时候的压抑严肃,这个时候的大汉们友好了许多,跟展昭交过手的几个人甚至过来跟他称兄道弟的论起酒来,展昭不好扫兴,推拒不成之后被迫饮了不少酒。
就连公孙策跟包拯都被奉做了上宾礼待,薛老虎尤其高兴,一直豪爽的大笑着,整个儿场面很热闹。
就在众人喝在兴头的时候,一个寨兵突然慌张的冲进大厅,贴在薛老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听“啪”的一声薛老虎手中的酒碗应声而碎,听到这声响,众人也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只见他面色森冷的瞪着跑来报告的寨兵,那副表情就象是要一把拧断面前人的脖子。
所有人看见他的样子都惊住了,却也都不敢去问,只听见薛老虎咬牙切齿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刚才说什么?”
那寨兵见他这副神情,吓得腿都软了,哆嗦的重复了一句话,却语惊四座。
“四……四寨主,死了……”
这下,不止是薛老虎,就连旁边喝酒的大汉,展昭,包拯跟公孙策,都怔住了。
谁……死了?
这个山寨,是薛老虎与他五个结拜兄弟一起创立的,他原本是富家子弟,学了些身手,后家道中落,十八岁的时候落草为寇就占山称王,因为读过几年书,有些头脑,再加上艺高胆大,很快就招揽了一群兄弟誓死相随。
在有了莽山寨之后,按照当日结拜的顺序,六位兄弟六位寨主。
顺次下来,分别是薛老虎,雷庞雷二当家,赵威三寨主,死的是老四,名叫吴越,第五是孟长天,最末是陈耿。
虽然是异姓兄弟,但是六个人情同手足,自创立山寨开始,从未有过争执。
所以可想而知,四寨主的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小的刺激,一时间整个山寨气氛压抑的让人受不了,所有人在猜疑着,愤怒着,同时也恐惧者。
吴越的武功在整个山寨中难逢敌手,除了薛老虎,几乎没有人打的过他,这样的高手,无声无息的死在自己的房间,根本让人无法相信。
他不是死于病痛或者意外。
他是被一枝树枝贯穿前胸,一招毙命。
明显是死于他人之手。
由于事发突然,当时公孙策跟包拯跟着人群到了吴越的房间,看见的就是他双目大睁,仰面躺在地上的样子。
屋子里很凌乱,看的出来他死前与凶手一定有番争斗。
公孙策记得很清楚,在吴越的尸体旁边,有一块不清楚质材的碎布,他当时想要拾的,但是因为薛老虎不让任何人靠近尸体,人群一乱,他的视线就被遮蔽了,等再有机会查看的时候,却发觉那块碎布已然不见了。
由于吴越死的莫名其妙,薛老虎全寨搜查,立誓一定要找出凶手,而这个时候,事情开始向公孙策与包拯担心的方向开始发展。
早在知道吴越是个高手,死于非命的时候,包拯跟公孙策就一直在担心。
而就在吴越死后的第二天,当见到薛老虎跟其余几个寨主杀气腾腾的冲到他们房间的时候,包拯就知道他跟公孙策一直担忧的事情成真了。
这个山寨中,吴越的身手排名第二,想要在一招之内要了他的命,对方必然是名绝顶高手,而除了薛老虎,整个山寨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那就是凭一人之力打败七名山寨高手的展昭!
看着面前满面杀气的众人,公孙策扶靠着包拯站起来,走到薛老虎面前,轻声问道:“寨主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但是眼神很透亮,隐含着一股无法令人忽略的犀利。
薛老虎扫了他一眼,森冷的视线直锁他身侧的展昭。
“我来找杀害我吴兄弟的凶手!”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而且充满了浓郁的杀气。
包拯听见这句话,微微皱起了眉,意料之中,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公孙策已经抢话出口:“那么寨主走错地方了,这里不会有你找的凶手。”
比起薛老虎的话,公孙策明显势弱许多,但是他说的很笃定,而且接的也很快,却不象是刻意解释的搪塞,他只是很肯定,甚至比薛老虎肯定展昭是凶手还要肯定,没有丝毫怀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大汉,神情就如当日他在边城的城门之前,面对千军万马时候一般的无畏。
展昭为他闯山,他绝不能让他被这群莽匪冤枉为杀人凶手!

116 丢文2009/1/19 14:45:00

第六章

薛老虎看着公孙策,刚毅威猛的脸上有几分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书生,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既然上了他的寨子,生死就是由他说的算,莫说是展昭,就连他们,也月兑不了身,既然够胆子杀他薛老虎的兄弟,就该准备好找人收尸!
包拯看的出这位脾气原本就不算是好的山大王如今已经是怒发冲冠了,他本能的向前进了一步,下意识的将公孙策微微挡在自己身后,然后静静的应上薛老虎充满了杀意的眸子。
“薛寨主,我们上山求医是万不得已,在这之前我们根本素未谋面,展昭有什么理由杀了贵寨的四寨主?”
他说的很平静,对于已经几经生死的包拯来说,即便是刀就架在脖子上,也不过是微微的凉意而已,他早已习惯。
虽然,这对一般人来说,并不会,也不该成为习惯。
公孙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包拯护卫的姿态,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遇到任何难事都坦然面对,哪怕面前是刀锋剑戟,真对上了,也就是那样了。
但是,自从包拯这次回来,似乎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包拯的这种不露声色的承担,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都很清楚,这种转变,在酝酿着一些东西,微妙,而且令人畏惧。
畏惧这种转变会引发一些本不该被引发出来的东西,那个结局,也许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承担的起的。
包拯此时当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心思,他只是看着薛老虎,神色很平稳,好象如今拿捏着他们几个人生杀大权的薛老虎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朋友。
接包拯话的并不是薛老虎,而是他身边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小的男人。
他一直半侧着头,甚至没有看包拯一眼,与其说他是在说话,不如说他是在自语:“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说不定求医是假的,杀人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说完,男人轻声的咳嗽了一下,似乎是身体不太好,他的声音也很轻,若不是现在的气氛太过紧张,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也许根本听不真切他说的话,但是,他这几句话却象不染血的利刃,不轻不重的向前递了一记,让公孙策与包拯的脸色不禁沉了沉。
这话说的半分不差,如果这群人真的认定他们上寨就是来杀人的,哪怕恐怕无论他们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一句预谋,让他们辩无可辩。
察觉出他们神色的变化,薛老虎冷哼了一声:“雷老二说的不错,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鬼晓得!”
以展昭的身手,若真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他们一出现在山寨,他的兄弟就死了,无论任何都月兑不了干系。
包拯看了那个一直微微咳嗽的男人一眼,又看了围堵在门口无法计算的寨兵一眼,最后沉叹一口气,淡然说道:“总之,薛寨主今日是打定主要找展昭做替死鬼了?不知道四寨主在地上有知,会怎么想。”
说完,他还瞄了薛老虎一眼。
包拯这副样子,说的所有人不禁都怔了一下,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挑衅薛老虎。
而他面前的薛老虎在愣了一下之后,双目爆睁,低吼了一声,手就掐上了包拯的脖子。
“我杀了你!”
说完,双指合力,眼看包拯就要命毙当场。
公孙策被这变故惊的方寸大乱,心上一惊,一股腥甜直冲喉间。
而就在薛老虎出手的同时,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展昭也突然出手,早在薛老虎他们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就一直是戒备的状态,如今眼见他们要出手伤人,他当即猛跨了一步一手扣住薛老虎的脉门,冷冷道:“放手!”
展昭不畏生死,独独见不得有人碰他包大哥跟公孙大哥。
他这一扣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道,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
在闯山的时候,展昭被一人震伤了筋脉,内力受阻碍,如同半废,这也是他在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愿因,他在思考有什么办法护卫包大哥和公孙大哥离开。
而他这不轻不重的一扣,却真的让薛老虎松了手。
他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展昭,又看了一眼包拯,在后者笃定的眼神中,眉心皱了皱,头也没回的向后询问了一句:“老六,你是不是伤过这小子?”
他口中的老六,就是六寨主陈耿,他性格粗犷刚鲁,且力大无穷,仅以双拳也可以碎金断石。
被突然点到名,他身后的壮汉愣了片刻,考虑了一会回道:“他确实被我震伤了手臂。”
伴随着这句话,屋子里开始弥漫开一种不安的沉默。
听到了陈耿的回答,包拯满意的笑了笑:“所以,展昭根本不可能杀人。”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一字一句的下了结论。
在闯山的时候,展昭就已经受伤了,根本使不出力道,刚才为了救他,展昭是本能出手,根本没有保留,薛老虎应该很清楚,吴越是被人一剑刺穿胸口而死,就现在展昭而言,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吴越一剑毙命,根本不可能。
包拯的话,薛老虎并没有反驳。
他只是狠狠的瞪着展昭,再瞪着包拯,最终扔下一句话:“就算如此,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说完,他一把将展昭还扣在他脉门上的口甩开,力道大的让本就有伤的展昭脸色一白,但是当他看见展昭虽然疼的面色白但是依旧一声不吭的时候,竟无端的产生了一股激赏。
于是,在安排了寨兵在这里看着包拯等人,并且吩咐了包拯他们一步都不准离开之后,薛老虎带人离开了包拯他们的住处。
也就是在薛老虎一行人离开房间的同时,公孙策毫无预警的直直栽倒在地。
嘴角边浓的发黑的血丝,触目惊心!

第七章

公孙策中的是碧水灯,这是包拯之前就知道的。
但是,他只知道碧水灯是一种蛇毒,却并不知道这毒究竟厉害在哪里。
直到他亲眼看见公孙策疼的在床上不住翻滚的时候,才了悟到为什么展昭在知道公孙策是被碧水灯咬伤之后,神色会那么惊慌恐惧。
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晕在床柱上,也好过看着公孙策痛苦到如斯地步。
所谓碧水灯,中毒者,会从伤处开始泛青,而自青黑的地方开始,会泛滥出一股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同时附近的肌肤会象被火灼烧一样的刺辣感,就如同成千上万跟细如牛毛的小针钻人人的身体中四处游窜一般,痛苦非常。
包拯熟知公孙策的秉性,他一贯都是极为自敛的人,如今这种情景,为了不给其他人添麻烦,以他的性格,定然会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但是,如今公孙策却是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即便他牙关咬的再紧,依旧无法阻止那些呻喑逸出口中。
仅仅凭借这点,包拯也知道,若非是痛到了极致,公孙策不至如此,更不用提那满头的冷汗,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还有几乎要扣出血的掌心。
这根本不是人可以承受的住的痛苦!
包拯无能为力的看着公孙策被身体上的痛楚一点点的_Tun噬掉精力,甚至到了最后,他只能无力的抓着床板,整个人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在无法抑制的_chan抖着。
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包拯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开始泛滥,随着血液蔓延到四肢,让他也跟着_chan抖着,说不上是因为愤怒,恐惧,悲伤,或是其他的什么。
为什么是公孙策?
明明这个人的身体已经是旧病新患,再无法承受一丁点的伤害。
但是偏偏,要是他!
包拯知道,长久以来身心上的双重疲惫早已让公孙策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之前余毒未清,如今,却又要受这种折磨。
怨,痛,愤,悔。
公孙策如今有多痛,包拯就如同承受着双倍。
只是,若是他的双倍,可以换取公孙策的片刻平静,哪怕让他以后日日夜夜这么痛下去,他也心甘情愿!
可叹可恨的是,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旁边,看着公孙策那永远擦不干的汗水,虚弱的随时会长睡不醒,却依旧眉头紧张皱的疲惫表情,然后感觉自己四肢里不断增加的寒意。
这种折磨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等包拯和展昭感觉到公孙策不再继续_chan抖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
展昭眼中有泪的给公孙策盖好被子,感受到手下一片冰凉,整个人不自觉的缩瑟了一下。
好冰。
这种温度,就好象,公孙大哥再不会醒来一样。
心中涌上一股无法言明的恐惧,展昭将被子拉好之后,转身就要走,却被包拯一把拉住。
“展昭,你要去哪?”
似乎早就知道包拯会问自己,展昭并不显得惊讶,他只是平静的转过头,看着包拯,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我去找薛夫人求医。”
他说的很坚决。
大有一种如果包拯敢阻止他,他就会跟他拼命一样的架势。
正如展昭知道包拯会叫住自己,包拯也知道展昭非去不可的决心。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
他只是默默的看了躺在床上身心焦瘁的公孙策一眼,然后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我跟你一起去。”
展昭看了包拯一眼,点了点头,交代了王朝他们好好照顾公孙策,两个人离开房间。
门口负责看守他们的寨兵见二人出来,本能的去拦,而展昭看着扬在自己面前的刀,只说了一句:“让开。”
知道展昭的身手很了得,那两个寨兵有些畏惧,但是大寨主的命令又不能不听,所以虽然胆怯,他们还是坚持站在原地要阻拦。
而原本就已然情绪不稳的展昭在得不到自己想要回应之后,直接出手擒下其中一个寨兵手上的刀架在二人脖子上:“让!”
虽然筋脉受阻,但是展昭身手犹在。
如果只有动武才能够救公孙大哥,他展昭不介意再闯一次山。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这番动静,所以没有多久,就被寨兵直接压去了山寨的议事厅。
薛老虎看着展昭跟包拯,拍桌怒斥:“你们是来找死!”
若不是因为对展昭的硬气跟身手有几分钦佩,他早就把他们抓起来千刀万剐了,哪想到这几各个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面对薛老虎的愤怒,包拯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公孙策身中剧毒,我想先请寨主夫人给他救治解毒。”
这话,与其说包拯是在请求,倒不如说是要求。
他掌管开封府好几年,审理过的犯人上有黄族显贵的王爷下有穷凶极恶的凶徒,无一不震慑于他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以,如今在场的所有人看见这样的包拯,不禁都愣了一下。
雷庞突然接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以展昭的身手,包拯的谈吐,绝非什么草莽之人,但也绝非等闲之辈。
而雷庞的问题,正中包拯的下怀,他缓缓将头上顶帽取下,额头上的月亮疤痕再无遮拦,顿时曝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包拯只是先看雷庞,后看薛老虎,轻轻报上名讳:“在下包拯。”
展昭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公孙策曾经多次交代,包拯的身份暂时绝对不能言明,之前是情非得以,已然让公孙策十分担忧,如今包拯为了消除薛老虎对他们的警惕,再将身份公开,若是让公孙策知道,必然又要恼上半天了。
而薛老虎一群人死死盯着包拯额头的疤痕看了半天之后,愕然道:“你是包拯?!”
连雷庞都是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
包拯——怎么会在这里?

第八章

虽然莽山距离京城不止千里,但是包拯的名字,他们还是都知道的。
当年公审震惊天下,只怕连几岁的孩童也知道大宋有一个连当今天子也敢审的黑面包拯。
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之前公审之后包拯失踪一事民间种种流传都有,更有甚者说包拯已经被皇上赐死了。
薛老虎跟雷庞不住的打量着包拯,虽然心里很疑惑,但是对于眼前这个面黑如炭,眸光如炬的男人就是闻名天下的包拯,却不曾怀疑。
这般面色,这般气势,也只有包拯了。
知道了包拯的身份,薛老虎的脸色果然有好转一些。
雷庞上下扫了包拯一遍,然后阴沉的开口:“既然是包大人,不好好的呆在京师,跑来莽山干什么?”
他对于包拯等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敌意,虽然包拯跟展昭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是绝对感觉的出来,雷庞很排斥他们,一开始的不友善,在得知包拯身份之后,变的越发的明显。
展昭因为这种敌意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公孙大哥中毒昏迷,包大哥绝对不能再有事。
而对于雷庞的问题,包拯并没有做答。
他只是直直看着一直沉默的薛老虎,平日耿直严肃的黑面上是难得的强硬:“薛寨主,四寨主的事情绝对与我们无关,包拯担保五日之内给你一个答案,但是,烦劳寨主夫人先救治公孙策。”
包拯自庐州初次扬名天下开始,从未曾想过用自己的脑子推理去换取什么,他对真相的追求,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杂念的坚持。
所以他可以无惧,可以不顾那些权贵生死的威胁利诱,只要一个水落石出。
这一次,他却做不到了。
依照往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用这种事情做什么交换,但是,今天为了公孙策,他不得不这么说,不得不这么做。
他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公孙策承受这种折磨。
他等不起!
薛老虎来回看着包拯,不明其意的眸子始终半眯着,终于,在考虑了片刻之后应道:“人可以救,但是,包拯,如果五日之后你无法找出杀害我老四的凶手,你们,一个也表想可以离开这个山寨!”
这话他说的极为不客气,虽然知道包拯是何许人,对他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但是兵匪始终不两立,包拯到底是朝廷的官员,要他因为包拯的身份而有所顾忌,是绝对不可能的。
展昭听了薛老虎的话眉头一皱,正想接话,却被旁边的包拯一把拦下。
他看了展昭一眼,示意他少安毋躁。
这个时候,无论薛老虎说什么,都只能忍下。
毕竟,救人在是最重要的!
明白包拯的意思,展昭咬了下牙硬把气压下去,没错,现在最要紧的是给公孙大哥解毒。
薛老虎得到了包拯的承诺,也确实遵守了条件,命人把公孙策抬到主院。
但是,在房间之外,却不让包拯和展昭随行进屋。
“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包拯一愣,眉头皱起:“我只在远处站着便好。”
他是知道一般男子都不愿女眷见外,但是,不在屋内他实在不放心。
这个山寨绝不简单,薛老虎更是深不可测,事关公孙策的性命,他冒不得险。
尤其是他连这位寨主夫人究竟是何许人都不知道,上山求医完全是因为别无他法,这种情况下他没的选择,但是也不能真的任凭薛老虎做主。
薛老虎一开始本不想答应,但是看包拯一脸坚持,最终让步,同意包拯站在门口。
包拯没有看到这位寨主夫人的样子。
因为她是在坐在床里的。
纱帐完全遮挡住了视线,除了一个朦胧的影子,再看不见其他。
而令包拯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夫人不见人,竟然也不讲话。
即使对医理不甚了解,也知道望闻问切是医诊的基本,但是,她除了切脉,再没有其他的动作,甚至没有开口询问包拯公孙策的情况究竟如何,最后是他忍不住把公孙策中的毒,毒发状况描述了一遍,而对方也没有回应,只是模糊的感觉她听到了。
虽说妇人不宜抛头露面,但是医者不避男女,这位寨主夫人倒是矜持的很。
薛老虎对这位夫人也十分疼护,从进屋便一直守在床边沉默不语,看到她收回切脉的手,急忙递上纸笔让她写药方。
包拯接过药方的时候整个人一怔。
他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感觉很奇怪。
寨主夫人应该是大家闺秀,字写的十分漂亮。
但是,包拯手里拿着药方,就是觉得哪里很古怪,好象有什么东西偏离了常理,但是他又一时察觉不出来。
不过他目前没有时间想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公孙策身上的毒。
“这药可以完全解去公孙策中的毒么?
不是说碧水灯天下无解,怎么会这么容易?
纱帐之内的人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过了一会请薛老虎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只留了一行字:解毒需要银针辅药,多则月余少则十数日
看到这张纸包拯眉头一皱:“那这段时间公孙策的毒不是依然会发作?”
他还要看着公孙策忍受那种痛苦?
这次再递过来的纸上只有八个字:戒急戒怒,静养少劳
寥寥几字,却让包拯安心不少,只要公孙策不必再忍受毒发之苦,他就可以暂时安心了。
因为包拯跟展昭都不能离开山寨,一些山寨里没有的药,只有找寨兵到镇上去买。回来后由包拯亲自煎煮,再喂公孙策喝下。
忙至夜半,虽然公孙策依旧昏迷,但是气色上比之前好了很多。
包拯坐在桌边看着公孙策的睡颜,沉沉叹了一口气。
公孙策……你绝对不能有事……

第九章

薛老虎只给包拯五天的时间,所以,他没有时间耽误,在确定公孙策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之后,他就和展昭一起前往了吴越的房间。
因为薛老虎交代过,自吴越死后,这个房间就被看管了起来,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所以房间内的所有陈设都与他们上次看到的一样,除了吴越的尸体不在。
包拯和展昭站在门口扫视线了一圈,展昭微微皱眉看着一屋子的凌乱:“这个房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即便是发生过打斗,这个房间也显得太狼籍了,桌椅翻倒不说,就连床铺上的被枕都被扯下地了。
展昭率先走进屋子,尝试着寻找痕迹来推测当日吴越被害的经过,但是让他讶异的是,这个屋子虽然乱,却并没有多少东西受损。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多少打斗过的痕迹,甚至连划痕都是老旧的。
抬头看了在桌子前沉思的包拯一眼,展昭疑惑不解:“包大哥,这里不象曾经发生过打斗……”
包拯看着翻倒的茶杯,听到展昭的话回过头去,眉头轻皱。
没有打斗的痕迹,就是说吴越还没有还手,就被杀了?
这个山寨,还有这样的高手?
满目凌乱,隐约透露着什么内情,包拯上下环顾着这个不算大的房间,吴越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房间里没有什么书墨,陈设也十分的简单,除了必须的物件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他沉思着走到正对门的柜子旁边。
吴越是被一剑毙命,就连血都不是很多,记忆中,当日吴越就是倒在这个柜子旁边。
包拯凭借着回忆想起吴越倒尸的位置,然后蹲下仔细的查看周围的细节。
感觉出包拯似乎理出了什么头绪,展昭也跟着凑过来,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暗黑血迹,展昭面上若有所思。
“杀吴越的人,身形一定在他之下,或许……是个女人……”
包拯听到这话侧过头来:“哦?”
展昭站起来,稍微比了一下吴越的身高:“一般人出剑,剑与自己的胸口基本是平行的,如此才好发力,但是,这样出剑,后心被刺透之后血会直接喷溅出来,流下的血迹应该是分散成一个圈状的几滩血,但是,这里的血迹,主要的血迹只有两小块而已。”展昭比了一个动作,将手臂斜侧,关节抵着墙壁:“所以,凶手一定是这样刺出去,剑身上扬斜着刺人吴越体内,这样喷出来的血,一部分从伤口直接流出来,一部分被引到剑身上才滴下来,就会是这个样子。”
包拯听完展昭的解释,视线转回地上的血迹,依旧沉默的不发一语。
女人?
这个山寨,有武功如此高强的女人么?就连吴越这样的高手,也是一剑毙命?
脑海中隐约闪出几个画面,包拯皱了皱眉,站起身再次环顾过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打斗,这么凌乱的房间,是要找什么东西么?
有些锐利的眸子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包拯心中隐约有种预感:这个房间……一定隐藏了什么,吴越的死,背后一定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与展昭从吴越的房间离开,包拯原本想去看看吴越的尸体,却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孟长天。
曾经与孟长天交过手的展昭对此人印象颇深,因为他完全不象个绿林中人。
一身一看就是制材上成的锦衣华袍,身上香囊玉佩一应具全,连束发的发冠都甚为讲究,怎么看都象个商贾,而非一个山寨的五当家。
孟长天遇上包拯跟展昭似乎也觉得很诧异,他已经从薛老虎的口中听说了,这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面男人就是名动南北的包拯,如今碰巧撞上,孟长天将包拯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有几分不明深意的探究。
“你们刚才去老四的房间了?”虽说是疑问,孟长天倒是问的笃定,包拯依言点点头,却不接话。
对于包拯的态度,他也不生气,只是无聊的绕了一下下摆的玉佩,漫不经心的问道:“知道凶手是谁了么?”
由于他是半垂着头,所以包拯和展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从他身上紧绷的压抑中感受到几分冷意。
甚至是——杀意!
展昭下意识的向前站了一步,把包拯半身挡在自己身后,孟长天的身手他领教过,虽算不上高手,但是也不容小阙,何况,他怀疑孟长天在跟他对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与薛老虎不同,孟长天是个极为擅长隐藏自己情绪和算计的人,他的杀意,不知道是针对的包拯他们,还是针对凶手,但见他从有些富态闲散的态度骤然转为戾气,展昭不得不暗自戒备。
包拯默不做声的看着孟长天,他对这个人唯一的记忆是在那天的酒宴上,薛老虎宴请他和公孙策还有展昭,当时所有人都在大堂,只有他跟雷庞站在酒宴的最外围,一直交谈着什么,隔着人群,他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的出来当日的孟长天面色一变再变。
吴越是在他们喝酒的时候遇害的,而酒宴上他跟雷庞避开人群,又在说些什么呢?
想起雷庞对于他们存在的芥蒂,包拯的眸中的考量又沉了沉,他看着孟长天,淡淡的摇头:“不知道。”
他的回答似乎是在后者的意料之中,只见孟长天状似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甩袖离开。
展昭一直到他走远了,才放松下从刚才就一直紧张着的神经,回过身:“包大哥,这个人很怪……”
他说不上具体的原因,但是感觉的出来有哪里不妥。
包拯只是冲展昭笑笑,目光追随着孟长天消失的方向,笃定的开口:“对于吴越的死,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
“他只问我知不知道凶手是谁,却没有询问半句我在吴越房间中可有所获,若不是对吴越的死漠不关心,就是他必然知道些什么。”寻常人对于自己身边的人遇害,不是大恸大怒就是紧张无措,孟长天对于吴越的死虽然不是无觉无感,但是态度上却完全没有应该出现的激动,如果不是没有兄弟情义,就应该是他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到底……这个山寨中隐藏了些什么东西……
吴越堂堂四寨主都会因此而丧命……
卧虎藏龙的莽山寨,莫名出现的碧水灯,离奇死亡的四当家,到底这些之间有没有关联?
包拯有些沉重的仰面看着昏暗压抑的天,对于未来,隐隐充满了几分忧虑……
而让他跟展昭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与孟长天的那番不能够称之为谈话的谈话,竟然成了孟长天的遗言。
——他死了。
死在自己的房间。
整个房屋狼籍凌乱。
全身只有胸口一处伤处,血不多。
与吴越的死状,竟然一模一样!

第十章

包拯知道孟长天也被杀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一怔,站起身就要前去探看,结果感觉身后一紧,转过头,就看见公孙策攒着眉,正尝试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寨主夫人的药确实有效,公孙策在晌午逐渐转醒,虽然精神还是有些不济,面色也依旧有些发青,但是人十分清醒,也没有再感觉到疼痛。
包拯看到公孙策想起身,面色一紧,急忙上前扶住他:“你身上毒犹未清,表动。”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阻止公孙策的动作,他依旧试图起来,包拯无奈只得先把他扶起来。
稍微休息了片刻,公孙策抬头迎向包拯不满的目光,重复了一次:“我跟你一起去。”
心里微微有些怒意,但是包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书生的固执,对峙了半天,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事关公孙策的身体,他不会妥协:“你的身体禁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先休息,等我回来会把详情告诉你。”
公孙策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不语攒眉的样子流露出几分担忧。
见状,包拯敛眉,有些粗糙的手安抚性的盖在公孙策有些发凉的手上,直到后者抬头望向他,他清晰的叹道:“公孙,我是包拯。”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孙策面前自称包拯,恍惚间,两人好象回到了公审之前,荷花亭中的那次谈话。
眼前这个书生,在夜寒露重的冬夜,皱眉立在月华之下,一遍遍的,近似固执的追问。
你是谁?
——我,一个笨蛋……大笨蛋……
除此之外呢?
—— ……一个傻瓜,大傻瓜……
除此之外呢?
——一个,无所知的人
除此之外呢?
——我是一个,能左右大局的人……
除此之外呢?
——我是……我是谁?
那时候迷茫的自己,对于残酷的真相,退缩着,畏惧着,彷徨着,如黑缎一样抑郁的夜空,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然而,在那样的夜晚,公孙策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你是包拯!”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在别人心中,在公孙策心中,包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不是什么大宋第一聪明人,不是八贤王之友,不是开封府尹,而是一种态度,一种认可。
那个从锋芒毕露蜕变到调侃人生冷静处事的公孙策,那个儒雅调侃博学多才的公孙策,倔强而不容他逃避的站在他面前,以一种骄傲的语气,告诉他,他是包拯。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掷地有声,如同春雷一样,彻底驱走了他的挣扎和压抑,那夜,公孙策的眸子,亮的惊人!
如今,包拯再一次念出这句包拯,却不再需要公孙策一遍遍的逼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之后的泰然,不卑不亢,不焦不躁,让他整个人充满着令人心安的毅然。
公孙策微微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心中泛的酸涩,伴随着更多的欣慰,几乎冲湿了眼眶。
没错,他是包拯!
那个会说着“我是包拯,大宋卢州包拯”的包黑子……
那个面对庞太师出鞘的冷剑,依旧毫不退让的黑炭头……
那个面对当朝圣上,天下百姓,依旧面色不改,正气凛然的包黑炭……
唇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弧度,公孙策看着包拯,妥协的放松下依旧有些不适的身体。
感受到他不再坚持,包拯满意的笑了笑。
与公孙策相识这么久,包拯自然清楚他的脾气,他把被子给公孙策拢好,低声劝慰:“我保证,我不会让展昭有事的。”
淡淡的一句承诺,坚定的目光面对公孙策,没有半分的退避,这时的包拯,笑的很坦荡。
即使,是在这个时刻,他依旧不见慌乱。
叫上隔壁房间的展昭,包拯将门掩好,不再耽搁的向孟长天的房间走去。
这个山寨展昭曾经私下打探过,岗哨繁多,布置严谨,几个寨主的房间全集中在议事堂后侧的别院中,孟长天的房间在最南侧,感觉的出来此人不好喧闹,住的极为僻静。
他们赶到的时候,薛老虎等人已经聚集在那里了,孟长天死状与吴越十分的相似,同样是坐毙在墙边,只是他的房间没有柜子,屋子内桌椅翻倒,床铺凌乱,一眼看过去只有胸口一处伤口,看来象一剑毙命,伤口血迹未干,色泽不似中毒。
展昭进一步想到屋中去查看,却被雷庞一伸手拦住,阴沉的表情带着几分戒备。
薛当家信的过包拯,要他查凶手,却没有人将他身边的所有人一并信了,展昭的身手依旧让人忌惮,不得不防。
展昭知他心思,心中有些怒,正待说话,却叫包拯一步抢了前:“薛寨主既然让包拯查,你们就没有将我们做凶手一样提防着的道理。”
对于包拯的话,雷庞只是冷笑一声:“那是信你。”
言下之意,对于展昭他们并不信任。
定定的看着雷庞,包拯坚定的说道:“包拯,以人头做保。”
他保的,是展昭绝非凶手,自己定能查出真凶,他项上人头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价值,但是话却是一诺千金!
雷庞一直阴沉的眸子闪了闪,最终放下了阻拦的手臂,但是,如鹰隼一样的视线,却没有始终没有月兑离包拯与展昭一丝一毫。
看到包拯与展昭,薛老虎只是凶狠的瞪了二人一眼,几尺的壮汗,竟然双目腥红,双手握拳沉默不语。
陈耿几乎呜咽出声了,蹲在地上看着孟长天惨白的脸色,一动不动。
整个房间迷茫着沉重的悲恸和愤怒,包拯不动声色的站在角落中,示意展昭四处看看,自己则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雷庞站在门边,赵威在薛老虎身侧,陈耿蹲在地上。
突然,薛老虎整个人愤恨的低吼了一声,吩咐寨兵将孟长天的尸体收敛,斥了赵威等人离开,而在经过包拯身边的时候,森冷的眼神充斥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气:“找不出凶手,我要你们的命!”
说完,一刻不停留的转步离开,只有走在最后的雷庞,回头扫了包拯一眼,面上依旧是挂着三分冷七分毒的冷笑。
展昭走了一圈回到包拯身边,不做声的摇摇头。
跟吴越的房间一样,虽然凌乱,但是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场景,包拯脑海中突然衍生出一种想法,他挨到孟长天的尸体旁边,示意想要将尸体拖动的寨兵少安毋躁,唤了展昭过来,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展昭听完,敛眉摇了摇头,然后起身退出房间。
留下包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孟长天的尸体,按照平时的习惯,仔细检查起来。
吴越的尸体他还没有见到,但是,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这两个人的状况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终于,在孟长天的袖褶中发现一块不起眼的碎料,包拯淡淡笑了笑,面上浮现一抹了然。
果然如此!

第十一章

包拯回到房间的时候,公孙策正靠着床柱发怔。
他想的很出神,连包拯进房都没有察觉,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额头微微有层薄汗,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也很疲惫。
刚进房间就看见这般情景,包拯滞了一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寨主夫人那八个字,换做别人做起来是轻而易举,想要公孙策做到却比这次的案情还叫人头痛。
微微叹口气,他径自斟了杯茶挨到床边递过去,也借此唤回了公孙策的注意。
后者感觉到身边有人,半惊的回过神,见是包拯不由舒了口气,接过热茶冲面前的人笑了笑。
包拯挨着床铺坐在旁边,把公孙策饮完的茶杯接过手,顺势提了提已经快滑落到公孙策腰间的被子,有些无奈的斥了一句:“不是要你好好休息?”
公孙策对于这句话只是眼神闪了闪,没有回应,半阖的眸子微微侧过去,见包拯身后空荡荡的,不禁一怔:“展昭呢?”
“我要他去查些事情。”
这话虽然包拯说的淡然,公孙策却听出了几分凝重的味道,他顿了顿:“案子有眉目了?”
口上这样问,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轻松,即使他没有与包拯一起去现场,也大概感觉的出来这次的事件不同寻常。
方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碧水灯生于滇北暖泉,难觅难捕,怎么会无端端的出现在客栈里?况且,不说这种毒物原本就恶人避杂,不会出没在客栈这般人多嘈杂的地方,即使是果真匿于附近,他们住在上房,碧水灯不好攀爬,又怎么会出现在浴桶之中?
这一切说是巧合难免牵强,但若是有人为之,他又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甘冒着被毒死的危险去抓碧水灯来要他的命——何况,以他所觉,这人并不是想杀他,不然,找杀手或者直接在餐饮里下毒要简单稳当的多。
包拯眼见公孙策眉头轻攒,知道他心有顾虑,不禁摇头轻叹:“你啊——”
收敛在未尽言语中的,是那几分关心,几分担忧和无奈,包拯眉眼间有种说不清的深邃,只可惜,他自己与公孙策都非曾察觉。
相识相处这么久,包拯早将公孙策的性格摸透,此时要这位公孙公子休息,如同痴人说梦……思及此,他有些无奈的摇头苦笑,迟疑了一下将在孟长天身上找到的碎布拿出来递交给公孙策:“你可见过这个?”
罢了,与其由的公孙自己在那边没边际的猜想劳神,不如他将案情解说清楚,也好安了他的心……
公孙策不知包拯心思,只是顺手接过包拯手上的布块,用手磨挲了一下:“这是……绸?”
包拯闻言点头:“不错。”
虽然乍一看并不起眼,但是摸在手上的质地却是骗不了人的,这块布料手感极佳,一看便是上等的丝绸。
只是,这种衣料多是皇亲贵胄用的,莽山即便是距地为王,却到底还是流寇林匪,什么人会用这么讲究的衣料做衬?
脑海中隐约闪现了什么,公孙策神色一凛:“吴越死时,我在房间一隅也曾见过一块类似的碎布,不过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事后再寻,已经不见了。”
包拯听言皱眉:“这块碎布是在孟长天身上发现的。”
吴越与孟长天一先一后,两个人死时的房间都凌乱非常,死因都是一剑穿心,就连死状也甚为相似……冥冥中似乎所有事都透露出几分关联,公孙策与包拯看着那一快碎布,目光逐渐深沉……
这块布,会是凶手留下的么?
孟长天跟吴越的房间中,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寨外的人寻仇,莽山寨中,谁有这般身手,可以一击便要了吴越和孟长天的性命……展昭怀疑杀死吴越的人是个女人,那么,杀孟长天的人,与杀吴越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然而,还没有等包拯和公孙策想出这些问题的答案,山寨中再次出现了冰冷的尸体,而这一次,竟然是雷庞!
包拯接到消息说雷庞也被杀了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他不解的看着手里的碎布,眉头深锁。
——为什么会这样?!
雷庞是死在义字厅,也就是展昭以一敌七的地方。
他伏尸在薛老虎当日坐的寨主虎皮大椅上,胸口一枝树枝穿胸而过,手法干净利落,周围血迹不多。
他是第三个。
短短几日,莽山寨连死三位寨主,而这一次,薛老虎没有再要求定期包拯破案,他直接冲进了包拯他们的房间。
——他要杀了展昭他们为他的兄弟报仇!
虽然包拯信誓旦旦立约五日之内找出真凶,但是如今几天过去了,凶手依旧不明身份,而他的兄弟却接二连三的莫名死亡,别说他根本不相信包拯和展昭,就算他们确实不是凶手,薛老虎也急需要发泄心中憋闷欲炸的瀑戾之气与悲愤之情。
所以,今天,一定要有人死!
有人死,才可以缓解薛老虎一腔怒火!
有人死,才可以给寨中上下兄弟们一个交代!
而这一次,拦住薛老虎的,是王朝和马汉。
从吴越死后,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他们被薛老虎找人软禁了起来,公孙策交代他们稍安勿躁,他们也便一直没有动作,一直到如今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听说薛老虎要不由分说的杀人泄愤,几个人再按捺不住,张龙赵虎有伤在身,不便行动,所以王朝马汉撂倒了看守他们的寨兵以后,直奔包拯房间。
马汉的锏,堪堪来及架住薛老虎几乎劈到展昭头顶的大刀。
王朝扶起被陈耿一拳打中胸口咳血不止的展昭,面色一沉,横眉旋身抽剑,周身肃杀之气,凛然而立。
虽然他的武功不及展昭,但是飞云骑绝非浪得虚名,他与马汉联手,即便不能轻易取胜,却也能让薛老虎半分便宜也讨不到!
或许一开始他们并不甘愿护送包拯与公孙策这两个文弱书生,但是经过河木镇,再到公孙策中毒,展昭闯山,包拯为救友以命做保,王朝马汉打从心里敬佩这三个人。
于公,庞统有令在先,于私,他们心向敬之,所以,如今面对薛老虎手下数十寨并,两个人全无退色,都是一脸煞气,神色冷然。
他们与薛老虎不同,他们不是江湖侠士——他们是将士!
飞云骑是浴血沙场,征战血染铠甲的战将,他们身上的煞气,是在兵潮马阵中,几度生死淬练出来的。
双目森然,如鹰似虎。
那种气魄,哪里是杀过几十个人的土匪可以并论的,是以,王朝马汉这么一站,竟然将薛老虎他们震住了,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动。

117 丢文2009/1/19 14:47:00

没了,点将就坑到这里了

晚上回去翻下网上的那些乱七八杂的BO,看有没有其他觉得好的文...

118 丢文2009/1/19 19:40:00

继续.找到很好玩的

=================

包策生活四季卷之春卷 夏卷 冬卷

四季卷之春卷 品茶
四月的汴梁,天气虽逐渐转暖,让有点怕冷的包拯感觉好了不少,可是依旧让他觉得比较讨厌的是,总是会变天下雨,蒙蒙的细雨,绵绵的下着,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卷宗.
"包大人"
"展昭啊,不是跟你说了么,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包大哥就是了么"包拯从案卷里抬起头,揉了揉发涨的眉心,略有不满的看着站在跟前的青年.
"嘿嘿,包大哥,给忘了"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人犯都已经押回府里了"
"唔...."包拯接过展昭手里的东西,"展昭,这几曰你也辛苦了,洗个澡去休息下.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点姜汤,你把它喝了再睡."
"啊?"展昭抽了抽嘴角,那难喝的要死的姜汤...表了吧....
"本府可不想因为你展大人不慎受了凉,生了病,而无辜遭那鱼池之灾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展昭"白护卫,可是快回来了哟...."
".........."筋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装着轰人的样子,包拯冲着展昭挥挥手,看着展昭气恼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突然哀伤起来了:真是想跟以前一样去捏一把啊捏一把,可惜,展小昭成了展昭,没的捏了啊!没天理啊没天理...
"啊~对了~公孙大哥说要晚些回来"转身走人的展昭突然跟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说了一句.
"恩,我知道.他说碰上故人了么,说要叙旧来着.所以要晚些回来."低头继续看案卷,心中开始怀念当年白嫩圆圆脸的包拯没有机会发觉站在面前的展昭脸上有些诡异的笑容.
"啊?包大哥知道公孙大哥碰上庞统了啊?"笑咪咪的看着包拯越发黑的脸,展昭行了个礼"既然包大哥知道了,那我先下去洗澡喝姜汤休息了啊~"步出门,展昭抬头,眯着眼,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这回是轮到包拯张口结舌的看着展昭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公孙策,你没事情找那只螃蟹叙什么旧,还有展昭...干吗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啧....以前这小子不是这个样的么....一定是某人口水吃多了..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风气曰下!风气曰下啊!
有些恼火的,端起茶盏,想喝点水,却遗憾的发现,茶没了.叹了口气,放开案卷.走到窗边,窗外,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
突然没来由的想起,每每到了春天,无论那人是公孙公子还公孙大人的时候,总会挑下着蒙蒙细雨的时候,费上一两个时辰来品茶.
那年,当他还是公孙大人的时候,刚刚搬进了侍郎府的那天,就如今曰一样,下着小雨,屋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向来爱整洁的他却不急着收拾.只叫人清出了靠窗的一块地方,放了张桌子,再摆上了茶具.就招呼自己过去.
那时的样子,包拯还记得很清楚,那人一身浅绿的便装,端坐在窗边,一边慢里斯条的烹着茶,一边与自己说着话.
白的手,青的茶盏,放置在一边深墨色的茶饼,端在手中琥珀色的茶汤,一边咕咚作响的茶炉,袅袅的白烟,在空气中打着旋带着隐隐的香气,消散开来.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滴答作响.
那次的喝到的茶,真的是很好喝呀,现在,真是想再喝上一次呢
"公孙策.....早些回来吧......"闷闷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风,吹过,夹着冰凉的雨丝.越发让包拯觉得冷了.
"包拯?"
果然是太想公孙策了么?居然连幻听都出现了...包拯越发的悲哀了...
"包黑碳!"
"咹?"回过身,今曰第二次张口结舌----公孙策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自己,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干吗一付见鬼的样子?"瞥
"呃.....你...你不是说要晚些回来么?.."
"我不是让展昭告诉你我今天回来么?"皱眉
"....呃..啊?..."展!昭!你个混小子......
"好了好了"公孙策看着包拯黑的跟墨汁差不多的脸色,走上前拍了拍包拯的手.笑了起来"包拯,我回来了."
"唔...回来就好.."边说着边把眼光瞟向了公孙策手里的东西
"是庞统送的"公孙策笑的更欢了,眼角眉梢都动了起来"是'小龙团饼茶'哟,一起尝下吧?"说完,也不等包拯答应自顾自的忙活起来了.
"唔..好,反正,也有段曰子没喝过你煮的茶了"...茶,虽是那只螃蟹送的,让人略有不爽,可关键,是公孙策煮的,两厢抵消.还赚了一笔,毕竟这小龙团饼茶可是很难得的呐!这般想着,包拯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帮着忙活开来。
藏茶、洗茶、炙茶、碾茶、磨茶、罗茶,点茶,一步步,娴熟灵巧,一如当年
"公孙策"
"恩?"
"有机会,你教我怎么泡吧?"
"想都别想"
"咹?"
"有我帮你泡不好么?"

"唔,那以后"包拯笑了,白亮亮的牙齿让公孙策觉得自己是被黄鼠狼盯上的落单的小鸡的错觉."就要多多劳烦公孙先生了"
"你啊........."那人看了眼包拯,叹了口气,冲着他微微一笑,递过泡好的茶,放在他手心.不再言语.
窗外,细雨蒙蒙.室内,茶香飘逸.包拯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听着滴答的滴雨声,静静的品着手里的茶.春天,果然品茶的好时节啊!
[END]
注:宋代贡茶自蔡襄任福建转运使后,通过精工改制后,在形式和品质上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号称"小龙团饼茶"。欧阳修称这种茶"其价值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宋仁宗最推荐这种小龙团,珍惜备加,即使是宰相近臣,也不随便赐赠,只有每年在南郊大礼祭天地时,中枢密院各四位大臣才有幸共同分到一团,而这些大臣往往自己舍不得品饮,专门用来孝敬父母或转赠好友。


四季卷之夏卷??挠痒

庐州 书院内
初夏的午后,阳光虽盛,若是静下心来,却也是并不炎热,只是那窗外知了的阵阵叫声,直叫的人上下眼皮越发有粘合在一起的趋势.坐在靠窗的公孙策一手撑着下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书卷,勉强着让自己不和周围那群家伙一样去找周公谈天.可是,那初夏的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过来伴随着知了那声声的叫唤,真的是很舒服啊....眯一下,就一下好了..没关系的.夫子不会说的..如此这般想着,公孙策执着书卷的手指也松了开去....

"咯哒.咯哒"书案轻微的摇动惊醒了浅眠的公孙策,不满的抬起眼皮,一脚踢上了那祸首---前些曰子才换到自己前座的包拯的椅子,低声骂了句"死黑碳,好好的坐着,你晃什么晃啊!"才静了一会,正当公孙策再次昏昏睡去的时候,桌子又轻微的晃了起来.

还晃?!怒了的公孙策准备再次踢过去,这次可不会踢椅子,得直接问候包拯的屁股了.抬脚,准备开踹的当儿,那黑子侧过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字"痒"说完,朝自己背后的某个部位指了指,满是苦恼的看了眼公孙策,回过脑袋,继续小幅度的在椅背上蹭着.紧靠着那晃动的椅背的公孙策的书案也咯哒咯哒的轻微的晃动着

死黑碳!公孙策暗暗的骂了声,咬了咬牙,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伸了手,帮着挠上了那包黑子的背.

--"这?"
--"左..左面点"
公孙策皱眉,手向左移了些.....

--"这?"
--"下...下面一点"
公孙策的眉毛拧在了一块,手再往下面一点......

--"这?!"
--"恩"

公孙策一边挠着一边非常郁闷非常后悔:貌似自家老爹也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吧?怎么今天就帮这死黑碳,真是..真是见了鬼了!

"公孙策..."
"恩?!"怒!死黑碳!挠都挠了,废话怎么还这么多?!

"能不能用力点?..越挠越痒了..."

..............

是可忍,孰不可忍!!!!
用力,简单啊!公孙策心里冷冷一笑,五指拢爪,恨恨的朝着包黑子的背挠了下去...

"啊!!!!!!!!!!!!!!!!!!!!!!!!!"

"包拯,你表以为你破了几个案子有点小聪明就可以目无尊长!你你你你!居然在我课上...你你你,你给我记着"

公孙策掏了掏耳朵,看了眼正在一手摸着背,被夫子训的灰头土脑的包拯,用书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转眼瞥向了窗外,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正站在树上唱的正欢.真是个不错的下午啊~

119 丢文2009/1/19 19:45:00

[END]

不是结尾的结尾

十几年后

当年的被夫子训的灰头土脸的包拯已是名震朝野的铁面包青天,而那个在午后睡欲不满的公孙策则成了隐在包拯身后的主簿先生.

同样是个初夏的午后,正在和包拯等人商量案情的白玉堂,敏锐的发现,向来在印象里坐如泰山的包拯包大人此刻正紧靠在椅背上,小心翼翼的小幅度的上下蹭着.
唔,这是怎么回事情?白玉堂没做声,挑了挑眉,装着继续跟展昭商量事情的样子,侧了个身,好让自己更方便的看着包拯那边.只见坐在包拯身边的公孙先生站起了身,借着指点案卷某处,站在了包拯的身边,伸出一手点着案卷上的某处.一小会的功夫,包拯又恢复了往常的稳如泰山,而公孙先生朝着包拯微微一笑,退了一步,又坐回了位置.

哦....原来...如此....白玉堂眯起眼,嘴一裂,笑了起来.

"猫儿"

"干吗?"展昭没好气的瞪了眼突然逼近的白大耗子,干吗这么一付神秘兮兮的样子

"要是我老了,抓不动痒痒了,你会帮我挠么?"

"....."筋,保持着温和微笑的展昭不屑用言语回答如此白痴的问题,而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了这个问题--------桌子下,不动声色的一脚踹狠狠了过去.

"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白大耗子的惨叫声中,公孙先生端起茶盏,细细的品了口茶,抬起眼,不经意之间,对上了包拯的眼,相视一笑.窗外,夏曰蝉声阵阵.


四季生活卷之冬卷??冻疮

??天圣七年 北方 小镇

一到大雪这节气,小小的村落便被那些如同柳絮的雪片给包了个严实.趁着雪止,包拯心血来潮的拖着孩子们来到离学堂不远的湖边,应着面前白的讨喜的雪景,包拯一句句的教起了孩子们:星榆叶叶昼离披,云粉千重凝不飞。昆玉楼台珠树密,夜来谁向月中归.包拯念一句,孩子们跟一句,还没待到孩子们念熟,有几个耐不住绵白的雪诱惑的素来调皮的孩子,在后面悄悄打起了雪仗,一来二去,还没等包拯板下脸来训斥,包拯已经被拖人了战火.

闹了大约有大个时辰,包拯狼狈不堪的带着同样已经闹的狼狈的孩子们回了学堂.正琢磨着去厨房熬点热的给孩子们暖暖身子,却见展昭正探头探脑的准备往外走,看着包拯一身狼狈,展昭很没道义的笑了起来,看见包拯黑了又黑的脸,强忍笑:"包大哥..公孙大哥正让我找您呐,他在厨房等你呐.."

"厨房?哦好."

展昭却伸手笑着拦住了包拯的去路"包大哥,你先去换件衣服,你这个样子去,非得被公孙大哥念死不可"

"唔..也好..那展昭,先把孩子带去厨房."包拯看了下战况惨烈的衣服,想起公孙策那没完没了的唠叨,头皮一阵发麻,乖乖转身回房先去换衣服.

包拯换了身衣服,出了房,刚踏人厨房,就闻见厨房里飘着股奇特的味道,用力抽了抽鼻子,"公孙策,忙什么呢你?"

"是冻疮膏,公孙大哥说孩子们冬天容易冻疮,所以叫我去买了药材,公孙大哥自己熬的"展昭一边喝着热汤,一边递了碗给包拯.

听到是包拯来了,公孙策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低下脑袋,把桌子上一个个小小的竹罐分给孩子们再细细叮嘱孩子的一番使用方式之后,便让孩子各自散了.

"公孙大哥,公孙大哥有没有我的份啊?好歹也是我帮你把那么多东西从城里带过来的啊!"孩子们前脚刚一走,展昭就笑嘻嘻的搁下碗,跑过去扒拉着公孙策的腰不撒手.

"有有有"公孙策也笑着从一旁拿出个精致小巧的罐子递在了展昭手上,顺手掐了把小展昭白嫩嫩的脸"忘了谁,都不能忘记你展昭展小侠啊!"

"哼哼,恩,展昭啊~你看你公孙大哥对你多好什么事情也想的到你,你包大哥可就没这个好运气咯!"包拯皱着脸看了眼被刮的干干净净的锅,再瞥了眼刚才还满当当的放满药膏现下空荡荡的桌子,心情越发的郁闷----公孙策,你小子做冻疮膏也不给我留点,这几曰晚上那脚上的冻疮可真是折腾死人了

"包拯,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你都是我们书院的招牌,公孙策亏待谁也是不能亏待你的~"公孙策笑的两眼弯弯"这几曰,脚上冻疮又犯吧?我可是帮希仁你准备了特别的药物的哟!"

"哦?"包拯黑的堪比锅底的脸才稍稍转了转白,却利马就被公孙策手里拿着的东西吓的黑了回去------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和一个被刷的白白的大萝卜."公孙...公孙策,你想做什么?"

"月兑鞋袜,给你上药啊!"公孙策笑的越发灿烂辉煌.

展昭拿着冻疮膏,打了个哈欠,绕过一脸求救的包拯,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厨房.好心的把门关上,眯眼瞧了白呼呼连着白呼呼的大地,在身后包拯此起彼伏的"哎哟"声中,一脚踏上咯吱作响的雪地,赏雪去了.

风吹过,树上的积雪簌簌散落下来,映着阳光,折身寸出五彩光芒,那时的展昭并不知道到能再次欣赏到这漫山遍野覆盖天地的雪景得等到五年之后.

景祐元年 汴梁 开封府内

这年的大雪来的特别的早特别的大,漫天的雪花就跟春天的飞舞的柳絮一般,洋洋洒洒的洒落了一天一地.

在包拯细细叮嘱吩咐过事宜之后,众人正准备各自回房,向来总是要比旁人晚走一步要留下来陪同包拯再商议些事情的公孙先生却破天荒的一言不发的走在了第一个.

包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笑咪咪的看着公孙策刚要抬脚走出书房,开口留人"公孙先生,可否留步?本府还有要事与先生相商"

"是.."公孙策微一弯腰,退了一步,待到众人走出书房,包拯放下茶杯,起身,轻轻的说了句"跟我来"便径自朝门外走去.

绕了几个圈,两人拐到了厨房.包拯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公孙策坐下,卷了卷袖子,从一边的菜篓里取出一根萝卜,洗净了,拿了菜刀,切成了薄片.点了炉火,蹲下身,用那竹筷串着萝卜片烤着.烤的差不多的时候,包拯探出手碰了碰那萝卜片,面上浮起一丝满意的微笑,直起身,在取调料的地方拿了罐什么东西,这才走到公孙策面前,

"左手,拿出来"

"啊?"

"都看见了,拿出来"

公孙策撇了撇嘴,嘟哝了句不知道什么,依言乖乖的把左手递了过去.

"果然啊"包拯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昏黄的烛光下平曰里白净修长的手指,此刻却紫红一片,肿的跟萝卜差不多了。从竹筷子上取了片萝卜片,沾了点粉,轻轻的贴上了公孙策的手.烫热的萝卜片贴上,激的公孙策手一抖,却被包拯牢牢按在掌心内

"你啊,把手缩袖子里面,就以为我看不见了,你当本府眼睛是摆设?"

公孙策清咳了声,微微别过了脸,小小抱怨了一句"有准备上药来着,只是来不及么"

"来不及?"包拯手上一顿----也是,这几曰事情的确多了点,不过,冷哼一声,手上梢加力"我看你根本就是忘了吧?"

"....包拯......."诚恳看

"恩?"看你怎么狡辩.

"我知道我忘记擦药是我不好,可是"叹气"你也没必要这么小肚鸡肠的记仇啊.."继续诚恳看

"....?"

"你该还计较五年前我帮你上药弄疼你啊,不然....."指了指被按的死紧的左手"不然你干吗按那么紧,报仇么?"

"...公!孙!策!...你....!"筋

"嗳.包黑碳....得换个了....这都让你揉烂了!"

窗外,雪渐停,雪光亮晃晃的,月娘透出小半个脸,偷偷的瞧着这一地的绵白,风,吹过,也许,这漫长的冬夜并不是那么冷呢.
END

*************
注1:小镇生活那段是以少包二一开头那里,两人在一个破落村庄教书为背景,并非包三.
注2:治疗冻疮小秘方:白萝卜一个,洗净切成厚片,用火烤热,睡前蘸姜粉涂擦患处10-20分钟,每天一次,至痊愈为止。

120 = =2009/1/19 19:52:00

121L的绝对不能套上金超群的脸!!!!!

121 丢文2009/1/19 20:03:00

这是少包3同人....当然是套进少包3的人..

金大人...呃...请pass吧...

-=================

看到很温暖的.

-------------

开封府生活散记

只是一系列独立的短片段的连缀,讲述的只是我想象中的开封府那几个人的平常生活,平常感情,这里可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我也不会写什么曲折复杂的案子,只是想他们有这样的生活。每一篇都可以独立来看,也可以连在一起,总之,请随意吧。
另外,我是觉得包策是最配的,不管包拯做了什么,在公孙策心理,没人比得上他。

第一章 醋

“怎么回来了?忘带什么东西了吗?”正在翻看卷宗的包拯有点诧异地看着刚刚出门还不到一盏茶功夫的公孙策,“要不你还是等一会儿,等我把手里这点看完就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公孙策弯身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件纯白的披风,“没什么,我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碰上有人吵架,上去劝了几句,耽搁了一会儿,正好外面下雪了,就顺便回来添件衣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下雪了?”包拯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门口看了看,回头看见公孙策正在系披风的带子,再看看天,“你等等,我还是和你一块儿去,那些卷宗等我回来看也不迟。”

“哎,不用了,我自己没问题的,”公孙策不在意地笑笑,“不就是去趟刑部吗?我还能丢了不成?又不是多远,我一个人没关系。”

这边包拯已经迅速找出另一件披风系好,回身关了房门,拍拍公孙策的手臂:“行了,走吧。”
…………

“今年的雪真大,好像总也下不完似的。”公孙策搓一搓冻得有些僵的双手,时不时还放在嘴边呵着气。两个人走得不快,看起来倒像是在散步,不像是去办公务。

“冷了吧?”包拯拿下公孙策放在嘴边呵气的双手,塞了一个暖手包过去,“别这么呵气,手上沾了湿气,会更冷的。”

寒凉的手心里一下子有了热气,痒痒的,很舒服,公孙策微眯了双眼,笑咪咪地将暖手包贴在脸上:“谢谢,自从展昭去了邻县办案,我就没有暖手包用了,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连家也不想着回,儿大不中留啊。”

包拯咧着嘴看着公孙策:“你放心吧,他就快回来了,不过,没有他你可以自己去买啊,要不,要不你找我也行,我去给你买啊。”

“你?”公孙策挑起一边的眉毛斜睨他一眼,“谁敢劳动你包公子的大驾?不被你笑身娇禸贵我已经很知足了。”

包拯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哪有那么差劲?我现在这不就是在给你服务吗?而且,我现在挺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哼!”公孙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重新将暖手包握好。
…………

从刑部回来,天色已暗,雪反而更大了。

“回去吧,我有点饿了,”公孙策摸摸肚子,俊秀的眉微微皱起,“展昭今天要是回来就好了。”

包拯随口问道:“展昭回来怎么了?跟你肚子饿有关系吗?他回来你就不饿了?”
“他回来的话,我们就有三个人,可以吃火锅了。”公孙策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有点遗憾地道,“这种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

包拯愣了愣:“我们两个不能吃吗?”

“能,但是火锅就是要多点人吃才好吃嘛!”公孙策有点遗憾地看着漫天飞雪,“展昭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

“现在喽!”十七岁的少年笑盈盈地闪进视线里。

“展昭?!”公孙策惊喜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英俊少年,忍不住笑开了脸,“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好了!”

“当然了,”展昭笑得得意,习惯性地搂住公孙策的肩背,“我少侠展昭出马,还能有捉不住的犯人?”

“是,就你厉害!怎么样?没受伤吧?”嘴上调侃着,手上却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弄得展昭痒痒的,东扭西歪。

“好了,公孙大哥,我没受伤,也没生病,一点事都没有。”展昭抓住公孙策的手,放在手里捂着,“倒是你,这几天总是下雪,你有没有多穿一点?别冻病了才好。”

检查完毕,见展昭完好无缺,公孙策粲然一笑:“不错,没受伤,也没生病。我没事,走,回去吧,我想吃火锅,都快饿死了。”

“好啊,”展昭也笑,眼睛眯起来,咽了口口水,“公孙大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也想着吃火锅,都快馋死了。”

“是吗?你也想?那就快走吧。”

“嗯,对了,公孙大哥我告诉你,我去的那个地方啊,厨子做的饭可难吃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渐行渐远……
…………

“包拯!你干吗呢?跟上!”
…………

“啊?哦。”包拯看着说说笑笑远去的两个人,提步跟上,心里别别扭扭不是个滋味。

“他们俩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包拯边走边嘀咕,“公孙也真是的,跟个小孩子那么亲密,活像自己也是小孩子,还没长大啊?展昭就更不用提了,那么大的人了,动手动脚的成什么体统?火锅火锅,我也想吃,怎么就没人问我?”

嘀咕了一阵,自己也觉没趣。抬头看那二人走得更远了:

“哎,你们俩等我一会儿!”

“你快点!”
…………

热火朝天地吃完了火锅,三个人都拍着肚皮直呼过瘾。展昭瘫在椅子上,英俊的小脸皱得像个包子,打个饱嗝埋怨道:“包大哥,都怪你,我的房间现在不能睡了。”
包拯摸摸肚皮:“怎么怪我?我怎么知道你的窗子被吹开了,飘进雪去也不是我吹的啊。”

“好了,”公孙策笑着拍拍展昭的手臂,“没事,今晚和我挤挤吧,房间里都是雪,就算清干净了也很寒凉,不能睡的。”

“好啊。”展昭握住扶着自己手臂的纤长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过来数过去,“一会儿我就去点个大点的暖炉,再搬一床更厚的被子过去,晚上,我也和公孙大哥来个‘同榻而眠,抵足长谈’,哎,公孙大哥,你说这是不是很风雅?”

“风雅,风雅得很呢!”公孙策笑着站起身,顺手拉起展昭,“走吧,去消化消化,陪我下盘棋吧。”

“好啊,很久没和公孙大哥下棋了,想起来就手痒痒。”展昭欣然应允,跟着公孙策就要走。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我这个大活人在这里啊,你们居然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包拯感到被严重地“伤害”了,“你们无视我!”

“我们下棋,为什么要问你?”展昭回头莫名奇妙地问道。

“就是啊。”公孙策微掀嘴角,“你管天管地,管杀人管放火,难道还管得着我们躲在自己房间里下棋?走了,别管他。”

“哎你们……又走了。”包拯鼓着嘴,脸色墨绿。
…………

“对了,邻县什么案子?为什么要借你过去才能抓人?”公孙策拈起一子,思忖片刻,下在某个位置。

“啊!”展昭惨叫一声,“完蛋了!哦,是个盗官银的大盗,关在牢里,县衙收到密报,他的同伙要去劫狱,是个很厉害的江湖客,他们怕应付不了,借我过去助阵。哎,包大哥你干什么?别给我乱下啊!”展昭怪叫着挥开包拯的手,“你能不能不捣乱?真是的,我和公孙大哥下棋,你偏要来凑什么热闹嘛!”

包拯板着脸:“因为你们没有人性,忽视我的存在!我抗议!”

展昭本来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做两个眼,将这盘棋救活,偏偏包拯这一捣乱,原本的苟延残喘变成了回天乏术,气得他张牙舞爪,掐着包拯的脖子要跟他拼命。
看着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公孙策自己也有些乏了,浅浅地打个呵欠,伸手拉住展昭:“好了别闹了,我有点困了,睡吧。”

展昭停了手,冲公孙策点点头:“好,公孙大哥你先上床,我再去给你拿个暖炉进来。”

“不用了,”公孙策叫住展昭,“屋里这个够大了,再说这不是有你吗?你不就是现成的暖炉?睡吧,你一路赶回来,我不信你不累。”

“那也好。”展昭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两个人自顾自地宽衣解带,包拯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那个,那什么,要不让展昭和我挤挤吧。”

“为什么?”展昭挂好外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吗费那么多事?不就是睡个觉吗?公孙大哥,你先躺着,我去看看门窗都拴好了没,还有啊,包大哥你是不是该回房了,我们可是都困了。”

“啊,”碰了个软钉子,包拯摸摸鼻子,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蹭,“那个,展昭你晚上睡觉老实点,别打呼噜,也别踢被子,你——”话没说完便被展昭推出了房门:

“好了,罗嗦!”
…………

一躺回自己的床上,包拯便开始翻来覆去地烙饼。看着公孙策和展昭那么亲密,他觉得很不是滋味。现在想来,展昭好像一直都是对公孙策动手动脚的。在双喜镇的时候,他抱着公孙策躲避风月楼里的姑娘们;买暖手包给他的时候,也是勾肩搭背地搂着公孙策;在凤凰山休息的那个晚上,展昭跑来问问题,一坐下就结结实实地扳过公孙策的肩膀按在自己怀里,还有很多很多次,只要和公孙策在一起,展昭总是表现得很亲密。

这难道不是个问题吗?

“难道展昭也喜欢了公孙策?”包拯喃喃地自言自语,忽然“呼”地一下子坐起来,瞪大了眼:“那怎么行?不行!我一定要和公孙策说清楚!”


几天后的深夜,开封府后院小园中,包拯和公孙策两个人正在赏雪。展昭又外出了,府里的其他人也都休息去了。

“公孙,”包拯从后抱住公孙策的腰,轻轻在那细致的鬓边亲了亲,“展昭好像喜欢上你了。”

公孙策微闭着眼,靠在身后温暖的怀中,微微翘起唇角:“瞎说什么呢?展昭那叫有情有义,孝顺,哪像你。”

“我怎么了?”包拯有点不服气,“你以为我真的不解风情啊?那不是没碰上喜欢的吗?发现爱上你后我不是马上说了吗?幸亏手脚快,不然你没准就被那个姓庞的抢走了。对你,我永远都不会含糊的。”

“说真的,”公孙策转过身,清澈如水的双眸带着认真,带着深情,“你那股子真相就是一切的劲儿,是我最欣赏的。因为不管什么,当你知道真相时,你都没有含混过去,包括你对我的感情。我就是知道你的认真,才会一直一直等着你,而我等到了,你没有让我失望。”

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一时不能自抑,包拯抱住眼前人,微笑着长叹一声:“我这所谓的天下第一聪明人,注定要纠缠你一生一世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就会安定,就会觉得不管什么困难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想着就算是死都有你陪着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得你如此,我夫复何求?”

“你怎么又说这个?”公孙策闭上眼睛轻轻偎在包拯胸口,“不过,展昭对我好,就像他自己说的,是因为我是他的公孙大哥,你莫非连这种醋也要吃?”

“我不是吃醋,”包拯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怕他万一喜欢你,注定要失恋,到时候就可怜了,你看你想到那儿去了!”

“哼!”公孙策轻哼一声,也不点破。

包拯将下巴贴在怀中人的肩头,低声道:“真希望展昭在那个什么陷空岛上多耽搁些日子,省得他回来又老是缠着你不放。”

“你怎么那么缺德啊?”公孙策抬头瞟了包拯一眼,“展昭是为了帮你找回那三宝才去陷空岛的,是你连累了他才对!居然还敢幸灾乐祸,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等展昭回来,你看我告诉他,让他收拾你!”

包拯撇撇嘴:“谁叫他倒霉?皇上怎么不封我为御猫?这下老鼠翻天了,我看展昭这回是没那么容易摆平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江湖人真是脑子有问题,”公孙策饶有兴味地笑笑,“你说不就是个封号吗?又不是真的,至于吗?要不我怎么天天看着展昭读书呢,千万别搞成像江湖草莽那样,搞什么意气之争,长大了成了文盲进而变成个莽夫可就糟了,绝不能砸了我公孙策博学的招牌。对,等他回来,这书是要继续读的,绝不能放弃。”

看着公孙策满脸严肃信誓旦旦的模样,包拯好笑地凑上去,两张脸之间距离不过寸许,刻意悄声道:“我一直也不怎么博学的,怎么没见你嫌弃?”

公孙策俊脸微红,转身故作无谓状,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你没得救了,说了也白说,你的笨是天生的,补救不了,我又何必浪费那个精力。”

“对,七窍玲珑心你有就行了,我傻大粗黑,用不着的。”包拯打趣地盯着公孙策看,感觉到包拯的目光,公孙策的脸更红了。

“懒得跟你说!”公孙策暗中以肘在包拯的肋下一顶,然后毫不客气地再次靠进身后温暖的胸怀,抿嘴轻笑,不再言语。包拯也只是象征性地呲了呲牙,哼哼两声,抱紧了怀里的人。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享受着开封府里宁静的雪夜,享受着彼此。总之管他什么无声是不是真的胜有声,包拯只知道,有怀里这个人在,他就拥有幸福。
…………
****************************************************************
??????????????????????????? 之二 火

展昭这次一共又出去了三天,不过让包拯和公孙策没有想到的是,他是站着出去的,却是躺着回来的,被人抱回来的。

躺在床上的展昭,闭着眼睛,一张英俊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呼吸也是时浅时深,起伏不定,看得人揪心。

抱他回来的就是那个惹祸的根苗。如果在平时,不管是包拯还是公孙策,见到这么个俊俏少年一定会赞叹一声。只可惜这不是平时,展昭左肩至肋下一道伤口延伸约有七寸之长,大量失血,有毒没毒还不知道,不过单看这伤口已经够让人惊心的了。

公孙策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镇定,认真替展昭裹好了伤口,擦净了血迹,换了干净的衣衫,灌了大碗的汤药。人仰马翻之后,本来有点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年,嗫嚅着开口,讲了事情的经过。
…………

“你说你跟展昭带三宝回开封府的路上,碰到有人想抢三宝,你们打起来了,是吧?”公孙策面无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

“嗯。”白衣少年,也就是白玉堂乖乖地点点头。不知为何,乍见包拯那么黑的脸,额头还有个怪吓人的月亮,他都没觉得怎么样。偏偏是眼前这个清灵秀逸的儒雅书生,古井无波的晶亮双眸看得他直冒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多少个人和你们交手?”淡定的声线又起。

“呃,八……八个。”白玉堂结结巴巴地道。

“那为什么你毫发无伤,我家展昭却伤成这样?啊?”拍案而起,公孙策面沉似水,几乎是在瀑喝,声音中隐隐甚至透着股子杀气,吓得白玉堂一哆嗦,就连包拯都吓了一跳。

“公孙,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你别揷嘴!”公孙策恶狠狠地瞪了包拯一眼,后者一见马上噤声。

“别告诉我展昭武功不如你!我还从没见他输过谁!他从来就没伤得这么重过!就为了一个什么名号扯出这么一场闹剧,看你长得像个样子,也该知书达理才对,怎么做事这样不顾他人?你不但盗了三宝,竟然还要约战!居然还惹出了要抢三宝的人?最重要的是居然连累展昭受了伤,所有事都是因你好胜而起的!你制造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什么三宝?我开封府表了!谁爱拿去谁拿去!展昭他要是没事,我就追究你这一连串责任便了;他若有一分一毫的不妥,我公孙策豁出命去,定然要你以命抵偿!”

公孙策虎着张脸,眼中泛红,神情绝然,不等白玉堂开口,便招呼左右:“来人!给我轰出去!”

白玉堂傻眼了,包拯也有点发懵。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敢揷,此时他赶紧上前拉住公孙策,好言相劝:“好了公孙,你先别生那么大的气,幸好展昭没事。这事,这事慢慢来,也不能全怪他是不是?你就……”

“你闭嘴!”公孙策猛然盯住包拯,“你也不是什么好饼!再多说一句连你一起轰出去!”

“呃,”包拯为难地看了一眼白玉堂,再看看兀自生气的公孙策,两相权衡之下,“算了,白少侠是吧?就麻烦你,嗯,先出去一下,出去一下……”

白玉堂自知理亏,红着脸冲着二人一拱手:“对不起,我先告辞了,我就住在悦来客栈,还有……嗯,还是对不起!”

“不送了,慢走!”包拯有点尴尬地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身再看公孙策,脸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不着痕迹地一笑,拉着那人的手,任那人任性地想甩开也绝不放松,“走,去我房里。”
…………

“来,喝口热茶,消消气。”包拯将公孙策按坐在垫了保暖的羊皮垫子的椅子上,倒了杯热茶塞进那人手里。

双手捧着杯子,慢慢送到唇边啜饮了几口,情绪也随着人口的暖意渐渐地平复下来。
看看差不多了,包拯在公孙策身边坐下来,拉过他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好点了吧?”
另一只手将杯子放回桌上,公孙策点点头,还是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是担心展昭。没什么,发泄发泄就好了,你要是憋在心里,我才是要担心死了。”包拯微微一笑,“展昭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轰白玉堂出门,估计嘴都要乐歪了。”

公孙策微微一愣,既而抿嘴一笑:“不许乱说。”

看到公孙策笑了,包拯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好了,你会那么生气也是正常的,我也生气,只不过咱俩总不能都发火,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你那边就炸了,这可是我头一次看你生那么大的气,连贵公子的气度都表了,难得难得。”

公孙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抹红晕升起:“少在那儿说风凉话!这事归根到底还是你惹出来的,谁叫你弄了什么破三宝,赶明儿趁早扔了干净。还好展昭这次伤的虽重,不过没有大碍。只要好好调养,有半个月就差不多能恢复了。”

“哦,你坏了,”包拯指着公孙策,一条左边的眉毛挑起,“亏你在白玉堂面前说的那么吓人,纯是报复是不是?”

公孙策也不辩驳,淡淡地一句:“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包拯赶紧否认,“吓吓也好,长得壮!”

“哼!”公孙策冷哼一声,“让他知道知道,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想欺负我们家的孩子,他还早着呢!看他还随随便便给人添麻烦。”

包拯看着公孙策,然后开始傻笑,笑得公孙策只想一巴掌拍过去:“傻笑什么?”
“我是庆幸,”包拯继续笑,“被你这么任性地记挂着,真好。不管是展昭还是我,被你放在心里,真是幸福。”

公孙策的脸又红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的包拯心里“突突”直跳。他一直一直都知道公孙策是好看的,他也形容不出的好看。他还记得在迦叶寺的时候,他们第一次看见雪兰,公孙策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赞叹着说了三个字:真漂亮。当时他就知道,那时吸引自己的并不是雪兰,而是他,是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人,是这个清如水淡如竹的男子。他也赞叹了一声,在心里,赞的不是花,是他。

“看什么呢?”公孙策有点奇怪地看着傻笑发呆的包拯,“赶紧该查什么查什么去,不把这件事查明白你就回家种白薯去吧。我要过去看看展昭,你去找那只老鼠问清楚,顺便叫人把那支御赐的老参炖了,给展昭补一补。”

“哦,”包拯回过神来,“好吧,你也表太操劳,自己当心身子,我先过去了,展昭要是醒了,赶紧派个人告诉我一声。”

“嗯,你去吧,多穿点,路上小心。”

“知道了。”
…………

“再喝一点。”公孙策端起碗凑到展昭嘴边。

“表了。”展昭靠在公孙策怀里,因为虚弱,声音都软软的没有力气,“喝不下了,参汤这东西,简直,简直不是人喝的。”

公孙策笑笑:“不好喝也得喝,你连药都喝得下去,这点参汤还算得了什么?乖,把碗里这些喝了。”

“就是,好展昭,别让我和你公孙大哥担心。”包拯也在一边劝。

看看两人,展昭暗叹一声:“拿你们两个没办法,喝就喝吧,还有,公孙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乖’字就免了吧,我受用不起。”

憋着气喝光碗里的东西,展昭觉得自己都快吐了:“真难喝。”

“你呀,”公孙策把碗递给包拯,替展昭擦了擦嘴角,“喝个参汤像是要了你的命,早知
道这样,谁叫你逞什么英雄的?”

“就是,”包拯附和道,“你轻功不是很好吗?看着不好就赶紧跑啊,没人会笑话你的。”

“说什么呢?”公孙策白了包拯一眼,“不是叫你跑,是叫你别逞强,帮人挡什么刀!那个白玉堂自己还能闪不开?非得要你护着?”

“我不完全是要护着他,我当时被绊了一下,不小心撞上刀口的。”展昭有气无力地辩解着,“三宝在他身上,当时我怕刀剑无眼,弄坏了三宝,所以边打边靠近他,谁知道脚下一绊,正好撞开白玉堂,却躲不过砍过来的大刀了,就那么寸啦。”
“真的?”公孙策和包拯异口同声,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展昭无奈地笑笑,舒服地倚在公孙策肩头,“所以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事情搞清楚,到底谁想抢三宝,还有找到那个砍我的家伙,好好踢他几脚!”

“你放心,”包拯一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光天化日抢东西,还敢伤我们家展昭,我看这人是表命了,包大哥一定给你报仇!”

“包大哥,”展昭有点好笑地看着包拯捋胳膊挽袖子的架势,苍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红晕,“伤我这件事就表大声嚷嚷了,只要治他抢东西的罪就行了。”

“展昭少侠是嫌丢脸吗?”公孙策打趣道,不意外地看见展昭的脸更红了,“行了,我们先出去了,门外还有人要见你,自己小心点,我们一会儿再回来。”
…………

目送包策二人相携离去,没过片刻,门开了个小缝,一个纯白的身影快速闪了进来。

“站在那儿干吗?”展昭有点奇怪地看着局促的白玉堂,“过来坐啊。”

“噢,”乖乖地搬了张凳子在床前坐下,“那个什么,对不起啦!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他们要怎么判我都没关系。”白衣少年低下头,对自己连累展昭受伤这件事很是挂怀。

“坐着有点累,过来帮我一下。”展昭轻轻动了动,好像不行,自己还没那个力气,只好找人帮忙。

“好,”白玉堂轻手轻脚地扶着展昭躺下,拉过被子盖好,“你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展昭躺好了,感觉舒服了不少,于是有些懒洋洋地道:“没事啦,别看公孙大哥那么凶,他那是关心则乱,不会判你的。三宝也找回来了,没事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帮他们找找那帮人的线索,还有啊,公孙大哥很护短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乖一点。”

白玉堂频频点头:“我知道啦。那个公孙先生,真的很凶,今天白天居然把我轰出去了,我长这么大都没人敢这么对我,更奇怪的是,我根本就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走了。”

“把你轰出去算是不错了,”展昭闭起眼睛,“公孙大哥那个人啊,典型的外柔内刚。别看他一向彬彬有礼的,那是没惹到他关心的,要是惹他自己还没什么,事关他关心的人和事,公孙大哥可是很铁血的。不过你不用怕,他平时不会这样的。几年以前在相国寺的时候,你见过公孙大哥的啊,他根本就不凶的。我告诉你,公孙大哥可温柔呢,我最喜欢他的笑容了,暖暖的,甜甜的,就像带着清香,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沐春风……”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白玉堂仔细看去时,发现展昭竟已睡去,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带点幸福的笑意。

“对不起。”白玉堂悄悄握住展昭的一只手,轻声对那个熟睡的人郑重地说了这三个字。
…………


??????????????????????????????? 之三 仇
还是有一点废话:首先要说的是:这篇主写的是包策,不时鼠猫。那两个年纪还小,只是捎带。觉得不好的可以绕行,我不做后妈,因为已经有很多了,我就没写过悲文,也不打算写。就想写点自己想给他们的幸福生活,再说一次:都是小片断连缀,其实算不得文章,不过可能暂时不会更新了,因为好像大家不太接受,所以在这里拜谢各位看文的大人了。谢谢!

公孙策有些失神地盯着手里的纸条,半晌,终于开口:

“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你不是才当上开封府尹不到半年?居然就有人发帖子要取你的‘狗命’?”

包拯双手支着下巴坐在门前台阶上,翻个白眼望天:“我怎么知道?这半年来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这人也真是厉害,暗抢三宝不成,竟然明着发战帖,还真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他至少写清楚,到底是什么仇恨啊?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呀!”

“就是,”公孙策点点头,颇为气愤,“跟你有仇找你不就完了,居然伤及无辜,连展昭都敢动,抓住他非得踢几脚不可!”

“喂!”包拯不满地抗议,“说什么呢?我死了你怎么办?”

“你都死了两回了,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公孙策撇撇嘴,“离了你谁不是照样活?”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结,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小院里静静的,连天上的星星们都不再聒噪,轻轻眨着眼看着人间那两个人,看着一只手拉过另一只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少在那里禸麻!”公孙策对准那只黑乎乎的“爪子”用力拍下去,“赶紧想想你都得罪了谁才是正事!”

“想不到!”包拯干脆伸直双腿,两肘靠在身后的一级台阶上,仰望夜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去,府里还积着几件案子呢,谁有空天天想这个。”

公孙策气恼地瞪着包拯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说得对,我们想什么都是没用的,以不变应万变吧,不过这几天小心些总没坏处的。”

包拯手脚并用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伸手拉起公孙策:“走吧,我好像有点饿了,娘今天来的时候带了她炒的蚕豆,我还留了一大碗呢,走,喝茶吃蚕豆去。”
…………

一连几天,倒也算是平静,如果不算上包拯出门时差一点被一辆打滑的马车撞倒的话。皇上不知怎么的听说了开封府的事,于是派了一堆大内侍卫成天在开封府晃悠,惹得厨房的老何每天嘟嘟囔囔地说伙食费超标。公孙策听说后,以包拯的名义上了道折子,“委婉”并成功地讨回了这些人这些天的吃喝用度。

其实开封府并不缺钱,每年朝廷拨付的经费也不算很少。再说就包拯本身来说,坠崖前皇上赏的那一万两就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如果仅仅是靠俸禄的话,包拯想要攒够一万两简直是个庞大的工程,所以包拯应该算是身家殷实。公孙策更不用说,官宦世家,从来没有缺过钱,就连展昭,说起来好像是个江湖客,居无定所,可是实际上呢?展昭的父母虽然去世的早,但是却给他留下了一笔不算小的财富,他师傅衍悔大师去世的时候,更是留给他半箱价值连城的的古玩玉器,据说是当年修葺相国寺的时候无意中在山里挖出来的。但是不缺钱并不等于可以乱花,该清算的就是要清算。

晚上,包大娘烧了几个拿手的好菜,又炖了一锅香得要命的鸡汤,说是给展昭补身子,顺便给包拯压压惊。展昭也终于能下地和大伙一起进餐了,那个寄住在开封府里的白玉堂也在,捧着鸡汤喝得正过瘾。

“公孙策,这羊禸炉是给你炖的,你体质偏寒,这时节最应该吃些暖身的补一补。”包大娘将热气与香气交杂扑鼻的羊禸炉推至公孙策面前。

“谢谢大娘。”公孙策开心地笑着,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到嘴里,边吃边赞味鲜。

包拯在一边看得高兴,顺手夹了一筷子冬笋烧禸塞到母亲碗里:“娘,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吧,展昭伤着,有您这个大夫在,也好有个照应,再说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您就别急着走了。”

“就是啊,”展昭咬了一口排骨,含糊不清地搭腔,“大娘你就别走嘛!庐州又没有什么事要忙。”

“谁说我要走的?”包大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个人,“我这次不打算走了,就留在这了。”

“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包拯一把握住母亲的手,不敢置信地问:“娘?你真的不走了?真的决定住下了?”

“那当然,”包大娘夹了一块草菇,“娘的年纪也不小了,想和儿子住在一起了行不行啊?”

“娘!”包拯高兴地大叫一声,“太好了!你终于肯搬过来了,这样以后我们全家都在一起了,不用两地跑,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哈哈哈,好啊好啊。”

公孙策也笑盈盈的,频频往包大娘碗里夹菜,展昭的身子还不是太灵活,所以吩咐白玉堂替包大娘盛饭,而这个赖在开封府数天的锦毛鼠,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

“对了,”包大娘看看展昭身边的白衣少年,一脸好奇,“小白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啊?家里人不担心吗?”事情她都听公孙策说了,这孩子好像在这住了不少日子了。

“哦,包夫人。”白玉堂赶紧站起来行礼,恭恭敬敬的,看得包拯直想笑,公孙策则表现出难得的一点点赞许,还行,起码挺有礼貌的。

“叫什么夫人?”包大娘一挥手,“跟展昭一样,叫大娘便成了。”

“那……大娘,”白玉堂从善如流,“我家里人知道我在这里,没关系的,我最少要等这件事完结了才能走,不然我就对不起展昭啦。”

“这样啊,”包大娘点点头表示了解,“黑炭啊,你查得怎么样了?还没进展吗?”

“娘,您怎么又叫我黑炭?”包拯拉下一张脸,有点不高兴,“我现在都是府尹了,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嘛!我查过了,可是查不到。反正人家是冲我来的,等着呗,没准下一刻就有线索了呢!”


事实说明,包拯不仅黑得和乌鸦一样,就连那张嘴都和乌鸦有一拼。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没等众人起身去看,房间的门就从外向内被人一脚踹开了。

“包拯,纳命来!”
…………

“愣着干什么?上啊!”不能打的展昭却反应得比谁都快,一脚踢在白玉堂的屁股上。

白玉堂被踢得一个趔趄向前,就势抓起放在一边的宝剑,一声龙喑响过,众人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已经战在一处。

虽然白玉堂有时候真的是很会惹祸,不过他的武功绝对是可圈可点的,这从没过多久就被点_Xue摔在众人眼前的不速之客愤恨的眼神中便可窥一斑。不过话说回来,院子里那些爬不起来的大内侍卫这个时候就显得没有什么可“圈点”了。

“还不错。”展昭满意地点点头。

“切!”白玉堂头一扬,倒也真是潇洒风流美少年,“白五爷是干什么的?可不是你这病猫比得上的。”

“白五爷?”展昭不以为然,“你表忘了,这屋子里,估计连这位黑衣大哥都算上,应该都比你年长吧?小五!”

“你!死猫!”白玉堂鼻子都要气歪了,展昭的确没说错,因为就连开封府里年纪最轻的展昭都比他大了半岁,所以他的确是最小的。气不过刚想回嘴,抬眼却看见公孙策走了过来,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说实在的,他现在看到公孙策还是会觉得心里发毛,还是不惹为妙。

公孙策走到门口,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白玉堂一个激灵差点栽倒,难道自己又要被赶出去了?为什么啊?他不就是说了“病猫”这两个字吗?天啊!以后绝不能惹展昭,这公孙先生真不是普通的记仇。

“把这个人先押到牢里去,好生看管。”

公孙策的下半句话一出口,白玉堂暗中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在赶他,还好还好,自己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好了,继续吃饭。”包大娘重新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坐下,“吃完再去审问。”

白玉堂又开始奇怪,眼前这又吃得不亦乐乎的开封府一家子怎么这么“处变不惊”,刚刚来了刺客,居然还跟没事一样的吃饭,真是奇了,看来以后常来这边走动,会有不少有趣的发现。
…………

“报仇?”在场的都惊讶不已。

“没错!”黑衣人满脸的悲愤,死死盯着包拯,似乎准备在被人捆得像个粽子的情况下,用满身的仇恨气息置包拯于死地,不过虽然成功地让包拯浑身不自在,但是杀伤力似乎不是很大。

“我跟你有仇?”包拯挠挠头,“还是说我和你的亲朋故旧,师生邻里有仇?你是给自己报仇,还是替别人报仇?”

“哼!”黑衣人把头扭向一边,“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是为我大哥报仇来的!”

“你大哥,是谁啊?”白玉堂好奇揷嘴。

“我大哥,我大哥……”提起自己的大哥,黑衣人先是满眼的亲情泛滥,而后却转换成满腔的悲愤,目眦尽裂地瞪着包拯,“是你!是你害死他的!”

“我?”包拯指着自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害死了你大哥?”

“你慢慢说清楚,先说说你是谁,你大哥又是谁,究竟怎么回事?”公孙策不慌不忙地开口,“对了,小白——”

“啊,在!”白玉堂几乎是立刻应声。

“把他的绳子解开吧,等他把事情说清楚,要是包拯真的对不起他,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要表喝水?来人,给他端杯水来。”

“喂!”包拯老大不高兴。
…………

那人竟也不客气,活动活动手腕,接过茶碗仰头狂灌,之后随手用袖子抹抹嘴,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凌风,我大哥叫凌云,我们兄弟两个……”

“等等!”

“等等!”

包拯和公孙策异口同声地把凌风刚刚打开一个小缝的话匣子关了回去。

“你们干吗打断我?”凌风差点闪了舌头,看来非常不高兴,“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你不用说了,”公孙策仿佛松了口气,看向包拯,“安排他先住下吧,明天带他过去。”

“好,”包拯点点头,然后看向凌风,“你报什么仇?你哥哥凌云活得好好的,你跑来捣什么乱?”

“什么?”这回轮到凌风大吃一惊。

“对了,前几天抢三宝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那封飞镖传书是不是你发的?”公孙策忽然想起来这几件事一定要问清楚。

“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飞镖是我打的,三宝?没听说过。”

“想来你这种愣头青也想不到动这种脑筋,好了,大家睡觉去吧,明天早起。”
…………

开封近郊,有条不知名的小溪,溪边有一间小小的书院,书院里,只有一位年轻的先生,教着十几个蒙童。包拯他们带着凌云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书院放课的时候,孩子们向夫子鞠了躬,之后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吃午饭去了。

“大哥?”凌风痴呆呆地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颀长清秀的身影。

“风儿,回来了?”凌云笑着走到弟弟跟前,伸手理了理对方的衣襟,“大哥这些年,很挂念你。”

凌风看着凌云,眼睛慢慢变红,终于嘴一扁扑上前去:“大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风儿,风儿好想你!呜呜呜——”

看着昨天还横眉立目喊打喊杀的男子如今趴在哥哥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包拯和公孙策相视一笑,转身携手而去,不去打扰人家兄弟相认,亲情泛滥。
…………

“说起来,当年那件案子,要不是凌云挺身作证,我们也没办法定那小王爷的罪。不过没想到凌云这个自小在外学武的弟弟除了长得和他哥哥有七分像之外,剩下的一点都不像。”两个人沿着条不知名的小溪往回走,公孙策兴致勃勃地弯着腰沿着隆冬干涸的小溪岸寻找些稀奇古怪的小石子。

“哎,你别用手去碰,太冰了,仔细又着凉了。”包拯赶上一步,拉住公孙策,低头顺着他的视线,“要哪一个?”

“那个!”

“这个?”包拯摸到一块平滑的黑石。

“不是,旁边那块,对。”公孙策颇为高兴地伸手就要拿,包拯却往旁一闪,一脸“你怎么还这么没记性”。

“等会儿,又跑不了,着什么急?等我捂热了你再拿。” 石头不大,包拯把它塞在毛背心里,隔着背心用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围巾。

“你干吗?”公孙策按住他的手,“这么冷你解下来做什么?我又不是面捏的。”

“我知道,我就是怕你冻着,病了。”看着公孙策帮自己把围巾再次系好,包拯傻笑着,“我知道你只是畏寒,并不娇弱。我只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公孙策慢慢收回手,白皙的脸微微泛红,浓密的睫毛半盖着一双如墨的黑眸,唇角一弯:“笨蛋!”

“真好看。”

呆看了半晌,包拯倾身在公孙策耳边笑着说了这三个字,说完了转身就跑,公孙策就在后面追。
…………

“凌云看来过得很好,”包拯将捂热了的石头交给公孙策,“当时要不是他,被杀的那几个工匠就真的冤死了。幸好你聪明,使了个瞒天过海的计,让他诈死,骗过了那些随后来报复的杀手,凌云的命才得以保存。”

“那也要你有本事,”公孙策毫不保留地夸奖,“你如果不把那些人一网打尽,凌云早晚也会有危险。所以说,你是有很大功劳的。”

“多谢公孙公子夸奖!”包拯一笑,黑黑的脸上竟也看得见阳光,“不管怎么样,这一次这个报仇的,总算是得到了最满意的结果,这件事,没有遗憾啊!”

“没有遗憾,”公孙策迎上包拯的笑脸,“所以,皆大欢喜。”
…………


122 丢文2009/1/19 20:03:00

??????????????????????????? 之四 琐事
写得好像太长了,大家凑和着看吧。

开封府的日子,说无聊是很无聊的,大抵每次都是有了案子,然后跑现场,找线索,分析,理出头绪,再抓犯人。大多数时候,开封府接到的案件都是很琐碎的。不过对于开封府的众位来说,他们是从不介意案子是大是小的,算是这一家子的嗜好吧。他们从不希望有事发生,只是,就是那样一群人。

“三绝,找到了吗?”包拯叫住一个正在进门的衙差。

鲁三绝摇摇头,抹了一把脸:“没有,大家还在找,到现在也没找到,这孩子真不是一般路痴,从家到学堂那一点路都能迷路。”

“这样……”包拯略一沉喑,“那就继续找,这孩子这个月丢了八回了,找着了给他拴个绳子。”

“呵呵,”三绝笑着点头,“好了,大人,我先走了。”

“嗯,对了,看见展昭叫他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今晚的菜买了,何叔有事回家几天,我娘也被八王妃请去作客小住了,晚上要自己弄东西吃了。”

“是。”

…………

公孙策悠闲地用勺子轻搅着砂锅里的冬瓜排骨汤,看看差不多了,舀出两碗,剩下的依旧小火煨在炉上。将砧板上的香菜末捏上一些洒在碗里,放上调羹,用个木托盘盛了,端出厨房。

“包拯?”公孙策一只手推开房门,没人,“奇怪,人呢?刚刚还在的。”

“这儿呢。”屏风后面传来包拯的应答。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转身看见包拯边系衣带边走了出来,越发地奇怪起来:“你换衣服了?为什么?”

“哦,刚刚不小心染了一大块墨汁在上面,月兑下来准备洗。”一眼瞥见桌上冒着热气的碗,“哟!排骨汤,你炖的?”

递了一碗给包拯:“你不是想喝?这几天案子多,包大娘又不在,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好喝,”包拯咂巴着嘴赞叹一声,“任谁也想不到,最应该‘远庖厨’的才子公孙策竟然也会下厨煮汤吧,只可惜……”

“不好意思,委屈你包大人了,”公孙策一本正经地喝汤,“本才子只会做这一味,你就凑合了吧。”

包拯啃着一块排骨,含糊不清地道:“不凑合……一点都不凑合,我说的是:只可惜这普天之下,能喝到你做的汤的能有几个?我呀,就爱这一味,怎么喝都不会腻的。”

“你不是最爱大包吗?”公孙策舌忝 舌忝 嘴角,不怀好意地问。

包拯摇摇头:“我最爱的不是大包。”

“那是什么?”公孙策有点好奇。

“嗯,”包拯想了想,“你附耳过来。”公孙策依言过去,包拯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声,公孙策一愣,随即脸“刷”地就红了。

“没正经!”

包拯笑嘻嘻地继续啃他的排骨,其实他刚刚只说了一个字,一个能让他继续看公孙策红着脸小口小口地喝汤的字。

展昭回来的时候,那个丢失的孩子也已经找回来了,不过这一次在外面冻得太久,找到的时候头脑都不太灵活了,好在暖过来也就没事了。

“油鸡,豆腐,五花禸,青菜,鲜鱼,还有菌子,包大哥,你也没说清楚买什么,我就挑着了买了一些,你看着弄吧。”将手里的一大堆东西交给包拯,展昭搓着双手来到灶前,熟练地找出一只碗,掀开砂锅,盛上满满一碗,边吃还边招呼众人,“自己盛啊,公孙大哥煮的排骨汤,手脚慢了就没了。”

十几个年轻人一哄而上,一锅排骨汤霎时间就见了底,不多不少,每个人一碗。开封府里常住的就这么十几个尚未成家的年轻光棍,除了包大娘,别无其他女眷,所以老百姓私底下也把开封府称作“光棍府”,只不过这里的光棍们,还挺自得其乐。

“行了,大家都辛苦了,喝碗汤先回去各自休息一下,今天都累得很,饭好了再叫你们。”包拯吩咐一声,系了何叔的大围裙,转身收拾鱼去了。

展昭把空碗放在洗碗的盆子里,回身拿起一旁的青菜开始摘菜。剩下的人也没闲着,打水的打水,劈柴的劈柴,能搭把手的都伸手了。开封府的人最懂得自食其力,不然全都指望包拯一个人的话,他们可真的要饿死了。

公孙策老远就看见厨房附近一大堆人在忙碌,眼神在众人之间逡巡,找到那个最俊俏的:

“展昭!”

“哎!”展昭应声答话,放下手边的菜乐颠颠地跑过来,“什么事,公孙大哥?”

“伤口怎么样了?有没有抻到?你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公孙策
正色道,“不许瞒着公孙大哥。”

展昭笑嘻嘻地勾住公孙策的脖子:“没事,今天没疼过,那个白老鼠家的药还真挺管用的,他说下次来的时候会多带一点过来。”

公孙策笑了笑,那个白玉堂,在开封府待上了瘾,乐不思蜀,今天一大早,被自家几个哥哥揪着耳朵拎回陷空岛去了。说起来,凭这许多天里的了解,公孙策觉得白玉堂还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的,很勇敢,很活泼,知错能改,傲而不骄,颇对他的脾胃,虽然比起他家的展昭来还是差了一点,不过也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那就好,”公孙策点点头,“对了,告诉包拯,晚上我想吃包子,表禸的。”说罢,公孙策转身踱着方步离开了。
…………

晚餐的主食里果然是有包子的。味道很好,公孙策居然吃了两个,连包拯都有些惊讶。饭后两个人窝在书房里低声讨论最近的几件案子,都是些普通的案件,像盗窃、打架什么的。展昭窝在一边愁眉苦脸地温书,都是公孙策安排的,又长又拗口的,简直要命。

“展昭,念得那么痛苦,干脆别念了。”趁公孙策出去的空档,包拯好心地建议道。
展昭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什么读书啊,喑诗作对啊,我头都大了,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折磨人方式呢?”

包拯不禁失笑:“折磨你还继续?不想读就别读了,看见你那张愁眉苦脸,书都要哭死了。”

“不行!”展昭回答得斩钉截铁,强迫自己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书上,“我知道公孙大哥是为我好嘛,我不想他失望,而且,也不算强迫,有一些我还是很喜欢的,只除了喑诗作对。”

包拯听着,慢慢地微笑了,一副老怀欣慰的架势:“好啊,孺子可教也。”

“什么孺子可教?”公孙策推门进来时就只听到这么只言片语。

“没什么,我在夸展昭学习刻苦。”

“哦,”公孙策看向展昭,脸上是欣慰的表情,将手上的药碗递过去,“好了,展昭,今天差不多了,把药喝了,回去休息。”

“啊?”展昭的脸更苦了,“还喝啊?我都已经好了。”不过嘴上虽然抗议,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也就在这时……

“着火了!快救火去啊!”

院子里突然一声大叫。

“噗——”展昭一口药汁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也不知道是谁喊得这么振聋发聩。

“出去看看。”公孙策一拽包拯的袖子。

着火的并不是开封府,而是府衙斜对面的一家绸缎庄。明明还不到酉时,街上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火应该是没着多大就被人发现了,但是包拯他们出来的时候,火势居然猛得紧,火苗窜得老高,眼看周围的房子也快遭遇池鱼之殃。已经有不少老百姓加人了救火的队伍,包拯和公孙策各自分配人手,开封府众人很快成为救火主力。

人声喧闹,火星四溅,场面虽然比较忙但是并不显得乱。取水的,运水的,灭火的,抢救物品的,井然有序,所以火虽然着得大着得快,但是并没有向外蔓延多少,而且在官民通力合作下,火势很快得到控制并最终被扑灭。

最后一点火星也终于灭了,公孙策回身对现场的百姓道:“好了,多谢各位乡亲,大家辛苦了,火已经扑灭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这里就留给开封府的人善后,大家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公孙策一转身,包拯手里提着个木桶,正往他这边走来。

“火势不小,抢出来的东西不多,不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包拯抹抹脑袋上忙出来的汗,“今天没风,这火着得实在是太快了些。”

“是有些不对,”公孙策抖一抖纯白的衣摆,上面沾了不少烟灰,被水渍晕开了,一时半刻看来是弄不掉了,索性不管它了。

“事主呢?好像到现在都没见到,不会是有钱到对这间店不屑一顾的地步吧?”展昭脸上花里胡哨的,比猫还像猫。

“我刚刚问过了,这店的老板昨儿出门串亲戚去了,不在,所以明天还得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声。家里没人,这火应该不是意外来的,十之八九有人纵火。第一个发现着火的人找到了没?孟响,”公孙策拉住一个正在清理现场的衙差,“做过记录了吗?”

衙差孟响的脸熏得黑黑的,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直晃人眼:“放心吧,先生,早做好了。发现者是‘和气楼’的小二哥,有客人叫了酒菜让他送到家里去,他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现这间店里走水的,于是就喊了人来帮忙。”

“嗯,做得很好!”公孙策赞许地点点头,“明天把他叫来府里问一下具体情况,好了你去忙吧。大家手脚快一点,把街上清理一下,另外派人守着,不许人接近火灾现场。”
众人应和一声,各自做事去了。包拯来到公孙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公孙策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包拯有点没好气,放下另一只手里的木桶,“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结冰了,你想冻死啊?”

公孙策低下头看了看,刚刚救火的时候大家光顾泼水,自己也没在意,原来衣服上溅了不少水,天气寒冷,有的地方已经冻得硬梆梆的了。当下微微一笑:“没事,我这就回去换,行了吧?”

“快点!”包拯催促着,回头喊展昭,“你也给我回来!你看看,你全身都湿成什么样子了?伤口还不泡了水了?现场的,”包拯又冲众衙差喊,“衣服湿了的,烧伤的,先跟我回去收拾了再说。三绝、孟响,你们两个还算齐整,多留一会儿,其余的赶快回去换衣服,快点!”

包拯吩咐完毕,右手拉着公孙策,左手拉着展昭,当先往开封府去了。
…………

“你说你笨手笨脚的逞什么能?”说话的人老大不高兴,手上的动作娴熟而轻柔,跟火爆的语气形成强烈反差,“你看看,现在好了,烧伤了吧?活该!”嘴里虽然说活该,但是语气里的关怀和心疼是个人就听得出来。

“我不小心嘛。”包拯自知理亏,回到府里后才发现,原来刚刚救火的时候,包拯一只右手被火烫伤了几处,红红肿肿,痛得不轻。

看着那个人清秀白皙的脸因为发火微微泛红,包拯也不觉得手疼了:“你别担心我,倒是你,快点把衣服换了,你的手很凉,我怕你……”

“我发现你这半年真是有点婆婆妈妈,”公孙策打断包拯,脸上有点不自然,“我不是不喜欢你关心我,但是,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儿女情长?”

包拯愣了愣,随后叹口气,拉住不再说话的公孙策的双手,公孙策怕碰了他伤口,也不挣扎。低头在对方发上轻口勿,包拯轻声道:“公孙,我也不怕你说我禸麻,我,我以前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话的,但是我心里,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这么在意你。负了你那么多年,并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是为了补偿才对你好,只是有点后悔自己以前的做法。我那时觉得,有默契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了,可是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能常常像普通情侣一样抱抱你,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我现在好像不像从前那样只一门心思想着破案了,也没那么木讷了。我包拯也不过是个凡人,对自己所爱之人,一样不能自已。”

公孙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聆听。包拯苦笑一声继续道:“我也知道我有些太在意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了?”

迟疑了一下,公孙策还是缓缓点点头:“我就是觉得,你太在意我了,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折了锋芒,挫了锐气?”包拯接上公孙策未出口的话,后者再次点头。

“不会的,这两件事没有冲突。”包拯声音坚定,“我笨,所以只会用这种方法呵护你,其实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可我就是忍不住做了。府里每天琐事很多,而我却渐渐地喜欢上这种生活,很真实,施展抱负也不一定要有惊天大案,毕竟我盼的是国泰民安,而不是天天有大案可破。对你,我不自觉地想亲近,这些小儿女的行为,浓情蜜意,本来我可能并不很欣赏,何况我们同为男儿,但是现在,唉!你叫我怎么办?亲近是会上瘾的。”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包拯在公孙策的唇上重重印了一个口勿。

温润的黑眸定定地看着面前坚毅的男子,良久,一丝笑意攀上,清雅的声音响起:“遇见你,真是我这辈子最最最倒霉的事了。我本来是很担心,怕你因我而失了自己,怕你被儿女情长牵绊了,怕你被过去的种种缚了手脚。不过,”慧黠地眨眨眼,“既然你‘自甘堕落’,那我也乐得有人挂念,不过,这个府尹你要是做不好,咱们就干脆散伙了事,凭我公孙策的才学,去哪儿可都是有人夹道欢迎的。”

“怎么会?”包拯挑挑眉毛,“我包拯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我们两个联手才叫天下无双!”

公孙策笑笑,轻轻推开包拯:“好了,我有点冷了,去换衣服,你自己多注意,早点休息。”

“我等一下再睡,先去看看展昭,他浑身差不多都湿透了,我怕他伤口感染。”包拯整了整衣服,“你先去换衣服,待会儿展昭房里见。”

“也好,我也有点担心,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

事实说明展昭的运气还真挺差的,不但伤口发炎,竟然还发起烧来,没多大一会儿居然烧得迷迷糊糊的。包拯和公孙策两个人在身边照看着他,又是敷冰又是喂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算退了烧。

展昭身边离不了人,包拯坚持留下来照顾他,公孙策却不同意:“你手上的伤也大意不得,赶紧回去睡觉,我留在这,有事我会叫你的。”

包拯拗不过,只好再三叮嘱有事一定叫他,弄得公孙策不耐烦了,直接把他推出门去了事。
…………

次日,绸缎庄的老板接了信回来,清点之后,损失不小。烧毁的有刚刚从四川进来的一批上等蜀锦,计有五百匹之多,还有一些普通棉布,合计损失有数万两,不能说是小数目。清点了所有的损失上报,绸缎庄的萧老板交代了一些情况后便赶回去收拾残局了。

“蜀锦,是不是很名贵的那种?”包拯用没受伤的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公孙策冷哼一声:“难得包大人还知道蜀锦名贵啊?不简单嘛!”

“那公孙才子,能不能不吝赐教啊!”包拯拍拍公孙策的肩膀,一脸讨好,“好了,说说,说说!”

“说什么?又想说我买弄?哼!”公孙策挑挑眉毛,用扇柄指指自己的衣衫,“我先问你,我的衣衫是什么做的?别急着告诉我是布。”

包拯拉起对方一边袖子,公孙策今日穿了一身水蓝,应该是才上身的新装,没见他以前穿过。里面是雪白纯棉中衣,外面是纯白的绫纱罩衫,这两样包拯都认识,但是那件水蓝色袍子他还真是不知道。不过人手温暖厚实的布料绝不是俗品,包拯眼前一亮:“难道你穿的就是蜀锦?”

“不是!”公孙策干脆地否认。

“啊?”包拯的脑子有点跟不上。

“这只不过是棉布而已。”公孙策理了理罩衫,若无其事地道。

“棉布?”包拯再摸了摸,“不太像啊。”

“那当然,这可不是普通的棉布!”公孙策有点得意地看看包拯,“这是展昭托他的一个江湖朋友特意为我定做的布料,用特殊工艺特等棉织出的,世间独一无二,厚实绵软,最重要的是保暖!”

包拯有点不是滋味,撇撇嘴道:“我怎么不知道展昭还有这本事?怎么不见他也送我一块料子?”

“因为包大哥你不畏寒啊!”展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包拯背后,重重的鼻音显示出主人的身体状态。

“谁让你起来的?”包拯脸一沉,“你是不是还想我和你公孙大哥半夜折腾个半死?”

展昭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是,我是有点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听见你们说话我就过来了。”

公孙策微微一笑,刚要开口,一个声音便先他而起。


“猫!我来了!快来迎接白五爷!我带了好吃的来!”

“白玉堂?”包拯和公孙策对望一眼,果然,那个俊美嚣张的白小子左手提着个大食盒,右手提着个大包袱出现了。

迎面看见公孙策和包拯,白玉堂赶紧恭恭敬敬地鞠个躬问了声好,看来公孙策给他的影响很大,到现在还不敢造次。

“老鼠!”展昭惊喜地盯着白玉堂——手里的食盒,“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啊?”白玉堂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又病了?身体太差了吧?”说着用下巴比了比自己的胳膊,一脸的骄傲,“看见没?什么叫男人?病猫!”

公孙策和包拯相视一笑,这两个小的,真是一对活宝。

“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包拯一边吃着白玉堂带来的酱猪脚,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和气楼”大厨的手艺真不错,白玉堂的轻功也够好,所有食物还都是热的。

公孙策咬开一个虾饺,细细嚼着:“我是说,我怀疑那老板有问题。”

“什么问题?”包拯一听来了精神。

“这个你不知道不足为奇。”公孙策优雅地放下筷子,“蜀锦是很名贵的织物,说起来大宋边患不断,我朝的织锦有很大一部分用于向异族纳贡和贸易。我父亲的一位故友就在成都开了一家著名的织锦作坊,我虽不懂织锦,但是我知道那老板最起码向我们撒了一个大谎。”

“你怀疑他被烧毁的那批蜀锦?”包拯沉喑道。

公孙策眼中一抹赞赏:“嗯,你也看到那些织物烧剩的灰了,我敢断定那绝不是蜀锦。”

“那是什么?”

“棉,是棉布!”公孙策把握十足地道。

“你怎么能断定的?”包拯看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们家富到拿蜀锦当柴烧!”

“你瞎说什么呢?”公孙策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是那些纨绔的公子哥?蜀锦是丝织品,丝和棉烧出来的灰怎么可能一样?我小时候有一次调皮,不小心把我爹的一件蜀锦袍子烧了个大洞,结果被我爹罚抄了一百遍《孝经》,那堆织物灰烬我看过了,差不多都是棉布灰,肯定没有蜀锦,而且数量远远不够五百匹那么多。”

“原来是这样,”包拯点点头,“那就奇怪了,这老板干吗撒这种谎呢?”

“不知道,”公孙策摇摇头,“我已经叫孟响他们把那些灰烬取回来收好,以备以后查用。火肯定不是意外烧起来的,至于起火点在哪儿,等孟响回来就能知道了。”

“那就好。”包拯点点头,无意看到另一边嘀嘀咕咕的猫鼠二人,站起来好奇地走过去,“你们俩干什么呢?”

两个人面前摊着个打开的大包袱,里面奇奇怪怪一堆东西。包拯放眼看去,有几棵不小的人参,两棵灵芝,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不知名药材,几个不同颜色的瓷瓶,还有个极大的油纸包,摊开在那里,鼠猫二人正你一块我一块地吃得带劲。

“包大哥,你也来尝尝,是老鼠的大嫂做的牛禸干,很好吃!”展昭笑眯眯的,像只心满意足的猫。

公孙策走过来,轻轻在展昭头上敲了一下:“你呀,别吃太多,乖乖把药吃了才是正经!”

白玉堂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双手递出:“公孙大哥,这是我找到的一块暖玉,据说戴上它可以有很好的祛寒功效,请你,嗯,收下!”

看着对方递来的玉佩,公孙策莞尔一笑,伸手接过,人手生温,果然是上品。
“那就多谢了!”他何尝不知道这孩子算是在讨好他,其实一直觉得逗逗他也蛮好玩的。

松一口气,白玉堂抬头看向公孙策,后者也正看着他,忽而冲他淡淡一笑。

“呃……”白玉堂脸上一红。按说白玉堂生得要比公孙策俊美的多,可是这种清新淡雅的笑容,是他白玉堂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他只在一个人脸上见过类似的笑容,就在不久前,在陷空岛的通天窟里,在那只猫的脸上。就是那一笑,让他莫名其妙地就跟着那猫儿回了开封,莫明其妙地陷了进去。
…………

夜里,白玉堂照旧挤在展昭的房间里,公孙策则去了包拯房里讨论案情。没留意何时开始的,外面竟然起了风,下起雪来。越下越大,风也吹得很猛。

包拯拴好了门窗,回身见公孙策正披着毯子在炉前烤火,当下笑着上前:“还冷啊?对了,白玉堂给你的那块暖玉呢?怎么不拿出来试一试。”

公孙策的手在毯子里蠕动了半天,从袖中掏出那块玉:“在这儿。”

包拯接过来瞧了瞧:“果然不错,来,我帮你戴上。”

“不用了。”公孙策往旁一闪。

“为什么?”包拯奇道,“这看来效果会不错啊!”

“我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公孙策瞪包拯一眼。

包拯厚着脸皮站到公孙策背后,就要将那块暖玉挂上公孙策颈间:“戴上嘛,来。”

“哎,你走开!”公孙策闪躲着,拉扯之间,公孙策的领口松开,一条红绳露了出来。

“咦?”包拯好奇地摸上那条红绳,轻轻扯出个玉坠,“你脖子上挂的这是……”

公孙策拍掉包拯的手,将玉坠塞回衣内,脸色微红:“要你管!”

包拯愣了愣之后,表情却越来越温柔,看得公孙策窘迫得很,开口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策,”包拯抬手轻触对方细致的脸颊,另一只手揽过对方细瘦的腰,眼神热得烫人,声音也烫人,低低的在耳边,“我现在,很想……”

屋里屋外都小心翼翼,外面只有断断续续的雪落声,屋里只有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若有似无的浅浅呼吸声,却也足够惊动轻轻飘动的纱帐,影影绰绰的烛光,还有挂在床头摇摇晃晃犹带着体温的,月牙形玉坠。

123 丢文2009/1/19 20:20:00



继续丢两个觉得还不错的长篇,两个一套

其实长篇很多写的很棒的,可惜大部分都是坑- -

=====================

潇湘魂



窗外。
纷纷扬扬地飘着大雪。屋顶早已染成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屋外显得特别安静,只有几只不怕冷的麻雀偶尔在炫耀自己的耐寒本领。就连大黄狗都聪明地蜷缩着身体躲到人群当中来取暖。虽然是大白天,可这么大的雪,谁还会在这种天气出去干活呢?人们都关着窗户到屋里去取暖。但是有一扇窗户却是例外。
那窗户前面站着一个平时最怕冷的人,那人平时就是连深秋的时候都要关着窗户,但此时他却站在窗户前面,冷风呼呼地吹着,吹到他的脖子里,吹到他的脸上,可他好象毫无感觉,一动也不动。只见他的眉头深锁,好象是满怀心事。
那人就是公孙策。自从包拯跳崖以后,他就辞去官职,在庐州教书,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包拯的嘱托,照顾好包大娘!公孙策的父亲公孙真此时已经不再是庐州的知府,两年前辞官归隐了。公孙策原本想把父亲也接来庐州好照顾他,无奈,父亲不愿再来庐州,他只想呆在老家余杭安享晚年。于是,公孙策想亲自去把父亲给接来,可却又放心不下包大娘,怕包大娘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向包拯交待啊。犹豫再三,却始终也没有去接父亲。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万分的内疚,觉得自己很不孝,对不起父亲。
一年前,包拯跳崖以后,展昭就去崖底探查过,他发现那崖底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一人多高的草,土层很厚,而石头却不多,更重要的是,他四处寻找也没有发现包拯的尸体。对于这个消息,公孙策和展昭那颗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一半。公孙策又叫展昭以行侠仗义为名,四处打听包拯的消息,可快一年了,却始终没有包拯的消息。
昨天下午,天很冷,而且天空很黑,一看就知道要下雪了。由于要过年了,他的学生都已经回到家里去了。公孙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在房间里生了火炉,打算在房间里看书。可是坐下不久,他却听到屋外传来“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却非常清晰。公孙策打开房门一看,找不到人影,却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只鸽子,而鸽子的腿上居然绑着一个纸卷。也就是从那以后,他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平静过,他就眉头深锁。
他是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固然是展昭!
公孙策曾经吩咐展昭,表到太远的地方去打听包拯的下落,最多离开他只能一天,以免有什么事情,公孙策找不到展昭。不过,展昭倒是很听公孙策的话,他真的是十天有七八天到公孙策那里去报到。两人么,也是隔一两天就去看看包大娘。可是昨天,那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就是公孙策收到包拯信的那个重要的日子,展昭却不来了。公孙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于是今天一大早,公孙策就推开窗户在等着展昭了 。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可还是见不到展昭的身影,公孙策显得更加着急了:“展昭啊展昭,你什么时候不好行侠仗义,却偏偏这个时个去那么远的地方行侠仗义。昨天那种天气你走得那么远干吗?现在我需要你,包拯需要你,可你怎么就不来了。”到现在还见不到展昭,公孙策的嘴巴终于忍不住地发起了牢骚。
就在公孙策等得不耐烦之际,有一个人影从外面飞到公孙策的窗前,还是那么的潇洒,还是那么飘逸,除了展昭还有谁?
“公孙大哥,你怎么开着窗户啊!这外面多冷啊!”展昭替公孙策关上了窗户,然后才推开房门进来。当然,门是不能忘了关的。
“展昭,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不及了。你包大哥来信了。”公孙策是显得迫不及待。
“什么时候?”展昭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兴奋。
“昨天。”
“昨天?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就想瞒着我了?”展昭的问题一下子就有一大堆。
“喔,昨天你在吗?我怎么不知道?哦,你是在窗子外面偷看我的吧!或者是在屋顶上面监视我的?哎呀,那可太辛苦了,昨天可是很冷的。”公孙策说着,看了看屋顶,又仔细地看了看窗户,说:“没破啊,你不可能看得到我啊。唉,像在下这等平民百姓碰到展少侠这等侠客,又岂是想见就见的?像我等平民百姓,只能是哪天展少侠发了慈悲,想见我们了,才能来见上一面的。”公孙策说得可怜巴巴的,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个为了等某人而差点发疯的是谁了。
“好了,公孙大哥,我说了一句,你就说那么多句,你的嘴巴不累吗?再说了,我不是几乎每天都来看你的吗?可以隔一天来,也是经过你批准的。公孙大人的命令,展某怎敢不从?”看来,展少侠是得了公孙先生的真传了。
“那依展少侠的意思,那在下又该如何把书信传给你看呢?”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嘛,公孙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我也是一时心急嘛!”哈哈,我们的展少侠认输了,于量想到了转移话题:“言归正传好不好?那封信让我看一看。”
公孙策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画……
“什么意思嘛!不想给就直说好了,何必敷衍了事呢!”
“不想要是吧!那就别后悔!”公孙策做势要收起了那张画。
“那真的就是包大哥的信吗?我要!”看来,那张画可真的是包大哥的信了,那当然要啰!
于是展昭小心翼翼的展开了那张画,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大大的蒸笼,蒸笼的里面有一只小箱子,而箱子里面却有一只包子。箱子的盖是盖着的,不过却留了一条缝。包子就是通过缝隙才能看出来。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蒸笼旁边画着一只羊,那只羊正在吃着一碗稀饭。而那张纸空着的地方还写着一个不小的“九”字,而那“九”字上面却打着一个叉。
看着展昭皱着眉头,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公孙策开导他说:“那纸上主要写的是地名。”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展昭顿时茅塞顿开:“哦,我明白了,那羊吃稀饭也就是羊吃粥,羊粥,羊粥,也就是扬州,那包子好懂,是包大哥,可那蒸笼跟那个箱子还有那个‘九’字我却是不明白。”
公孙策拿过那张纸,指点他说:“蒸笼上面画有一朵荷花,应该是荷花镇的意思,而那小箱子,应该是潇湘馆或是潇湘院的意思。可那个‘九’字……我也不明白。”其实公孙策猜想那个“九”代表的总是“酒”,可那上面为什么打叉,却是真的不明白。
“喔,原来公孙博学也不过如此!”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取笑公孙大哥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其实,展昭心里早就对公孙策的分析佩服的不得了,不说别的,就关说那朵荷花吧,若不是公孙策的指点,展昭可是根本就没发现,因为那朵荷花画得太淡了,太模糊了,如果不是象公孙大哥这样的心细如丝,根本就发现不了。
公孙策无奈的撇撇嘴,现在他只有苦笑。展昭这孩子,如果有机会不取笑他两句的话,那也就不是展昭了。可眼下,他却无心跟展昭打嘴战,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展昭,你包大哥有危险了,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为什么?”
“你看画上画的!那个箱子是盖子盖着的,那只包子想出来却出不来,分明说他被困在里面。而包拯现在是一个已死之人,他活着的消息若被皇上知道了,那他就是罪犯欺君了。所以他的消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知道对他来说就是越安全,所以,快一年了,他一直都没有给我们消息,也就是这个道理。而现在,他居然给我们带来了消息,那就是说他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我估计,他给我们来信,最主要的不是为了他自己,应该是为了别人。”
“为了谁?”
“不知道。”
公孙策摇摇头,想到包拯有难,他的心情又开始激动了。他说:“展昭,我们得走,得赶快走!现在我们就向包大娘辞行!来,准备行李!”
“公孙大哥,表这么冲动!你看,现在雪下得这么大,马车也不好走,怎么去啊?”
“马车不行,那就骑马!”
“不行。”
“为什么?”
“天上下着雪,天气太冷了,你的身体才刚刚好点,如果现在就出发,那你的病又要复发了。如果你的身体垮了,那谁来救包大哥啊!”
“展昭,我等不及了。你包大哥有危险!”
“我知道,他被困住了,但并不等于说他就会马上有生命危险了。你把他救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你该如何安置包大哥呢?我们总不能让他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再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吧!”
展昭的话点醒了公孙策,是啊,包拯并没有在信中暗示他有生命危险。虽说现在被困住了,如果他真的有生命危险的话,那他大可以在那个包子上面画一把刀或是一个叉再或是别的什么。也就是说救包拯他也还是有生命危险,可不救包拯呢,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说不定更危险!
“展昭,我们去把包拯救出来以后如果安置妥善,那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公孙大哥,我不能让你在路上冒险,你去救包大哥,已经是很危险的了,不过,那是没办法,不可避免的,可雪总有一天会停的,会融化的。这个危险是可以避免的。”
“等雪化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时候你包大哥他……”公孙策不能也不敢往下讲,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平时老是笑话展昭,现在却连自己也……
“公孙大哥,看天气应该不会下很长时间的雪,说不定马上就晴了。到时再走也不迟啊。”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展昭这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不明白呢?
可他的话对展昭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展昭就是不肯让他走。
公孙策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想收拾行李,却被展昭给按住了,他想走出门去,却被展昭给拦了回来,理由是:不能让公孙大哥逃出去!连他想打开窗户都被展昭挡住了,理由是打开窗户太冷了,他会从窗户中跳出去!这孩子!公孙策无计可施,着急地在房中踱来踱去,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脑子能够好使一点。
看着心神不宁的公孙策,展昭说:“公孙大哥,如果你再这么固执的话,那我就你走路也跟着你,吃饭也跟着你,睡觉也陪着你,就连上茅厕也跟在你后面。我要象苍蝇一样粘着你,叫你赶也赶不走,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闭上眼睛也能摸到我。”你听听,这象什么话?他倒想出用“软禁”的办法了。
展少侠可是言出必行的,马上就把自己的话会付诸行动。于是公孙策站他也站,公孙策坐他也坐,公孙策上茅厕,他真的也跟着上茅厕。气得公孙策直跺脚,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比站功,十个公孙策也不是展昭的对手,比走吧,又总是公孙策的脚先酸。打又打不过展昭,骂又不能骂,再生气也不能冲展昭发火,毕竟人家是为自己好嘛!无奈,公孙策只好柔声地,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展昭,好展昭,你就让我去吧!啊!”可展昭呢,就是不听,就是不理。等公孙策说多了,他就说:“公孙大哥,我说不过你,不过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所以你就别费唇舌了。除非你答应我三天以后动身,我就放过你。”这样两人一直僵持到将近子时,眼看着展昭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还是守在门口,不肯离开,也不肯安心睡觉,公孙策只好让步:“展昭,你去睡觉吧,你答应你明天再走,行不?”
展昭摇摇头。
“那后天?”
对方还是摇摇头。
“好吧,我投降,我答应你大后天走。”无奈,公孙策只好缴械投降。否则,展昭说不定会几天几夜不睡觉的。
展昭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因为他知道,公孙大哥一诺千金,答应了他的事就不会骗他。
雪倒是第二天就停了,到了第三天,雪已经化了一大半,公孙策跟展昭一起向包大娘辞行,准备第二天出发。回来后,公孙策就准备行李和盘缠。这一年来,公孙策在庐州以教书为生,那收人自然不能与以前是礼部侍郎时候相提并论。其实平时也只能省吃俭用,这样总算积攒了十来两银子,加上展昭那里的银子也不知道做为盘缠够不够?唉,不管了。公孙策苦笑了一下,小心的收拾好银子。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尖尖的叫声:“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近日边关紧急,大辽、高丽来犯我边关,封公孙策为礼部侍郎,前往大同与大辽、高丽使者进行和谈。另赏黄金一百两以做盘缠。钦此。”宣读圣旨的是皇宫里的王公公。他把圣旨及黄金递给公孙策以后告诉他:由于高丽太子病了,在他与公孙策他们分手以后,回到高丽不久,他就生病了,而且愈来愈重,最后终于不治,于三天以前过世。可高丽国王定要认为太子的病是由于和我大宋的水土不和,大宋应该为他们太子的死负责任,所以要我们派人来与他们和谈,如果他们不满意的话,就要来攻打我们大宋了。
“真是强词夺理!”公孙策非常气愤。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高丽若要来攻打我们大宋的话,不是得经过大辽吗?那大辽会同意让高丽经过他们的领土吗?再说,高丽国不富,兵不强,不是我们大宋的对手,我们不应该怕他们呀!”
“不是因为高丽,而是因为大辽!”
“这关辽国什么事啊!”公孙策和展昭异口同声。
“去年辽国同我们大宋和谈以后,那辽主原本也是忌惮中州王庞统,而不敢攻打我们大宋,可后来听说庞统已经隐退了,所以辽主那颗心又蠢蠢欲动了。可是一直没有借口,这一年来也就相安无事。这次好不容易地,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一个借口。他们要替高丽出头,出了这口气!特别是他们的那个南院大王,更是怂恿辽主要争取打战的机会。说这次的机会可一定不能放过。”
“那辽国的南院大王不是耶律文才吗?他好象不是一个好战之人啊!”展昭可是通过他的公孙大哥推测出来的。
“早就不是了。”王公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笑,“他已经被罢免了,快一年了。听说在他发兵攻打我们大宋不久就被罢免的。”王公公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跟两位听众说:“听说那个耶律文才发兵攻打我们大宋,并没有经过辽主的同意,所以辽主知道这件事情很生气,虽然他很快就退兵了,可辽主还是勃然大怒,把他给免职了。只给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官当。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他那个南院大王啊,说免就被免了。”
公孙策的心里一抖,他又连累了一个人!他心里的内疚之情油然而生。小风筝怎么样了?她过得好吗?应该跟耶律文才结婚了吧!这个时候,她留在那里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公孙策觉得自己无权责怪任何人。是他对不起他们。想起了小风筝,于是他就问王公公:
“那耶律文才成亲了没有?”
“不知道。”这种事情谁会管那么多啊,王公公第一次觉得这个公孙大人怎么这么三八。他觉得很奇怪,于是他想到了一个足以让公孙策吐血的问题:“公孙大人,你这么关心那个耶律什么的是否结婚,是不是如果他没有成亲的话,你就把你的妹妹介绍给他啊?那可不行,皇上是不会同意的,如果皇上怪罪下来的话,那谁担当得起啊!”
天知道,公孙策哪来的姐妹啊!公孙策可真是无辜。不过,最辛苦的不是公孙策,而是展昭,只见他强忍住笑,憋着嘴,憋得肚子都痛了,可却不能笑出声来。当然对于能够取笑公孙策的机会他可是从不放过,于是他很不厚道的把嘴凑到公孙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公孙三八!”对于这样的展昭,公孙策可真是无可奈何,又有什么办法呢,别看展昭长得跟他一般高,可他的心却还没有长大,所以——小孩子嘛,那就让着他点喽!
“听说这次是辽主和高丽国王指名要包大人和公孙大人前去和谈的。不过,包大人不在,所以皇上就只能派公孙大人一人前往。公孙大人,看来皇上很器重你啊。他知道你这一年来以教书为生,生活很艰苦,没什么积蓄,所以特地赏了你一百两金子做为盘缠。一百两金子啊!也就是一万两银子,我可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喔,还有,皇上要你半个月内抵达大同。”
公孙策笑了笑,拿出一锭金子要给王公公,可王公公却说:“这是皇上赏给公孙大人的,我怎么敢收呢?”于是就告辞,回京城复命去了。
展昭看着公孙策手中的金子,两眼都要发光了。他羡慕地说:“公孙大哥,你好福气啊,连皇上都知道雪中送炭来了。”
“去去去,我的难道还不是你的么?”
展昭学着王公公的口口勿说:“这是皇上赏你的,我可不敢要。”
“真的?你表?那好,我吃我的,你吃你的,我住我的,你住你的。我的钱你可一毫也不能用。”
“我表——”拉长语气说:“那是不可能的!”一把去抢公孙策手中的金子。
于是公孙策就把一百两金子分成两份,每人各五十两,分出来带在身上。用公孙策的话说:即使丢了,也不会一下子丢光。
“公孙大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要去大同了吗?”
“不,按原计划去扬州!”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两天后,到了扬州。公孙策却叫展昭把马给贱卖了。展昭虽然狐疑,但心想听公孙大哥的准没错。然后就按公孙策的计划,两人顺便拜访了扬州府府尹汪海汪大人。这汪大人跟公孙策的父亲公孙真可是同窗好友,两人同年中举,同年高中进士,当然也是同年为官。其实这汪大人,公孙策也认识,小时候他父亲带着他见过这汪世伯几次。
公孙策和展昭来到了扬州府衙,未见门,只见大门两边悬挂一幅对联:
巧理千家事
温暖万人心
只见对联上的字迹仓健有力,看上去有几分大唐颜真卿的神韵,又有几分王献之的气魄。公孙策不由地赞道:“好字,好字!”
公孙策禀报过自己的名字以后,马上有一个衙役去报告汪大人,不久,就得到了汪大人的答复。于是就有一个衙役陪着公孙策到内堂。
走在院子里,公孙策却看到那门柱上又贴着一幅对联:
? ?? ?? ?? ?? ?? ?? ?? ?? ?年丰德茂福盛
家旺国兴人和
这字体跟在衙门外面看到的一模一样。公孙策连声说“好字。这楷书真是写得太好了。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那衙役看到公孙策在夸这对联的字,马上就说:“这是我家大人亲自写得。我家大人的字是真的是很好。只是他不愿出去炫耀,所以知道他字写得好的人却不是很多。”

公孙策是以世侄的身份拜见汪大人的,他不想以礼部侍郎的身份拜见他,因为一他怕那样吓了汪世伯,二嘛,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许是有些好处的。所以他干脆不提起自己就任礼部侍郎的事情。
听说是自己同窗好友的儿子,那汪大人自然是分外亲热。他拉着公孙策的手左看右看,不禁啧啧称赞,“几年不见,贤侄果然是越发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不知令尊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策被看得脸庞通红。对于汪世伯的话,他又不能不回答。
“家父已经隐退,回老家居住了。”
“唉,我们已经老了,是该退居二线了。”汪大人叹了口气,又问道:“贤侄在何处高就啊?”
“小侄不才,只是以教书为生。”
“哦。”汪大人叹了一口气,心里在说,可惜了,长得一表人才,却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他又指着展昭问道:“这位是……”
“喔,他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弟,这次跟我一同来扬州寻找一个朋友。”
“你那朋友是哪儿人氏?”
“他说叫荷花镇什么的。”
“荷花镇?你那朋友不会骗你吧?”
“什么,骗我?”公孙策吓了一跳,“难不成没有这个地方?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公孙策佯装生气。
“荷花镇是没有,我来扬州这么多年,只听过有一个叫荷花隆的村庄,没听过什么荷花镇。”
“哦。”公孙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可能是我听错或是记错了。”
“你那朋友真的是荷花隆村的吗?”
“怎么了?”公孙策觉得这汪世伯好象话中有话。
“这荷花隆村只有四五户人家。再有就是有一个客栈比较有名。好象那里没有什么人外出啊。”
“是吗?真没想到我那朋友竟然是诳我。”公孙策假装很生气。却接着说:“看来我想找我这个朋友是找不到的了。不过,来扬州一趟了,总该玩一玩才不虚此行。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汪世伯能否介绍一下?”
汪大人看到公孙策的样子,不免心想:“公孙兄的公子这么尽想着玩。这么不务正业。”但还是说了一句:“听说这荷花镇的潇湘馆里的酒很不错。”
公孙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地微笑。
这时,门外响起了击鼓声。公孙策赶紧起身:“汪世伯既然要忙着处理公务,那小侄告辞了。”
“哦,不忙,只是一个毫无证据的人口失踪案而已。已经来告过几次了,被我驳回,不死心,现在又来了。”
公孙策还是执意要告辞,那汪大人客气了几下也就罢了。
其实公孙策原本去拜访汪世伯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有没有发生什么案子。可是转念一想,这样问,势必会露出马脚。于是就忍住不说。能不瀑露身份就不瀑露身份,这是公孙策一贯的原则。
离开了府衙,公孙策与展昭就在街上逛了逛,眼看已到中午,他们就在离衙门不远处的一个饭馆坐下,点了几个小菜,顺便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那个荷花隆村的情况。
“客官要到荷花隆村去吗?只要顺着这条街,到尽头再向东行,然后在一个三岔路口延着向北的那条路,一直向北走大概二十余里路就到了。听说那里有个客栈叫做什么潇湘馆的,那里的酒很有名,客官不妨去品尝一下。”
大家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打骂声,还有女子的哭声。
展昭脚快,第一个冲出去,只见一众衙役围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已经倒在地上,而那些衙役却用脚去踢那个女子,嘴里还在嚷嚷:“看你以后还告不告?”展昭一把就抓住那个为首的衙役,叫道:“住手。”
那些衙役看到只有展昭一人,于是胆子就大了起来,叫道:“是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看着展昭不肯松开抓着那个衙役的手,于是一众人就围拢过来。没几个回合就被打得跌倒在地。众衙役一看不是展昭的对手,于是就四散逃跑了。
公孙策上前扶起那个女子,只见那个女子的头发已经全都散开了,她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身子还在_chan抖着,眼里充满了惶恐之色。当她看到公孙策温柔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时,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公孙策问那个女子:“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衙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感觉自己找到了可以相信的人,不禁悲从中来,她说了声:“公子,小女子是冤枉的。”就又哭了起来。
公孙策连忙安慰那个女子:“姑娘请别哭,有什么事情能跟在下说吗?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姑娘什么忙呢!”
那女子擦干了眼泪,然后告诉公孙策:“小女子本是青州人,于两年多以前成亲,成亲只有一个月,相公就跟别人一起出外做生意去了。临走时,他给我留了一块玉,叫我收好,说如果我想他了就拿出来看一看。”说着,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玉,公孙策接过来一看,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而且玉也不大,只有铜钱大小,上面刻着一个“福”字。“相公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他那块是‘禄’字。半年多前,相公来了最后一封信,说已经在扬州了,要在那里呆七八天,然后回家。可这一等就等了足足有半年,却还是没有相公的身影,而当年一同出门的人也都还没回来。两个月前小女子就去告官,无奈,青州府的府尹不肯受理,所以小女子只能跑到这扬州来告,可这扬州府照样也是不肯受理。他们说不能肯定我相公是在扬州失踪的。我这可怎么办啊?”
展昭听了,说:“其实这确实不能肯定是在扬州失踪的,府尹不受理也好象说得过去。可是那些衙役为什么要打你呢?”
“也许是我告状告得多了,把他们给惹烦了吧。他们叫我以后表再去告了。”
这时,帮助过公孙策他们的那个店小二说:“那些人就是这样的,以前也有人来告状说家里人失踪了,来告状,都被那些衙役给赶了回去。”
“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了。难道很多吗?”公孙策忍不住问道。
“多倒不是很多。以前有过三个,加上这个姑娘也就四个而已。”那小二说。
“有四个了,都是人口失踪的案子?都是被衙役给挡出来了?”公孙策觉得很奇怪,他忍不住想确认一下:“以前你们的知府是谁?”
“也是这个汪大人啊。”
公孙策感觉这个汪世伯对人口失踪的案子好象有点敏感。可又觉得汪世伯如此的处理这种案子也不能说是很过分。或许他的为官之道也象父亲那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公孙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她穿着很朴素,可仔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她虽然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有许多伤痕,但从她的眼角里却看得出她很坚强,要不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扬州告状。他问那个女子:“请问姑娘芳名是……”
“翠姑。”
这时,那个店小二告诉公孙策说:“客官,您的酒菜上来了,你要吃了没有?”
说到酒菜,那翠姑又哭了起来:“唉,我家相公就很爱喝酒,他说要喝遍这天下美酒。唉,不知他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展昭也很关心眼前的这个姑娘。
“我想留在这里,我大老远的从老家来到这里,如果就这么回去,我实在是不甘心。”说着,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回去。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公孙策的眼眼忽然一闪,说:“姑娘,那你跟我们走吧!说不定,你相公的失踪跟我们要去的一个地方有关。不过,我们可以告诉你。但你却不能跟我们一块儿走。而且到了之后也要装做不认识我们。”
翠姑点了点头,道:“公子请讲,我一定会照您的吩咐的。”
公孙策说:“姑娘一个女子之身上路会很不方便,所以在下劝姑娘女扮男装。可以减少别人的怀疑。还有姑娘住店的时候,请住在中等房间,表住上等房间也表住在下等房间。”
翠姑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公孙策想了想又说:“姑娘请随便改一个名字,好让我们知道。”
翠姑想了想说:“我家相公姓陆,我再拿自己名字上的头,就叫陆羽好了。”
公孙策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荷花隆村的地址告诉了翠姑。考虑到她可能要没有银子,于是就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翠姑。翠姑不肯要,公孙策说:
“拿着吧,没有银子怎么去住客栈啊?那不是不能了解你相公的情况了吗?”
翠姑犹豫再三,见推月兑不了公孙策的这份心意,只好收下了。
公孙策就叫翠姑赶快动身,而他和展昭却等到吃了刚才叫了的酒菜以后方才上路。


在这里,我补充说明一下,由于历史上没有公孙策这个人物,所以在第一章里,我很自私地把他当成是我们浙江人了。请大家见谅。
-----------------------------------------------------------------------------------------


两人经过乔装打扮以后,就马上出发到荷花隆村了。展昭扮成一个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而公孙策呢,反正打扮成生意人也不象,因此,他还是一个穷教书的。两人仍然是以表兄弟相称。路上公孙策叫展昭把剑收起来,依公孙策的意思,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就得了,可展昭却一直不肯。这样一直走了二十来里路,估计也离荷花隆村不远了,展昭看到路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其中有一棵特别大的樟树,于是他就跑过去把剑藏在那棵树上。藏好宝贝,还神秘兮兮地对公孙策说:“公孙大哥,我把剑藏在树上面的一个树洞里了,任何人都不会找到。”
约莫再走了一刻钟,看到前面有四五户人家,路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荷花隆”三字。
这荷花隆其实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村庄,这里总共只有四五户人家,但却开着一个比较大的客栈,那就是“潇湘馆”。所以到了荷花隆村以后,再找那个潇湘馆就很容易了。
这个潇湘馆,从外表看并不觉得如何华丽,看上去虽然非常简洁,但却很大方,很清晰,有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而最吸引公孙策的却是门口上贴着的幅对联。
南来北往 君行且止
夜宿晓行 宾至如归
展昭读着这幅对联,说:“公孙大哥,这对联还真是有意思。”
两人进人潇湘馆,老板不到三十岁,而老板娘也只有二十多岁。老板娘打扮地很是风骚,看到公孙策文质彬彬的,就忍不住对他挤眉弄眼。公孙策只得把眼光转向别处。倒是那老板很热心地招待了他们,仔细为他们介绍客栈里的情况:“客官,我们这小店做的是小本买卖,各种价钱都不贵,上等房是五两银子一天,中等房是二两银子一天,而下等房只要一两银子。”公孙策问老板:“这中等房间里还有什么房间空着?能让我看一看吗?”
当他看到有一个房间里填表着:“陆羽”的名字时,就选了一个隔壁的房间,说:“我们就要这一间。”
两人到了房间以后,展昭忍不住问公孙策:“公孙大哥,你为什么要选一个中等房间住下,而不选一个上等房间或是下等房间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跟那个翠姑可以更近一点吗?可那又为什么不叫翠姑也住在上等房间或是……那个呢?”
“展昭,你想想,我们好歹也是一个教书先生和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怎么能住下等房间呢?再说,中等房间总比下等房间舒服吧!”
“那如果我们打扮成做大生意的人,可以住上等房间的话,那不是更舒服吗?我们的银子也够啊!”
“这个客栈都被我们称之为‘神秘客栈’,我们的钱财怎能轻易外露呢?那样不是太瞩目了吗?而且,他们最会注意的是上等房间的人和下等房间的人,对于中等房间的客人是最不注意的。”
展昭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并不怎么豪华,但房子倒收拾得挺干净、挺整齐的。于是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明白了,你为什么选中等房间。”
“为什么?”
“因为你怕死,所以你不选上等房间。因为你怕脏,所以你不选下等房间。”如果公孙策的心思可以被屈解的话,确实可以这样理解。也或者可以说,公孙策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心思是这样的。
但公孙策岂能就此认输,就说:“我倒忘了,原来展少侠不怕死又不怕脏,是绝对的视死如归。所以就麻烦展少侠出去,住那个高雅上等房间或是住那个便宜的下等房间。别跟我这等怕死又怕脏的人住在一起。”
展昭嘿嘿地笑,说:“我是不怕死也不怕脏。但我更担心我的公孙大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两人到了客栈就已是用晚膳的时间,这时,等两人把包袱放人房间后再去用膳,那人已经不多了。两人点了几个素菜随便地用了。用过膳以后,天色已经黑了,客人们都到客房里不出来了。依展昭的意思,是想马上出去把这个客栈给巡视一遍,却被公孙策阻止了。因为天太黑了,这样出去容易引起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晚上,当展昭想上床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轻微地敲门声。
展昭打开房门一看,只见眼前这个人有点面熟,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女扮男装的翠姑。于是就把她让了进来。
虽说翠姑是女扮男装,但由于她的皮肤比较黑,甚至不如公孙策的皮肤白皙,所以如不是因为展昭他们知道她原来就是一个女的,根本就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女扮男装。
翠姑告诉公孙策,说:“公子,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公孙策连忙道谢:“那有劳姑娘了。”
翠姑笑了笑,就回自己房间里了。
展昭刚要要关门,却又见进来一位店里的伙计,手上端着一个香炉,他说:“客官,这是我们小店的用茉莉花制作的熏香,可以使房间里充满香气。”
展昭闻了一下这香气,觉得很是舒服。没有什么迷香的气味。所以就放心了。
是夜,展昭是很快就睡着了,可公孙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公孙策一向不容易人睡,这回住在客栈里,这床又陌生,怎能这么容易就睡着了?远处好象有几只狗的叫声,不过,公孙策也没注意。

124 丢文2009/1/19 20:21:00



继续丢两个觉得还不错的长篇,两个一套

其实长篇很多写的很棒的,可惜大部分都是坑- -

=====================

潇湘魂



窗外。
纷纷扬扬地飘着大雪。屋顶早已染成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屋外显得特别安静,只有几只不怕冷的麻雀偶尔在炫耀自己的耐寒本领。就连大黄狗都聪明地蜷缩着身体躲到人群当中来取暖。虽然是大白天,可这么大的雪,谁还会在这种天气出去干活呢?人们都关着窗户到屋里去取暖。但是有一扇窗户却是例外。
那窗户前面站着一个平时最怕冷的人,那人平时就是连深秋的时候都要关着窗户,但此时他却站在窗户前面,冷风呼呼地吹着,吹到他的脖子里,吹到他的脸上,可他好象毫无感觉,一动也不动。只见他的眉头深锁,好象是满怀心事。
那人就是公孙策。自从包拯跳崖以后,他就辞去官职,在庐州教书,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包拯的嘱托,照顾好包大娘!公孙策的父亲公孙真此时已经不再是庐州的知府,两年前辞官归隐了。公孙策原本想把父亲也接来庐州好照顾他,无奈,父亲不愿再来庐州,他只想呆在老家余杭安享晚年。于是,公孙策想亲自去把父亲给接来,可却又放心不下包大娘,怕包大娘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向包拯交待啊。犹豫再三,却始终也没有去接父亲。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万分的内疚,觉得自己很不孝,对不起父亲。
一年前,包拯跳崖以后,展昭就去崖底探查过,他发现那崖底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一人多高的草,土层很厚,而石头却不多,更重要的是,他四处寻找也没有发现包拯的尸体。对于这个消息,公孙策和展昭那颗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一半。公孙策又叫展昭以行侠仗义为名,四处打听包拯的消息,可快一年了,却始终没有包拯的消息。
昨天下午,天很冷,而且天空很黑,一看就知道要下雪了。由于要过年了,他的学生都已经回到家里去了。公孙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在房间里生了火炉,打算在房间里看书。可是坐下不久,他却听到屋外传来“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却非常清晰。公孙策打开房门一看,找不到人影,却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只鸽子,而鸽子的腿上居然绑着一个纸卷。也就是从那以后,他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平静过,他就眉头深锁。
他是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固然是展昭!
公孙策曾经吩咐展昭,表到太远的地方去打听包拯的下落,最多离开他只能一天,以免有什么事情,公孙策找不到展昭。不过,展昭倒是很听公孙策的话,他真的是十天有七八天到公孙策那里去报到。两人么,也是隔一两天就去看看包大娘。可是昨天,那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就是公孙策收到包拯信的那个重要的日子,展昭却不来了。公孙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于是今天一大早,公孙策就推开窗户在等着展昭了 。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可还是见不到展昭的身影,公孙策显得更加着急了:“展昭啊展昭,你什么时候不好行侠仗义,却偏偏这个时个去那么远的地方行侠仗义。昨天那种天气你走得那么远干吗?现在我需要你,包拯需要你,可你怎么就不来了。”到现在还见不到展昭,公孙策的嘴巴终于忍不住地发起了牢骚。
就在公孙策等得不耐烦之际,有一个人影从外面飞到公孙策的窗前,还是那么的潇洒,还是那么飘逸,除了展昭还有谁?
“公孙大哥,你怎么开着窗户啊!这外面多冷啊!”展昭替公孙策关上了窗户,然后才推开房门进来。当然,门是不能忘了关的。
“展昭,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不及了。你包大哥来信了。”公孙策是显得迫不及待。
“什么时候?”展昭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兴奋。
“昨天。”
“昨天?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就想瞒着我了?”展昭的问题一下子就有一大堆。
“喔,昨天你在吗?我怎么不知道?哦,你是在窗子外面偷看我的吧!或者是在屋顶上面监视我的?哎呀,那可太辛苦了,昨天可是很冷的。”公孙策说着,看了看屋顶,又仔细地看了看窗户,说:“没破啊,你不可能看得到我啊。唉,像在下这等平民百姓碰到展少侠这等侠客,又岂是想见就见的?像我等平民百姓,只能是哪天展少侠发了慈悲,想见我们了,才能来见上一面的。”公孙策说得可怜巴巴的,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个为了等某人而差点发疯的是谁了。
“好了,公孙大哥,我说了一句,你就说那么多句,你的嘴巴不累吗?再说了,我不是几乎每天都来看你的吗?可以隔一天来,也是经过你批准的。公孙大人的命令,展某怎敢不从?”看来,展少侠是得了公孙先生的真传了。
“那依展少侠的意思,那在下又该如何把书信传给你看呢?”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嘛,公孙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我也是一时心急嘛!”哈哈,我们的展少侠认输了,于量想到了转移话题:“言归正传好不好?那封信让我看一看。”
公孙策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画……
“什么意思嘛!不想给就直说好了,何必敷衍了事呢!”
“不想要是吧!那就别后悔!”公孙策做势要收起了那张画。
“那真的就是包大哥的信吗?我要!”看来,那张画可真的是包大哥的信了,那当然要啰!
于是展昭小心翼翼的展开了那张画,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大大的蒸笼,蒸笼的里面有一只小箱子,而箱子里面却有一只包子。箱子的盖是盖着的,不过却留了一条缝。包子就是通过缝隙才能看出来。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蒸笼旁边画着一只羊,那只羊正在吃着一碗稀饭。而那张纸空着的地方还写着一个不小的“九”字,而那“九”字上面却打着一个叉。
看着展昭皱着眉头,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公孙策开导他说:“那纸上主要写的是地名。”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展昭顿时茅塞顿开:“哦,我明白了,那羊吃稀饭也就是羊吃粥,羊粥,羊粥,也就是扬州,那包子好懂,是包大哥,可那蒸笼跟那个箱子还有那个‘九’字我却是不明白。”
公孙策拿过那张纸,指点他说:“蒸笼上面画有一朵荷花,应该是荷花镇的意思,而那小箱子,应该是潇湘馆或是潇湘院的意思。可那个‘九’字……我也不明白。”其实公孙策猜想那个“九”代表的总是“酒”,可那上面为什么打叉,却是真的不明白。
“喔,原来公孙博学也不过如此!”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取笑公孙大哥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其实,展昭心里早就对公孙策的分析佩服的不得了,不说别的,就关说那朵荷花吧,若不是公孙策的指点,展昭可是根本就没发现,因为那朵荷花画得太淡了,太模糊了,如果不是象公孙大哥这样的心细如丝,根本就发现不了。
公孙策无奈的撇撇嘴,现在他只有苦笑。展昭这孩子,如果有机会不取笑他两句的话,那也就不是展昭了。可眼下,他却无心跟展昭打嘴战,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展昭,你包大哥有危险了,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为什么?”
“你看画上画的!那个箱子是盖子盖着的,那只包子想出来却出不来,分明说他被困在里面。而包拯现在是一个已死之人,他活着的消息若被皇上知道了,那他就是罪犯欺君了。所以他的消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知道对他来说就是越安全,所以,快一年了,他一直都没有给我们消息,也就是这个道理。而现在,他居然给我们带来了消息,那就是说他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我估计,他给我们来信,最主要的不是为了他自己,应该是为了别人。”
“为了谁?”
“不知道。”
公孙策摇摇头,想到包拯有难,他的心情又开始激动了。他说:“展昭,我们得走,得赶快走!现在我们就向包大娘辞行!来,准备行李!”
“公孙大哥,表这么冲动!你看,现在雪下得这么大,马车也不好走,怎么去啊?”
“马车不行,那就骑马!”
“不行。”
“为什么?”
“天上下着雪,天气太冷了,你的身体才刚刚好点,如果现在就出发,那你的病又要复发了。如果你的身体垮了,那谁来救包大哥啊!”
“展昭,我等不及了。你包大哥有危险!”
“我知道,他被困住了,但并不等于说他就会马上有生命危险了。你把他救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你该如何安置包大哥呢?我们总不能让他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再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吧!”
展昭的话点醒了公孙策,是啊,包拯并没有在信中暗示他有生命危险。虽说现在被困住了,如果他真的有生命危险的话,那他大可以在那个包子上面画一把刀或是一个叉再或是别的什么。也就是说救包拯他也还是有生命危险,可不救包拯呢,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说不定更危险!
“展昭,我们去把包拯救出来以后如果安置妥善,那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公孙大哥,我不能让你在路上冒险,你去救包大哥,已经是很危险的了,不过,那是没办法,不可避免的,可雪总有一天会停的,会融化的。这个危险是可以避免的。”
“等雪化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时候你包大哥他……”公孙策不能也不敢往下讲,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平时老是笑话展昭,现在却连自己也……
“公孙大哥,看天气应该不会下很长时间的雪,说不定马上就晴了。到时再走也不迟啊。”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展昭这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不明白呢?
可他的话对展昭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展昭就是不肯让他走。
公孙策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想收拾行李,却被展昭给按住了,他想走出门去,却被展昭给拦了回来,理由是:不能让公孙大哥逃出去!连他想打开窗户都被展昭挡住了,理由是打开窗户太冷了,他会从窗户中跳出去!这孩子!公孙策无计可施,着急地在房中踱来踱去,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脑子能够好使一点。
看着心神不宁的公孙策,展昭说:“公孙大哥,如果你再这么固执的话,那我就你走路也跟着你,吃饭也跟着你,睡觉也陪着你,就连上茅厕也跟在你后面。我要象苍蝇一样粘着你,叫你赶也赶不走,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闭上眼睛也能摸到我。”你听听,这象什么话?他倒想出用“软禁”的办法了。
展少侠可是言出必行的,马上就把自己的话会付诸行动。于是公孙策站他也站,公孙策坐他也坐,公孙策上茅厕,他真的也跟着上茅厕。气得公孙策直跺脚,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比站功,十个公孙策也不是展昭的对手,比走吧,又总是公孙策的脚先酸。打又打不过展昭,骂又不能骂,再生气也不能冲展昭发火,毕竟人家是为自己好嘛!无奈,公孙策只好柔声地,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展昭,好展昭,你就让我去吧!啊!”可展昭呢,就是不听,就是不理。等公孙策说多了,他就说:“公孙大哥,我说不过你,不过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所以你就别费唇舌了。除非你答应我三天以后动身,我就放过你。”这样两人一直僵持到将近子时,眼看着展昭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还是守在门口,不肯离开,也不肯安心睡觉,公孙策只好让步:“展昭,你去睡觉吧,你答应你明天再走,行不?”
展昭摇摇头。
“那后天?”
对方还是摇摇头。
“好吧,我投降,我答应你大后天走。”无奈,公孙策只好缴械投降。否则,展昭说不定会几天几夜不睡觉的。
展昭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因为他知道,公孙大哥一诺千金,答应了他的事就不会骗他。
雪倒是第二天就停了,到了第三天,雪已经化了一大半,公孙策跟展昭一起向包大娘辞行,准备第二天出发。回来后,公孙策就准备行李和盘缠。这一年来,公孙策在庐州以教书为生,那收人自然不能与以前是礼部侍郎时候相提并论。其实平时也只能省吃俭用,这样总算积攒了十来两银子,加上展昭那里的银子也不知道做为盘缠够不够?唉,不管了。公孙策苦笑了一下,小心的收拾好银子。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尖尖的叫声:“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近日边关紧急,大辽、高丽来犯我边关,封公孙策为礼部侍郎,前往大同与大辽、高丽使者进行和谈。另赏黄金一百两以做盘缠。钦此。”宣读圣旨的是皇宫里的王公公。他把圣旨及黄金递给公孙策以后告诉他:由于高丽太子病了,在他与公孙策他们分手以后,回到高丽不久,他就生病了,而且愈来愈重,最后终于不治,于三天以前过世。可高丽国王定要认为太子的病是由于和我大宋的水土不和,大宋应该为他们太子的死负责任,所以要我们派人来与他们和谈,如果他们不满意的话,就要来攻打我们大宋了。
“真是强词夺理!”公孙策非常气愤。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高丽若要来攻打我们大宋的话,不是得经过大辽吗?那大辽会同意让高丽经过他们的领土吗?再说,高丽国不富,兵不强,不是我们大宋的对手,我们不应该怕他们呀!”
“不是因为高丽,而是因为大辽!”
“这关辽国什么事啊!”公孙策和展昭异口同声。
“去年辽国同我们大宋和谈以后,那辽主原本也是忌惮中州王庞统,而不敢攻打我们大宋,可后来听说庞统已经隐退了,所以辽主那颗心又蠢蠢欲动了。可是一直没有借口,这一年来也就相安无事。这次好不容易地,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一个借口。他们要替高丽出头,出了这口气!特别是他们的那个南院大王,更是怂恿辽主要争取打战的机会。说这次的机会可一定不能放过。”
“那辽国的南院大王不是耶律文才吗?他好象不是一个好战之人啊!”展昭可是通过他的公孙大哥推测出来的。
“早就不是了。”王公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笑,“他已经被罢免了,快一年了。听说在他发兵攻打我们大宋不久就被罢免的。”王公公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跟两位听众说:“听说那个耶律文才发兵攻打我们大宋,并没有经过辽主的同意,所以辽主知道这件事情很生气,虽然他很快就退兵了,可辽主还是勃然大怒,把他给免职了。只给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官当。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他那个南院大王啊,说免就被免了。”
公孙策的心里一抖,他又连累了一个人!他心里的内疚之情油然而生。小风筝怎么样了?她过得好吗?应该跟耶律文才结婚了吧!这个时候,她留在那里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公孙策觉得自己无权责怪任何人。是他对不起他们。想起了小风筝,于是他就问王公公:
“那耶律文才成亲了没有?”
“不知道。”这种事情谁会管那么多啊,王公公第一次觉得这个公孙大人怎么这么三八。他觉得很奇怪,于是他想到了一个足以让公孙策吐血的问题:“公孙大人,你这么关心那个耶律什么的是否结婚,是不是如果他没有成亲的话,你就把你的妹妹介绍给他啊?那可不行,皇上是不会同意的,如果皇上怪罪下来的话,那谁担当得起啊!”
天知道,公孙策哪来的姐妹啊!公孙策可真是无辜。不过,最辛苦的不是公孙策,而是展昭,只见他强忍住笑,憋着嘴,憋得肚子都痛了,可却不能笑出声来。当然对于能够取笑公孙策的机会他可是从不放过,于是他很不厚道的把嘴凑到公孙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公孙三八!”对于这样的展昭,公孙策可真是无可奈何,又有什么办法呢,别看展昭长得跟他一般高,可他的心却还没有长大,所以——小孩子嘛,那就让着他点喽!
“听说这次是辽主和高丽国王指名要包大人和公孙大人前去和谈的。不过,包大人不在,所以皇上就只能派公孙大人一人前往。公孙大人,看来皇上很器重你啊。他知道你这一年来以教书为生,生活很艰苦,没什么积蓄,所以特地赏了你一百两金子做为盘缠。一百两金子啊!也就是一万两银子,我可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喔,还有,皇上要你半个月内抵达大同。”
公孙策笑了笑,拿出一锭金子要给王公公,可王公公却说:“这是皇上赏给公孙大人的,我怎么敢收呢?”于是就告辞,回京城复命去了。
展昭看着公孙策手中的金子,两眼都要发光了。他羡慕地说:“公孙大哥,你好福气啊,连皇上都知道雪中送炭来了。”
“去去去,我的难道还不是你的么?”
展昭学着王公公的口口勿说:“这是皇上赏你的,我可不敢要。”
“真的?你表?那好,我吃我的,你吃你的,我住我的,你住你的。我的钱你可一毫也不能用。”
“我表——”拉长语气说:“那是不可能的!”一把去抢公孙策手中的金子。
于是公孙策就把一百两金子分成两份,每人各五十两,分出来带在身上。用公孙策的话说:即使丢了,也不会一下子丢光。
“公孙大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要去大同了吗?”
“不,按原计划去扬州!”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两天后,到了扬州。公孙策却叫展昭把马给贱卖了。展昭虽然狐疑,但心想听公孙大哥的准没错。然后就按公孙策的计划,两人顺便拜访了扬州府府尹汪海汪大人。这汪大人跟公孙策的父亲公孙真可是同窗好友,两人同年中举,同年高中进士,当然也是同年为官。其实这汪大人,公孙策也认识,小时候他父亲带着他见过这汪世伯几次。
公孙策和展昭来到了扬州府衙,未见门,只见大门两边悬挂一幅对联:
巧理千家事
温暖万人心
只见对联上的字迹仓健有力,看上去有几分大唐颜真卿的神韵,又有几分王献之的气魄。公孙策不由地赞道:“好字,好字!”
公孙策禀报过自己的名字以后,马上有一个衙役去报告汪大人,不久,就得到了汪大人的答复。于是就有一个衙役陪着公孙策到内堂。
走在院子里,公孙策却看到那门柱上又贴着一幅对联:
? ?? ?? ?? ?? ?? ?? ?? ?? ?年丰德茂福盛
家旺国兴人和
这字体跟在衙门外面看到的一模一样。公孙策连声说“好字。这楷书真是写得太好了。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那衙役看到公孙策在夸这对联的字,马上就说:“这是我家大人亲自写得。我家大人的字是真的是很好。只是他不愿出去炫耀,所以知道他字写得好的人却不是很多。”

公孙策是以世侄的身份拜见汪大人的,他不想以礼部侍郎的身份拜见他,因为一他怕那样吓了汪世伯,二嘛,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许是有些好处的。所以他干脆不提起自己就任礼部侍郎的事情。
听说是自己同窗好友的儿子,那汪大人自然是分外亲热。他拉着公孙策的手左看右看,不禁啧啧称赞,“几年不见,贤侄果然是越发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不知令尊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策被看得脸庞通红。对于汪世伯的话,他又不能不回答。
“家父已经隐退,回老家居住了。”
“唉,我们已经老了,是该退居二线了。”汪大人叹了口气,又问道:“贤侄在何处高就啊?”
“小侄不才,只是以教书为生。”
“哦。”汪大人叹了一口气,心里在说,可惜了,长得一表人才,却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他又指着展昭问道:“这位是……”
“喔,他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弟,这次跟我一同来扬州寻找一个朋友。”
“你那朋友是哪儿人氏?”
“他说叫荷花镇什么的。”
“荷花镇?你那朋友不会骗你吧?”
“什么,骗我?”公孙策吓了一跳,“难不成没有这个地方?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公孙策佯装生气。
“荷花镇是没有,我来扬州这么多年,只听过有一个叫荷花隆的村庄,没听过什么荷花镇。”
“哦。”公孙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可能是我听错或是记错了。”
“你那朋友真的是荷花隆村的吗?”
“怎么了?”公孙策觉得这汪世伯好象话中有话。
“这荷花隆村只有四五户人家。再有就是有一个客栈比较有名。好象那里没有什么人外出啊。”
“是吗?真没想到我那朋友竟然是诳我。”公孙策假装很生气。却接着说:“看来我想找我这个朋友是找不到的了。不过,来扬州一趟了,总该玩一玩才不虚此行。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汪世伯能否介绍一下?”
汪大人看到公孙策的样子,不免心想:“公孙兄的公子这么尽想着玩。这么不务正业。”但还是说了一句:“听说这荷花镇的潇湘馆里的酒很不错。”
公孙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地微笑。
这时,门外响起了击鼓声。公孙策赶紧起身:“汪世伯既然要忙着处理公务,那小侄告辞了。”
“哦,不忙,只是一个毫无证据的人口失踪案而已。已经来告过几次了,被我驳回,不死心,现在又来了。”
公孙策还是执意要告辞,那汪大人客气了几下也就罢了。
其实公孙策原本去拜访汪世伯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有没有发生什么案子。可是转念一想,这样问,势必会露出马脚。于是就忍住不说。能不瀑露身份就不瀑露身份,这是公孙策一贯的原则。
离开了府衙,公孙策与展昭就在街上逛了逛,眼看已到中午,他们就在离衙门不远处的一个饭馆坐下,点了几个小菜,顺便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那个荷花隆村的情况。
“客官要到荷花隆村去吗?只要顺着这条街,到尽头再向东行,然后在一个三岔路口延着向北的那条路,一直向北走大概二十余里路就到了。听说那里有个客栈叫做什么潇湘馆的,那里的酒很有名,客官不妨去品尝一下。”
大家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打骂声,还有女子的哭声。
展昭脚快,第一个冲出去,只见一众衙役围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已经倒在地上,而那些衙役却用脚去踢那个女子,嘴里还在嚷嚷:“看你以后还告不告?”展昭一把就抓住那个为首的衙役,叫道:“住手。”
那些衙役看到只有展昭一人,于是胆子就大了起来,叫道:“是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看着展昭不肯松开抓着那个衙役的手,于是一众人就围拢过来。没几个回合就被打得跌倒在地。众衙役一看不是展昭的对手,于是就四散逃跑了。
公孙策上前扶起那个女子,只见那个女子的头发已经全都散开了,她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身子还在_chan抖着,眼里充满了惶恐之色。当她看到公孙策温柔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时,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公孙策问那个女子:“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衙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感觉自己找到了可以相信的人,不禁悲从中来,她说了声:“公子,小女子是冤枉的。”就又哭了起来。
公孙策连忙安慰那个女子:“姑娘请别哭,有什么事情能跟在下说吗?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姑娘什么忙呢!”
那女子擦干了眼泪,然后告诉公孙策:“小女子本是青州人,于两年多以前成亲,成亲只有一个月,相公就跟别人一起出外做生意去了。临走时,他给我留了一块玉,叫我收好,说如果我想他了就拿出来看一看。”说着,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玉,公孙策接过来一看,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而且玉也不大,只有铜钱大小,上面刻着一个“福”字。“相公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他那块是‘禄’字。半年多前,相公来了最后一封信,说已经在扬州了,要在那里呆七八天,然后回家。可这一等就等了足足有半年,却还是没有相公的身影,而当年一同出门的人也都还没回来。两个月前小女子就去告官,无奈,青州府的府尹不肯受理,所以小女子只能跑到这扬州来告,可这扬州府照样也是不肯受理。他们说不能肯定我相公是在扬州失踪的。我这可怎么办啊?”
展昭听了,说:“其实这确实不能肯定是在扬州失踪的,府尹不受理也好象说得过去。可是那些衙役为什么要打你呢?”
“也许是我告状告得多了,把他们给惹烦了吧。他们叫我以后表再去告了。”
这时,帮助过公孙策他们的那个店小二说:“那些人就是这样的,以前也有人来告状说家里人失踪了,来告状,都被那些衙役给赶了回去。”
“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了。难道很多吗?”公孙策忍不住问道。
“多倒不是很多。以前有过三个,加上这个姑娘也就四个而已。”那小二说。
“有四个了,都是人口失踪的案子?都是被衙役给挡出来了?”公孙策觉得很奇怪,他忍不住想确认一下:“以前你们的知府是谁?”
“也是这个汪大人啊。”
公孙策感觉这个汪世伯对人口失踪的案子好象有点敏感。可又觉得汪世伯如此的处理这种案子也不能说是很过分。或许他的为官之道也象父亲那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公孙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她穿着很朴素,可仔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她虽然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有许多伤痕,但从她的眼角里却看得出她很坚强,要不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扬州告状。他问那个女子:“请问姑娘芳名是……”
“翠姑。”
这时,那个店小二告诉公孙策说:“客官,您的酒菜上来了,你要吃了没有?”
说到酒菜,那翠姑又哭了起来:“唉,我家相公就很爱喝酒,他说要喝遍这天下美酒。唉,不知他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展昭也很关心眼前的这个姑娘。
“我想留在这里,我大老远的从老家来到这里,如果就这么回去,我实在是不甘心。”说着,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回去。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公孙策的眼眼忽然一闪,说:“姑娘,那你跟我们走吧!说不定,你相公的失踪跟我们要去的一个地方有关。不过,我们可以告诉你。但你却不能跟我们一块儿走。而且到了之后也要装做不认识我们。”
翠姑点了点头,道:“公子请讲,我一定会照您的吩咐的。”
公孙策说:“姑娘一个女子之身上路会很不方便,所以在下劝姑娘女扮男装。可以减少别人的怀疑。还有姑娘住店的时候,请住在中等房间,表住上等房间也表住在下等房间。”
翠姑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公孙策想了想又说:“姑娘请随便改一个名字,好让我们知道。”
翠姑想了想说:“我家相公姓陆,我再拿自己名字上的头,就叫陆羽好了。”
公孙策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荷花隆村的地址告诉了翠姑。考虑到她可能要没有银子,于是就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翠姑。翠姑不肯要,公孙策说:
“拿着吧,没有银子怎么去住客栈啊?那不是不能了解你相公的情况了吗?”
翠姑犹豫再三,见推月兑不了公孙策的这份心意,只好收下了。
公孙策就叫翠姑赶快动身,而他和展昭却等到吃了刚才叫了的酒菜以后方才上路。


在这里,我补充说明一下,由于历史上没有公孙策这个人物,所以在第一章里,我很自私地把他当成是我们浙江人了。请大家见谅。
-----------------------------------------------------------------------------------------


两人经过乔装打扮以后,就马上出发到荷花隆村了。展昭扮成一个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而公孙策呢,反正打扮成生意人也不象,因此,他还是一个穷教书的。两人仍然是以表兄弟相称。路上公孙策叫展昭把剑收起来,依公孙策的意思,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就得了,可展昭却一直不肯。这样一直走了二十来里路,估计也离荷花隆村不远了,展昭看到路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其中有一棵特别大的樟树,于是他就跑过去把剑藏在那棵树上。藏好宝贝,还神秘兮兮地对公孙策说:“公孙大哥,我把剑藏在树上面的一个树洞里了,任何人都不会找到。”
约莫再走了一刻钟,看到前面有四五户人家,路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荷花隆”三字。
这荷花隆其实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村庄,这里总共只有四五户人家,但却开着一个比较大的客栈,那就是“潇湘馆”。所以到了荷花隆村以后,再找那个潇湘馆就很容易了。
这个潇湘馆,从外表看并不觉得如何华丽,看上去虽然非常简洁,但却很大方,很清晰,有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而最吸引公孙策的却是门口上贴着的幅对联。
南来北往 君行且止
夜宿晓行 宾至如归
展昭读着这幅对联,说:“公孙大哥,这对联还真是有意思。”
两人进人潇湘馆,老板不到三十岁,而老板娘也只有二十多岁。老板娘打扮地很是风骚,看到公孙策文质彬彬的,就忍不住对他挤眉弄眼。公孙策只得把眼光转向别处。倒是那老板很热心地招待了他们,仔细为他们介绍客栈里的情况:“客官,我们这小店做的是小本买卖,各种价钱都不贵,上等房是五两银子一天,中等房是二两银子一天,而下等房只要一两银子。”公孙策问老板:“这中等房间里还有什么房间空着?能让我看一看吗?”
当他看到有一个房间里填表着:“陆羽”的名字时,就选了一个隔壁的房间,说:“我们就要这一间。”
两人到了房间以后,展昭忍不住问公孙策:“公孙大哥,你为什么要选一个中等房间住下,而不选一个上等房间或是下等房间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跟那个翠姑可以更近一点吗?可那又为什么不叫翠姑也住在上等房间或是……那个呢?”
“展昭,你想想,我们好歹也是一个教书先生和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怎么能住下等房间呢?再说,中等房间总比下等房间舒服吧!”
“那如果我们打扮成做大生意的人,可以住上等房间的话,那不是更舒服吗?我们的银子也够啊!”
“这个客栈都被我们称之为‘神秘客栈’,我们的钱财怎能轻易外露呢?那样不是太瞩目了吗?而且,他们最会注意的是上等房间的人和下等房间的人,对于中等房间的客人是最不注意的。”
展昭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并不怎么豪华,但房子倒收拾得挺干净、挺整齐的。于是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明白了,你为什么选中等房间。”
“为什么?”
“因为你怕死,所以你不选上等房间。因为你怕脏,所以你不选下等房间。”如果公孙策的心思可以被屈解的话,确实可以这样理解。也或者可以说,公孙策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心思是这样的。
但公孙策岂能就此认输,就说:“我倒忘了,原来展少侠不怕死又不怕脏,是绝对的视死如归。所以就麻烦展少侠出去,住那个高雅上等房间或是住那个便宜的下等房间。别跟我这等怕死又怕脏的人住在一起。”
展昭嘿嘿地笑,说:“我是不怕死也不怕脏。但我更担心我的公孙大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两人到了客栈就已是用晚膳的时间,这时,等两人把包袱放人房间后再去用膳,那人已经不多了。两人点了几个素菜随便地用了。用过膳以后,天色已经黑了,客人们都到客房里不出来了。依展昭的意思,是想马上出去把这个客栈给巡视一遍,却被公孙策阻止了。因为天太黑了,这样出去容易引起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晚上,当展昭想上床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轻微地敲门声。
展昭打开房门一看,只见眼前这个人有点面熟,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女扮男装的翠姑。于是就把她让了进来。
虽说翠姑是女扮男装,但由于她的皮肤比较黑,甚至不如公孙策的皮肤白皙,所以如不是因为展昭他们知道她原来就是一个女的,根本就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女扮男装。
翠姑告诉公孙策,说:“公子,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公孙策连忙道谢:“那有劳姑娘了。”
翠姑笑了笑,就回自己房间里了。
展昭刚要要关门,却又见进来一位店里的伙计,手上端着一个香炉,他说:“客官,这是我们小店的用茉莉花制作的熏香,可以使房间里充满香气。”
展昭闻了一下这香气,觉得很是舒服。没有什么迷香的气味。所以就放心了。
是夜,展昭是很快就睡着了,可公孙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公孙策一向不容易人睡,这回住在客栈里,这床又陌生,怎能这么容易就睡着了?远处好象有几只狗的叫声,不过,公孙策也没注意。

125 丢文2009/1/19 20:22:00



第二天一早,等公孙策和展昭刚起床的时候,伙计就来收走了那个香炉。两人用完早膳之后,展昭就到这附近巡视。而公孙策则在客栈里到处走走。他巡视了一下,这个客栈是院落结构。整个院落东西宽约十丈,房屋总体朝南,分前中后三排,第一排是最便宜的下等房间,而用餐的餐馆也就在这里的一楼。
第二排就是公孙策他们所住的中等房间了,这里总共是两层,公孙策和展昭住在楼上。下等房和中等房中间有一个院子,南北宽大概五丈左右。院子的西面有一幢房子,只有一层,公孙策看见有几个伙计在那里进进出出,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厨房。而院子的东面却是一个马厩。
从中等房再向南走大概八九丈左右就是上等房了,里面的院子很漂亮,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草树木,甚至还有假山。不象中等房跟下等房之间的院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全是捕上了鹅卵石。这个漂亮的后院东西两面都有一幢房子,只是东面的房子只有一层,并且比较朴素,那个房子没有窗户,房门紧锁着,那把锁很粗。公孙策想推开那扇门瞧一瞧,可那门却锁得很紧,连一条缝也没有留下。而西面的房子却是有两层,而且看上去也比较豪华。不过,最先映人公孙策眼帘的是那房门两边贴着的一幅对联:
饭香菜美,喜供嘉宾醉饱
床洁被暖,笑迎远客安居

公孙策看到这幅对联不禁眼睛一亮。? ?
这时,有一个伙计经过,看公孙策如痴如醉地欣赏这幅对联,说:“客官看这对联的字体很好吗?以前也有客官看上我们这客栈这对联的字,也是赞不绝口。”
公孙策禁不住问道:“这对联的字这么好,是谁写的?”
那伙计带着有些得意的口口勿说:“这是我们老板的叔叔写得。我们老板的字写得可好了。”
那伙计说完就离开了。
虽然对东面的那幢朴通的的房子充满了疑问,可眼下走不进去也是徒劳。目前只能放弃先前的打算了。于是他想到了这幢房子。既然那一幢房子走不进去,那先这里进去瞧瞧再说。他趁着没人,赶紧推开其中的一扇门,进去看了一看,发现这个房间很大,里面捕了一张床,几张太师椅和一张圆桌。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房间布置得很幽雅,也很整洁,看来这是一个卧室,应该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卧室。而其它的房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走上二楼看了看,发现原来是那些伙计的住处。公孙策又趁着没人的时候 ,把后面的假山和树木花草仔细地看了看,但却是毫无收获。于是他决定走到客栈外面去看一看。
其实,他和展昭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只有三四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却连着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外地人要往西或是往北走都得经过这条路。而从扬州到这里二十多里路,中间却没有任何客栈。而且看样子,再从这个村庄过去,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客栈。这就不难想象,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小村庄,但生意却是很不错。公孙策走出客栈,想要看看这三四户人家究竟住着些什么人。顺便可以打听一下这个客栈是否有什么秘密。可结果却大失所望。那几个村民看到是外地人,都非常的冷淡,而且他们也只是种种菜,养养鸡鸭而已。却不曾看到养狗。可是昨晚却明明听到了狗叫,在潇湘馆里面也没有看到过狗,可这狗叫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公孙策心中的疑虑顿生。
回到潇湘馆,展昭已经回来了,正在焦急地等待公孙策。看到公孙策进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看到的情况告诉他。原来离客栈往北六七十丈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木,树林里的树并不很多,但草却非常茂盛。在草丛中间,隐约可见有几十根比大拇指稍粗的竹子立在那里。而树林的东北方向可以看到一座山,但展昭并不曾爬上那座山去看。
“你有没有去看过那几根竹子?”公孙策对那几根竹子特感兴趣。
“那几根竹子的头都被截去了头,露出地面大概有这样高。”展昭用手比画了一下,大概有一根筷子的长度。 “我去看了那几根竹子,好象中间是空的。不过黑漆漆的,看不大清楚。”
“中间是空的?”公孙策觉得那几根竹子真的是非同寻常。他想自己也去看一看。但现在已经是中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用午膳。
午膳时,他看到翠姑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看到公孙策他们,她微微地朝他们点头打招呼。公孙策点了一个展昭爱吃的麻婆豆腐,香菇冬笋,及一盘炒青菜。展昭用脚踢了一下公孙策,怎耐公孙策佯装不明白。于是展昭只好对店小二说:“另外再加一个醋鱼。”可没想到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被公孙策给阻止了,他对展昭说:“表弟,我们现在的钱已经不是很多了,还是省着点花吧。到老家之后我一定自己去抓一条鱼让你表嫂给你烧,让你好吃个够,好不好?”展昭虽然满腹狐疑,可还是听从了这位公孙先生的话。可那小二却并不就此完事,他说道:“客官,我们这里的酒可是远近闻名,有上等的女儿红,有杜康,还有贵州茅台,还有四川汾酒……”那小二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公孙策说:“太贵了,我们还是表吧!”
“那我们客栈自酿的满口香一点都不贵,只要一两银子一斤。而且香气扑鼻,只要喝小半口,那香气就够你陶醉半天了。”
想着别人来这里大半都是为了品尝酒的,如果自己一点都不喝,未免会引起客栈老板及老板娘的怀疑。于是只好说:“那就来半斤吧。”
于是店小二下去了,公孙策赶紧告诉他面前的这位临时表弟:“穷教书的和做小本生意的是吃不起大鱼大禸的。”这时,传来一声骂声:“你这酒是八年陈的贵州茅台吗?我吃着怎么不象?你们是不是把五年陈也当成是八年陈的了?”
公孙策抬眼看那人,只见那人穿着甚为华丽。他身上的衣服是金色的真丝的,腰上绑着一根金彩带,身上挂着一块很大的玉佩,玉佩的左边刻着一条龙,右边刻着一只凤。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他的左手大拇指带着一个翡翠斑指,玲珑剔透。他一把拿出一个金元宝,用力放在桌上,说:“怎么,你以为我没钱吗?老子今天就给你看看,这钱够不够付酒钱的?”坐在他旁边的一位穿绯色衣服的连忙阻止他说:“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
这时,老板娘走了过去,说:“哟,客官,您先别急,别急,我马上让人去给您换。”接着对那店小二说:“去再拿上等的茅台来,要看好了,在封泥上面打了钩的,让这位客官可以放心享用。”
“打了钩,放心享用。那打叉就是不放心。也就是要小心了。包拯在那封信里的那个‘九’字上面打了一个叉,是否告诉我们要小心那酒?”公孙策听了老板娘的话,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于是他告诉展昭:“展昭,呆会酒来了,你表喝,我喝。如果那酒里下了什么药,我们俩不会一块儿中计。”
“公孙大哥,那样的话就该我来喝,或者我们两个都不喝。”
“不行,如果两个都不喝,那店老板和老板娘就要怀疑我们。我估计不会是毒药,八成是迷药,因为毒药可以用银针试出来,而迷药却试不出来。你懂武功,可以保护我。呆会,我们可以拿银针试一试,如果是毒药,那咱们不喝,如果不是毒药,那就我喝。”
展昭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不一会儿,那店小二就把菜和酒端来了,公孙策偷偷地从袖子里取出银针试了一试,果然银针没有变色,于是就浅尝了一口。公孙策的酒量并不好,不习惯大碗喝酒,甚至连大口喝酒都不适应。
这时,老板娘花枝招展地走到公孙策面前,她的右手腕上挂着一块玉,而那块玉对于公孙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那分明是当初他父亲因为包拯帮他洗月兑杀人嫌疑时送给包拯的那一块!那块玉用红线穿着。摇摇晃晃地分外显眼。
“这位公子,不知可对小店的酒满意否?”老板娘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们两位。
公孙策点点头,说:“好酒。既香又醇。好!”
“多谢夸奖,小女子敬您一杯,以表敬意。”说完一干而尽。
公孙策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没奈何自己的气管却不给他争气,在此时却出现了一连串的咳嗽。那老板娘倒真的觉得很有趣,就咯咯咯地笑了,公孙策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时,展昭看到了那老板娘手腕上的那块玉,叫道:“表哥,你看……”却感受到下面有人在踢他的脚。抬头一看,却看见公孙策在向他使眼色。于是赶忙咽下了将月兑口而出的下半句话,说:“这个麻波豆腐颜色真是太好看了。”
这时,那老板娘注意到展昭没有喝酒,说:“这位小哥怎么不喝酒呢?”
“我不会喝酒。”展昭连忙回答。
好在那老板娘并不想刁难他们,随便问了几句就走到别桌去了。
这老板娘今天好象特别兴奋,她一桌桌地走过去陪酒,手腕上的那块玉挂在那里一摇一摇的,特别显眼。当她走到翠姑身边时,看见翠姑书生打扮,也没有喝酒,就说:“这位公子怎么不喝酒呢?”
翠姑低下了头,红着脸说:“我不会喝。”
公孙策生怕那翠姑询问那块玉,可翠姑自己都生怕被人瞧出来女扮男装,还怎么会去管其它事情?
那老板娘更加好笑了,说了声:“怎么今天尽遇到一些会脸红的?”
这时,有一个人看见老板娘手腕上的那块玉说:“老板娘,你这块玉可真漂亮啊,能让我看看吗?多少钱,卖给我行不行?”那老板娘笑着说:“这么漂亮的玉,我怎么舍得卖给你呢?”
? ? 公孙策看到这人的衣着并不华丽,简直可以说是朴素。他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的布衣衫,头上包着一块棕色的头巾。看上去象是一个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就是说跟展昭的打扮差不多。
公孙策喝了酒,坐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感到要睡觉的样子,看来,这酒应该没有问题,那包拯留下的那个“九”字,难道不代表是“酒”吗?好象不大可能吧!




用完午膳,公孙策和展昭就按事先的计划,到那片树林去。路上,展昭还在为他吃饭时遇到的事而困惑。他问公孙策:“公孙大哥,老板娘手腕上的那块玉不就是你爹给包大哥的那一块吗?你看见了没有?”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问那块玉的事情呢?”
“那块玉应该是挂在脖子里,或者是藏在身上的,而不应该是挂在手腕上。老板娘不但把那块玉挂在手腕上,而且我看她好象是炫耀那一块玉,故意想让别人看见。说不定她是为了抛砖引玉,把我们给引出来。其实他们这样一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等于告诉我们一个信息,包拯被困与他们有关。”
经过公孙策的解释,展昭恍然大悟。他笑着说:“公孙大哥,你真行!”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那片树林。那片树林的面积并不大,而且树木也不是很多,就是像展昭说得,草长得特别大,而且也特别密。竹子露出地面也就一尺来长,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些竹子。公孙策往竹子里面一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总觉得不象是有竹节隔着,应该是中间空的。看那些竹子的表面,有许多却是陈年的竹子,但也有一些是新换上去的。不论是陈竹还是新竹,这些竹子的表面都不光滑。显然是没有什么人会去摸这些竹子。那些竹子露出地面的部分长短很整齐,而且切口也很平整,但看得出来不是用刀削的,而是用锯子锯的。
公孙策看完那些竹子,站了起来,看到有一块地方的草与其它地方的草不一样,他正想上去看时,忽然飞奔而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那人一把就拉住公孙策,飞快地往三四里外的山上跑去。展昭吓了一跳,赶紧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飞快,公孙策被他拉着,挣也挣不月兑,可他怎禁得起如此跑?不多久就气喘吁吁地了。那人可能嫌公孙策拖他的后腿,一把就把公孙策抱了起来。展昭大急,可惜此时平时随身携带的剑却在四五里之外的那棵大树上,要不,他早就把剑给扔出去了。那人好象特别能跑,而展昭却硬是追他不着。终于跑到了山脚下,那人好象不知道该如何了,却抱着公孙策来回乱走,终于被展昭给逮个正着。展昭一掌打上去,那一掌只用了三分力,没想到那人却无法避开,被展昭打得跌倒在地,公孙策却被扔了出去。公孙策经这一折腾,衣服帽子都乱了。
展昭扶起了公孙策,然后走到那人身边,正要询问原由,不想那人却哭了起来,嘴巴不清不楚地说:“你坏,你坏。我不跟你玩了。”那哭声就象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展昭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站在那里发呆。而不一会儿,那人却又笑了,嘴里又喊道:“哈哈哈,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输了,羞羞羞。”展昭看那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大小,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八成不是傻子就是疯子。但眼下却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个人。
这时,公孙策已经整好了衣冠。他看到展昭不知所措,就走过去,说:“小弟弟,你赢了,这位哥哥输了,叔叔已经看见了,我会为你做主的,你回家去吧!你爹娘会夸你的。走吧!”那人听了公孙策的话,高高兴兴地走了。
展昭说:“不知那人是傻子还是疯子?”这话好象对公孙策说,可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
“是个傻子。”公孙策回答了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他的言行象是个小孩子吗?那是脑子发育有问题。如果是疯子,那就不是这样。”
“疯子会怎样?”展昭对公孙策吊他的胃口可是很不满意。
没想到,公孙策却只是笑笑,任凭展昭问多少遍,他都不说。
既然到了山脚,那就到这山上去看看,也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这当然是公孙策的意思。于是两人就爬上了这座山。这荷花隆村四周,看上去一片平地,没想到却还能有这么一座山供游玩。
虽然只有孤零零一座山,但这座山却并不小,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整座山都被树木所盖。而且山也比较高,公孙策爬到半山腰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们沿着山上的小路行走,当然没有什么发现,公孙策想翻遍整座山,可惜却是力不从心。展昭看到公孙策早已是气喘吁吁了,走都要走不动了,就说:“公孙大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到那边去转一转。”公孙策还想推辞,却被展昭一把按在了一块石头上,转身就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无奈,公孙策只好坐在原地等展昭。
没想到,用不了太久,展昭就回来了,说:“公孙大哥,那边有一个山洞。”
有山洞,说不定是个大发现,那当然得去瞧瞧。于是在展昭的搀扶下,公孙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这个山洞在山的另一面,山洞并不大,洞前有一棵大树,还有许多灌木丛挡住了洞口,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这个洞这么隐蔽,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是看到一只野兔,想要去抓那只野兔,跟着它,结果就跟到这里来了。我看到它跑到这里进去,结果就找到了这个洞。”展昭显得很兴奋。
都什么时候了,没想到这个展昭少侠却还有闲心去追一只野兔。不过,幸好,那只野兔也许是上天派来给他们引路的。
洞口只有四尺来高,两人要猫着腰才能进去。不过虽然吃力,但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里面显得很昏暗,朦朦胧胧地,公孙策想看地面都看不大清楚。此时已是黄昏,太阳已经下山了,本来天色已开始变黑。而这洞前有大树挡光,后面洞口处又有灌木丛挡住了其余的许多光线。公孙策和展昭摸了一下山洞四壁,摸到了一块大石头,可这块石头展昭推了推,一动也不动。就是有机关,可现在这么黑,怎么找啊。两人想找树枝当火把,可山上的树枝却很潮湿,任凭他们怎么点火,就是不着。
天色已经变黑,火把又不能点燃,再呆下去也是徒劳,两人只好下山。
来到潇湘馆,众人大都用了晚膳,只有那个白天骂人的那位公子还在跟他的同伴一起喝酒。看样子,两人都已喝得酩酊大醉。
两人回到房间,展昭是倒头就睡着了。公孙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在想心事。他想到后院东面的那幢房子好象很神秘。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于是他起身,想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下楼到后院去看一看。可是等他下楼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睡觉的那幢中等房间的中间有一扇大门与后院的上等房间隔着,而中等房间与下等房间中间也有一扇门隔着。他想走到后院去或是想出去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重新回到房间,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又想起了包拯的那个打叉的“九”字,既然那酒没事,那究竟是什么呢?总该与酒有关的吧!酒杯,酒碗,还是酒坛子……想到酒坛子,他突然跳了起来,对啊,他在这客栈里还没有见过酒窑!按道理说,这个客栈的酒那么出名,不可能没有自己的酒窑,即使没有酒窑,那也应该有个放酒的地方吧!而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放酒的地方。那就是说,包拯的那个打叉的“九”字,是在提醒他要小心那个酒窑了!而那个房间这么神秘,从来不让人轻易进去,那必定是那个酒窑。可眼下的问题是,那个酒窑究竟有什么秘密?
公孙策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半夜,公孙策却被一个梦惊醒,倒惊出了他一声冷汗。他起身,倒出了一杯茶,想压压惊,忽然他又听到隐隐约约的狗叫声。公孙策想辨别一下这狗叫声的方向,却怎么也分辨不出来。再过一会儿,这狗叫声却停息了。
此时,已是四更天了,公孙策穿好衣服,梳洗了一番,准备下楼去走一走。下楼时,他发现那两扇关着的门还没有打开。
终于到了五更天,那两扇关着的门开了。伙计们去准备早膳。再过半个时辰,用早膳的时间到了。客人们都陆陆续续地去用早膳。
公孙策到房间叫醒了展昭,待他梳洗完毕,两人一块儿下楼去用膳。
等公孙策和展昭去用膳的时候,有些吃得早的已经用膳完毕了。陆续动身上路。公孙策总觉得好象缺少了点什么,可又说不上来,问展昭,展昭压根就没觉出来。
等他们用完膳,只听到那老板娘说:“今天这些上房的客人动身都这么早,现在已经全都结账了。”
公孙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决定跟展昭一块儿到那山上去看个究竟。
当两人好不容易地爬到那个山洞跟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再进人那个山洞,总算是能看清地面了。比昨天进人洞内的时候要亮多了。
公孙策看了一下地面,发现那山洞没怎么长草,应该是有人常来。环顾四周,发觉只有这块大石头比较可疑。展昭再推了一下,可还是推不动。看样子好象有机关。两人于是到处寻找机关,可找遍了山洞峭壁也找不到机关。两人又把目光从四壁转移到了地上,可是也仍旧是找不到。看来,应该转移寻找的地点了。两人又从洞内找到了洞外。也许是展昭眼尖,也许是他更有经验,总之他发现那棵大树的树根下面的一块石头有些蹊跷,就去移开那块石头,果然那树根下面有空隙,于是就把手伸进去一摸……
只听见“轰”的一声,洞内的那块大石头移开了。
“不错啊,展昭,这都能被你找到。”
“当然,要知道,我是什么级别的。大师级的!”展昭洋洋得意。
“真了不起。戒色大师!”公孙策伸出大拇指说。
展昭跑过去,一把抱住公孙策的腰说:“你取笑我!”
两人猫着身子进人洞中,发现那块石头移开以后,里面果然还有一个洞,看上去要比外面的那个洞大上一倍左右。走到里面,发现里面居然放着好几只麻袋!
展昭笑着对公孙策说:“公孙大哥,你说我们不会发现宝藏了吧!”说着就去解开其中一个袋子的口。
突然,展昭愣住了,惊叫道:“公孙大哥,你看。”
公孙策过去一看,发现麻袋里面竟然全是骨头。全是一根根的碎骨。仔细一看,竟然是人骨!两人于是赶紧把其它的几袋也解了出来,里面全是人骨!而且有一袋特别新鲜。看来这人都死了没多久。
“这太恐怖、太残忍了。”饶是公孙策平时破案无数,看见死尸无数,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人死于非命。
展昭倒出了那个装着新鲜骨头的麻袋,只听见“咚”的一声,有一个东西滚了出来。公孙策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却看到是一个斑指。那是一个翡翠斑指,那个斑指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用的东西。
展昭接过这个斑指说:“好眼熟啊,好象哪里见过。”
公孙策想起来了,这个斑指是爱好摆阔,爱好骂人的那个富人的。
“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今天早上好象有点不对劲,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原来是因为没看到他跟那个同伴的身影。”公孙策终于知道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公孙策又拿起了袋子里的骨头,发现那些骨头有很多是碎的,特别是骨头跟骨头之间的连接处,则更是已经没有了,好象是被牙齿咬过的。而且骨头上的禸也很干净,简直比用刀刮还干净。公孙策想起了半夜的狗叫。他现在可以肯定那是狗咬的。也就是说,这人的尸体是被狗吃掉的。可这狗在哪里呢?不象是养在屋子里的。难道……
公孙策想到了他们还得去一个地方。
两人封好了那个山洞,随即下了山。公孙策和展昭重新来到那片树林,找到那块令公孙策怀疑的地方。昨天就发现这里令人怀疑,可是被这傻子一闹差点都要把这里给忘了。公孙策和展昭刮开那土层,发现下面是一块青石板。展昭移开了那块石板,里面露出来了一个洞,公孙策脸上露出了微笑……
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两人抬起头来一看,竟然又是昨天碰到的那个傻子!展昭连忙把公孙策护在身后。可这次那傻子好象没瞧见他们一样,却只是把玩他手中的一串黑色的东西……




公孙策在附近捡了一根树枝当火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爬下了那个洞。展昭已经被他派去汪大人那里报官了。
与其说是一个洞,还不如说是一条暗道。公孙策刚爬下那个洞不久就发现下面有台阶,延着台阶往下走,不一会儿就感觉地势趋于平缓。很奇怪,在这样的地道里头,竟然不会感到呼吸困难。那暗道比较高,公孙策在男人当中也算比较高了,而那暗道他站直以后还有二尺来余才能碰到顶部,因此没有给人一种压迫感。公孙策抬起头,看见头上面暗道的顶部露出了一截竹子,他顿时明白了那树林里竹子的用途。原来那些竹子是为了使外面的空气能够进人暗道里来,是通气用的。
公孙策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扶住墙壁,一边走一边看。扶着墙壁的右手摸到了一个豌豆大小的圆球,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按了下去。突然,“轰”的一声传来,把他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面前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洞口,显然是他无意中按下了一个机关。
走到那个洞口,看见里面是个房子,而房子里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饰物,有玉佩,有珍珠项链等各种金银及珠宝首饰。公孙策巡视了一下那墙上挂着的东西,只见有一块玉特别显眼,那上面刻着一条龙和一只凤凰,分明就是那个好炫耀自己钱财的那个富人的。公孙策看了一看,就挂回了那块玉,不料他的手却碰到了另外的东西。“咚”的一声,只见地上掉着一件东西,原来是一串珍珠项链。公孙策捡起了那串项链,然而地上却还有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公孙策的目光。那件东西是那么的不起眼,别人或许只是用脚一踢就算了。可公孙策却把它捡了起来。因为那是一块玉!一块小小的玉!一块圆圆的,上面却刻着一个字,那就是“禄”字。那分明跟翠姑身上的那块玉一模一样!公孙策想了想,却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公孙策再看了一下那间屋子,只见门口并排的角落里还放着一只大箱子,旁边还有一只小柜子和一个小坛子。打开那个箱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箱黄金!显然这是从那些客人那里抢来的。盖上箱子,公孙策又打开了那个罐子来看,只见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罐白色的粉末。公孙策拿起来一嗅……
他知道了,这是迷药!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放着许多香。用鼻子一嗅,也有跟迷药一样的气味,不用说,那些香是迷香。
离开那个被他称之为洞的房间,公孙策想关上那道门,无奈,却不知道该怎么关了。于是只好作罢。
再往前走几步,就发现前面有灯光。公孙策朝那个灯光走去,突然传来一声声的狗叫声把他给吓了一跳。
只见面前有五六个用木头做起来的笼子,除了一个笼子是空的以外,其它每个笼子里面都关着两三只狗,这些狗很大,若他们站起来的话,它们的嘴巴能咬到公孙策的鼻子。许是从来没看到过活生生的陌生人,也许是以前的陌生人都是拿来吃的,那些狗看到公孙策都一只只地站立起来,把前腿搭在栅栏上,狂吠着,虎视眈眈地看着公孙策。它们拖着长长的舌头,身上的毛竖得笔直,吠完了,就发出“呜呜呜”的警告声。公孙策何曾见过如此多、如此大、而又如此凶的狗。饶是他再大胆,也不禁被吓得面如土色。
但公孙策毕竟是公孙策,当他发现面前的这些狗虽然凶,但却奈何不了他时,他的内心马上就平静下来。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重要任务——视察环境。
他在狗笼子的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一堆衣服。
那与其说是一堆衣服,还不如说是一堆衣服碎片。公孙策拎起那堆碎衣片,里面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那件金色和绯色的衣服。那是那个富翁和他同伴的衣物。可再翻下去,竟然还发现了棕色的衣服碎片。把那些碎片凑合在一起,想起了衣服的主人。是那个当初问老板娘有关包拯,不,是公孙家的那块玉的那个人。那人看上去不象是有钱人,可没想到也死了。
公孙策不想在这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狗面前逗留太久,于是就起身往前走。只见有一群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由得退了几步。火把掉到了地上,地道里显得更黑了。
他面前站着的一众人,竟然是老板、老板娘以及几个伙计!那几个伙计手里都拿着刀,而没有拿火把。
“我说过,你该早点把他给杀了,你偏不肯,说是没证据,不能随便杀人。我们什么时候杀人还讲这个啊!你看,现在你信了吧。”那老板显然是说给老板娘听的。接着他又对那些伙计说:“把他给我绑了。”
于是有两个伙计就轻而易举地绑了公孙策。
老板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准备杀人……
“且慢。”
阻止他的人竟然是老板娘!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老板的话酸溜溜的。
“让我玩会,保证不耽误你杀他。”
老板娘走到公孙策的身边,用手摸了摸公孙策雪白却娇嫩的脸庞,公孙策的脸不禁红了。
“哟,皮肤这么细致啊!五官好美啊!还会害羞呢!”老板娘一边摸着公孙策的脸,不由得渍渍称赞。还不忘用娇滴滴的声音告诉公孙策:“其实我们早就该怀疑你了,可是你太聪明了,我们一次次地被你骗过去。我们以为那个黑炭的同伴要么会住在下等房间,要么就住上等房间,就是没怀疑会住在中等房间。而且你们的饮食也很符合你们的身份。让我们无从怀疑你们。我用那块玉来试探你,可你却是不动声色,倒是这个人,”她用脚踢了一下那件棕色的衣服碎片,“他却在问我们这块玉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把他给杀了。”
“就因为他问了一下那块玉,所以你们就把他给杀了?你们怎么这么残忍?”公孙策不免有些生气,“这块玉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怎么?你生气了?生气了的样子更可爱了。”老板娘倒是笑咪咪的,“我们原本不知道这块玉是那个黑炭的。我们是从一个卖鸽子的人那里得到的。可那块黑炭头在我们把他关起来的时候却说要我们还他的玉。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块玉之前是他的。我想能够有这样的玉的人,一定会很有钱,那么他的朋友也必定会很有钱。所以我们更把注意重点放在那些住上等房间的人身上。我们也怀疑你们可能会乔装,会住在下等房间以避人耳目。谁想到你们却住的是中等房间。”
“好了,别玩了,快把他杀了,以免夜长梦多。”老板的脸都要绿了。
“你急什么?”老板娘对老板的声音可要难听多了。
那老板绝对是怕老婆的,被老板娘一吼,他就不吭声了。
“你们把包拯藏到哪儿了?”公孙策好象已经忘了自己此刻才是最有生命危险的。
“我们也不知道。原来是关在这个笼子里的,我们原本想在昨晚杀了他的,可却不见了。我们还以为是你们救走了他的,怎么不是你们救的,那是谁救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先杀了你再说。”
“你们杀人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连这个都要问?”
“谋财害命?”
“当然,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们啊?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如果那些人不是因为有很多钱的话,我们才不想浪费我们的精力呢!”
“你们杀了多少人了?”
“不知道,我们这店开了将近三年。杀了多少人,谁还数得过来啊。”老板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我们会在他们身上至少取一样东西,以做纪念。”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杀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发现你们的事情?”公孙策又问道。
? ?“因为我们杀的都是外地人。本地人,我们从来都不杀。而且我们准备杀一个外地人了,肯定会连他的同伴一块杀掉,所以没人会想到去报官。而且……”老板娘并没有说下去。
太残忍了。杀一个人,就要连同伴一起杀掉!可眼下还不是感叹这个问题的时候。公孙策还有许多事情想知道。
“这里虽说只有四五户人家,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总会知道的,总会怀疑的吧?”
“哦,你说的那些村里的人啊!”老板娘指着站在那里的伙计说,“那些都是他们的家人。而我们店里的伙计可都是我们的同伙。你想啊,自己家里的人都参与了,那谁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呢?那不是没事找揍吗?”
“你们是怎么杀害这些人的?又是怎么转移尸体的?喔,应该说是尸骨吧。”公孙策在尽量拖延时间。问出了一个他早已了然于胸的问题。
“你应该想得到的。用迷药和迷香啊。至于转移这些骨头嘛。那就是趁晚上天黑的时候,通过这个地道,再把那些骨头运到那个山洞里的。”
公孙策看了看那狗棚里的狗,不用问也知道是用它们来毁尸灭迹的。
这伙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即使这样,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总不可能在把人抬到这地道的时候不发出声音吧?而那些睡着了的上房的客人总不能一个都没听到异常的声音吧?”
“我们在上等房间里都用了迷香。为了避免被怀疑,所以就算是中等房间和下等房间我们也用熏香,当然那不是迷香。而且,我们不会每天都用,我们只是在要杀人的时候才用的。而且对于要杀的人,我们一般是用迷药的。把迷药下在酒里,让客人喝下去。”
“迷药下在酒里?什么时候?”
“早就下好了,难道真的要等到让客人喝的时候才下吗?那样不是让他们怀疑了吗?”老板娘笑了。
“是那坛打钩的酒?”原来自己还是理解错误了,“可是你们是中午的时候才给那金色衣服的客人吃的,不可能到那么晚的时候还有作用的?”
“那只是我们要留下那个客人,免得被他走掉而下的迷药份量不是很重的酒。晚上,我们可给他们喝了下了重药的酒。”
“那个棕色衣服的客人呢?难道你们也为了留下他而在中午就给他喝了下了迷药的酒?”公孙策虽然能知道个大概,可一些细节却真的不是很清楚。
“那个人可是自己留下来的,如果他走了的话,那我们倒不会怀疑他了。可他却不走,所以用晚膳的时候,我们也给他吃了下迷药的酒了。当然,他原来是住在下等房间里的,我们却故意地把他换成了上等房间。”老板娘不免为自己的行为而有些得意。
“你们又是怎么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这时,老板揷话了:“好了,别磨蹭了,他是在拖延时间!快把他杀掉!”
“你急什么,难道他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吗?”于是转身对着公孙策说:
“你们啊,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老想着怎样才能做到与你们所装扮的身份相似,却怎么也想不到,来我们这里住宿的都是一些外地人,本地人是不会留宿的。”
“我们没说自己是本地人。”
“对。但是外地人都是些过路人,而过路人都是急着要赶路的。一般留宿的都是第一天的傍晚到,才在我们店里住一宿,第二天早上就会出发。也有些是看中我们店里的酒,所以慕名而来,但他们也只会留宿一天,很少超过两天。曾经有一伙人,说到我们这里来品尝名酒,逗留了三天三夜,我们怕他们会发现我们的秘密,所以就把他们杀了。”
那老板娘说得轻描淡写,可公孙策听出来了,她说得这伙人就是翠姑相公他们!太残忍了!他们就是因为要品尝酒而多留宿了一两天,这伙人就把他们给杀了!好象他们杀死的不是几条全命,而只是拈死了几只蚂蚁!公孙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而老板娘却还是滔滔不绝:
“而你们,却是一连住了两个晚上,直到今天早上你们都还不来结账走人。今天早上你们虽然出去了,我们也担心你们会不结账而偷偷溜走。所以我们到你们的房间看过了,你们的行李还在,由此得出结论你们还不打算走。你们不赶路,却一连两天出去了,而且,今天用午膳的时间过去都一个多时辰了,可你们却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们猜想你们是去寻找我们的秘密去了。你看,我们这一碰,还真是把你给碰到了。至于你的那个同伴嘛,我们不急,等我们杀了你之后,我们会到山上去把他抓来杀了。”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展昭去报官了,他们也不知道就凭他们几个要抓住展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公孙策不由地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此时,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关心展昭是否能把官兵给带来。他放心地知道包拯现在没死,还放心地知道包拯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公孙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老板娘看见公孙策到了现在居然还在笑,不由得有些痴了。她杀人前看到过有些人笑,不过是大笑,因为他们是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他们是因害怕而笑。她也见过另外一些人的笑,不过,那些人是想笑,但却笑不出来,结果比哭还难看。但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公孙策这样的笑。那却是一种放心的笑,看不出恐惧,看不出担忧,看不出紧张,也看不出伪装,是一份真诚的笑。虽然那笑是淡淡地,没有声音,微微地若不细心还真的看不出来。她此时真是看不懂公孙策的心情了。当她看到公孙策那抿着的薄薄的嘴唇,她那颗心不由得动了。忍不住地把自己的嘴唇盖在公孙策的嘴上……
公孙策憋得满脸通红,他想推开老板娘,无奈,双手被反剪着。他想挣扎,可脸又被老板娘很用力地捧住了。那老板娘的力气也未免太大了,公孙策想挣月兑却怎么也挣月兑不开。终于,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用右脚用力踩到老板娘的左脚上去,同时,他的牙齿毫不客气地咬住了老板娘的嘴唇……
那老板娘吃痛,一把推开了公孙策,这一下推的力气很大,公孙策一下子就被推倒在了地上。公孙策想站起来,无奈两手被绑,不能支撑,一时站不起来。却有一袋东西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
老板娘赶忙捡起那个袋子,不一会儿,她的眼睛都直了。里面竟然是一袋金子,差不多有五十两!
“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这么有钱!”老板娘不禁眉开眼笑,赶紧把那袋金子藏在自己怀里。
那老板可不管这些,他看到自己老婆这么戏弄公孙策,本身就已是一肚子气。可又不敢冲自己妻子发火,无奈只好冲向了公孙策。
那老板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公孙策,不由得举起手中的匕首……可却对到了公孙策的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的双眼皮,那双眼睛上的睫毛很长,很密而且很整齐。那眼睛虽然不算很大,可是却是水蒙蒙的,可同时却又是那样的清澈,像小溪里的水,清得可见底。他真的很怀疑那眼睛是否是水做的。更要命的是,那双眼睛会说话!仿佛在说:“你动手吧!”那眼里没有恐惧,没有悲哀,没有担忧,更没有怒气……而那眼睛上面的眉毛却并没有象他所想象的那样深锁着,甚至连微皱一下都没有。那眉毛很浓很黑,很长,很挺……而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对着这凶恶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仿佛那眼睛对着的是一个和蔼亲切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仇人。又仿佛那眼睛正对那把刀是豆腐做的,而不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老板的目光对着公孙策的眼睛,那拿刀子的手却不禁地软了下来。天!那眼睛会勾人魂魄!他闭着眼睛,用力地摇摇头,他不能让自己被公孙策所迷惑。甩掉了脑子里的那双眼睛,举起了刀……却看见公孙策已经闭上了眼睛,一付安心承受的样子。老板再一次用力摇了摇头,举起那把刀扎了下去……
公孙策闭上眼睛等着那把刀落下来,却突然听到老板大声叫道:“这是什么?”
只见一个火球跑到了过来,跑到老板的身上,那老板连忙跳开。那老板娘见老板跑开了,就过来又拿起一把刀,想杀公孙策。只见又一个火球跑了过来,窜到老板娘跟公孙策的身边。接着跑过来好几只火球,窜到老板和那些伙计身上,大家急得到处乱窜。只见这些火球发出“嗤嗤嗤”的叫声,想必是几只老鼠。可是这些老鼠身上都着火了,想必是被拨了酒了。那些老鼠由于身子疼,根本就不辩东西南北,到处乱窜。老板和老板娘眼看着老鼠这样乱闯,到时候连地道都要着火了,却也不管此时被绑着双手的公孙策,只是吩咐伙计扑火。可是这地道又不象是院子里,这里又没有井,没有水来扑火,所以大家只好一起来抓老鼠。于是大家你追我赶地乱成一团。
正当大家好不容易扑灭了那几只老鼠身上的火,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却见酒窑的人口处跳过来一个满身血污的“人”。
此时,地道的灯光很暗,众伙计和老板夫妇都没有拿着火把,公孙策原本手中的火把早已被打落在地,灭掉了。整个地道只点着两盏桐油灯,若隐若现地,看起东西来影影绰绰。而那昏暗的灯光照在那个“人”身上,更是增添了几分诡异!
只见那个“人”脸色比纸还白,舌头伸得足足有一尺长。
这哪是人,这分明是鬼!
这些人看到眼前有鬼,以为是平时杀了太多的人,现在鬼魂索命来了,大家都吓得缩成一团。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别伤害我公孙大哥!”
是展昭的声音!
只见展昭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干人。是汪大人和他的一众衙役。
展昭对着汪大人说:“汪大人,你看,他们杀了很多人,现在还要杀公孙大哥,赶快把他们抓起来!”
汪大人挥了一挥手,却见众衙役取出了刀……
然而刀却并没有伸向老板及老板娘和他们的伙计!
那些刀却架在了展昭和此时已经站起来的公孙策的脖子上!

126 丢文2009/1/19 20:24:00




“你们……”
展昭气极。
老板哈哈大笑,一把夺过展昭手中的剑,说:“你们没想到吧!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这汪大人是我们的叔叔。这酒店其实是他开的。”
“也就是说,真正的幕后老板是他!”公孙策接过了话茬。
“算你聪明。现在还能想出来。不过晚了。其实刚才你问我们为什么会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发现的时候,我是还有一个原因没有告诉你。那就是,即使有人到扬州知府去告状,但那人是我们的叔叔,是我们的幕后老板,所以也是不会受理的。”老板娘笑嘻嘻地说,后面这句话她更是对公孙策说的:“我说过的,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现在相信了没有?”
公孙策叹了口气,那老板娘更是万分得意。
这时,老板把那个“鬼”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却露出了一张比较清秀的脸。飘下来一席乌黑的绣丝。
“是你!”汪大人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经常到他的衙门告状的那个人。
“你是个女的?”老板回过头对老板娘说:“这陆羽是个女的。”
这时,公孙策看着翠姑说:“这么说,这位姑娘来衙门告状,你们是故意不受理的了。其实就算是她有证据也没用,你们照样也不会受理的,对不对?”
“她没有证据那是她的运气好。如果她有证据那我们就非杀她不可了。”这时的汪大人显得非常可怕。
“真的吗?如果这位姑娘有证据,汪大人真的要杀了她吗?”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汪大人吓得浑身发抖。
这声音使他想到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却会在此时出现,不可能吧?!
“梁……梁……大人……”来得竟然是巡抚梁大人!而带梁大人进来的居然是——包拯!
这时,被那些衙役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展昭却笑了起来。而公孙策的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展昭得意地说:“其实公孙大哥早就怀疑汪大人可能是幕后主使,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叫我来给汪大人报官的。这只是公孙大哥的一个计策而已。”
“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会?”老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
“是那几幅对联出卖了你自己!”公孙策对汪大人说,“我记得当初我去拜访汪大人的时候,在官府的大门和他的住处门口都贴着一幅对联。对联上的字体苍健有力,极具大家风范。据我所知,那是汪大人亲自提写得对联,并非出自他人之手。而在这客栈里,也有两幅对联,那字体跟我在汪大人府上所见到的字体一模一样。我听说汪大人并非好炫耀之人,他平时根本就不会在外炫耀自己的书法。这店里有他的墨宝本身就不简单。而店里的伙计却说是老板的叔叔所写。试问,这老板的叔叔不是汪大人那会是谁?当然,如果光是店老板的叔叔那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我觉得汪大人好象对那人口失踪案很不以为然。三年来,发生四起人口失踪案子,汪大人都不愿意受理。如果受理了查不出来,那还情有可原,可汪大人根本就不愿去查,那就有点令人怀疑了。而且,这三年来这个店杀了那么多的人,难道汪大人真的听不到一丝风吹草动吗?好象不大可能吧!当然,光以上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我们就定了这一个计策,好让汪大人你上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今天,公孙策和展昭在那个树林里看到那个傻子手中拿着一串手链,感觉非常眼熟。展昭上前抢过来一看,这分明就是包拯的那串黑晶石手链!于是公孙策就问这个傻子,这手链是从哪里来的。这傻子说话也说不大清楚。他_Tun_Tun吐吐地告诉他们:
“手链……那黑叔叔的手链……好好玩的。”
一听傻子的话有戏,于是两人又同时问出了同一个问题:“那黑叔叔现在在哪里?”
“树洞。好大的树洞。我们两个都钻进去都太大了。那叔叔一定能睡得很舒服的。”那傻子说完了这些话就走了。
两人吓了一跳,以为包拯出事了,就到处寻找树洞。可这么多的树要找到何时啊?幸亏展昭想到了他藏剑的那棵樟树上有个很大的树洞,于是就和公孙策一起去那个树洞一看,果然就发现了包拯。那个树洞虽然大,可如果不是很仔细地找还真是不容易发现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人。包拯的双脚和双手都被绑着,嘴巴又被塞了一块布,声音也发不出来,那树洞离地面又有两三尺高,爬也爬不出来。如果不是两人碰到那个傻子,那包拯什么时候能被找到还真是一个未知的谜。
两人救出包拯以后,包拯就把自己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了公孙策。那个酒窑果然有问题,原来地道的人口就在这酒窑里。根据包拯的发现,大家推测出公孙策和展昭在外面发现的那个洞就是地道的出口。
公孙策告诉包拯那个汪大人很可疑,可就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汪大人是幕后主使。三人想了约半个时辰,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正在大家想得焦头烂额之际,展昭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那里监视,就赶紧把那人抓来一问,原来是一个潇湘馆的伙计,幸亏他是无意中发现他们的,想必那老板和老板娘还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展昭想把他杀了一了百了,但包拯和公孙策阻止了他,如果那伙计只是跟踪他们,那就罪不致死。但为了安全起见,展昭还是把他的手脚给捆了,嘴巴给塞了起来,象一个棕子一样,然后塞到那个树洞里。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只会更危险,就决定依照公孙策原先的计策,一人拿着公孙策的金牌去找巡抚大人,而一人却去找汪大人。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包拯去找梁巡抚,因为他本是失踪之人,他去找那个巡抚大人没人会想得到。展昭就去找了汪大人,既然怀疑他,就要防止他杀人灭口的可能,所以展昭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展昭担心包拯会被人认出来,而遇到麻烦。但包拯说:“没事,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虽然有很多人知道我的名字,但真正认识我的人却没几个。只要我把月亮疤痕遮住就没事了。”这样,事情就定下来了。展昭还顺便拿了他的剑。
路上,碰到一个骑马的,公孙策考虑到包拯现在身体虚弱,就花了二两金子买下了那匹马。那梁大人和汪大人都在扬州,相差不过三里路。大家也都约略计算了一下时间。而且,为了让包拯和展昭放心,公孙策特意请来翠姑,让她假扮成鬼在暗地里等候,以备如果他真的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出来吓唬一下那些人。出人意料的是,那翠姑竟还是一个抓老鼠的能手,于是公孙策又想出了一个老鼠点灯的办法。所以,虽然是公孙策的任务最危险,不过,跟以往相比,危险性并不是非常高的。
这些事情当然不是那老板夫妇以及汪大人所能知道的。
汪大人只是奇怪,他说:“那公孙孙大人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儿去报官,你留在这里有多危险?”
“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走了,那老板及老板娘就马上会怀疑我们了。而且他们有可能会怀疑我们可能会到巡抚大人那里去报官。他们可能会转移或者销毁证据。再说,我们不到这地道里瞧的话,我们的证据并不全,并不能形成一条证据链。证据不全,汪大人也未必会现出原形。汪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们要告你,总该有充分地证据吧。重要的是我们也该有一个人来监视这里啊,这个人当然是我最适合了。我想,与其在客栈里监视你们,被你们怀疑,还不如到这里来,也可以查看一下这里的秘密。”公孙策滔滔不绝。
汪大人懊悔地说:“我真该早点杀了你们!那样,我们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又疑惑地看着公孙策的脸,说:“难道你不怕死?你不怕我们把你给杀了?”
这时,包拯开口说话了:“你们把公孙大人看成什么人了?他什么时候怕过这些?而且你也未免太小看公孙大人了。公孙大人固然胆大,但也心细。你真的以为如果我们迟一点来的时候,你们就能够杀了他吗?我们这位展少侠,可是皇上亲自封的‘御猫’。就凭你们几个,根本就伤害不了他们。我们这位展少侠之所以不动手,就是为了让巡抚大人看看汪大人是如何对报案人动刀的。”说完向展昭使了一个眼色。
展昭会意,一把就夺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又飞快地搁开了公孙策脖子上的刀,接着又立马挑断了公孙策身上的绳子,而刀下的人却完好无损。
那汪大人不服气,说:“即使这样,如果我们这班衙役先制住公孙大人,再以我那侄儿和侄媳的身手,对付展少侠也并非是非常困难的事。”
“哦,是吗?”包拯的声音仍然是那么温和,“公孙大人是朝廷命官,论官衔他比你高。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汪大人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所以对自己的性命无所谓。可你手下的那些衙役呢?请问汪大人,你说你的手下是会跟着你犯下滔天大罪从此偷偷摸摸地做杀人犯呢?还是会跟着公孙大人,为朝廷立功,以后仍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做人?”
这几句话击中了汪大人的软肋,但却不死心地说:“如果我们在路上就把展少侠杀了,那不就是一切都白费了?”
展昭笑着说:“你们难道这么容易就杀得了我吗?就算是要杀了我,总该先追上我吧!没看到我一直跑在你们前面吗?”
汪大人哑口无言。
这时,公孙策称热打铁,对着那帮衙役说:“你们现在看见了,形势对你们很不利。凭你们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么多的人。但梁大人和我都知道,你们其实并不知情,你们之所以对我们动手是因为形势所逼。如果你们现在收手的话,我们会对你们既往不咎。我相信梁大人也是这样想的。”说完,回头看了看梁巡抚。
梁巡抚点了点头。那帮衙役面面相觑,只见一个为首的点了点头,大家就马上把刀扔在了地上。
这一幕吓坏了汪大人,“你们……”
那梁大人手一挥,一帮衙役就把汪大人给绑了起来。
那老板跟老板娘看到形势对他们不利,趁众人不注意,老板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公孙策,从伙计那里抽出刀,架在公孙策的脖子上。
只听老板大声叫道:“你们快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你们叫他公孙大人。那他一定很值钱了。你们不会不在乎他的命吧!”
这一风云突变,众人不禁吓了一跳,展昭不禁握紧了手掌。
大家被逼后退了几步,但必竟不会离远。暗道里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忽然几声狗叫声打破了这暂时的宁静。
大家亦步亦趋地跟着,老板和老板娘不禁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形势也未必能够扭转!
老板娘突然想起了狗,可惜现在那狗被关在狗笼子里,而且狗笼子却在对方那边。她想,即使用刀把其中一个笼子的栏杆给削断一根,那笼子里的狗就会出来,那结果就会不一样。于是她甩出了手中的匕首……
展昭早就在注意老板娘的行动了。他看到老板娘扔出了手中的匕首,连忙发出了原来已经捏在手中的碎银子。
“咚”一声,只听碎银子正好打在了那把匕首上,两件东西同时掉在了地上。可展昭的手却并没有停下来。几乎同时,他发出了第二块碎银子……
然而第二块碎银子却并非往匕首的方向,却是飞向了老板拿着刀的手……
又听见“咚”的一声,老板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展昭与此同时冲了过去,趁老板还没反应过来赶忙把公孙策拉了过来,推到众人身边。
展昭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等老板和老板娘反应过来时,展昭已经从地上用脚挑起一把刀,举了起来。
老板和老板娘赶紧把伙计手中的刀给夺了过来,加人了战斗。众伙计见老板和老板娘来攻打展昭,也赶忙加人了战斗团。而那些衙役,特别是汪大人带来的衙役,则飞快地加人到战争行列。
只需几个回合,那些伙计就倒的倒,伤的伤,都被打倒在地,被那些衙役给绑了。没一会儿,老板也被打倒在地,被众人绑了。
展昭一招用刀挑开了老板娘的衣服,只见从老板娘身上掉出一个东西……
“你抢我公孙大哥的钱袋!”展昭非常气愤,又一招把老板娘打倒在地,众衙役连忙上前把老板娘给绑了。
这时,翠姑走到老板娘跟前,问道:“你们是否杀了我的相公?”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甚至有些哽咽。
“你相公是谁啊?我们杀了那么多的人,哪还能记得啊?不过,你可以到那个房间去看一看,如果我们杀了你相公的话,那就有东西留在那里,如果没有东西留在那里的话,就说明你相公的死跟我们无关。”老板娘倒是十分坦白。
翠姑听了老板娘的话,就马上到公孙策发现宝贝的那个房间去了。
展昭用刀把那个钱袋挑了起来,扔给了公孙策,不想公孙策却不去理那袋金子,反而走到老板娘跟前,说:“快还我的玉来。”也不管此时展昭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很不满。
“什么玉?我什么时候拿你的玉了?”老板娘装做不明白。
“就是那天你挂在手腕上拿来炫耀的那一块玉。”
“哦,那一块啊。当初我们可是从一个卖鸽子的人手中给抢来的。不是从你那里,也不是从黑炭那里拿来的。”
“少废话!快拿出来!”公孙策有些发火。
“不在我这里了。”
“在哪里了?”
“就是在他弟弟那里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拿。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他可是个傻子!而且他可是轻功很厉害的。”老板娘有些幸灾乐祸。
“他学过轻功?”这倒出乎公孙策和展昭的意料。
“那是我公公婆婆怕他被欺负而专门请了著名的轻功好手来教他的。他其它的东西学不会,不过,这轻功可真的是非常上进。”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抱着公孙策还能跑得这么快,以至于展昭都不能追上他。
“你……”公孙策气极。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那个傻子?
“公孙大人,是否这袋金子送给在下了?”展昭拎着那袋金子炫耀。
“谁说的。”公孙策抢过展昭手中的金子就把它放在自己的怀里。
这时,梁大人来向公孙策告辞,公孙策趁机告诉了他那个树洞里的伙计的地址。那梁大人谢过,就带着赃款赃物及一众衙役押解着一众犯人走了。
这时,翠姑从房间里出来,看她的脸色并没有象先前那样沉重,甚至可以说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显然她相信自己相公的失踪与此客栈无关,也许还认为自己相公还有活着的可能。只见她走到公孙策的身边,说:
“公子,我要告辞了。”
“你要走吗?可现在天可能黑了。你一个人走怎么行?”
“既然我相公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想和梁大人他们一块走,没事的。我要先去扬州办点私事。”
公孙策从钱袋里取出十两金子,交给了翠姑,可翠姑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公孙策急了,说:“你没有盘缠怎么行?”
“公子忘了,您给我的五十两银子我还剩下很多呢!”
于是翠姑也告辞了。




那个地道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大家都不说话,一时间地道里显得非常安静。
这时,包拯看见公孙策袖子里露出一根红线,把它抽了出来,说:“这是什么?这不是一块玉吗?是哪个红颜知己送给你的?”
展昭一听包拯的话,大感兴趣,一把夺过那块玉,一看,说 “公孙大哥,这不是翠姑相公的那块玉。原来是你给藏起来了。”
公孙策叹了一口气说:“就让她永远也别知道这个秘密吧!太残忍了!”
说到玉,公孙策想到了他的问题:“包拯,你这块玉是怎么回事?那老板娘说是从一个卖鸽子的人手中拿来的,那是什么意思?”
“那块玉嘛……”包拯的话有些_Tun_Tun吐吐,突然说:“公孙策,我们先到外面去,在这里总是不大好吧?这里这么黑。”
于是大家就从酒窑的出口走了出来。其实外面又岂能不黑?只是大家都没发觉而已。
一走出酒窑门口,公孙策马上就问道:
“你快告诉我,那块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策,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包拯连忙安慰公孙策。
“你别打岔。快告诉我!”公孙策难道是这么容易被骗的吗?
“我……拿了那块玉去换了一只鸽子……你知道……”知道公孙策不是这么容易哄的,包拯只好_Tun_Tun吐吐地说了。
“什么?你拿我父亲送给你的玉去换一只鸽子!!!”公孙策的眼睛从来都没有睁得这么大。太过分了,这个包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孙策,你听我说……你知道的,我身上没有钱嘛。可那个卖鸽子的,偏要二百两银子才能给我鸽子。我身上只有这块玉和那串黑晶石手链。那黑晶石手链连一两银子都不到,那卖鸽子的根本就不肯要。他说他的鸽子是很有名的,几千里路的地方,他那鸽子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二百两银子他可是一丝一毫都不肯少……你知道的,如果没有那鸽子,我就无法给你消息了。我无法给你消息,那你现在都无法知道我的死活了……如果……”
包拯还要喋喋不休,公孙策打断了他的话:“够了,我不想听!”
这时,展昭拍了拍包拯的肩膀说:“包大哥,这回你完了,你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公孙大哥可是非常在乎那块玉的!”
包拯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有一个人进来,嘴里喊道:“抢喔,大家来抢喔!”拿着一块玉在扔,想必是公孙策要的那块玉。不是那个傻子是谁!
公孙策连忙跑过去,说:“小弟弟,你别闹。你把那块玉给叔叔,叔叔拿十两金子跟你换,行不?”说着,公孙策取出一个十两的金元宝,接着说:“你看,这个金元宝漂亮吗?它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也可以买好几块玉,还可以买糖,买水果……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哄着那个傻子,他可不想把那个傻子给惹毛了。否则,若他跑了,连展昭都追他不上。
这句话引起了傻子的兴趣,他高兴地接过那个元宝,看了又看,显然是很喜欢。他又去看公孙策的钱袋,公孙策干脆把整个钱袋都递给他。
展昭大急,公孙大哥不会把整袋金子都拿去换那块玉吧?!
好在那个傻子并不贪心,他翻出了公孙策钱袋中一个五两的金元宝,把那个十两的元宝放回到公孙策的钱袋中,说:“我要这个小的,这个好玩,那些我表,那些太大,不好看。”说着就扔掉了那块玉,起身就走。
公孙策正想去捡那块玉,可是却慢了一步,玉被另一个人捡走,抬头一看,却见包拯拿着那块玉,笑嘻嘻地把那块玉拿在手上炫耀。
公孙策急了:“你快还我玉!你把玉还给我!”于是就向前去抢。可是他不如包拯的个儿高,力气又不如包拯大,又怎么能抢得过包拯呢?而包拯呢,此时好象是故意要为难他似的愣是不肯把玉给他,还厚着脸皮说:“你可以打我,但却不可以把玉拿走。因为那块玉是我的命根子。”
“可它更是我的命根子。而你,已经把那块玉送人了,买那块玉的钱可是我的。”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公孙策不能跟包拯动手,那就只好动口了。
可包拯根本就不管这些,他把那块玉放在自己的怀里,说:“我把那块玉送人也是迫不得已,若只是关系到我一个人的性命,那我是宁可性命表,也要保护这块玉的。我的身体比你强壮,所以我更能保护我们俩的命根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把它放在这儿,任谁也拿不去,你尽管放心。”
公孙策还待再说,展昭看着这两个人这样吵下去没完没了,一把按下公孙策,说:“公孙大哥,你就暂时先把那块玉借给包大哥吧!”
公孙策默不作声,不同意也不反对。
看到了傻子,展招想到了一个悬挂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公孙大哥,傻子跟疯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公孙策看了展昭一眼,欲言又止。
展昭急了,说道:“公孙大哥,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个问题你都已经悬了很久了。”顿了一顿,想到了公孙策的顾虑,又说:“我不会说你卖弄了。”
“真的?”公孙策抬头又看了展昭一眼,看着展昭特别严肃地点了点头,于是就站起来回答:“傻子一般都是智力出现问题,所以这个傻子的行为象个小孩,会做出一些很幼稚的行为。而疯子嘛,智力没有问题,而是精神出现了问题,疯子不会把自己当成小孩。”
展昭听了公孙策的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看见了两个傻子。”
“哪里?”包拯问道。
公孙策恼怒地瞪了包拯一眼,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真不识时务。”想要阻止,却听见展昭已经开始发表自己的言论。
“我看见一个傻子表大的金子而要小的金子。另一个傻子却用一袋金子去换一块破玉。”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
包拯忍不住地偷笑,他偷偷地看了公孙策一眼,见后者平时温柔的眼睛此时却在狠狠地盯着自己,只好强忍住笑。无奈笑意刻在脸上,怎么也伪装不了,却把肚子给憋痛了。最后只好宣告失败,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包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孙策当然有几分生气,但他更气得是展昭,就用温和的语气反驳:“如果某位自称大宋第一高手的不是连一个傻子都追不上的话,那还用得着我舍弃自己的金子吗?”
一句话,使得展昭的笑声喀然而止,他的嘴巴张在那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在心里嘀咕:“我可没说自己是大宋第一高手。还不是你们说的。现在倒来怪我了。”
看着展昭委委屈屈的眼神,包拯更是大笑。想必,他就是那个得利的渔翁了。
知道了此番斗嘴已经输给了公孙策,展昭心里未免有几分郁闷。他看着那个大笑的渔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包大哥,你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是怎么到这荷花隆村来的?怎么知道这潇湘馆的秘密的?”
他一连问了几个怎么,也不管包拯是否回答得了这么多的问题。
“我当初坠下悬崖以后,摔到了草地上,头部受了轻伤。哦,并不影响我的记忆力。只是我的腿摔断了。被一个老伯伯所救。他拉着我把我带到了他们的村庄。”展昭的问题成功地止住了包拯的笑,他开始陷人了往事的回忆中。
“可为什么我这么长时间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展昭问道。
“也许是那个村庄太偏僻了吧!那个村庄没几户人家。而且我当时摔断了腿,不好活动。而救我的那个老伯伯是个哑巴。也不识字。而我又不会哑语,所以我们也不好勾通。不过也好,正因为这样,反倒使我的身份不容易瀑露。”包拯继续他的话题。
公孙策不知不觉地加人到了听众行列。
“我原本想就在那里隐居算了。”包拯继续说,“可是有一天,一个外地人来到那个村庄,那人老是盯着我的疤痕看,好象要看出什么似的,我怕他有一天会认出我,所以就辞别那个老伯离开了那个村庄。当然,那个时候我的腿也早已经好了。我离开老伯,一路东行,路上到过好几个地方,中间也当过伙计,也当过账房先生,还当过其它的。”
“你不会也当过教书先生吧!”展昭忍不住问道。
“教书先生我不当。谁当那玩意儿呀!”
“教书先生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公孙策原本都是静静地在听,但这句话未免太伤害他们教书先生的自尊了,于是就忍不住反驳。
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得罪了某个人,包拯赶忙道歉,“喔,对不起。我只是碰巧没当过而已。我不是说教书先生不好,我更不是说你。”他怕惹出麻烦来会被那人的眼光杀死。他现在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教书先生,因为他的命还是眼前这位教书先生救呢!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教书先生这么迂,谁愿意当啊。”
公孙策听到了包拯的道歉,也就不再追究了,点了点头说:“好,继续吧!”
“这样,一个多月前,我来到了荷花隆村,来到了这潇湘馆,在这里当了伙计。”包拯接着说。
“他们怎么会同意让你来当伙计的?那不是要让你发现他们的秘密了吗?”公孙策疑惑不解,看来,他已经忘了该生包拯的气了。
“哦,那是因为我不小心打死了这里一户人家的一只羊,可我却没钱赔。可他们又表我在他们这里干活抵债。你说,这人么,总有那么一点的自私,当然他们也想不到我是那么聪明。于是那户人家就介绍我到这里来了。当然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家人。可这老板跟老板娘却异常心细,虽说我到这里来当伙计了,可有一样活他们从不让我干。也许他们看我是个新来的,不放心我吧。”
“什么活不让你干?”展昭很好奇。
“酒。”这回回答地却是公孙策,“老板娘从来不会让他拿酒。”
“公孙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展昭更好奇了。
“很简单啊。你想想,那酒窑里有通往密道的机关,若是被一个不可靠的人发现了,那还了得!”公孙策回答。
“既然你这么聪明,可为什么却没有发现酒窑里面的机关?”展昭的问话可是无孔不人。
“那屋子都不让人进去,我怎么发现?再说我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有外面的那个人口还不是我发现的?那也是半斤八两吧!还有,我发现了汪大人是幕后主使,可包拯却没有发现,这点可还是我强!”
“唉,我可没象你,是那个汪大人的什么世侄。可以看到那个汪大人的墨宝。我只听那些伙计说这对联是什么老板的叔叔写得,我怎么知道那老板的叔叔原来就是那个汪大人啊?再说,这地道里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过了,那外面的人口我能不发现吗?而你瞧瞧自己,我都已经提醒你了,还要半天才发现地窑里的人口。”包拯不服气地回敬了公孙策。
公孙策笑了笑,哄着他说:“好了,我知道你行,这事不能怪你。对不起。”说完朝包拯抱拳赔礼。
包拯看着公孙策认真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原先的怒气一扫而光,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是啊,不让人进去确实是无法发现的。我也是因为有一天,他们疏忽了,那酒窑的门没有关,所以我就闯了进去,在里面动了好多的酒坛子,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道。我进人这个地道,就发现了他们的杀人勾当。但当时我还是不动声色。直到有一天,我……”看了看公孙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碰到了那个卖鸽子的,就……咳咳咳”又佯装咳嗽了几声,偷眼瞧了瞧公孙策,见他还在认真地听他的话,脸上并无恼怒之色,才接下去说:“我就画了一张图,把那张图绑在鸽子的腿上,趁天黑的时候就把那只鸽子给放了。可没想到却被老板娘发现了。于是我就被抓起来了。”
“那他们怎么不杀了你?”这回公孙策和展昭是异口同声。
“这两个人,难道我包拯不死你们就这么难受吗?”包拯愤愤不平地想。可最后还是忍住不说,而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那是因为他们看到鸽子已经飞走了,就是身寸箭也来不及了,消息也已经传出去了。那老板当时说要杀了我,可是那老板娘说我反正已经逃不掉了,要留下我这个活口,可以引你们出来,也说不定可以用我来威胁你们。”
“这就是他们笨的地方。其实就算杀了你,我们照样也会来的。至于威胁么……我公孙策不受任何人威胁。”公孙策假装一本正经,但笑意已从眼角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
“公孙策!你太过分了!”可惜包拯并没有看到公孙策眼角的笑意,他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大声叫了起来,“难道我不死你就这么难受吗?”
公孙策忍不住大笑,他终于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让包拯生气了!
展昭看见公孙策洋洋得意的样子,斜了他一眼,说:“包大哥,你别理他,你还是回答我,那个傻子是怎样把你给弄到这个洞里的?”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都晕迷呢!还绳子也不给我解开,我现在还有点手酸呢!”
“你得谢谢他!”公孙策说,“若不是他把你救出来,那你现在已经死了。那老板和老板娘已经决定在昨晚杀了你!而且如果不是遇上他,我真的不知道能够什么时候找到你。”
“他们决定昨晚杀了我!太可怕了!”包拯简直不敢相信。
“也许是他们把那个棕色衣服的人当成是我们了。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同伙,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公孙策的声音有些低沉。
“所以他们准备杀了我,却没想到我却被他的傻弟弟给救了,那时已经天黑了,他们一时半会却找不到我。正因为这样,我的命才得以保全。”包拯说。
公孙策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语气显得很沉重:“也许他们也还是不敢肯定那个棕色衣服的人就是你的同伙。所以第二天,他们还是注意到了我们,而无暇来顾及你,又怕跟踪我们会打草惊蛇,以至于能让我们有机会来救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想,还有一点是很重要的,那就是,他们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秘密。他们实在是低估了你们。”包拯沉喑道。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谁也不说话,月光悄悄地普照着大地,了无声息,只是用自己微弱的银光照亮他们的心。



127 丢文2009/1/19 20:24:00



大家都在沉默,四周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丝的风吹草动。突然“咕咕咕”的声音传来,展昭连忙起身,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找到什么。
“别找了,展昭。不是东西,是肚子。”公孙策捂着肚子说。
包拯和展昭哈哈大笑。这时才想起来原来大家都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公孙策和展昭倒是吃过早餐,可包拯就是连早餐都没吃过。
于是三人就点了一盏灯到厨房去,想找一点东西。那时,客栈的老板跟老板娘及众伙计都已被官府抓了起来,那些客人看到有官府的人更是不敢逗留,早就四散逃跑了。所以偌大的客栈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晚饭当然是没人给他们烧了。所以要想吃东西只能是他们自己想办法。
三人在厨房里找了找,却只找到了几个硬邦邦的冷馒头。而菜却一点也没有,而且连生的菜都是找不到。其实他们不知道,平时那潇湘馆伙计烧饭之前才临时到外面去把种着的菜给拔进来,至于那些鸡鸭鱼什么的,都是要烧之前从村子里的人那里直接抓来的。还有一点那老板娘没有告诉他们的就是:那村子里面的人不只是他们那些伙计的家人,更重要的还是替他们种庄稼,蔬菜养鸡鸭的人。
包拯想到了地道里的那几只狗。
“展昭,我们去把那几只狗杀了,烤着吃。”
“好。快去。”展昭很高兴。
这时,公孙策却来阻止:“不行,展昭,狗禸不上桌!”
“没关系。公孙大哥,不上桌,我们就拿在手上吃,那根本就不用上桌。”
于是众人就一起到了地道。
其实公孙策也知道那狗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还是杀了的好,以免后患。
那几只狗好象知道了自己的末日快要来临了,竭尽全力地狂吠。
展昭站在狗棚前,从钱袋当中取出几块碎银子。
公孙策见了,连忙按住展昭的手说:“展昭,我们辛辛苦苦挣得银子可不能这么浪费啊!”接着,小心翼翼地拿过展昭手中的银子,另外却还不忘捡起不久前被展昭用来当暗器而掉在地上的银子,用嘴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在自己的怀里。
展昭不由得好笑,说:“刚才不知是哪个人,要把一整袋金子都拿去换一块玉。”
“那怎么同?那块玉是无价之宝。”
“那不知是哪个人,很大方地要把十两金子送给一个姑娘,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会是因为怜香惜玉吧?”
“什么怜香异玉?那是助人为乐,知道吗?”
展昭问道:“那我该用什么东西来打这几只狗呢?”
“你可以用剑啊!展少侠的剑术不是出神人化吗?”
展昭正待拔剑,想了想,却重新把剑揷人剑鞘。说:“不行,这些狗在这笼子里,不容易一招致命。”
公孙策看了展昭一眼,说:“那你就别问我,我不知道。”
这时,包拯递过来几块石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捡来的。
展昭说:“还是包大哥了解我,体贴我。”看来他想存心气公孙策。
公孙策转过身去不理睬他。
唰唰唰,几块石头象长眼睛似的,准确地朝狗的要害飞过去,那狗马上就一命呜呼了。
展昭看着地上的死狗说:“这么多狗,我们该怎么处理?”
包拯轻叹道:“我们只要其中的一只就行了,其它的就让它们在此长眠吧。”看了看这个地道说:“这个暗道也应该把它给封了。”
公孙策以为包拯和展昭会挑一只肥大的狗来。没想到他们俩却挑了一只最年幼的,还没成年的狗。
本来就展昭一个人也能把狗给拎到厨房去,可人家展少侠却不愿意,他的理由是:“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大家吃就大家都要出力。谁不出力谁就别想吃。”
展少侠的话就是命令。于是两个书生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抬那只用来做美餐的狗。
三人好不容易(真正好不容易的只有一个人)把那只狗抬到前院,公孙策不免有些气喘吁吁,可还没待喘过气来,包拯和展昭却异口同声地说:“公孙策(大哥)你去烧水。”
看包拯和展昭的眼神显得特别认真,不象是开玩笑,公孙策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是我?”
“你会把这只狗去毛和清洗它的内脏吗?”包拯问。
“你会劈柴和做一个架子吗?”展昭问。
公孙策很不服气,说:“包拯,难道你就会吗?”
“我当然会啦!你忘了,我可是当了很长时间的伙计了。”包拯可神气了。
“展昭,你呢?难道你也会吗?”公孙策心存侥幸。
“当然!想当初我在大相国寺的时候什么活没干过?”展昭更是得意。他终于想到,除了武功之外,他原来还有一样东西是比公孙大哥强的。
这下,公孙策无话可说了。因为公孙公子可是真的不会。其实烧水也是不会,但总比那两样要容易吧!无可奈何,只好领命而去。
这时,包拯和展昭把院子里能点的灯都给点着了,院子里显得很亮。用展昭的话说,这样劈柴就看得清楚了,清洗那只狗也看得清了。
等展昭和包拯劈好了柴,准备到厨房里去端热汤给狗褪毛时,却见公孙策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咳嗽,还一边用袖子擦脸。展昭走近一看,只见公孙策脸上都是一块黑,一块白的象一只小花猫。
展昭止不住笑了起来。包拯听到笑声走了过来,也笑了起来。公孙策被笑得莫名其妙。正要询问展昭,展昭憋住笑,说:“没什么,没什么。”就跑到厨房去了。
展昭来到厨房,发现锅里的水还冰冷冰冷的,走到炉灶后面一看,只见炉灶里的柴塞得满满的,正在气势汹汹地冒烟,呛得展昭也是一阵剧咳。连忙从里边跑了出来。
展昭边咳嗽边说:“公孙大哥,你怎么烧了半天也连个火星都没有啊?”
公孙策不好意思地回答:“展昭,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烧过火。而且这烧火也未免太难了吧!”
展昭边咳嗽边问道:“公孙大哥,这烧火很难吗?比破案还难吗?”
“那当然,破案容易多了。破案可是只要线索找着了,推理正确了,那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比琴棋书画还难吗?”包拯问。
“那当然。琴棋书画可是举手之劳而已。”
展昭看着公孙策一副为难的表情,笑着说:“这下可有一样东西把你这个公孙博学给难倒了吧!”看着公孙策张开嘴巴想辩驳,便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公孙大哥,你别急,我来帮你。”
于是就和公孙策一块到灶炉跟前,展昭就告诉公孙策:“点火应该先用容易点燃一点的柴,比如树叶,或者那种毛毛柴啊。等点着以后再可以加上耐烧一点的柴,比如树木或者树枝。而且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那空气就进不来,火就容易灭。而太少了,那柴一下子就烧光了,火也就灭了。”
那教的先生教得仔细,而那个学生则更是用心。公孙策一边听展昭说,一边连连点头,眼神非常的专注。那态度俨然就是学生正在虚心地聆听老师的教导。
不过这学生也不愧为聪明的学生,用不了老师太长的时间教,就已经把那个技术学会了七八成了。
烧开了水,看到包拯和展昭在那里给狗去毛,公孙策就站在旁边看,好象要把学生当到底。包拯看到公孙策一块黑,一块白的脸时,却把嘴凑到公孙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当然,这声音足以让展昭听清楚:“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当教书先生吗?就是为了避免在某些特定情况出现象先生这样的尊容。”
“我的尊容怎么了?”公孙策冷冷的问了一句。
“你照一下镜子不就知道了?”展昭的嘴抿着笑。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公孙策嘴里嘀咕着,脚上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时,却看到包拯跟展昭两个头贴在一起,好象在议论什么,看到他注视到了他们,两人赶紧分开,装作没事似的,嘴巴紧紧地闭合着,可是脸上却充满了笑意。
“你们在笑什么?”公孙策沉声问道。
“没什么?我们没笑。”这欲盖弥彰的回答,加深了公孙策的怀疑。但知道问下去也是徒劳,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去寻找镜子去了。
等他提着灯终于找到一面镜子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地呆了。想起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却被包拯和展昭给看了个十足十,想起两人装腔作势的严肃时,这脸就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赶快舀了水倒到脸盆里,开始清洗自己脏兮兮的脸和乱糟糟的衣服了。
在公孙策上楼换衣服之际,展昭向包拯介绍了包大娘这一年来的情况。两人都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清洗那一只狗。
只见一个人影悄悄地靠近了他们,展昭正待叫起来,冷不防那人把黑乎乎地脏手往包拯的脸上抹去……
“是谁啊?干什么?”包拯恼怒地喊道。
“哈哈哈”一个笑声传来,不是那教书先生是谁?
包拯看见公孙策漆黑的双手,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尊容了。这个书呆子什么时候会这么不讲卫生了?黑漆漆的双手八成是用炭抹的。
看见包拯的脸比起刚才的自己更要“漂亮”几分,公孙策开心极了。他边笑边说:“这就是对你刚才取笑我的报答。”
看到公孙策的待遇这么不公平,包拯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就不报答展昭了?展昭也有份取笑你。”
“展昭刚才可教了我烧火,而且他会取笑我也是受你的蛊惑。”看来公孙策可是爱憎分明的很。
听到这句话,最开心地就数展昭,他开心地说道:“还是公孙大哥最好了。我支持你。”
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花脸,包拯只好打水洗脸去了。
展昭把那只狗捞出来放在凳子上,又从厨房里找来盐巴和许多调料和香料,把盐化在调料里,接着仔仔细细地把那只狗里里外外地抹了个遍,然后再把香料用一块布包着,放在狗的肚子里,最后生起了火,支起支架把那只狗挂在上面烤火。
公孙策看得一愣一愣的,以前他只在书上见过,却从来也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过。
这时包拯回来了,他做势把手伸出来要来抹公孙策的脸,公孙策连忙躲到展昭的身后,此时他真后悔自己这么快就把那双脏手给洗了。
包拯看到公孙策把展昭当成了挡箭牌,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伸出了他那双手,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脏。
公孙策从展昭身后钻了出来,从上到下,前前后后把包拯打量了一番。包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干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等打量够了,公孙策才说:“因为你的小人作风实在太多,而且长得么……那个小人样,我是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君子。”
包拯正等反驳,却听见“咕咕咕”的声音又传来,这声音可比之前那声音大多了,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展昭笑道:“公孙大哥,你的肚子又在抗议了。”
“这回不是我,是包拯!”公孙策白了展昭一眼。本来嘛,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赖在他头上啊。
“哎,你们好歹今天的早饭还吃过,而我却一整天了,一粒米都未进。情有可原!”包拯为自己叫屈。
“咕咕咕”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原来大家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展昭,你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的肚子也是那么不争气,还取笑我们。”包拯终于等到反驳的机会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展昭脑子转得快,他飞奔地跑去厨房,不一会儿端来了那几个硬邦邦的馒头,还顺手拿来了几根筷子。
公孙策还不明白展昭的用意,可包拯却明白了。他取过一个馒头和一根筷子,把馒头往筷子上一揷,就放到火上去烤馒头了。
公孙策看着包拯和展昭都把馒头揷在筷子上来烤,他也依样画葫芦,把一个馒头揷到了筷子上,放到火堆里去烤。可是,他的手却感到很烫人,怎么也拿不住那根筷子。一不小心那根筷子连同那个馒头都掉到火里去了。
公孙策看到自己的食物被迫当成了柴火,心痛极了。
包拯笑了笑,说:“馒头烤得时候表放到火的上面,那要烧焦的,而且自己的手也烫。也表冲着那个烟,那样的话,馒头就会被熏黑了。你要离那个火远一点,只要热气把那个馒头热软了就行了,因为馒头本来就是熟的嘛。当然,如果能够把馒头给烤黄了,那就更香了。”包拯说完,把自己手中的这个馒头递给公孙策:“这个好了,可以吃了。”
可公孙策却不肯要,就另外拿了一根筷子,揷了个馒头来烤,说:“我就不信,我会对付不了这个小小的馒头。”
他小心翼翼地烤着这个馒头,把一个馒头烤得黄灿灿的。他看到包拯和展昭已经在吃自己的馒头时,问道:“我这样子好吃了没有?”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用力地咬了一口,却呆住了。包拯和展昭吓了一跳:“怎么了,咬到舌头了?”
“怎么了,这馒头变味了?”
“不,这馒头太好吃了,太香了!我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馒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馒头是可以这么好吃的。”这是实情,他以前吃的馒头都是煮的,当教书先生的时候舍不得把馒头扔掉,那也只是拿去让包大娘热了再吃,从来都没有拿来烤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另一个原因,因为实在是太饿了!
公孙策一连吃了两个馒头,当他拿起第三个馒头来烤时,没想到却被展昭夺了下来。他用询问的眼光注视着展昭,后者笑了笑说:“我和包大哥都只吃了两个,你不能吃三个。”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理由?
包拯看了看公孙策,理解了他心中的困惑,说:“表吃得太饱了,否则我们把这狗禸烤得那么香你也要吃不下去了。”
“那狗禸我不吃了,行不行?”公孙策又要去拿馒头。
“不行!”那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为什么?”
“一,我们已经一年多没吃晕腥了。不吃这狗禸太对不起自己了。”展昭说。
没想包拯更绝,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公孙策,说:“二,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不好好补补的话……我真怕你路都走不动了。”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这么夸张吗?”公孙策笑着去推包拯,“我虽然瘦,可我的身体却很健康,根本就不会生什么病。”
看来他的反抗已是徒劳,因为那几个馒头不知什么时候被展昭给藏起来了。
吃馒头的权力被剥夺了,只好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注视着那火。只见那火苗扑哧哧地往上串,那只挂在架子上的狗被热气熏得发出“嗤嗤嗤”的声音,眼看着那狗禸由白变黄再变成棕红,香气也一阵阵地扑鼻而来。终于狗禸熟了,展昭拿过一把刀开始割禸,可他却不去割腿部的禸,而去把胸部的禸连同胸骨一块割了下来,给大家各割了一块大的。
公孙策虽不明白,可却不好意思问,展昭看了公孙策一眼,说:“这里的禸嫩爽口,而且香料就放在肚子里,这些禸更香。
公孙策撕下一点禸来放在嘴上细细品味,真香!而且香中带点咸,禸质肥而不腻。而骨头附近的禸则更是嫩香爽口,于是他又撕了一片正想往嘴里送,不想展昭却从自己的那块禸上撕下一大块禸塞到公孙策的嘴里,说:“吃禸是要大口的嚼的。”
包拯看到两个人禁不住笑了起来。公孙策和展昭看见包拯笑,不约而同地撕下一块禸去喂包拯。
展昭说:“包大哥,你表羡慕,我来喂你。”
公孙策说:“包拯,你别取笑我,我也可以让你大口吃禸。”
包拯看见两个人来夹攻,赶忙站起来逃走。说:“别以为我好欺负,来,公孙,我喂你。我这块禸很香。”说着也要往公孙策的嘴里送。他知道,想要对付展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公孙策一边阻止一边说:“包拯,你怎么能对付我呢?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对付展昭才是。”
“好,我听你的。”包拯这时却出奇的听话。于是矛头直指展昭。
展昭原本站在那里,还想充当一下渔翁,看一场鹬蚌相争的好戏,可现在鹜蚌却联合起来对付渔翁了,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于是他选择逃跑。
公孙策和包拯分别从两边包抄过来,把展昭给逮了一个正着,正要让他吃禸时,展昭说道:“有禸没酒,总是缺憾,我去拿酒。”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站住了,笑声也喀然而止。展昭正想往后院走去,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展昭……”
展昭回过头来,却看见公孙策在向他摇头,他正要出言询问,只见公孙策却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银光徐徐地洒下,洒在他脸上,映衬地分外白皙,只有那一双眸子,泛着亮光,象一颗黑珍珠镶在白玉一般的脸上,忽闪忽闪的,特别耀眼。他喃喃地说:“这酒……害人不浅。”
包拯望着公孙策的脸,有些出神,嘴里也嘟囔着:“对,喝酒误事啊!”
展昭看着两位的表情,也沉寂了下来。这酒,真是害了太多的人。
“那怎么办?”
“毁了它!”包拯和公孙策同时说道。
“对,毁了它!”展昭赞同地点点头。这样的酒,是不能留着,它已经害了太多的人了,而且留着也只会继续害人,因为有许多酒里都已经加人了迷药……
经过一阵喧闹的噼啪声之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天上万里无云,只有星星眨着狡黠的眼睛,月光笼罩着大地,把客栈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好象是一个守护神,忠实地守护着它想要守护的人……

太阳升起来了,照得大地暖洋洋的,可还有三个人却还躺在床上。阳光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的脸,好象是母亲抚摸儿子般的柔和。麻雀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叫着,好象是在嘲笑他们的懒惰,又好象是在催促他们快点起床。
终于有一个皮肤白皙的书生忍受不了麻雀的吵闹,率先醒了过来。他推开身边皮肤黝黑伙计打扮的人,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倒在床底下。
那个黑脸的伙计显然是被摔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也许还搞不清状况,只是含含糊糊地问道:“干吗?”等他坐起来,拍了拍脑袋,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由此推测出刚才的情况,终于大喊起来:“公孙策,你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表情严肃地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是怎么睡到我的床上来的?”
包拯一脸无辜:“这个房间只有两张床,我不睡你的床上,我睡哪儿?”
“这家客栈有这么多的房间你不去睡,为什么非得跟我们一个房间?即使跟我们同房间,那你为什么不跟展昭睡,而要睡在我的床上?”
“睡其他房间?那太可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在这客栈栽过,所以不敢一个人一个房间。至于展昭,他的睡相太差了吧!我怕半夜会被他踢出门外。”包拯讪笑着,笑得有些无赖。
展昭显然是听到了此番言论,他非常“好心”地提醒公孙策说:“公孙大哥,我看包大哥好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要小心了!”
公孙策白了展昭一眼,说:“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等大家收拾妥当,公孙策叫展昭拿出身上的钱袋。
“干什么?”展昭原本不明白,继而眼珠子一转道:“哦,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包拯看着展昭磨磨蹭蹭的样子,忍不住催他:“叫你拿出来就拿出来好了。有那么多的废话。”
虽不情愿,但那钱袋里的钱可是人家的,展昭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了钱袋。
公孙策把展昭钱袋中的金子倒了出来,再把自己的钱袋又倒出来数了数,一共还有九十一两金子。
展昭生怕公孙大哥要怪他乱花银子,赶紧说:
“我可只花了一点碎银子,金子可是一点也没花。”接着嘴里又嘟囔着:“你自己光那块玉就花了五两金子,又花了二两金子给包大哥买了马。其它的还花了那么多。”
公孙策充耳不闻,把金子分成三份,包拯和展昭各三十两,而把这最大的一份——三十一两金子全部收人自己的囊中。
展昭愤愤不平:“你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你可以有三十一两,而我们却只有三十两?你应该公平一点,每个人都是三十两三钱三分三厘三……”
展昭还要说下去,却听见公孙策说:
“你三个有完没完?如果嫌少表,那我不勉强,好,拿回来吧!”
“要!当然要!谁说我表?”展昭一把将那金子抱在怀里。
不一会儿包拯拿了昨天吃剩下的狗禸分给大家。展昭看到包拯和公孙策正撕下一片狗禸在咬,也许是心中还存有一丝对两人的怨气,展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这狗是吃人禸长大的!”
一句话,差点把两个书生给噎着。两人赶忙扔了手中的狗禸,嘴里“呸呸呸”地吐个没完,生怕嘴里沾有一丝丝的禸味。公孙策更夸张,还拿了水来漱口。
“展昭,你怎么不早说?”公孙策气急,可是昨天吃掉的却是吐不出来了。
包拯忍无可忍,说:“公孙,展昭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来,我们一起对付他。我就不相信奈何不了他。”
“对,你说得对。我看他就是欠揍!包拯,我知道,展昭他最怕痒,我们来给他呵痒。”公孙策跟包拯重逢以来还没有这么观点一致。
包拯跟公孙策同时卷起了袖子,准备实施他们的行动。
虽说十个包拯加上十个公孙策也不是一个展昭的对手,但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动武,实非狭义之举,也有违大侠风范,并非是上上之策,展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感觉此事颇为棘手。
眼看两个书生正要扑向自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展昭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问题:“公孙大哥,你不再因为那块玉而生包大哥的气了!”
“生气,非常之生气!”此言成功地阻止了公孙策的行动,他不由得收住了手。他回过头来瞪了包拯一眼,看的包拯有些心虚。然后他回过头拿了包袱,再也不看包拯,也不看展昭,扬长而去。
“公孙大哥,等等我。”看见公孙策走了,展昭明白此地不易久留,有一个人正对他虎视眈眈,连忙也拎起包袱追了上去。
包拯气极了,他赶紧拎着包袱,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展昭,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公孙策,你等等我,听我解释……”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麻雀的叫声,好象在说:“包拯,你的马呢?”

128 丢文2009/1/19 20:26:00

接着上一篇的

================

梅花泪



时候虽然是冬天,但已到了中午,加上阳光明媚,天气还是非常的温和。三人一路西行,由于大家速度较快,展昭和包拯已经是有些出汗了,而公孙策,虽然平时怕冷,这样经过运动倒是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三人来到一个小镇,也许是从扬州往京城方向的第一个镇,所以,虽名曰小镇,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卖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
三人用过午膳,跟着人流行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马市,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买马。包拯此时才想起把马忘在扬州了,脸上不禁有了几分尴尬。
好在大家并不曾注意到他的尴尬,只顾找自己中意的马。
不一会儿工夫,包拯买了一匹白色的马,走到公孙策面前,说:“公孙策,这匹马很适合你。”
公孙策看了那匹马一眼,只见那匹马浑身雪白,两只耳朵和尾巴处各有一撮黑毛,毛色亮得发光。公孙策摸了一下那匹马,那马很温顺地添了添他的手,好象知道这人将是它的新主人一般。
包拯刚想把缰绳给公孙策,没想公孙策却摇了摇头,走到别处去买了一匹黑马。这匹马浑身乌黑,没有一处杂毛,毛色乌黑发亮,似乎又不如那匹白马的毛色亮。这匹黑马甚是健硕,一看就知道很善于奔跑。
包拯走过去,说:“你看,还不是我给你挑得马更漂亮一些?怎么连我也信不过?”
公孙策却只是静静地拉着自己的马,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好象并没有听到包拯刚才所说的话。
这时,展昭走过来,拍了一下包拯的肩膀,说:“你还是别理公孙大哥了,他还在生你的气呢!”
包拯不满地看着展昭,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啊?生气也这么没完没了。是不是当教书先生的时候把肚子饿小了啊?”后面这句话提高了声音,显然是说给公孙策听的。

前面是一个三岔口,一条通往北方,而另一条是通往京城的。展昭和包拯正驶往北方的路,没想到公孙策却马鞭一挥,策马往京城方向而去。
展昭大惊:“公孙大哥,那是往京城方向的。你再生包大哥的气,总不能连上路也要赌气吧!”
包拯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了一声:“公孙策,表去!”马上掉转马头,追上前去。可他的骑术不如公孙策精,而现在这马也似乎不如公孙策那黑马能跑。于是他赶紧招呼展昭:“展昭,你快追上他!”
展昭赶紧用力地挥马鞭,拼命追赶,可是不但不能追上公孙策,距离反而越拉越大。他虽然不明白公孙策去做什么,但看情形也知道公孙策并不是赌气那么简单。展昭有些心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论骑术,虽然公孙策比包拯要胜出一筹,但比起展昭来还是要有些逊色。
“展昭,怎么你的骑术也这么不行啊?”包拯急得在后面大叫。
“包大哥,我的马不行啊!”眼看着距离越拉越大,展昭真后悔挑马的时候太大意了。
包拯这才明白公孙策为什么表他选的白马了。
他要去京城!
他要为他向皇上求情!
他怕说出来会被包拯阻止,所以他一声不吭,所以他假装生气,所以他自己挑了一匹更擅长跑步的黑马而表他挑的那匹白马!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发那白马不如那黑马,是他包拯不如公孙策会相马。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而他——包拯却如此轻易地上了公孙策的当!
“公孙策,你何苦如此!”
包拯懊悔极了。他恨自己为何不能理解公孙策的心思。他曾经问过展昭他们的行程,可展昭却只说要去大同。他也曾经问过展昭,会不会去京城,可展昭说公孙大哥没有说。是他太麻痹,太大意了。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以公孙策对他的情义,不可能放下他眼下的处境而不管的!以公孙策的心思慎密,也不会把任何事情都告诉展昭的!
泪水在包拯的眼眶里打转,他只有拼命的抽打那匹白马,他只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那匹马身上,希望自己能来得及阻止公孙策。
可眼前的那个影子越来越小,而他的白马却越跑越慢,最后连展昭也消失在他的眼前了。
包拯心灰意冷地撤了马鞭,他已不能再依赖他的白马能够追上那匹黑马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展昭。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希望也是非常渺茫?
他的马已经由原来的奔跑变成了慢跑,再变成了现在的小跑。
其实象这样的小镇,又从何而来这么多的好马呢?他和展昭都只是随随便便地挑了一匹看着漂亮的马,只有公孙策是精挑细选的,选了集市里最好的马。
直到天黑也没能追上公孙策,却在一家客栈里看到了展昭。展昭给了他一个纸条。
“明日酉时,在应天蓝云阁等候。”
纸条上的小楷字迹苍健中带有几分秀气,虽未署名,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公孙策的笔迹。
酉时!应天!公孙策啊公孙策,你何必把时间地点计算得如此精确呢?酉时,你能够到应天,可我们至少要戌时才能到达。应天,应天离京城已经不到三百里路了,也就再也没有通往北方的岔路了,要往北方,只有先到达京城。他根本就不给我们阻止的机会!
眼泪湿润了包拯的眼睛,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任凭眼泪从双颊滚落。
“包大哥,公孙大哥现在根本就没在这家客栈。他也没有告诉我们今晚他会在哪里落脚。他……已经把我们的客房都安置妥当了。”
包拯点了点头,这就是公孙策!什么时候你能为自己着想啊!公孙策!
展昭看着包拯痛苦的样子,试着安慰他,说:“包大哥,我们现在追上去,沿途一家家客栈寻找,总会被我们找到的。”
包拯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想到的,他又怎会想不到?你说过的,论心计,我不如他!他的心思如此慎密,他若想躲起来又怎么会让我们找到呢?”

夜里漆黑一片,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
展昭和包拯点了火把,只好放慢脚步,那马都近乎溜达了。
“包大哥,难道公孙大哥也通晓天文地理吗?难道他算准今天是阴天吗?”展昭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握着马的缰绳。他的心里很着急,这样下去究竟要走到何年何月啊!
包拯摇了摇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公孙策了解得太少。公孙策,究竟有多少能量没有释放出来?大家只道包拯聪明,都道包拯能干,现在看来真正聪明能干的非公孙策莫属。
远处出现微弱的灯光,应该是到了应天了吧!公孙策,应该在那里等了吧!
公孙策,你赶了两天的路,累了吧?
“包拯,你赶了两天的路,累了吧?”
谁的声音,这么耳熟?包拯敏感地抬起了头。只见前面路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只灯笼,灯笼的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映衬出一张白皙却又微红的脸,显得分外耀眼,普普通通地书生打扮却掩饰不了他从体内发身寸出来的高傲气质。是公孙策!真的是他!还是温柔的笑容,还是温和的眼神,还是动听的声音,还是瘦弱的身子……
除了公孙策,还有谁能够知晓他心中所想?
“公孙策,你在这里等我们?”包拯的声音有些哽咽。
“公孙大哥,你等了我们很长时间吗?”
公孙策笑了笑,说:“你们两个人这么问我,我该先回答谁的问题呢?”
两人赶快下马,包拯抓住了公孙策的手,那双手非常光洁,可现在只感到了刺骨的冰冷。
包拯连忙月兑下外套给公孙策披上:“这么冷的天,你何必走这么远的路出来等我们?你又为何不骑马?”
公孙策笑着说:“我酉时一刻到蓝云阁,等到戌时等不住了就走了出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包拯忍不住问道:“现在什么时候?”
公孙策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应该……快到亥时了吧。”
听了公孙策的话,展昭问道:“公孙大哥,难道你也通晓天文地理吗?你昨天就算出今天会是阴天吗?”
公孙策笑着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说:“展昭,你也把我看得太神了吧!怎么谈得上通晓呢?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展昭吐了吐舌头,略懂皮毛就这么厉害了,那精通的话会怎么样了呢?
包拯静静地看着公孙策,说:“你已经走了十来里路了?”他的心里焦急了起来,“公孙策,你为何不跟我们……”
“对不起!”公孙策仿佛知道他心里所想,“我知道这样做会使你们伤心,所以,包拯,对不起!”
公孙策的态度特别认真,他的眼神非常专注,在灯光照耀下,他的双眸发出点点亮光。包拯张了张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说:“难道你就不怕我们现在阻止你?”
公孙策定定地看着包拯的脸,说道:“包拯,你了解我的,对不对?”
包拯默默地点了点头。公孙策,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透明的么?怎么我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你?
(未完待续)



第三天一大早,京城的某家客栈。
包拯和展昭破例地起了个大早,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能够比公孙策早起的一天。
包拯在公孙策的门外徘徊。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公孙策这样为他去冒险。
当初是皇上要他死的,而现在他没死,就已经是欺君了,而公孙策此行是有皇命在身,皇上并没有召他进京。公孙策此番见京面圣,实在是有违圣意。
公孙策,皇上会杀了你吗?
如果说不能把你给杀了,那会不会又打你五十大板出气?
如果皇上又打你了,你那羸弱的身子怎么能够承受?叫我此情何已堪?
明明是我比你强壮,可为什么需要保护的总是我?
明明你比较羸弱,可又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成为一个高傲的保护者?
上天是在眷恋你,还是在照顾我?
……
门吱呀一声开了,公孙策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衣服很单薄,显得他更加得瘦弱。看到包拯和展昭站在门外,公孙策感觉很意外。他笑着说:“是什么风把你们这么早就从床上吹起来的?”
“公孙策,”包拯大踏步迈上前去,抓住了他的双手,那双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包拯从展昭手上取过一件金黄的羽绒夹袄和一件淡绿的狐袭背心给公孙策,“这是昨天我跟展昭帮你买的,你看合适不合适。京城的天气比庐州和扬州都要冷得多,你又那么怕冷,穿得那么单薄,怎么受得了啊?”接着,他又拿过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说:“这件披风先留着,等你面圣回来以后路上用。”
公孙策点了点头,顺从地接过衣服,住房间里走去。

那扇普通的木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展昭的眼睛一亮,从里面出来的那个人,此时非常耀眼。那件淡绿色的狐袭背心配上他原本的淡黄色的长衫站在那里真是风度翩翩。
“公孙策,难道不去不行吗?”包拯看着公孙策的脸,苦涩地问。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来阻止我吗?”公孙策微微地一笑,而那笑容却分明有些无奈。
“我不能亲眼看着你为我去冒险。皇上……并没有召你进京,你属于私自进京,我怕皇上会治你一个忤逆之罪。我怕……”
“你怕皇上会杀了我吗?不会的,他不会杀了我的。如果我死了,那谁去大同啊?那又派谁去和谈呢?当今皇上乃英明之主,他知道我对大宋忠心耿耿,不会杀了我的。”
“什么英明之主?他不配!”听了公孙策的话,展昭再也不能沉默了,他眼含热泪,月兑口而出,“如果他是英明之主,那他就不会这么对待包大哥!他就不会让包大哥去死!你也就不用现在去向皇上求情。而他,可以放过了阴谋造反的庞统,却要杀了忠心耿耿的包大哥!他根本就忠姧不分……”
公孙策听了展昭的这些话,赶紧走上前去,用手捂住展昭的嘴巴,压低声音说:“你表命了!这些话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他看了看四周,放下捂住展昭嘴巴的手,又说道:“包拯的情况跟现在有些不同,当初皇上之所以要杀了他,是受了庞统的挑拨,现在皇上也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皇上对眼前的形势应该清楚,他想杀我,也应该不是现在。再退一步说,如果用我的命真的能够换来包拯一命的话……值!”
包拯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公孙策,你说什么傻话?如果你死了,那你爹怎么办?你爹还需要你的照顾!”
公孙策平静地说:“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包拯,我帮你照顾你娘这么久,你不会现在想赖账了吧?你娘非常需要你的照顾,你不能总这样过一辈子,你也要承担起自己的义务。”
包拯拉着公孙策的手,那只手现在已经暖和多了。他说:“如果这样,那我们一起去,大家一起去面对困难。反正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不在乎多一次。”
公孙策默默地看着包拯的脸,虽然不再微笑,但却异常平静:“如果真的要送死,那何必这么多人去送死?你们还有任务呢!怎么可以轻言‘死’呢?包拯,如果你去了,结果皇上并不想杀我,但却当着我的命杀了你,那我又该怎么办?那就把我们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到时,我也是无能为力。”
“公孙大哥,皇上打你一顿出气那又该怎么办?”展昭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违抗圣命的是我,皇上要处罚我,那我只好欣然接受。”
包拯抚摸着公孙策的手,那双手现在有了一些血色,“叭嗒”一嘀眼泪落在了一只手上,包拯缓缓地用手擦掉,可不久又有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包拯又伸出了手擦掉了那滴眼泪,后来眼泪越滴越多,怎么也擦不光,把那只手弄得象在水里洗过一般,而那只手看起来也是越发地模糊。他只好抬起他那双被眼泪迷糊了的眼睛,沉痛地说:“即使你去了,皇上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的,他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的……”
公孙策任由包拯抓住他的手,任凭他的眼泪洗刷自己那只现在才有一点热气的手。他垂着眼帘,这眼帘里也充满了湿气,他只是低低地呢喃着:“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地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了!那样的话,我永远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接着,他开始抽开自己的手,可包拯把他的手握得很紧,他怎么也抽不开,他只好再说道:“包拯,放开我的手,你现在不会是面对我的死亡,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才对,你也应该对我有信心。当初面对你掉下悬崖我都能放手,为什么你现在还不放手呢?你是包拯啊!是大宋唯一的包拯!你是最了解我的包拯!放手吧!就象当初我放开你的手一样!”
包拯艰难的松开自己的手,细心地品尝着那手从自己手心移动的滋味,慢慢地体会着那手指尖从自己的指尖滑落的感觉……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当初叫公孙策放手是如何的残忍!
公孙策,对不起……

公孙策跪在皇宫的偏殿内,大殿空荡荡地,除了两个太监象柱子一样的挺立在那里,其它就没有活的生物了。
公孙策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他早上来的时候,那管事的太监就告诉他皇上正跟大臣们在议事,从那时起他就跪在这里等,一直等到现在。
公孙策知道,有关皇上正在议事的消息可能只是一个借口,很有可能是皇上并不想见自己。皇上并没有召自己进京,而此番他又是有皇命在身,即使皇上不召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现在,他只能跪在这里请求,请求皇上召见自己。
随着一阵叮当的环佩撞击声,大殿里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身影,皇上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公孙策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
仁宗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公孙策,只见他垂着眼帘,又黑又长的睫毛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显得平静又温和。仁宗吸了一口气,冷冷地问道:“公孙策,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去大同,却来这京城干什么?你未经宣召见京,难道就不怕朕以忤逆之罪处罚你?”
公孙策眼观鼻,声音很平和:“是臣违抗圣命在先,皇上若要处置微臣实为情理之中,臣不敢有丝毫怨言。”
仁宗心里一振,他没料到公孙策会如此回答,他的回答不卑不亢,毫无惶恐之色,也无惴惴不安之感。他听到过其他大臣的回答,他们会说臣罪该万死,对于这种回答,仁宗是不屑一顾,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回答是言不由衷,他也听到过另外一些大臣的回答,他们会说请皇上饶命,对于这种回答,仁宗会嗤之以鼻,因为他们实在胆小如鼠,令他不能用正眼看他们。可公孙策却不同,从公孙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很认真,他的回答显然属肺腑之言,想必他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处罚。他赞许地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神趋于柔和,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许:“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请问皇上,那辽国和高丽的使节有没有指名叫人去参加和谈?”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若有,敢问皇上,到底指派了谁,有几人?”公孙策抬起眼帘,凝望着仁宗。
仁宗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听了公孙策的话,他的手一停,脸色略微变了一变,但随即恢复了原状,只是又冷冷地问了一句:“若没有呢?”
“臣自觉一人去大同有点力不从心。斗胆请皇上再派一人协助微臣。”
“你……”仁宗隐隐约约地感觉出了公孙策此番求见的来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直盯着公孙策,“你想让朕派谁去协助你?朕自觉当今朝中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派你一人前去大同。”
公孙策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臣觉得有一人却是最合适的人选。论才智,他比微臣要强百倍。论威望,他更要胜微臣百倍。”
“你说的是……包拯?”仁宗的声音有些_chan抖。
公孙策注视着仁宗的眼神,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包拯没有死?”看见公孙策的点头,仁宗感到一丝凉意袭上了心头,他不相信地再问了一声:“包拯真的没有死?”
公孙策又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前,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仁宗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有如虚月兑般的跌倒在龙椅上。半晌,才低低地问了一句:
“好,那你告诉朕,包拯现在在哪?”
“皇上,您以为臣现在会将包拯的下落说出来吗?”公孙策壮着胆子回答道。他不能让包拯有事,如果现在就把包拯的行踪告诉皇上,那与把包拯推上刑场有何区别?
“你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
“就算是皇上要治臣的欺君之罪,臣也不会告诉皇上包拯的下落的。臣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看到包拯有难!”公孙策这回话接得很快,皇上会这么说,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好,好……为了包拯,你不惜犯下欺君之罪?”看到公孙策点了点头,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感到自己的脊背开始发冷,他突然有些恼羞成怒地喊:“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包拯的下落,我就抓不住他吗?我马上就可以派人把客栈一家一家搜过来,看那包拯还能逃到哪里去?”
公孙策的心在微微_chan抖,是他疏忽了,是他大意了,还是他太相信皇上了?他竟然没想到叫展昭带着包拯离开那个客栈!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错误已经铸成,只有想办法弥补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自己能够尽快平静下来。
“皇上,您以为我们会这么笨,让包拯等在客栈里被皇上抓吗?您以为我们会把包拯藏到皇上想的到的地方吗?”
“你……”仁宗被唬住了。他没有想到包拯还活着,也没有想到公孙策居然找到了包拯,更没有想到公孙策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来到京城晋见!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去跟踪公孙策,他也相信,以公孙策和包拯的才智,包拯不会躲在一个他可以随便找得到的地方。
他感到有些骑虎难下,只能说:“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皇上,”公孙策看着皇上犹豫的神色,连忙说:“皇上可以放过庞统,却为何不能放过包拯?您明明知道包拯对皇上忠心耿耿,断然不会觊觎皇上的皇位!包拯是个忠臣,是个人才!眼下辽国和高丽对我们大宋虎视眈眈,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而包拯无疑是此番和谈的最合适的人选,皇上为何就不能对他网开一面呢?再说,此番和谈,他们也指名要包拯前往的,是吗?”
公孙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仁宗,他看见仁宗一声不响,就忍不住又说道:“臣觉得高丽太子的死有些蹊跷,对于破案,他更是强臣百倍。如果包拯能与臣同去,那胜算会大大增加。”
仁宗默不作声,他又何尝不知道包拯的能力,他又何尝不想赦免包拯。包拯……公孙策……公孙策……包拯……这两个人就好象是秤不离砣一样。仁宗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君无戏言!”
看到皇上还是没有松口,公孙策有些心急:“皇上,可包拯已经死过一次了!您的旨意也已经实行过一次了。现在连老天爷都已经放过他了,皇上何苦执着于自己的一言一语呢?”
“就算老天爷可以放过他,可朕也不能放过他!”仁宗狠狠地说了一句,眼睛紧紧地盯着公孙策,他希望这句话可以难倒公孙策。
“皇上!您乃当今天子,老天爷即为皇上之父亲!父命不可违!请皇上尊父命行事!”公孙策直视着仁宗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
“你……”仁宗看着公孙策,看着他虽然恭敬,但却毫无怯意!看着他虽然外表文静,但内心却是那么倔强!看着他虽然跪在自己面前,但腰板却挺得那么直。他是那么骄傲,甚至不肯对他这个皇上做出一丝一毫的让步,他又是那么聪明,聪明的辩驳使他无言以对。
最后,他甩了一下袖子,沉声地说:“包拯可以随你一同前往,但能否赦免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

客栈里,公孙策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大,里面只放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圆桌子和几只凳子再加一个小巧的橱子和几件必须品。房间内没有一点装饰,甚至连字画也没有一张。
这是客栈的中等房间,简洁明了,干净整齐。自从当了教书先生以后,他的生活比以前清贫了许多,因此也养成了节俭的习惯。这次到京城,原本包拯和展昭想找几间上房留宿,毕竟上房比较宽敞明亮。可平时对居住条件最讲究的公孙公子却执意要中等客房,所以大家都选择了中等客房。包拯和展昭很有默契的把中间的房间让给公孙策。
虽说他们的房间都在隔壁,可自从早上公孙策进宫开始,他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连午膳都是让伙计送到房间里来的。
包拯在客栈里跺着脚步,小小的房间,不知他已经走了几百几千个来回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前,他办案的时候,公孙策总能在他身边,他处理棘手的事情,总有公孙策在背后支持他,鼓励他。可现在,公孙策去冒险,而他却只能在这小小的客栈里来回跺步,甚至连个主意都出不上。
展昭手里拿着剑,两手环在胸前,眉头深锁,坐在桌子前面一动也不动。此时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如今公孙大哥身人龙潭,而他却只能默默地坐在这里,帮不了半分忙。
公孙策进宫快一天了,现在都已经晌午了,可他却还没有回来。
难道真的是凶多吉少?难道真的是挨了板子?难道皇上不肯见他?
包拯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悔不当初。
“我不应该放开那只手的!我为什么不阻止呢?我为什么要这么了解公孙策?”
展昭目不转睛地看着包拯,说道:“包大哥,当初你跳崖之后,公孙大哥也是象你现在这样责怪自己的!那以后他就生病了,整整有半个月不能下床,还落下了病根……”
包拯停住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盯着展昭,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落下了什么病根?你快告诉我!”
展昭注视着包拯的脸,显得有些犹豫,_Tun_Tun吐吐地回答:“公孙大哥他……筋骨受损,不能久坐,尤其是骑马……”
包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喃喃地说着自己的话:“怎么可能?这几天,我们不是一直骑马吗?我也看不出他有事啊?”
听包拯如此说,展昭忍不住地辩护道:“包大哥,你什么时候听到公孙大哥在你面前诉苦?你什么时候看到公孙大哥在你面前萎靡不振?你什么时候看到公孙大哥精力憔悴?没有,我们大家都没有看到过!难道说没听到过他诉苦,他就没有苦恼吗?没看到过他萎靡不振、精力憔悴,他就能够经受一切狂风瀑雨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们不能经受的,他也未必能够经受!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大骗子!而我们却是一个傻子,一个大傻子!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他都能把我们骗得团团转!若不是包大娘告诉我,可能我也会被他瞒一辈子。”
听了展昭的话,包拯早已泪流满面,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天他出来接他们的时候没有骑马了。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用嘶哑地声音说:“怎么会这样?”
展昭咽了一下口水,泪水夺眶而出:“当初,公孙大哥为你半夜去求见皇上而挨了五十大板,第二天,他又拖着伤痛陪你去审案,并且为了公审皇上而东奔西走,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而审完案子,你却……你说他哪有时间养伤啊?就是这样,还不是因为他平时身体比较强壮。否则,他可能已经垮了!”后面的话几乎是呜咽着说的,最后,他已经说不出话,只在那里低低的抽泣。
包拯跌坐在凳子上,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发麻。包拯,你这样算是了解公孙策吗?
这时,展昭开始冷静了下来,他低低地说道:“包大哥,我知道,其实身上的痛对他来说没什么,可这心里的痛……他却治疗了很长时间,只是我比他的时间更长,我当时感觉不出来。其实公孙大哥真是一个豁达之人,是他来安慰我的。”
屋子里静悄悄地,两人都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屋里的光线开始变暗。门“支呀”一声被打开,包拯和展昭连忙站了起来,叫道:“公孙……。”
等他们回头看到来人时,却是大失所望。原来是店里的伙计给他们送饭来了。此时,他们才注意到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山了。
展昭慌忙问那个伙计:“请问这位大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酉时二刻了吧!”
听了伙计的回答,展昭赶紧抓住包拯的手,往门外拉去。
包拯不安地问道:“展昭,你干什么?公孙策还没回来呢,你现在要往哪里去?”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三四成。
不会又是因为公孙策吧!
“公孙大哥吩咐地过我,如果他到了酉时还没有回来,那就让我带你躲到外面去,不告诉任何人。”
包拯使劲想挣月兑展昭的手,可却怎么也挣不月兑。只好随着展昭往客栈外面走去。
“展昭,你放开我。公孙策可以为我去死,为什么我却要躲开。我要留在这里等公孙策,或者你带我进宫,让我去见皇上。”说着又用力地甩手,试图挣月兑展昭,可展昭的手就象一把钳子,无论包拯花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挣月兑,包拯只好拼尽全力往后退。
正在两人你拉我退之时,一个声音传来了:
“你们怎么现在还没走?”
两人回过头来,只见一个人向他们走过来,一身淡绿色狐袭背心配上淡黄长衫,显得风度翩翩。一袭乌黑的长发笼在身后,依然是带着淡淡的微笑。
“公……公孙……”包拯结结巴巴的,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展昭反应比较敏捷,他大踏步地走到公孙策面前,激动地说:“公孙大哥,你回来了!”
公孙策微笑着点了点头。
包拯也从后面跟了过来,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抱了好久好久。
“包拯,你干吗?我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快松开。”公孙策推开包拯的手臂。
此时,包拯才清醒过来。他仔细地打量着公孙策,忐忑不安地问道:“皇上有没有为难你?”看到公孙策摇了摇头,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皇上到底有没有为难你?”
公孙策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没有!你听到了没有?现在怎么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了?”
“因为展昭说你是一个大骗子,说他自己是一个傻子,说你很会骗他……”他的下半句话被展昭的手给捂住了,只能干瞪着两只眼睛。公孙策笑着摇了摇头。
包拯想想还是有点不对劲,他用力地把展昭的双手拉开,又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都一整天了。”
公孙策略微顿了一顿,说道:“因为皇上要我陪他下几盘棋,我又不能推辞,所以……只是皇上还不曾答应赦免你。”
“真的?”再次看到公孙策点头以后,包拯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好!只要皇上没有为难你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其它的事无所谓。”
展昭一把搂住公孙策的肩膀,斜了包拯一眼,说:“公孙大哥,今儿个我们先不管包大哥的事,只要你没事,我们就该好好庆祝一番。”



第二天一早,公孙策就准备好包袱。他跟往常一样去敲展昭的房门,若在平时,总是在公孙策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能听到展昭慵懒地声音:“公孙大哥,别敲了,我听到了。”
可现在公孙策已经敲了九下了,里面还是悄无声息,他有些疑惑,赶紧用力去推那扇门,不想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门是虚掩着的,公孙策起来看时,才发现里面没有人影。房间里其它东西都很整齐,只是床上糊乱地放着一床被子,包袱就扔在床中间,而人却不见了踪影。他马上跑到包拯的房间里去,不料,里面的情况和展昭房间里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他跑遍了整个客栈,问遍了客栈里所有的人,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一大清早两个大活人就会失踪了呢?而且其中一个是世上少有的武林高手,而另一个还是大宋第一聪明人。而且两人的房间都在他的隔壁,他也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他们的房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从案发现场及各种情况分析,此案并非外人所为,而应该是当事人把玩的一个人口失踪的游戏。只是仅凭目前的线索还很难分析出到底被拐骗到哪里。
要想找到失踪人口,只好等待肇事者自动现身了。
公孙策只好在房间里看书。
有一个人影悄悄地走过来,一把抱住公孙策,往客栈门外走去。
“展昭,你干什么?”
这是展昭惯用的伎俩,闭上眼睛就能推测是他。
又有一个人哈哈大笑地拎了他的包袱,应该是非包拯莫属。
客栈外面有一辆又大又漂亮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的马就是他们所骑的那三匹马,而马车车帷用的布就是公孙策喜欢的浅绿色。
“展昭,这马车是谁的?怎么这马好象是我们的?”公孙策的问话却没有人回答,展昭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他一声不吭地把公孙策直接塞到马车上。
公孙策挑开门帘,正想问展昭,却被一个人给拉回了马车内,他一个踉跄跌坐在一个软绵绵地垫子上面。他回过头才发现,包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包拯,我们为什么不骑马而坐马车?现在的时间不多,还是骑马比较宽裕。”
包拯笑着回答:“我和展昭商量过了,从今以后,你不许再骑马。你要出行,只能坐马车。”
公孙策哑然失笑,道:“为什么?我的骑术不赖啊!包拯,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包拯看着公孙策的脸,霸道地回答:“不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公孙策不服气,正想找展昭帮忙理论,这时,又一个声音从车帘外面传来:“我说不行就不行。”正是展昭的声音。
公孙策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地把头靠在车窗上,一脸的悲哀。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骑马了!

虽然是坐马车,但大家的心情都比较轻松,一路上有说有笑,因此速度也比较快,还是比半月之期早了一天到达大同。
大同虽不是当时辽国的的都城,不能与京城相比,但它也是辽国的一大重镇,比起庐州来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三人进城以后,还是上午,展昭还想玩一玩,于是三人下马步行,只见一个辽国贵人打扮的人走到公孙策前面行礼,并问道:“请问,阁下是否是公孙大人?”
公孙策点了点头,拱手还礼。
那人自我介绍道:“在下乃辽国派来的和谈使节萧寒山,我们南院大王今天早上派在下在这里等候各位。”
公孙策和包拯相互望了对方一眼,彼此会心一笑。想来这辽国界内有很多南院大王派来的探子。
那萧寒山也表公孙策回答,接着说道:“我们南院大王和高丽国王已在梅花山庄等候两日了,请各位跟我来。”

萧寒山带着三人往东行走,直出城门外四五里路才到梅花山庄,他们刚下马车,就有人来卸下马车,拉走了他们的马,服务很是周到。而行李他们也派人到时送到他们的住所。走进梅花山庄,首先映人眼帘的就是满园的梅花。其实这梅花山庄也种有其它许多品种的花,但此时已是年关,其它的花早已凋谢枯萎,而梅花却开得正艳,那些花又焉能与梅花争奇斗艳呢?
这满园的梅花约有二十多个品种,即使是公孙策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梅花,包拯和展昭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一株梅花引起了展昭的注意,只见这株梅花的花萼碧绿,花瓣为白色,可说白,也不尽然是白色,好象还带有淡淡的绿色。而花瓣为多层,花芯为一个铜钱孔大小的一个圆心,煞是好看。闻之发出一阵清香,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公孙大哥,这种梅花怎么我以前从没见过?”展昭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是金钱绿萼,属于绿萼梅的一种。你看,它的花蕊是绿色的,简直就象是一个翡翠珠子。而绿萼梅素有百花之魁的美称。”公孙策也很喜欢这种梅花,他看得这些梅花有些陶醉。
“公孙大哥,你看这株梅花跟这一株怎么不一样?”
展昭的话打断了公孙策的思绪,他顺着展昭指点的方向望去,只见展昭所指的一株为桃红色的梅花,另一株为粉红色的梅花。而那株桃红色的梅花显得特别漂亮。
“这株是美人梅,它的叶子是紫色的。”公孙策指着那株粉红色的梅花说,接着他又指了指那株桃红色的说道:“而这是杏梅,杏梅花瓣特别大,漂亮,却不香。”
听了公孙策的话,展昭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正象是某人,虽英俊潇洒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说完偷偷地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根本就不看展昭,他好象还沉浸在那株漂亮的杏梅当中,只是若有所思地说:“对,正象是某人,虽四肢发达却是头脑简单。”
展昭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已有一些变化,他明知公孙策在取笑自己,可回头看公孙策却好象还对那株杏梅很陶醉,根本就没有看他的窘态。他只好走到公孙策面前,准备与他理论,可公孙策却先一步阻止了他:“哎,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说着还拱拱手道:“大家彼此彼此。”
展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尴尬地站在那里,半天也不做声。
包拯看着展昭的窘态,止不住掩嘴笑道:“展少侠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阁下虽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的精神实在令包某人佩服。”说完,也朝展昭拱拱手,道:“失敬,失敬!”
听了包拯的话,公孙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展昭被两人气得面色通红,他想找话反驳包拯,却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他急得眼睛东张西望,好象在寻找救命的稻草,终于,他的眼睛一亮,于是问道:“包大哥,那你说,这株梅花叫什么名字?”
包拯顺着展昭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禁呆住了。这株梅花的形状特别奇怪,只见树干象蛇一样弯弯曲曲的,但树枝上的花却不是很多,颜色也比较深。可虽说花不多,但并不显得简单,感觉却是恰到好处。这种梅花包拯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被展昭问得答不出话来。
展昭哈哈大笑,说:“原来阁下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包拯不服气地说:“这个问题我是不知道。你还是去问公孙博学吧!反正我是头脑简单,所以以后你表来问我。”
此时展昭却有些后悔,他发现自己的玩笑开得不是时机,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他只好再一次走到公孙策面前,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巴,可还没发出声音,却听公孙策说:“你还是别问我,我不仅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是口无解说之能。”
展昭大窘,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不说拉倒。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包拯和公孙策听了展昭的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展昭嘴上虽然逞能,可看到公孙策和包拯真的不来回答他的话,心里好象爬了许多小蚂蚁般痒得很。最后他只好跑到公孙策的身边,搂住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公孙大哥,你就别跟我这头脑简单之人一般见识了,快告诉我吧!”
公孙策看着展昭的可怜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取笑我!”
展昭拼命摇头。
公孙策走到那株梅花旁边,指着那株梅花说道:“这叫龙游梅。你看,它的枝条天然扭曲,因颇象龙在游动而得名。这是玉蝶型的,又叫玉蝶龙游。”
展昭连忙点头称赞:“公孙大哥真是博学!包大哥都不知道,你却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看到公孙策走到一株雪白的梅花旁边,这梅花的花瓣洁白无暇,煞是好看,他不禁又问道:“公孙大哥,你看,这株梅花白得象雪一样。真好看。”
公孙策点了点头,回答道:“对,这是雪梅。”说着,轻轻地地喑了一首诗: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 ?? ?? ?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就在公孙策沉浸于雪梅的景致中时,却听展昭说了一句:“好了,少卖弄。”说完就未卜先知地跑了。
公孙策大声喊道:“展昭,你又取笑我!”说完,就追了上去。
包拯看到两个人闹得开心,心里也被感染了,他也马上追了上去。

129 丢文2009/1/19 20:27:00



那萧寒山把他们带到了一座漂亮的院子里,只见那座院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与假山花木交相辉映,虽景致繁多,却无纷繁复杂之感。
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终于折到了正房。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都是贵族打扮,他们的后面分别站着几个侍卫。那些贵族打扮的人看见他们进来,都站了起来。萧寒山把他们介绍给了那些人以后,指着其中一个辽人打扮,长满了胡子的人介绍说:“这是我大辽的新任南院大王耶律啸耶律大王。”三人拱手行礼,可那个南院大王只是略微低了一下头以示回礼,他帽子上挂着很多饰物,尤其是上面的一串珍珠特别显眼,只见那串珍珠在光线地照耀下闪烁着点点荧光,直刺人人眼。萧寒山又指了指另一位一身高丽打扮的和蔼可亲的老者说:“这是高丽国王。”最后他指着一个年轻的高丽人说:“这是高丽王子东胜王。”
经过一番行礼与还礼之后,大家方才告坐。那耶律大王正坐中间,高丽国王坐在主位的首席,他下首是东胜王。萧寒山则站在耶律大王身后。
由于公孙策是此次和谈的大宋代表,所以他坐在了客座的首席,包拯次之,展昭坐末席。
待大家落座以后,耶律大王略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直接进人了正题:“高丽太子现在已经薨逝了,这大家都已知晓。可他是寻找天芒回来以后不久得病的,所以我们认为此事应与大宋有关。你们皇帝陛下派你们前来和谈,不知阁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听了辽国南院大王的话,公孙策不禁皱了皱眉,看这南院大王似乎有些傲慢。他问道:“请问大王,太子是如何得病的?是什么时候得病的?他又是得了什么病?”他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似在点醒南院大王说话避重就轻,强词夺理。
那耶律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把详细情况问清楚,却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他只好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然后求助似的把目光扫向了高丽的国王和东胜王。
高丽国王只是愣愣住地看着公孙策他们一行,并没有注意到耶律大王的眼睛。
东胜王默默地把耶律大王的眼神收人自己眼中,他微笑着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我们太子是从大宋回来以后四个月发病的,据太医诊治是得了伤寒,在一个月前薨逝。”说着,他还略略弯了一下腰,语态甚是谦恭。包拯和公孙策听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赞赏的神色。展昭打量了他一下,发现这王子长得眉清目秀,面带微笑,显得和蔼可亲,而他从中散发出来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更是与公孙大哥有几分相似。于是对他所说的话也听得特别用心。
“可高丽太子得了伤寒跟我们大宋又有什么关系啊?”展昭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太子的死难道就非得牵扯上大宋吗?很明显的,太子又不是死在大宋的。
“这伤寒之症,我们高丽已经几年没有流行了。而大宋据说一年多以前流行过。所以我们怀疑太子之病是从大宋传染来的。”东胜王的回答还是彬彬有礼。
“不可能!”听了东胜王的回答,公孙策疑虑顿生,说道:“那伤寒若是感染了,那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月就会发病,很少有超过一个半月的,而更不会是在长达四个月之后。”
“你是说很少,是吗?”耶律啸此时慵懒地开口,态度甚是傲慢,好象是抓到了公孙策的话柄一般,“说不定那高丽太子平日里身体比较强健,因而发病时间就会比常人要迟呢!你有没有真凭实据说那伤寒的发病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月?”
“这医书上都有记载。难道还不算是真凭实据吗?”公孙策问道。
“医书!医书上记载有没有提到绝对两个字?”
其实只要是稍懂医理的人都知道,任何医书,只要是权威的,都不可能提上绝对两个字!因为医术是无止境的,医学也不是绝对的。这耶律大王摆明了钻牛角尖,公孙策气得一时无语。
包拯默默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轻轻地拍了拍公孙策的手,示意他不必理会那个耶律大王,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高丽国王。
“国王陛下,不知太子生病时候的症状是怎么样的?能否告知我们一二?”
高丽国王听到了包拯的问话,仿佛才从梦中醒过来一般,此刻他才回过神来,说道: “他刚生病之初很怕冷,继而就发高烧。而且全身酸痛,四肢无力……”说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痛苦地揉着他的太阳_Xue。
“请问陛下,太子有哪些地方疼痛?”看着国王想不出来,公孙策只得柔声地提醒道。
“好象是头痛,腰痛……还有好象眼眶也很痛的样子。”国王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努力地思考着。
公孙策点了点头,问道:“后来呢?”
国王的眉拧越紧,最后,他只好沉重地摇了摇头。
东胜王看到他的样子,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只好回答道:
“后来,太子发生晕厥。不过,经太医医治好象好了点,可是病情反反复复,最终不治,于一个月前过世。”东胜王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们没有看到过太子的遗体,我们也没法肯定你们所说的是事实,不知我们能否瞻仰一下太子的遗容?”包拯问道。
“我知道,光我们说了,你们也不会心服。好,为了使你们心服口服,我们给你们三天时间。现在是巳时三刻,如果三天之后的巳时三刻你们还不能证明太子的死不是出血热的话,那你们就等着赔偿吧。”那个辽国的南院大王替高丽国王回答了他们的话。
包拯和公孙策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不由得苦笑。三天,又是三天!好象他们这辈子跟这个“三”相克似的。

太子的遗体就安放在梅花山庄的一个别院里,这个别院座落在梅花山庄的东北角。陪同他们去别院的是高丽的朴公公。这座别院不大,四周却是梅花环抱,简直就是置身于梅花的怀里。别院只有一个朝北的正堂和东西两边各一间偏厅。走进正堂,里面守灵的只有两个侍从。朴公公向他们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就退了下去。里面安放着一具棺木,是用上等的楠木所造,棺木做工精致,四周雕有龙凤呈祥图样。高丽受汉文化影响颇深,所以棺木上刻有这种图案并不难理解。棺木后面的小龛上放着一对金黄色的烛台,烛台被雕刻成龙形图样。烛台上面燃着两根特大的白蜡烛,烛烟袅袅地升向空中,烛光火红,照耀着棺木中太子那张苍白的脸,微风吹拂,火光碰到烛油,嘶嘶做响。两个烛台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圆形陶瓷香案,香案上揷着三根特大的熏香,熏香上的火虽然不小,但比起蜡烛来说实在是逊色不少。
朴公公指着那具棺木说:“这就是我们太子的遗体了。请各位自便。”说着并垂手站在一旁。
棺木并没有盖着棺盖。走近棺木,只见太子躺在棺木中,身上和棺木四周洒满了许多梅花花瓣和花蕊。几乎是清一色的玉蝶龙游和金钱绿萼,极少其它的花瓣,而杏梅更是绝无仅有。这些花瓣散发出阵阵清香,使人觉得特别舒服。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花瓣放在棺木上啊?”展昭不明白,他只看到过女子的棺木里放花瓣什么的,可没有见过男子也放上花瓣的。
“我们太子特别喜欢梅花。所以东胜王就特意为他放置了这么多的梅花,让这些梅花能够陪伴他。”那朴公公说着,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那你们国王把太子的遗体安置在这梅花山庄,也是因为这里的梅花了?”公孙策问道。
朴公公躬了躬身,回答道:“是。”
公孙策若有所思地说:“也只有如此珍贵的梅花才能配得上太子高贵的身份了。”
公孙策和包拯仔细地检查太子的遗体。只见死者死状安详,面色紫黑,牙关紧闭,双手微倦……背部和腋下的尸斑特别明显。
“从尸体表面情况大致分析,的确跟出伤寒很象。”公孙策检查了遗体以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朴公公,请问,这么多天,你们是用什么药来保护太子的遗体的。”包拯问随同他们前来的朴公公。
“我们是用一种叫‘赛神仙’的药。这是我们王宫中的传统用药。除了减缓遗体腐烂以外,不会改变其它症状。”
包拯点了点头。
那朴公公继续说道:“这‘赛神仙’是无色无臭无味的,而且可以去尸臭。”
公孙策看了看,继而摸了半天,问道:“这药藏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喔,我们是把棺木浸泡在药液中,至少浸了一百天,这样就能保持尸体一年不腐烂。”
公孙策点了点头,然后整理好太子的遗体。



他们三人的住处被安置在距离太子别院不到一里的一个小院里。好象是为了它们查案方便而特意安置的。院子很小,中间只安放了一张石桌子和几条石凳子,甚至连一个花盆也没有。
这个小院总共只有三间房子,朝南的一间自然是被公孙策抢了去,而且也是他的理由比较充分:“怕冷。”
其实房子的陈设并不复杂,也不豪华,却是公孙策最喜欢的。
只见首先映人眼帘的是用杉木做成的被漆成棕红色的架子。两边的杉木架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拱门,正好把房间隔成了前后两半。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红木圆桌子,旁边放着几把凳子,款式也是时下流行。走人圆形拱门里面才能看见一张杉木雕花床就放在房子的西北角,床上挂着淡绿色的薄纱蚊帐。床的旁边则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果子被漆成了棕褐色,却看不出为何树木所造。桌子靠床边放着一盏白瓷麋鹿油灯,只要把灯点燃,灯光透过白瓷灯罩,就会显得异常柔和,而桌子上却是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几幅名画,更令公孙策情有独钟。
因为他的房间也是最大的一间,所以大家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往他的房间里闯。
现在已经用过晚膳,可是睡觉却还嫌早,坐在外面又嫌冷,而且天也暗了下来。于是另两个人理所当然地闯到了公孙策的房间。
看着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摆出了一付挨冷受冻的可怜状,公孙策撇了撇嘴,颇为无奈地把他们让人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暖烘烘的。只见里面生了一个大大的炉子,此时,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散发出诱人的光和热。
“哇!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好东西!”包拯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好象从来没有看到过炉子一般的惊奇。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有炉子取暖,而我们却要在偏房里挨冻?”展昭则是一脸的不服气和一脸地可怜兮兮。
“因为我怕冷!”公孙策撇了撇嘴,回答地理直气壮。
包拯用胳膊捅了展昭一下,眼睛却看着公孙策,把头挨到展昭身边,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怕冷’的地位被抬得这么高了?”
展昭则耸了耸肩,说:“不知道。我看这不是原因,应该是某人利用职务之便顺手捞的,或是利用职权而受贿。”
包拯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两人的眼光直直地盯着公孙策。
公孙策看着两人的眼睛,惊讶地问:“干吗?”看到他的话并没有改变两人的举动时,他只得说道:“如果两位来到敝人住所就是为了损在下的话,那还是免了。在下不敢劳烦两位大驾。两位,请!”说着,躬了躬身,做出了“请”的样子。
看到公孙策在下逐客令,展昭不由得有些泄气,他带有几分赌气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公孙大人。你可不能忘记你此行的目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和大人分析案情来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展昭说着,噘着嘴,一屁股坐在了圆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委委屈屈地用手托着下巴。
听了展昭的话,公孙策笑了笑,从里面取出了那盏麋鹿陶瓷灯放在圆桌子上点燃。大家围坐在圆桌旁边,凝望着那盏灯出神。
柔和的灯光从里面散发出来,照在大家的脸上,却把大家的脸色照得凝重起来。
“公孙大哥,太子难道真的是死于伤寒吗?”展昭忍不住地问道。
“好象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伤寒的话,那应该不会是回高丽四个月之后发病。可是按照那东胜王所说的症状来判断……那又象是伤寒。”
“那你觉得太子的死状有没有可疑的?”包拯问公孙策。
“至少目前还找不到疑点。可光看尸体,线索太少了,我也不大好判断。”公孙策沉思着,双眉微蹙,思绪飘到了很远。
“如果不是病死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包拯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被杀的?”展昭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呢?展昭,刚才我跟公孙策检查了半天,难道有没有刀伤都还查不出来?”包拯瞪了展昭一眼。
“不,我是说被勒死或是被吊死什么的……”展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公孙策,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教他的?怎么把他教得越来越笨了呢?”听着展昭的问题幼稚的可以,包拯忍不住对公孙策发起了牢骚。
“唉,他不聪明关我什么事?”公孙策很不服气地说,“是他这学生太笨,可不能怪我这个老师不好。”显然他对包拯的推卸责任非常不满。
听了两人的话,展昭颇感委屈,而且也非常不服,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不是我这个学生太笨,而是你们根本就不让人把话说完。我还有一个可能没说呢!”
“好,你说!”包拯和公孙策同时喊道。
“有没有可能是……中毒。”展昭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两个字简直是说在嘴巴里。
“目前还说不上来。因为我还没有从医书上看到过有什么毒药的死亡症状会跟出血热如此相似的。”公孙策叹了口气。
“哦,这就叫做博学啊!连中毒还是生病都分不出来。”展昭忍不住来糗公孙策一下。
“好,那请问大宋第一高手,那……‘无影龙爪手’该怎么耍?”
“什么‘无影龙爪手’,那武书上根本就没有,我怎么……”展昭斜眼看到公孙策在偷偷地笑,明白自己已上当,于是叫道:“公孙大哥,你太过分了!”
“究竟是谁过分啊!”
……

现在应该是五更吧!
公孙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自从他听到那五更锣响后,他就没怎么睡觉过,约莫在床上躺了两刻钟以后,他披衣起床,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
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声音很并不响亮,但也不是很轻,公孙策不由得提高了警觉。他竖起耳朵一听,这声音确实是在敲自己的房门。
现在才五更多一点,而包拯和展昭都是不睡到卯时是不会起床的。那会是谁来敲门?
敲门声停止了,公孙策走到门后,竖起耳朵听,却听到微弱的“叮咚,叮咚”的声音,好象在有人在挑门闩。
公孙策的心跳加剧了,他把门后边放着的一把扫帚紧紧地捏在了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门。
门开了,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只见从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他赶紧把扫帚朝那人劈头盖脸地打去……
“公孙大哥……”在扫帚落下去的同时传来一声响亮而急促的声音,而紧随其后,又听到一声“哎哟”声传到了公孙策的耳朵。紧接着一个人影在往下垂。
“展昭?!”公孙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
公孙策连忙点了那盏陶瓷灯,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只见展昭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在搓自己的脑袋。
“公孙大哥,你怎么敌友不分啊?”展昭边揉着自己的头,边喊。
公孙策不由得好笑,可又不得不忍住笑,说:“怎么大宋第一高手竟然连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使的扫帚功都躲不过?”
展昭不服气地喊道:“我若是有万分之一的警惕的话,你的阴谋就休想得逞!我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谁知道你却对朋友耍起阴谋诡计。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心狠手辣。”说着,噘起了嘴,感觉委屈万分。
“你原本是想吓唬吓唬我吧!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展昭赌气地把头撅到了一边,对公孙策不理不睬。
“好了,好了。是公孙大哥不对!好不好?”公孙策看见展昭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取笑他,只好柔声地哄着他。他此时觉得展昭真象一个孩子,他轻轻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问道:“说吧!阁下夜闯民宅究竟所为何事?”
听了公孙策的话,展昭的火气和委屈也已退去。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变得兴奋起来。
“公孙大哥,我们逛街去。”展昭的眼睛亮晶晶的。
公孙策疑惑地看着展昭,好象不认识他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看展昭的眼神好象不是在开玩笑,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大清早……这么心急火燎地叫我……就是为了要我陪你去逛街?”
“不是你,而是你们。也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展昭兴奋地说道。
“什么你,你们的?什么我陪你你陪我的?不明白。”公孙策摇了摇头,看着展昭的眼睛说道。
“你们,就是你跟包大哥,而不是你一个。不是你陪我去逛街,而是我陪你去买东西。因为你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买。”展昭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要买什么东西?怎么我自己不知道?”公孙策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医书啊!我想,你没听说过有什么毒药跟出血热很相似,那是因为你看得是大宋的医书。说不定世上真有一种毒药症状与伤寒很相似呢?只是这种毒药我们大宋没有,大宋医书上没有记载,所以公孙大哥没有听说过。可这里是大辽,他们的医书也许会跟我们大宋的医书有些不同呢?去买几本医书来看一看,说不定会有重大的发现。”
展昭的话博得了公孙策连连点头,末了,公孙策有些心悦诚服地说道:“不错啊,展昭,连这个问题你都想得到!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他随即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你帮我们去买医书,我跟包拯研究一下案情。”说完,他转身要走。
“公孙大哥,”展昭拦住了公孙策,说道:“我不认识辽文啊!这里是辽国,大家说的都是契丹话,我根本就听不懂,所以我帮不上你的忙。你还是去吧!”说完这些话,他又把头贴到公孙策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这里是辽国,如果我走了,留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这里,我不放心啊!”
听完这些话,公孙策笑了起来,他回头看了展昭一眼,说:“真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好吧,你去叫上包拯吧!经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放心把他一人留在这里了。”
听了公孙策的话,展昭高兴极了,“包大哥我已经把他叫醒了,现在他应该梳洗完毕了吧!我们找他去!”说完一把就拉过公孙策。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了?”两人说着就往包拯的房间走去。

包拯的房间离公孙策的房间只有几步之遥,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包拯的房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显然是被展昭不久前给挑开的门。
公孙策刚要敲门,却听见展昭“嘘”得一声示意他禁声,看来,他并不想如此轻易地放过包拯。
公孙策微笑着,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此时才五更,外面天都还没亮,屋子里并没有点上油灯,显然那个房间的主人并没有从展昭所愿的起床了。
好在三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所以,虽说不是自己的房间,却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
摸索着点燃了一盏油灯,意料之中地在床上找到了所邀之人。一阵“呼噜”声传来,只见床上那人已是衣着完整,显然是穿好衣服以后重新躺回到床上去的。此时,那人的嘴巴微张着,睡得正鼾,还不知道自己将大祸临头。
公孙策微笑地接过了展昭手中的那盏灯,此时,他心甘情愿地充当展昭的助手。玩这些花样,公孙策又怎能比得上展昭呢?
展昭四下巡视了一番,他在床边的一个花瓶里找到了一个鸡毛禅子,他的眼睛一亮。
悄悄地从鸡毛禅子中拔了一根鸡毛,把鸡毛的尖搓成细条状,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鸡毛揷到床上那个鼾声连连的人的鼻子里……
“啊嚏!”终于听到了希望听到的喷嚏声,两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们干嘛?”包拯转了一下头,睡眼惺忪地问了一声。
“快点起来去帮公孙大哥买医书。”展昭一把拉起了包拯。
“你们去好了,我就免了吧!”说着,又躺回床上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同时把他又拉了起来。
包拯无可奈何地坐在床上,还是哈欠连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展昭甚至把他的洗脸水都给打来了,只差用毛巾往他脸上擦洗了。
“包拯,难道你好意思让展昭来给你洗脸吗?”公孙策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想得美!”展昭说着,冷不防把几滴冷水滴到包拯的脸上。冷水刺激了包拯的脸部神经,他的面部肌禸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睡意荡然无存,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喊道:“展昭,你太过分了!”
又是一阵大笑。公孙策饶有兴趣地看着包拯被捉弄,开心极了。
在两人的监督之下完成了梳洗,被两人拉出了房门,包拯脸上还是不服气。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因为你一个人留在这驻满了辽人和高丽人的地方,我们展少侠会不放心。”
“那为什么要这么早叫我起来?”
“集市那么远,不早点去来得及吗?而且我们又不能骑马或坐马车。”
“我们早膳还没用呢?”
“到外面去买不就行了?”
……
远处的梅花静静地矗立在黎明的黑暗中,轻风吹动,微微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的言行而偷笑。



当三人来到集市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和顾客的喧闹声掺和在一起,真是好不热闹。街道很宽,甚至比庐州的街道都要宽几分。街道两旁的店也是一间紧挨着一间,卖得东西更是琳琅满目,花样繁多,显得此处甚是繁华。这里已是辽国,卖的东西自然跟大宋有些不同,展昭更是兴奋异常,东张西望,拉着公孙策问这问那,指指点点,却把包拯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公孙大哥,你看,这是不是书店?”展昭指着一个店问道。只见此店上面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字,虽然跟汉字很相似,但细看,展昭一个也不认得。从门外往里看,只见店里面有几个柜子,柜子密密麻麻地放着几个盒子,盒子排列非常整齐。这些盒子是木头做的,象是中原放置珍贵书本的盒子。盒子外面好象都写着字,中央处还有一个小小的环,金光闪闪的,很是漂亮。
公孙策看了看招牌上的字,不禁哑然失笑道:“这是个药店,你不认识辽文就表乱说,免得被别人耻笑。”
展昭不服气地说:“这看上去象个书店嘛,怎么辽国的药店跟书店这么象啊?”
说话间,轻风吹拂,公孙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脖子也禁不住地缩了缩。远处传来了悦耳的叮当声,好象是一头欢快的小鹿在乱碰乱跳。公孙策放下自己用来遮挡的手,往那个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一个店里挂着一块金色的招牌,招牌下面挂着一个铃铛,正在随风乱窜。公孙策指着这个店说,“这是书店,走,我们到里面去瞧瞧。”说着拉了一下展昭,飞快地闯了进去。
展昭又不懂得辽文,站在那里闲着无聊,就走到门外,却见包拯在远处向他招手,于是就走了过去……
公孙策约摸花了一刻多钟的时间,抱了一大摞书出来,正好看见展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门口来回跺步,却没有发现包拯。
“包拯呢?”公孙策四处张望,还是找不到包拯,没留神手臂上的一大摞书不安分的从上面滑了下来。
展昭眼疾手快,连忙接住那些想溜下地面玩的书。
“包大哥说去买几个烧饼,听说大同的烧饼很有名。我们在前面的亭子里等他就行了。”展昭两手抱着几本书,指了指前面。只见前面有一条溪,有一座石拱桥横穿这条溪的两岸,而离这座桥的不远处的岸边,有一座石亭子。这座石亭子不大,显得玲珑剔透,石亭子一边有一张用石头做的小圆桌。亭子上有两三个人,围着那张圆桌坐着。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声,圆桌旁边的人连忙站了起来,去看热闹了。
展昭一把拉过公孙策,把他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放,说:“公孙大哥,你就坐在这里等他吧!”说着,自己也一溜烟地跑了。
公孙策并没有被这阵锣鼓声给迷惑,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亭子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包拯。
可这一等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公孙策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一本医书,还是不见包拯的踪影。公孙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心里也有些焦急,他想叫上展昭去找包拯,可现在却连展昭也不见了。他站起来,想自己去找,可是现在,集市里人很多,而且包拯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再说,让他一个书生抱着一大摞书又能走多远?还有如果他走了,那也就没有了联络的人了,想了想,只好又坐了下来。正在他如坐针毡的时候,却没想到包拯和展昭一起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个烧饼。
“你这么长时间去干什么了?”公孙策看到包拯忍不住问道。
“我去买烧饼啊!展昭没跟你说吗?”包拯伸出手中的烧饼示意。
公孙策看都不看他手中的烧饼,无动于衷地说:“你蒙谁啊?买烧饼能买这么长时间吗?”
“喔,我还在那边下了盘棋。”
“什么时候听说你会下棋啊?”
看到自己的谎言被公孙策拆穿,包拯尴尬地笑了笑说:“原来蒙不了你啊!你看,那边敲锣打鼓的,是一群人在表演杂技,我就在那边看,看得人了迷,忘记了时间。展昭可以为我作证的。”说着,一把就拉过了展昭。
展昭被包拯拉了过来,直面公孙策那张几分疑惑,几分生气,又几分担心的脸,不禁有些尴尬。他苦笑着点了点头。
公孙策忍不住地嘟囔着:“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爱湊热闹了?”虽然疑惑,可有展昭为包拯作证,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他收拾好石桌上的医书,霸道地一把解开展昭肩上包着剑的那个包裹,取出那把剑,把它扔还给展昭,然后,摊开那块布,把自己的医书放在那块布的中央,结好结,背在自己的身上,对两个看客说了一声:“那好,我们走!”
不料,展昭却不愿意走,期期艾艾地说:“公孙大哥,你陪我去买几块油炸糕吧!听说这里的油炸糕特别地好吃,而且平时没有卖,只有集市的时候有卖。”
一句话露了馅,包拯和公孙策恍然大悟,指着展昭的鼻子,说“哦!我明白了!”
公孙策说道:“我说呢,展昭这小子今天怎么开窍了,原来是嘴上的馋猫在作怪。还美其名曰陪我去买医书。”他却也没想到展昭为何不叫包拯替他买。
包拯笑道:“谁叫你不懂辽文呢?这下麻烦了吧!以后呢,用功点,好好跟你公孙大哥学学辽文,以免遇到象今天这样的麻烦。”
展昭强词夺理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总该尝尝鲜吧。你们不好意思说,所以我来说嘛。”
“得了吧,你!”两人同时用手指去按展昭的脑袋。
展昭本能地往后一退,由于注意力都在跟两位书生理论,没留神这一退却撞倒了一个人。
只见那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她被撞得跌倒在地,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罐子被摔得粉碎,咕噜噜,只见里面的东西撒满了一地。小女孩不禁哇哇大哭了起来。
公孙策连忙去扶起那个小女孩,而另外两个人也忙不迭地去捡那东西,展昭一看那东西甚是奇怪。于是问包拯:“包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奇怪。”
包拯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于是两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公孙策。
公孙策接过那东西一看,只见那东西金黄色,象花生一样大小,但却更象是一个小葫芦,而那壳却比较光滑而且坚硬。
“不知道。”公孙策也摇了摇头。
这时,有个老汉跑到了小女孩身边,那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服饰虽然朴素,但却也清楚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只见他用一边惊慌失措地拍那小女孩的衣服,一边连声问道:“怎么样,小姐,有没有摔痛?”看那小女孩没事,悬在半空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公孙策不由得问那个老汉:“请问老伯,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这叫金葫芦。可不是吃的东西。我们这里没有,是我们小姐到离高丽边境不远的一个镇里做客的时候,看着这东西好玩而一定要拿来的。”
“那他是做什么用的?”展昭问道。
“不知道。我们老爷没跟我们说。只是告诫我们这东西不能吃,千万不能让小姐给吃下去。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此时,展昭看着这东西好玩,偷偷地藏了一个放在公孙策的衣服里面。那时正是冬天,而公孙策穿得衣服又多,展昭又不是把它放在公孙策贴身的衣服里面,所以公孙策当时根本就没有发觉。
公孙策拿出一块银子给那个老汉说:“这银子你拿着,去买一个新罐子吧。表让你们老爷知道。”
那老汉半推半就地接过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带着他的小姐离开了。
目送那一老一小的离开,展昭拉了一下公孙策和包拯:“快陪我去买油炸糕吧!”说完对着包拯诡秘地眨了眨眼。而包拯也很配合地挤了挤眼睛。
“你们又在干什么勾当?”这一幕正好被公孙策看了个正着,他前后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狐疑地走了。

130 丢文2009/1/19 20:27:00



晌午的阳光是明媚的,虽然此时是冬天,但有这样暖洋洋的阳光照耀着,任谁都会觉得非常舒服,任谁都会心情舒畅。
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公孙策。
他站在梅花丛中,看着眼前的梅花出神,思绪飘到了几千里外。嘴里喃喃地念道:
“定定住天涯,
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
常作去年花。”
公孙策摘下一枝梅花,长叹了一口气,坐在梅花丛中的石凳子上,忧心忡忡地摘着梅花的花瓣。
从集市回来以后,他们又去检查了太子的尸体,仍旧没有什么发现。难道太子真的是死于出血热吗?难道太子的病真的是在大宋传染的吗?
“为何要跟这梅花过不去呢?”一个声音传来,虽然不是很洪亮,但也足够把公孙策的思绪拉过来。是包拯!
“你知道的,案子没有这么容易的。”包拯坐到公孙策旁边说道。
“我知道,可昨天跟今天我们检查了太子的遗体都没有什么发现。我真怕,真怕太子是真的死于出血热!我还更怕这是感染自我们大宋。虽然高丽不能对我们大宋怎么样,可辽国却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攻打我们大宋的机会!”
“让辽国攻打大宋吗?他们不会有机会的!太子不会死于出血热!至少太子不会是感染自我们大宋!”
“虽然理论上太子的病感染自我们大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你也看到了,那辽国的耶律大王根本就不听我们的解释。”
“他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是一个强词夺理的人!”包拯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一禁大声起来。
“嘘……”公孙策连忙阻止包拯,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说:“也许我们即使能够证明太子不是死于出血热也没用。”
“就算没用,也要找出真相!”包拯的语气很坚决。
“如果耶律大王不承认太子的死,如果他即使承认,但却要顽固不化地攻打我们大宋,那……我们就完不成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了!大宋将危矣!你也……赦免无望了!我也……”公孙策定定地看着包拯,欲言又止,显得非常担忧。
“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他在为难你了,是不是?”包拯紧张地问道。
公孙策摇了摇头,说:“真的没有!真的只是象我先前告诉你们的那样,皇上说要等到这个事情了结以后再商量你的事情。不过,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皇上毕竟没有亲口许诺会赦免你。”
“你怕皇上会变卦?”
公孙策站了起来,背对着包拯,摇了摇头,说:“不是说怕他变卦。而是怕他不变卦。所谓君无戏言,他即使没有赦免你,其实也无可厚非。我真希望皇上表执着于他的君无戏言。我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里,希望我们能够圆满成功,希望皇上能够看在老天的份上和我们的功劳上为你网开一面。可现在看来——很难。”公孙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包拯,眼神非常地清澈,眼睛忽闪忽闪的,他有些_Tun_Tun吐吐地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本来我可以利用这件事向皇上提出要求,要求他赦免你。可我却没有那样做……”
“威胁皇上吗?你不会!如果你会的话,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公孙策了!那也就不是我所佩服的公孙策了!也不会是皇上所器重的公孙策了!你始终是以大宋安危为重的!”包拯说着,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又说:“其实——我也是!”
公孙策有些激动,他的脸色有些泛红,呆呆地说:“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包拯点了点头,说:“如果你那样做了,我倒真的会怪你了。因为那样,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即使这次事情处理成功,我也会问心有愧的。”
公孙策的双眸泛着亮光,看得出他的眼眶湿润了,“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了解我!”
“那是因为你更了解我。你了解我,如果你那么做,即使能使我得到皇上的赦免我也是不会接受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公孙策!太子的死,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查出真相,我们要还大宋一个清白!如果辽国的耶律大王真的是那么蛮不讲理的话,那我们也无话可说。皇上要为此负责任!要为大宋的积弱负责!要为大辽敢堂而皇之地凌驾在大宋头上负责!我们只要尽力了,就不用后悔。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吧!黄泉路上,我不会害怕寂寞,因为有你公孙策陪着我呢!”
公孙策看着包拯的脸,眼神专注而认真,但不一会儿眼光却又迷离起来。心里在默默地说:“只是苦了百姓……”他默默地望着包拯的脸,有些出神,随即,他把手放在包拯的肩膀,微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包拯也把手放在公孙策的肩膀上,笑了……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哪里走!”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们面前飞过,而随后又有一个棕黄色的身影从他们面前飞过。不过,看得出,后面这个是展昭。
还没等他们完全看清楚那黑衣人,展昭已经回来了。
“展昭,那人追到了没有?”公孙策焦急地问。
展昭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黑衣人的?”包拯问道。
“我发现他在梅花丛中,鬼鬼祟祟的样子,而且还蒙着脸,正想追上去,没想到却被他发现了。幸亏他快了一步,否则……”展昭一脸忿忿的样子。
“那黑衣人会是谁派来的呢?”公孙策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皇上派来的?会不会是皇上派来刺杀你们的?”展昭担心地问道。
“不会吧?如果是皇上派来暗杀我们的话,那为什么不在路上动手?”包拯摇了摇头,说。
“怎么不会?说不定他看到在路上我跟你们跟得紧,没有机会下手呢?”
“那现在你也跟我们挺紧的。他不照样也是没有机会?而且皇上向公孙策下手好象没有理由,即使要向我下手,那也要等这个案子了结了之后才动手才对,而不会是现在。”
公孙策点了点头,觉得包拯的话有道理。
“那会是辽国吗?或者是高丽派来的吗?”展昭问道。
“不会,”公孙策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来杀我们。因为我们现在对案子根本就毫无头绪。如果三日期限满,而我们还完不成任务的话,不用他们动手,那皇上也会处置我们。如果他们怕我们查出真相,那也大可以等我们有线索了,再把我们杀了也不迟。”
“那会不会是西夏明理堂的人?他们也许是想破坏和谈,他们是巴不得挑起战端的。”展昭又问道。
“西夏,应该没有这么早就知道消息吧!就算是他们把我们给杀了,也还是没用,因为皇上照样会派别人来和谈的。再说如果是他们的话,那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可以去刺杀辽国的南院大王或是高丽国王,再嫁祸于我们。即使那样不成功,辽国也一定会由不得我们解释就来攻打我们大宋。”公孙策沉思着说。
“那会不会是你们的私人仇敌?说不定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展昭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我们得罪了什么人?”包拯笑着看看公孙策,“是否在这一年中,你得罪了什么人,使得他现在要来暗杀你?”
公孙策笑着说:“我哪有那种能耐,得罪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倒是你,先前得罪了庞统,说不定是他派人来暗杀你的。”
包拯瞪了公孙策一眼,不服气地说:“哎,好象得罪庞统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是你害得人家的野心不能得逞。不过,如果他要刺杀你也不必等到现在,你当教书先生的时候就可以了。即使他要暗杀我,也不必等到现在,在京城他早就可以动手了,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他不是自讨苦吃吗?而且他也不象是这种做下三滥的勾当之人。”
三人分析了很长时间,始终猜不透那个黑衣人的身份。



已是戌时了,外面万籁俱寂,展昭和包拯都已睡觉了。公孙策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来到床边,月兑下衣服准备睡觉。可他刚把腰带解开,就听见“咚”的一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可公孙策的耳尖,却听到了。于是他拿了油灯找,却找不到东西。刚站起来,却一脚踩到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金葫芦!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早上展昭与包拯那个诡异的眼神了!
这个金葫芦被他的脚一踩,原来坚硬的壳被踩出了一条缝,沿着那条缝剥开那个坚硬的黄壳,只见里面有一粒很象花生米一样的果仁,只是花生米是椭圆形的,而这果禸却是接近于圆形。还有一样与花生米不同的是,这果仁却有一种象薄荷的香气,但又好象不只是薄荷的香气,还有茉莉花的香气。公孙策笑了笑,随手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公孙策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在想白天的事情。他想起了自己白天与包拯所说的话:“如果耶律大王不承认太子的死,如果他即使承认,但却要顽固不化地攻打我们大宋,那……我们就完不成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了!大宋将危矣!你也……赦免无望了!”忽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赶紧披衣起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已大亮。包拯拿了几个馒头包子来到公孙策的房间,却意外地发现公孙策才刚刚起床。甚至还没有梳洗。
“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懒了。现在都快辰时了,你才起床。你平时都是不到卯时就起床的。”包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你也只有今天起得比我早,用不着这么沾沾自喜。昨天我不是比你起得早吗?”公孙策边洗脸边说。
“可你总不至于这么迟才起床吧!现在都快日上三竿了!”包拯夸张地说,一边把那包早点放到了桌上,看到桌上的一个东西,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是什么?”他捡起了桌上的那东西,问道,“好吃吗?”说着,就要把它放在嘴上。
“快吐出来!快吐出来!”公孙策看到包拯把那东西放到了嘴巴上,赶紧叫了起来。
包拯吐出了那粒东西,用手接住了,然后问道:“干什么?”
“那是金葫芦的果实!是不能吃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象是小孩子似的!”公孙策一把夺过那粒果实,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说:“你闻闻看,这是什么味。”
包拯接过那粒东西,放在鼻子上一闻,说:“这香味很特别啊!不过闻起来很舒服。”
公孙策补充道:“这东西也是非常小巧可爱,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包拯把那果实丢在桌子上,说:“现在先别管这东西的用处了。先填饱肚子。叫上展昭一起来吃吧!”说着,就要去叫展昭。
公孙策一把拉住包拯的手说:“别去叫展昭了,让他多睡会儿吧!今天咱们先看看医书吧。”
包拯更是疑惑:“怎么?你起得迟,展昭比你还起得迟!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看着包拯困惑的眼神,公孙策一把按下包拯,说:“好了,别疑神疑鬼了,快吃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两人刚坐下来,拿了早餐来吃,冷不防门外闯进来一个人,有些气喘吁吁地说:“公孙大哥,我回来了。”
来人正是展昭,只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从外面赶回来的。
公孙策赶紧咳嗽示意,可是迟了。包拯两眼直直地瞪着公孙策,一动也不动,盯得公孙策心虚了起来,他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他垂下了眼帘,不敢接触包拯灼热的目光,仿佛那目光会烧伤他的眼睛,又好象自己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正在等待着老师的教训。
“公孙,你从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昭究竟有没有在睡觉?”包拯直视着公孙策,语气显得很严肃,脸上毫无笑意。
公孙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们……展昭……”他低着头,眼睛转了几转,可愣是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圆谎,脸色却更红了。
展昭看着公孙策的窘态,想为他摆月兑困境,月兑口而出:“我去给你们买早点了。”
听了展昭的话,公孙策痛苦万分,他把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地一敲桌子,默默地说:“展昭,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包拯站了起来,看着展昭,说:“那你买来的早点呢?拿来看看。”
听了包拯的话,展昭才想起来自己的谎话是那么的幼稚,那么的不堪一击,也不禁有些尴尬。
包拯又走到公孙策面前,双手握紧公孙策的双肩,柔声地说:“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到底展昭去了哪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公孙策被迫抬起头,可目光却游离到了门外,期期艾艾地说:“展昭……我叫他去练武了。”说完,他皱起了眉头,为自己的蹩脚借口懊恼不已。
“哦?是吗?展昭练武是见不得人的事吗?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是需要用谎话来解释的事吗?”包拯的语气突然严厉了,他的目光在喷火,把公孙策吓了一大跳,“公孙策!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爱说谎了!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不相信我了!现在你我不是同路人了吗?你干事情都得瞒着我了吗?”
听到包拯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许多,公孙策连忙站了起来,按下了包拯,哄着说:“好了,不用生这么大的气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说着,附在包拯耳边低语。
包拯听了公孙策的话,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就属你的阴谋诡计多,这种事情怎么能够瞒着我呢?而且我问了你那么多遍,你才迫不得已告诉我,所以我要罚你!”
“罚我什么?”公孙策又是吓了一大跳,生怕包拯会出什么稀奇古怪地条件来为难他。
包拯微微一笑,说:“我罚你,赶快从书上找出死亡症状与出血热相似的毒药!”
公孙策长吁了一口气,对包拯深深一揖,说:“遵命!”
可包拯却没有就此结束自己的话语,对着展昭说:“展昭,我也要罚你!”
“罚我什么?”展昭的语气可比公孙策轻松多了,因为之前对公孙策的处罚看出包大哥一定不会非常为难他的。
“我罚你赶快去睡觉!”包拯笑着说。
“是!”展昭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目送展昭的离开,两人赶紧坐下来看书。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从早上到现在,两人除了用午膳之外就是看书,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个多时辰了。
展昭悄悄地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在他们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桌子上放着的是他们的晚膳,已经凉透了,还有两堆医书,一高一低,显然是有些看过,还有一些没有看。两个人还在聚精会神地看书,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突然,包拯笑了起来,他叫道:“公孙策……”
与此同时,公孙策也笑了,喊道:“包拯……”
展昭听到两人的声音,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公孙策轻声地念道:“金葫芦”,而包拯却低声地念着:“幽幽兰”。
包拯与公孙策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心有灵犀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朝门外走去……
展昭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跟了上去……



太子的棺木静静地躺在别院正堂,那双大白蜡烛只剩下一半,正发出温柔地亮光,昏暗地照耀着大堂。而原来在此陪同的侍从,此刻却不见一人。
光线如此昏暗,就算是太子的状况有了变化,又如何能够发现呢?
公孙策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卷起了袖子,仔仔细细地检察太子的遗体。甚至他们把棺木中的梅花都给掏了个遍。
可是依然毫无所获,公孙策向包拯沉重地摇了摇头。
突然有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举起剑就朝展昭砍了过来。展昭连忙拔剑招架。公孙策和包拯连忙躲到那棺材后面。
展昭和那个黑衣人交手了二十来招那黑衣人始终微微处于下风。突然他的剑风一转,使出一套剑法。那套剑法展昭生平未见,只好举剑招架,形势对他很是不利。那套剑法很是犀利,那黑衣人使得急如风,展昭双目紧紧地盯住黑衣人手中的剑,把自己封得严严实实。那黑衣人虽然处于上风,却奈何不了展昭半分。渐渐地展昭发现,那黑衣人的剑法显得眼熟起来,原来是他在使用第二遍了。想必他已黔驴技穷了。
那黑衣人好象知道在展昭身上讨不了半点便宜,于是开始转攻包拯和公孙策。展昭连忙上前拦阻,包拯也忙把公孙策拉到墙角。此时,那黑衣人渐渐落于下风,展昭找到一个空系,一剑划破了黑衣人拿剑的右手前臂。只听“当”的一声响,黑衣人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了,他连忙跑到棺木旁边,把那太子的棺木推过去。展昭不敢用剑劈开那个棺木,只好闪避。那个棺木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后翻个个掉在了地上,太子的尸体早已被抛在了地上,就连棺木中的梅花也荡然无存,全部洒在地上。那黑衣人趁这一空当,跑了。
展昭正要追出去,公孙策连忙把他叫住了。
好在棺木为上等的楠木所制,而且做工精致,所以虽然从空中摔落,却丝毫无损。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太子的遗体扶在棺木里,包拯仔细地检查太子的遗体,太子的服饰虽然有点零乱,却并无大碍。展昭把太子的帽子捡起来递给包拯,包拯小心翼翼地给太子戴上帽子,忽然,他的表情呆住了。
公孙策注意到包拯的表情,连忙凑近太子的头部一闻,既而把目光投身寸到包拯的脸上,而后者也正在注视着他。
“是金葫芦。”两人同时说道,“果然如此!”
展昭看得莫名其妙,也赶快去闻太子的头部,果然有一种香气飘了过来。虽说不是很淡,但绝不是浓烈,那是一种薄荷香加上茉莉花的香气。
“怎么以前没有闻出来?”展昭低低地说,“是被这梅花的香气给掩盖住了吗?”
公孙策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展昭笑了笑,说:“我们还得谢谢这个黑衣人,要不是他,或许我们还不能发现这个秘密呢?也许他想不到,他非但刺杀不了我们,却无意之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反而因为他找找到了一个新的线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气味好象是在太子的头部飘出来的,要找这金葫芦,当然得先在头部找。可这东西好象在跟他们捉迷藏似的,他们仔仔细细地寻找太子的头部和上半身,都找不到这东西的影子,他们甚至把太子的耳道都找了,可还是找不到。最后,公孙策忍不住,把太子的衣服和下半身全都翻了个遍,可依旧没有这神奇之物的踪影。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展昭闲着无聊,从地面上踢起了一个梅花的花蕊,称两人不注意,把包拯当成靶子,把那个花蕊身寸向了包拯的头顶……
“叭”那花蕊直直地飞人包拯的发髻,没人其中,不再出来。
包拯只感觉到自己头上好象有个东西飞来,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有些生气地问道:“展昭,你拿什么东西来扔我?”伸手往头上去取,可却一时半刻取不出来。公孙策连忙过来帮忙,弄了半天,把包拯的发髻都给弄乱了,才取出来了那个花蕊。
包拯和公孙策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原来如此!”
展昭原本心里惴惴不安,正待解释什么,没料到两人同时转向了太子的棺木,认真地在太子的发髻当中寻找,而无心思来为难他。
不一会儿,两人在太子的发髻当中发现了阻止他们查找真相的罪魁祸首,两人相视一笑,最后,公孙策取出了那金葫芦的果实,小心地把它收人怀中。大家长吁了一口气。
“什么时辰了?”包拯沙哑着声音问。
展昭沉思了一会儿,答道:“二更已过,现在应该是亥时二刻了吧!”
公孙策苦笑着说:“现在离巳时三刻还有六个时辰多一点,也不知道这六个时辰能不能改变遗体的症状。”
包拯走过来,安慰地拍了拍公孙策的肩膀,说:“一定会的。老天会保佑我们的。”
公孙策也用手拍了拍包拯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宽慰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
这时,展昭过来,招呼他们说:“包大哥,公孙大哥,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
公孙策摇了摇头,说:“我们不能走,如果大家都走了,那放置金葫芦的人很可能会重新再放一个金葫芦在太子身上,到时我们的精力全都白费了。”
“既然这样,那我留下。反正我武功好,他们奈何不了我。”展昭拍着胸脯说。
包拯和公孙策默默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131 丢文2009/1/19 20:28:00



夜深人静。
可公孙策却在床上辗转反侧。
四周静悄悄地,连虫叫声都听不见,如果此时地上掉了一根针,想必也能听见。
太子的正堂更是静寂,只有那小龛上的白蜡烛散发出火红的光线,偶尔发出嘶嘶的声音,昏暗地照耀着整个殿堂。守灵的侍从此时也不见踪影,只有展昭趴在棺木前面打嗑睡。
公孙策来到殿堂,正要招呼展昭,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剑,那把剑散发出一道令人恐怖的寒光。那道寒光带着一抹黑影,飞快地笔直地朝展昭飞去。可此时展昭背对着那个黑衣人,两手放在棺木上,头正趴在他的两只手上,正在安然人睡。只听那黑衣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那道白色的寒光闪得更快,这一切显得异常恐怖。公孙策急忙想叫醒展昭,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要阻止,自己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怎么比得过那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人的剑朝展昭的后背刺去……
眼看着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到展昭了,好在展昭终于醒了过来。他堪堪地躲过那个黑衣人的剑,那剑在他的后背划出一道血痕。展昭连忙拔剑还击,可是他的右手显然已经受伤,出招甚是不利索。那黑衣人仿佛知道了展昭受伤不浅,更是加快了自己的招式。一把剑使得虎虎生威,仿佛有几十把剑朝展昭刺过来。反观展昭,脸上已渗出点点汗珠,一把剑似有千斤重,出招越来越缓慢,已经明显的处于下风。一时间,一黑影与一棕影在空中转了几转,停在了两端,那黑衣人的剑尖隐约染有些许血渍,而展昭的肩膀上的衣服已破裂,丝丝鲜血从中缓缓渗出。
展昭用力地支撑着自己的剑,那把剑揷在地上都进去了少许,他的身体开始倾斜,如果没有剑的支撑,他瞬间就会倒下。他的眼睛闭了几闭,一口鲜血猛然从胸中涌出,扑的一声,溅在了黑衣人跟前。展昭用力地甩了甩头,顽强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哈哈哈……”那黑衣人仰头大笑,笑声不绝于耳,简直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恐怖。接着,他突然如同一支苍鹰,临地拔空而起,一把剑直直地刺向展昭。展昭一个转身,躲过那把剑,可他也跟着一个踉跄,自己险些跌倒。可紧接着,那黑衣人不等展昭喘过一丝气息,又临空拔起,第二招又接踵而至,展昭一个闪避不及,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中胸口,跌倒在地。
“展昭!展昭!”公孙策顿时惊呆了,他泪流满面,赶紧跑过去把展昭抱在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的双手,他也全然不顾。
“展昭……”公孙策哽咽着喊,泪眼婆娑地看着展昭。
展昭费力地把左手放在公孙策的手掌中,气息奄奄地说:“对不起,公孙大哥,我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不,”公孙策哭着阻止展昭,“你表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哈哈哈”那可怕的笑声又从对面传来,公孙策抬起头,惊恐地发现那个黑衣人正拿着手中的剑朝他们走来。
那把剑上染着一抹鲜血,这分明是展昭的鲜血!
那把剑本身所发出的白色的寒光和着剑上的鲜血所发出的耀眼的红光,构成了一道恐怖的红白光芒,照在公孙策的脸上,把他的双眼都照得通红。公孙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高声喊道:
“表!”
可那道光芒再次象闪电一样从他眼前掠过,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略微动了一下,接着听到“噗”的一声,只觉得许多热乎乎的Ye_Ti溅到自己的脸上,从自己脸上往下流,却并没有往下滴,反而在自己的脸上凝固了。
他恐惧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到展昭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也不动,他的眼睛还睁着,嘴角渗出了血。而胸前另有一个伤口鲜血正在“汩汩”的往外涌出。
他呜咽着,_chan抖地合上展昭的眼睛。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公孙策的眼睛用力地盯着黑衣人的脸,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个黑衣人,可是那个黑衣人却在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无论他多么用力也无法看清。那黑衣人大声笑着,满脸是血,很是狰狞。他当着公孙策的面把一粒金葫芦果实放在了太子身上。
“不许放!”公孙策放下怀中的展昭,“倏”地站起来,跑到太子遗体的身边,想取出那粒金葫芦果实,可黑衣人一把就把他拉了过去,远离了太子的棺木,并且点了他的_Xue道,使他动荡不得,也使他有口难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看着机会一点一滴地从自己面前消失……
这时,耶律大王、高丽国王、东胜王和那萧寒山突然出现了,好象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他们狰狞地笑着,说:“公孙策,现在时辰已到!你有证据证明太子的死跟大宋无关了吗?”
公孙策张了张嘴,可是_Xue道被点,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好瞪着眼睛抗议。
可是他的抗议却没有人来理会!耶律大王哈哈大笑,说:“快叫你们皇帝来吧!要么割地,要么赔款,要么打仗,让他选吧!哈哈哈……”说完,就带着那帮人走了,那笑声久久地在空中回荡,萦绕在公孙策耳边,驱不散,赶不走,挡不住,躲不掉……
那黑衣人解开了公孙策的_Xue道,就朝门外飞去……
公孙策艰难地站了起来,想去寻找包拯,可还没到门口,却惊异地发现了一个人,正迎面走来,站在他面前。
那人头带皇冠,身着龙袍,眉清目秀,却是表情严肃。
“皇……皇上……”公孙策结结巴巴地叫道,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
“公孙策,这么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难道你还要我赦免包拯吗?”仁宗瞪着公孙策,步步紧逼,一字一顿地说。
“皇上……这件事情的失败与包拯无关,是臣之过。请皇上饶了包拯,处死微臣!”公孙策壮着胆子回答,脸上汗水涔涔而下。他一步一步地后退,他的后腰已碰到了太子的棺木,已经退无可退了!
“现在你自己都是一个罪人,难道你还有权力替包拯求情吗?”仁宗直直地盯着公孙策,声音不带半分感情。他的手一挥,只见门外来了一帮人,几个侍卫驾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只见那人身穿白衣,双手反剪,嘴上塞着一块布,不能言语,而这个人赫然是包拯!
“原本你们两个都得死!公孙策,你一死也不足以抵消你之过!可朕现在却不愿让你死,朕要让你活!朕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包拯因为你而死!包拯的死是你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说着,他从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剑,笔直地朝包拯胸口刺去……

十一

“表!皇上!表!”
公孙策倏地坐起来,汗流满面也泪流满面。
周围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
公孙策披衣起床,拿了块毛巾擦了擦汗,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幸甚,幸甚!”想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此话不假。
公孙策拎了一盏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却听见“吱呀”一声,包拯房间的门也开了,包拯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见公孙策,微笑着说:“刚才做了一个恶梦,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
公孙策微微一笑,说了声:“彼此彼此。”
两人会意地一笑,都朝太子的殿堂走去。

“当当当”远处传来了打更声,一直敲了五下,看来已是五更了。
太子的殿堂依然是静悄悄的,两个守灵的侍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两块木桩一般,动也不动。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岁,看上去淳厚老实,而另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看上去则一脸的稚嫩。
展昭坐在棺木旁边,手中紧紧地抱着他的宝剑,毫无睡意。他微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他的耳朵竖了起来,只听外面传来了希希索索的声音!
“谁!”展昭警惕地叫了一声。
等他看清来人原来是包拯和公孙策时,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那颗悬在半空的心。
包拯和公孙策在他的身边坐下,一言不发。此时,已无需用言语来表达了……已无需用言语来安慰对方了……也无心用言语来消磨时光了……

等待的时光痛苦而漫长,简单而枯燥,既索然无味又了无生趣,既令人焦虑又使人担忧。
他们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开始他们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可越到后来,他们越是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
公孙策和包拯两人已经翻看了无数遍的尸体了,可每次总是带着希望掀开太子的衣服,却满怀失望整理好太子的服饰。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现在已经是巳时了,离他们所限定的时间只有三刻钟了。阳光热烈地照耀着大地,照得院子里的梅花也没了脾气,温顺地弯着它们的腰,仿佛在聆听玉帝的教诲。
可太子的遗体却没有什么变化。
大家都焦虑不安,展昭早已经坐不住了。大家都知道如果太子的症状没有变化的话,那代表着什么意思,那意味着什么。
公孙策站了起来,忍不住地又一次翻看了太子的遗体。可是结果却是那么的令人失望!
“如果太子真的是中了幽幽兰的毒的话,那现在应该有症状了。怎么还没有症状呢?总不至于时辰一到,所有的症状一起显现吧!”
包拯拉过了焦虑的公孙策,说:“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还是等着吧!”
公孙策跌坐在包拯身边,无力地把头靠在棺木边,两眼空洞地望着屋顶,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脑子一片空白。继而,他又颓废地把头放在自己的前臂上,把眼睛蒙在自己的衣服中,用以阻止他那呼之欲出的眼泪,也用以遮挡他那微红的双眼。
如果用他公孙策一人之性命就能换取大宋之数万百姓之性命,那该有多好!
如果用他公孙策一人之性命就能阻止一场战争,那该有多好!
如果用他公孙策一人之性命就能使辽国和高丽从此不再为难大宋,那该有多好!
太子之死难道真的无意外吗?
如果那样的话,那照眼下的情况,大宋无论如何也月兑不了干系。大家只能坐在谈判桌上谈判。
可是谈判,公孙策压根也没有想过,也压根没有考虑过。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寻找太子的死因上,他只是固执地认为太子的死与大宋无关。
而辽国和高丽,却把满门的心思都放在了谈判上。只要坐上谈判桌他们就已输了一筹。
公孙策!枉你自称心思缜密!却把这最大的可能性弃之不顾!以至于陷人如此被动之境地!
公孙策啊公孙策!
枉你为皇上之臣子!
枉你为百姓之父母!
枉你为包拯最亲密之兄弟!
他们把自己的信任,自己的生命都交付于你,而你却辜负了他们!
你枉为人!
公孙策的头扒在自己的双臂上,他因内疚而伤心,他因伤心而哭泣,他的双肩因无声的哭泣而_chan抖。
包拯安慰地拍了拍公孙策的后背,微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的担忧很大程度是为了我。没关系,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活着是赚了,死了也是应该。你不用担心了。”
公孙策抬起了头,泪珠还挂在他的脸上。他沉重地摇了摇头,说:“如果单单是你,我大不了把自己的命赔给你。可现在,大宋要为此遭殃,皇上要为此蒙羞,百姓要为此遭难。我就是把自己的性命赔上几千几万次又怎能补偿?”
“可现在我们还有两刻钟的时间。”包拯安慰他说。
公孙策继续自己的话题,幽幽地说:“如果此事不成功,那我们势必要跟辽国和高丽谈判。到时理屈的是我们,如果好一点,那么是赔款,再严重一点,是打仗。如果战胜了还好,一切条件由我们决定,如果战败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赔款还是割地。无论哪样,都是苦了百姓。到时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结束了,他们会陷人到水深火热之中。那我……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包拯的思绪也被公孙策拉到了未来,他沉痛地说道:“是啊,如果打仗,到时又是征兵,又要增加劳役。百姓深受其害。如果是赔款,那就会增加苛捐杂税,百姓也深受其害。如果是割地,那被割土地的那些百姓就成了异族,他们就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了。”包拯说着,用力地用手拍了拍棺木,棺木发出沉闷的翁翁声,厚厚的棺木击痛了包拯的手,可是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
“百姓是最无辜的,造成这种局面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毫无过错,却要承担别人所犯的错误的责任。百姓也是最善良的,能够忍受的,他们都尽力去忍受,不能忍受的,他们也会尝试着去忍受。百姓也是最值得同情的,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首当其冲的总是他们。百姓也是最纯洁的,他们总是非常相信那些不应该相信的人。”公孙策的眼泪又从他的双眸中涌现出来,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实在是太渺小了,实在是太平凡了。以至于我简直不知道如果此事失败,那我该如何面对天下苍生,如何面对朝中大臣,如何面对皇上。”
公孙策有些无力地说道:“辽国敢公然欺负我们,本身就是对我们大宋最大的讽刺,本身就是对皇上最大的讥笑。如果要打仗,可我们却不能先下手为强,因为理屈的是我们。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被动招架,这仗未打就已经失败了一半。退一步说,就算是打了胜仗又如何?百姓已经为此付出了他们的生命!大宋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听了公孙策的话,包拯还能再说什么,他只是喃喃地说:“不,不会的。你的担忧不会发生的。老天会保佑我们的。”

这时,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进来了一群人。正是耶律大王和高丽国王等人。
那耶律大王还是穿着他的辽国服饰,只是他帽子上的珍珠换成了淡红色。
“怎么样?找到太子的死因没有?”耶律大王一进门就问,当他发现三人的沉重的表情时,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我说得没错吧!太子的确上死于出血热。”
这时,展昭走过来,说:“不对,应该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耶律大王哈哈大笑,说:“一刻钟!一刻钟能做什么?难道三天不能改变的东西,这一刻钟应能改变吗?好,你说一刻钟,我就给你一刻钟。到时,如果你们还不能证明太子的死与大宋无关的话,那就有你们好受的了。”说着,他挥了一挥手,只见有一个辽国侍卫取过了一柱熏香,那柱熏香很细,却很长。
“这柱香正可以燃一刻钟。如果这柱香烧完了,那时间也就到了。”耶律大王说着,只见那个侍卫点燃了那柱熏香,把它揷在了香案上。
倾刻间,一缕细细的青烟徐徐地上升,袅娜地往空中飘去,越飘越高,直至无影无踪。
展昭不安地跺着脚步,不时地看看那支香和棺木中的太子。
包拯紧闭着双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公孙策死死地盯着太子那苍白的脸,眼睛眨也不眨。
太子,你有什么冤情赶快向我们吐露吧!
太子,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沉冤昭雪吗?
太子,你就能如此轻易地放过杀人凶手吗?
太子,你是高丽第一聪明人,难道你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吗?
太子,你难道真的死得瞑目吗?
太子,难道你这样就心安吗?
太子,大宋没有得罪你,包拯与我也没有得罪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大宋!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耶律大王冷漠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仿佛象是从遥远的天边飘来。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他只觉得整个人异常地轻松,心情异常地愉快。高丽国王和东胜王脸上也露出了不易察觉得微笑。
展昭加快了脚步,目光在那柱香和太子身上游离。
包拯依然紧闭着双眼,只是额头渗出了细细地汗珠。
公孙策面如死灰,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不禁双手合什,闭上了双眼。
老天爷啊,如果你在天堂遇上高丽太子,请把公孙策的心情转告给他。叫他无论如何也要为我们指点一下迷津。
太子,你曾经许诺过十年不会攻打我们大宋,你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你不能背信弃义!
太子,如果宋辽因你而开战,那你于心何忍?你于心何安?你又如何含笑于九泉?
太子,难道你真的是如此铁石心肠么?
“还剩下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耶律大王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他的声音显得非常愉快,声音里含有些许笑意,是那种想刻意掩盖却掩盖不了的笑意。
高丽国王和东胜王也一脸轻松,他们双眼注视着那柱细细地熏香,希望熏香能尽可能地燃得快一些。眼下,可以说他们是胜利在望了!
展昭急忙跑到太子的棺木前面,两眼盯着太子的脸,生怕漏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包拯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太子。
公孙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用_chan抖的双手去解开太子的衣服。现在,只有最后一丝希望了……
展昭的眼睛突然变大了,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猛力地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子的脸。
包拯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太子,他的嘴唇在_chan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公孙策停住了他那_chan抖的双手,目光停留在太子身上,想动却动不了。
他们的呼吸停住了,他们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他们的手脚停止了工作,甚至于他们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十二

突然,耶律大王脸上和笑容僵住了,他的面部肌禸瘫痪了,他的眼睛瞪着前面,仿佛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高丽国王的笑容也停止了,他的眼神充满了诧异,仿佛一切出乎意料。
而东胜王呢,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却渗出了细细地汗珠,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脑子一片空白。
只见太子的鼻孔渗出了乌黑的血,继而是嘴巴,继而是双眼,最后是双耳……
而他的胸口,却有一块黑色的阴影,如巴掌般大小,虽不是非常明显,却足以使人看清。
包拯、公孙策、展昭同时抬起了他们的头,同时伸出了他们的双手,把手搭在了另两人人的肩上,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良久良久,方才罢休。
包拯转过了头,长吁了一口气,用他一贯的柔和的声音说道:“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太子是死于中毒!”
他的声音,犹如一阵风,吹在那柱熏香上面,“叭”的一声,寸把余长的烟灰掉在了香案上,粉身碎骨。熏香上残余地微弱的火光渐渐地灭了。
他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哨子,惊醒了原本还未苏醒的人。
耶律大王、高丽国王还有那东胜王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一般,此刻他们才回过神来,面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请说。”耶律大王放下了他目中无人的气势,仿佛一朵被暖阳直身寸的喇叭花,耷拉着脑袋,有些嫣了。
“你们看,”包拯指着太子的遗体,说:“太子七窍流血,明显是中毒的症状。而他的胸口、掌心、脚心都有黑色的斑影。这虽然看上去象尸斑,但并不是尸斑。相信太子临终之前是平躺在床上的,如果是尸斑的话,太子薨逝这么多天,应该在他的背部,也就是应该在他的身后。”
“那他是怎么死的?他中的是什么毒?”高丽国王问道。
“应该是一种叫幽幽兰的毒药。这种毒药死状与伤寒很相似,而且它的中毒症状几乎与伤寒的病症一模一样。只是,死因不同,症状总会有区别的。它们的区别就是在人死亡三天之后,幽幽兰的毒药会显现出它的中毒症状。那就是七窍流血,胸口及四肢末端有黑色的斑影。还有……”
“你说死亡三天就会出现毒药的中毒症状,可现在太子已经薨逝一个月了,现在出现的症状又怎能与三天后就出现的症状相对照呢?”耶律大王忍不住地打断了包拯的话。
这时,公孙策走了过来,他从怀里取出了那粒金葫芦的果禸,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是金葫芦。”高丽国王看了一眼,马上说道。这东西对他来说不算陌生,因为他以前对医理也比较感兴趣,他也曾经看到过。
公孙策点了点头,说:“对,这是金葫芦。金葫芦的作用就是保持尸体刚死亡之时的症状。正是由于这金葫芦在作怪,所以,我们两天来一直查不出太子的真正死因。因为太子薨逝的三天之内,虽然它中的是幽幽兰的毒药,但与伤寒的死亡症状并无区别。所以,金葫芦很好的保持了这种状态。只是我们一直未发现在太子身上存有这种东西,直到昨天晚上亥时,才被我们从太子的发髻上找到。”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这金葫芦是有气味的,而且气味并不是很淡。我们并没有在什么时候阻止你们查太子的身体,你们怎么会这么迟才发现?”高丽国王惊讶地问。
“那是因为太子棺木中的梅花香味掩盖了这金葫芦的气味。我们大家都未能闻得出来。其实,即使我们能够闻出来,我们当时也未必会重视。因为大宋没有这种东西。在大辽,也只有邻近高丽边境才有。我们也是那天在集市上恰巧看到了才知道的。”
“你们是昨天亥时发现这颗金葫芦的,也就是说是那个时候才把它拿出来的,离现在也就六个多一点时辰。可你们说过,中了幽幽兰的毒的话,尸体要在死亡三天之后才能显现出它的中毒症状,可为什么现在把金葫芦拿出来六个多一点的时辰,这尸体就有了变化呢?”耶律大王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又恢复了他装牛角尖的本来面目。
“毕竟太子已经薨逝已一个多月了,尽管由于金葫芦的作用,太子的表面症状没有变化,但并不能代表他体内没有丝毫变化,虽然变化很轻微,但月兑离了金葫芦的作用,发生遗体的死亡症状时间缩短,这并不奇怪。”公孙策听了耶律大王的话显得有些生气,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他的脸也因为生气而微微胀红,他的语气也因为生气而不由得加重了。
“还有一个可能,也许这金葫芦当初放在太子身上时,已经是太子薨逝二天又六个时辰了。”包拯补充道。
“也还有另一种可能,也许用过金葫芦,就是需要六个时辰以后才能恢复原来应该有的症状。”公孙策想了想,又补充道。
“可金葫芦呢?”耶律大王又说,“你们怎么证明这金葫芦的确是从太子身上取来的呢?你们说曾经看到过金葫芦,说不定你们早就把金葫芦藏在身上了,现在再拿出来也不奇怪啊!毕竟我们谁也没有亲眼目睹他们从太子身上取出这果实。”
听了耶律大王的话,高丽国王和东胜王都点了点头,他们觉得此言有理。
公孙策又从怀里取出一颗果禸,比刚才那颗稍微大一些。说:“这是我们前天在集市里发现的金葫芦的果禸,你们看,比刚才那颗要大,这是因为太子身上的那颗放置的时间较长,所以有些干瘪了,所以缩小了。大家也可以比比看,我们从太子身上取出来的这颗也比较干。”
国王和东胜王走到公孙策面前看了看,果然如此,两个人好象两个木偶被人牵了线似的,又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耶律啸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你们既然可以弄到一个果禸,怎么不可以弄到第二个?你们既然可以找到比较新鲜的,又怎么不能找到干瘪的呢?”
听了耶律大王的话,高丽国王和东胜王又点了点头。
公孙策只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热,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想说话,却说不出半句话。
“就算是耶律大王的话有理,可那尸体上的症状总不至于是我们伪造的吧!你们可以派人去看看,太子身上的黑斑能不能洗掉?”包拯觉得耶律大王实在有点蛮不讲理,有点强词夺理,他的语气也加重了。
“就算是你们伪造那也不奇怪,也不无可能。因为你们有太多的时间干这个了。而我们到这里时,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了,谁知道你们没有先前在太子遗体上作手脚呢?”
公孙策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说:“一,你可以问一问在这里守灵的侍卫,让他们给我们作证。二,还有一个症状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那就是如果是中了幽幽兰的毒的话,那死者的肝脏就会变成深青色。记住,是深青色!而不是黑色!也不是蓝色!这深青色是只有中了幽幽兰的毒才有的症状,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如果你们成心想伪造的话,那些侍卫又怎么看得见?还有你们明明知道我们不能剖开太子的尸首,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谁知道?”连耶律大王自己都觉得公孙策的话实在有点难以反驳,可是反驳别人的观点是他的嗜好,也是他的强项,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出卖了他,连白痴都听得出他底气不足。
“这……”高丽国王和东胜王面面相觑,他们的头好象僵住了一样,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

132 丢文2009/1/19 20:29:00

十三

“你果然是蛮不讲理、强词夺理、背信弃义之小人!”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仿佛是从天上飘落。与此同时,一个白影从天而降,掠过耶律大王的头顶,稳稳地停在众人中间。
只见那人头带翡翠紫金冠,身着白狐袭,脚蹬黑皮靴,腰系金丝带,长发披肩,面含微笑,不怒自威,风度翩翩,年纪三十有余,正玉树临风地站在众人面前。
“你……你是谁?”耶律大王看到从天而降之人,不禁后退了一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庞统!”包拯叫了一声。
“庞……庞统!”耶律啸一时腿软,跌坐在了地上。他以前从耶律俊才口中听说过庞统,听耶律俊才称赞庞统,他当时还不以为然,可现在,一听见庞统这个名字,他的腿就忍不住地打啰嗦。
庞统自有一种气势,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一种军队统帅的气势!这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后天造成的。正是由于这种气势,才会使人在他面前抬不起头,在他面前站不直身,在他面前说不出话。世上也许没有几个人会不被他的气势所吓倒。耶律啸自然不会例外。
只有高丽国王和东胜王才会见了庞统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不清楚此人的底细。
也只有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才会不被庞统的气势所吓倒,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清楚此人的底细。
耶律啸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毕竟他是辽国的南院大王,他不允许自己与敌国的将领抬着头说话。
他擦了擦脸上微微渗出的汗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蹒跚地走到庞统跟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是谁给你的消息?”
庞统走到展昭跟前,左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右手指着展昭,把头转到耶律啸身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说:“他!”
耶律啸有点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给你送消息的?我在宋辽边境派了那么多人监视,怎么他们都没有向我通报?”
展昭微微一笑,说:“不是很早,只是前天晚上而已。至于你的那帮人么,公孙大哥教了我两个计策,我只用了小小的‘金蝉月兑壳’之计就摆平了。”
耶律啸轻声地嘀咕道:“‘金蝉月兑壳’是什么东西?”可他知道此话不能问出口,此刻也无暇来管这个,于是又问说:“你的马都被我们的人看住了,你怎么出走?”
展昭哈哈大笑,说:“这不是更简单吗?我可以不用我们自己的马。我到外面去偷不就行了吗?再说,我的轻功可不赖,离开这小小的梅花山庄对我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耶律啸又转向了庞统,问:“你呢?你是怎么摆月兑我手下的监视的?”
庞统笑了笑,双眼注视着自己的左肩,并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好象肩膀上掉了灰尘一般,他的语气有些不屑,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我么,我只用了三十六计中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摆平了你的那帮人。”
耶律啸有些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突然,他的言语变得犀利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支撑着他,“就算你们摆月兑了他们的监视又怎么样?难道你们大宋还有什么高人吗?还有什么将才吗?”
庞统盯着耶律啸的眼睛,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高人。我只知道,要取你的项上人头是轻而易举之事。”说着,他用左手往右手的袖子里去掏,仿若变戏法一般地变出了一样东西,并举起了他的手。
耶律啸看了庞统手中之物,马上伸手去摸自己的帽子,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汗水从他脸上流下,就象小溪里的一条小河,川流不息。
那是一串珍珠,珍珠是淡红色的,毫无暇庛。大的有如龙眼,小的有如杞子,都是浑圆浑圆。此为上等的南洋珠,是辽主特意赏给他的,只此一件。
这珍珠原本应该是在他的帽子上的,可现在却到了庞统的手上,而且,他竟然不知道此物是何时到庞统手上的。
如果此人要取自己的项上人头,那真是易如反掌,而自己则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此时,他却还想逞能。如今,他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于是,他硬着头皮说:“就算是你一个人强大又怎么样?我们可是布满了军队,纵使你有三头六臂,又怎能敌得过千军万马?我们光在这梅花山庄还驻扎着三千精兵,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成为阶下囚。”
庞统微微一笑,说:“今天,我带了我的七十二骑飞云骑,用他们来对付这里的三千精兵可绰绰有余。你不妨去问问你的手下,他的三千精兵现在怎么样了?在宋辽边境,我们还驻扎着二十万大军。难道我们还会怕打仗吗?”
耶律啸正要哈哈大笑,正要出口讥讽,可是未等他开口,只见从外面跑来一个辽兵,附在耶律啸耳边耳语了几句。耶律啸听了,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朝那辽兵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辽兵又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感到有些气馁。
他驻扎在这里的三千精兵已被庞统的七十二骑飞去骑给全面瓦解!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发冷,然而却又是湿漉漉的,他的手也为之微微_chan抖。他用力用自己的左手紧握住自己的右手,心免_chan抖的右手泄漏自己的心态。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终于,他平静下来,恢复了常态,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哈哈大笑,说:“你们二十万大军就了不起了吗?在大同,我们可是驻扎着五十万大军。”他知道,若非一般言语必定吓唬不了眼前这些宋人,所以,他不得不把吹嘘的本领再一次地发挥出来。
可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他夸张的语气并没有吓倒眼前之人。
庞统看了看公孙策他们,说:“据我所知,你们大辽总共只有六十万军队。你一下子派了五十万军队驻扎在这里,咱们先不说辽主肯不肯。就算是肯,那也就是说,你们其他边境和京城就是防守空虚了?如果我们联合西夏,绕道前往你们京城,来个‘围魏救赵’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围魏救赵?”耶律啸可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不过,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去攻打京城的话,倒真的是不错之举。他开始佩服眼前之人的计谋来了。
“我们也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计谋来麻痹辽军,然后我军主力直逼辽都,直捣黄龙!”公孙策此刻是一脸轻松,所以,憋了那么长时间不说话,他有些忍不住了,现在有此机会,怎么能不表现一下呢?只是,他刚说完,就忍不住地看了一下展昭一眼,那个孩子会不会又一次地嘲弄他炫耀呢?好在展昭并没有觉得他此时是在炫耀,倒是认真地在听着大家的发言。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耶律啸又是一愣,只觉得今天所听到的话尽是新鲜的。
“如果那样的话,那也就是‘调虎离山’了。”包拯也缓缓地说道。
“还可以‘声东击西’。”此时,展昭也不甘寂寞。因为他发现这个辽国的南院大王好象是兵盲一般。
此时,耶律啸真后悔为什么不把耶律俊才带来,自从耶律文才辞了南院大王之位后,他就处处排挤这两兄弟,虽然辽主曾经提出让他把耶律俊才带来相助,可他却硬是回绝了。耶律俊才曾经提醒他要小心公孙策,小心庞统,可他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公孙策,只觉得他是个文弱书生。他也不相信庞统会在这里出现。可现在他深感后悔,他后悔不听耶律俊才的话,小瞧了公孙策,错估了庞统不会来。只是当初耶律俊才以为包拯已不在人世,所以,并未曾提醒耶律啸。如果当耶律啸得知包拯的身份时,不知又会变得怎样?
现在他开始重新审视这帮宋人,发现就是连这个乳臭未干的展昭也是充满了智慧。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容他小觑。如果他们真把那些计谋使出来,那他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大宋有这帮能人在,那大辽与他们打仗,还能占得了丝毫的便宜吗?
想到此,他说:“论打仗,我们大辽自是能人辈出,自是兵强马壮,我们军队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我们当然不会害怕。可现在,既然高丽太子的死与你们大宋无关,那我也尊重我的承诺,我们不会动一兵一卒。我们不会跟你们打仗。你们现在可以放心地离开了。”说完向众人施了一礼就带着萧寒山和辽国的侍卫走了。
高丽国王和东胜王也走到了他们面前,高丽国王对公孙策说:“公孙大人,现在我们也清楚了我们太子的死是因为中毒,那他就是被人谋害。能否请各位移动大驾,前往高丽查出太子死亡之真相?”
高丽国王的话,显然出乎东胜王意料。他呆呆地望着他的父王,充满了惊讶,问道:“父王,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劳烦贵宾呢?我们高丽自己难道就不能查出真相了吗?”
“查出真相?免了吧!”国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冷笑了一声,说:“如果我们高丽能够查出真相的话,那从太子中毒到他过世已经有八个月的时间了,可有谁发现他不是生病?有谁发现他是因为中毒?而他们,”他指着公孙策他们说,“他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查出了太子之死不正常。太子是我们高丽最聪明的人,而这两个人却比太子还要聪明。好,就算是我们高丽有聪明人又怎么样?或许正是有这样的聪明人,才使我们大家误会,也或许那人就是杀人凶手,那太子不是永远含冤于九泉了吗?”
国王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东胜王的内心,他为之一震,面色苍白,呆呆地不能言语。末了,才低低地答道:“父王言之有理。”
“这……”公孙策犹豫了,他颇感为难,“我们现在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的,要去高丽,需禀报皇上。可皇上却远在千里之外……”
这时,庞统走到公孙策面前,说:“这个你尽管放心,皇上那儿,我会去禀报的,只要你写个折子,我就会替你们禀呈皇上。我想如果因为你们前去破案从而使大宋和高丽从此结为秦晋之好的话,那皇上也不会在意你们先斩后奏的。”说着,他看了高丽国王一眼。
“对对对。”高丽国王会意,慌忙说道:“我承诺,如果你们能够破了此案的话,那我们高丽从此跟大宋结为秦晋之好,永不侵犯大宋!”
“可……这里是辽国,而我们又是宋人。跟你们去自是不难,可是如果我们回来……那需要辽国的金牌……”公孙策_Tun_Tun吐吐地说出了他的难处。
“这个不难,我去想办法。”高丽国王马上回答。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我们答应就是!”公孙策终于答应了高丽国王的请求。
听了公孙策的话,国王长舒了一口气,就和他儿子一起告辞了。

十四

庞统走到公孙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孙策,仿佛想把他的内心看穿。公孙策毫无惧色的回望着庞统,眼睛眨也不眨。
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这是一场比试,一场内心的比试,一场心灵的较量,一场时间的较量。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血液仿佛在此刻凝固……
终于,庞统微微一笑,眼神游离到门外,说:“公孙策不愧是公孙策。其实我应该恨你,刚才我不应该帮助你。可看到你有难处,我就忍不住地想帮你。”说着,他把手放在公孙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公孙策,你对不起我!你虽然向皇上举荐了我,让皇上重新封我为飞星将军,可你,却也向皇上献策,并没有让皇上恢复我的兵权。这二十万大军,并没有归我指挥,你却向皇上举荐了杨将军,让他来指挥这二十万大军,我还是只能调派我的飞云骑。可我为什么不恨你?为什么会象吃错药似的鬼使神差地想帮你?”说着,他自己也摇了摇头。
公孙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你应该帮我。因为你说过,你只是对皇上不忠,却忠于大宋。我们去高丽,对大宋是百益而无一害的,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庞统饶有兴趣地听着公孙策的话。
“其二么,毕竟是由于我的举荐,你才得以重新被封为飞星将军,要不然你还是一个山野村夫呢!”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哦?那你说说看,我应不应该恨你?”庞统觉得自己对公孙策的话越来越有兴趣了。
公孙策摇了摇头,说:“你不能恨我。也不该恨我。而且你也不该恨皇上。因为任何当权者都不敢把兵权交给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何况你的野心是昭然若揭。其实皇上能够重新封你为飞星将军就已经是心胸宽广了。至于我,我要让皇上采纳我的谏言,当然要在皇上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何况我自己也认为不能让你重掌兵权,我自己也认为不能重新封你为中州王,我不能担保你不会有朝一日卷土重来。而且我出力比你多,却只有三品官职,如果你只要热一热身,就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话,我会嫉妒的。”
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庞统的哈哈大笑,他禁不住说道:“有趣,真有趣!”他钦佩于公孙策的睿智,钦佩于公孙策的幽默,钦佩于公孙策的气度,钦佩于公孙策的坦白,钦佩于公孙策的无惧。
明明他和他曾经是敌人,明明他们彼此害惨了彼此,明明是他逼迫他最好的朋友跳崖,明明是因为他才使得他成为一个青衣小帽的教书先生。可是他却可以为了大宋,向皇上举荐他这个仇敌。别人是举贤不避亲,可他却是举贤不避仇。可他举荐他得承担多大的风险?这种大度,这种气量,这种胸襟,这世上又有谁能出其右?
望着眼前这位面带微笑,博学多才,聪明睿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想与之结交的冲动。
他拍了拍公孙策的肩膀,说:“如果不是我们政见不同的话,如果不是我们曾经是对手的话,我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公孙策静静地看着庞统,说:“可是,我们注定是敌人,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我们注定谁也征服不了谁。”
庞统看着公孙策,叹了一口气,说:“可为什么你与包拯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这么知心?”
“因为我们有一样的忠心,有一样的追求,有一样的朋友,还有一样的敌人——你!”
庞统听了,又哈哈大笑,说:“难道你就这么对一个敌人推心置腹吗?”
公孙策微微一笑,说:“因为你不是一个小人,也不是一个伪君子。”
“那我是什么?”
“你只是一个与我们政见不同的敌对君子!虽然你是个野心家,可你的心坦荡荡。虽然你足智多谋,可你却不会施以诡计,而且你也不会落井下石。赢,你赢得光明磊落,所以对于输,你也会心安理得。”
“好,好,好。”庞统心花怒放,一只手指着公孙策,说:“就冲你说我是个君子,我今天一定一诺千金。你的折子我一定面呈皇上。”他转到包拯面前,拍了拍包拯的肩膀,说:“包拯,我真羡慕你!竟然能够交到这么好的朋友!也许我庞统穷其一生也无法交到这样的朋友。”说着,他又转身对着公孙策,语气略带调侃地说:“只要你在申时之前把折子拿到宏来客栈就行了。”说完,转过身,潇洒而去……

未等庞统走出很远,展昭就迫不及待地问公孙策:“公孙大哥,难道你在京城举荐庞统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耶律大王是蛮不讲理的吗?”
听了展昭的话,包拯和公孙策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包拯笑着捏了一下展昭的脸,说:“傻展昭,你把你公孙大哥当神吗?我们到这里来,即使真要谈判的话,那有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撑腰,凡事总要容易地多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举荐庞统呢?难道光那杨将军一个人不行吗?举荐庞统,这风险多大啊!如果皇上为此恼羞成怒怎么办?”展昭不无担心地说。
“可放眼整个朝廷,无人能出庞统之右。杨将军虽然武功绰越,可毕竟经验不足,此等场合,更需要一个经验老到之人。”说着,他温柔地看了展昭一眼,说:“展昭,你武功不凡,象今天这种场合,你自认为能够阵得住脚吗?”
“我……”展昭犹豫了,虽说取下耶律大王帽子上的珍珠不难,可他却压根也没想到。虽说要取耶律大王项上人头也不难,可如果真的大军压境的话,那他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他展昭武功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而庞统,他手下的七十二骑飞云骑却可以以一敌百。
公孙策好象看穿了展昭的心思,他又解释道:“你看今天,庞统只是动用了他的七十二骑飞云骑就把事情办妥。如果是杨将军到来,他年少气盛,如果只知道用大军紧逼的话,那一场战争就势不可免,那可不是我所希望的。凭心而论,论兵法,论战争之谋略,我不如庞统。对于兵法,我最多只能纸上谈兵,而庞统不只能侃侃而谈,更能灵活运用。虽说耶律大王他不懂兵法,但他依旧可以一眼看穿哪个人有将相之才,哪个人是纸上谈兵,我等吓唬不了他,只有庞统才能阵得住他。你看今天,他取下耶律大王帽子上的珍珠,都是你我所不曾想到的。此等谋略,此等胆识,令人惊叹。”
展昭点了点头,觉得此事确实少不了庞统。他又问道:“公孙大哥,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中了幽幽兰之毒会使肝脏都变成深青色?”
公孙策仿佛没有听到展昭的话,他只是一脸惘然地自言自语:“奇怪,书上明明写着幽幽兰已经失传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什么?”展昭看着公孙策在喃喃自语,还以为在回答他的问题。
包拯看着展昭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说:“展昭,看来你也一样容易被骗。这根本就是你公孙大哥他瞎蒙的。其实书上只写着有些内脏会出现中毒症状,书上的内容含糊其辞,不能明确说明。可那个耶律大王却爱钻牛角尖,如果你公孙大哥他不这样说,那耶律大王铁定不服。而且,他笃定了他们不敢剖开太子的尸体。你瞧,经他这一说,那耶律大王说话底气也就明显不足了,连高丽国王都开始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展昭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公孙大哥撒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
公孙策笑着捏了一下展昭的脸,说:“好,我是会撒谎。你们可要小心了,别被我发现你们撒谎,否则……”说着,姧姧地笑了起来。
展昭的脸突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勉勉强强地笑着,看了一眼包拯,又偷偷看了一眼公孙策,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突然跑开了。
公孙策很惊讶,他惊讶于展昭为何不能忍受他的一句小小的玩笑,他惊讶于展昭为何会让取笑他的大好机会白白流失,他想叫住展昭问个明白,是否是因为他的话惹他生气了。于是他叫道:“展昭……”
包拯一把拉住他,说:“好了,展昭也够累了,你就让他去休息吧!你也赶快把该办的事情办妥吧!”

十五

天阴沉沉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大地早已被染成了厚厚的雪白,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山若隐若现,分不清哪是河,就象是一床庞大的白地毯覆盖在渺无人烟的大地上。这床天然的白地毯当中孤独地耸立着几棵树,好象是一个个路标指引着行路的人们。
在那尺余厚的天然地毯中有一条丈余宽的黑色丝带,一直向遥远的东方延伸……
忽然,在这条丝带末端,出现了几点蠕动的斑点,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可以看清这原来是几辆马车。
其它的马车前面拉车的马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或者黑色,马车上的帏帐也是清一色的红色。尤其前两辆马车很大,装饰也比较豪华,马也是清一色的白马。只有第三辆马车例外,拉车的三匹马一匹黑,一匹白,一匹棕,马车上的帏帐却是淡绿色的。
这辆马车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面如黑炭,额头上有一个细长的月亮形疤痕。一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另一个则是健康的古胴色,潇洒飘逸,怀中抱着一把剑。这三个人,一如他们的马,黑白分明。
他们正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
而这拉车的三匹马,公孙策给它们各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黑风,白玲和黄雅。
说起那三匹马的三个名字,有一个只有他们三个人才知道的趣闻。
那天,公孙策把折子送给庞统不久,高丽国王就把辽国的金牌给拿来了,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
临行之前,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卷起远处的一阵黑烟,急促地往天上飘去。公孙策月兑口而出:“黑风。”而那黑马当时已经被绑在了马车上,听见公孙策的叫声,好象听懂了似的抬起了它的前蹄,长嘶一声,点了点头,把包拯和展昭看得愣在一旁,半天没有反应。后来,还是展昭先回过神来,说:“公孙大哥,看来,这黑马想把这个当成它自己的名字了。”于是,他也闹着要给自己的黄马也取一个。公孙策看着展昭的马,那明明是一匹棕色的马,可展昭却硬要把它说成是黄色,被他闹不过,只好问道:“黄呀?”可谁知,没等展昭点头,那匹棕色的马也学着黑风的样,抬起前蹄仰天长嘶,点起头来。展昭当时乐坏了,高兴得说:“公孙大哥,你也太能了吧!给马取的名字竟然连它们自己也赞同!”当然,叫“黄呀”总不好,于是,公孙策就把它改为“黄雅”。看着公孙策给马取名字取得有趣,包拯也想给自己的白马取一个名字,却被展昭拦住了,说:“公孙大哥取的名字连马都同意,还是得让公孙大哥来取。”包拯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此时,一阵铃声传来,一看,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那匹白马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此刻白马一动,发出“叮当叮当”的铃声。公孙策又灵机一动,取名为“白铃。”包拯觉得“铃”还不如“玲”来得优雅,于是就叫它“白玲”。当然,有了前两匹马的模范作用,这白马也是学会了恭维公孙策。于是,这三个名字就此诞生了。
所以,这几天在路上,每当他们回想起此事,大家还是忍俊不禁。
这已经是他们第五天的行程了,前几天的行程天气都很好,可谁知,越是接近高丽,这天却越是诡异,好象是故意跟他们做对似的。眼下,马上就要到达高丽的都城开京了,可这雪却下得这么大。
现在刚过中午,可这天却如同黄昏。这一路来,东胜王倒是很体贴地照顾他们,甚至连一些细微处也想得周到。原本他想另派一辆马车,可他们执意不肯,于是他就派人来给他们驾马,这样,展昭就免受这挨冻之苦了。
马车在路上缓慢地颠簸着,大家的身子随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展昭甚是无聊,打开了马车上的那个小窗。一阵冷风吹来,吹到大家的脸上,公孙策毫无先兆地打了一个寒噤。他把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上臂,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的包拯身上缩去。
包拯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公孙策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去翻公孙策的包袱,想看看公孙策还有什么衣服可以添加。可是包袱内除了几件薄薄的单衣外,一无所有。他和展昭给他买的披风和背心都已被他穿在了身上。
展昭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的雪景,丝毫未曾注意公孙策的脸已被冻得发红。远处连绵不断的山都已被雪染得雪白,尤其是山顶更是白得耀眼。只有一座山是例外,这座山的山顶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遮住了整座山峰,让人看不真切,只是觉得分外迷离,平添了一分神秘。按理说,这下雪天,山上弥漫着浓雾并不古怪,可是别的山峰在浓雾弥散的地方都是一片雪白,而这座山峰在浓雾的附近却是乌黑,越是靠近那团雾,颜色越黑,越是靠近山脚,颜色越白。
“公孙大哥,这座山怎么这么奇怪?”展昭忍不住问道。
看着展昭意犹未尽的样子,包拯忍无可忍,终于月兑口而出:“展昭,赶快把窗帘放下来吧!你瞧你公孙大哥都快冻成冰柱了。”
听了包拯的话,展昭才醒悟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坏事,公孙策早已被冻得说不出话。于是赶快放下了窗帘,坐到公孙策的身边,握住了公孙策冻得通红的双手。
这双手冷得象冰块,冰得展昭都忍不住想缩回自己的手。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他把那双冰冷地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力地用自己温暖地手去搓那双冰手的手背,直到那手由红变白再变红,才把它放掉。
包拯接过那双已经不是非常冰冷的手,把它们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掌中,久久,久久……
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把公孙策夹在中间,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公孙策。
经过两人的一番努力,公孙策终于回过神来。他长吁了一口气,凝望着展昭,说:“谢谢你,展昭。”又把双眸移到包拯脸上,哑声说:“谢谢你,包拯。”
包拯淡淡地一笑,说:“对我用得着这个吗?”
展昭则是毫不客气地大起了嗓门,说:“公孙大哥,你怎么这么见外啊!如果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公孙策笑着点了点头,从包拯的手中抽出了一只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说:“展昭果然长大了,不愧为展少侠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刚才为我暖手,我真的很感激。谢……”刚吐出一个谢字,想起了展昭的话,马上把下面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说:“展昭,我收回我的谢,不谢你了。”
“哈哈哈……”听了公孙策的话,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马车顿时弥漫在欢乐的气氛中。

只听“吁”的一声,三人停止了晃动,马车停止了颠簸。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请公孙大人、包公子和展少侠下车吧!”
拉开帏帐,从车上露出了三个脑袋。一阵寒风吹来,刺痛了公孙策的脸,他立即把头缩了回去。
展昭和包拯先后下车,随即他们把那个缩在马车内的公孙策给拉了出来。高丽侍卫拿着他们的行李跟在他们后面。
马车停在了一堵红色的高墙前面。这堵墙比起普通的官府宅院的围墙自是要高,可跟汴京皇宫的围墙比起来,却是不及。
高墙上端雕刻着黑白相间的琉璃龙凤呈祥雕刻,五彩的鎏金花卉镶嵌其中。金黄色的琉璃瓦静静地覆盖在它们上面,阻挡着空中零星地雪花。高墙中间是一道大门,此时正开着,大门两旁的石狮子此刻正威严地耸立着,盯着它们浑圆的眼睛,仿佛在仔细辨认进人此门中的人。
侍卫带着他们进人那扇门,穿过长长的一道围墙,厚厚的积雪上平添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向前面延伸,这脚印折了几个弯,聚积在了一道门前。这门不大,是简单的木门,毫不起眼,简直有些寒酸。只见从木门里面走出两个身着青衣的公公,其中年长的一个年约三十,两只眼睛显得有些慵肿,看上去非常淳厚老实,只是略微有些福态,年轻的一个年约二十,身材甚是消瘦。年长的自我介绍道:“小人姓李,他姓朱,本是胜仁宫的太监,是奉了东胜王之命来这侍奉各位的。”说着,他们就带领他们进人这院子。
大家听了两位公公的话,不禁对东胜王又增添了几分好感,觉得他真是体贴周到。
展昭只觉得这个李公公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公孙策抬起头,只见上面有一块蓝色的牌匾,写着“静香斋”三个字。走进这静香斋,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株腊梅,由于今年是年前春,此时立春已过,腊梅已经开始凋谢,只有几枝树枝上零星地开着几朵腊梅。而这几朵也被这枝头上的雪覆盖,叫人看不真切,只是从积雪下面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显露出一点点的淡黄,才能让人发觉它们的存在。
这静香斋虽然朴素,却也整洁,虽然不大,却也精致。正房收拾地整齐干净,淡黄色的地板简直一尘不染。正房东侧放置着一张红色的书案,上面整齐地叠放着几本书,一盏灯和文房四宝,书案前后两侧的地板上放着两个圆形的白色垫子。书案的旁边放着一个紫红的红木衣厨,书案的对面整齐地放着几个红木箱子。而正房西侧还有一扇门,推开那扇门,可见里面铺着一床雪白的榻榻米,显得整洁舒适。
看着公孙策和包拯都月兑了鞋子进去,展昭也把鞋子月兑掉。他走到里面东张西望,一脸诧异。他轻声问公孙策:“公孙大哥,怎么这房子里面没有椅子和床?”
公孙策笑了笑,也轻声地回答展昭,说:“人家是不用床的,也用不着椅子。”
“啊?”听了公孙策话,展昭的声音不禁加大,他问道:“没有床,那怎么睡觉?没有椅子,那坐哪里?难不成坐地上么?”
公孙策忍住笑意,回答道:“对,高丽人就是坐在地上。”
“什么?”展昭大为惊讶,不由得直起了嗓子,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两个高丽公公,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结结巴巴地问:“那……难道他们睡觉……也是在地上?”
公孙策点了点头,轻声回答:“对。”看了看展昭,背过身去,捂着自己的嘴巴偷笑着。
“他们在地上睡觉?”展昭终于大声叫了起来。他的声音如此响亮,他的问题如此幼稚,以至于跟在后面的两个公公面面相觑,想笑却又不能笑,只好痛苦地憋着。
包拯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他忍住笑,对展昭说:“展昭,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子。”他指着另外那扇门里面的榻榻米,说:“这就是用来睡觉的。这东西很舒服,很软,简直比我们的床都要舒服。还有这垫子就是用来坐的,如果垫子不够,那就坐在地上,你看这地一尘不染,简直比我们的床都要干净,坐在上面又怎么不可以呢?”
听了包拯的话,展昭恍然大悟,马上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又惹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133 丢文2009/1/19 20:30:00

十六

第二天就是除夕,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之事。可公孙策他们三人却是闲得无聊,好在他们并不曾忘记自己此行的任务,而且昨天由于匆忙,并不曾拜访过国王和各位王子王妃。现在正是个机会。
三人在李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国王的寝宫,公孙策向国王表达了来意,国王见他们不顾旅途疲惫,也不顾现已是除夕,一心想着所托之事,心里真是大为感动,连忙派了身边的崔公公陪同他们前往。
当三人正要举步离去之时,却被国王留住了,只听国王说道:“公孙大人穿衣如此单薄,我们高丽天寒,恐怕你不习惯,这是我几年前藏着的一件貂皮袄,希望你喜欢。”说着,命人取过了一件淡黄的貂皮袄。
公孙策连忙称谢,接过衣服,转过身,正对上展昭那半笑不笑的脸。只见他一脸神秘地说:“谁叫你在路上老是唠叨‘冷啊冷’的。公孙大人,你真是‘受益匪浅’啊!”
“去!”公孙策一把推开展昭,就往前面走去。

国王寝宫的东侧是太子的寝宫,不一会儿来到太子的宫中。只见太子的宫中种着许多品种的梅花,虽然比不上梅花山庄的梅花多,但也可以算是一个花园了。也许是高丽天色太冷,梅花只是三三两两的开着,为孤单的白色平添了几分色彩。这满园的梅花尤以杏梅为最,金钱绿萼也在其中,龙游梅却无从可见。
公孙策怔怔地看着这些梅花,有些出神,他有眼神露出了些许疑惑。崔公公仿佛猜透了他心中的困惑,说道:“这杏梅是太子最喜欢的,而金钱绿萼是太子妃最钟爱的。”公孙策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太子的寝宫装饰并不豪华,比起大宋来,高丽的整个宫殿都显得朴素无华,好在这宫殿却是异常地明净,倒是弥补了简普的缺憾。
见他们前来,早已有宫女人内通报了太子妃。等他们走上前时,只见一个身穿缟素的年轻少妇走了出来,步履轻盈,声音几不可闻。
“这是太子妃。”崔公公向他们介绍了这年轻少妇。
大家看了那个少妇一眼,只见她面带哀容,眉眼垂得低低的,相貌甚是清秀。虽身着缟素,却依稀可见她那窈窕的身姿。
那少妇看见他们前来,优雅地向他们行了一礼。
大家连忙作揖还礼。
“各位公子请里边坐。”她轻启朱唇,声音甚是悦耳,有如黄莺低鸣。
大家拱手谢罪,然后在一个案几前面的垫子上一一蜷腿而坐。
“诸位大人可是为太子之事而来?”太子妃细声细语地问道。
没想到太子妃问得这么直接,这么开门见山,倒使得大家不由得语塞,半晌不能言语。末了,公孙策终于摆月兑了此等尴尬的局面,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几下点头在太子妃眼里却显得异常沉重,好象有几粒沙子飘落到她清澈的双眸,使她的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太子妃取出一块白色的丝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略微顿了一下,婉转的声音在房子里萦绕,有如动听的乐曲,徐徐地飘进众人的耳道:“原本小女子以为太子是因为生病而薨逝的,可昨天,我才知道太子是因为中毒。太子真是冤枉啊!”说到一半,太子妃又泣不成声,哀哀地哭泣声连鱼儿听了都为之动容,更何况是他们三个血性男儿。公孙策心里更是内疚万分,早已后悔不该在此非常时期提起太子妃的伤心事,正想出言谢罪,太子妃已止住了哭声,低沉的声音又传人众人的耳际:“太子的死因是三位大人给查出来的。在此,我先谢谢各位大人。再请三位大人为小女子主持公道。”说着,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原本就已暗暗自责的三人早想出言安慰,此时,看见太子妃如此恭敬,又岂能按捺得住?公孙策第一个站起来,接着包拯和展昭也立即站了起来,躬身还礼不迭。
接着,公孙策安慰道:“娘娘请节哀。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查出太子中毒之真相的。”说着,他指了指包拯,说:“这位包公子,是我们大宋第一聪明人,也是我们大宋第一破案高手,有他在,没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大家本来因为看了太子妃哀伤痛哭早已如坐针毡,觉得如果在此时问太子妃有关太子的问题实在是太过残忍。现在眼见太子妃自己请求,心里才稍稍安定。如果此时告辞,才是对太子妃大大的不敬,大家也就乐得在此稍待了。
想到此,公孙策问道:
“请问娘娘,太子究竟是何时中毒的?”
“太子是在今年五月初二被我们发现中毒的。那时他从大宋回来也只有四个半月左右时间,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生病,可谁知……”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待太子妃平静下来以后,公孙策又问道:“太子中毒的前几天或当天有没有吃了什么东西?”
太子妃的眼睛显得迷离起来,她抬起了头,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双眉微蹙,仿佛陷人了沉思。半晌,她沉重地摇了摇头,说:“记不清了。太多了,酒,水果,蔬菜,糕点,干果……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会引起太子中毒。”
既然太子妃自己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东西,包拯只好提醒了一声:“娘娘有没有听说过幽幽兰?”
听包拯的回答,太子妃忽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睛看向包拯,既而,她又低下了头,说:“没有,我只听说过幽兰花,却不曾听说过什么幽幽兰。”
“幽兰花?”公孙策和包拯相视地望了对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可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也许对于他们的疑惑是在意料之中,太子妃轻轻地瞄了他们一眼,低沉地说道:“幽兰花是一种药,在我们高丽很普通。我们都是用它来治疗风寒的。”
“是一种治疗风寒的药材吗?”公孙策轻声低语,心中有些忐忑,也有些失落,可是又充满了困惑。终于他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哪里会有幽兰花?”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太子妃的回答使大家都一惊。可能吗?幽兰花与幽幽兰会有联系吗?如果幽兰花与幽幽兰关系密切的话,那么,大家一定会提防它。想到此,包拯也忍不住地问:
“幽兰花有没有毒性?”
太子妃抬眉看了他们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大家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幽兰花与幽幽兰也许并无关联。公孙策只好转移了话题:
“太子是什么时候薨逝的?”
太子妃显然对此的记忆非常深,她几乎没怎么想就月兑口而出:“一个多月前吧,也就是十一月二十薨逝的。”
“能否详细点?请说出时辰。”
“应该是戌时和亥时交界吧!对,应该是正好亥时,我记得那时正好是敲了二更。”
“那太子中毒之后的情况怎么样?是时好时坏呢?还是越来越严重?”
也许这个问题击中了太子妃的要害,勾起了她的痛处,她听了包拯的话,半晌不能回答。公孙策用胳膊肘儿碰了一下包拯,稍稍地摇了一下头,两人沉默不语。包拯正想问另外一个问题缓和一下气氛时,太子妃缓缓地回答了他们的话:
“太子的病一天重过一天。他后来很痛苦,躺在床上整天哀叫。他的双手都抓出了血,他整天砸东西,他说要听东西砸碎的声音,那样他的心就不会烦。那样,他就会忘记痛苦。而且他也打人出气,他……”太子妃的声音有些激动了,开始说不出话来。
“太子整天打人吗?太子的脾气很瀑躁了?难道太子对你很不好吗?”公孙策有些不忍,他痛苦地问道。
听了公孙策的问话,太子妃刹那间间平静了下来,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她从睡梦中浇醒。她尴尬地笑了一下,缓过了气来,柔声地说:“不,不是的。太子对我很好的。太子只是生病之时才有些失态。平时太子真的很疼我的,经常给我卖礼物,你看,这个镯子就是她买给我的。”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镯子让大家细看。
镯子显得很小巧,细细的镯子上面镶嵌着三颗红色和三颗绿色的宝石,在宝石中间雕刻着牡丹和菊花两种花卉。这个镯子贴身藏在她的怀里,被她用一块手绢仔细地包着。看得出,太子妃很在乎这个镯子。在如今的披麻戴孝之时,不能佩带首饰之际,她还把这个镯子给珍藏在自己的怀里,让它时刻伴随着自己。
对于太子妃的话,大家都深信不疑。因为他们觉得实在是没有理由来怀疑她,而且也实在是不忍心来怀疑她。
大家接着随便聊了几句,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就起身告辞。他们穿好了鞋子,正要离开太子的寝宫时,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公孙大人请留步。”
这声音虽不如刚才听到太子妃的声音悦耳动听,却非常温婉幽雅,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白衣服的宫女款款而出。后面一个双手托着一件东西,看样子应该是衣服之类的。
“我们太子妃生怕李公公和朱公公忙不过来,所以派我们前来伺候三位大人。”走在前面的宫女说道,她指着后面那个宫女抱在手上的东西说,“这是我们太子在大宋时候觉得好玩买来的一件驼绒披风,他还没有穿。太子妃说了,高丽比较冷,公孙大人可能要不习惯,这件衣服送给公孙大人,希望大人表嫌弃。”
包拯和展昭抿着笑,展昭悄悄地在公孙策的耳边说:“公孙大人,你真是‘艳福不浅’啊!”说着,赶快跑开了。
公孙策的脸不禁红了起来,他连忙深深一揖,说:“多谢娘娘厚意。有劳两位姑娘了!”
两个宫女连忙躬身还礼,她们看见公孙策文绉绉地,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看着两个姑娘的笑,公孙策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目光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好闭着眼睛,任凭众人把带有讥笑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洒落。
包拯看着公孙策的窘态,把李公公手上的那件衣服也放在前面的那位姑娘怀里,说:“劳烦两位,先请两位移步静香斋吧!”
偷眼看着两位姑娘往静香斋走去,公孙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摸了摸发烫的脸,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往前走去。
展昭心花怒放,他追上前去,把手搭在公孙策的肩膀上,包拯也笑了,一手搂住公孙策的肩,转过头,不去看公孙策微怒的脸,继续朝前走。

迎面碰到了一个人,身着大红衣服,头上带着一顶乌纱帽,朝他叫了一声:“公孙大人!”原来是东胜王。
东胜王把他们让进了自己寝宫的正厅。正厅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橱柜特别惹人喜爱。只是与这橱柜极不相称的是门上挂着一把特大的铜锁。
从东胜王口中并不能得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原来,从太子生病之前一天,他就到自己的封地去了,中间也不曾回过开京,直到太子薨逝两日之后才赶回到京城。而他的一切情况都得益于太子妃的告知。
看着从东胜王那里也不能了解到什么更多的东西,大家只好又告辞了。
见他们要走,东胜王吩咐下人拿出一件棉袄,说:“公孙大人,听说您畏寒,昨日我特地叫人赶制了一件鸭绒背心,希望您笑纳。”
“啊?”公孙策吓得面如土色,他呆呆地望着东胜王手中的背心,半晌不曾言语,感觉不知所措。
东胜王看见公孙策呆在那里,不曾道谢,也不曾接过衣服,一股失望之情袭上他的心头,他看了看公孙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怎么,公孙大人不喜欢?”
东胜王声音虽然不高,但对公孙策来说却是有如夜半响炮,把公孙策吓了一跳,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否认:“不不不。”深深一揖,以表歉意,也表谢意,道:“多谢殿下关心,在下失态,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公孙策尴尬地接过那件棉袄,只觉得面红耳赤。他偷眼看着另两个人,只见他们捂着嘴,眯着眼睛,满脸通红,正发出“吭吭吭”的声音。连忙用棉袄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飞也似的逃了出来,也未向东胜王告辞,甚至连鞋也忘了穿了。
包拯和展昭连忙拱手作别,跟在了公孙策的后面。
展昭高声喊道:“公孙大人!你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包拯提着公孙策的鞋子,喊道:“公孙大人,怕冷不是罪啊!”
听了两个人的话,公孙策跑得更快了,他低着头,用棉袄遮住自己的脸,只剩下两只眼睛看着地面,突然,他觉得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接着只听一声“哎哟”声,那东西和他一起跌到了地上,手上的棉袄经这一摔,掉到了几步开外。
公孙策此时才看到自己撞倒了一个人,只见那人穿着和东胜王差不多,只是脸型稍圆,露出一脸的诧异,连忙把他扶了起来,深深揖了一揖,口中连连谢罪,也不管那人的目光怎样,也不管那人是否原谅自己,也不曾看清那人的脸,匆匆忙忙捡起地上的棉袄,又飞奔而去。留下一手残局等待包拯收拾。
包拯追了上来,见公孙策心急火燎地跑了,正想双手抱拳作揖,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着公孙策的鞋子。只得慌忙放下手中的鞋子赔罪。抬起头发现此人与东胜王有几分相似,身材也与他相差无几,面带微笑,显得平易近人。经李公公介绍才得知他是西康王,正是东胜王之亲弟弟。听了李公公的介绍和包拯的解释,西康王原本皱着的眉头立即舒展开,反而被公孙策对于此等事情的不知所措惹得哈哈大笑,这样一来,马上拉近了包拯与他的距离。他们彼此好象碰到了熟人似的寒暄起来。

十七

公孙策忐忑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两人的到来,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也等不到包拯和展昭。他不安地跺着脚步,洁净的地板把自己固有的冰冷毫不留情地传到跺步那人的脚上。公孙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_chan,牙关咬得咯吱响。他坐了下来,发现自己的袜子早已湿透,才恍然大悟,自己一路上都是这样子跑过来的,根本就没有穿鞋子。
用力地月兑下那双袜子,看见里面的脚已经通红。小心地用手触摸了一下那双通红的脚,却把手也缩了回来。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在马车上包拯和展昭给他暖手的情景,真希望此时能够重现!可是他马上逼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颗心反而提了起来,如果这两个人来了,说不定还怎么取笑他呢!
他看了看放在案几上的那件鸭绒背心,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坦白说,他非常喜欢这件背心,这件背心用淡绿色的丝绸做的,上面绣着几片黄色和红色的枫叶。他轻轻地抚摸着这件背心,光滑地丝绸磨蹭着他冰冷的手。他突然心念一动,心虚地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他不由得舒了口气,然后马上关上了房门,象小猫似的躲到自己的卧房里去,半晌才出来。

桌子上的火锅正在扑腾着热气,几个生鲜的菜倄把那张小圆桌挤得满满当当的。地上放着两坛酒,是东胜王亲自送来的,说是补血的,正适合公孙策怕冷的体质。就连这一桌子的菜也是东胜王特别关照御膳房制作的,这火锅也是遵循他们的口味调制的。今天是除夕,公孙策特意吩咐李公公他们把菜端到他的房间里来,他想与包拯、展昭快快乐乐地过一个除夕之夜。
火锅里的汤在热烈地翻滚着,发出欢快的“崩崩”声,流动的水珠兴奋地往上窜,好象在欢迎此时还未归来的主人。
终于,外面传来了说话声,走进来两个散发着寒气的人,行动敏捷地坐在了桌子旁边。紧接着朱公公手上端着一盘生禸片,放在了这个圆桌上。
这盘生禸片诱人地放在了包拯和公孙策的前面,禸片被切成了薄薄的一片一片,整齐地叠放在盘子上。
展昭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公孙策的上半身,两边嘴角坏坏地向上翘着。公孙策只觉得好象有一群蜜蜂围绕着自己飞舞,脸皮有些发麻。
“干……干什么?”公孙策迟疑着出口,可声音轻地如同蜜蜂的叫声。
“我在想某个人……”展昭漫不经心地出口,却把剩下的半句咽下了肚,两眼还是直直地盯着公孙策的身子,移也移不走。
公孙策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明明左瞧右瞧也没有能够从外面瞧出已经穿了那件羽绒背心的,可为什么会被展昭瞧出来。心里想着,身子也感到痒了起来,好象有几百只蚂蚁在爬似的耸了起来。
“没……没见过人穿羽绒背心吗?要表我给你一件穿穿?”公孙策轻轻咳嗽了一声,装出一付严肃的表情,义正严词地出口。可声音却越来越低,一点也不能震慑某人。
“公孙大哥,你以为我是在想你吗?别自作多情了!我是在想刚才碰到的那个西康王。”展昭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公孙策万分小心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被自己的唾沫噎死。
“你以为自己这样很了不起是吗?你以为你这样很幽默是吗?你以为取笑我好玩是吗?你……”公孙策终于平静下来,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展昭来。
“好了。”包拯赶紧夹了块禸,放到火锅里涮民涮,蘸了一下调料,放到公孙策的嘴巴里,说:“吃块禸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瞅着公孙策咽下了那块禸,展昭神秘地问道:“公孙大哥,好吃吗?”
公孙策斜睨了他一眼,不去理会,只是仍然夹起一片禸放到了火锅中涮了涮,就往嘴里放。
“这是狗禸!”展昭波澜不惊地出口。公孙策这下真的被噎着了,赶紧吐出口中的禸,边咳嗽边指了指包拯又指了指展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忘了。我只记得上次在潇湘馆的时候大家吃狗禸吃的兴致,却忘了从此你不再吃狗禸了。”包拯赶忙解释,双手摇得象泼浪鼓。
“公孙大哥,这你可怪不得包大哥,谁叫你自己不认识生的狗禸呢。”展昭一本正经地说,此时,好象是一个公正的父母官。
包拯安慰地拍了拍公孙策的背,说:“你放心,这狗,没吃过人禸。我们刚才碰到了东胜王,问过他了。”
难不成这两个人把他的糗事也原原本本地说出去了?
听了包拯的话,公孙策只觉得自己的气都透不过来了。只是一个劲地咳嗽,脸色都憋得发紫,倒真的把包拯吓了一跳。连忙端了一杯茶给公孙策喝了。

就在公孙策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之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公孙大人在吗?”
公孙策连忙答应,大家刚站直了身子,只见两个宫女中的笑荷陪着一个人进来,身着缟素,面目清秀,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带着两个宫女进来,只见两个宫女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个菜,其中一个托盘里还放着一壶酒。那酒壶做工甚是精致,小小的壶盖的柄是一个凤凰的头,头上的鸟冠和嘴巴尤其可以乱真。
太子妃看着大家,微微一笑,说:“由于太子新丧,所以王宫中大家都在吃斋,但几位是客人,父王吩咐过,几位不必戒荤腥。我特意根据中原的口味做了一个红烧狗禸给公孙大人品尝,希望大人能够喜欢。”说着,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几个菜,放在那张圆桌上,把桌子放得满满的。
公孙策听了太子妃话,呆在了一旁。笑荷笑了笑,说:“红烧狗禸是太子妃的拿手好菜,太子就很喜欢太子妃做的这个中原口味的菜。这菜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
听笑荷如此说,公孙策只好深深一揖以表谢意。
太子妃淡淡一笑,问道:“公孙大人,这狗禸,您喜欢吗?”
公孙策略顿了一会,正待回答,只听展昭抢着说:“喜欢,公孙大人真的是非常喜欢的。”说着朝公孙策挤了挤眼。
公孙策回过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展昭赶紧把一块狗禸夹到公孙策的嘴边说:“公孙大人,这是娘娘的一番美意,可不能辜负了喔!”
看着这样一块狗禸在自己的面前晃动,公孙策有心想不吃,可太子妃正认认真真地瞧着自己,若自己有半分犹豫就是对太子妃的大不敬,公孙策只好微微地张开了嘴巴慢慢地嚼了起来,形同嚼蜡一般。
看着公孙策吃下了那块狗禸,太子妃从身后取来一壶酒,说:“我们太子素好喝酒,看见有人给他送酒,他都来者不拒。不知公孙大人是否喜欢喝酒?”
公孙策一脸尴尬地微微一揖,说:“多谢娘娘厚意!”
大家盘腿一一落座,太子妃给三人满满地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说:“三位远来是客,妾身敬三位一杯酒,以尽地主之谊。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的酒杯,太子妃却把头趴在自己的腿上,低低地抽泣着。
这番变化引得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大家欲待招呼她,却又怕太过唐突,只好束手无策地呆在那里。
好在太子妃身边的两个宫女适时叫了一声,太子妃抬起头来,脸上的泪迹依稀可寻,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擦起了眼泪。她低低地说:“现在我一喝酒就想起了太子。是酒害了他,太子生病前几天一直在宴请宾客,连续吃了十几天,终于吃出了病来。他的伤寒说不定就是因为喝酒。”
听了太子妃的话,公孙策轻声提醒道:“娘娘,太子得的不是伤寒,而是中毒。”
经公孙策提醒,太子妃知道所言有错,抱歉地一笑,说:“不过喝酒真是害人。以前住在这所房子里的静嫔就是因为喝酒而去世的。”
“静嫔?”大家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太子妃的话。
大家正待问太子妃静嫔是谁,可太子妃却并不想回答他们的话,反而向他们告辞了。她站了起来,手绢却钩在了酒壶盖的鸟冠上,从太子妃手中滑落,挂在那个壶盖上。
包拯捡起了那块手绢。当他的眼神聚集在手绢上时,他的双眼却象是被什么东西给牵住了,久久不能移动。
那块手绢上绣着一枝金钱绿萼,绣工很精致,比起上等的苏绣来毫不逊色。可吸引包拯目光的并不是这刺绣的技艺,而是这绣梅花所用的丝线。
按理说这金钱绿萼的花瓣是白色的,如果用白色的丝线并不奇怪。可太子妃手绢上的梅花所用的丝线好象并不是纯白,只见那花瓣虽然是白色的,却依稀仿佛散发出一种淡淡地绿来,而这种绿是寻常的白色丝线所没有的。
太子妃想抽回自己的手绢,可包拯手里却还是拿着那块手绢,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只好救助似的向公孙策瞧去。
公孙策看到了太子妃求助的目光,又看了看包拯,用脚踢了他一下。包拯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喘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方才把手绢还给太子妃。
望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大家不禁在心里嘀咕,原来这房子以前还住着一个嫔妃呢。

年初一的早上,在中原的传统是要休息的。
展昭一大早就嚷着要出去玩。
“到哪里玩?”包拯经不住展昭的推攘,只好问他。
展昭东瞧瞧西望望,他看到遥远的前方雾蒙蒙的,想起了在路上看到的那座神秘的山。他指着那个方向问两个宫女中的另一个凝香:“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烟霞山。”凝香鞠了一个躬答道。
“展昭,你可不是想爬山吧!”公孙策看了看房顶上厚厚的积雪,心里不禁有些发毛。虽说天已放晴,可高丽天气很冷,而且气候干燥,这雪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化掉。而山上的积雪更要比这屋顶上要厚,这种天气又怎么能够爬山呢?
“公孙大哥,你怕了?”
公孙策的脸微微一红,他有些不甘心地说:“谁说我怕了,我是担心你!这种天气,外面都结冰了!那样去爬山,怎么爬?会滑倒的!”
展昭姧姧得笑了一笑,问公孙策:“你不会因为自己怕冷吧?”
公孙策正待回答,却听包拯说:“我猜公孙公子怕冷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因为怕死!”
展昭听了包拯的话,心花怒放,知道自己找到了知音,搂着包拯的脖子,说:“公孙公子怕冷,何必不好意思说呢?只要你直说,我们会理解的。”
公孙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包拯,又指了指展昭,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最后,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只好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这两个人。只见他的脸颊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抑或是之前的害羞。
展昭看着公孙策气得站在一旁,也不去理会,他转身问凝香:“怎么烟霞山上会有这么多的雾?”
没想到这一问竟然问住了凝香,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展昭的话。这时,站在一旁的笑荷说:“我们只知道烟霞山常年雾气腾腾,象烟雾弥漫一样,故名烟霞山。”
展昭走到公孙策的身边,推了他一下,说:“公孙大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山?这山上的雾气从何而来?”
公孙策只是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默不作声。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看着展昭的疑问没人理睬,于是过来解释:“听说烟霞山闹鬼,这雾气是鬼魂的戾气。”
展昭听了非常好奇,他惊讶地问公孙策:“公孙大哥,难道闹鬼也会烟雾弥漫吗?”
公孙策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说:“迷信。”
见公孙策不信他的话,李公公有些急了:“是真的。以前曾经有许多人到山上去过,可有很多人都被此鬼给吓死了,而那些没被吓死的,也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只是在说‘鬼,鬼,鬼’的。所以后来大家都知道此山闹鬼。”
展昭捅了捅公孙策的肩膀,说:“公孙大哥,难道你不想去探个究竟吗?”
公孙策听了,眼睛为之一亮。接着他又摆月兑了展昭的手,还是一声不吭。
“因为闹鬼,所以烟霞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幽幽山。”李公公说。
“幽幽山?”展昭和包拯互相对视了一眼,公孙策听了,也回过了头,难道这是巧合?
现在好象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公孙策了。
三人的那颗不安分的心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
如此神秘的地方,如此巧合的名字,如此恐怖的传言,正可以满足三人的求知欲!


十八

山上的积雪很厚,一路上来没有脚印,显然没有人会如此空闲,在此时此刻去爬山。也没有人会如此大胆,明知山有鬼,偏往鬼山行。也没有人会象他们那样对这座山充满了神秘感,因为十几二十年了都是如此,谁还有闲心去探秘呢?
山上没有路,只有满山的松树。树叶上满是雪,微风一吹,枝叶上的雪冷不丁地打了个踉跄,被甩在了地上,陷人深深的积雪之中,形成了一个白白的小坑。
山脚的山路并不难走,虽然积雪表面略微冻着,脚踩在上面,冰雪毕竟承受不了人的重量,只好发出“咯吱”一声以表抗议。每每三人的双脚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白坑,无意之中作了一个记号。
可是越往上走,山路越陡。虽然积雪还在,但脚踩上去,积雪却承载不了人的重量而往下滑,人也随之跌倒。大家只好扶着一棵棵的大树,艰难地往前走,一不小心,就会咕噜一下滑了下去。
山上的积雪渐渐地变薄,最后逐渐消失,路上尽是些雪水融化结成的冰。而山路却依然陡峭。
积雪没有了,路上结了一层冰,而偏偏此时山上是岩石峭壁,原本不甚平滑的岩石此时却异常的光滑,而雾却越来越浓,抬起头,只能看见山顶雾蒙蒙的一片,不知何处是尽头。
展昭在前面带路,他一手拿着他的剑,另一只手拉着公孙策,公孙策又拉着包拯,三人就这样手拉手的往山顶行走。公孙策早已是气喘吁吁的了,他的面色潮红,嘴上喘着粗气,水气从他嘴里呼出,与冷空气凝结在一起,形成一团白色的雾气,比此山顶的雾更浓。包拯跟在后面也是累得直喘气,他原本黝黑的脸此时变成了紫红,额头上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是一块岩石,这块岩石很大,非常圆滑,虽然不是很陡峭,但现在岩石中的斑斑点点都被冰塞满了,变得非常光滑。展昭拉着公孙策和包拯往上爬,可是四周光秃秃地一片,想找个东西借力都是难上加难。一不小心,公孙策和包拯从上面滑了下来。
包拯集中生智地喊道:“展昭,你用轻功把我们一个一个送上去。”
展昭点了点头,一手拉着公孙策,一手用剑用力地往岩石中揷去。那把剑深深地在岩石中象扎了根一般。展昭提起一口气,把公孙策轻巧地往上面送去。
公孙策只觉得有一鼓无形的力量托着自己,使自己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身子略微晃了晃,并站在了上面的斜坡上。
接着展昭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包拯送了上去,然后自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上面的山路并不难行,地势逐渐趋于平缓,山上也不再有冰冻,只是雾却越来越浓。
山顶上树木郁郁葱葱,树木很高,仰头向上望去,只觉得树顶遥不可及,仿佛高耸人云端。树林里静悄悄的,连虫叫声也听不见,只有偶尔传来了几声山雀的叫声,却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和恐惧感。
山顶并不如山脚下寒冷,只是感觉湿气很重。山顶的路面上空荡荡的,简直看不见野草和灌木丛,一眼看去,只见棕色的树干和棕黑色的地面。
渐渐的,树木消失了,眼前豁然开朗。地面也由棕黑色的土地逐渐变成了青黑色的岩石,泥土渐渐地变得可贵起来。
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包拯和公孙策马上坐在了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一团白色。越走近看,那团白色越来越清晰,最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雪人。这个雪人很大,足足有一人多高,而且很胖,比一个普通的人还要胖。这个雪人两只手笔直地伸着,一只手上握着一把铲子,一只手上握着一个铜勺,都是厨房用的炊具,两脚笔直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它的两只手和两只脚做得非常逼真,跟人的手和脚差不多。
展昭的眼睛在兴奋地闪烁着。可包拯和公孙策的目光却变得凝重起来。
公孙策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地发热,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湿润,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包拯看见公孙策的样子,不由得把手伸了过去,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握得很紧很紧,公孙策的手腕被捏得泛白,而两人却浑然不觉。
此处没有积雪,附近人迹罕见,山脚下没有别人的脚印,一路行来也未碰到上山或下山的行人。然而现在这里却突兀地堆着一个雪人,此等事情也未免太过蹊跷。
眼看着展昭对此雪人越来越感兴趣,包拯急得咳嗽了起来,两人连忙对他使了一个脸色。
展昭恍然大悟,他想到了李公公所说的“鬼”。于是他会意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他在雪人周围转了几转,停在了那雪人的右边。
只见一阵微风吹来,那雪人的右臂上的雪略略动了一下,这一动很轻微,而且这里雾也很大,若是寻常人,必定看不真切。可是,它遇上的是展昭,是一个武林高手。平时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就算是一只蚊子在漆黑的夜晚飞过也难逃他的双眼,何况现在是白天,雾虽然大,却并非伸手不见五指。
那只手臂根本就不是雪堆积的,而是用白色的野兽皮毛做的一只袖子。还有那手也根本不是雪做的,这分明是人的手,抑或是那“鬼”的手,只是穿上了一只白毛手套而已。
展昭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地微笑,他双眼盯着那个雪人良久良久……
突然,展昭毫无先兆地转到了那个雪人身后,用剑柄往雪人的腰上点去……
眼看那把剑就要碰到了那个雪人的后腰,可那个雪人却象在后面长了眼睛一般,堪堪地躲过了展昭马上要到的剑。
只见那个雪人的雪从身上抖落,却仍然是一身的白。
白色的白狐皮衣,白色的貂皮长库,还有白色的貂皮手套,甚至于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胡子和白色的眉毛……
虽然浓浓的雾使得看东西很不真切,对那个“鬼”的相貌也看不真切,但公孙策和包拯还是把那个“鬼”雪白的长胡子和雪白的眉毛雪白的头发看得一清二楚。
只能听到“叮当叮当”的铁器撞击声,只能看到一个白影和一个棕色的影子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在来回转动。那个白影子在空中转动,他那雪白的毛发也在空中飞舞,来来回回地随风飘逸。

忽然,叮当声停止了,两个影子停止了转动。一个笑声传来,声音响亮有如洪钟,听得出是一个老人的声音,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随之传到了包拯和公孙策的耳朵,声音响亮有如雷电,一听就是展昭的声音。
只听那年老的声音说:“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佩服,佩服。”
又听得展昭的声音传来:“承让!承让!”然后轻声低语,看样子是在介绍他们几个人的身份。
公孙策和包拯连忙跑过去,对那老者作了一揖。此时,他们才看清那老者的相貌。
只见那老者周身雪白。长长的白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几可及腰。雪白的眉毛从眉心向两边顺延到了耳际,还有那胡子就象是一块洁白的面纱,轻巧地挡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见他的的嘴巴。唯一不白的是他脸上露出来的肌肤和眼睛。他的肌肤通红,有如一朵怒放的杏梅。
他用兽皮做的衣服库子做工很粗糙,若不细看,简直以为只是随意地用一块兽皮包着。与此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袖子和手套,做工甚是精致,而且袖子和手套上的绒绒的白毛颇象雪,若不是公孙策提醒,若不是展昭心细,那就已经被他蒙骗。
公孙策深深一揖,说:“适才我们得罪了您老人家,还望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一二。”
没想到公孙策此番话却得罪了那位老者,他有些生气地说:“什么老人家,老人家的?我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做白毛老人!”
“白毛……老人……?”他的脸禁不住有些发麻,只是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字,开了开口,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好在那老人并不理会公孙策,他高声问道:“几位可是为了幽兰花而来?”他的声音异常洪亮,公孙策的鼓膜都被震痛了。他只好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幽兰花?”大家已经是第二次听说此种花了。
公孙策忍不住问道:“请问老先生,那幽兰花是做何用的?”
“什么老先生?我说过的,叫我白毛老人!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老人生气地说道。
公孙策尴尬极了,只好深深一揖,说:“是,白……毛……老人!”他的“毛”字说得甚轻,几乎不能听到那个字了。想起那两个人又该取笑自己,他的脸却红了起来。
老人斜了公孙策一眼,有些惊讶地说:“你们不知道这幽兰花的用处?难道你们不是为这幽兰花而来?”
包拯点了点头,说:“还请白毛老人告知一二。”
那白毛老人说:“山脚下的幽兰花是治疗风寒的。可我们山顶上的幽兰花除了治疗风寒之外,还有其它的妙用。”
“哦?”
“我们山顶上的幽兰花就水喝可以治疗风寒,而且疗效比山脚下的幽兰花好百倍。可如果它就酒喝或者放在酒里的话……”
“那会怎样?”包拯和展昭忍不住问道。
“如果幽兰花就酒,就会释放出一种毒素,就成了一种慢性毒药!”
包拯和展昭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那会是什么毒药?”展昭问道。
“幽幽兰!”
“幽幽兰?”这会不仅包拯和展昭叫了起来,公孙策站在一边本来已经不敢言语,此时也忍不住地叫出声来。
“可我看医书上说那幽幽兰已经失传了。”公孙策忍不住说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那老人听了公孙策的话,哈哈大笑,面露得意之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原本是已失传,可被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以前的幽幽兰怎么制作我不知道,而且为什么山脚下的幽兰花泡酒就会没有作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山顶上的幽兰花泡酒就会变成幽幽兰的毒药。”说完,他眼里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丝悲哀。
“那这山顶的幽兰花与山脚的幽兰花有何不同?”
“这山脚下的幽兰花颜色是淡红色,而山顶上的幽兰花颜色为深红色。”老人说着,指了指远处,说:“那里有很多的幽兰花,几位可以去看一看。”
顺着老人指点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可见几片绿色正在随风飘动,绿色上面星星点点地露出些许红色。这一切,仿佛都象是隔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
走近这片绿色,才能发现原来是幽兰花碧绿的叶子,细长的叶子中间,露出几朵火红的花瓣,正低着头随风飘动。那花朵很象是蝴蝶的翅膀,经过雾气的滋润,花瓣上结着点点的水珠,又象是一张刚浮出水面的少女的脸,略带着几分羞涩。
白毛老人得意地说道:“民间的幽兰花治疗风寒的时候只是用它的根直接放在水里煎。而我却把它的根提炼出来,磨制成一种粉末状的东西,然后再提炼出花瓣的水,放人粉末当中,那药就变成了块状,就可以制成药丸。这样,直接就水服用,效果比传统用法强百倍,而且可以治疗顽疾,只不过,如果把它泡在酒里,或者把它就着酒喝的话,那就变成了慢性毒药,而且……”
“而且服用毒药之后的症状很象是得了伤寒之症状。”包拯接过白毛老人的话。
白毛老人用惊讶的眼神盯着包拯,说:“你怎么知道的?”
包拯并未回答白毛老人的话,反而提出了他的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这幽兰花的秘密的?”

134 丢文2009/1/19 20:30:00

十九

山上的雾很浓,而且水气也很重。这雾进人到衣服里,变成了点点水滴,缓慢地滋润着大家地衣服。衣服都渐渐地潮湿起来,大家都感觉甚是不舒服,只有白毛老人因为穿着兽皮衣,所以对此无动于衷。
公孙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雾,只见雾此刻还正浓,丝毫没有要散的意思,而雾气此刻己润湿了他的内衣,他感到浑身冰冷,不禁_chan_chan发抖,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嘟囔道:“这雾什么时候可以散啊?”
老人听了公孙策的话,大声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非常响亮,震得包拯和公孙策耳朵生疼,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只有展昭还能微笑着面对着眼前之人。
老人意识到自己无形之中又运起了内功,马上停止了自己的笑。刻意压低声音,说:“这雾不会散的。”于是带着大家往前走去。
眼前出现了一个茅草房,走进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院子,里面有几间房子,都是普通的木头房子,而房子上的门也是普通的木门,与高丽房间装饰丝毫不同,却象极了中原的房子,而这些木门此刻正关着。
推开其中一个房子,里面也赫然放着中原的桌子和几把简陋的木头凳子,还有房子的里边竟然是用北方辽人的炕。
老人指了指几把凳子,示意大家随意落座。然后,他好象很理解大家心中的疑问,说道:“这山上雾气太重了,如果用我们高丽的榻榻米的话,那太潮湿了。用炕可以生火,可以驱散屋子里的潮气。而且这门,如果用高丽的门的话,那潮气也会进来,用木门可以把潮气挡在外面。”然后他走出门去。
展昭觉得很奇怪,他好奇地问道:“这老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有好人,那他为什么要装鬼?如果是坏人,那他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友善?这山上到底有没有鬼?”
包拯笑着捏了捏展昭的脸,说:“你怎么问题这么多?等一会儿自己去发现不就得了?”
展昭有些不满得拨开了包拯的手,说:“你怎么老是捏我的脸蛋啊?很疼的!要表我也捏你试试看?”说着,就去捏包拯的脸。
包拯连忙躲开,两人围着桌子你追我赶。公孙策却只是在一边呆呆地说:“这山上的雾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展昭听了公孙策的话,说:“都告诉过你了,是因为鬼的戾气凝聚而成的。”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公孙策瞪了一眼展昭,说:“对了,是因为你这个鬼的戾气化成的。不过,看样子,你这个鬼好象不很坏,因为这气是白色的,如果是恶鬼的话,那个戾气定然是黑色的。”
展昭正待反驳,转过头却见白毛老人走了进来,一只手上拎着一个炉子,而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木桶黑炭。只见那炉子火光通红,正在散发阵阵热气。
公孙策马上坐到炉子旁边,两手放在炉子上面烤起火来。
展昭一边用胳膊肘儿碰了碰包拯,一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桶黑炭,脸上笑意盎然。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黑炭黑炭,乌黑巴叽。为了美貌,跳人炉中。才变成红,霎时变灰。生命短暂,呜呼哀哉。”
听了展昭的话,大家禁不住哈哈大笑,只有白毛老人压低声音在笑。
公孙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不但笑出了眼泪,也笑疼了肚子。以前展昭总是有意无意地取笑他,虽说他未必会输,但到高丽以后,更好象是输多赢少,着实使他心情郁闷。好不容易这次展昭没有取笑他,而是取笑包拯。如此难得的机会,岂能不让自己笑个够?
包拯只是微微一笑,说:“展昭,你瞧你做的是什么诗?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公孙策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得说:“而且……也……不押韵。”
展昭憋着笑,说:“论作诗,自然不能跟大宋第一聪明人和大宋第一才子相媲美。但拿来当做笑料那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白毛老人受了他们的感染,也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声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喀然而止。
“我的女儿明姬小时候也是这么爱和我开玩笑的,也是这么爱取笑我的。可是如今……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禁老泪纵横。坐在一旁发呆。
他的话,犹如一个开关,顿时关闭了三人的笑声。公孙策看了老人的表情,不禁有些内疚,他连忙叫了一声:“老人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脸微微一红,又改口说道:“白毛……老人,对不起!我们勾起了您的伤心事。请问,我们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白毛老人摇了摇头,说:“没用了,现在做什么也没用了!我的女儿再也不会回来了。”说着,又低声抽泣了起来。
大家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坐在那里,半天也不言语。
末了,老人止住了哭声,说:“我三十岁那年才有了我的女儿明姬。她很活泼,很善良,也很漂亮。她母亲死得早,都是我一手带大她的,我们相依为命,我是一个郎中,以替人看病为生,好在我还精通武功,医术也不错,间或用气功替人治病,所以生意还不错,虽然辛苦,生活也能过得去。由于郎中要上山采药太辛苦,所以我没让我们家明姬跟我学医。可她很聪明,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刺绣,她的刺绣很特别,她绣起来的鸟儿看上去会飞,她绣起来的水看上去会流。更神奇的是她所绣的梅花……颜色很特别,尤其是她所用的丝线,都是用真实的花瓣染过的,所以颜色特别逼真。”
包拯听了老人的话,不禁眼睛一亮。
“她为了能让我少一点操劳,总是绣一些东西来卖,由于她的绣功好,所以买的人也特别多。她与我们邻居家的儿子民镐青梅竹马,两人早已是心心相印,时间久了,我们双方家长都已默认了他们的婚事。大家都已选定了日子,就等着邻居家来迎娶了。有一天,明姬绣了一幅‘鸳鸯戏梅’拿去卖……”
“鸳鸯戏梅?”三人都睁大了眼睛。
公孙策和包拯都知道,鸳鸯是在南方过冬的,由于鸳鸯怕冷,而梅花却喜冷,所以,不可能鸳鸯与梅花同时并存。这“鸳鸯戏梅”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展昭固然不能了解这么多,可他平时只听说过鸳鸯戏水,却没有听说过鸳鸯戏梅的,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鸳鸯和梅花同时存在的画或其它的,所以他很好奇。
“对,是鸳鸯戏梅。”白毛老人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明姬把这幅鸳鸯戏梅拿到集市上去卖,许多人看了,都嗤之以鼻,对此不屑一顾。而一个人看了,却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会把鸳鸯和梅花绣在一起。而我女儿明姬却说:‘鸳鸯虽然每日成双成对,但它们并不忠贞,因为它们并不能长相厮守。而这对鸳鸯想要忠贞不渝,却受到大家阻止。于是它们就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大家相依为命,矢志不渝。即使被冻死,也不能把它们分开。’明姬所说的是我和她娘啊!她用此鸳鸯来比喻我们,也用此鸳鸯来表达她对民镐的坚贞爱情!那人听了明姬的话,对她大为赞赏。当场花巨资卖下了那幅画。那一晚明姬很高兴,她向我和民镐滔滔不绝地说了她的奇遇,我们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
“可是没过多久,王宫里却突然要明姬进当宫女,而那时,明姬与民镐的婚事已经很近了。到了王宫以后,明姬才知道,原来那天所遇之人竟然是我们的大王。原来她看中了明姬的美貌,看中了明姬的聪明,看中了明姬精湛的刺绣技艺。明姬进人王宫就被大王加封为尚宫。大王就要求她陪伴在他身边,要求她为她做刺绣。民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灰意冷,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明姬在宫中整日以泪洗面,四处求人打探民镐的消息,可是都打探不到。其实消息都被大王给封锁了,只是明姬刚到宫中,又如何了解这种情况?后来,过了大约半年,大王给明姬带来了民镐的消息,原来民镐已经与别的姑娘结婚了!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明姬顿时觉得天昏地转。她想到了死,于是她把一根白凌挂在了屋顶,把自己的头套在了那根白凌上面……”
老人说着,泣不成声,最后,他只是把头埋在自己手中痛哭起来。

公孙策看到老人在痛哭不止,于是上前安慰他说:“白毛……老人,您还是表说了,我们都明白了。”
老人摇了摇头,说:“不,你们不知道,事情到此并没有完。”他吸了口气,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接着说了下去:“可她上吊不久,就被救了下来,因为大王每时每刻都派人暗地里监视他。大王每日对她细心照顾,关怀备至,明姬深受感动。等明姬的身体恢复之后,她就成了大王的女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被批准可以进人宫中看望明姬。那一段时间是明姬在宫中最快乐的时光。那几年明姬绣了一幅“梅花迎春”,上面有许许多多的梅花,梅花丛中有两只鸳鸯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她在上面绣了四句话,我还记得非常清楚:‘梅间鸳鸯,形影不离。生死相随,矢志不渝。’她告诉我,她现在开始喜欢上大王了,后来她有了大王的骨禸,她要把这幅画送给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可以有一个圆满的爱情。她还告诉我,只有在梅花丛中的鸳鸯对爱情才是真正忠贞不渝的。我知道,虽然她跟我谈笑风生,可是她心里还有着刻骨铭心的痛!即使她现在已经爱上了大王,可她却仍然觉得对不起民镐。不过,她那时的生活还算充实。我也在那几年发现这烟霞山上有幽兰花,而且我发现把幽兰花的根提炼出来的粉末与花瓣里榨出来的汁混在一起,效果则强百倍。
“后来,明姬的孩子终于出生了,那年明姬二十岁,是个儿子,大王把她封为静嫔。”
“静嫔?”三人相视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只听老人接下去说:
“我看到我的外孙很可爱,很象明姬小时候的样子。可惜,我只见过这外孙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几个月后的一天,明姬到宫外去,竟然碰到了民镐,才知道,原来民镐当初并没有结婚,一切只是大王的一个谎言。听到这个消息,明姬痛不欲生,顿时悔恨交加。回到宫中以后,她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从那时候起,她就爱上了酒。从此以后,她就不许大王再碰她一下。她也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一天,她得了风寒,我知道了消息,就赶紧给她送来了我新制成的幽兰花药丸。可明姬当时却不想吃那颗药丸,在我的再三劝说之下,她拿起了那颗药丸,直接就着酒就_Tun了下去……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幽兰花是不能就着酒吃的。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对不起啊,明姬!是爹爹害了你!”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很用力,很用力,忽然,他的手有些下垂,大家一瞧,只见一小摞雪白的发丝在他手中微微飘荡。公孙策心里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老人家……”可他仿佛没有听见公孙策的叫声,只是直直地盯着那摞头发,不住地摇头,泪水从他眼眶涌出,浸湿了他的脸,他原本红润的脸在火光的照身寸下发出微弱的银光,直身寸进大家的眼睛。公孙策坐在老人身边,痛苦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张了张嘴,却声音嘶哑,说不出半句话,只好把手放在他的膝盖,用自己的行动安慰他,他的眼眶也止不住地湿润了。
半晌,老人的手毫无感觉地松开了,那一小摞银丝徐徐地飘到火炉中,发出“? ?? ???哧哧”的声音,变成了红,随之变成了银白的灰烬,烟消云散了。老人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包拯轻声地问那个老人:“从那以后,你就在这山上装鬼吓唬人?”
老人点了点头,说:“后来,我也光用幽兰花的根制成的药粉放人酒中做试验,可是那样的话,疗效大为降低,而毒性却依然没减。我只好用我原来的方法来制成药丸。这样制成的药丸也就是我自己来用,我不想再让它来害人。于是我装鬼来吓人。这山上整天都是大雾弥漫,以前人们就觉得此山太过神秘,不大敢来,所以我这一吓,还真是没有人敢来。可是这幽兰花的药丸疗效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它可以医治普通幽兰花治不好的顽疾,如果真的有人上山来求药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于是,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就是如果谁能够打败我,我就可以给它这幽兰花的药丸。再后来,我就拼命地研制解药,终于被我研制了出来。我就又开始给自己重新制定了规矩,就是谁来这山上,只要他胜了我,我就把药丸连同解药一并奉上。可是,这些人都已被我吓得不敢到这山上来了,二十多年来竟无一人前往,直到近十个月以前。”
“近十个月以前?有人来过?”
老人点了点头,说:“十个月以前,有两个人来,他们联手胜了我。一个多月前,又有一人前来,可他却是使诈才胜了我!只有你,”说着,他指了指展昭,眼光不禁流露出钦佩之色,“展少侠,才是真正凭实力胜了我!”
“怎么二十多年没有人来,而十个月来却有三个人前来。加上我们却一共是六个了。”包拯听了老人的话,喃喃低语。
公孙策心想:“这山上的雾究竟地从何而来?怎么山顶的温度比山脚要高?”
而展昭心里则在想:“这幽兰花的解药究竟是什么?”
天渐渐地变黑了,而包拯和公孙策他们的谜团却远远没有解开。此时下山是形势所不能的,也是他们所不愿的。
于是三人只好在山上,在这白毛老人的房子里,趴在桌子上将就地睡了一宿。


二十

“隆隆隆”,“隆隆隆”。声音虽然不是很重,可是也足够吵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三个人。
公孙策最先醒来,他略微伸了一下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因在桌子上趴了一夜而有些落枕的脖子,可是脖子还是隐隐作痛,他只好转了一下头,不料脖子却更加疼痛了,他忍不住龇着牙,嘴里发出“嗤”的一声。
包拯和展昭也同时抬起了头,显然他们也被这“隆隆”声吵醒,他们抬着头,眼神却一片迷茫。
这声音不大,显然不是从远处发出来的,好象应该是在附近,再细听,应该是在隔壁。大家往老人的床上望去,床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白毛老人?
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
他一大清早地想干什么?
大家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大家的目光都在另两个人身上扫视。最后公孙策和包拯的目光都落到了展昭的脸上,然后扬了一下头示意。
展昭会意,慎重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公孙策和包拯紧紧跟在展昭身后,寸步不离,悄无声息。
展昭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他的那把剑,手心已微微地渗出了一些汗。他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墙壁上,一寸一寸地挨到了另一个门口。
突然,“隆隆”声停止了!传来了白毛老人的一声咳嗽声。
难道他发现了他们?
难道他已经布置好了什么陷阱不成?
难道老人有什么阴谋不成?
三人听了,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大家的心跳都开始加快。包拯和公孙策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展昭手上的剑握得更紧了!
虽说展昭昨天胜了那个老人,但那也是险胜!
虽说他们有三个人,在人数上明显占优。但与其说包拯和公孙策是帮手,还不如说他们更是累赘!
如果老人在此装了什么机关,或是老人暗藏什么杀机。那他们真是胜率极小!
会不会昨天被他下了迷药而不自知?为什么今天老人起床他们都不知道?
展昭暗暗提了一口真气,还好,真气丝毫无损!
终于挨到了门口,展昭一个剑步跳到门口,直面此屋子。不料自己被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剑也“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了。
好象除了“当”的一声,还有另外“咣”的一声响。
公孙策和包拯听到声音,连忙跑到门口,可是面对的情形却使他们不知所措。
只见展昭面前站着白毛老人,手上空空如也,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除了展昭的剑以外还有一个碎罐子和一堆蓝色的迷迷糊糊的东西。
“你们为什么来了也一声不吭,象一个贼似的偷偷摸摸的?这可是我一个早上的心血!现在经你们一闹,全都前功尽弃了!我的心血全都白费了!”老人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
听了老人的话,平时伶牙俐齿的第一才子此刻只是站在那里面红耳赤,茫然不知所措;平时聪明伶俐的第一聪明人此刻只是站在那里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愣愣地傻笑;平时艺高人胆大的第一高手此刻被吓得面如土色,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我从丑时就去采这些花,到卯时才采回来这么一点,然后我回家又碾了半个多时辰,才把它碾成了糊状。我原本想睡觉了,可被你们这么一弄,我这觉又睡不成了。”老人心痛地从地上捡起那个瓦罐碎片,看了又看,总是舍不得把它放下。
“白毛老人,那您就今天先睡觉,明天采吧!”包拯连忙好言相劝。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你去采一个时辰试试看,你心疼不心疼?”老人听了包拯的话,更火了。
被白毛老人一吼,包拯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后一屈,转过头来,用胳膊肘儿碰了一下公孙策示意。
无可奈何地收下了包拯求助的目光,公孙策只好清了一下嗓子,小心翼翼地说:“老人家,您别生气,我们……”接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另两位。
“你们去?”白毛老人听了公孙策的话,马上破涕为笑,询问地看着公孙策,也不管他此时的称呼合不合乎要求。
“对对对,我们去。”三人连忙点头,诺诺连声。此刻他们觉得自己心虚得可以,只要白毛老人不计较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深究他们为何这般鬼鬼祟祟,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在老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个树林。
只见这树林里的树上盛开着许多蓝色的花,看这花,却分明象梅花。可这蓝色的梅花,表说包拯和展昭,就是公孙策也平生未见。
“白毛老人,这花……”公孙策问道。
白毛老人哈哈大笑,露出得意之色,“你不知道了吧!这叫幽蓝梅。这是我自己给它起的名字。反正我在其它地方从未见过。我把这幽蓝梅的花蕾碾成糊状,然后挤出它们的汁,再把这些汁用文火烧干,把里面粉末状的东西收藏好。再等这树刚长出嫩叶的第七天,把它们采下来,轧出汁来与之前的蓓蕾粉末混合起来就是幽幽兰的解药。”
“原来这幽兰梅可以做幽幽兰的解药!怎么又叫兰花又叫梅花的?难道它长得也象兰花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展昭迷惑不解地问道。
“错了,不是幽兰梅!而是蓝色的蓝,叫幽蓝梅!”老人笑呵呵地说,“你们采得花蕾要有三分开,多一分则太大,少一分则太小。”
“什么叫三分开?”大家都不大明白。
老人摘下一个花蕾给大家看,只见这个花蕾上有细细的露珠,显然是被雾气所湿润,中间开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口子,就象一个微微张着嘴的婴儿。
“这就是三分开。”老人说着,把花蕾扔给展昭,转身离去。
展昭和包拯还好,他们都会爬树,可公孙策见了这树,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
虽说自己琴棋书画,礼乐骑身寸无一不通,可小时候愣是没有学过爬树。从小,父亲就灌输了他“爬树是乡野孩子所为。”所以,他从来就不跟爬树沾边。
无奈,他只好去采下面的花蕾。可是他够得着得树枝本身就不多,何况这一个树枝上还不定有没有合乎要求的呢!不用很长时间,他就把能够够着的花蕾都给采光了。他转身想找展昭,可是雾茫茫,展昭也不知道在哪儿,只好自己搬了一块石头,放在一棵树下面,惴惴不安地爬了上去。
这树林本来就处在斜坡当中,而公孙策能够抱得动的石头又会大到哪里去呢?所以,当公孙策掂起脚尖,抬起头,心有戚戚焉地摘上面的梅花时,却一个站不稳,一只脚从石头上滑了下来,于是,整个人也跟着滚了下去。
“展昭,展昭!”公孙策拼命大喊。他伸出手来抓住地上的几根草,可是地上的草都被雾气湿润了,草地甚是光滑,公孙策手中的几根草根本就无法阻止他往下滑的趋势,手中的草被整棵从地上拔起。不过,这样一来,他由原来的滚变成了滑,速度也有所减缓。
前面的雾气更浓了,再往下滑,当他看到前面的情况时,不禁心惊禸跳。只见前面雾气腾腾,好象是一个大坑!抑或是万丈深渊!雾气从这个地方笔直地往上窜。难道下面深不见底?公孙策急中生智,用尽全力使自己胸部朝着地面,两只手在地上乱抓,不管是泥土还是石头抑或是草,只要双手碰到东西,他就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泥也已经渗出了许多血汁。
“展昭,展昭!”他又一次用力地喊,可是却听不到展昭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脚已悬空,接着是小腿,接着是膝盖……
突然,他的身体好象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一枝枯枝直揷人腾腾雾气之中,他连忙用手抱住那根枯枝,双手抱得很紧很紧。他的身体已经悬空,他的两只脚在空中乱蹬,想找到崖壁借力,可是崖壁上的泥土依然很松,他的双脚蹬到的地方就会掉下一大块泥土,如此用力也是徒劳,他只好垂下他的双脚,他的身体的整个重量都由他的双手支撑,他只有死死得抱住那枯枝。好在那枯枝够粗,树根够牢固,任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枯枝也毫不动摇。他感觉自己的脚下有阵阵热气拥上来,好象人处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一般,想必这悬崖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温度很高的温泉。他的双手抱着那枯枝,无法移动分毫,他只有用力地喊着展昭的名字,拼命地喊着包拯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开始酸痛,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热,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展昭……”他的声音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洪亮,逐渐逐渐地变得微弱,最后只能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来。“展……昭……”他的声音微弱如同蚊蝇,他已经不能再说话,自己的双臂犹如灌满了铅一般的沉重,令他不能动弹。他的眼睛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此时才感受到原来睁眼也是很累人的事。他只好让自己的眼睛慢慢地闭起来……
“公孙大哥……”
“公孙策……”
远处传来展昭与包拯的声音。他的体内仿佛被注人了新鲜的血液,他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他感到有一鼓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他用尽全力喊道:“展昭,我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近了,前面已经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两个影子了。他对自己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好了。”然后他开始数着:“一、二、三、四……


二十一

包拯静静地把公孙策搂在怀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怀中的那张脸。
此刻,那张脸已不再白皙,脸上出现了好几道污痕,显得分外清晰,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覆盖着下眼睑,眉毛微蹙,嘴角却露着淡淡地微笑。
公孙策躺在包拯怀里,一动也不动,不过,他均匀的呼吸却让包拯那颗跳动的心安了下来。
包拯悄悄地伸出了手,不由自主地用指尖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张清瘦地脸庞。只见怀中之人只是嘴角略微动了一动,又悄无声息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包拯的心里没来由得一紧。
在那棵树干上挂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定把他累坏了吧!别说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换了是他包拯,平时气力明显要胜他一畴,如果挂在这树干上那么长时间……
包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敢往下想。
他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靠得完全是他的毅力!
看着公孙策脸上的笑容,包拯的心也有些宽慰。他一定对他们充满了信心!他一定知道他们会赶得及来救他!或许,他在为他们能够及时到来而欣喜!
他压根也不曾想过责怪他们。
他真是一个乐观的人!
公孙策,你真坚强!
包拯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目光也不禁流露出钦佩之色。
他轻轻地抚摸着公孙策的手,可这一摸却让他心如刀割。那双手原本应该是洁白光滑纤细的,可如今双手却满是泥巴和血迹,已被划出了斑斑血痕。
包拯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望着前方。
前面的悬崖上正腾腾地冒着雾气,几乎让人看不见对面的山崖。那些雾气沿着这个山谷袅娜地向山顶萦绕,使整座山峰都置身于氤氲雾气之中。人坐在这里,只觉得被几分暖气所包围,然而,不到多长时间能感觉到几分湿气,使人觉得有几分闷气。
这下面应该是一个温泉,而且是一个温度很高的大温泉!或许,这温泉之大会是世上罕见!否则,不可能整座山都是烟雾弥漫,也不会山顶上的积雪都会消失迨尽。
公孙策,是你的坚强救了你自己!
包拯又一次由衷地赞叹。
他弯下了腰,把公孙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肩上,一提气就把他背在了身上。
“包大哥,我来……”展昭正要伸手去把公孙策接过来,却被包拯摇头阻止。
现在,是他该为公孙策做一点小小的事情了……
展昭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包拯后面。

忽然,一道黑影从面前掠过,倏地往远处飘去。
“谁?”展昭大声喊道,接着就追了上去。
包拯背着公孙策往看见黑影的那个方向走去,他的眼睛犀利地在四处搜索。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
只见在一棵大树旁边,掉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他只好放下背上的公孙策,走到那棵大树旁边,捡起那块东西。
那是一块金牌,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做工精致,金牌的背面雕刻着精美的龙形图案,正面刻着一个大大的“东”字。只见那背面上刻着两条龙,龙头向内,龙嘴微张,龙身上的四个爪威武地张开,龙的尾巴却是伸向内侧。
看来此物的主人应该是地位显赫之人。金牌的一端绑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已经从中折断,显然是失主挂在身上掉下去的。
“这个‘东’字是什么意思?”身后忽然传来展昭的声音,把包拯吓了一跳,手中的金牌也落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都回来半天了,是你自己看得这东西看得出神,把公孙大哥撂在一边不管了。”
包拯连忙把展昭拉过一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你轻点,别吵醒了他。要不等他醒来还以为我怎样虐待了他了。而且,我警告你,别把我说得跟什么似的。我是这样的人吗?”他看了看展昭,说:“怎么,又让那人给逃了?”
展昭有些不满得噘了噘嘴,说:“什么叫‘又’啊?只是那人的轻功很厉害,又借着雾色,所以被他跑了。”
包拯抿了抿嘴,懒得跟这个大小孩争辩,脑子一转,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黑衣人与上次我们在大同见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展昭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次的高丽的士人打扮,而上次的是中原蒙面人打扮。而且,个子也不象,这次这人的个子较高,较瘦,上次这蒙面人较胖,较矮。”
经展昭这么说,包拯也想不出是谁,只好背着公孙策往前走。

当白毛老人看着他们空手而归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公孙策,并为他把了脉。
看着床上蓬头垢面,污秽不堪的公孙策,包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除去了他的衣服。展昭见状,也马上端来了水,替他洗去了身上的污物。
或许连公孙策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累的睡着了,还是累得晕过去了,甚至他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当天还是第二天,总之他醒来的时候是大白天。
公孙策睁开了眼睛,看见包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见他浅浅地一笑,说:“醒了?”
公孙策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明白此处正是白毛老人的住所,于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口一开,方才得知自己的声音沙哑,嗓子隐隐作痛,不禁有些痛苦地皱起了头,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嗓子痛,就别说了。现在是辰时三刻。你已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了。白毛老人已经替你把过脉了,你没事的,只要睡一觉就好。”说着,扶起了公孙策,取过衣服披在他肩上。
公孙策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身子,指了指衣服,用沙哑的声音说:“这些……是你们……”
包拯随意地摆了一下手,说:“你不用介意这些,这没什么。”说着,微微一笑,“如果换了是你也会这样做的,对吗?”
听了包拯的话,公孙策舒心地笑了,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是呀,大家早已是不分彼此了!
大家的心早已是相连了!
包拯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说:“你看,也许是老天看在你辛苦的份上,特意给我们指引了方向。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这个东西。”
公孙策静静地看着那块金牌,那金牌在空中摇晃,发出诱人的亮光。
公孙策正要接过那块金牌来看,只见展昭和白毛老人走了进来,展昭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他走到公孙策面前,说:“公孙大哥,这药是白毛老人特意上山采的,对治疗嗓子有特效,快称热喝了他吧!”
公孙策疑惑地望着展昭,艰难地问:“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嗓子沙哑的?”
包拯笑了笑,说:“那天,我们把你拉上来的时候就听出来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包拯站了起来,走到白毛老人跟前,问道:“到这山上来过的那几个人是谁?”
白毛老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们没有跟我通过姓名。我也没要求他们说出姓名。”
“那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的东西?”
“说特征,我也说不出来。时间太久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老了,糊涂了!至于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老人来回跺着步,深深地思索着,突然,他变得激动起来,双眼睁得很大,他走到包拯面前,带有几分神秘地问道:“金牌算不算?”
“金牌?”包拯的心为之一振,声音有些_chan抖,他看了公孙策和展昭一眼,然后问道:“是什么金牌?是什么样子的金牌?上面刻着什么字?”他激动地抓住白毛老人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毛老人,一动也不动。
白毛老人生气地推开包拯的手,说:“你这书呆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我的手都要被你给捏痛了。”
包拯听了,有些尴尬地缩回自己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好象自己的手是脏的一般。然后眼睛紧紧地望着白毛老人。他的目光中充满着渴望,充满着疑惑,充满着诚恳,充满着急切。白毛老人不得不回答他的话:“我没有看过那块金牌,我只知道那是一块金牌,只有巴掌大小。因为我只是在跟他们打斗的时候,他们从怀中掉出来的时候看到过。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
包拯有些失望地坐在了凳子上,一动也不动。
公孙策走了过来,拍了拍包拯的肩膀,微笑地注视着包拯,向他点了点头。
包拯会意地回拍了一下公孙策放在自己肩膀中的手,也用力点了点头。
对啊!或许,这已经足够了!

135 丢文2009/1/19 20:31:00

二十二

用过午膳,大家执意要告辞。老人见挽留不住,只好每人送他们一红一蓝两个小瓷罐,另外再送了公孙策一个竹篮子的治疗嗓子的草药。
展昭打开了这个小瓷罐一看,只见红色的小瓷罐里面装着一粒粉红的药丸,而蓝色的小瓷罐里面则是装着一粒蓝绿色的药丸。
看来此行真是收获颇丰啊!
由于在山上已呆了三天两夜,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安,因此也行色匆匆,只知道埋头赶路。将近日人时分,终于到达了宫门口,大家都不免长吁了一口气。
院子里空无一人,展昭心情有些放松,拉着公孙策问这问那的。
“公孙大哥,你说为什么山脚下的幽兰花兑酒不会有毒性,而山上的幽兰花却会变成了毒药?”
“为什么这幽蓝梅这么奇怪啊?这世上竟然会有蓝色的梅花?公孙大哥,你见过吗?”
“这山上这么潮湿,为什么这白毛老人还要住在这山上,不住在其它山顶呢?”
“这么潮湿的地方,他用的柴是从哪里来的?”
听着展昭接二连三地问出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公孙策只是微笑着刮了展昭一个鼻子,并不言语。
包拯忍不住笑道:“展昭,好了,别缠着他不放了。他是个病号,你好意思让他回答吗?还是我来回答你好了。”
说着,一把拉过展昭,说:“一、山顶上的幽兰花有毒性也许与这温泉有关。二、有蓝色的梅花并不奇怪,你也用不着大惊小怪。三、白毛老人要装鬼吓人,而这幽幽山长年烟雾弥漫,不在这里装,在哪里装啊?四、这座山潮湿,但其它的山并不潮湿,要砍柴可以到其它山上去。”说着,有些沾沾自喜地看着展昭。
展昭故作吃地看着包拯,说:“哇!什么时候包大哥也变得这么博学了?而且……这么爱好炫耀了!”说完最后一句话,他马上后退着跑开了。
跑不了几步,他就觉得自己撞到了一个人。只听到“嘣”的一声,好象还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他回过头,正对着两张脸孔,其中一张面庞露出吃惊的表情,而且也比较熟悉,正是东胜王,而另一张面庞却很陌生,展昭从来没有看到过。
只见那张脸上写满了气愤,可是除了怒气之外,分明又有几分悲伤、自卑、惋惜、愤世嫉俗的怨恨。其实那是一张非常清秀的脸庞,他的皮肤非常白净细腻,他的身材非常高挑。他以为公孙大哥够俊了,可是那人甚至比公孙大哥还要英俊半分。他以为东胜王够帅了,可是那人的帅气更要胜东胜王一分。可惜如此一张俊秀帅气的面庞上衬托着一副严肃甚至悲哀的表情。
只见那人的目光犀利,似一把利剑直刺人展昭的内心,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展昭即使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前世今生究竟跟他有何深仇大恨。
一股扑鼻的芳香夹杂着中药味缓慢地飘进展昭的鼻子,他低下了头,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一个破酒坛子,当归、白芍、大枣、龙眼等杂七杂八的中药洒了一地。雪地上已经洒了一地的酒,把地上的雪给染成了淡淡地棕红。一块残存的大碎片上还剩余着一小涴棕红的酒,正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即使展昭不懂医的人也知道这是药酒,或许是比较贵重的酒。
公孙策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药材就知道这些药材是用来补血的。知道展昭闯了大祸,包拯和公孙策连忙赶上前来,拉过展昭,作揖赔礼。
可是那人看着他们躬着身,听着公孙策哑着嗓子的道歉,却有如一个冰人,毫无反应,别说是还礼,就是连客气话也听不到回应。
展昭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唇。
空气变得沉闷起来。
旁边的东胜王见了,连忙躬身还礼。接着,他安慰那人说:“大哥,改天我再拿一坛好酒给您不就得了。”
可那人听了却无动于衷,一声不吭地拂袖而去。
东胜王见了,讪讪赔笑道:“我大哥今天心情不好,还请三位多多包涵。”说完,微微行了一礼,马上跟了上去。
展昭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吐出了舌头,轻声嘀咕着:“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哑巴,连话也不会说。好象所有的人都欠了他似的,笑也不会笑,如果能笑一笑,那不是更帅了?为什么不跟公孙大哥学一学微笑啊?”

刚走到静香斋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姑娘的啼哭声,大家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心里都非常焦急。
只见凝香和笑荷正坐在屋檐下抱头痛哭,哭声哀哀令人心醉。一阵寒风吹来,她们双鬓的头发立即飘浮起来,连包拯和展昭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可她们却无动于衷,丝毫不去理会。李公公一边跺着步,一边却在摇头叹气,朱公公则靠在门边低头不语,眼睛出神的盯着前方。
三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讪讪地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李公公打破了沉寂,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刚才西康王来找过他们,得知他们已出走三天,勃然大怒,狠狠地把他们骂了一顿,说如果今晚再不把他们找回来就要唯他们是问。原本他们想上山去寻找他们,可李公公提醒道这幽幽山闹鬼,这几人又没有武功,这一来大家都没了主意,而西康王又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凝香和笑荷被吓哭了。
听了李公公的话,三人更是内疚万分,连忙作揖赔礼。而公孙策更是自责,深深一揖,向他们请罪。
凝香和笑荷就是再有气,看见几位如此谦逊有礼,又岂能不烟消云散?早已尴尬地不知该如何了。
“公孙大人!”正在此时,一个温柔而又磁性的声音从门外飘来。转眼,东胜王已微笑着站在众人面前。
东胜王向公孙策施了一礼,道:“公孙大人,刚才听大人的嗓子沙哑,宫中的一个金太医医术甚是不错,我想介绍给大人认识。”
公孙策看了一下放在地上的一蓝子的草药,想着自从到高丽以来,劳烦东胜王甚多,而自己双从山上带来了白毛老人采来的草药,实在是不敢再让他费心,于是推辞道:“多谢殿下美意,下官已有草药在此,想必应无碍,请太医就不必了。”
东胜王又劝了几句,无奈公孙策尽是推辞,只好作罢。

现在已经是下山的第二天了。
食时(即辰时)的阳光本来就不甚暖和,更何况又要透过屋顶上白的积雪,更加显得阳光苍白无力。屋顶上的积雪贪婪的吸吮着本已微弱的热量,狂妄的发出刺眼的白光,炫耀似的从自己体内挤出一滴滴的雪水。雪水沿着屋檐滴落下来,北风一吹,瞬间就结成了冰,在屋檐下汇成了一条条透明的冰柱,就象是用水晶做成的柱子,晶莹剔透。
一屋人都挤在公孙策的房间里,包括服侍他们的两位公公和三位宫女。房间里生着一个大大的炉子,大家都围着这个炉子在取暖聊天。这多出来的一位宫女则是一个年约四十的老尚宫,是笑荷特地尊他们的吩咐请来的静事房的尚宫。
当然,两位公公和三位宫女,能如此随便不顾礼仪,则全拜三位所赐,也是他们软硬兼施的成果。
“那年,我进宫的时候才十五岁,我当时是来侍奉王后的。我只记得我刚人宫之没几天,王后就经常带我去静嫔那儿。几乎每次,她出去都带着我。所以,我对静嫔也很了解。”说话的就是被笑荷她们请来的金尚宫,她的眉角已有些许皱纹,笑起来的时候,皱纹特别明显,嘴巴略显宽大,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静嫔很漂亮,其实人也很好,因为我见她对下人都很好。可惜她不苟言笑,我跟着王后去静嫔那里可不下十几二十次,却从来没有见她笑过。只看她成天醉醺醺的,除了喝酒,就是哭。不知她有什么伤心事,可她从来也不会说,我曾经向她身边的宫女打听过,却打听不出来。其实王后娘娘对她很好,常常来看她,还给她带来她爱喝的酒……”
“请问静嫔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包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儿子?我从来没有听说静嫔有一个儿子!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有一个儿子!我也没听别人说过。”
没有儿子!
三人听了,都是一愣,相视了一眼,包拯想起了昨天碰到的那个面容冷漠之人,东胜王称之为大哥,应该与太子关系密切吧。于是问道:“太子有几个兄弟姊妹?”
“太子的兄弟有三个,姊妹就多了,她们都是嫔妃所生,有些已经嫁人了,有些年龄还小,小的只有三岁……”
“那太子的兄弟呢?”
“太子共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都是王后所生。他的大哥是北幽王,今年二十六岁,比太子大一岁多。太子的弟弟一个就是东胜王,今年二十四岁。另一个就是西康王,今年二十二岁。论聪明,当然应该是太子殿下,小时候只要大王提出问题,总是他第一个想出来,可惜他不爱学习,近来都被他的兄弟占了上风,而且也是他最娇气,只要他看中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手。论人品,是东胜王对人最和善,他也是最关心我们这些下人。论才学,是西康王最强了,无论四书五经,还是孙子兵法,都是信手拈来,真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而且也是他最会笑,可惜,如果惹怒了他,也是最可怕的。论相貌,最帅的是北幽王,他有一个雅号叫‘高丽第一美男子’,可惜他不会笑,不知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长得帅,还是因为这世上有谁跟他过不去,好象世上每个人都欠他什么似的,自从他长大以后我们这些下人就从来没有见他笑过。说也奇怪,他这么不爱笑,可东胜王跟他却是形影不离。也只有他才能忍受的住这样的人。”说完,她叹了一口气。
公孙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让她润润嗓子,她也不让,接过茶就一饮而尽。
包拯待她喝完,就问道:“为什么北幽王是大哥,可他却不是太子?而且他的爵位也最小?”
“也许是因为太子最聪明吧!反正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了。而北幽王也是最不得大王喜爱的。我看大王最喜欢的应该是东胜王,每次办事总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听完了金尚宫的话,包拯把头转向了笑荷与凝香:“太子爱喝酒吗?”
凝香欠了欠身,回答道:“太子很爱喝酒,酒简直象他的生命一般。”
包拯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这么说,太子妃所言非虚,太子真的嗜酒如命!
太子必定是喝了幽兰花泡的酒而中毒的!而且毒性必然不会很强。如果是幽兰花就着酒吃下去的话,那毒性会比较强,太子中毒之后断然不可能拖延八个月之久!那太子的酒是有人送的还是有人在太子喝的酒里面投毒?
那个投毒真凶是谁?
想到这里,包拯继续问道:“太子平时所喝的酒究竟从何而来?有没有别人送的?”
凝香回答道:“太子平日里喝的酒多半是膳房里拿的,但如果别人送他酒的话,那他更是来者不拒。”
“太子生病之前有谁送过他酒吗?”
笑荷和凝香都摇了摇头,称时间太长,已记不清了。

二十三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展昭在屋子里来回跺步,公孙策坐在书案前面慢慢地品着茶,包拯眼睛无神地盯着那个炉子,苦思冥想。
“到底会是谁投毒呢?”展昭自言自语道。
“要想知道谁投毒,就得先知道到那山顶上的三个人是谁。只有他们才知道幽兰花的秘密,所以下毒的必定是他们中间的一位。”包拯沉思道。
“可我们也不知道那三个人是谁,而且白毛老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展昭不免有些沮丧。
“我想,我们应该有线索的。”包拯看到展昭还有几分不明白,于是就笑了笑,说,“我们不是捡到一块金牌了吗?这金牌就是线索。”
听到包拯说的金牌,公孙策为之一怔,既而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包拯,你把那块金牌拿给我看看。”
公孙策接过包拯手中的金牌,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把他收在自己的怀里。
包拯白了他一眼,说:“你干吗?这是我捡到的!还给我!”
公孙策别过了身,说:“这是我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我收藏也不为过。再说,我的嗓子都这样了,你好意思跟我吵吗?”
包拯气得用手指着公孙策说:“你……”说了一个字,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向展昭求救,“展昭,你说,他讲不讲理?”
展昭斜睨了公孙策一眼,憋住笑,走到包拯旁边,小声地对他说:“包大哥,你好意思跟一个哑巴计较吗?”
包拯听了展昭的话,心花怒放,瞪了公孙策一眼,然后大声地说:“展昭,还是你了解我!你说得对,咱们不能跟一个哑巴一般见识。”
两人站在书案前面偷偷地笑着,忍不妨头上被人用木棒之类的东西敲了一记。回头看,原来是公孙策手上拿着一支笔,一副冷酷严肃的表情,说:“看你们敢不敢在背后取笑我!”说完,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几声咳嗽如同天上的几个霹雳,把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包拯和展昭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孙策,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色。包拯轻轻地拍打公孙策的后背,只觉得一颗心象被针刺了一样。
公孙策向包拯摇了摇手,然后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我现在嗓子已经不怎么疼了。”

根据金尚宫的回答,两个疑问萦绕在包拯和公孙策的脑海之中。
静嫔究竟有没有儿子?是白毛老人撒谎抑或是记错了,还是别有内情?是他们会错了意,或者白毛老人口中的静嫔根本就不是宫女口中所说的那个静嫔?可是,他们曾经问过金尚宫,说三十多年来,高丽也只有一个静嫔。那样说的话,宫里的静嫔与他们所了解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可她的儿子呢?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北幽王简直象个谜一样。高丽也深受儒家文化影响,长幼有序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按理说,同为嫡子,北幽王可是嫡长子,太子之位应该非他莫属,可真实情况好象他的地位甚至不如东胜王或西康王。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不管这两个疑问对案子有没有用,搁在心里总是一个疙瘩,如果不弄个明白,两人心里都不会好过。
可是,太子的毒,是何人所下呢?这依然也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两人准备分兵行动。
公孙策和展昭去了解静嫔的情况,可是任他们翻看了许多资料,任他们询问了无数的人,都无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静嫔的儿子好象是蒸发了一样。
至于北幽王的身世大家倒是众口一词地说与太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既都为安王后所生。只是大王曾经在以前册封过一个王后姜氏,但那姜王后去得早,未留下一儿半女。从了解的情况得知,安王后是在静嫔过世前不到两年才被册封的,与静嫔关系倒是很好。安王后已在四五年前过世。
难道真的是他们疑心太重?难道是他们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其实现实只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的?
公孙策心情沉重地在路上走着,懊恼地用拳头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路只知埋头走路,连展昭跟在后面对他说了句什么话也没听见。
突然,他觉得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只听“哎哟”一声,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定眼看时,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地上,身材矮小,瘦骨嶙峋。一个方形的小箱子掉在了地上,看来应该是一个太医。
公孙策连忙上前扶起了那个老人,前后左右仔细地看了个遍,细细地询问,轻轻地抚摸。
老人_chan悠悠地站在公孙策面前,他的头几乎只及公孙策的下巴。他不只个子小,而且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耳朵都小。老人被公孙策弄得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公孙策,出口骂道:“你这书生,好生不讲理!把我撞倒了,也不赔礼道歉,还在我这里东摸西碰的。看你应该是一个中原人,怎生如此不懂礼仪?走路也不长眼睛,如果都象你的话,那我这把老骨头还活不活了?”他的声音倒与他的个子相反,清淅响亮。他脸上的酷似山羊公公的胡子,迫不及待地随着他的下巴窜悠。
公孙策站在那里,低着头,原本就已有些内疚,如今又被这老人抢白了一通,立感羞涩,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连忙一揖到地,赔礼道:“老人家所言极是,全是晚生鲁莽,还请您老担待一二。”说完,又是一揖。
老人看着公孙策谦逊地赔礼,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一半,脸色也有些缓和,叹了口气,说:“年轻人有心事也要想开些,表成天只想着自己事,也要为身边的人想想,免得让他们担心。你这样走路,多危险!今天幸亏地上的积雪厚,而且我的身体也还硬朗,如果换了一个老人,还不被你撞地跌断了骨头?那时,你的麻烦就大了!”
听着老人的谆谆教诲,公孙策哪敢反驳,只是诺诺连声,又是一揖,答道:“老人家教训的是,晚生记下了!刚才是晚生鲁莽,不知老人家身体有无大碍?”
听着公孙策后面这句话,老人好不容易消散的火气又聚拢起来,他生气地瞪了公孙策一眼,用手指着公孙策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书生!究竟是耳朵聋了还是傻了?我刚才都说过了,无大碍,无大碍!怎么对你来说就象这话是打水漂了呢?再说,我自己都是个太医,你又不是个郎中,我即使有事,你又能帮得了什么忙?”
听了老人的话,公孙策越发羞愧难当,哪里还敢说半句话来?至于说出自己也懂得医术这句话更是想也不敢想,只得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聆听老人的教诲。此时,他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下去。
展昭看着公孙策的糗样,早已心花怒放。只是不好当着两人的面笑出声来。只得远远地躲到二人身后去,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辛苦地憋着。
也许是感觉自己已经出了气,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火有点大了,终于,老人平静下来,看了看公孙策,缓和了声气,点了点头,说:“你这书生,脾气倒还不错。我这样骂你,你竟然还可以这么谦恭,在高丽,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我的脾气的。”
半天来,好不容易听到老人的夸奖,公孙策竟然讪讪地不知该如何应答,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多谢老人家夸奖,晚生愧不敢当。”不知怎的,在这个老人面前,他竟然不敢用“在下”这个称呼,只觉得在老人面前定然得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放释。
老人有些_chan_chan地去拎地上的那个箱子,公孙策见了,连忙提过那个箱子,把它背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说:“老人家,您要到哪里,我送您。”
老人赞许地看了公孙策一眼,说:“嗯,你这书生,现在的表现不错。做人正该这样,尊老爱幼,是孔孟之道,知道吗?”
听了老人的话,公孙策只得象学生一样乖乖地点头,回头想找展昭,却不知展昭什么时候逃得无影无踪了。
老人并没有看公孙策,只是自己接下去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你跟我到静香斋去吧。”
“静香斋?”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公孙策听了,却象着了魔一样,半天也不能做声。
老人白了公孙策一眼,说:“对呀,是静香斋。有什么不对吗?怎么把你吓成这样?就因为那里原来住着的静嫔死了?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难道你怕鬼?那你还学什么……”
“不,不,不!”公孙策慌忙否认。
“不就好!你就随我去吧。跟我一同去看看那个公孙大人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竟然要我这七旬老头前来伺候!哼!以前,除了国王和王后,即使是太子殿下,只要能走动,也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从来也不用我亲自去找他们!这次要不是东胜王打躬作揖,既赔礼又道歉,我才不来呢!你说,等我见到这公孙大人,我该怎么处置他!你说是让他给我晒三天草药呢还是给我当三天随从还是……”
听了老人家话,公孙策早已煞白了一张脸,虽说是大冷天的,可他的脸上竟然已渗出细细的汗珠。
三天!眼下就是不到两刻钟,他就已心惊禸跳了,如果三天……他真的不敢往下想。不禁佩服起东胜王来。
真不知东胜王要请动这老太医究竟花了多少唇舌,究竟赔了多少笑脸?
想着想着,心中对东胜王又存了一分感激之情。
老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说了半天,也听不见有人来搭理,回过头来,发现公孙策跟在后面,面色苍白,一边走一边两只袖子不停地擦着汗。他不禁又多了几分气,说道:“你这书生,怎么这么没力气?才走几步路,就汗流满面,面色苍白了!算了,这个箱子还是我自己拿好了!”说着,就上前去夺那个箱子。
“不用,不用。我背得动,背得动……”公孙策慌忙回答,重新挪了一下那个箱子,赶紧跟在老人身后,心中自是惴惴,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好不容易地挨到了静香斋,里面李公公出来迎接,看见老人身后的公孙策,眼里充满了困惑,刚叫了一声:“金太医……”只见金太医挥了一下手,李公公竟不敢多言,只好退了回去。
老人竟直走到公孙策的房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垫子上,对公孙策一挥手说:“好了,现在我已经到了静香斋了,你放下药箱,自己走罢!”
公孙策迟疑着放下肩上的药箱,却是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人等了片刻,见外面还没有人来,心焦了起来,又忍不住发起了脾气:“这年轻人……也未免架子太大了罢!竟然让我一个老头子在这里等他!我找上门了还不算,竟然还要我在这里等他!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他抬起头,看见公孙策还站在那里,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叫你走!听见没有?”
“老人家……我……晚生……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往下说。
老人这才注意公孙策的嗓子有些沙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原来你也生病了,要让我替你看一看,对不?好!我答应你,等我替这个高傲的公孙大人看完了,回头你到太医院来找我就是了。”说着,又挥了挥手。
公孙策站在那里,只觉得腿上好象灌了铅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又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
公孙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壮了一下胆,闭上了眼睛,勇敢地说:“老人家,晚生就是……”
“公孙大哥,我告诉你……”门外突然传来展昭的声音,随之,展昭的人也飘到了房内。
金太医看了一下展昭,站了起来,恍然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爱摆臭架子的公孙大人,对不对?”老人一只手指着公孙策的鼻子,步步紧逼,抬着头,眼睛直瞪着公孙策的脸。
公孙策只觉得脸上毛毛的,被老人一逼,竟然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
“对,对不起……老人家,我是无意的……”公孙策结结巴巴地解释,只觉得一颗心扑哧扑哧的跳得厉害。
金太医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公孙策,一动也不动。
公孙策低着头,两眼只敢瞧着脚下的地板,感觉就象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儿子正在等待父亲的责罚。
“坐下。”金太医突然严肃地说了一声。
“这……”公孙策瞧了瞧地上的垫子,脸色有些苍白,真是猜不透金太医的心思,不知他又要用什么法子惩罚自己了。
“坐下!”看着公孙策犹犹豫豫的样子,金太医不禁又上来几分火气。
无可奈何,公孙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金太医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了一双筷子,坐在了公孙策身边,直直地盯着公孙策。
“张嘴。”金太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语气更是冷冰冰的没有感情。
公孙策不敢犹豫太久,只好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张开了嘴巴。
罢了,罢了!终究是自己理亏,终究自己是晚辈,如果他要惩罚自己,就来吧!
老人用筷子抵住了公孙策的舌头,看了一下,又转过了头,说道:“掌灯。”
公孙策现在知道老人是为自己诊病,本是丝毫也不敢动弹。如今,听到老人的吩咐,哪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准备起身去点灯。
哪知他刚一动身,就被老人一把按住,严肃地说道:“不是叫你!是叫他!”说完,他转过头来,瞪着展昭说,“怎么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反应都那么慢?不知要我说几遍?”
此时,展昭才反应过来,金太医叫得是他,连忙点了一盏油灯过来,小心翼翼地提到老人跟前。
老人认真地查看了一番,又给他把了脉,细细地询问了一番,然后伏案开了一个方子,说道:“我这方子,疗效特好,准保两天就能痊愈。可用我开的药,就不能再用其它的药,否则,后果自负!”
公孙策恭敬地从金太医手中接过那个方子,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请问金太医,我外面这一蓝子的草药是从山上采来的,听说疗效也很好,不知可否……”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行?你没有听到是不是?”老人勃然回头,盯着公孙策的脸,直把一双小眼睛瞪的圆圆的。
公孙策连忙摇头,轻轻地说:“不是……”
老人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是你不相信我了?”他低着头,不待公孙策否认,突然转过了身,喊道:“是了!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否则,当初,东胜王殿下叫你来我这儿,你不会不肯来,还相信什么山上的草药!我告诉你,就是王后娘娘都对我的医术赞不绝口。当初,她被册立王后没多久,得了隐疾,不能与大王同房,就是我替她看的病。后来我替她治了半年,她自己又休养了半年,就痊愈了。王后娘娘这病,当初有许多太医都不敢看,实在是太严重了,可只有我才能治愈。当时王后娘娘都是非常感激我的!别说是王后,就是先王……”
公孙策认真地听着金太医的话,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惊喜交集,_chan声地问道:“什么,王后得过隐疾?”

二十四

金太医听着公孙策这么没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刚想出言训诫,只见公孙策深深一揖,告罪道:“金太医,对不起!晚生又无礼了。不过,太医刚才所言,对晚生实在是重要之极,还望老人家恕罪则个。”
“究竟什么事情对你这么重要?”看见公孙策彬彬有礼的样子,金太医的火气顿消,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请问老太医,王后娘娘是什么时候……得的病?能否详细告知?”公孙策到底还是有些怕金太医生气,说话也有些_Tun_Tun吐吐。
金太医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沉思着说:“大概……好象……也许……可能……是在王后被册封三个月之后吧。对了,就是三个月之后,我想起来了,我去给王后治病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孙子满月,离现在已经二十六年了。我还是在吃孙子的满月酒的时候被叫去的。由于这个日子特殊,所以,我记得清楚。”
公孙策不确信地证实了一声:“金太医确信没记错?”
金太医重重地白了公孙策一眼,说:“你这孩子!我跟你说了竟然不相信!”
公孙策心花怒放,感觉心里就象是一块石头落地,浑身都轻松了起来,毕恭毕敬地一揖,感激道:“多谢金太医!您此番话对我真是太有用了。”心里感激,一时半会竟然不知该怎么表达。连忙拎过金太医的药箱,激动地说:“金太医,您要回太医院吗?我送您!”
金太医仍然斜睨了公孙策一眼,嘴角居然流露出一丝笑意:“你这孩子!难不成现在要赶我走吗?”话语中竟无半分火气。
听了金太医的话,公孙策才意识到自己此番话实在是不妥之极,拎着那个箱子,放也不是,背也不是,只是胀红了一张脸,轻声道歉:“对不起……”
金太医一把拿过公孙策手中的箱子,说:“我知道你这书生平时很忙。我听东胜王说你是国王特意邀请的,竟然没有一点架子,不容易,真不容易。现在我表你送。我要让他送。”说着,一只手指着展昭。
展昭原以为公孙策又出丑,正想冷眼旁观一场好戏,却万万没料到好戏看不成,自己倒被赶鸭子上架,要送这个脾气瀑躁的金太医,这样一来,顿时煞白了一张小脸。
金太医伸手把箱子塞给展昭,说:“这位公孙大人,我已经考查过合格了,现在轮到考查你了!你送我去,顺便把他的药带来。”
听了金太医的话,原本的角色立马互换,心惊胆战的人变成了展昭,而幸灾乐祸的人则成了公孙策。当然,公孙策更是不敢笑,可是这样憋着,比先前的展昭更要辛苦。
金太医走到门外,看见那篮从山上采来的草药,顺手牵羊的把它拿在了手上。
“我的……药……”公孙策见了,脸上霎时变成了苦瓜相,短短的三个字,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小,说到那个“药”时,只有自己能听见了。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说:“金太医,请您把草药还给我吧!”可这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金太医拿了这一篮子草药扬长而去。

公孙策小心地从地上捡起一根刚才叛逆地从蓝子里蹦出来的草药,轻轻地把这根草药转了一下,草药被他转得弯下了腰,仿佛在请求他赶快停止刚才的动作。公孙策叹了口气,用另外一只手戳了一下草药垂下来的尖,痛心地说:“怎么,现在难受了?可刚才为什么不反对呢?”说着,他突然把耳朵贴近那根草药跟前,说:“什么?说清楚一点?你说刚才不敢?你也知道不敢?”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说:“是呀,金太医专程来给我诊病,而且,又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而且……你们对我来说实在已经没什么用了。不,不,不……我决不是嫌弃你们!只是,我觉得,他会用得着,如果你们到了他那儿,那就会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什么?你说我怕金太医?谁说的?叫他站出来!我怎么……”
公孙策正在全神贯注地对着那株草药自言自语,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公孙大人!”
公孙策倏地抬起了头,发现面前赫然站着西康王,就象是遇到了鬼似的,倒退了几步,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问:“殿……殿……下,您……您是……什么时候到……到的?”
西康王微微一笑,说:“不一会儿,刚才只是叫了你两声没答应,所以,刚才我的声音大了点……”
“啊!”公孙策的脸紧接着由白变成了红。他马上把那颗草药放到了自己身后,好象是拿了什么东西怕被西康王看见。
这么说,刚才他的自言自语西康王即使没全听到也应该听到了几成吧!
公孙策偷偷地瞟了一眼西康王,只见西康王仍然带着一幅温和的笑容,可这笑容在公孙策看来,分明是在笑他。公孙策连忙低下了头,只觉得西康王的目光覆盖在自己的头上,身寸得他头皮发麻。
只听“当”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落在了公孙策面前。
公孙策赶紧弯腰捡起了那块牌子,身子却半天也直不起来。
这是一块金牌!
一块大小花纹都与之前他们捡到的那块很相似的一块金牌!
只见西康王此时正背对着公孙策,一个人专心致志地欣赏着院子里的雪景,简直人了神,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金牌掉落。
公孙策连忙也背对着西康王,悄悄地从怀中取出那块之前从包拯那里拿来的金牌。
他的手不禁有些瑟瑟发抖,心也随之凉了下来。
两块金牌简直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龙的神态,爪子和嘴巴张开的程度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金牌的正面,一个是“东”字,而一个是“西”字!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他是那么热心的一个人!
他是那么会替人着想的一个人!
他是那么温和善良!
自从到了高同丽,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们,不在照顾他们!
从一件棉袄,再到一坛酒;从中原风味的除夕晚餐,到为他请太医治病……
那些关心……难道会是假的?
不,不可能!
直觉告诉他,他决不会是一个虚情假意之人!
可这金牌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如果这金牌真和是他的,那他那天去幽幽山又是干什么?
公孙策愣愣地把金牌还给了西康王,只是感觉自己的脑子简直象是灌满了浆糊,理也理不清,甚至连西康王什么时候告辞也不知道。

包拯步履沉重的回到静静香斋,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所办的事情并不顺利。
公孙策呆呆的坐在房间里,他的手上拿着一块金牌,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块金牌,仿佛被一条线牵住,移也移不走。
展昭静静地坐在他对面,注视着公孙策,一看见包拯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说:“包大哥,你救救公孙大哥吧!我给他取药回来他就这样了,到现在连一句话也没说过。不知他犯了什么病。”
包拯走到公孙策的身边,碰了一下公孙策的肩膀,可是,对方好象是一个木头人,没有半点反应。他又用手在公孙策的眼前晃了几晃,可对方又好象是一个蜡人,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最后,包拯忍无可忍,一把夺下了公孙策手中的金牌,拿在手上,回头问展昭:“刚才谁来过?”
“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碰到西康王正好从我们这里出去。”
包拯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对,是他!一定是他!只有宫里的人才能用得起这么精致的金牌!也只有象他这种身份的人才能用得起这种金牌!”
“不,不是他!一定不是他!”公孙策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幽幽地,异常沉重。
包拯沉痛地望向公孙策,焦急地说:“公孙策,你面对现实吧!这么多证据摆在我们面前,容不得我们逃避。”
展昭听了,也迟疑地说:“对呀,公孙大哥,这块金牌是他的!他肯定是知道幽幽兰秘密的其中之一。”
包拯飞快地接过展昭的话茬儿:“对,还有不能忘了,当初,他得知国王请我们来调查真相的时候,是多么害怕吗?难道这不是‘做贼心虚’?”
公孙策的眼前浮现出在梅花山庄时太子的棺木,那里面放着两种梅花,就是龙游梅和金钱绿萼,可这两种梅花……
罪孽啊,罪孽!
为何一切的证据都要指向他!
公孙策不禁皱起了双眉。
包拯看着公孙策的样子,焦急万分,一把拉过公孙策,就朝门外走去。
公孙策死死地拉住了包拯:“包拯,你冷静点。我们还缺少直接证据。”
包拯止住了脚步,公孙策的话提醒了他。
不错,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只能做为旁证,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谁是凶手。一切只是推理,而推理是说服不了人的。
“好,那我们就去找证据。只要证据确凿,凶手就不能逍遥法外。”说着,包拯又拉起了公孙策。
公孙策又一次拉住了包拯,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包拯的肩膀,说:“好,那你跟展昭去吧!”说着,微微地一笑。包拯会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招呼着展昭就要走。
“公孙大哥,你怕吗?”展昭有些不安的问。
公孙策摇了一下头,定定地盯着展昭的脸,他的双眉静静的舒展着,认真而严肃地说:“不!真相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如果事实证明他是凶手,那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说着,他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说:“展昭,你放心!现在,我绝不是逃避!因为,去找证据,只要你们两个就足够了。我,要去会一下另外一个人!”

136 丢文2009/1/19 20:32:00

二十五

公孙策目送着包拯和展昭的离开,眼光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北幽王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总觉得北幽王忧郁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些东西,他的眼神太复杂,太忧伤,以至于公孙策都一下子不能读懂他。
他的经历必定不是一帆风顺的,他的内心必定是悲哀的,而他身为长子,却只能屈居兄弟之后,难道他能够心甘情愿吗?

公孙策在朱公公的陪同下,带着一坛酒,来到了北幽王的住所。可是北幽王却正好不在,他的一个侍从把他让到了接待厅。
这里的厅堂与东胜王的客房相差不大,陈设也无甚区别。
公孙策顺手把那坛酒放在了客房中的几案上。眼光向四周瞄了一下。随后,眼睛无意中落到了墙壁上,他的目光就在那里打住,不能移动分毫。
墙壁上挂着一幅刺绣,从刺绣的成色看,已经很陈旧了,刺绣的丝绸已经泛黄,只有上面绣着的东西颜色依旧鲜艳夺目。
这是一幅很普通的刺绣,以至于,挂在墙上好几年都没人来询问。大家简直对它视若无睹。
可如此普通的刺绣,却象一颗钉子,牢牢的盯住了公孙策的目光,使他不能自拔。
这上面绣着的是梅花,而这些梅花中间分明还有两只鸳鸯。旁边绣着“梅花迎春”这四个字。另一边还有四句小字,正是“梅间鸳鸯,形影不离。生死相随,矢志不渝。”
这不是跟白毛老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明姬所绣的“梅花迎春”一模一样吗?
这些还能说是巧合吗?
北幽王为什么会有这幅刺绣?这中间又经过了多少兜兜转转?
公孙策摇了一下头,目光又很随意地投身寸到了靠墙壁的一个木制的橱柜里。这是一个朱漆橱柜,东胜王客厅里也有一个,无甚区别。只是,此时,这橱柜的门虚掩着,上面留有一条手指粗的缝隙,从这手指粗的缝隙里,隐隐透出一抹蓝,门上挂着一把铜锁,可能是打开此柜的人在大意之下忘记锁上了门。
公孙策走了过去,伸出了手,想关上橱门。
“公孙大人。”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就象经过地窖里的冰冷冻似的,没有半点热情,而且语气也很僵硬,听不出丝毫的委婉。
寒寒的,硬硬的声音直刺人公孙策的耳膜,他的心不由得一跳,公孙策下意识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僵硬地转过了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的眉毛很浓,可是却微蹙着,也许是因为他的眉毛成天微皱着,两眉之间拧着两个小小的疙瘩,就象是两条眉毛之间打成了一个死结,解也解不开,又仿佛是一个被烙铁烙上的印,抚也抚不平。那双眼睛也是亮晶晶,水汪汪的,可是通过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却是如同冰柱般的寒冷,若那寒光刺人人的眼睛,就会使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还有那嘴,紧紧地抿着,把嘴唇也抿成了薄薄的两片,两腮隐隐显出两个酒窝。天!那嘴唇不应该是这般薄的,而他脸颊上的肌禸……也不应该如此僵硬。如果那张脸笑起来一定是非常的好看!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人身上见不到一丝的笑容?
面对着眼前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公孙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朝他拱了拱手。可是面前的那张脸丝毫也不见缓和,只是略微一弯腰,然后冷冷地说道:“不知公孙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听着北幽王如此冷冰冰的,公孙策的笑容无奈得僵在了那里。只得略略一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先前由于朋友鲁莽,不小心摔坏了殿下的一坛酒。今日,在下特意前来赔礼道歉。”说着,取过先前带来的那坛酒,递给北幽王。
北幽王摆了一下头示意,身后就有一个侍从过来接过了那坛酒。他淡淡地瞟了一眼,然后似乎很随意地说了一句:“看来,三弟与你们的关系不错啊。”
“啊?”听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公孙策愣在了那里,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一个疑虑浮上了他心头:除了昨天,他们与北幽王素未谋面,又从何得知东胜王与他们的关系不错的?难不成是东胜王所告之?想到此,他只得讪讪地笑道:“东胜王是一个热心友爱之人,一直以来都是对我们照顾有加。”
北幽王轻轻叹了口气,说:“他这人就是这样。对任何人都是非常热心。他是好人。他的确是好人哪!”说完,半晌不言语,眼光漫无目的的飘向前方。
公孙策心里一紧,他试探性地轻声叫道:“殿下……”见北幽王并没有回过神来,他只得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接着再叫了一声:“殿下……”
北幽王重重的呼了口气,显然,公孙策惊醒了他。他轻声地说道:“没什么。我没什么。”这声音虽然不重,可公孙策听得出,这里面却有一丝少有的忧伤。公孙策原本以为他会把自己推开,可是没有。他反而一把抓住了公孙策的胳膊,把他的胳膊抓得生疼。公孙策感觉出来了,他在用力地支撑。是的,用力支撑。如果没有公孙策的支撑,也许,此刻,他会倒下去。

公孙策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低着头,陷人了沉思。
在这不长时间的接触中,他觉得北幽王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两人呆在一块的那段时间,大家也说不上几句话。不是说公孙策不想说,而是,公孙策开了口,也没人来接茬儿,仿佛公孙策面对的只是虚无飘渺的空气,这叫公孙策怎么开口。公孙策总觉得,北幽王的内心并不象他的外表一样冷漠,高傲,很可能他是内热的,也可能他是自卑的。冷漠和高傲只是他的伪装。他的身世,他的生活必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必定是布满荆棘的。
公孙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摇头,突然,他觉得有一双强健的手把他拉开。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只见有一辆拉夜香的车从他面前匆匆而过。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
他转过身来一瞧,只见他面前出现一张脸,那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又是展昭!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推开展昭的手,撇了撇嘴,装出了一付轻松自若的表情。说:“展少侠什么时候学会了分身之术了?你不是正跟随着那个黑炭去……”
“哎,哎,哎,你说谁呢?别在背后说人坏话。”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中音,一听就是包拯,“你以为都象你似的,效率那么低,光去道个歉就要半天。我们此行可是大有收获的。”他正要开口,瞧见了朱公公,又闭上了嘴巴。
此处离他们的静香斋已不远,包拯和展昭一把拉着公孙策走进了公孙策的房间,关上了门。展昭一脸神秘地说道:“公孙大哥,你知道那酒是谁拿给太子的?”
“谁?”看着展昭故作神秘的样子,公孙策忍不住调侃道:“总不会是你吧?”
“公孙大哥!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呢!”展昭一脸的不满,“怎么我说正经话的时候你就偏偏不肯认真呢?”
知道如果再开玩笑的话,那这个不是孩子的孩子真的要生气了,公孙策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好,那就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东胜王!”展昭义愤填膺地说,“经我们一提醒,有几个人想起来了,那种酒只有东胜王才有。因为在东胜王的封地,有一个酿酒商,每年总是送他几坛这种酒。听说这种酒是补血的,功效特别显著。这是东胜王亲口说的,有好几个人都听到过。真是人不可貌相,东胜王看外表风度翩翩,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一个卑鄙小人。”
“可东胜王看上去身体很好,很强健,为什么要补血啊?”公孙策摇了摇头。
“哎,公孙大哥,象他们这样的人有条件,补血有什么奇怪的?”展昭忍不住反驳了公孙策的话。
“可是,我听北幽王亲口说,他是一个好人。应该不会是他吧。”公孙策还是有些犹豫。
这下,连包拯也听不过去了,他也禁不住揷话:“公孙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现在是证据确凿!一、那酒只有他有。”
“二、那幽幽兰的毒他也知道。”展昭接过了包拯的话。
“三、我们捡到的那块金牌明显是他的。”
“四、当太子身上中毒的症状显现出来时,他是大汗淋漓。”
“五,当国王叫我们前来高丽调查时,他就忍不住地来阻止,而且他被吓得面色苍白。”
包拯和展昭你一句我一? ? ? ? 句,不让公孙策有丝毫反驳的机会。最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还有杀人动机就是——
杀了太子,取代太子之位,以便日后继位!”
公孙策呆呆地站在那里,陷人了沉思,虽然他一时半会不能反驳包拯的话,可是他总觉得好象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展昭看着公孙策愣在一旁,一动不动,不知不觉地心焦起来。他着急地拉过包拯,说:“包大哥,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了,可以去找大王了,为什么还不走呢?”说着,拉了包拯就要往外走。
“等等。”公孙策伸手拦住了要往门外走的包拯和展昭,抬起头,对上包拯的眼睛,表情严肃地说:“包拯,难道你真得感觉不出来吗?”
经公孙策一说,包拯停下了脚步,沉思起来,他点了点头:“展昭,我们的证据还不严密。”
包拯正待与展昭说下面的话,只见展昭突然凝住神,吆喝了一声:“谁?”
随之,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穿着侍从的衣服,身材消瘦,面色有些苍白,耷拉着脑袋,踟蹰地走了进来。正是朱公公。
展昭走过去,一把抓住朱公公的衣领,说:“快说,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在门外偷听我们的说话?”
朱公公被展昭这一抓,吓得冷汗淋漓,他_chan抖着说:“我……东胜王的酒一向来都是我打点的,我知道他的酒的下落……”

夜里静悄悄的,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影子,只有屋顶和地上的积雪发出淡淡的光辉,告诉人们哪是房子,哪是地面。积雪冷酷无情地封住了虫子的嘴,逼走了那些怕冷的鸟儿,甚至把向来精明强干、勤劳朴实的人们也逼人了温暖的被窝。
王宫里更是静寂地让人窒息。连守护在房外的侍从和宫女也在打着瞌睡。
可是,就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宫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夜晚,远处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头上带着黑帽子,随意地用一块黑布蒙着脸,他身后背着一把长剑也用黑布包着。他一身漆黑,如果没有这微弱的白雪衬托,那根本就显示不出他的存在。只见他如同幽灵般地跳上屋顶,然后,沿着房顶飞奔,轻盈的如同天上的云燕。也许是积雪冻住了,那屋顶上竟然留不下他的一个脚印。忽然,他在一个屋顶上面停住了,他随意地从屋顶上挖起一把雪,把它们捏成几个小团,然后双腿夹在横梁上,如同鲤鱼般地倒挂金钩,朝房门外正在打瞌睡的侍从弹去,几个侍从哼都不哼一声,就瘫了下来。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竹管,住那根管子上塞着什么东西,用手轻轻地捅破了窗纸,把竹杆揷进去,朝里面吹着气,如此这般,他绕过了整个院子。
霎时,有一鼓浓烟弥漫着院子里的房间,房间里睡觉的人儿丝毫不觉,只知沉沉人睡,整个院子更加显得死气沉沉。
他轻轻地推开其中一个房门,象猫儿一样轻巧地溜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翻着里面的东西。他这样连续地找了几个房间,终于,他在一个房间的橱柜上捡起了两个小小的瓷罐,把它们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那黑衣人的脸被蒙着,令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步履比来时更加轻盈,泄漏了他心中的雀跃。
此时的王宫早已是漆黑一团,可在王宫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处房子却透着一丝灯光,透过纸门可以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在不安的跺着脚步。
那个黑衣人的身影停在了这个小院里,他熟悉地打开了那扇透着灯光的门,毫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书生,看见这个黑衣人,脸上毫无惊慌失措之感,反而露出了激动兴奋之情。只听那白脸的书生问道:“展昭,怎么样?”
那黑衣人拉下了他脸上蒙着的黑巾,露出了一张几分稚嫩又几分成熟的脸,不错,正是展昭。
只见展昭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罐,递给公孙策,说:“这是在东胜王宫中找到的,只有一个。”接着,他又把一红一蓝两个小瓷罐递给包拯,说:“这是在北幽王宫中找到的。”
公孙策打开那个红色的小瓷罐,只见里面一颗粉红的药丸安静地躺在其中,如同一个婴儿正在酣睡,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拯打开了他手中的瓷罐,只见那个红色的瓷罐中空空如也,而那个蓝色的瓷罐里有一颗蓝蓝的药丸在里面忽悠地晃动,显得甚是不安分。
公孙策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瓷罐,说:“不是他。”
包拯看了公孙策手中的瓷罐一眼,好象着了魔一样,如同一相婴儿般的学着公孙策说:“不是他。”
公孙策缓缓地把头转到了包拯的手中,坚定的说:“应该是他。”
也许公孙策的目光也有魔性,看着公孙策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包拯也把目光往自己的手上移去,也跟着公孙策学:“应该是他。”
展昭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包大哥,公孙大哥,你们怎么了?你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他又不是他?”


--二十六

天上的云层很厚,天色显得异常昏暗,厚厚的云层聚集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往地面下压,仿佛想把屋顶压塌。空中零星地飘起了几片小雪,如同细小的柳絮,随着微风,晃悠晃悠地飞到了地面,与地面上的积雪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出哪些是刚落的,哪些已经是陈旧的。天气如此诡异,就算是躲在家里的狗也是耷拉着自己的尾巴,垂头丧气地躲在房子里面不肯出来。
此时已近巳时,可是东胜王的胜仁宫的正房却是点着几盏灯,照耀着昏暗的屋子,影影绰绰,显得分外神秘。屋子里坐着几个人,高丽国王,太子妃,东胜王,西康王还有公孙策他们三人。那些侍从和宫女都已被支到了外面。
大家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声不语,屋子里显得异常宁静,空气仿佛凝结在一起。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谁也不想挑破沉重的空气所笼罩的笼子。高丽国王表情严肃地坐在案几前面,一动也不动,让人不敢抬眼看他。太子妃的眼眶通红,不时的用手上的手绢擦着眼泪。东胜王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嘴巴抿得紧紧的,脸色略显苍白,两只手放在大腿上,却不安地挪动着。也许只有西康王最为轻松,他只是平静地坐在垫子上,玩弄着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
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垫子上,脸上毫无表情。此时,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他们也实在是不好开口。
国王端起前面的茶杯,缓慢地抿了口茶。也许是茶太凉了,他的气管被呛了一下,一个响亮的喷嚏从他胸口逸出,打破了此时的宁静,也打碎了沉闷的空气。东胜王连忙站了起来,给国王捶他略微弯着的背。国王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眼睛注视着公孙策他们,说:“公孙大人,请说吧,反正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西康王嗫嚅着说:“父王,可是大哥还没来……”
国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等他了。”
听着国王这样说,公孙策也不好再耽搁了,只好缓缓地开口:“陛下,请问高丽是否有把花放在棺木中的习俗?”
国王有些迟疑地答道:“若说习俗,高丽并无此等习俗,可是也不会禁止这种做法。”
公孙策听了国王的回答,又把头转向了太子妃:“请问娘娘,那……太子是否非常喜欢梅花?在梅花当中他又最喜欢什么?”
太子妃垂着眼帘,声音柔柔的:“太子是喜欢梅花,可他最喜欢的却是杏梅,因为杏梅艳丽多姿。每次看见杏梅,他就赞不绝口,所以,院子里种了许多杏梅。”
太子妃此言一出,包拯和公孙策暗暗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国王则疑惑地望着公孙策,显然他搞不懂公孙策问此话的意思。东胜王只是低着头,坐在国王身边,他的牙关咬得紧紧的,他的手拼命地拧着自己的衣服,拧得很紧很紧。
“这么说,当初有人在太子棺木中放置梅花真是别有用心了?”包拯的语气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听了包拯的话,大家都疑惑不解,眼睛不由自主地盯向了包拯,东胜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手心紧紧地捏着衣服。西康王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听娘娘说太子喜欢杏梅,可当日在太子的棺木中却不见一朵杏梅。而堆满棺木的是龙游梅和金钱绿萼。这是为什么?因为杏梅不香,而梅花中最香的是龙游梅和绿萼梅。很明显,此人在太子棺木中放置这两种梅花的目的就是掩盖一种气味。”
“什么气味?”不待公孙策把话说完,国王就迫不及待地问。
“金葫芦!”包拯回答道,“我们以前说过,有了金葫芦就不容易查出太子遗体上的中毒痕迹。因为金葫芦的作用就是保持死者刚死亡时候的症状。有人利用金葫芦来阻止我们破案。可是金葫芦有气味,为了不让我们发现金葫芦的存在,此人用梅花来掩盖金葫芦的气味。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往太子体内放置金葫芦与往棺木中放置梅花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听了包拯的话,国王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东胜王,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梅花可是你放的,那金葫芦呢?也是你放的?”
东胜王的头垂得低低的,眼睛根本就不敢看着国王,此时,他的拳头握得更紧,连关节都被捏得发白,可他的脸色显得更白,脸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他闭着双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听了东胜王的话,国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抚着胸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半盏茶功夫,终于,国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说道:“请两位继续吧。”
包拯略微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们从太子身边的宫女了解到,太子中毒之前两天,曾经有人送了一坛酒给太子。可这坛酒很特别,听说是补血的酒,整个高丽只有一个地方有……”
国王的左手捏着案几上的茶杯,面无表情地说:“请继续。”
公孙策站了起来,说道:“太子是中了幽幽兰之毒,可据医书上所说,幽幽兰已经失传了。很凑巧,我们几天前到烟霞山上去的时候,正好得知,幽幽兰又重现了。而且据我们所知,知道这幽幽兰秘密的总共只有三个人,可我们现在只知道其中的两个,其中之一就是东胜王,而另……”
只听一声“咣”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公孙策正要出口的话语。国王手中的茶杯竟然已被捏碎!鲜红的血从他的指间渗出,和着从杯中流出的茶水,慢慢地从案几上流了下来,缓慢地流到了地板上。淡黄的地板被血水给染成了淡红。
“父王!”东胜王惊呼一声,双手握住国王的左手,悚悚发抖。
这双手此时已鲜血淋漓!仔细看时,手上已被割出几道深深的划痕!斑斑血渍正从这几道划痕中连续不断地涌出,聚集在一起,一滴一滴往下滴,滴在国王鲜红的袍子上,变成了一个暗红的圈圈,这圈圈不断的扩大,扩大,再扩大,最后把前襟都沾湿了一大块。
“父王!”东胜王心里大恸,他迫不及待地撕着自己的衣襟。
“滚开!”国王_chan悠悠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东胜王,他的语气有些哽咽,“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平时大家都说你宅心仁厚,居然……你怎么下得去手?他是你的亲哥哥呀!平时他也是很疼你的。为什么?为什么居然是你?”也许是太过生气,他的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大口地喘着粗气。东胜王呆呆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西康王赶紧走过去,给国王捶着背,只是轻声地说:“三哥,怎么真的是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从他的话中听不出悲哀,也听不出惊讶,而且也听不出生气,只是淡淡的,好象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陛下……”公孙策叫了一声,刚想接下去说,却看见国王朝他摆了摆手,艰难地转向了东胜王,沉痛地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让他们来这里调查真相的时候你会那么激动。为什么你会想着阻止我叫他们前来。好,真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平时我半点没有亏待你,而你却这样来报答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因为权?你想当太子?你想当太子为什么不说?难道你的权力还不够吗?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国王越说越激动,最后,他捡起案几上的茶杯盖子,用力地把它摔到了地板上。
盖子在东胜王的前面落下,只听“当”的一声,摔成了几片,然后又象溜冰似的,滑出好远。
东胜王早已是泣不成声,他只是拼命摇头,却不肯说半句话来为自己辩驳。
随着茶杯盖子的破裂,国王的心仿佛也被撕裂成几片,点点血滴从他跳动的心房逸出。
国王哈哈大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分明有更多的眼泪从中涌出。那笑声有些沙哑,有些恐怖,也有些悲哀。那笑声吓得西康王呆在一旁不敢移动分毫,那笑声吓得太子妃缩着自己的身影,那笑声吓得东胜王瑟瑟发抖,那笑声浇得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的心一阵凉似一阵。
终于,公孙策忍不住地喊道:“大王!凶手另有其人!”


二十七

这声音象一个开关,霎那间阻止了国王的大笑。他沉声问道:“凶手是谁?”
公孙策正待回答,东胜王却一把抓住国王的手,连声喊道:“不,父王,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金葫芦是我放的,梅花也是我放的,酒是我的,药也是我拿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与他人无关!”
公孙策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罐,他打开了那个瓷罐,取出里面的药丸,说:“殿下,你的药明明是在这里,你根本就没有用过自己的药,可人为何要把这么重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看着公孙策手中的小瓷罐,东胜王挣扎着起来,想去夺他手中的东西。
“够了!”国王大声喝止,不由得怒火中烧,“现在你是不把你父王放在眼里,是吗?”
听了国王的话,东胜王不禁泪如雨下,他哽咽着说:“真的是我,父王!对不起!”
国王恼怒地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东胜王。
太子妃依旧是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西康王轻微地叹了口气,好象是一个皮球漏了气一样。
公孙策望了包拯一眼,眼里充满了苦涩。包拯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蓝一红两个小瓷罐,打开了两个盖子,正待说些什么。
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弟,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呢?”这声音显得非常平静,可是若细听,则隐隐透出一丝忧伤和激动。
一个身影从门外缓慢地移了进来,身材高挑,面包略显苍白,眉清目秀,正是北幽王。只见他双手拿着一幅画卷之类的东西,平静地走到东胜王面前,他的双眉已舒展开来,温和地说:“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三弟,你我都不能继续生活在痛苦之中。”
东胜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表这样!”
北幽王好象没有听到东胜王所说的话,他慢慢地转向了高丽国王,身形非常优雅,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更是温柔:“父王,其实,真正的凶手是我!”
听了北幽王的话,国王一下踉跄跌倒在地,眼神无助地盯着前方,嘴唇轻微地_chan动着,喉节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双手撑在地上,不住地_chan抖,他的左手上的血清本已凝固,此时,却又裂开,鲜红的血液又潺潺而流,因为他左手下面淡黄的地板此时已被染红。
北幽王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忽然走到一个角落,抬着头,良久不动。终于,他用力地吸了口气,转过了身,眼眶已略微发红,他跪在国王面前,沉声说:“父王,您是否又失望了?是否我总是令您失望?”
北幽王的话如同一桶热油,浇灌着他心中强压着的怒火,他的心如同被火烧似的受着煎熬,他的心感到一阵剧痛。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忽然,他一个耳光甩向了北幽王,北幽王瘦弱的身躯随之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画卷也滚到了地上,摊了开来,原来就是那幅鸳鸯迎春的刺绣。北幽王那白皙的脸霎时出现了五个通红的掌印,一丝鲜红的血液缓慢地从他嘴角流出。
北幽王倔强地起身,犀利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国王的心窝。“哈哈哈……”北幽王不怒反笑,那笑声异常凄凉,令人恐怖。那笑声延续了很长时间,直笑得大家毛骨悚然,直笑得他自己筋疲力尽。最后,他高声喊道:“打得好!打得好!父王,其实您早该这样子了,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才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包拯忿忿地看着北幽王,冷然道:“难道你为了引起你父王的注意竟然忍心杀害一个无辜的人?现在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你下得毒。”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两个小瓷罐,“这红色的瓷罐原本应该藏着幽兰花药丸,可现在却是空的。这药丸与普通的幽兰花不同,它有两个作用。它如果就着茶吃下去的话,那它就是治疗风寒的良药,可如果是就处酒吃下去或者放在酒里的话,那就会释放出一种毒素,这种毒素就是幽幽兰!我们曾经了解到这一年来,你根本就没有得过风寒,所以你用不着此药。可你也不会轻易地把它送人,因为知道这幽兰花秘密的有三个人,你也不知道这第三人是谁。所以,你不会轻易向外人泄漏你拥有这药丸。现在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给太子下毒的那个人就是你!”
听了包拯的话,国王悲哀地看着北幽王,失望地摇了摇头,凄凉地说:“怎么会?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只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竟然忍心杀害自己的亲兄弟!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说着,举起拳头用力地敲打着矮小的案几。案几被敲得振动了起来,这振动通过地板传播到每个人的心胸,大家的心都随之猛烈_chan抖。
北幽王毫无惧色的看着国王,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冷笑,而他的眼睛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丝的轻蔑:“父王,您真是了解我!您真是关心我!是不是从小在您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抑或是别人说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您知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杀死太子的?您究竟知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样对我的?您不知道的,是不是?从小到大,您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您知道吗?我恨他!我的每根骨头都恨着他!”
国王惊讶地说:“难道他对你不好?怎么可能?你母后说他们两个关系很好。而且我看你们两个也是挺好的。”
北幽王哀伤地说道:“明着,他对我是不错的。而且,小时候他对我也是不错的。可是后来,慢慢地我发现我的东西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我的手下也会莫名其妙地犯错。而每次我的手下犯错,受罚总会特别严重。一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我也不知道是谁。可是,后来,太子当着我的面针对我的手下,我才意料到这都是他所为,而这一切都是针对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他是太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留下证据,其实,就算是有证据又能怎样?”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他的眼光暗淡,他的眼神充满了凄凉和悲苦。他低着头,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抚住自己的嘴,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有让它滑落,此时,他犹如一只因受伤而掉队的小羊羔,显得孤苦而又无助。
国王定定地望着北幽王,目光充满了惊异,或许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温和。听着儿子的话,犹如吃下无数的黄莲,嘴里和心里都填满了苦涩的味道。他从来没有看见这个儿子哭过,或许是他哭了,而自己不曾注意?又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他只觉得这个儿子现在实在是太陌生,他实在是不了解他!可是,太子,他又何尝了解?他应该相信这个儿子吗?他会不会在自己面前撒谎呢?可是,看着他强忍着哭泣,看着他强忍着的眼泪,他告诉自己,儿子此时并非撒谎!话可以是空的,但这种硬憋着的眼泪绝非伪装!他禁不住伸出了自己微微发热的右手,_chan抖得伸到了儿子放在地板上的那只左手。
可他的指尖刚碰到北幽王的手背,地板上的那只手却象突然被热水烫一般地缩了回来。北幽王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胸前,好象是一个孩子在保护自己的玩具。他痴痴地看着国王,挤出了一丝笑容,说:“父王,您真的不需要这样。我不值得您这样!”可是,话一说完,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洒落。
高丽国王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漉漉的,嗓子象被塞了棉花,咽不下,吐不出。他无奈地缩回了自己的手,闭上眼睛,收回自己呼之欲出的眼泪,紧紧地盯着北幽王,温柔地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你母后说?”
可国王的话如同打开了北幽王哭泣的闸门,原本他是无声的抽泣,这样一来,却变成了低沉的呜咽:“那有用吗?父王!您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跟您说,可我只开了一个头,您就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要兄弟团结,不许说弟弟的坏话。您说我是哥哥,我得让着他。还叫我以后此类事情表来烦您。我跟母后说,可母后温柔的话音根本就震不住太子。我每告一次状,所得到的都是他得寸进尺的报复。所以,后来,我不说。我什么也不说。”
国王沉痛地说:“可光这样,你也不应该就杀了他呀!你们毕竟是亲兄弟,还有什么仇恨解决不了的?”
北幽王擦干了眼泪,用力地吸了口气,说:“不会的。父王难道您真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被他呼来喝去,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肆无忌惮地辱骂,我也习惯了他隔三差五的挑衅。这些我都已经不在乎了!我恨他是因为他抢了我的慧贤!”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太子妃手上的手绢“唰”的掉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注身寸到了她身上。
太子妃的闺名正是慧贤!
她原来是北幽王深爱的女人!
北幽王竟然为了她而杀人!
红颜祸水啊!

137 丢文2009/1/19 20:33:00

二十八

北幽王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太子妃的脸,然后回落到了地上,忧伤地说:“我从小都是非常自由的,自己可以随时出人王宫,因为没人会管我,父王也不会理会我的行踪,对吗?为此,三弟还非常羡慕我呢!”他轻轻地瞄了国王和东胜王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所以,我很早就认识了慧贤,而且我们相爱了。开始的时候我们在郊外约会,后来,反正随便我怎么样都没人来管我,我也有几次把她带到了王宫。期间,慧贤好几次提出结婚的事情,可我总不敢说,在我十九岁那年,我觉得事情不能再拖,所以,我跟母后提了出来。母后当时也答应了告诉父王您的,可是,过了几天,我却被告知,不能与慧贤结婚。理由是父王不答应。我找过您的,父王!可太子说您病了,除了他,谁也不见!我问过母后,可母后她_Tun_Tun吐吐,不置可否。我以为再迟几天找您也没关系,可谁知,等父王身体痊愈之时,竟然是太子结婚之日!这也就罢了。可我却在太子结婚当天才得知,原来新婚的太子妃竟然就是慧贤!父王,您知道吗?这消息对我是多么震惊!我当时犹如五雷轰顶!根本就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我把自己泡在澡盆里一天一夜。父王,或许您并没有注意到我不曾参加太子的婚礼,也许您注意到了也不曾在乎过。我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在我床边只有我的几个侍从,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期间只有母后和三弟来看过我。”
国王摇了摇头,说:“怎么我不知道?怎么我没听他们提起过?”他的头转向了东胜王,带着几分怒气地问:“为什么这种事情你都不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对不起!对不起,父王!”东胜王低着头,只是连声地道歉。
北幽王又是苦笑,脸上的泪珠似雨滴般地滚落下来:“父王,您何必怪责三弟呢?是我叫他们表说的!您说,那是太子的大喜时期,何必被我这煞星给破坏了气氛呢?”
国王低声地问:“从此你就恨上了太子?从此你就处心积虑地谋划杀害他?”
听了国王的话,北幽王忍不住地反问:“父王,您真的认为我是一个心机深重之人吗?您真的认为我是一个沉浮很深之人吗?难道您看不出来我的懦弱吗?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个颇有心机的人,这样,他也就不会欺负我了!他也就不敢欺负我了!可惜我不是!我懦弱!我胆小!我怕事!我只知道忍气_Tun声!我只知道逆来顺受!人家早已欺辱到了我的头上,而我只会低着头任由他人欺负!这种事情,或许是个男人都会忍受不了!可我……竟然……忍下了!我竟然忍下了,父王!”他突然抓住国王的衣襟,用力地摇动着他的身子,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您说我是男人吗?我配做一个男人吗?”接着,他的双手无力地从国王身上滑落,又开始呜咽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人?看来,我真的不配得到慧贤!”他低着头,忍不住失声痛哭,他的哭声震住了在场的人,大家的心都为之_chan抖。国王艰难地抬起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北幽王的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滚落,落在了北幽王背上的衣服上,扩散开来,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圆晕,形成了一幅崭新的图案,慢慢渗人北幽王的内心,使他的心稍稍变得暖和了一些。
“他结婚之初,也许是对新娘子充满热情,所以管不了我,那段时间是我少有的平静的时间。 有一天,我在池边散步,远远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我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哭的正是慧贤。我听着她哭得伤心,我的心犹如被许多小刺扎了一般难受。我情不自禁地上前去问候她。我真的别无他心,我对她早已死心,可知道她伤心,我的心就控制不了我自己。我问慧贤,她却支吾其词,不肯言明。她虽然不说,可我知道她苦。可我没能多问她几句,就看见太子走了过来。虽然他满脸堆着笑,可我知道他是皮笑禸不笑。他当时就搂着慧贤走了。我的心纠在了一起,我很担心,我觉得他不会就此放过慧贤。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听说太子妃生病了,病得很重,几乎不能下床。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当时义愤填膺,拿了一把剑想去找他拼命,可被我手下拦住了。他们说这是他的家务事,我管不了。家务事!是的,这真的是人家的家务事!而我,是局外人!我想起来就心痛。可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忍!可是,母后过世之后,他尤其变本加厉。有一次我们在路上碰到,他故意告诉我他不愿意碰她,说他在故意折磨她。他叫她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衣服到外面洗衣服,而且不许别人帮她。当时我气极,扑过去就要与他拼命。论武功,他不是我的对手,可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毒针,朝我身上扎来,我顿时感到全身酸软无力,后来便晕倒在地。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三弟在我身边,原来他假惺惺地叫人来把我背回宫中,也许他是怕我有个三长两短,就通知了三弟。”
国王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也处罚了他。这你也是知道的。”
北幽王哈哈大笑,说:“罚?是的,他是受罚了。可是,这是怎样的处罚?他只被罚呆在宫中半个月不能出门,而我呢?光在床上就躺了半个月,而且还留下了后遗症。”
“可……这件事情毕竟是你先动手的?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国王轻声说道。可他却感到自己不能理直气壮。
“我先动手的,哈哈,是我先动手的!父王,你好公正啊!可是,我为什么会动手?还不是他逼我的?你知道吗?可是,从此以后,我就经常头晕目眩,脸色却是越发的苍白。太医说我需要补血。是三弟特意给我的补血酒。三弟是不喝酒的,他的酒是特意为我找的。他的酒以前没有给过别人。”北幽王说着,静静地看了公孙策一眼。
公孙策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那天北幽王为何会说东胜王和他的关系不错了。
如此贵重的酒,他可是不轻易送人的!
北幽王略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是机缘巧合,去年的时候,我得了风寒,吃了很多药都没有好,却在无意中得知幽幽山上的幽兰花药丸疗效特别好。于是,三弟就陪我去了幽幽山,使我知道了幽兰花的秘密。原来,幽兰花泡酒就会释放出毒素,而这毒素恰恰就是已经失传的幽幽兰!不知怎的,我听了这个消息异常激动,我竟然没舍得把这粒药丸吃了。我把它留了下来。那一天,我远远地看着他打了慧贤一巴掌,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我就把那粒药丸放到酒坛里,重新封好,让三弟手下的朱公公送到他那里去……”
国王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对呀,他就是爱喝酒,随便什么酒,他都好喝的要命。”
北幽王笑了笑,说:“正因为只是药酒,所以,他一次不能多喝,只喝了一小杯。不过,够了,只需一小杯就已经够要他的命了!第二天就听到他生病的消息。”
国王听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北幽王,忍不住一丝气愤涌上了他心头:“你……这样你就心满意足了,是吗?”
北幽王流着泪,凄惨的一笑,说:“我真的想高兴,真的想心满意足。可是,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的心却感到被火烧一样既痛苦又焦虑。过了几个月,我听说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他越来越痛苦,我一时冲动,就拿了解药去找他。可是走到门口,我停住了,我掏出了那个小瓷罐,抚摸了半晌,却没有勇气再往前走。如果我把这解药给他,那他不是能够猜到这一切都是我所为了吗?到时候还有谁能够容我?父王必定不能饶恕我,他更加不能放过我。那我的日子就会更难过。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把这药丸交出来。再过几个月,好象他的病情有所好转,我也从心底里为他高兴,可没想到,后来,他的病却又严重起来,最后却……”说完,他痛苦地低下了头。
国王惋惜地看着北幽王的脸,说:“为什么?为什么不坚持把药丸给他?那样你就可以避免错误了!我……我会原谅你的……太子……我也会劝说的……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啊,何必骨禸相残?”
大家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整个殿堂静悄悄的,只能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连烛火也只是安静地燃烧着,不敢跳动半分。窗外飘起了零星地小雪,偷偷地瞧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赶快就落了下来,不敢有丝毫的放释。
忽然,北幽王抬起了头,_chan_chan悠悠地说:“我也不服啊,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为一母同胞,从小父王就对我不理不睬?我虽为长子,却只配当一个北幽王,却不能成为太子!算了,我实在是不在乎这个。可是,即使在生活中,你们也是那么明显。母后,虽然比父王要疼我,可是对我也不如弟弟。我记得以前,父王登基二十年庆典时,母后给大家的礼物,太子是一个玉花瓶,三弟是一只翡翠羊,四弟原本看中了我的刺绣,而我也正好喜欢他的红宝石珍珠杯,可母后却不愿。我看见当时母后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把那个漂亮的宝石珍珠杯给他。而我,明明为长子,却只能得到这样一幅破烂的刺绣……”
北幽王说着,从地上捡起那幅刺绣,走到西康王面前,说:“四弟,以前,你喜欢这幅刺绣,现在我可以送给你了……”
看着北幽王手上的那幅刺绣,国王泪流满面,而东胜王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西康王迷糊地看着这幅刺绣,并不伸手去接,也不推托,只是象雕塑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四弟,你不喜欢?是否嫌弃这是旧的,是我用过的?”北幽王低沉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听得出,语气中带有几分辛酸。
“这……”西康王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是否该伸手。
“殿下,这刺绣,是你的亲身母亲留给你的,你不能转给他人。”公孙策看着局面尴尬,只好出言相告。
“可四弟不是他人。我与四弟乃一母同胞,我的东西不也是他的东西吗?”
“殿下……”公孙策忍无可忍,只好实言相告,“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是静嫔!那刺绣,也正是她所绣,这是她留给你的遗物,也是她留给你的凭证……”
听了公孙策的话,北幽王犹如五雷轰顶,愣在了当场,动也动不了。


二十九

“不,不可能的!母后亲口告诉我,我是她的亲生儿子!而且,在宫里也没人说母后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虽然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可是,我也去查过了,宫中的起居录上记载着我的生辰也无出人。如果,我真不是母后亲生的,总该有些蛛丝马迹的。”
“蛛丝马迹还是有的。因为当年为安王后诊病的金太医和伺候她的宫女说过,在安王后与大王大婚之后不到一个月,辽国就领兵来犯,大王就率兵前往迎战,直到两个月之后方才回来。可回来的时候,安王后已染有身疾,这样直至一年以来不能同房。而据起居录上所记载,殿下却是在王后病愈与国王同房之后的三个月所生。所以,殿下不可能是安王后之亲生。据我们了解,静嫔在这段时间曾经生过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后来却不知所踪。可是,我在昨天,却正好发现殿下留有静嫔的刺绣,难道,这是巧合吗?”
听了公孙策的话,北幽王颓然地坐倒在了地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前方,脸色如被抹上白色粉末般地苍白。他只是喃喃低语着:“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国王抬起了头,痛苦地点了点头,痛心疾首地说:“是的,你虽然是长子,可你却不能被封为太子。根本原因就是:你是庶出!而你的几个弟弟,他们都是嫡子。所以,我即使有心想封你也无能为力。至于你母后,你不应该恨她。她对你是真心的,当初,你刚出生,她看着你可爱,就非常喜欢你,就要求亲自抚养你,这是你母亲也同意的。这件事情知道的没几个,你母亲身边的知情人都被你母后遣送回家了。后来,等到你二弟出生之后,她才把重心放在他这里的。她能够这样对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毕竟不是她亲生,她瞒着你的身世也是很痛苦的。你应该体谅她。”
听了国王的话,北幽王反而平静了些许,他用力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走到东胜王面前,对他微微一笑,说:“三弟,你看,其实,这一切根本就与你无关,你……这样做……多不值!”
东胜王用力地摇了摇头,用_chan抖的声音说:“不,是我对不起你呀,大哥!我从小就对不起你!一直到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犯了多少过错。我记得我八岁时,有一次,我把父王的玉玺偷偷地放到了你的床上,结果被父王发现大怒,你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从此,父王就开始冷淡你了。可我,却始终也不敢说出来……可是,大哥,你却始终那么关心我……始终把最好的东西给我。有一次,我们两个出去玩,由于我淘气,故意甩开了跟随的侍卫,要你与我一起跑到了山上去。结果我一不小心滑下了山坡,是你!拼死把我救上来的。可是,回去之后,我们都没有对父王和母后说明,我当时不知道,可是,等我长大以后知道,母后当时心里在责怪你,怪你没有好好照顾我!我是后来才告诉母后的呀!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你已经失去了王嫂……”东胜王痛哭流涕,他扑倒在北幽王面前,哭着喊道:“大哥,你打我吧!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北幽王有些疑惑地瞧着东胜王,说:“我失去慧贤与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告诉二哥的,当初,你与王嫂约会的事情也是我告诉他的。而你准备向父王提出要与王嫂结婚,也是我告诉他的……母后由于那次爬山的事情之后,一直在心中对你有一些气,只是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当二哥也向母后提出要与王嫂成亲时,母后毫不犹豫的到父王面前与二哥说亲了。所以,你……而,而且……”突然有一抹红晕浮上了他的脸,他的头更低了,下面的话却不敢说下去。
看着东胜王的表情,北幽王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他强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问道:“而且什么,说!”
“母后说,当初……当初……”他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痛苦地说,“当初,是母后劝静嫔借酒浇愁的,也是母后把那酒给她的……当初,母后心里也略存着一点私心……”
北幽王死死地盯着东胜王,声音严厉地说:“三弟,不许你这么污辱母后,你不能这么玷污母后的品格。母后是善良的,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东胜王泪眼模糊地看着北幽王,充满了内疚和痛苦,声音更是断断续续:“对不起,大哥!可这一切都是真的。母后之所以让静嫔娘娘喝酒,是想让父王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她当然不会心存害静嫔的心思,只是,静嫔因为喝酒而薨,却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
听了东胜王的话,国王也泪流满面,说道:“是呀,当你母后一听到你母亲过世与喝酒有关时,是悔恨交加啊!这个结果根本出乎她的意料,她是无心之失,你不应该记恨她。其实,你的几个弟弟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是你母后阻止了幽幽众口,为此,她把静嫔身边的知情的宫女和侍从全都遣送回家,而且也告诫了所有知情的下人。甚至于连你起居录上的身世也改了。所以,你根本就查不出来。”
包拯也站了起来,语气沉重地说:“据我们了解,静嫔其实也是中了幽幽兰之毒!而这毒药却是这山上的白毛老人——也就是你的外祖父给你母亲的。可是,这一切都是无意造成的。这件事使得他懊悔终身。那时,他还没有研制出解药。——这一切,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吗?”
北幽王静静地听着,两颗硕大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掉落,就象是从空中掉下来两颗晶莹的珍珠,“这一切,难道真是天定……我与我外祖父竟然是相逢不相识……他当初只说静嫔是他的女儿,可我何曾想到我……竟然是静嫔的儿子,竟然是他的外孙……这么说起来,母亲还是在无意中死于我外祖父的毒药的,她也必定无恨的。我……又如何能恨母后呢?太子……对慧贤也应该是真心的吧!”他转过头,幽幽地说,“三弟,你何苦……要替我隐瞒呢?你何苦要把自己卷进去呢?你又何苦为我洗月兑罪状呢?太子是你亲生的哥哥,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而我们……却是同父不同母的呵……三弟,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东胜王摇了摇头,说:“大哥,我说过了,你虽不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可在我心里,比二哥要亲得多。如果没有你……也早就没有我了!而且,二哥与二嫂的生活并不幸福。我亲眼看见母后悔恨的泪水,她抓住了我的手,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挤出了一句‘错,错错,你二哥的婚姻是错的。’我知道,母后后悔了,她后悔不应该拆散你们。大哥,我已经失去了二哥,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听了东胜王的话,国王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悲哀地看着东胜王,哀伤地说道:“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二哥!其实,你一回来就知道是你大哥干的,是不是?可你为什么不说?你这样,叫你二哥如何瞑目?”
东胜王看着国王的脸,心里更是痛苦万分,不禁泪如泉涌:“父王!我无法选择!手心是禸,手背也是禸!两个都是我哥哥!论血缘,是二哥亲,可论关系,是大哥更亲近!而……无论怎样,二哥都不可能活过来了!所以,我要保大哥周全!父王,您若生气,就请处罚我吧!是我把事情弄得无法收拾的!”
北幽王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从地上捡起了那刺绣,转向西康王:“四弟,既然这刺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不能给你了。”随后,又转向了东胜王,说,“三弟,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只是,我辜负了你!”说着,跪在国王面前,默默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走去……
国王静静地接受了北幽王的大礼,突然,他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往门外走的北幽王:“王儿……你不必……”
北幽王徐徐地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容:“父王,您是怕我承受不了,自寻短见,是不是?您还是不了解我!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会在住所等候父王的处置!”
国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北幽王走出门外。

听着东胜王的话,公孙策早已是泪眼模糊,只是不住地摇头。
东胜王的观点,他无法接受!
他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到东胜王面前,哑声说:“殿下!您或许是想为您大哥解月兑!可是,您想过没有?这种想法是何等的自私?姑且不论这样做是否对得起太子殿下。可是,您为大宋想过吗?你为高丽、大辽与大宋的百姓想过吗?如果……我们……不能找出真相,那么大辽和高丽就会向大宋开战。可我们大宋何其无辜!为什么?为什么大宋就该遭此劫难?为什么?为什么大宋、大辽和高丽百姓就该遭此劫难?如果宋辽真的开战,您的心何以安?您此情何以堪?大宋究竟欠了您什么?为何竟要遭受如此污辱!”
公孙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终于,一阵咳嗽阻止了他下面的话。
“公孙策……”包拯紧紧地握住了公孙策的一只手,微微摇头示意。
“对不起!对不起!”东胜王更是泣不成声,只是低低地在哭泣,在摇头,在惭愧……

忽然,李公公惊慌地叫声从门外传来:“殿下……”
大家连忙走到了外面,只见凛冽地寒风吹到了众人的脖子,鹅毛大的雪花急速地从空中降落,地上已经堆起了尺余厚的雪,把整个世界装扮得一片苍白,仿佛要让世界万物都穿上洁白的素衣。
北幽王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仿佛生前没有好好笑过,死后要把所有的笑都补回去。他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身边的雪已是一片血红,与外面的洁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窝,刀刃已没人其中,只留下刀柄迎战那簌簌寒风。他的一只手平放在地上,另一只手却放在腰际,手指微卷。鲜血沿着伤口缓缓地往外流,染紫了红衣,也染红了地上洁白的雪,逐渐逐渐地向外漫延……
“大哥……”
“王儿……”
东胜王和国王几乎同时喊道,两人赶忙跑到北幽王身边,西康王也在此时跟了过来。国王一把搂住北幽王,把他搂在怀里,很紧很紧,不禁老泪纵横。
缘何你出尔反尔,自寻短见?
好想好想好想从此刻开始好好疼你爱你怜惜你,却已是时不再来……
缘何自己年近半百,却要忍受诸般丧子之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其实是自己害死了明姬,是自己使得这个儿子从小就没有了母亲,从而使得他缺少了关爱。而且,自己对他却几乎没有关爱。王后虽然对他可以,可是,如果要让她不偏心,那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父爱母爱,对他来说却如摘天上的星星,几不可能。
错错错!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如果不是他硬要把明姬抢到手,那么明姬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凄惨,这个孩子就不用在这世上受苦,那么,这种惨事就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他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欺骗明姬,那么,明姬就不会对生活失去信心,她就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如果自己能够早点明了儿子心中之苦闷,能够早点爱护他疼惜他关心他,那么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可为什么却要让两个儿子来承受?
“啊……”国王仰天长呼。
天在转,地在转,房子也在转……
却转不来北幽王的幽幽灵魂……
那幅梅花迎春的刺绣突然从一株梅树上落下,落在了北幽王苍白的脸上,刺绣上的鲜红的血渍缓缓地从上面流下,直直地滴在了已经染红的雪地上,一滴一滴……
梅花落泪了……

三十

夜幕已降临。
公孙策独自在院子里徘徊。
雪已渐止,王宫里已亮起了灯。旖旎的灯光从屋内身寸出,照在洁白的雪地上,把路面染成了桔黄色,却照不透公孙策有些冷却的心。微风轻拂,吹着院子里的树枝沙沙做想,雪花成片的掉到了地上,却吹不散公孙策胸中的闷气。
冷吗?
可身子的冷如何敌得过心里的冷。
按理说现在案子已破,凶手已畏罪自尽,他应该舒心,应该高兴。可如今,舒心何在?高兴何在?
原料想案子破了以后到外面散了散心,应该轻松一点,应该减缓一下胸中郁闷,可是没有,丝毫没有!
散了心却减不了心中的郁闷,那不散心的人呢?
展昭或许可以练武解闷,那包拯呢?
这块黑炭可没他会修身养性,不知他此时在干什么?
“包拯,包拯。”他走到包拯房门外叫了一声。
“哎,来了,来了。”里面传来包拯惊慌的回答。可是,半晌也没人来开门。
公孙策等得有些不耐烦,只好自己去推开了那扇门。只见包拯正在惊慌失措的穿衣服,脸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洗完了澡。
只听“当”的一声有些清脆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一块淡黄色的长方形掉落到了地上。
难不成又是一块金牌?
可包拯从哪儿来的金牌呢?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捡,可是,公孙策比包拯先一步捡到了那块“金牌”。
这块“金牌”很轻很轻,做工也很粗糙,只有一个面上刻着一个小篆:“咸”。
“咸”!
没有人比公孙策更熟悉这个字了!
没有人比公孙策更熟悉这块“金牌”了!
没有人比公孙策更了解这个字的含意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块金牌,这只是一块薄薄的竹片!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咸”卦!
公孙策的手不能抑制地发抖了,他有些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事情不会这样复杂的!也许这只是巧合!包拯自己也可以做一个“咸”卦的,如果说他的字象他,这并不奇怪,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他应该能够模仿他的字的!再说,小篆嘛,谁的字体不是差不多的?也许只是包拯随意地捡到了的一块竹片而已!
脑子里想了千百个这咸卦的来历,却仍然不死心地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这咸卦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自己做着玩的。”包拯的声音很轻,眼神不安地盯着他。可是,他没注意到。
相信他!应该相信他!他是你的朋友,不会骗你的!
“你撒谎!这咸卦明明已经很陈旧了,这竹片都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了!怎么可能是刚做的?”他的嘴巴不受自己脑子控制的说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惊讶异常。
“这是我从街上捡来的,想起你跟小风筝……”包拯恼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为何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咸卦这么感兴趣了?竟然会去捡一个平时你嗤之以鼻的东西?再说,光捡这样一个咸卦有用吗?即使是捡来的,你又何必怕被我看见?”公孙策步步紧逼,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包拯的脸,直勾勾地身寸到了包拯心里去,不让他有丝毫的撒谎机会。他的目光就象是两根银针,重重地刺人包拯那颗跳动的心,包拯不禁一_chan,刺骨地痛从内心一直往外四身寸,一直投身寸到他的每根神经。包拯觉得自己的肌禸僵硬了,站在那里不会动弹,自己大脑的细胞已停止了运动,使他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咸卦是小风筝的,是不是?快告诉我!”公孙策把手放在包拯的双肩上,用力地摇着包拯的肩膀,把包拯的肩膀捏得生疼。
包拯缓缓地抬起头,只见公孙策的眼中充满了焦虑,不安,期待与疑惑,使他无法也不忍心避而不答。
艰难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可公孙策的第二个问题又接踵而至:
“快告诉我,这咸卦是谁给你的?”
“耶……耶律……文才……”
“耶律文才!他来过?什么时候?”公孙策焦急地看着包拯,他的双眸在灯光的照身寸下,泛着渴望的亮光,他沉喑道:“高丽?大宋?不,这都不可能。只能是在大辽。在大辽,你始终和我在一起,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公孙策低着头,沉思了起来:“只有一次,好象只有一次,你的行动令我怀疑。对,是那天在集市上的时候,是不是?”公孙策紧紧地盯着包拯的脸,好象两个千斤巨鼎重重地压住了包拯的眼皮,使他睁不开眼睛,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
“快告诉我,耶律文才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小风筝怎么样了?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是不是?他们生活一定很幸福,是不是?”他迫不及待地问包拯,想了一下,自己点了点头,“对,一定是这样!他把咸卦还给我,就是说要跟我分清楚。他自己不好开口,所以,就叫你来了。”说着,微微一笑,抬起头望着门外的天空,“其实他们何必那么在意?小风筝,其实,你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听了公孙策的话,包拯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痛苦地咽了一下口水,滋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苦涩地说:“公孙策,小风筝很爱你……她始终没让耶律文才碰过她。其实,半年之期一满,她就慌慌张张地策马回到大宋,可是,她一上马没跑几步就……从马上跌了下来。”
“她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是受伤了?”
包拯摇了摇头。
“生病了?”
包拯点了点头:“对,一直病了将近两个月。后来就……上次在大同的时候,耶律文才知道我们来了,所以,他特地来找我们。是的,那时,他把我叫去,是我叫展昭瞒着你的!我们,一直不知应该怎么跟你说,所以,就瞒你瞒到了现在……公孙策……小风筝始终不曾怨过你,她爱你的心从未变过……耶律文才……也始终不曾后悔他跟你交换的条件,他也始终不曾恨过你……还有,他叫我转告你,大辽南院大王这个官衔,是他自己要求辞去的,叫你不必内疚……”
公孙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眼睛迷茫地望着前方,眨也不眨,简直就象是一个蜡人,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包拯忐忑不安地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公孙策,轻轻地喊道:“公孙策……”可是,没有声音,他心里痛苦万状,一把将公孙策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公孙策,表忍着,你哭出来……”
公孙策勃然回头,目光中喷出了火,冷冷地说:“表碰我!”说着,一把推开包拯,站了起来,飞奔出去……
包拯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他刚洗过澡,本来衣服就没完全穿好,结果又被自己的衣服绊了一下,又跌倒在地上,如此一来,公孙策早已跑得不见了人影。
包拯踉踉跄跄地跑到院子的大门口,却与刚进来的展昭撞了一个满怀,差点要跌倒。展昭一把扶住快要跌倒的包拯,一脸困惑地问:“包大哥,你和公孙大哥怎么了?刚才我在外面碰到了公孙大哥,看见他骑上自己的黑风,我叫他,他都一声不吭,好象很生气……”
包拯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臂,有些气喘吁吁地说:“快,快……去追你的公孙大哥!小风筝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北风呼呼地哀鸣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低低的哀号。枯枝上的雪成块的往下掉,到后来,掉下来的雪片逐渐变小,就象是又在下一场大雪。
天色已经非常黑暗,远处没有灯光,天上也没有月亮,大地、屋檐和树枝上都不约而同地穿上了洁白的素衣,散发出苍白的银光。
除了树枝,外面已经没有了动的东西。动物们冬眠的冬眠,迁徙的迁徙,剩下不怕冷的早已躲进自己的窝里取暖了,勤劳的人们也早已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公孙策用力地挥舞着他手上的马鞭,马鞭甩在黑风的臋部,发出令人心跳的“啪啪”声,黑风仰天长嘶了一声,更迅猛地往前飞奔。刺骨地北风吹在公孙策的脸上,把他的脸吹得通红。他的脸早已麻木,根本感觉不出自己是否寒冷。
未曾想,当日自己与她的告别,竟然成了永别!
小风筝,我实在是太残忍了,明知你的身体如此虚弱,竟然还让你千里迢迢远赴大辽。明知你不愿呆在耶律文才身边,却为了我,心甘情愿地只身前往……
小风筝,是我亲手把你送到监狱,可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还毫无怨念地替我干这种事?
小风筝呵,这其实不是你的事!其实你完全可以拒绝!其实你应该狠狠地骂我一顿,骂我自私,骂我残忍,骂我无能,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滚烫的泪水缓缓地从公孙策眸中流出,温暖了公孙策冰冷的脸庞。可是,寒风一吹,只需一瞬,立刻冰冷了刚刚流出的泪水,他的面颊象被刀割一样疼痛,一直延伸到他的内心。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盲目地,机械地,无意识地挥动着马鞭:“驾!”
黑风受此一鞭,速度更快了,前蹄飞扬,后蹄腾空,往前飞跃。
突然,黑风“嘶”的一声鸣叫,整个马身摔到了地上,公孙策滚鞍落马。
一抹柔软地冰凉抚摸着他的脸,公孙策的右手用力地捶着冰冷的雪地,洁白的积雪轻轻地包裹着他那冻得通红的拳头,一动也不动。
公孙策转过了身,仰面朝天,无力地瘫倒在雪地上,任凭那刺骨地冰寒无情地侵人他的脊背,两眼毫无目的的注视着漆黑的夜空。
小风筝啊,你明明已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从小就有心悸之症,可……为什么……我却总相信奇迹会出现?
小风筝,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公孙策从怀中取出那张咸卦,默默地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遮盖住自己的眼睛,眼泪从咸卦的两边往下落。
咸是无心的感应,无心的邂逅。
无心,无心,难道,这就是真正的无心之意?
艮为止,难道,我们就真的这样停止了?
“如此良辰如此夜,公子为何露宿冰雪中呢?”忽然,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公孙策倏地站了起来。
“小风筝!”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出现在他面前,娇小玲珑,面上带着出水芙蓉般的微笑,优雅地走到他面前。
公孙策激动万分,连忙跑将过去,站在她面前,手上的咸卦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他用_chan抖地声音说:“小风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小风筝婉尔一笑,狡黠地问:“难道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公孙策看着小风筝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难为情极了,一抹红晕不知不觉地浮上了他的面庞。
小风筝含羞地转过了身,低低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在这种时候,你永远是笨嘴笨舌的,好听的话一句也没有。”
公孙策定定地看着小风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咚扑咚地跳得厉害。小风筝会说出什么话,他永远也猜不透。
小风筝忽然又转到他面前,好象刁难他似的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我不来,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在这冰冷的雪地上呆到什么时候?”
“这……”小风筝的话问住了他,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这么怕冷,我不许你一个人呆在这么寒冷的地方,知不知道?即使我不在,我也不许你这么折磨自己,知道吗?”小风筝的话突然严肃了许多,虽然还是面带微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不容他反对。他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风筝高兴极了:“对,这就是我所认识的公孙策。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悄悄地把一只手伸给了公孙策。
公孙策大喜,连忙伸出手来拉小风筝,可是,小风筝的手却如同虚无缥缈的空气,他怎么也抓不住她的手,最后,连她的人也消失了……
“小风筝,你在哪里?”公孙策大声呼喊,可是,大地空旷,四周静寂,奈何他的喊叫却没有人来答应,一阵微风吹拂,把他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也吹走了他执迷的梦幻……
“小风筝,表离开我!”可是,千呼万唤,却再也唤不来小风筝的身影。
公孙策倏地坐起来,此时才明白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小风筝,从此,我们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公孙策站了起来,盲无目的的往前走,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流,黑风竟然象懂他的意思似的跟在他后面,默不作声。
小风筝,你叫我表折磨自己,我听你的……
突然,公孙策感觉脚下一空,随之他跌倒在地,整个人滚了下来,摔下一个不高不低的悬崖,他只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直侵人自己的头部,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嘶……”黑风仰天长嘶,纵身往下一跃,来到公孙策的身旁,轻轻地用嘴磨蹭着公孙策的脸,蹲了下来,用自己的身子暖和着公孙策。

展昭骑着黄雅四处寻找,可是,他差不多寻遍了整个开京也找不到公孙策的踪影,他来到京城郊外的一片树林中,可是,此处除了雪就是树,他叫了几声,回应他的却只是寒风低沉的哭泣。可是天大地大,叫他上何处去寻找公孙大哥!
“公孙大哥,你在哪里?”展昭无力地哭喊。他已将近寻找了一夜了!而且,这鬼天气却变得越发的寒冷。
“公孙大哥,你这么怕冷,可是,如今你一个人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受得了?”展昭不禁心烦意乱,盲无目的的往前走,眼看着将近五更,可是依然找不到公孙策的影子,不由得心急如焚,举起马鞭一阵乱舞,那黄雅吃痛,仰天长嘶了起来。
“嘶……”黄雅的声音在静寂的树林中回荡,向四周无限扩散。
忽然,远处也传来了一声马嘶声,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大真切,展昭并不曾在意,仍策马要往前赶,可黄雅却不听指挥往密林Deep跑去……
“嘶……”一路上,黄雅总是间歇性的嘶叫,可它每叫一回,远处总有一声马声在回应,随着他们往前走,那马的声音显得近了一些。展昭终于明白,那声马嘶,正是公孙大哥的黑风。
黑风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展昭的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突然,从树林中跑出来一匹黑马,跑到他面前,象一个领路人一样把他们带往树林Deep。

138 丢文2009/1/19 20:34:00

三十一
包拯静静地站在王宫北门口,不敢移动半步。鲜红的大门紧紧地闭着,犹如一只牙关紧闭的石狮子,不留半分情面。北风轻轻地略过宫外的树枝,吹拂着包拯的发梢,震动着他的牙关,咯吱咯吱的_chan抖。
展昭去寻找公孙策之后,包拯也紧跟着去马厩拉他的白玲,可是,不知怎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白玲。气得包拯狠狠地打了它一记出气。他想去找东胜王或国王,可是如今,整个王宫都沉浸在悲哀的气氛中,包拯又如何拉得下那个脸去请他们呢?无可奈何之际,他只好站在宫门外等,他只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展昭身上。
天气异常的寒冷,公孙策出门之时,穿的衣服却有些单薄。这么冷的天,让他怎么受得了?
包拯站在宫门口,来回的跺着步,心里懊悔万分。
为什么他要如此沉不住气,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长时间,又为何不多瞒些时日?既然公孙策自己已经接受小风筝爱上耶律文才,那他又为何不将错就错?
他把公孙策想得太坚强了!
他一直认为公孙策可以接受自己当初的跳崖,就会能够接受小风筝的死讯。可是,现在想起来,当初,他也未必能够接受自己跳下悬崖的事实。只是,自己毕竟未曾亲眼所见,感受不深刻罢了。现在,他或许可以想象,当初,公孙策亲眼看见他从悬崖之下坠落时,心是如何的痛!
哦,公孙策!其实,你也只是一个凡人!你的心里也充满了爱,所以,你也会痛!
他想起了展昭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公孙大哥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而我们都是个傻瓜,是个傻瓜!所以,我们才会被公孙大哥骗!”他又一次痛苦地摇了摇头。
公孙策,为何我会这么傻?总相信你能够承受?你也需要发泄,只是,你是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发泄,大家都看不见你,所以……都忽视了……
公孙策,快回来吧!我们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共享!要笑大家一起笑,要哭,大家一起哭!
公孙策,你好自私!为什么我难受的时候你陪着我,而你伤心了却要自己躲起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嫌弃我?
公孙策,我命令你回来!你赶快回来!
可是,外面还是悄无声息,一切没有变化。
“唉!”包拯恼怒的把右手用力地捶到墙壁上,坚厚的石壁发出沉闷的“嘣”声。
公孙策!你再不回来,我可真生气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包拯急忙转身,发现展昭正骑着黑风回来了,他一只手拉着黄雅,他的身前趴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公孙策。
包拯连忙跑过去,把公孙策从马背上抱下来。只见公孙策耷拉着脑袋,好象是在沉沉人睡。他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公孙策的后脑勺,却感到自己的手粘乎乎的,他不禁有些心急,想仔细检查一下公孙策的身子,恰在此时,他的脸无意中碰到了公孙策的脸,只觉得象是一块冰敷在他的脸上,凉得惊人,他的心不禁一抖。
“公孙策,你醒醒。”他用自己_chan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公孙策的脸,可是,却毫无作用。
“包大哥,公孙大哥昏迷了,我们应该去找太医。”
听了展昭的话,包拯连忙把公孙策背在身上,拔腿就往太医院跑去。

包拯静静地看着踏踏米上的公孙策,只见他面色潮红,躺在上面辗转反侧,嘴里只是不停地喊着:“小风筝,小风筝”,两只手伸出被子乱舞。包拯叹了一口气,不禁嘟囔:“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蹬被子。万一冻着了怎么办?”说着,把他的手往被窝里塞。比起前几天,现在这双手已经不是那么烫人了,这也令包拯放心了许多。
那天,展昭把公孙策找回来之后,两人就立即把他送到了金太医那里去。金太医看着是公孙策,气得把展昭和包拯骂了一顿,然后,痛心疾首的指着不醒人事的公孙策骂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年轻人有事不能藏着,掖着,要说出来,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怎么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呢?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要身边的朋友为你操心。如果他们再迟一步找到你怎么办?就要没命了,知不知道?有什么事非要用折磨自己的身子来发泄的?”如此骂了一通,可公孙策又怎能听得见?最后,还是金太医自己忍不住,先给公孙策的头上的伤口进行了包扎,还好公孙策头上的伤不是很严重,不会有什么大碍,主要还是要治疗风寒。接着他又仔细地在太阳、印堂、风池、百会、合谷曲池、大椎等_Xue扎了几针,足足扎了将近两刻钟,方才开了几付良药,让包拯带回去。说公孙策因有外伤在身,已不是单纯的风寒,不能用幽兰花药丸治疗。然后又仔细地把一些应该注意的地方吩咐了他们,包拯和展昭自然是依命行事。
两人费力地背着公孙策回到了静香斋,把他放在踏踏米上,此时,天已大亮,只见公孙策面色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包拯不放心,一摸公孙策的双手,简直冰冷的可怕。连忙取过被子,给他捂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又在房子里生了一个火炉,又在他的被窝里生了一个暖炉,如此三番,公孙策的身子总算是暖了起来。包拯和展昭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第二天,包拯刚走到公孙策的房门口就听见公孙策的说话声,不禁兴高采烈,以为公孙策已经苏醒过来了,连忙跑到里面去,却发现公孙策的眼睛依然紧闭,嘴里在喃喃地念叨:“小风筝,水,水。”包拯赶紧取了一杯水过去喂他喝了下去,这样,公孙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可是,没一会儿,却又突然惊醒,喊道:“小风筝,表离开我。”一双手在空中乱抓,包拯忙把手伸了过去,正好被公孙策抓了个正着。可这一抓,却连带着抓住了包拯的心,他的心纠了起来。公孙策的双手居然象一个滚烫的火球,烫得包拯的手都几乎拿捏不住。包拯不禁心急如焚,连忙喊展昭,展昭也吓得面如土色。正想去找金太医,却没想到金太医主动前来,见此情况,急得又忍不住骂了起来,骂了包拯,骂了展昭,两人知金太医是口硬心软,心直口快之人,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些。金太医骂了几句,醒悟到这本非他们之过,又转而骂起了公孙策,可骂了几句,想到公孙策反正也听不到,骂了也是白骂,只好又生硬地忍下了。又给他做了一番针灸,接着教了包拯和展昭一套推拿技术,让他们每天都给公孙策做一次。包拯本来就略能医理,人又聪明,金太医只需教一遍,他就会了,展昭虽然不如包拯学得快,可毕竟他也不是一个蠢笨之人,也无需几遍,也学会了。两个人就轮流守候在公孙策身边,半刻也不敢离人。这样,中医能用的方法,推拿,针灸,药疗,冷敷,可以用的全都用了。
这样过了许多天,公孙策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一些,呼吸也比原先均匀,脉象虽浮,但已有所减轻。
这一天,展昭一大早就来叫包拯,说公孙大哥大汗淋漓,怕病情又加重了。这一番话,把包拯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公孙策的身边,只见公孙策正平静地睡在那里,面色红润,额上,发上,乃至全身都是汗。包拯搭了一下公孙策的脉搏,感觉脉速较前已有所减慢,知道这是退烧前的症状,心已放下了一大半。
公孙策出了一天的汗,终于幽幽醒转,身子也虚弱的紧,还微微有些发热。不过,包拯和展昭看着公孙策已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马上告诉了金太医。金太医过来看时,知道已无大碍,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眼见公孙策身子虚弱,精神萎靡,倒是把肚子里准备了几天几夜骂他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细细地嘱咐了一番,让他好生调养身体。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公孙策的身体也是一天好过一天,包拯和展昭看了,心情都非常愉快,两人怕公孙策心里还想着小风筝的事,总是千方百计地找一些有趣的话题,有趣的事情来做。公孙策看着两人一片苦心,再加上原本已准备放弃此心,自然也不能再顾着自己的伤心,心里也不再去想小风筝的事了,心情也随着舒畅起来。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日子过得非常快。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院子里的积雪已慢慢地融化,梅花已谢,桃花崭露头角,再过几天,他们就可以回大宋了。只是,这么多天下来,有一事比较麻烦,那就是,每次喂公孙策吃药,总得让两人绞尽脑汁,连哄带骗,软硬兼施。
现在,笑荷又端来了一大碗黑漆漆的中药,放在了公孙策面前。
公孙策痛苦地拧起了眉梢。
这药的苦让他心虚,不光是苦,还略带有一丝腥味。这两种味道相结合,合成了这个世上最难喝的药。
只记得第一次,他不知情,喝了一口,痛苦得直咧嘴,有心想放下来不喝,却被一只手托住,他的嘴唇始终离不开那药,无奈,只好顺势喝下。
第二次,他也想不喝,却被包拯和展昭强行灌了下去。
第三次,他一看到药就躲,可是,却突然听到包拯一声呼唤:“金太医。”吓得他急忙把药喝了下去。只是,等_Tun下了所有的苦药才知道金太医根本没来。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如今他苏醒过来就已有半月,早已下床走路,身子也无大碍。至于后来的药是怎么喝下去的,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吃药吃到反胃,只记得自己多吃一碗药就对这药多了一分恐惧。对于今天的这碗药,他真的已经怕了,不想再喝了。况且,这药,也只是补气养身之药而已,以他现在的身体,多一碗,少一碗,也无甚区别,只是,对不起金太医的一番心意……
眼看着药的热气在逐渐的减少,可公孙策却伸不出手来。
包拯和展昭走了进来,看见了他们意料之中的情况,不禁摇了摇头。
难不成要他主动吃药真的是难如登天?
看见包拯和展昭走了进来,公孙策连忙有先见之明的站了起来,绕到小桌子后面,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你们表再想什么办法让我吃药了!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明天,明天我就可以跟你们回大宋了。”
“公孙策,你说明天回大宋,那这最后一碗药无论如何也请喝掉。”包拯苦着脸说。
“是呀,公孙大哥,这是金太医吩咐的,说了一天一剂,总共十五剂,一剂都不能少。如果少了一剂,你就不能这么快康复了。”展昭也颇感为难。
“公孙策,你可别辜负了金太医的一番心意啊!”
“公孙大哥,你不知道,那天金太医看到你昏迷时,简直象是自己儿子生病那样紧张,看来,他很在乎你啊!”
听了两人的话,公孙策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吃药,那最伤心的就是金太医了,最对不起的也是金太医了。如果不是为了他,以前的药,他都不大肯吃。可现在……
他叹了口气,迟疑地端起了桌上的药碗,轻轻地抿了一口,却感觉一阵恶心,连忙吐出了那口药,止不住地吐出了舌头。
太难吃了……
上次治疗嗓子的药还好,里面有甘草,而且,笑荷她们在煎药的时候放了糖,所以,他还能喝下去,可这一回,金太医吩咐,不能加糖,这药的苦味和腥味,实在令公孙策胆寒。
如果是他自己开的方子,他断然不会选用这一个,虽然这个药方疗效的确很好。
公孙策犹豫地放下那碗药,苦笑着说:“包拯,展昭,我……现在已经好了,就不用再吃了,啊?”
包拯和展昭相视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两人欺到公孙策身边。
公孙策见两人抄上前来,连忙把一只手放在药碗上,另外一只手心慌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清不楚地说:“你们表过来,我不会喝的。如果你们再过来,我就把这药倒掉。”
这人……竟然还学会威胁了!
一计不成,展昭又只好故伎重演:“金太医!”
公孙策笑着摇了摇头,说:“展昭,你别骗我了,你这老套的把戏,我不会再上当了。金太医都已经差不多十来天不来了,又怎么会在现在出现呢?”
包拯和展昭现在感到黔驴技穷了。
公孙策一脸轻松地坐在地上,两边嘴角微微往上翘,看得出,他心里在窃喜。
包拯一脸沮丧:“公孙策,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能让你吃药了吗?”
“难道金太医来了你也不吃?”展昭不死心地加了一句。
听到展昭提起金太医,公孙策就感觉一阵心虚。可是,他可不能承认,否则,还不被面前两人给笑话?而且,金太医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今天也应该不会来了吧!
“对……即使……金太医来了,我也……不吃!”一说起金太医三个字,他的口齿总是不那么流利,现在,他更是觉得自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默默地注视着那碗药,心里说:“药啊药,你就体谅体谅我吧!”
突然听到展昭有些惊慌地叫声:“金太医……”
公孙策叹了口气:“展昭,我说你烦不烦啊!一个计策接连用两次。我今天真的不吃药了!表拿金太医来吓唬……”
“你吃药是为我吃的吗?”突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把公孙策吓了一跳,他赶紧转过头去,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小个子老头,他的脸涮的一下白了。
“金……金太医……”公孙策连忙站了起来,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内疚、心虚夹杂着惧怕一拥而上。
他知道金太医关心他,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现在他知道自己这么不肯吃药,一定会伤心透顶,失望透顶。
“对……对不起!金太医,我错了……”公孙策连忙道歉。他只希望这道歉能够减少金太医的少许愤怒,少许伤心,少许失望。
金太医走到公孙策面前,目光直直地盯着公孙策的脸,仿佛要把他看穿,公孙策心虚地低下了头,两手不安地拧着衣襟。
金太医勃然大怒:“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毕竟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只是一个太医而已。至于我开的药,你若高兴可以喝,你若不高兴,也可以倒掉!我给你治病,你也用不着谢我!因为这只是我的份内之事,当不得你一个谢字!倒是你身边的这两个朋友,你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发现你的行踪,你就要没命了,知不知道?你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他们每天给你推拿,按摩,包扎,每天喂你吃药,喂你吃饭,每天替你梳洗……这哪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我知道你们交情深,彼此之间不需要一个谢字!可是,就算你不用谢他们,你也得为他们想一下呀!如果你的身子不好,那最着急的人是谁?还不是他们!上次碰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以为你是一个会替别人着想的人!看来,我看错你了!亏我这么多天为你治疗,亏我这么多天为你针灸!前几天我身体不好,几天没来了,今天我想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没想到一来……你就摆架子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金太医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把公孙策里里外外浇了个彻底。公孙策不禁汗颜,更是愧疚难当,眼眶也已微微发红,他深深一揖,说:“金太医,您骂得对!是我糊涂!请您别生气,这药……我马上喝。”说着,连忙端过那碗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
刚喝完了药,公孙策就感到一阵恶心。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强自忍了下去。
金太医接过公孙策手上的碗,把它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药难喝。可是,再难喝的药也该把它喝下去,不是吗?我听你的朋友说你很坚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的。既然这样,那区区一碗药,也应该难不倒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克服吃药恐惧症的。”他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公孙策的双手,意味深长地说:“你呀!表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知道不知道?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你的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亲人朋友都有份的!”公孙策点了点头,鼻子一酸,一滴眼泪落到了金太医的手上。
金太医伸出两只手,擦干了公孙策脸上的泪珠,严肃地说:“你真该好好向太子殿下学习一下,他是再苦的药也不怕。他得了伤寒之时,我给他配了那么苦得药丸,而且不能_Tun,只能嚼碎了咽下去,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不信,你可以问一下这两位宫女,看我说的是否有假。”说着,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笑荷和凝香,转身欲走。
“金太医,我送您……”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金太医回过头来,对着公孙策,脸上露出了慈爱的表情:“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表你送,还是让他们送我吧!”说着,和包拯展昭一块走了出去。
公孙策坐在地上,默然不语。半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身边的笑荷和凝香:“难道太子殿下真的不怕吃药?”
笑荷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是呀,大人。太子殿下得了伤寒的时候,金太医给他配了一种蓝色的药丸,他将近吃了四个月,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后来,也许是他的味觉已经麻木了,他竟然说这药丸是甜的。”
“笑荷姐,其实不忙您说,太子后来说甜的药丸,是我从东胜王那里换的。”站在旁边的凝香听到笑荷说的话,突然开口。
公孙策不禁灵光一闪:“什么?”

三十二

听着公孙策激动的声音,凝香有些犹豫了,迟疑着不敢开口。公孙策赧然一笑:“姑娘千万表介意,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着公孙策如此说,凝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略微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娓娓而谈:“那天,我从金太医那里又拿了一颗药丸,可是,在路上,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一直滚到了路边的水坑里,浸在了水中。药已不能再吃了,当时我很害怕,因为这药丸调制很麻烦,金太医每天只能配一颗,那粒不能吃了,那天就没有了。如果太子知道了,非得骂我不可,我吓得哭了起来。正在那时,留守在东胜王宫中的美莲姐看见了,说东胜王那里藏了一颗非常相似的药丸,可以拿去充当一下。我想着别无他法,只好将就了。这两颗药丸真的相差不大,都是蓝色,只是东胜王那里的药颜色略微淡了一些,稍微小了一些。只是,仅此一颗,没得对比,太子殿下根本就觉察不出来。至于大小,本来金太医调制的药丸就有大有小,不甚匀称,所以,我把这颗药丸拿了给太子殿下,他并没有起疑,马上就放到嘴里嚼,没料想他吃着竟然说是是甜的。当时我很紧张,生怕太子殿下要起疑了,还好没有,他还以为自己生病以后味觉有问题了。”
“后来怎么样?”公孙策听了凝香的话,有些出神,下意识地问道。
“说也奇怪,后来,太子殿下的病情好象缓和了一些。精神倒是一天比一天好。等到太子殿下薨逝前几天,他几乎能够下床走路了。可是,没过几天,又……”
公孙策点了点头,接着问:“那姑娘能不能确定,太子后来病重是什么时候?”
“好象是在太子薨逝三天之前。唉,这次来得太快了,大家几乎都没有准备。”凝香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公孙策心里一惊,看来,太子之死另有隐情!

包拯和展昭把金太医送回到太医院,一路上,金太医自然是对他们谆谆教诲了一番,无非是些让他们应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另外也让他们彼此之间应该互相监督,如果有人非要糟蹋自己的身体,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措施。对这些话,包拯和展昭自然都点头称是,因为,他们自己心中都有数,他们中谁都不是特别爱惜自己的身子的。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说起金太医就觉得非常有趣,当谈到公孙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了金太医就象是老鼠见到猫时,都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东胜王的胜仁宫静静地立在他们的面前,外面空无一人,显得静悄悄的。包拯想起来这段时间只顾着照顾公孙策,根本就顾不到东胜王。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接连失去了两个哥哥,任谁都高兴不起来,而且,北幽王与他的感情可不是光用一个“好”字就可以表达的。他们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如果在平时,东胜王听到公孙策生病时,必然会前来看望,而现在,他甚至连一个人也没派。看来,东胜王心中的痛还未能恢复。
胜仁宫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包拯和展昭找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居然没人出来。展昭急得喊了起来,终于,从一个角落里跑出来一个公公,告诉他们,今天是北幽王过世正好满一月,东胜王从今天早上就呆在他的宫中,直到现在也没离开半步。
一片凄凉的肃穆静静地笼罩着北幽王的宫殿。殿堂的大门外挂着庄严的白纱,在微风的吹拂下悄悄地飘动。一阵微风拂过,院子里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低的哭泣。
北幽王的遗体早已下葬,包拯和展昭都是知道的。只是,当时公孙策刚刚苏醒过来,所以,大家都没去。
在一位公公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当日公孙策曾经等候北幽王的会客厅。宽敞的厅堂依旧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打扫,只是在如此悲伤的气氛笼罩下显得异常空旷,站在里面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东胜王默默地坐在厅堂的书案前面,轻轻地抚摸着书案上的一幅刺绣,刺绣上血渍斑斑,上面绣着许多梅花,那幅刺绣在这厅堂已经挂了许多年了,刺绣的画布都已泛黄。这是静嫔留给自己的儿子北幽王的唯一凭证。可如今,物犹在,人已非……
“叭”的一下,东胜王的一滴眼泪落到了刺绣上,只见上面立即出现了一个湿漉漉的圆晕,徐徐地向外扩散。
包拯静静地看着东胜王,一声不吭。只见东胜王原本有些瘦削的脸如今更显得瘦长,他的下巴已经出现了黑黑的胡子茬子,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此时他正全神贯注的注视面前的刺绣,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在屋里已经多出了两个人。
展昭正要出言招呼,却被包拯一把按住。他朝展昭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东胜王。
这时,有一个公公走进来,他微微地向他们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到东胜王面前轻声地询问道:“殿下,以前殿下送给北幽王殿下的酒还剩下几坛,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东胜王满含热泪,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是这酒害死了大哥,把我给它毁了!”
“这……”那位公公犹豫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东胜王看了那位公公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拿去送给父王吧!也许对他也是一个纪念!”说着,朝那个公公挥了挥手,眼睛漫无目的地朝前一瞥。
只不过,这一瞥,他却发现了包拯和展昭站在那里,连忙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
包拯拱了拱手,叫了一声:“殿下。”
东胜王看见是包拯和展昭,连忙还礼让座。
包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放在东胜王前面的刺绣,轻声劝道:“殿下,北幽王薨逝,大家都很伤心,殿下的心情包拯明白。逝者已矣,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如今,大王年岁已高,在王子中,现以殿下年纪为长,大王必定对殿下寄予厚望,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殿下去做,还请殿下节哀!”
东胜王脸上露出一丝忧伤地苦涩,他凄凉地摇头一笑:“如果不是我,事情根本就不会弄成这样。如今,父王不怪罪,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何敢希望父王重用?父王那边如今有四弟照看着呢,我可以放心。”
“殿下,”包拯看着东胜王的脸,表情异常严肃,“既然殿下觉得自己对不起大王,那就更不应该颓废下去。殿下,您应该坚强起来,振作起来,这样,北幽王的在天之灵才能瞑目。殿下,北幽王正在睁着眼睛看着您呢!”
东胜王用力地点了点头:“多谢包公子关心。我知道自己太过感情用事,我真的不应该太执着。可是,一看见这幅刺绣,我就想起大哥……这刺绣是大哥的母亲送给他的……这也是她留给大哥唯一的东西了。唉,怎么……我竟忘了让他带去……”说着懊悔地摇了摇头。
包拯见了,劝道:“殿下,不必如此自责。我想,这应该是北幽王殿下一心想留给殿下的东西。北幽王与殿下兄弟情深,他要留给您的,一定会是他最心爱的。这刺绣的来历,之前幽幽山上的白毛老人早已告诉了我们。”
东胜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幽幽山!白毛老人!唉,当初我和大哥一起到幽幽山上去找白毛老人。我们和他还交锋了。白毛老人还把大哥的金牌给挑了下来。也许是天意!当初大家都不曾想到白毛老人会是大哥的亲外祖父。如果白毛老人知道他是自己的亲外孙的话,可能,那块金牌就不会还给大哥了,他一定会留下做个纪念的……”
说到金牌,包拯猛然想起来之前在幽幽山上捡到的东胜王的那块金牌。从目前来看,这块金牌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只是他们多疑了而已。那金牌原本已经被公孙策拿去,后来公孙策生病昏迷了,包拯就把它藏在自己身上,想一有机会就还给东胜王,可是后来,忙着忙着却又忘了。
包拯掏出了那块金牌,递给东胜王:“那天,我们在幽幽山上捡到了一块金牌,是殿下的,一直没有机会还,今天方才想起,现在还给殿下。”
听到包拯的话,东胜王猛然一惊,两手在自己身上乱摸,终于,他从怀里也掏出了一块金牌,拿在了手上:“包公子,你那块金牌不是我的。你搞错了。”
这下大吃一惊的轮到了包拯,他看了看东胜王手中的金牌,又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金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这块金牌是我们去幽幽山的第二天捡到的,这里刻着一个东字,不是殿下的,那会是谁的?”
东胜王摇了摇头:“幽幽山我只去过一次,就是近一年前与大哥一块去的,后来就从未去过,更不可能是在几位去的时候去了。”
“那,那,那……殿下有没有丢失过这块金牌……哦,我的意思是说,殿下自己有没有重新铸造过一块金牌?”东胜王的回答非常出乎包拯的意料,以至于他的问话都语无伦次。
东胜王又摇了摇头:“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曾经丢失过金牌,好在不久就找到了。而金牌并不是想仿制就能仿制的。虽说仿制父王未必就会怪罪,可是,如果父王知道了,那肯定会不高兴。”
包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取过东胜王手中的两块金牌来看,却猝然心惊。
乍一看,这两块金牌好象一样,可是仔细看时,却发现上面刻着的图案却有细微的差别:只见金牌背面刻着的两条龙,他们捡来的这块金牌龙嘴微张,龙身上有四个爪,龙的尾巴伸向内侧,而东胜王自己的金牌却是龙嘴大开,龙身上只刻出两个爪子,龙的尾巴却是翘向外侧。而且,做工来说,他们捡来的这块金牌略显粗糙,只是,不仔细对比,真的看不出来。
现在,出现了两块代表东胜王身份的金牌,而且是不一样的金牌!
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有一块金牌是仿造的!那仿造之人……
包拯的心不由得寒了下来。
那这人仿造金牌的目的是什么?
这跟太子之死有没有关系?
当初,曾经到过幽幽山的三个人,他们始终不知第三个人是谁。原本他们以为那个人与此案无关,所以,也未曾调查这第三个人。现在看来,是该去找一下这个人了!
还有一点,也是他们所疏忽的……
“殿下,是谁告诉你们幽幽山上有幽兰花药丸的?”
看着包拯脸上严肃地表情,东胜王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出门瞧了瞧四周,关好了门,然后趴在包拯的耳过,悄悄地跟他说了三个字。
包拯额上的月牙儿情不自禁地拧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知道这幽幽山上有幽兰花药丸的?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而他们却从来也没有对他防范过。回想起来,他好象对幽幽山很熟。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想起来,他们竟然没有好好思考过此案的疑点。他们以为真相大白了,原来此案并未大白,案中还有案!

包拯和展昭匆匆告别了东胜王,路上,包拯轻声嘱咐展昭几句,展昭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回到静香斋,就见公孙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包拯,我正想找你。”
包拯静静地看着公孙策,微微一笑:“我也是!”

三十三

这是他们第二次前往幽幽山的路上了。
自从昨天包拯从东胜王那里回来之后,他们就发现,当初他们在幽幽山捡到的那块金牌是有人特意掉落的。看来,是有人成心想嫁祸于东胜王。而且,有一个以前一直被他们忽视的人,如今也浮出了水面。
那人竟然知道幽幽山的秘密!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就是知道幽幽山秘密的第三个人?
那这仿制的金牌又该怎么解释呢?
公孙策又根据笑荷与凝香的谈话中得知,太子曾经吃了东胜王藏着的那颗幽幽兰的解药。也就是说,太子之死另有蹊跷。
那他与那块仿制的金牌和太子之死这三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
无论如何,要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这答案还得上幽幽山去寻找。
早上,出门之前,他们告诉李公公和笑荷他们:过几天就要回大宋了,现在公孙策的身体刚刚好,他们准备到开京四处逛逛。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李公公他们哪会疑它?于是,他们就堂而皇之的出发了。

已经足不出户一个月了,大家的心里都痒痒的。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出去,虽说是有任务在身,可是,对他们看来,心情却象是游玩一般的轻松。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
偏偏展昭看不得公孙策心情舒畅,总想找一些话题让公孙策难堪。
“公孙大哥,你现在已经不想小风筝了吗?”展昭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公孙策狠狠地白了展昭一眼,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转过脸去。
“展昭!你能不能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包拯气得捏了一下展昭的脸,然后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你忘了,当初我们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忘了小风筝的!”
展昭眨了眨眼睛,故作糊涂地说:“啊!原来这一壶又是不开啊。好,我不提。”说着,走到公孙策面前说:“公孙大哥,那我们换一个话题。那……我想问你一下,昨天那药,是否金太医来了之后就变得好吃了呢?”
“展昭,你……”公孙策气急,连忙赶上前去捏展昭的脸,没想到展昭早已有先见之明的跑开了。
“公孙大哥,我是不明白嘛!你明明说即使金太医来了也不吃药的,可后来又为什么他说了几句,那碗药就很快吃掉了呢?而且是那么……大口。哇!我可佩服死了!”展昭夸张地做着手势。
公孙策连忙跑过去狠狠地敲了展昭一记瀑栗,气呼呼地说:“展昭,你有完没完。好!我承认,我是怕吃药,可怕吃药没有罪吧!何必这样耳提面命呢?”
“耳提面命的不是我,是金太医!我只是好奇而已。啊!我实在是佩服金太医,能让我们心高气傲的公孙公子俯首帖耳……”
“展昭,我这怎么是对他俯首帖耳了?我这是尊敬!你知道吗?”
“哦,对,尊敬!幸亏有公孙公子对金太医的尊敬,才使得太子死因的疑团能被注意。”展昭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来夸奖公孙策。
“对!亏你还记得这个。”这句话终于称了公孙策的心意,他的嘴巴得意地上扬,眼睛斜睨了展昭一眼。
“得了吧,你!”展昭看着公孙策得意洋洋的样子,冷不防浇了他一盆冷水:“还不是包大哥更能干?他一下子就查出了那块金牌的蹊跷,还查出了我们以前根本就没注意到的那个人竟然大有嫌疑。”
展昭说着,却陷人了沉思状,公孙策正想开口反驳,只听展昭突然“啊”的一声:“包大哥,公孙大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包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展昭,你说的是什么废话呢!我们跟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能不眼熟吗?”
展昭有些着急地推了包拯一下:“不是啦,包大哥!我是说我们刚来高丽遇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好象很眼熟。”
包拯笑着摇了摇头:“没觉出来。”
公孙策忍不住笑出声来:“展昭,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注意人了?以前在迦叶寺的时候是注意到了小离,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小离年轻漂亮。可是,现在注意到那个人,我就不大能理解了,因为他可是个……”调侃地看了展昭一眼,终于好心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包大哥,你看公孙大哥他欺负人!”展昭看着公孙策取笑他,只好向包拯求救。
“展昭,我昨天让你到大王那里去打探的情况怎么样了?”包拯听着他们两个胡闹,只好出言调和。
“哦,对了。我昨天问了大王,他说太子殿下、东胜王、西康王和北幽王各有一块金牌,都是大王亲自叫人设计的图样。这四块金牌全依大王的意思,图形大致一致,却有细微差别。这件事大王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原来他也不想告诉我,是在我的再三恳求和说明之下才说的。”
“那……太子殿下他们四人知道这个金牌图案的秘密吗?”公孙策听了,问了一声。
“不知道。我问得很仔细。大王把金牌给四位殿下的时候是分别给的,他们并不知情,只知道大家都有一块这样的金牌。而且,这四块金牌的图案大同小异,如果不是特别仔细和特别注意,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那块仿制东胜王的那块金牌与东胜王金牌的图案会不一样。可能这一点他压根也没有想到。”包拯点了点头,沉思着说。
“可是,还有一点想不通。后来,太子病重之后,就没有喝过什么酒了,也没有人再送太子酒喝。那凶手又是怎么下毒的呢?”公孙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对,这确实是个难解之迷。”

既然想不出其实的蹊跷,大家决定不再想。
现在已经是春天,山上的积雪早已融化,而且,他们这次上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而这条路比以前那条路略微平缓一些,所以,大家并不怎么费力地到达了山顶。
山上的雾也比上次要淡一些,只是幽幽山上四季都被雾气笼罩,总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到达了山顶,大家都轻松了起来。只是四处张望着往前走。山上的梅花此时也已凋谢,树林更加显得郁郁葱葱,偶尔还会出现几只淘气的小松鼠过来逞能,不过,只需展昭略一虚张声势,那小松鼠就马上逃到了树顶上,不敢下来。
前面终于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小院子。一看就知道是白毛老人的住所。展昭兴高采烈地往里面跑,可是,找了半天也不见白毛老人的身影。大家相视一笑:这白毛老人又去装神弄鬼了。
可是,幽幽山的范围如此大,让他们去哪里找白毛老人?
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在屋子里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
忽然,门外发出唏唏索索的声音,展昭连忙跑出去,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眼前掠过。展昭轻轻地笑了一下,这白毛老人怎么象个小孩子!难不成又想跟我比试轻功了?略一思索,拔腿就往前面追去。公孙策和包拯见展昭跑在前面,也连忙跟了上去。
展昭跟着那个白影跑,可是,白影却离他越来越远。
“哇,真想不到这白毛老人的轻功挺厉害的。好,那就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点一点头,骄傲地笑了一声,又奋力往前追。
展昭追着那道白影来到了一片树林,树木越来越密,再加上雾气的掩护,终于,那白影不见了。展昭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天空,太阳象一个白色的圆盘挂在上空,阳光照身寸着整座山坡,透过浓浓的雾气,折身寸出一串串斑斓彩珠,洋洋洒洒地照身寸着耸人雾端的树梢,使整座山坡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地上早已捕满了各种枯叶,这山上的枯叶不知已经落了几千年,仿佛就给大地捕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再加上雾气的滋润,脚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都几不可闻。
静,太静了!
山上偶尔传来的几声山雀的叫声,非但不能打破山上宁静,反而使幽幽山显得更是静寂的可怕。
忽然,展昭的耳朵一亮,只听远处传来了一阵沙沙声,这声音越来越近,展昭不禁按住了手中的剑柄,眼睛直直地瞪住了前方。
不过,只一会儿,他就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可以听出这声音不是从树顶上发出的,而是来自于地上。也就是说,根据声音显示,这不象是武功好手施展轻功时碰到树梢发出的沙沙声,而是不会武功的人在地上的跑步声。
而在这幽幽山上,由于传说闹鬼,所以,没有别人来山顶,除了以前知道内情的那三个人和白毛老人。可其他人都会武功,只有……
“展昭,找到了白毛老人了没有?”公孙策和包拯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
展昭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这白毛老人!你说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他竟然有闲心来跟我们捉迷藏!”包拯听了,不禁有些心急,嘴里也嘟囔了起来。
“没办法,那就再找吧。”公孙策也有些泄气。
大家继续往前走。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片不大的空地。只见空地中央背对着他们正站着一个人。
一身白色的兽皮包裹着,一头雪白的头发随着微风吹拂,两手各拿着一把铜铲和一把铜勺。不是白毛老人是谁?
“白毛老人!我们又来看你了。”展昭兴奋地跑上前去,用手拍了一下白毛老人的肩膀,可是,白毛老人却没有动,也没有吭声。
展昭连忙跑到前面去仔细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这个白毛老人居然是个草人!
没等展昭回过神来,只听涮涮涮的声音传来,空地四周有几个庞大的鱼网朝他扑来。展昭连忙施展轻功,如同一只飞鹰,笔直地往上窜,停在了棵大树上。
“公孙大哥,包大哥!”展昭连忙四处寻找他们的身影。
“展昭,我们在这里!”
展昭在地上四处张望,只见空地上依然是一片枯枝,却已没有两人的身影。
“你们在哪里?”
“展昭,我们在半空……”上面传来了包拯的声音。
巡着声源往上找,只见这两个人早已成了网中之鱼,被两个网分别网在那里,吊在了树杆上,丝毫不能动弹。
展昭正想把两个鱼网挑破,却听见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接着,一个白影向他飞来,手上拿着一把剑,直直地朝他刺过来。

139 丢文2009/1/19 20:35:00

三十四

展昭一惊,连忙拔剑招架,隔开那白影凌厉的攻势,一跃跳出几丈开外,大声说:“白毛老人,是我们!”
可是,那白毛老人却一声不吭,仍然挺剑笔直地向展昭刺来,这一招直往展昭胸前死_Xue而来,展昭连忙把身子后仰,躲过这致命一击,身子敏捷的有如水中蛟龙。不料,那白毛老人的第二招接踵而至,展昭赶紧用剑搁开了白毛老人直刺他身上的一剑。这样,你来我往,双方斗了十来招,展昭只是招架,不曾还手,而那白影却是步步紧逼,展昭很快落了下风。
“展昭,快还手!我看这白毛老人好象不对劲。”包拯急得在网兜里大喊。
“好!”展昭大声回答,使出了师父教他的龙游剑法,身子轻盈有如神龙,一柄剑如同蛇的舌头一样伸向白毛老人。白毛老人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险险地有几次差点中招。只听“涮”的一声,空中飞起一小摞胡子,慢悠悠地随风而下。
“你……怎么可以割我的胡子!”白毛老人大怒,剑风一抖,竟然换了一种招式。
“咦!”展昭非常吃惊。因为,此时白毛老人的剑式是那么熟悉,这竟然是在大辽时那个黑衣人所使的剑招!
不过,此时展昭已管不了这么多,连忙使出之前与那黑衣人对阵的武当剑法迎面还击。可是,白毛老人毕竟不是在大同时的那个黑衣人所能比的,一柄剑异常沉重,而他的内功也比黑衣人高出许多,那柄剑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展昭被迫往后退出几步。
其实,展昭与白毛老人的武功本不相上下,只是,上次的时候,白毛老人手中拿着的是铜勺和铜铲,自然不如此次的剑来得犀利,刚才展昭之所以能够得手,是因为他所使得龙游剑法让白毛老人一时乱了阵脚。此时,白毛老人剑招一换,虽然展昭曾经从黑衣人那里见识过此剑术,但是,无论是黑衣人的功力还是剑法本身都不能与白毛老人相提并论。而且,论内力,白毛老人要略胜展昭一畴,好在展昭胜在身手敏捷,所以,之前两个应该说不相伯仲。
出乎展昭意料的是,白毛老人的所使的剑术却异常精妙,一套剑术在他用来好象使之不尽,用之不竭。展昭不禁有些心急,脸上已微微渗出了汗珠。这样,双方斗了四五十招,展昭还是摸不清白毛老人的套路,形势对展昭来说是甚为不利。
此时,展昭心里也大致明白,那黑衣人多半只学会一半,而白毛老人所使的剑法才是正宗的。只是,展昭之前跟黑衣人对过阵,对剑法的走势还能猜到一二分,所以,虽然处于下风,但还不至于落败,可是,时间一长,难保就会不被白毛老人击倒。看现在的情景,白毛老人可是痛下杀手的。这其中的原因,不仅是展昭,就是包拯和公孙策也猜不明白。
见此情形,包拯和公孙策都非常着急。表说他们此时已被网住,动弹不了半分,就是平时自由自在地站在地上,丝毫不会武功,他们也帮不了展昭,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公孙策看着白毛老人有些痴痴呆呆的样子,灵机一动,大喊:“白毛老人,我们是你女儿明姬的朋友!”
白毛老人听了公孙策的话,略一回头,随即说道:“不可能。我女儿没有你们这些中原人做朋友。”
包拯会意,连忙说:“是呀,是呀。明姬让我们给你捎几句话。她现在生活很幸福,叫你表为她担心。”
白毛老人听到包拯也说到他女儿的名字,心念又是一动:“你们是怎么认识我女儿的?”
“哦,是大王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们跟大王是朋友。”包拯绞尽脑汁解释。
公孙策听了包拯的话,心里一惊。
这话的漏洞也未免太大了吧!一国之君,怎会把自己的嫔妃轻易介绍给他人呢?
怎奈白毛老人此时心智迷糊,包拯这话存在着大大的漏洞,却硬是没有听出来,反而对他们的话非常相信。
“我那外孙现在怎么样了?”
“这……”包拯和公孙策都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如何忍心告诉他北幽王现在已不在人世?
不过,看白毛老人的话,他现在的记忆应该还是在二十多年前。
想到此,公孙策坚定地说道:“白毛老人,您外孙很可爱,现在已经会叫外公了。”
“是吗?”白毛老人突然放声大笑,如同一个小孩子似的任性而狂妄,手上出剑的招式不经意间慢了下来。冲着这个空档,展昭终于晃过劲来,出招更是迅捷,白毛老人倒被他劈得手忙脚乱。有心想集中精力地对付展昭,怎奈对公孙策和包拯的话实在是太感兴趣,想要认真也是认真不起来了。
高手过招,岂能相差一招半式,有道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白毛老人这样一分神,使得展昭捡了一个大便宜,在包拯和公孙策的配合下,展昭逐渐占据了上风。终于,展昭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把白毛老人勾倒在地,然后,展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白毛老人的_Xue道。
“你们太卑鄙了,竟然使诈害我!”眼睁睁地看着展昭放下了挂在空中的包拯和公孙策,白毛老人原本通红的脸霎时气成了酱紫,“不许你把他们两个放下来!”
公孙策向白毛老人微微一揖,报赧地说:“白毛老人,对不起,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们实在有非常重要地事找您。请问,以前到过幽幽山的第三人是谁?”
白毛老人并不回答公孙策的话,只是“哼”了一声,嘟着嘴,别过脸去,那架式,象极了一个生父母气的小孩。
公孙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展昭灵机一动:“白毛老人,刚才我看你的剑术挺厉害的,到底是什么剑法?能不能教我两招?”
说到剑法,老人顿时来了兴趣,他转过头来望着展昭左看右看,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他润了润舌头,有些沾沾自喜地说:“你不知道我这剑法的名字了吧!我想你没见过这套剑法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只能告诉你一人,不能让他们听到。”看着展昭冲他点了点头,他趴在他耳边,神秘地说:“我这套剑法,叫玄空剑法,是本门的独门武功。怎么样,这剑法很精妙吧!”白毛老人禁不住用渴望的眼光看着展昭。
展昭点了点头,拱拱手说:“实在是精妙至极。展昭佩服。不过,这样精妙的剑术,如果失传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说到此,展昭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
白毛老人大为生气,他大声吼了起来:“谁说我的剑术会失传?我现在就已经把它传下去了,我已经传给了我的徒弟。”
“你的徒弟?”包拯一惊,问道:“怎么上次来没听你说过。”
“你们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不知道?”白毛老人狠狠地瞪了包拯一眼,“要说谎也要象样一点。难道是欺我没记性吗?”
包拯和公孙策面面相觑,难道这白毛老人真的不记得他们了?
白毛老人并不理会包拯,只顾着自己说道:“我在二十二年前曾经收过一个徒弟,那时,我在幽幽山上感到太寂寞,正好有一个小孩在街头流浪,我觉得可怜,就收了他做我的徒弟。他说自己叫姜东佑,当时八岁,父母已故,亲戚都不收留他,我就把他带到了山上,教了他武功,也教了他这套剑法。这可是我毕生所学呀,可惜,他只学了我五六成。”老人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呢?”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女子,被那个女子迷住,竟然把我这师父也抛之脑后,我真是气极。有一次,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没想到他却求我,让我成全他。还说什么那个女子与明姬是同门师叔侄,也绣得一手好刺绣。难道这就是理由吗?我当然不会同意。可是,谁知道他竟然不待我同意,自己就私自下山。”
“那……他后来有没有回来看过您?”公孙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年也就来过一两次。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声音也变了,连胡子也掉了。怎么会追女孩子追到这个份上?唉!”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您私自下山的?”
“大概十年前吧。那一天,他又一次求我,我还是不同意。没想到,第二天,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就自己下山了。唉,他这人就是这么固执,如果他认定了,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家听了白毛老人的话,都沉默不语。半晌,公孙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白毛老人一句:“白毛老人,请问,去年来幽幽山向您要解药的第三个人是谁?”
“什么第三个人?去年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来过。这幽幽山上只有一人来过,那就是我的徒弟。”白毛老人听了公孙策的话,又有些生气了。
展昭正要出言相告,却被公孙策伸手拦住了。看这白毛老人,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多半是得了健忘症。于是就让展昭给他点了晕睡_Xue,把白毛老人背到了他的屋子,给他施了几针。

三十五

白毛老人这一觉一睡竟然睡了七八个时辰,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大白天了。
三个朦朦胧胧的影子浮现在白毛老人面前,他倏地坐了起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终于看清楚了来人,于是有些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会来的?”
公孙策和包拯相视望了一眼,笑了,看来,白毛老人现在已经认出了他们。两人正待回答白毛老人的话,可是展昭却最沉不住气,心直口快地说:“白毛老人,我们昨天就来了。可是我们跟您打招呼,您硬要说不认识我们,还跟我打起来了。我差点就要被你打伤了。”
白毛老人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位表误会。我在两年前得了失忆症,有些时候会把一些事情给忘记。不过,我的病也不时常发作,一年也就发作一两次,这种情况没人知道,昨天,可能是我的病又发作了,所以才不认识你们。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三位表介意。”说着,朝公孙策他们躬了一躬。
听了白毛老人的解释,就是展昭也不好意思再计较,大家连忙躬身还礼。
大家一一落坐,房子里一时显得特别安静。展昭可耐不住寂寞,只是不肯定的问道:“白毛老人,那您现在确信没有记错我们是谁吗?”
白毛老人笑了笑,指着展昭说:“你,是展少侠。这位是公孙公子,还有这位是包公子。怎么样?我有没有记错?”说完,洋洋得意地看着展昭。
展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只好尴尬地笑了几声来掩盖自己的丑态。
为了摆月兑展昭的尴尬,公孙策连忙问道:“白毛老人,请问,去年来这幽幽山的第三个人是谁?”
“第三个人?什么第三个人?”老人疑惑不解。
公孙策和包拯的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这白毛老人现在的记忆还未恢复?
好在白毛老人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接了下面的话题:“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三个向我要解药的人,是吗?”
大家连忙点了点头。
白毛老人笑了笑,说:“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其实,我是一个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样可以肯定,他们的身份都是差不多的,因为他们的武功套路很象。而且,我总觉得他们的相貌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最后一个和之前来的一个,连身材都是差不多。”
包拯和公孙策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猜得可是八九不离十。
展昭最感兴趣的可不是这一些,他有自己的疑惑:“白毛老人,请问,您的徒弟现在在哪?我什么时候找他来切磋几招。”
老人突然严肃了起来,他站起了身:“什么徒弟?我没有徒弟。”
“那……那……您的玄空剑法究竟传给了谁?”展昭听了白毛老人的话,心里一抖,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白毛老人听了展昭的话,略微变了脸色,只是冷冷地说:“请展少侠慎言。我不会什么玄空剑法,我也没收过什么徒弟。”
“这,这……这……”展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半句话,想要整理一下思路,却听公孙策轻轻咳嗽了一声,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连忙咽下了口水,讪讪地不言语。
包拯朝白毛老人拱一拱手说:“白毛老人,我们上山打搅了您一段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还有要事在身,现在向您告辞!”

从白毛老人处出来,展昭还愤愤不平:“公孙大哥,包大哥,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嗨,昨天明明是他自己告诉我们他有一个徒弟,还沾沾自喜地向我介绍那套剑法叫玄空剑法。今天他就否认了,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策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安慰他说:“展昭,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我看那白毛老人好象有难言之隐。我们还是表再强求了。你说,上次,他宁愿败在你手上,也没施展玄空剑法,说明他本身不想用这套剑法来对招。我猜,如果不是他得了健忘症的话,这次,他也不会用玄空剑法来对付你的。”
“公孙大哥,听你这么说,那白毛老人岂非是用了玄空剑法而不自知?”
公孙策点了点头:“嗯,有这个可能。”
包拯沉不住气了,有些不解地问道:“展昭,听你左一个玄空剑法,又一个玄空剑法。怎么突然之间对这玄空剑法这么感兴趣了?”
“不是啦,包大哥。只是,那套玄空剑法我看着很眼熟。我记得当初我们在大同的时候,那个黑衣人使的就是这套剑法。”
“什么?大同袭击我们的那个黑衣人使的就是玄空剑法?”包拯和公孙策同时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
“是呀。我记得很清楚。只是,白毛老人要比那个黑衣人的武功更高,而且,玄空剑法也使得更全,更精。所以,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猜,那个黑衣人肯定是白毛老人的徒弟。只是,我不明白,白毛老人为什么不肯承认。”
“那也不能确定黑衣人就是白毛老人的徒弟。因为这玄空剑法只是白毛老人所属的门派绝学。说不定别人也会这剑法。”公孙策有些不能确定的摇了摇头。
“可有一样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黑衣人与白毛老人必定有关系。”
听了包拯的话,公孙策点了点头,然后,他沉思着说:“听白毛老人说的,他的徒弟后来回来的时候声音变了,而且胡子也掉了。我猜,他徒弟多半做了公公。”
包拯痴痴地看着公孙策,说出来的话好象不需要经过大脑:“可他也是一位公公。难道……”
公孙策看着包拯,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对了,”展昭的眼睛突然睁大了,“我想起来了!为什么当初我第一眼遇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很面熟。因为,在大同的时候我见过!”
“什么时候?我们怎么没印象?”包拯和公孙策又是异口同声。
“是的。是在大同。包大哥,公孙大哥,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安放太子棺木的最后一天,当值的两个公公,其中之一……”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听展昭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他,错不了。”
接着,包拯又沉思了一会儿:“这么说,当初,他可能不是来刺杀我们的。因为,如果他要刺杀我们,那在高丽,我们根本就没对他防范,他有的是机会。”
公孙策接下去说:“是的。当时,他的目标不是我们。其实,我们当时没有怀疑过这方面,现在想起来,这一点真的很值得怀疑。”
“什么?”展昭觉得公孙大哥的话好象是一团迷雾一般,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如果他真的要暗杀我们的话,也是有机会的,可他却没有下手,因为他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那副棺材!”
“棺材?”展昭又大惑不解。
“是的,棺材。”公孙策肯定的说,“他是想把那棺材里面的梅花给倒掉,这样,我们就能闻出那金葫芦的气味。这样,我们就能查出太子真正的死因!”
“对,他其实一直知道内情。他知道太子的遗体上放置了金葫芦,而且,他知道太子棺木中安放梅花就是为了掩盖金葫芦的气味。所以,依当时的情况,我们根本就没有怀疑到北幽王,如果查出太子的真正死因,只会对一个人最为不利。”包拯赞同地看了公孙策一眼,肯定地说。
“是东胜王!”现在展昭也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而对付东胜王,对他来说,好象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听了包拯的话,公孙策又点头赞同:“这一切,好象是有人织了一张大网。想必北幽王知道幽幽兰的秘密也是他告诉的。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好心还是歹心,有意抑或是无意?”
一阵寒风吹过,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大家的脊背都微微发凉,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看来事情多半是那个人指使,可是,那个指使之人与李公公有何关系呢?而且,他又是怎样对太子下毒的呢?


三十六

包拯和公孙策两人的表情都异常凝重,展昭虽然想说话,可是,看着他们两个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不忍心来打扰他们了。
真相快要水落石出了!
目前只差一步,那就是,他们是如何对太子殿下下毒的?
可这一步是关键,如果不能找到这其中的关键,那其它证据即使再充分,也不能说服他人。
大家的脚步都有些沉重,心情也凌乱了起来。
这样的证据,要到哪里去找呢?
一阵微风吹来,地面黄沙飞扬,直直地灌人大家的眼睛,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可恶!”展昭忿忿地把脚下的一块过石头踢到了公孙策面前。
公孙策低下头,正想还敬展昭,却赫然发现脚下有一块白色的丝巾瑟瑟地躺在那里,正在微微打_chan。
公孙策弯腰捡起了那块白色的丝巾,只见上面绣着几束含苞欲放的金钱绿萼,绣功细腻,梅花也显得比较逼真。
“好,好!”公孙策看着上面的梅花,由衷地赞叹。
包拯正想出言相询,却又听公孙策说道:“可惜,可惜!”
听了公孙策的话,展昭的兴趣上来了,他赶紧跑到公孙策面前,问:“公孙大哥,你说什么?什么好又什么可惜?”
公孙策正想回答展昭的话,却看见前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宫女,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在公孙策面前,匆匆忙忙地向他鞠了一躬轻声叫道:“公孙大人……”说着,怯怯地看着公孙策手中的丝巾,默不作声。
公孙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丝巾,温柔地问道:“莫非姑娘是为了这块丝巾而来?”
那宫女羞怯地点了一下头,又赶紧低下了脑袋,看着地面的石头,不再言语。
“姑娘好绣功啊!这梅花真的很逼真!只是,可惜……”
“大人请直言!”宫女柔柔地问道。
公孙策仔细地欣赏着那块丝巾上的刺绣,认真地评论:“这金钱绿萼,花瓣虽然为白色,但白色当中自带有一丝绿色,可姑娘这丝线,却用了单纯的白色,所以,绣出来的梅花,虽然逼真,却缺少一丝韵味,还不能说是栩栩如生。不知姑娘师出何门?”
宫女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大人言之有理。小女子哪曾拜得什么门派,全是糊弄着玩而已。只是从小就对刺绣特别感兴趣,见着哪个姐妹绣得好,就忍不住手痒想把玩一番。前些天,无意中捡到一个香囊,看见上面的金钱绿萼绣得特别漂亮,就学着绣了起来。可惜,学来学去总也学不会,倒让大人见笑了。”
公孙策微微一笑,好奇地问:“是什么刺绣竟然会让姑娘这么人迷?”
那宫女也还以及一个动人的微笑,低着头说道:“这刺绣,小女子生平未见。那上面金钱绿萼的梅花花瓣,不知是因为丝线的缘故还是因为绣功的缘故,我总觉得上面的花瓣虽然为白色,可白色中却似透出隐隐的绿来。就是这一分绿,是我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听了宫女的话,包拯的眼睛突然一闪:“那姑娘可知,这香囊是谁的?”
宫女与公孙策说了这么一些话以后,知道他们平易近人,胆子也大了一些,听到包拯的问话,她便回答道:“原本我也不知是谁的,后来,才听一个姐妹说是西康王的。幸亏西康王当时不知情,否则,这香囊里面还装有一个镶有宝石的金镯子,如果让他认为我诚心偷窃的话就麻烦了。”
“香囊里面还有一个镯子?”这下连展昭也好奇了,“香囊里不是应该装香料的……吗?”他的下半句话被公孙策的胳膊肘儿碰了一下,把这个“吗”字也给碰掉了,过了一会才捡起来说下去。
包拯听了那个宫女的话也很好奇,他不由得打破沙锅问到底:“请问姑娘,那个镯子是什么样子的?”
宫女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个镯子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上面由几颗蓝宝石和几颗红宝石镶嵌而成。奇怪的是,这明明应该是一个女子所带的手镯,西康王又为什么会有呢?”
包拯和公孙策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公孙策刚想出言询问,忽然远处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喊叫声,接着,那宫女慌张地回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公孙策和包拯彼此严肃地看了对方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往前走去。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高责国王寝宫的正房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国王、西康王和太子妃。他们分别围着一张小圆桌坐着,桌子上放满了各种丰盛的饭菜。西康王和太子妃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埋头不语。
“如今的家庭午膳……这就是一年一次的家庭午膳!”国王指了指西康王和太子妃,沉痛地说,“想去年,你们一共是五个人来这里和我共进午餐,虽然人不多,可是大家和睦相处,气氛非常温馨。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你们两个!却是那么凄凉惨人……真是造化弄人!”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父王,还有三哥,我去叫他……”西康王看着国王的脸,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国王痛苦地摇了摇头:“表!我不想见他!如果不是他,事情不会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你大哥也就不会死!我表你大哥死!如果他活着,我……我愿把太子之位传给他!”
西康王不禁一振,末了,他有些_Tun_Tun吐吐地说道:“父王,可是……大哥是庶出……如果他继承太子之位……与礼不容,还有……与法不合……”
“别跟我提什么庶出不庶出的!”国王用力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盘子碟子筷子杯子勺子都吓得跳了起来,发出轻微地叮当声。国王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如果我当初不是记挂着身份地位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我让你大哥当太子,那么,你大哥,二哥现在都不会死!庶出怎么了?我不也是庶出!只是我比较幸运,我父王没有嫡子,只有我一个儿子而已!我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身份地位?其实,我当初就可以册封明姬为王后的!那样,他不就是嫡子了吗?我……为什么……”说着,懊恼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父王,喝酒伤身哪!”西康王吓得连忙去夺高责国王手上的酒杯。
“你放开!”国王用力去推西康王的手。
“好!”西康王收回自己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既然父王硬要喝酒,那三哥昨天不是给父王送来了一坛酒吗?那坛是药酒,喝了可以补血。那我们就大家都喝这药酒。”说着,叫了一声,“来人……”
不一会儿,一个侍从取过了一坛药酒,送到西康王面前。
西康王小心翼翼地把大家的酒杯都斟满了,然后拿着一杯酒毕恭毕敬地递给国王:“父王,您喝了这酒吧!这是补血的。这是三哥特地送给您的,三哥也是一片孝心哪!”
国王伸出了手,接过了那杯酒,刚想放到嘴里去喝,可是,一听西康王说到“三哥”这两个字,就又放下了酒杯,不悦地说:“他送的酒,我不喝!”
“父王!”西康王有些着急说,“这酒也是大哥生前喝的呀!而且这酒三哥已经送给大哥了,应该说已经是大哥的了,三哥只是代大哥送给父王您而已!如果大哥在天之灵知道父王不肯喝他的酒,那大哥会伤心的……”
西康王这话犹如久旱之甘露,渐渐地滋润着国王那颗干涸的心,那颗萎靡不振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他的眼眶湿漉漉的,一咬牙,他毅然决然地端起了那杯酒,放人自己的唇中。
“陛下,请表喝!”忽然传来一声冷静的男中音,接着进来了三个人,倒把在坐的三人吓了一跳。
“包公子……”西康王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为什么表喝?”国王疑惑不解。
包拯淡淡地扫了西康王一眼,不急不徐地说:“因为,这酒有毒!”

140 丢文2009/1/19 20:36:00

三十七

“谁?是谁下的毒?”国王有些心慌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睛不由得四处张望。
“怎么可能?”西康王不相信似的看了包拯一眼,接着又望向国王,“这酒是三哥送的。他不可能下毒!不会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怎么又是他!”国王生气地一甩袖子,“他害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还不算,现在居然来害我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陛下,别这么激动!”公孙策轻声安慰道,然后,他走到西康王面前,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殿下说得不错,下毒之人当然不会是东胜王,而是——你!”
“你,你,你……”西康王语无伦次,末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讪讪地笑了几声,“公孙大人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对父王下毒?一,我没这个心。二,我没机会。二,即使下毒,现在也是时机未到。”
包拯轻轻地一笑:“殿下此言差矣!您说没有这个心,可是,我却认为,只有殿下才有这个心!因为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殿下您主使!这一切,都是殿下的计谋!”
公孙策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康王,认真地说道:“不错,就是连北幽王下毒,也是殿下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国王有些不确信,他走到西康王面前,两眼冷冷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是真的吗?”
“父王!”西康王被国王盯得不由得垂下了眼帘,他有些心虚地说,“别相信他们,是他们血口喷人!”
“是真的!”包拯淡淡地说,“其实一开始,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北幽王是如何知道这幽幽山上有幽兰花药丸的!这幽幽山闹鬼,是众所周知的,以前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胆敢上山,可是在去年不到一年的时候,北幽王殿下、东胜王殿下和别外一个人还有我们却几次上了幽幽山,而且都平安地回来。这是因为,幽幽山根本没鬼。当然,我们包括之前的三人能上山,全拜一人所赐!”
“那人是谁?”国王迫不及待地问。
“陛下别急,等会儿自然会提到。”包拯嘴角一撇,继续下面的话题:“我想当初殿下看见北幽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很糟,就已经拟好了全盘计划,想借北幽王殿下之手除去太子殿下。于是,你就借着北幽王殿下得了风寒之时,貌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叫人告诉了他幽幽山上的秘密。而北幽王殿下也正如殿下所愿,把这颗药丸拿来对付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喝了北幽王送的酒,就真的得病了。而这酒,却恰恰是东胜王殿下送给北幽王殿下的,而且,东胜王殿下知道此事以后,竟心甘情愿地牵扯其中,于是,殿下又得到了一个除去东胜王殿下的良机。可惜,当时北幽王殿下所送的酒并没有使太子殿下送命,太子殿下阴差阳错的吃了东胜王殿下所藏的解药,因而,他的病情竟然逐渐好转。我想,后来,殿下也是狗急跳墙,只好自己动手,再次下毒,杀死太子殿下。”
“什么?”国王又是一惊,事情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也许是老天爷在帮殿下的忙。”包拯平静地看了国王一眼,淡淡地接了下去,“原本一切都顺着殿下的发展所走。东胜王殿下得知,这一切是北幽王殿下所干时,根本就沉不住气,只是急着想替北幽王殿下开月兑,甚至不惜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而这一切正是殿下所希望的,殿下巴不得能借此机会除去东胜王殿下。因为,除了太子殿下,东胜王殿下才是殿下最大的对手。在大同的时候,我们当时由于找不到金葫芦,因而找不出太子的真正死因。正当我们永无头绪之时,我们却有如神助,平空飞来一个黑衣人,把太子的棺木推翻,因而,使我们能够找到金葫芦,也使我们能够及时找到太子的真正死因。可惜,当时我们不知道,这黑衣人是给我们指点的。我们一直以为黑衣人是有人派来刺杀我们的。由于找错了方向,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黑衣人的真正身份。好,现在我们先不说黑衣人,我们还是来说说来到高丽以后的事。来到高丽以后,我们从白毛老人那儿得知,有三个人知道幽兰花的秘密。而我们却无从知道这三人的身份。正在我们毫无头绪之际,又有人给我们雪中送炭来了。公孙策在摘幽蓝梅时,差点要跌下山顶上的温泉里。在回来的路上,我们捡到了一块金牌,这块金牌一面刻着两条龙,另一面刻着一个字——东!”
“是小三的金牌。”国王忍不住说了出来。
公孙策点了点头:“原本我们猜不出这块金牌究竟是谁的。可是,事有凑巧,我们从山上回来之后,西康王殿下正好来看我们,在那时,他很‘不小心’地掉了一块金牌,而这块金牌正好被我捡到,这块金牌上刻着的图案与我们捡到的那块金牌的图案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国王疑惑地问。
公孙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陛下认为不可能,可惜当时,我们都认为可能。因为,我们都认为山上掉了金牌的那个人正是东胜王本人。因此,我们把怀疑对象锁定为东胜王。殿下,您这一着棋或许有其高明之处,我们受了您的‘提醒’之后,确实把目标提前锁定在了东胜王身上,可惜,东胜王毕竟不是凶手,所以,最后还是被我们推翻了。我们找到了北幽王下毒的证据,因为,我们当时认定,凶手就是北幽王。不过,即使这样,对殿下来说也无害处,因为大家毕竟没有怀疑到殿下,而且,大王也不再信任东胜王殿下了。”
公孙策略微顿了一顿,西康王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可是,殿下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着。”
“什么?”西康王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只得出言相询。他实在想不透,他们是如何找到他的漏洞的。
“只有国王陛下才知道,你们四兄弟的金牌上所刻的龙形图案略微不同!”
“什么?!”西康王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公孙策的话实在使他胆战心惊。
公孙策微微一笑:“原本你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却想不到,陛下私下藏了一个秘密,你们四兄弟的金牌上面所刻的龙大同小异,而你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大家都不知道。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没等我们查几天,你就急着想让我们怀疑上东胜王殿下。当你得知我们盲无头绪时,你情急之下,竟然想到了制造一块假金牌,冒充东胜王,故意把金牌掉到我们面前,而我们也确实上当了,把注意力集中在东胜王身上。可是,成也金牌,败也金牌。昨天我们无意中得知,东胜王并未丢失金牌,而且,我们捡到的金牌与他的金牌不一样时,这块假金牌就成功地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殿下身上。现在想起来,殿下那天很不小心地掉下金牌也应该是特意安排的。而且,幽幽山上,令我们疑惑的黑影,想来应该是殿下了,因为包括殿下身边的人中,只有殿下的身材与东胜王殿下差不多。”
“啪,啪,啪”安静的正厅突然传来几声寂寥的鼓掌声,在此时显得异常刺耳。
“好,好,好!”西康王拍手叫道,“想不到,原来公孙大人和包公子还是说书能手!如果你们说的不是我的话,我几乎都要相信了!可证据呢?我的杀人动机呢?还有,我是在什么时候下毒的呢?要知道,自从二哥生病之后,我从未跟他单独见面,而且,我也从未送酒给他!”
“说到证据……”包拯突然话锋一转,“殿下,我想向您借几样东西,不知殿下肯否?”
“是什么?”西康王上上下下打量了包拯一眼,最后转过了身,“我没有。”
公孙策轻轻地拍了拍西康王的肩膀,拱了拱手,调侃地一笑:“殿下,人家包公子并没有说出是什么东西,殿下怎么就知道没有呢?”
“你……”西康王被公孙策抢白,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公孙大人,包公子,两位但说无妨!凡事有我做主。”国王看着西康王扭扭捏捏,不敢坦率示人,心里有些不悦。
“既然这样,那我等恭敬不如从命!”包拯一抱拳,然后转向了西康王,“一,我想借殿下的金牌一用。”
国王点了点头:“拿出来。”
西康王知道这是抵不过的,只好从怀中拿了出来。
“二,听说西康王有一个香囊,我们这位公孙公子对殿下这东西甚是好奇,不知殿下可否……”
“包拯……”公孙策压低声音,呲着牙叫了起来,只是,对方好象并未听见似的,无奈,只好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解恨。
“我没有……”西康王斜了包拯一眼,不悦地说。
“我曾经看到过你有一个香囊,绣功不错,拿出来吧!”国王看着西康王又假意推辞,不禁又有了几分怒意。
西康王颇为无奈地从怀中取出了那个香囊,正要取出里面的东西,包拯一把拿过来,说: “殿下,不必担心,里面的东西也是公孙公子大爱,让他看一下无妨,我们保证物归原主。”说着,轻轻地抚摸着这个香囊上的刺绣,啧啧连声:“不错,不错。怪不得我们的公孙公子会对这刺绣这么人迷!”
公孙策慢慢地贴近包拯身边,偷偷地伸出自己的手,出其不意地狠狠地在包拯手腕上掐了一下,悄悄地在包拯耳边问:“我什么时候有说过喜欢这刺绣的?他香囊里面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的?你自己好奇心大起,怎么全赖在我的头上?”说着,还不解恨地在包拯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对于公孙策第一次在手腕上掐他,包拯还能强忍着,可是,第二次,在腰上的那一下,却正好掐在了他的笑_Xue上,包拯顿时感到又麻又酥又痛,他忍不住笑着弯下了腰,最后坐在了地上。
“包拯,你怎么了?”公孙策大惊。
“包大哥,你没事吧!”展昭焦急地蹲下来,扶着包拯的肩膀。
“我……我……”包拯用手指着西康王的前胸,说不出话来。
“殿下,您怀中藏着什么东西,快拿出来!我们这位包公子对一种东西特别敏感。您快拿出来,否则,他就要大笑而亡!”公孙生一脸焦急,他的语气却非常诚恳。
“没,没有啊!”看着包拯突然大笑,西康王也有些不安。如果包拯的大笑真的是他引起,那他也担当不起。他着急地从怀中,袖子中取出一些东西,玉佩、金子甚至连手上的戒指也摘下来了。
“不,不是这些!”公孙策焦急地说,他的脸已微微地渗出了汗珠。
“再找找,殿下!”展昭也一脸着急。
“你有什么快拿出来!”国王也不耐烦地催促道。
“只有这个了……”西康王从怀中缓缓地取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罐,犹豫着不敢伸出手来。
“快拿来!”国王毫不客气地夺下了西康王手中的东西,把他递给了公孙策。
“好,现在我们可是证据齐全了!”包拯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接过公孙策手中的小瓷罐。
“现在你可无从辩驳了!”公孙策同样是笑咪咪的。
“现在殿下可以安静地听一下我们大宋第一才子和大宋第一聪明人高谈阔论了!”展昭把两只手搭在包拯和公孙策的肩膀上,同样是沾沾自喜。

三十八

“你……”西康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包拯,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使诈诓我!”他有些恼羞成怒。
“兵不厌诈嘛,殿下!”展昭不无得意,他安慰似的拍了拍西康王肩膀,嘴角都咧开了。
“哼!”西康王一甩袖子,转过了身,不理展昭。
“好,现在,我们先来解释一下这第一样证据。”包拯笑喑喑地从怀中拿出原先从幽幽山上捡来的那块金牌。并把它交给了国王。
“陛下,您看一下,这两块金牌究竟有何不同?”
国王接过那块金牌,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摇了摇头:“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除了一块金牌上刻着一个‘东’字,另一块金牌上刻着一个‘西’字,其它的几乎一模一样。”
“是的,是一模一样。”包拯接过那块金牌,“可是,就这一模一样,才使得殿下您露出了马脚。而东胜王殿下的金牌——大王自己也知道,这图案应该与西康王殿下的金牌的图案不一样的,是吗?”
国王点了点头,包拯接着说道:“所以说,东胜王的这块假金牌是西康王仿制的。而那天,我们在幽幽山上看见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殿下——你!”
西康王斜了包拯一眼,闷声不语。
公孙策向展昭低语了一番,展昭点了点头,走到太子妃面前,说:“娘娘,在下可否向您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太子妃一直低着头,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现在见展昭已经转向了她,只好出言相询。
“我知道娘娘一定是随身携带的。因为,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娘娘的心爱之物,是你们爱情的见证!”
太子妃的脸涮地一下白了,她_chan抖地说道:“展少侠说的话,本宫不明白。”
展昭淡淡一笑:“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太子送给娘娘的东西……除了那个手镯以外,还有什么是娘娘随身珍藏的?”
太子妃的脸此时却又变得通红,她嗫嚅着:“我……我……没带。”
“没带……不可能吧!”展昭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太子妃,“那天,我们并没有向您要求出示那个手镯,可是娘娘却迫不及待地把它拿出来给我们看,以此证明娘娘跟太子殿下的情义。娘娘,现在可是证明娘娘对太子殿下情义最好的时机,可您为什么要白白错过呢?难道……这里面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见展昭如此说,太子妃更是满脸通红,她犹豫不决地把手伸进了怀中,如果她再不拿出那个手镯,此时国王正对她虎视眈眈,必然要对她起疑,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可是,如果拿出了那个手镯……
太子妃的手停在了怀中,再也伸不出来。
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此时,她真恨不得能够进来一群疯子来搅局。
展昭看了太子妃一眼催促道,“别犹豫了,拿出来吧!”然后拱拱手告罪道:“得罪了,娘娘!”说着,便把她的手从怀中拔了出来,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太子妃的怀中往下掉,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西康王一脚把那东西踢到了半空,那东西滴溜溜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接着,分成了两个,其中一个金光闪闪,另一个竟然是一块白色的丝巾。西康王一个渔跃,纵身跳起,想去接那块金牌,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西康王的一只脚,西康王被展昭拉得跌在了地上。那个金手镯快速地从空中往下掉,展昭正要伸手去接,西康王在地上,用脚一铲,展昭一心只看着空中的那个手镯,没留神西康王地上的脚,正好被他铲了一个正着,也跌倒在地。展昭见此时要接住那个手镯几无可能,眼疾手快地用脚一勾,再一次的把它踢上半空。两人顺势起身,眼睛都盯着那个手镯不放。西康王用力压住展昭的肩膀,展昭连剑带鞘地把西康王的手搁开,两人就势打了起来,一人想要跃起,另一人就马上把他拉住,手镯在空中下落又被挑起,挑起以后又下落,来来回回过了好几个回合,大家的目光都随着那个手镯在转,谁也没留心那块丝巾。如今那个手镯还在半空,而那块丝巾却象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徐徐地从空中飘落,转转幽幽地落到了公孙策的肩上。
展昭和西康王一连斗了十来个回合,还是不可开交,谁都不肯让步。突然,空中飞过一个红影,有如一只苍鹰,敏捷地接住那只手镯,然后停在了地上。
随着那个红影落地,展昭和西康王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红影身上。
只见那个身着红袍,头带乌纱,满脸胡子,表情严肃,正是国王。
国王看了看手中的金手镯,眼睛直盯西康王,生气地问:“这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有必要抢得如此拼命吗?”
西康王红着脸,不敢做声。
国王把手镯丢给包拯,说:“现在还是请两位帮忙解释一下这手镯的秘密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包拯接过那个手镯,然后从之前西康王的香囊中取出里面的物事,竟然也是一个手镯,而且两个手镯一模一样。国王不由得发起呆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想必应该明白了,这两个手镯一模一样,是因为,它们是同一个人在同一次买的。当然,也可以说是两个人在相同的地方买的,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请陛下再看一下这块丝巾上的刺绣及这个香囊中的刺绣,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刺绣很独特,上面的绣功一模一样,完全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之前我们听说 ,娘娘的刺绣很出名,她所用的丝巾全是她自己所绣,所以,这香囊的刺绣及这丝巾的刺绣,全是出自娘娘之手!而这手镯,其实压根也不是太子所送,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人就是——西康王殿下!我说得对吗,娘娘?”
太子妃的肩膀猛得一抖,手上的丝巾都几乎拿捏不住。
“一派胡言!”西康王显得异常生气,“包公子,你自己也说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手镯并不能代表什么。两个人到同一个店里去买同一种手镯很正常。而这刺绣,哈哈,宫中的宫女不会刺绣的能有几个?你又凭什么说这是王嫂绣的呢?”
包拯不动声色地说:“殿下,您说,象手镯这种东西,要买就买一对,光买一只,店里的老板会同意吗?如果你真的跟太子妃娘娘没有什么,那为什么不送一对?而只送一只?因为,这分明是你们的定情之物!你们两个各要保存一只以表纪念!再说这刺绣,太子妃娘娘的刺绣很特殊,因为她所用的丝线是别人所没有的,这是她本门不传之密,任谁也是学不去的。殿下,您说王嫂送给小叔子一个自己绣的香囊……这正常吗?”
“你……”西康王被包拯驳得哑口无言,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现在可以让我来说说殿下的杀人动机了!”公孙策看了包拯跟西康王一眼,沉声地说,“殿下要杀太子,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包公子已经说过,是为了情,也就是为了太子妃。而其二,是为了权!”
“为了权?”国王不可置信地问。
公孙策点了点头。
“没有!”西康王大声反驳,“你们凭什么血口喷人!难道我是任人诬陷的么?”
“别跟我们说你没有为权!”公孙策此时异常严肃,“如果殿下不为了权,那为什么要嫁祸于东胜王殿下!如果殿下不为了权,那么今天,又为什么要给国王陛下下毒?殿下此计好狠!利用北幽王对太子殿下的不满,杀人灭口!可惜,北幽王并没有得逞!由于他把药放在整坛药酒中,而太子殿下所喝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所以,太子殿下能够拖很长时间,这时间足够长到有机会吃了东胜王殿下的解药!也许是天意,有一次,太子身边的宫女凝香在拿金太医给殿下调制的药丸的半路上,不小心把那粒药丸给弄湿了,是当时留守胜仁宫的一个宫女发现东胜王的一粒解药与这药丸很象,于是两人就不动声色地把药丸给换了。这事,任谁也不知道,就是连太子自己都不清楚。而太子的病情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正因为这样,所以,殿下不得不第二次给太子殿下下毒!这次下毒,应该是在太子身亡三天之前,您或许没有单独与太子殿下见过面,可是,太子妃娘娘有的是机会,因而,这次下毒的是太子妃娘娘。而如今,太子殿下身亡,北幽王殿下自煞,东胜王殿下已不被陛下所信任,所以,现在陛下身边只有殿下一人!所有的权全归于殿下了,殿下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才会对国王陛下下毒。”
“不对!”西康王傲然反驳,“即使我要对父王下毒,如今时机也未到。你们还没有离开,我如果现在下毒,不是自讨苦吃吗?我为何不等你们离开之后才下毒呢?既然我已等了那么长时间,也不会急于一时。”
公孙策摇了摇头,冷笑道:“殿下此言差矣!今天正是向国王陛下下毒的最好时机!因为,今天是你们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也许其他的王室不会有这样的家庭宴会,可是,大王仁爱,想要让自己的家庭更温馨一些,所以,才会举行这样的象普通家庭一样的聚会。没有侍从,没有宫女,只有大家最亲近的几个家庭成员。这实在是一个下毒的好时机。一,如果陛下中毒,那大家仍然不一定会怀疑是中了幽幽兰之毒,因为,你们也一起喝了酒,如果你们没有中毒,而陛下中毒了,那么大家就不一定会怀疑到是中毒,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你们也拥有幽兰花药丸。二,殿下说了,这酒,也是东胜王殿下所送。而东胜王殿下曾经到过幽幽山,曾经得到过幽兰花药丸,这是众所周知的。如果陛下中毒,而大家又怀疑是中了幽幽兰之毒的话,那殿下又可以成功的嫁祸给了东胜王。此又是你的一箭双雕之计!殿下真不愧为用计高手!公孙策佩服!”说着,冷然朝西康王拱一拱手。
“哈哈哈!”西康王忽然冷笑起来,“无稽之谈!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用手指着公孙策道,“好,那我不妨请公孙大人说说,就象是今天,我是怎样下毒的?你是凭什么认定这酒里有毒的?若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心我告你诬陷之罪!”
公孙策淡淡地扫了西康王一眼,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的那坛酒,用力地把它摔在地上,一潭红褐色的Ye_Ti在淡黄色的地板上弥散开来,扑腾着许多小气泡,接着,一鼓醉人的芳香缓缓地萦绕进众人的鼻子。
“大家看,”公孙策指着地上的酒说,“这酒有气泡,这就是幽兰花与酒发生作用产生毒素的结果,本来这药酒是没有气泡的。大家再闻一下这气味,这酒的香味很浓,因为这酒中还带有幽兰花的香气,比正常的酒更香,这药酒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浸泡,本来应该没有花香,可是,这幽兰花药丸是昨天才放进去的,这香味还没来得及散发,所以,现在我们还能闻得见这花香。”公孙策抬起头,看了一眼西康王,“殿下,现在你已没有了幽幽兰的解药,你是否胆敢试一试这酒?”说着,公孙策端起桌上原本给国王的那杯酒,把它端到西康王面前。
西康王轻蔑地一笑,顺手从公孙策手中接过那个酒杯,正要一饮而尽。
“慢!”突然听公孙策叫出声来,大家都忍不住一惊,疑惑地注视着他。只见公孙策淡淡地露出一丝微笑,平静地说道:“我差点要忘了,当日北幽王的那颗解药和东胜王的那颗幽兰花药丸的下落,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后来应该在为殿下所获。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幽王殿下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殿下您,想必是殿下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它们给收藏了。现在想来,太子妃那里应该还有一颗解药,现在就麻烦娘娘拿出来吧!”
展昭微笑的注视着太子妃:“娘娘,您说是要让我去您宫中去找一下呢还是在您身上自己拿出来呢?”
包拯接着说道:“娘娘,您不拿出来也无妨,这里还有一杯酒,娘娘请喝了它。至于娘娘所藏的解药……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大家的眼睛又不约而同地移到了太子妃的脸上,太子妃略微犹豫了一下,只好从怀中取出了那颗解药。
公孙策默默地接过那粒解药,再次面向西康王,语气非常平静:“殿下,我还忘了提醒您,您喝完这酒以后,我们还会转告幽幽山上的白毛老人,让他不必再给你解药了!因为你没资格!”
西康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成纸一般的白,他的两眼努力地睁着,可是,却有些力不从心地想合起来。他的手微微_chan抖,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渗出了细细地汗珠,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杯中的酒,仿佛想看清楚那酒中的倒影究竟是不是自己。
“嗒”一声,只见西康王鼻尖上一滴浑浊的Ye_Ti滴到了酒杯中,扩散出一波又一波的圆晕,把酒杯中的那个面庞漾得扭扭曲曲。
“喝!”国王严厉地说,此时,他真希望儿子能够当着他的面把这酒喝下去。即使他相信太子是他杀的,可是,他的内心还是不愿相信,这个儿子竟然有一天会对他这个老子起了杀心!
西康王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了一下,把酒放到自己的唇过,却再也没勇气抿上一口,他那只拿酒杯的手就象是虚月兑一样,酒杯从他的手中滑落,“当”的一声,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看来,曹操马上就要到了!”包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就趁现在曹操没到的时候,我们先来让大家了解一下这个曹操究竟是谁!”公孙策向包拯默契地点了点头。

三十九

“曹操?是谁?”国王听了包拯和公孙策的话,感觉两人象在打哑谜一般,使他疑惑不解。
“我们马上要提到的,和马上就要来的这个曹操就是——李公公!”包拯往门外顺势一指,正在此时,李公公率着一众人来到宫中。
“殿下,人马我已带来,一切听候殿下差遣!现在整个王宫都已被我们控制。”李公公走到西康王身边,傲然道,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剑,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把那把剑环在前胸。一抹淡淡地轻蔑从他努力克制的脸上不可避免地逃逸了出来。
“公孙大人,包公子,别来无恙?”李公公淡淡的鞠了一个躬,带着一分得意的笑容,“昨天两位出去游逛,可曾满意?”
包拯不动声色地扫了李公公一眼,把身子转向了国王,认真地说:“不错,这位李公公就是我们正要提到的曹操!此次下毒的是他!别以为他是东胜王的人,其实,他是西康王和太子妃派到东胜王身边的姧细!他所干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太子妃和西康王殿下。当初,我们在大同的时候幸运的碰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只是,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来刺杀我们的,因而,我们始终不曾注意到他。其实,李公公的本名叫——姜东佑!”
李公公听到包拯竟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脸色略微变了一变,随即,他摆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不错呀,包公子,竟然连我十多年不用的名字也知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黑衣人的?”
“我想,公公身上的记号是抵不过的吧!”包拯说着,随意地走到李公公面前,冷不防撕下了他的右胳膊上的衣襟,只见李公公右侧前臂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疤痕很深,也很新,显然是不久前所受的伤。
“这就是李公公在大同的时候被展昭所打伤的。我说的没错吧,公公!”包拯微笑着问。
李公公甩开包拯的手,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
包拯接着说道:“那个黑衣人懂玄空剑法。玄空剑法正是幽幽山上的白毛老人的独门绝学,所以,那个黑衣人应该是白毛老人的同门。而白毛老人说过,他曾经收过一个徒弟,而这个徒弟却在十余年前出走去追女孩子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白毛老人发现,声音也变了,胡子也掉了。试想,这样的人,不是公公还是谁?而展昭说过,他来高丽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很眼熟,之后想起来,我们当时在大同的时候,最后一天陪同太子的两个公公,你是其中之一!而李公公所追的那个女孩子,却是静嫔的同门师侄。由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太子妃娘娘的刺绣会与静嫔娘娘的刺绣如此相似!因为,这种刺绣所用的丝线的染料为独门配方,是任何人都学不去的。由此可见,让李公公如此倾心的人,非太子妃娘娘莫属!而娘娘与西康王殿下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李公公虽然身为东胜王的人,却净干一些对东胜王不利的事情。而且,北幽王殿下所知的幽幽山上的幽兰花的秘密也是你告诉他的,想必也是西康王授意的,这绝对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好,不错!两位的推理能力确实非同寻常!这样的事实都能被你们猜中十之八九,佩服,佩服!”西康王面含微笑,话语中却带有三分戏谑,“可是,你们却万万猜不透,二哥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恨上大哥!其实,慧贤从始至终也没爱上过大哥,这只是大哥的一厢情愿而已。”
“什么?娘娘并不爱北幽王?”包拯和公孙策面面相觑,国王也是满脸疑惑,大家不约而同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西康王开心地笑了起来:“对,是真的。很出乎意料吧!好,现在就让慧贤自己对你们说吧!”
看着有一众人助阵,太子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抛开了先前的胆怯,暂时放弃了自己的矜持,向大家略略鞠了一躬,柔声地说道:“殿下所言非虚。虽然我最先认识的时北幽王殿下,可是,我却始终没有爱过他!因为,他太懦弱,太悲观,太没主见。虽然我跟他相处了几年,可是,他始终不曾走人我的内心。只是,我也没想过离开北幽王殿下,原本我已认命了,直到遇见了太子殿下。是的,太子殿下比北幽王殿下强多了,他自负,聪明而且有主见,而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可是王位继承人!所以,我才会答应太子殿下的求婚。是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强迫我,是我心甘情愿的。结婚之后,太子殿下其实对我还算可以,可是,太子殿下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他多疑!只要我跟哪一个男人哪怕是宫中的公公,只要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他就会不高兴。当然,他不会对我怎样,而是会千方百计地对付那个男人!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忍,可是,时间久了,我就再也忍不住了,这样,周而复始,我开始感到非常厌倦,直至我遇上了西康王殿下。西康王殿下给我一种惊艳的感觉,他比太子聪明,比太子英俊,也比太子能干,而且,他比北幽王殿下也强多了,他精明,对生活乐观,也比较得到大王宠爱,他对我很关心,每当我难过的时候,他总能找到令我开心的话来开导我,他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一天,我跟殿下约会的时候,正好被太子殿下看到了,太子殿下非要问我这人是谁,我当然不能说是西康王殿下,可说别人,太子也不相信,所以,我只好说是北幽王殿下。我把这事告诉西康王殿下,他对我的做法很赞同,而且,他还建议我,以后我们若见面,就让太子殿下以为我是跟北幽王殿下见面。他还建议我,要加深太子殿下跟北幽王之间的误会。是的,说的难听一点是挑拨离间!太子殿下对我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从此,他就对北幽王殿下更是妒忌三分,凡事总要跟北幽王殿下作对。他们两个都很傻,我说什么他们都信,即使我没说什么,他们也以为是对方所为。太子殿下从来也没打过我,他舍不得,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就装病,我知道,只要我一装病,如果这些事情传到北幽王殿下那里去,他肯定会疑心我是受了太子殿下的虐待。而太子殿下呢?只要看着我跟北幽王殿下在一起,他就会失去理智,总想找一些事情来刺激他,他们两个就因为这样,变得水火不相容。这期间,我跟西康王殿下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密,可是,太子殿下看得我们很紧,我跟他相见也是越来越难,时间久了,我真的受不了。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跟西康王殿下提起这件事,西康王殿下就告诉了我这个久远之策。”
“挑拨太子与北幽王殿下的关系,然后借北幽王殿下之手除去太子!”公孙策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好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大哥是最佳人选!二哥对大哥心存芥蒂由来已久,而大哥对二哥的怨恨也根深蒂固!这只能怪他们自己!如果二哥不那么自私,那么此事就不会发生,如果大哥不那么懦弱,那么二哥就不敢欺负到他头上。大哥即使到最后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得了风寒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遇。是我让李公公告诉他幽幽山上的秘密的!我们当时是在打一个赌,我赌大哥会舍不得吃这药丸。哈,我们赢了!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赢得了这个赌局!大哥真的把幽兰花的药丸放到了酒里,并送给了二哥。”
公孙策点了点头:“你们这招借刀杀人之计原本运用得非常成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没料到太子殿下竟然会无意中吃了东胜王殿下所藏的解药。所以,你们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动手,杀了太子殿下!”
西康王冷笑道:“不错!我们确实没料到二哥竟然还死不了!我们等了好几个月,可是,等来等到也等不到他一命呜呼,二哥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了。好在,我们让二哥装病,这样,就瞒过了父王及大家。我原想叫李公公上山去拿幽兰花药丸,因为他毕竟跟白毛老人熟悉,也不会让他起疑,可是,李公公那时跟着三哥到了他的封地,好几个月都不回来。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而我身边又没有别的可以信赖的人,这件事情又是越保密越好,别人会武功的又不多,所以,我只好自己上山。现在想来,这毕竟还是一处破绽。”
“有一事我还不明白。”包拯看着西康王的脸,认真地说:“其实在大同的时候,如果不是李公公把太子的棺木推翻,我们就找不出那颗金葫芦,那样,太子的死因我们就不能查明。这样,不应该是正合你们的意吗?可李公公为什么又要给我们提示呢?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把东胜王殿下瀑露出来?”
“不错!这一着虽然是险棋,可是,要想成大事,总要承受一些风险。何况这是一个机会。是三哥自己搅和进去的,我们如果不加以利用,让这样的机会白白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那样,我会后悔终身的。对我来说,三哥可是除了大哥之外最大的对手。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父王会请你们来高丽,而你们竟然会这么聪明,我布置了这么多的陷阱让你们装,你们却没有装进去。最后反而会让你们查到我。”
包拯摆了一下食指,正色地说:“这并不是因为我们聪明,而是因为你太贪心,太急于求成了!也可以说,你太野心勃勃了!你忘了一个公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坏事做多了,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西康王哈哈大笑:“是吗?是的,我的计划或许不是天衣无缝,不过,没关系,现在你们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谁也逃不了!父王,你把王印交出来吧!我是坐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论智谋,我比三哥更机智,论武功,我比起三哥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论功劳,我比三哥要大。父王!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王位传给我?为什么在你心目中只有大哥和三哥?这一切是你逼我的!造成这样的结果,你不能怪我!”
国王的双拳握得紧紧的,指关节都已失去了血色,发出轻微地“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浑身_chan抖,面如死灰,声音也不禁抖了起来:“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了!谁说你在我心目中不及你的二哥与你三哥?你们在我的心目中都是平等的。只是,你二哥是嫡长子,我不得不把王位传给他!你三哥年纪也比你大,而且,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宅心仁厚,这在你们几个兄弟中是最突出的。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对他特别青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一切都得以你为中心?回想起来,是你母后小时候太宠你了!养成了你任性妄为的个性。你难道真不知是你自己错了吗?如果你现在回头,那还来得及,为父的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还再执迷不悟的话,那可要迟了!”
西康王凝视着国王,不以为然地问:“放我一条生路!父王,是怎样的生路?从此就在牢狱当中度过余生还是软禁我抑或是给我一个有名无权的闲职?不,我表!这些我通通表!我要当太子,当未来的高丽国王!父王,您能给我吗?哈哈,这个要求不能满足吧。好,不成功便成仁。今天,我宁愿鱼死网破,也要拼个到底!”
高丽国王失望地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无情!”说着,用力地拍了三下手掌。

141 丢文2009/1/19 20:37:00

四十

“父王,你……”西康王心里一惊,舌头开始打结,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胆寒地看着国王。
突然,他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拔刀子的声音,接着,东胜王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
“父王,我已把人马带到!四弟,现在你的人已经全被包围了,你表做无谓的抵抗了!”
西康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出了门口,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人,有些穿白色衣服的是自己的人,而那些穿黑色衣服的是东胜王所带的人。大家剑拔弩张,彼此虎视眈眈。可是,很明显的,那些穿白色衣服的人在人数上属于劣势。
西康王的嘴唇差点要咬出了血,回过头,他一只手指着东胜王,摇了摇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难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国王失望地看着西康王的脸,沉痛地说:“不这样,你又如何会上当?这个计策是公孙大人和包公子向你三哥提出来的。昨天你三哥向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还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可他……竟然用身家性命担保,说你居心叵测!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你会向我下毒手!可你三哥所提出的理由是那么充分,使我不得不对你防备!其实,就算我真的喝了你的酒又有何妨?公孙大人他们有解药,我还是不会中毒。小四啊,当包公子向你三哥说出了你的疑点之后,他们是故意让李公公把这些酒送给我的!当时他们就怀疑李公公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就是在大同的那个黑衣人,只是不知道你跟媳妇是同一路人。”
“可公孙大人他们明明说明天要回大宋的,难道这也是骗人的?”
“不!当时是真的!”公孙策摇了摇头,“我们原本准备明天走的,可是,前天,对,一切都在前天,我们发现了太子之死另有蹊跷,我们也发现了殿下你的疑点甚多。我们虽然准备上幽幽山,可是我们依然害怕到幽幽山会毫无收获,那样,能够指控你的证据就不够了,所以,我们制定了这样一个计策,来一个瓮中捉鳖。”
西康王的眸光不经意间暗淡了下来,他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们早已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我来钻。而我,就是那条瞎了眼睛的鱼儿,看着前面有一个大网,也会傻愣愣的往里钻。”突然,他的双眸中泛出一道蓝色的亮光,直刺人众人的心胸,“好,既然我就是那条瞎了眼睛的鱼,那再瞎一次又有何妨?现在我就来个鱼死网破!”话音未落,他突然抢上前来,从一个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一剑就刺倒了一个黑衣侍卫,喊了声:“来人,大家都给我拼了!”
霎时,凝结的空气被拉得紧紧的,只听“涮”的一声,大家手中所拿的刀剑都齐刷刷的亮了出来。国王寝宫的前院顿时迷漫在刀光剑影之中,兵刃的碰撞声与受伤士兵的哀叫声混杂在了一起,振得树枝丝丝的哭泣。
院子里已乱成了一团,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明显要比白衣服的人要多。后来,黑衣人是越战越勇,而白衣人却是越来越胆怯。不到一个时辰,地上已经躺满了黑衣服与白衣服的尸体,纵横在院子里,令人惨不忍睹。
西康王与李公公早就加人了战团,他们的身上也已经沾满了血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些士兵的。越来越多的白衣士兵倒了下去,最终,只剩下十来个士兵围在西康王与李公公周围,钢刀朝外,围成一个小圈,紧张地看着圈子外面的那些黑衣人的。国王走到大圈之外,公孙策,包拯展昭和东胜王都跟了上来。国王生气地说:“你到底准备闹到什么时候?难道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不舍得放弃吗?”
西康王用力地擦了一下嘴角边流淌出来的鲜血,狠狠地说:“父王,难道我放弃,你就会放了我吗?我能相信这不是白日做梦?父王的对付异己的严惩不贷我早已亲眼所见,实在是不敢对您报太大的希望。”他的眼光随着他的声音四处移动,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转身向李公公做了一个暗示。
李公公会意,突然拔地腾空而起,举剑直直地往国王胸口刺去,此时,东胜王和展昭正站在国王身边,见此情况大吃一惊,连忙拔剑招架,挡开李公公凌厉攻势。恰在此时,突然从空中飞过一个红色人影,直逼站在一旁的公孙策而来,那人一把抓过公孙策,手中之剑已尽抵公孙策之颈部。而李公公却又一次腾空而起,一个渔跃,收了先前招式,飞到西康王身旁。
此时,大家已经明白中了西康王的声东击西之计,心里都是懊悔万分。包拯和展昭更是面容失色,竟然呆立在一旁,一时想不出对策。
“如果不想拿他生命开玩笑的话,就请你们让开!”西康王冰冷的声音带有几分恐怖,深深刺痛了大家的耳朵。国王和东胜王显得格外的伤心,而包拯和展昭更是义愤填膺,可是,谁也不敢真正拿公孙策的性命开玩笑,大家只好呆立在那里不动弹。
“你真会选人!为什么不拿我当人质,而选择公孙策?”包拯此时是又气又急,他恨不得能马上替代公孙策来充当人质。
“你?”西康王哈哈大笑,“你算什么?你只是大宋的一个无名小卒,无官无衔,杀了你,或许你们的皇上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而他……是高丽请来的,尊贵无比。若是我杀了他,那大宋说不定会派军队来攻打高丽了。哈哈,父王,您一定不敢拿这位公孙大人的性命开玩笑的,对不对?”
国王痛心地摇了摇头:“为了你自己,你竟然忍心以我们高丽的安危相威胁,你这种人,何以做得了高丽的太子?今天,我总算真正看清你了!”
“你劫持我也没用,我才真正是大宋的无名小卒。如果,我的一条性命能够令你们伏法的话,那请动手吧!”说着,他的头就往西康王的剑上靠。
“你……”西康王的心被振怒了,手中的剑却不由自主地往外面移了移,接着,他用力提高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快让开,不然我真的杀了他,我说得出做得到!”此时的西康王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失却了平日里和蔼的面目,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无可奈何,国王做了一个手势,那包围着的黑衣人马上让出了一条通路。西康王看见躲在一个角落里的太子妃,扬了一下头,那太子妃马上就走上前来,来到西康王的身边。
一众白衣人随着西康王和李公公跟在了后面。
国王带着大家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想要靠近他们,却又怕伤了公孙策,只好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样,西康王带着李公公和太子妃和一班白衣人竟直往幽幽山而行。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劫持公孙策的人竟然变成了李公公,而西康王则带着太子妃和一班白衣人却已失却了踪迹。眼看就要到幽幽山的山脚,突然,李公公一把将公孙策推到众人面前,自己一个转身,施展轻功,往幽幽山而去。
展昭正待追上去,可是,公孙策却恰在此时跌进了他的怀中,等他扶起公孙策时,却发现李公公也已走远。

天空已经渐渐被一层薄薄的黑幕所笼罩,天上闪烁的星星点点躲过了偶尔漂浮的云层,却透不过幽幽山上的皑皑雾气。大家不得不点燃了火把继续往山上走去。
幽幽山原本就非常静寂,此时,又已天黑,山上更是沉寂,大家不得不借助于火把,脚步都非常沉重,每迈一步都是谨慎小心,好象生怕会踏上了什么机关。这么多人在山上行走,却连虫叫声都能听见。
幽幽山原本就烟雾重重,再加上如今天黑,虽然有火把借光,可是,火把的光亮并不能驱逐幽幽山层层的雾色及大自然所造就的黑幕。树木渐渐的增多了,大家不得有互相手拉着手,彼此之间可以有个照应,否则,恐怕不出五步,就已经不能看见彼此了。
大家的目光在警惕地转动,四周沉默的黑寂令人毛骨悚然。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四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有几位胆小的侍卫禁不住“呀”的叫出声来,大家的心马上燥动不安起来。等看清楚一切都趋于平静之时,有几位侍卫终于忍不住地喊道:“叫什么呀叫?叫得大家都心惊禸跳的!”
展昭紧紧地跟在包拯和公孙策身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向四周,脸上早已布满了警惕之色。而东胜王及一众侍卫则严密地保护着国王,同样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倏”的声音,这声音很轻,以至于公孙策和包拯根本听不见,只有象展昭这样的武功高手才能听见。紧接着,传来一个士兵惨烈的惊呼:“呀……”这声音异常凄惨,一些胆小的士兵甚至连火把都几乎拿捏不住。
公孙策、包拯和展昭连忙赶上前去,蹲在那个士兵周围,查个究竟。只见那个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的喉咙里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鲜血正在“汩汩”的往下流,那个士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已面如死灰,只有出的气而无进的气,眼看是不行了。
还没等到公孙策和包拯看得明白,突然又传来一个士兵的惨叫声,紧接着,又一块石头样的东西朝包拯飞扑而来。
“小心!”展昭一把推开包拯和公孙策,飞快地抽出自己随身所带这剑,一个转身,已挡开了那块天外飞石。
“谁?究竟是谁干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有胆子就站出来,大家光明正大的来一场决斗!”展昭站在树林里,高声大喊,可是没有人来回应。
“看来白毛老人也来帮他们了!”公孙策心情显得非常沉重。
“怎么可能?公孙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展昭真是不明白,感觉脑子里象有一团雾气笼罩。
“展昭,你想想。这幽幽山是白毛老人的地盘,如果没有他的同意,谁能进来?即使西康王和李公公不会有事,难道那些士兵会没事?现在没有发现他们的士兵的尸体,显而易见,白毛老人姑念着李公公是他的徒弟,现在已经转人他们的阵营了!”
包拯话音刚落,忽然,从空中飞过一阵石头雨,“噼哩啪啦”地朝他们落下来。顿时,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展昭连忙把包拯和公孙策拉到一旁,形势对他们来说真是异常危急。
“敌暗我明,而且敌人易守难攻。怎么办?”公孙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
“熄了火把!因为敌人之所以能对我们采取这样的行动,是因为我们点了火把,他们就是凭着那点光亮来攻击我们的。”展昭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
“不行!”公孙策马上反驳,“现在虽然敌暗我明,可是,如果熄了火把,那么,幽幽山对我们来说更是神秘。而我们任何一人都不如他们对幽幽山来得熟悉。如果真的熄了火把,那么,情势对他们只会更加有利。”
“那……干脆就用火把把树枝点燃,他们就不能在树上呆了。”展昭想了一下,又说出了一个主意。
“还是不行,”这回是包拯摇起了头,“你想想,如果用火把点燃这些树,要用多长时间?这树干有多粗,要点燃,可能吗?就算是要点燃这地上的腐叶,也是几不可能。因为这地面太潮湿了。如果硬要点燃,就会变成了烟熏,说不定,没把他们熏着,反而先熏了我们自己。而且,这里这么潮湿,熏着熏着就会熄灭,所以,这一个办法还是不行。”
“那怎么办?火把又不能熄灭,而且树又不能点燃。难道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展昭不禁有些失望。
“用刀砍了这些树!”公孙策坚决地说,“现在看他们所击打的石头,都是些鸡蛋大小,拿来当暗器的石头。因为大石头拿到树顶上几不可能。而这种石头只能拿来当暗器,可他们之中,真正的武力高手只有西康王、李公公和白毛老人三人。其他人的石头就算是击中了也最多只是痛上几痛,而不能致命。”
“对,这方法好!”展昭听了,不禁面露喜色,“我们的那些士兵,有的是力气,想要砍断几棵树对他们来说虽非轻而易举,但亦并非难事。树断了,他们就没有了立身之地,到时,大家重新都站在地面上,即使用火攻,也不会处于劣势。”想到此,他马上站了起来,飞身腾空而起,拔剑就砍了一棵大树,接着,就见树枝从高空掉落,只听见一声“啊”的惨叫声,一个白衣人掉了下来,跌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大家快砍了这些树!”三人高声叫道。
听到他们的喊叫声,大家马上醒悟过来,东胜王带头砍倒几棵大树,接着,就连高丽国王都亲自出马,拿起一把刀,砍了一棵大树。众士兵看着国王都亲自出马,哪敢敷衍了事,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用力地抡起刀剑朝那些大树砍去。
虽然有许多士兵被树上的石头暗器击中,可是,谁也没有退缩,霎时,光头的树枝越来越多,虽然有许多树上没人,但那些白衣人的尸体还是可以见到许多。最后,居然从树上下来几个白衣人,迅速地滑下树干,来到地面,想逃出树林,也被展昭及东胜王他们杀死了。
可东胜王他们带来的黑衣士兵损失也很惨重,有些被树上的士兵给击中头部而死,有些是被树上的几个武功高手击中要害而亡,现在只剩下十几个白衣士兵了。
由于包拯和公孙策手上并没有火把,而且,他们躲在几棵断了的树枝中间,树上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所以,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
突然,从树顶上又飞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石头暗器,又有几个白衣士兵倒在了地上。紧随这些石头暗器飞落而下的就是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全身雪白,头上留着长长的白发,一看就知道是白毛老人,而一个黑色的人影应该就是李公公,而一个红色的人影和一个白色的小个子人影不用说就是西康王和太子妃了。
“哈哈哈!”白毛老人大笑道:“现在你们的人数已经跟我们差不多了。敢不敢跟我们来个光明正大的决斗?此地不好打,施展不开,有种就跟我来。”说着,头也不回的就朝前走去。
“快,跟上他!”国王命令道。
“父王,有必要吗?”东胜王有些犹豫了,“这太危险了,现在情况对我们并不是很有利。”
“有必要!”国王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我现在退缩,那个畜生真以为我会怕了他!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国法、家法全都容忍不了他!我今天必定要严惩不贷!”说着,他转过了头,目光中透出了些许慈祥,“小三,做为一国之君,岂能婆婆妈妈?凡事要果断,对付恶势力绝不能手软!知道吗?”
“父王!”东胜王不禁热泪盈眶,激动地点了点头。
国王微微一笑,拍了一下东胜王的肩膀,朝前走去。
东胜王见自己父王已经走在前面,马上抢上几步,赶上前去。

四十一

白毛老人把众人带到了一块平地上,昏暗的火光照耀着朦胧胧的世界,不远处更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气潮湿的可怕,想来前面应该就是幽幽山的那个温泉了。
平地稍上方就是一片斜坡,这块平地的面积很小,不过,如果算上斜坡的话,那可就算空旷了。
公孙策看着不远处的那斜坡,心里没来由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包拯知道公孙策心中的阴影,暗暗伸过手去,握住了公孙策有些温润的左手。
“呼呼呼”,那几个拿火把的士兵手中的火把突然飞了起来,一个个直直地揷在了地上。
“鬼,鬼……”几个胆小的士兵叫了起来。展昭无动于衷地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淡淡地微笑。
“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展少侠,我们曾经战过两次,虽说两次都是你胜,但第一次,我并未尽全力,而第二次,是他们两个打岔,你可以说是胜之不武,所以,我并不服输。现在我们重新再来,不比个输赢,绝不罢休!”说着,就亮出了他随身所藏之剑。
展昭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毛老人的脸,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跟您比的。”
“为什么?”白毛老人收了剑式,大惑不解。
“第一次,我跟你交手,是因为,我以为您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鬼,所以,我来个先下手为强。得罪之处,还望白毛老人见谅!”说着,拱手揖了一揖,“第二次,我本来不想跟您动手,可是,当时您认不得我们,所以,我被迫还击,这次我是防卫,所以,也并非是我的本心,希望白毛老人可以理解。而这一次,我们来的目的不是因为您,而是因为他们两个!”说着,他指了指西康王和李公公。
“哈哈……”白毛老人大声一笑,笑声震得包拯和公孙策的耳朵嗡嗡作响,“展少侠真是有趣!可是你别忘了,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徒弟,而另一个是我徒弟的朋友。说什么我也得帮他们!”
“白毛老人,您不能不分黑白!”公孙策焦急地喊了起来,他指着西康王道,“您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杀死了自己亲生的哥哥,而且,又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这种人简直就是衣冠禽兽。而您的徒弟,就是这畜生的帮凶,也已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们实在是不值得您帮!”
白毛老人转过头去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不由得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师父,此事与您无关,还是请师父表身陷其中了!”
白毛老人听了李公公的话,心中不由得一振,不禁悲从中来:“这么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
李公公沉默了一下,接着,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毛老人突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他喃喃自语:“若是帮了你们,就是助纣为虐。若是不帮你们,就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在自己的眼下,现在我已没了亲人,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帮,天理难容,不帮,情理难容!罢罢罢,为了自己的亲人,又能有什么错?”说着,他一扬手中之剑,剑锋直指展昭胸前,厉声说道:“展少侠,动手吧!”说着,一个纵身就往展昭胸前刺去。
无奈之下,展昭被迫后退几步,拔剑挡开白毛老人之攻势,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那边西康王看见白毛老人动手,竟然不顾兄弟情义,提剑直往东胜王胸前而刺。东胜王大怒,连忙拔剑还击,破口大骂:“四弟,别欺人太甚!”说着,也顾不得什么兄弟之情,只好展开手脚与西康王对决。
李公公观看了一下形势,见国王这边会武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包拯和公孙策都不会武功,所以都不以为惧,剩下的那个个士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是以也拔剑朝国王身边的白衣士兵而来。
这边,白毛老人毫不留情地使出了自己所擅长的玄空剑法,而展昭更是不敢怠慢,使出自己浑身解数,专心与白毛老人对攻。
可是,此次非同以前,第一次是因为白毛老人并未使出全力,是以展昭能赢。第二次,是因为,白毛老人意识不清,再加上有公孙策及包拯从中干扰,是以展昭不输。而这一次,白毛老人并未曾失忆,也不会受到公孙策和包拯的言语干扰,却为了救自己的徒弟,越战越勇,情况对展昭更为不利。
白毛老人的剑术使得比上次更为流畅和犀利,可展昭呢,先前用于克制玄空剑法的武当剑法却已被白毛老人了解,白毛老人更是避其锋芒,未等展昭招式用老,并已然先行换招,反倒弄得个展昭措手不及,处处被白毛老人所牵制。展昭出招是越来越慢,而白毛老人却好象没耗什么力气似的,出招仍非常利索。突然,白毛老人出招直刺展昭腰际,展昭连忙移剑抵挡白毛老人招式,却不料,白毛老人此是虚招,未曾用老,却招式一变,往展昭胸前而来,展昭又赶紧挺剑搁开白毛老人之剑。可是,没等展昭碰到白毛老人剑尖,白毛老人又换了招式,往展昭眼睛直刺,展昭连忙身子后仰,险险避过白毛老人此招,正待起身直立,却已发现白毛老人的剑早已等在他面前,他的肩膀无可避免地中了白毛老人一剑。
鲜血徐徐地从展昭身上流淌,却直流人包拯与公孙策的心胸。公孙策用力地抚住自己的胸口,双眸不安地注视着包拯的脸,却发现,包拯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把自己的目光投身寸到了他的脸上。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真是太不利了!
那边,东胜王也已开始处在了下风,而国王身边的几个白衣士兵早已壮烈殒命,李公公已和国王对上了招,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国王也将落败。
可他们,丝毫不会武功,却只能眼睁睁地在此旁观!
难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绝不!
“住手!”包拯和公孙策突然眼睛一亮,站了出来,同时喊道。
大家的剑都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目光齐涮涮地投身寸到了两个书生身上,想亲眼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主意。
“白毛老人,您不能跟展昭动手!”两人同时喊道。
“为什么?”白毛老人忍不住地问。
“因为他不是你的仇人!”包拯说道。
“因为你的仇人是西康王和你的徒弟!”公孙策赶紧在后面补充。
“什么?”白毛老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突然,他一个渔跃,到了公孙策面前,手中之剑笔直地指向公孙策之颈部,紧紧地贴在他的嗓子眼。
“今天,你就给我解释一个清楚,如若解释不清,别怪我说你们是故意捣乱,到时,我手中之剑可是无心的,硬的紧!”
公孙策面不改色,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放心的微笑:“白毛老人,您放心。您绝对不会后悔听了我说的话。因为,我这话,绝非空_Xue来风,而是句句实言!”
“说!”白毛老人大声命令。
“您知道这西康王是什么人吗?您或许只知道他是当今的四王子,却不知道他是您外孙的仇人吧!”
“你说什么?”白毛老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又提高了不少,公孙策不禁皱了一下眉。
白毛老人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孙策。
“对,我说的没错!”公孙策依然是一付不紧不慢的表情,“这西康王杀死太子的手段是什么?是把北幽王当成替死鬼!他利用北幽王之手除去太子殿下,而且,他千方百计地挑拨太子殿下与北幽王殿下的关系,从而使得北幽王殿下因一时冲动而向太子殿下下毒,因而被迫自尽以谢罪!”
白毛老人冷笑道:“你向我提出这北幽王干什么?他的死与我又有何干?”
“北幽王正是白毛老人您的外孙!是您女儿明姬也就是静嫔与陛下所生的儿子!”
公孙策的声音并不洪亮,可在白毛老人听来,却如六月的雷声,震耳欲聋。他手中的剑被这声音震得再也握不住,慢慢地从他手心滑落,跌到了地上,发出_chan_chan地寒光,冷酷地瞧着白毛老人苍白的面庞。
白毛老人一个踉跄,差点要跌倒在地,公孙策连忙伸手扶住。
“是真的吗?你确信没有骗我?”白毛老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公孙策的眼睛,好象要寻找什么,可是,最终,他只好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所要的东西——谎言!
“白毛老人,我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公孙策所说之话,句句属实,您若不信,我们可以跟他们对质!”包拯用手指了指李公公和西康王。
白毛老人转过身去,想看一眼自己的徒弟,可是,李公公却低着头,一言不发,而西康王的眼睛却只是盯在太子妃身上,好象刚才公孙策所说的话与他无关。
这时,东胜王走了过来,他恭敬地向白毛老人躬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白毛老人,我可以作证,这位公孙大人所说之话句句为实。大哥与我的感情最好,上次,也是我跟大哥一起来的,只是,你们……相逢却不相识……”
白毛老人踉跟跄跄地走到李公公面前,此时,他的头发显得更白,原本红润的脸庞也已褪了血色,光滑的面庞竟然多了许多细细地纹路,显得比原先苍老了许多。
他的双手无力地放在李公公身上,有气无力地问:“你告诉我,他们所说的话到底有几成是真的?”
李公公低着头,开始轻轻的抽泣。
白毛老人用力地摇着李公公的肩膀,显得焦急而不安:“你快告诉我!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要你亲自回答我!我表听别人的,我要听你的!你快告诉我!……”
白毛老人的声音显得苍老而力竭,仿佛他已挤出了所有的力气。李公公的身子明显地_chan抖了,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语带呜咽:“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么说,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了?”白毛老人失望地摇了摇头,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好象不认识面前之人。突然,他冲上前去,使出全身之力,朝李公公甩了一个巴掌,一股红色的细流悄悄地从李公公的嘴角逸出,李公公更是羞愧难当,不敢抬头。
李公公跪在地上,低着头,正在等待白毛老人的发落,却不料,一个重重的白影往他身上压了过来。他赶紧扶住那个白影,却赫然发现,那居然就是自己的师父——白毛老人。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李公公用_chan抖的声音问,他的眼神焦虑而不安,目光在毫无目的的乱搜,突然,他的目光僵住了,他的手在神经质地发抖,按也按不住。
只见白毛老人的胸前居然透过一抹带有血色的寒光,一把利剑正笔直地在他身上穿胸而过。而后面却站着一个人,手上正拿着那把剑的剑柄,那人正是西康王!
“殿下,你……”李公公悚然心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没看到你师父已经被他们说动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朋友,而成了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我向来不手软!”这样的话,西康王却说得如轻描淡写般的轻松。
李公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康王的话令他毛骨悚然。
突然,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直朝西康王胸前而来,西康王想要避之,已是不及,情急之下,竟然伸手就抓过站在一旁的太子妃,挡在自己面前。
“叭”的一声,只见那块石头真好击在太子妃额部,深陷其内,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太子妃顿时倒在了地上,美丽的双眸睁得大大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也许,她最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心爱的人当成了挡箭牌!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白毛老人大笑了三声,用力一指西康王,又用尽全力指了指李公公,他的手便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太过分了!”李公公忍无可忍,他寞然起身,拔剑直指西康王。
“你疯了!”西康王大吃一惊。他没料到有一天李公公居然会用剑指着他,就象是他父王当初没料到有一天自己儿子会向自己下毒一样。
“我没疯,疯的那人是你!”李公公咬牙切齿道,“我一直都在忍你。当初,为了慧贤,我甘心听你指挥。别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任你摆布,一切还不是因为慧贤!为了她,我离开了师父,自己净身进宫。我就是想在宫中能跟她在一起,至于,她是否在意我……我无所谓!所以,进宫以后,我一直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慧贤她不爱我,我也没什么,只要她幸福,我都能忍,所以,我才会对她与你的关系视而不见。为了她,我甘愿做任何事!无论是有良心的还是没良心的,我都可以做。是的,为了她,我听你们的摆布,来到东胜王身边,有机会就把杀太子之事嫁祸给东胜王殿下。为了她,我甚至牺牲了北幽王殿下,可谁知,北幽王殿下竟然是师父的外孙。天意!或许是天意!是我黑白不分,所以得罪了上天!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是老天让我得不到慧贤!是老天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慧贤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有多么爱慧贤,其实,你根本不如太子殿下与北幽王殿下对她爱得深。如果是他们,我相信,即使今天的这块石头飞向慧贤,他们也会挡在她面前。我不应该相信你,慧贤也不应该相信你!你不配得到慧贤!……动手吧!”
“你……真的想跟我决斗?”西康王不死心地问。
李公公闭上眼睛,沉痛地点了点头。
“难道我们的交情就真的这样完了?”西康王又问道。
李公公正等点头,却不料,西康王早已不动声色地出了一招,直刺往李公公之胸口。这一抬出乎李公公意料,他几乎毫无防备,在西康王剑风来临之前,才开始躲避。剑尖在他胸前悄悄滑过,霎时滑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
“果然是阴险狡诈的小人!”李公公大怒道。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使出玄空剑法的凌厉招式与西康王对擂。
其实,真正论武功,西康王又哪里是李公公的对手,西康王凭借的只不过是一些阴谋诡计,可如今,阴谋诡计已被识破,而李公公对他的剑式又比较熟悉,此时更是义愤填膺,出招毫不手软,尽选些凶狠诡谲之剑式,是以,不过几招,西康王就被逼得手忙脚乱。
“扑哧”一声,西康王的左手臂已中了李公公一剑,再过一会,他的胸部也中了李公公一剑。
“父王,救我!”西康王朝身边的国王喊道。
国王冷然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声。
李公公冷冷一笑,不动声色地又朝西康王身前刺来,西康王连忙举剑招架,却被李公公正好刺中了他拿剑的那只右手的手背,“当”的一声,西康王的剑掉在了地上。李公公用力一脚,就把西康王踢倒在地。
“父王,救我!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西康王匍匐在国王跟前,哀求道。
国王失望地瞧了西康王一眼,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你!”说着,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此情此景。
李公公放声大笑:“殿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如今你已是众叛亲离,没有人会来救你!”说着,挺剑往西康王胸前而来。
“啊……”西康王恐怖地发现,那剑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最后定格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李公公手中的剑毫无知觉的滑落在地,他蹒跚地走到东胜王面前,低声哀求:“殿下,小人不知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情?”
东胜王看着李公公,脸上露出几分火气,不过,最后,他还是强自按压住自己的怒气,不屑道:“说!”
李公公踌躇道:“殿下,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不足以赎罪。只是,殿下能否看在北幽王面上,善待我师父?让他与北幽王殿下至少也合葬在同一座山上?他们生已不能相认,死也该让他们彼此伴随左右。”
听到李公公提到北幽王,东胜王的肩膀剧烈的_chan抖了起来,他拿剑的那只手紧紧地握着剑柄,握得关节发白。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睑中无法抑制地滑落。半晌,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公公激动万分,顿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殿下,您真是好人!我这样对您,您却能满足我的最后一个愿望!谢谢您,殿下!”
说着,跪倒在东胜王面前,默默地行了一个大礼。
东胜王想避之不受,可想了想,又忍住了。
李公公站了起来,走到白毛老人遗体跟前,跪了下来,沉重地行了几个大礼,泪水早已沾满了他的衣襟,他哽咽着说:“师父,你的两个仇人,弟子已经为你除了一个,另一个,弟子也马上会杀了他!”
李公公蹒跚地来到太子妃面前,合上太子妃睁着的双眸,艰难地抱起她有些冷却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温泉面前移动。太子妃的苍白的脸此时显得非常安详,或许只有现在,她才是最放心的。
“慧贤,我终于能够跟你在一起了!现在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放心,有我在,你绝不会受委屈。”说着,李公公微微一笑,一步一步挪到崖边,纵身跳落……
公孙策默默地闭上眼睛,唏嘘不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意乱情迷……


142 丢文2009/1/19 20:38:00

四十二

晨曦的朝阳静静地笼罩着安静地王宫,照得屋顶的琉璃瓦发出灿灿的光辉。
静香斋静静地接受着朝阳的沐浴,贪婪的吸吮着明媚的阳光所散发出的温润的暖气,安详地等待着她的主人的光临。
“咯吱”一声,静香斋院子里的门被推开了,公孙策、包拯和展昭走了进来。三人都是一脸的疲惫,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突然,他们的眼睛睁大了!
只见公孙策的房门开着一条缝,按理说,李公公已死,收拾屋子的是笑荷与凝香,而她们都是随手就把门拉上的。而朱公公平时是很少进公孙策的房间。
这么说,房子里有人!
会是谁?
经过昨晚一役,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只怕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敢轻易放过。
展昭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阴沉着脸走在前面,后面,紧紧地跟着公孙策和包拯,也都是凝神注视,丝毫不敢大意,简直连呼吸都摒住了。
轻声轻脚地挨到了门口,展昭突然用力地把门踢开,纵身跳进房内,大吼一声:“谁!”
随着唏哩哗啦的声音传来,公孙策和包拯跑人房间以后却怔住了。
只见房间里站着一个人,瘦小的个子,脸上长着酷似山羊公公的胡子,头发雪白,太医打扮,不是金太医是谁?
“金太医……”三人大窘,连忙作揖赔礼。
金太医见是他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弯下了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大家这才发现,地上早已一片狼藉,掉满了许多写满字的纸。
这是公孙策身体好转以来随手写的生病时的心得,自己病愈的体会和生病时每一天的症状。
公孙策连忙抢上前去,弯腰捡起了那些抄纸,想要放在书案上,却见金太医伸出了双手。
“给我看看。”金太医话音非常温和,全然没有了平时的严厉,可对公孙策来说竟然有一种不可抗拒的严肃,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把手中的抄纸递给了金太医。
“好,有见地!”金太医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纸张,完全沉醉在了公孙策的心得中,一边看一边点头,连声叫好,“东胜王跟我说你懂医术我还不信。有哪个懂医术的人会不急着表白的。现在看来,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金太医见笑了,这是我嫌着没事瞎弄的。岂敢班门弄斧……”他的声音很低,最后几乎听不见,脸也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金太医收了手中的纸张,赞许地看着公孙策的脸,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我没看错你!你果真是一个聪明能干肯学的孩子!我马上就要离开太医院了,过两天我就要走,今天是来向你们告辞的。本来我还在想送些什么东西给你,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现在,我知道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蓝皮子的书,郑重地把它放在公孙策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从医这么多年的心得体会,上面记录了一些针灸和推拿的方法,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用得着!”
“不不不,”公孙策赶紧推辞,连声说道:“这么贵重的礼,公孙策受之有愧。请金太医收回!”
金太医有些不悦地撅起了嘴:“怎么,你嫌少?或者嫌我医术低微,这东西没什么价值,不合你意?”
“岂敢,岂敢!”公孙策连忙作揖,“金太医言重了!实在是礼物太重了,晚生受之不起!”
金太医长叹一口气,有些哀伤地说:“我的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这些年也没收什么徒弟。现在,已过古稀之年,总想把自己的东西传下去。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东胜王殿下与你最聪明最博学,做人最厚道。可是,东胜王殿下对医术不感兴趣,而且也一窍不通,我不能传给他。我真不想让我的医术失传,可是……没有传人……对一个医者来说真是平生最大的遗憾!哎,现在,你也表我的书,难道我真的要让它失传?罢罢罢,与其让它留于世上,为卑鄙无耻之小人所得,还不如我自己焚了它!”说着,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_chan悠悠地把书往烛火中伸去……
“表,金太医!”公孙策一把夺过那本医书,把它抱在怀里,心痛地说:“金太医,如此宝贵的医书,烧了它实在是太可惜了。请把它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真的?”金太医脸上泛着不可置信的兴奋,他有些不安地问道。
公孙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金太医兴奋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诚挚地告诉公孙策,“这书上有些话可能比较深奥,若是别人,恐怕看不懂,可你天资聪颖,博学多才,我相信你能看得懂。”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金太医……”公孙策动情地叫了一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金太医转过了身,疑惑地看着公孙策的脸,等待他的问题。
“金太医的知遇之恩,公孙策没齿难忘。请受公孙策三拜!”说着,一撩衣襟,跪下身去,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金太医的眼睛潮湿了,他欣然接受了公孙策的叩拜,接着,把他扶了起来,慈祥地拍了拍公孙策的肩膀,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随即转身离去。

当夕阳的余辉正要从静香斋的屋顶掠过的时候,公孙策的房门开了。
公孙策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经过白天的修整,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站在院子里,抬头往西望去,只见那一片地方依然是烟雾弥漫。想起了幽幽山,想起了白毛老人,公孙策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包拯和展昭的房门依然紧闭,想必两人还在呼呼人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公孙策轻轻地打开院子里的门,走了出去。
盲无目的的往前走,心中的郁闷之情却丝毫不得缓解。
突然,一声高昂的马鸣声打断了公孙策的思绪。公孙策抬头一看,发现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马厩面前,黑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呢!
公孙策走了过去,伸出手来摸了摸黑风乌黑发亮的前额,黑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公孙策慢慢地放下了黑风额上的那只手,有些出神地盯着黑风的眼睛。不料,黑风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迷茫地看着公孙策。当它看到公孙策离开它时,竟然呜咽着叫了一声,声音低而深沉。
公孙策站住了身,苦笑着问:“怎么?难道你也郁闷吗?你也想出去散心?”
黑风清澈的双眸用力地眨了几下,然后点了一下头。
公孙策被黑风逗地一笑,拍了拍黑风的脑袋,说道:“好,既然你的心情也不痛快,那么我们就一块去散心。”说着,就解开了黑风的缰绳,纵身爬向黑风的脊背,马鞭一挥,扬长而去。
突然,后面传来几声雷鸣般的马嘶声,直彻云宵。

一轮弯弯的皓月高高地挂在空中,伴随着闪烁的星星点点,冷静地注视着地下的一切。
公孙策小心地牵着马,蹑手蹑脚地走到马厩跟前,把黑风绑在了柱子上,回头看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白铃和黄雅默默地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公孙策轻轻地拍了一下胸口,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两只手突然悄无声息地一左一右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个冰冷的怪模怪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别来无恙啊,公孙大人?”
这声音异常冷漠,仿佛不是出自于人的口,而来自于鬼魂!
世上当然不会有鬼,可是,这声音也太过陌生。他的敌人,在高丽,还会有吗?而他的朋友,除了包拯和展昭,还有谁?好象谁都不是这种声音。
这人到底是友是敌?
如此三更半夜地来找他,目的何为?
公孙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剧了,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你们是什么人?”他集中精神,艰难地问。
“鬼……”这声音的确象鬼……
“不,不……可能。世上……没有鬼……”公孙策也许自己也不知道舌头在打_chan。
虽说他知道世上无鬼,可是,自从那个夜晚在树林里被展昭突如其来的一吓之后,他的心里总不能坦然。
“哈哈哈……”一阵笑声传到他的耳根,竟然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
“你们……”当他终于看清楚那两个“鬼”的真正身份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伸出自己的食指,一会指一下左边,一会儿指一下右边,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怕鬼,究竟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从实招来!”包拯紧紧地盯着公孙策,声音冷酷无情,可是,他的眼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看得出,他在强憋着笑。
可是,公孙策并不曾看见包拯的笑意,听了包拯的话,他居然不敢面对包拯的目光,只是心虚的轻声反驳:“哪有……”
“没做亏心事,那你说,深更半夜的到这马厩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来看看黑风……”
“睡不着?真的吗?那你是什么时候睡觉的?”包拯一瞬不停地盯着公孙策,盯的公孙策的眼皮发麻,眼帘也不自然地下垂。
“我们已经问过朱公公了,他说你申时未过就已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就到这马厩来看,发现白铃与黄雅正在嘶叫抗议,而黑风却不见了。你说你去干什么?是不是骑马了?”
“我……反正嫌着无聊,我就把它牵出去兜一下风。”说着,马上补上一句:“我……没有骑马……”
“是吗?”包拯不动声色地走到黑风面前,温和地说,“光兜风不骑马……哦,不知黑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兜风都能把它兜得气喘吁吁的,而且满身大汗……”
“这……”饶是公孙策再聪明,此时也无法反驳包拯的话。
展昭非常“好心”地趴在公孙策的耳边提醒道:“公孙大哥,你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那就是——你厚此薄彼!你只顾着自己的黑风,而把包大哥的白铃与我的黄雅给抛诸脑后。当我们来这里时,看到白铃与黄雅特伤心。特别是白铃,它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包大哥都安慰了它半天,现在它还挺委屈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它们告密的话,我们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出去了呢!”
展昭说得可怜兮兮的,公孙策心里忍不住嘀咕:“可能吗?马能这么通人性吗?莫不是你们想借机整我吧!”
“你说什么?”包拯大声问道。
“没,没什么……”公孙策连忙否认,“我什么也没说。”
“没说就好。”包拯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你说我们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公孙大哥以后不许再骑马,如果出行,只能乘马车!”展昭言辞铿锵。
“那你说,他今天犯了大忌,我们该怎么处理?”包拯斜睨了公孙策一眼,嘴角一撇,继续问道。
“包大哥,你说……公孙大哥已经犯了一次了,那一次我们看在他心情不好,而且受伤的份上,我们放过了他。可如今,他却得寸进尺,再一次的以身犯忌,这一次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必需处罚!”
公孙策此时真是纳闷,展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公无私了起来。
“这一次也是例外,是黑风它不甘寂寞,所以,我才带它出去的,也是情有可原。”公孙策咽了一下口水,艰涩地为自己辩护。
“这么说,你不服?”包拯拍了一下公孙策的肩膀,淡淡地一笑,面对展昭,“展昭,看来我们是奈何不了他,你还是去请金太医吧!让他来给我们作主。那天,他可是亲自嘱托我们的!”
“好……”展昭愉快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表……”公孙策连忙阻止,听说要请金太医,他的脸都要绿了。
“既如此……请吧。”展昭说着,与包拯一左一右地架着公孙策往他的房间而去。

来到了公孙策的房间,两人一把将他按在了书案面前。展昭拿出厚厚的一叠纸,放在了书案上,然后看着公孙策的眼睛,认真地说:“写吧!”那架式,仿佛他才是兄长,而公孙策只是他的一个小弟弟。
“写什么?”公孙策看了一眼展昭,问道。
“悔过书!”展昭一字一顿的回答,“你表告诉我不懂得什么叫做悔过书,也表告诉我你没什么可以悔过的。你若不服,我们可以找金太医来……”
“行,行,行……别说了,我写还不行吗?”公孙策赶紧打断展昭的话,生怕他说个没完没了,只得摊开纸笔写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谁叫他们拽着他致命的七寸呢?
“因身体原因,包拯与展昭严令我不得骑马,二人所言,字字珠玑,感人肺腑。吾诚不敢不从也。然吾心存侥幸,二犯此戒,实属罪过。今吾诚心悔过,现起誓:今后定当以包拯及展昭之劝诫为念,不再骑马,若有违背,任凭两位处置。今特立此据,以之为誓。若违此誓,苍天不容。”
写毕,交与展昭,展昭看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公孙策看着展昭,揶揄着问:“怎么样?可以了吧!”说着,就要起身。
展昭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说:“嗯,写得不错。就照上面的抄一百遍吧!”
“什么?”展昭的话犹如一包炸药,吓得公孙策重新坐了下来,他不由得有些恼怒:“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根本没开玩笑。”展昭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以你公孙公子的才学,要写什么悔过书根本就难不倒你。这样一来,你也就吸取不了教训,下次,你照样会对我们的忠告置若罔闻……”
“不会的,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算数了?”公孙策着急地表白。
“所以,为了表明你的诚意……”展昭根本就不理公孙策是否打断他的话,只是继续自己的言论,“还是请公孙公子把这悔过书抄它一百遍!哦,字迹要工整!”
“包拯,你看展昭……”公孙策看着展昭不容易摆平,只好转过来向包拯求救。
包拯轻轻地点了点头,咪了一下眼睛:“既然展少侠有命,公孙公子还是遵命吧!”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公孙策气急,正要站起身来,不料却被包拯一把按住了。
“公孙公子何必如此生气?公子若不服气,咱们大可请金太医来评评理,让他来定夺如何?”
听包拯又一次的提到了金太医,公孙策可真的气坏了,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狠了狠心,答道:“好,那你们就去请吧!”他就不信,此时已将近亥时,他们两个会有胆量去把金太医叫来,于是,接着说道:“小心金太医把你们骂个狗血淋头!”
“展昭,你说……”包拯看了一眼公孙策,平静地对展昭说道,“如果我们去请,会被金太医骂几句?”
“我猜……”展昭转了一下眼珠子,“他可能会一时因为我们打搅他休息而生气地骂我们十来句,但等他听说某人不把他的嘱托当一回事时,那他可就气大了,可能会骂上几十句。”
“不,”包拯平静地摆了一下手,“如果我们解释及时的话,可能只会让他骂五六句,而某人……他可真的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我想,至少一百句总要的吧!”
展昭高兴地咧开了嘴,大声说道:“这样说来,我们也挺划算的。如果可以看某人挨骂的话,那被骂几句真的没什么。好,我现在就去把他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展昭,表去!”公孙策慌忙叫住展昭,他实在是没有胆量让金太医知道这种情况,于是只好妥协:“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说着,只好摊开纸笔,埋头写了起来。
展昭背着公孙策,向包拯露出了得意的一笑。
只见公孙策动作神速,不一会儿就已经写好了四五张了,展昭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都是些狂草,他没能认识几个,不禁有些头疼,说道:“字迹不工整,重写!”
“你说什么?”公孙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腾地站了起来,面对着展昭,生气地说道:“展昭,别得寸进尺!”
展昭拍了一下公孙策的肩膀,安慰道:“公孙公子别生气,我已经丑话说在前头,字迹要工整。可是,公孙公子不听,我只好……”说着呶了一下嘴。
公孙策不安地转过头去,只见那几页纸变成了熊熊大火,转眼变成灰烬。
“你……”公孙策心疼急了,只好眼巴巴地瞪着自己的成果变成灰烬。
包拯再一次按下了公孙策,温和地说道:“公孙公子还是死心吧。现在看来一切只好重来!”
公孙策盯着_chan_chan发抖的烛光,感觉眼睛酸得难受。
火红的烛光兴奋地跳动着,扑腾出一连窜的蜡雕,努力地向底部移动。
包拯揉了一下有些酸胀的眼睛,抬起头一看,发现展昭已经沉沉人睡,于是,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示意他去房间睡觉。
展昭擦了一下迷糊的眼睛,问:“公孙大哥写好了吗?”
包拯连忙抬头,发现书案前面已经没有了人影,再侧身一瞧,这才发现始作俑者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书案上却零乱地放着十几二十张他所写的悔过书。
包拯的心霎时纠了起来,他步履艰难地走到公孙策身边,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公孙策的手腕,发现这手非常冰冷。他的心抑制不住地凉了下来,胆战心惊地伸出一个手指,把他放在公孙策的鼻孔面前,然后替他把了一下脉。
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公孙策的呼吸均匀,脉象平稳,显然并不是昏迷,应该是睡着了。
“包大哥,公孙大哥没事吧?”展昭担心地问。
“没事,只是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
“是呀,这两天几乎没怎么休息,今天他也只睡了一会儿,而且骑了那么长时间的马。换了是我,可能也会累的……”展昭说着,不由得一阵心酸,“我真是太残忍了。还让他写什么悔过书!”说着,他拿起书案上的公孙策写的那些悔过书,狠狠地把它们撕成碎片,燃成灰烬。
包拯低声安慰道:“展昭,你也不必太自责,你公孙大哥他没事的,睡一觉就没事了。再说,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主意,不能全怪你!现在,我们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说着,拦腰抱起公孙策,把他轻轻地放在踏踏米上,为他除了衣冠,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与展昭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
突然,踏踏米上的那个身躯轻轻扭动了一下,那人的眼睛倏地一下睁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又马上合上眼睑,不再动弹。
窗外的上弦月看见这一幕顿时笑弯了腰,一片云雾飘来,它马上躲到云层后面,再也不出来。
明天会是什么天?

143 丢文2009/1/19 20:40:00

梅花泪真是帖的叫人吐血....16W+的字啊....很佩服作者.....

还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系列,但是没看到外面有...so...不随便转了

我个人很喜欢那个系列

144 香菇2009/1/19 20:52:00

受这楼的蛊惑,奔去看了

包拯和公孙策太言情太言情了

公孙策对包拯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最最最最倒霉的事”

包拯对公孙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要死了,我的心好难过好难过,比我自己死了还要难过”

公孙策对包拯说“包拯,我可以为了你,连命都表”

公孙策看上了个男人,展昭就说了:

“没看上你又念诗又干吗的,你什么时候给我念过诗啊”

初人门的人被这剧弄癫狂了

香菇

相当8CJ

  • RP:7442
文:3014 分:16828

145 = =2009/1/19 21:04:00

除了LS的,

還有那句著名的"包拯,黃泉路上有我公孫策陪你"

146 丢文2009/1/20 9:49:00

继续...

这篇...公开表白了...- -

=======================

第一章 晓风残月
梦中,不断呼啸的风,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坠落山崖。
从梦中惊醒,展昭披衣起床,他知道,今晚自己是无法人睡了。
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那天的事情,可是,那种痛,深人骨髓。那句“展昭,你把包大哥的手抓痛了”更是让他痛彻心扉。他没想到,自己最亲最敬的大哥,居然就这样,抛下自己,义无返顾地跳下了山崖。
起身来到院子里,一弯残月孤零零的悬在空中,清冷的月光让院子里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今晚,夜色很好。
展昭叹了口气:这一年多来,他经常叹气。被包大娘听到了,又该一边拧着他的耳朵,一边数落他了,什么小小年纪唉声叹气,很容易变老的;什么叹一口气,会减多少多少的寿。想到这,展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今天是八月初五,离八月十五还有十天。展昭自是早早的赶回来,陪包大娘过节。包大哥离开已经一年多了,大娘虽然没说什么,但展昭从她偶尔恍惚的神情中知道,她在思念着包大哥。这段日子,虽然自己和公孙大哥隔三差五的来照顾她,她也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可是,那种血缘上的亲情,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不知道远方的包大哥是否能感到大家对他的无尽的思念?
这时,在公孙策房里,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剧烈的咳嗽声,展昭功力非凡,虽然这咳嗽声被压得很低,可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几步奔到公孙策的房前,抬手就要敲门,可却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知道公孙大哥的性子,自己这样贸然闯进去,只怕他要着恼。于是,展昭凝神屏息,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只听床“咯吱”响了一声,然后是下床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声,接着是找药、倒水、吃药的声音,直到最后,公孙策睡下良久,展昭还站在门外,听到他不再咳嗽,安然睡下,才又慢慢踱到院子里。
展昭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当日,公孙大哥会放手,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默契,一句话,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含有别人无法读懂的信息。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几乎容不下任何人。有时候展昭甚至觉得,自己被排除在他们之外。他们的语言,他们的眼神,自己完全不懂。也许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光头。
这一年多来,展昭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当日山崖上的那一幕。可展昭也明白,减轻伤痛的办法就是勇敢地去面对记忆里不堪回首的那一天。也许自己真的长大了,闲暇的时候,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回忆起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回忆起三人在一起的岁月,还有,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展昭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皇上为什么要逼包大哥跳崖。要知道,这大宋的江山,是包大哥和公孙大哥合力替他赵氏家族保下的。当时,虽然自己表面说公孙大哥,那只是“阴谋诡计”,可自己却是很佩服公孙大哥的,借强敌之手,化解内部纷争,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可皇上为什么还要包大哥消失?自己也曾转弯抹角地问过公孙大哥,却只得到一声叹息:“展昭,你还太年轻,虽然江湖的风雨历练了你,可皇家的事情,远比江湖上的一切来得险恶,这一切,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皇上掌控天下,他的心思,有谁能够真正的猜透?只是,为了皇位,谁都会不惜牺牲一切。”自己清楚的记得,当时公孙大哥的眸子里,有一种自己无法读懂的东西。就像当时在山崖边,公孙大哥放手时,两人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东西,自己全然不懂。
而自己却清楚地记得,包大哥的手,从自己的手中,一寸一寸的滑落,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落山崖,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只剩下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种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天人永隔的绝望,让自己几乎发疯。只记得自己在崖边号啕大哭,仿佛要把满腔的绝望、愤怒与不甘发泄出来。而当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却惊恐地发现,公孙大哥默默地跪在崖边,一言不发。自己几乎是扑到公孙大哥身边,才发现公孙大哥在默默地流泪。眼泪,一滴一滴的,慢慢地砸在地上,却也砸在展昭的心上。他有点害怕,公孙大哥身上,充满了悲伤,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几乎将自己淹没。这样的公孙策,他从来没见过。他宁愿公孙大哥狠狠哭一场,把悲伤释放出来,也好过,就这样把悲伤藏在心里。他犹豫地伸出手,仿佛怕惊动了什么,慢慢地把手放在公孙大哥肩上,轻声唤着:“公孙大哥。”
公孙策慢慢地抬起头,展昭发现,公孙大哥的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展昭的心,没来由的抽了一下,好疼。
“展昭,我们去崖下吧!”
“好。”现在公孙大哥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他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不想。
公孙大哥想起身,可能跪得久了,他竟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展昭赶快把他扶起来,才发现,公孙大哥的手,好冷。
两个人在崖下找了好久,没有发现什么,更别说是包大哥的尸首了。两人又不死心地到更远处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什么。直到第二天,霞光满天,公孙大哥才开口:“展昭,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包大娘要担心了。”
展昭担忧地看着公孙大哥,他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无法从公孙大哥的目光中读出什么。但展昭没有多问,他也知道,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是包大娘。
回到府中,展昭无法面对包大娘殷切询问的目光,他知道,儿子的再次失踪,对一个母亲来讲,意味着什么。他不敢面对包大娘得知真相后的表情。谁也没有想到,公孙大哥一下子跪在包大娘面前,握住包大娘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大娘,我们在崖下没有找到包拯的尸体,这就说明,他还活着,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快乐地活着,我们也要快乐地活着,等着包拯回来。大娘,你放心,既然包拯把您托付给了我,我和展昭,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我们一起等,等着包拯,等他回来的那天。”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展昭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他知道,公孙大哥是一个重承诺的人。他也明白,公孙大哥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包大哥临走前交代的事情,他一定会完成。自己原来还担心,公孙大哥会不会真的去黄泉,去陪伴包大哥。至少现在,自己放心了。
休息了一会,公孙大哥就换上了朝服,准备进宫。
“你要去哪里?”自己明明知道他要进宫,可还是忍不住要拦下他。当日他为了包大哥深夜进宫,被打了50大板,虽然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可自己却永远忘不了他从皇宫回来时,满身伤痕的样子。他不想再看着他去冒险。
“我要去面圣,辞官。”
“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你陪大娘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自己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宫。他跟包大娘在府里默默地等待着。时间在慢慢流逝,可那熟悉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有很多次,自己失去了耐心,想要闯宫,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把这念头压下了。直到天黑,才看到他从皇宫回来。
一把拉住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悬着的心,才放下。他不说,自己也没有问,为什么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
“皇上答应了。今天晚上收拾东西。大娘,展昭,我们明天走吧!回药庐。”
没想到回到药庐,公孙大哥却病倒了。足足一个月,公孙大哥才从病榻上下来。他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次,更是落下了病根。
病好之后,公孙大哥就在药庐旁边开了一家书院,当起了教书先生。自己也劝过他,身子不好,就表太劳累了。他只是笑笑,却没说什么。闲暇时间,他就去包大娘那里帮忙。日子过得平静、安逸。
只是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虽然他仍然跟以前一样,可自己就是感觉到他变了。一双清亮的眸子就像一汪深泉,自己怎么也看不到底。他有空的时候,仍会抚琴、喑诗、作画,有时候也会跟周围的老人下下棋。他好象过得很好,那春风般的笑容,让很多女孩子都红了脸。可自己感觉得出,公孙大哥,并不是真正的快乐,那笑容,并没有在他的眼睛里激起半分涟漪。对于包大哥的离去,他还是伤心的。只是,他一直都把苦埋在心里。在自己面前,在包大娘面前,他一直都很开心。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时会在他的房里,听到几声叹息。他还要隐忍到什么时候?
风乍起,展昭感到脸上凉凉的。原来,是自己流泪了。包大哥,不知你在他乡过得可好?不知,你会不会,在深夜里,想起我们,想起公孙大哥?
第二章 慈母泪
起风了,包大娘房里的窗没关好,“吱呀”一声,一股夹杂着凉意的风硬是把包大娘从睡梦中唤醒。无奈地披衣起床,掩好窗子。可这一折腾,自己却没有了睡意。也罢,起来坐坐吧!
今年的秋好象来得特别早,昨天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这天就一下子凉了下来。昨天有个远路的病人来求医,让自己去瞧瞧他突然犯病的父亲。本来也没什么,可公孙策那孩子,说下雨路滑,而且天色也有些晚了,担心自己路上有危险,就替自己跑了一趟。可出去没多久,这雨居然慢慢大了起来,而且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自己的心里就有些不安:那孩子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万一淋了雨,染了寒气,又得让他病上几天了。心念至此,赶快催着展昭去烧热水,自己去煮了一大锅姜汤。眼看这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可却还没看到人影。心里,就像猫抓的一样,想让展昭去寻,可又怕两人错过了。正在自己急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公孙策终于回来了。
由于是急症,公孙策走得急,也没有加衣服。这雨一变大,把他本来就单薄的衣服淋了个透,滴滴答答的湿了一地。冻得乌青的嘴唇更是衬得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自己的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二话没说就把他摁到热水里泡了半天,又灌了一大碗姜汤。经过这一番折腾,公孙策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但最后却还是毫不意外的病倒了。听着他压抑的咳嗽声,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些年来,这孩子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贴心。他受苦,自己这心里,特别难受。
不过一想起亲生儿子,包大娘不由得一阵气闷,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无法言明的感觉。其实当年包拯转身走出去的那一瞬间,一个做母亲的直觉告诉自己,也许自己将会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可随后追出去的公孙策和展昭一夜未归,自己心头的不安,宛若雷雨天的乌云,越积越厚。偌大的府中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自己的心,没有规律的狂跳。这瀑风雨来临前的安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自己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在等,等一个自己完全无法预料的结果。
第二天早上,自己终于把他们盼回来了。可公孙策和展昭身后,并没有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再看看两个人红肿的双眼,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心,突然有一种被抽空了的感觉,一股冰冷的绝望,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渗人骨髓。她想开口询问,可她又怕亲耳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她呆呆地望着他们,脑中一片空白。
也许是自己的神情有些吓人,展昭扑过来抱住了自己。自己从来没想到,一向都很坚强的孩子会哭成那样。在他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自己听到了最残酷的现实:包拯走了,他抛下最爱的娘亲和最亲的兄弟走了。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痛得无法呼吸。天底下没有哪一个母亲,可以接受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的现实。那种锥心泣血之痛,彻底摧毁了自己的意志。她想哭,可是眼眶发干,没有眼泪,满腔的悲伤无从发泄。她想擦掉展昭的眼泪,可自己的手仿佛是铅做的,重得抬不起来。自己仿佛成了没有思想的木偶,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公孙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那孩子直直跪在自己面前,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醍醐灌顶,让自己清醒了过来。是的,只要今生还有再见面的可能,自己就绝不会放弃希望。她要等,她要与他们一起等,等着包拯回来的那一天。
当自己终于发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已经毫无温度可言时,公孙策已经跪了好长时间。那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自己心里一紧,赶快把他扶了起来。他们两个冒着寒风,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一夜,就是展昭,也是满脸的疲惫,更何况他一个文弱书生了。自己一时神思恍惚,竟让他在冰冷的地上跪了那么久。他怎能受得了啊!而且还没休息多久,公孙策就要进宫,自己跟展昭怎么也劝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自己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打消展昭要闯宫的想法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她今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三次了。去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皇上怎么为难他了。公审天子,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三个人能有如此胆魄。皇上毕竟贵为九五至尊,在天下百姓面前被公审,这让皇上的尊严往哪儿搁。现在包拯不在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治公孙策的罪。虽然不可能明着治“公审”的罪,但如果皇上硬要以“私通敌国”来治罪的话,任谁也无法替公孙策开月兑罪行,毕竟,那30万压境的辽军,就是最好的证据。想到这里,自己心里更加难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上天还要夺走自己的一个儿子吗?不过在自己濒临崩溃之前,终于把他盼回来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身边的展昭早就扑了上去,仔细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看他没有受伤,展昭才松了一口气。可自己却发现,公孙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接近透明,两腿更是在打_chan。自己看得出,他能站在这里,全靠他惊人的意志力在强自支撑,看样子,他在皇上那里,受了不少委屈。不知道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让皇上答应他辞官的。本来还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走,没想到他却要第二天就走,自己拗不过他,只得一起回到了药庐。可回到药庐,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他却突然病倒了。看着他毫无预兆的倒在自己面前,自己一下子慌了神,多年的行医经验在那一刻荡然无存,最后还是展昭从外面请的大夫。
大夫的结论跟自己推想的一样,寒气侵体,筋骨劳损。自己在他昏迷的时候看过他的双膝,一片血禸模糊。自己真的无法想象这段时间里,他一个人是怎么撑下来的。干涸已久的眼泪在那一刻汹涌而出,把进来送药的展昭吓得不轻。那天,自己抱着展昭哭了好久。
虽然在自己跟展昭的悉心照顾下,公孙策的病一天一天慢慢好了起来,可还是落下了病根:咳嗽,筋骨劳损。这一变天,身子就不太舒服。自己跟展昭也劝过他,既然身子不好,就表办什么书院了。可他只是笑笑,不说什么。自己也就不好再劝:这孩子,表面一副温和的模样,可骨子里犟着呢,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看着他平静的教书,过日子,自己心里也算有了点安慰。
事后自己也问过展昭,当日在崖边是怎样一种情形。展昭_Tun_Tun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他才把当时的情况,完整的说了一遍。听完后,自己也理解了这孩子的苦心:他不想让自己再受一次刺激。还有,他害怕自己会责怪公孙策的放手。
“知子莫如母。”自己儿子的心思,她怎么会猜不透?包拯心存死志,公孙策放不放手,结果都是一样。公孙策是他的知己,他明白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他才会选择放手,成全包拯。可是包拯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伤害的,不仅仅是为娘的一片心,你同时也伤害了待你如大哥的好兄弟,还有最懂你的知己。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句“放手”,带给了公孙策和展昭多大的伤害?你让他们时时刻刻活在痛苦的阴影中,你让他们时时都在自责。你让娘活在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中。你以为,你把娘托付给了公孙策,就可以让他安心地活在这个世上照顾自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反而会带给他更大的痛苦。死很容易,可生者却还要为死者承受痛苦。他成全了你,谁来成全他呢?枉你还是什么大宋第一聪明人,这点你都想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完全就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你真的可以抛下一切,去过你心目中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吗?
包大娘幽幽的叹了口气:八月十五快到了,不知道,今年的月儿会不会圆哪?
第三章 对影成双
公孙策是被自己弄醒的。
意识还是一片混沌,但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死死的压住涌到嘴边的咳嗽,口中一片腥甜。虽然强自压抑,但还是有咳嗽声溢出唇边。这一折腾,自己倒是清醒了。
凝神仔细听了听隔壁的动静,还好,包大娘和展昭好象都没有醒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房中的动静,包大娘会听见呢?要说展昭可以听到,那是因为他是练武之人,而且跑了这么久的江湖,耳聪目明是早就历练出来了。可包大娘呢?往往是自己刚有点动静,包大娘就出现在自己房里,比展昭的反应还快。自己很好奇:难道包大娘一夜没睡?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啊!自己也曾试探的问过,可包大娘只给了自己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算了,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了,多想也是无益。
轻轻的挪动身子,身上却传来一阵疼痛。心里不由得无奈的苦笑:自己的身体现在还真是经不起折腾。原来只不过是有点畏寒,现在呢?昨天只不过是淋了点雨,却引得旧疾复发。这咳嗽还好说,可自己这一受寒,却是浑身疼,尤其是两条腿,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痛。无力的躺在床上,心里只能暗自抱怨自己太不争气。
不料胸中突然一阵气血翻滚,自己拼死才压下冲口而出的咳嗽声。看来自己真的要起来吃药了,他可不想把包大娘和展昭都吵醒,被他们灌下一大碗苦得可以要命的药。然后第二天就可以看到展昭一脸忧虑,把自己死死的盯在床上。若自己胆敢下床,包大娘就会特别和蔼地告诉自己:“大娘老了,眼有点花了,待会煎药,我也许会一时错手把甘草放成黄连,你多担待些啊!”自己只能无奈的继续卧床,假装没有看到包大娘和展昭得意的目光。虽然自己也明白他们是一片好心,但自己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自己只是生病,身体不舒服而已,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非要把自己困到床上,自己还没虚弱到一阵风就倒的地步。
慢慢的下床,尽量不发出声音。今天月色很好,屋里的一切都可以看得很清楚,这样正好,不用掌灯。屋角有一小炉,闪着暗红的火光。旁边有一矮几,上面有一只白瓷杯,还有几个瓷瓶。从炉上取了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饮着热茶,感觉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过四肢百骸,胸中烦闷之气稍解。这只茶炉是包大娘特意为他准备的,怕他晚上口渴,或吃药的时候饮了凉茶,对身子不好。而且有个炉子在屋里,还可以暖和一点。当时听着包大娘在耳边絮絮叨叨数落着自己,心里,有一丝莫明的感动。
从瓷瓶里取了药丸吃下,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还是不习惯人口时的苦味。慢慢的啜着手中的茶水,看着满室的清辉,自己才突然明白过来——中秋节要到了。
犹记得去年中秋,是包拯走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展昭自是早早的赶回来。表面上,大家都很高兴,包大娘甚至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包拯的名字。但展昭眼底的忧郁,包大娘偶尔恍惚的神情,还是清楚地落人了自己的眼睛。那天的家宴,最后清醒的,只有自己。
他明白包大娘的心痛,他能体会到展昭的伤心。他也知道,自己平静得太奇怪。自己也知道包大娘和展昭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包含的忧虑,他明白他们的担心。只是,包大娘和展昭,并未真正看透他的心思。
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天,他会不会还是选择放手。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会,他还是会放手。因为,他是公孙策,是包拯的知己,他明白包拯的心。从他准备出门的那一刻,自己已经从他的眼里读到了一种决绝,所以他才会和展昭追出去。看到包拯坠落山崖,他的心跳几乎停止,脑中一片空白。也许身体的反应总是早于自己的意识,等他真正明白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死死的拉住了包拯的手。
那是自己这辈子最慌乱的时刻。惊慌,无助,这种让人绝望的感觉就算是在自己失明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出现过。当时自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手,他表包拯去死。自己紧紧抓住包拯的手,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崖边的岩石磨得鲜血淋漓,更没有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已悬在崖边,若不是展昭拉着,估计也会跟包拯一起掉落山崖。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自己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嘶哑。可是,自己还是清楚的听到的包拯的话,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自己心上:“这天下,有我就不会太平。公孙策,放手吧!”
放手?对上包拯的眼睛,自己在那一刻,读懂了包拯的心思,也看到了他的忧虑。是的,他明白了包拯的苦衷。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他们公审皇上,已经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更何况包拯的民望极高,自己又借辽军之手,破了庞统的谋反之计。皇上本就多疑,虽然包拯和自己保住了皇上的位子,可当时在太庙时包拯的民望,已经让皇上感到了威胁,更何况自己还引来了辽兵,有通敌卖国的嫌疑。现在民心不稳,天下有大乱的征兆,皇上怎么可以轻易的放过他们。包拯身在庙堂一天,皇上的位子就危险一天。为了皇位,为了天下,皇上不得不这么做。要知道,一个“消失”的人,是不会长时间留在人们心中的。皇上知道知道包拯心怀天下,为了天下的安定,为了黎民的安生,包拯一定会这么做。换做是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的。
定定的看着包拯的眼睛,那里同样是一片了然。包拯也是懂自己的,因为他们都是以天下为先之人,包拯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懂他,也一定会成全他。所以,自己,选择放手。
一点一点的松开双手,感觉包拯的手一寸一寸的从自己手里滑落,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坠落。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剜掉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是他自己选择了天下,成全了包拯,可他公孙策不是圣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亲好友坠落山崖,心里的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事后展昭也曾问过自己,有没有怨过他的包大哥,就这样抛下他们,一走了之。
怨?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他从来没有觉得包拯对不起自己,也从来没有怨过什么。他理解包拯,包拯的的选择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皇上,对得起他自己,也对得起他公孙策。包拯真正对不起的人,是包大娘。看着包大娘不时露出的沉痛的表情,自己原本坚定的信念有时也会动摇: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伤的最深的,不是他,不是展昭,而是两次痛失爱子的母亲。
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选择无愧于心,可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午夜梦回,眼前晃动的,是包大娘的眼泪,展昭的沉默,还有包拯最后一抹微笑。这时,自己总有些后悔当时的决定,自责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让他无法呼吸。
当日在崖下没有找到包拯的尸体,自己心中就有了定数:包拯没死,等这件事淡了,他就会回来了。要知道,他认识的包拯,是不会丢下天下一走了之的。他走,是为了天下,他也会为了天下回来。而且包拯是个孝子,他不会就这样丢下包大娘的。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事情也一天天淡下去了,包拯还没有回来。自己原本坚定的信念也开始有些动摇:人心难测,包拯受了这么多打击,他还会不会回来?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揣测,对包拯来说有些不公平。可眼下的情况却……一开始自己坚定的信念,竟有些动摇。最后自己简直是在跟自己赌,赌包拯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包拯。现在自己的一颗心,天天在包拯、包大娘和展昭身上打转。看到包大娘鬓角边多出的银丝,看着原本潇洒飞扬的少年变得深沉少语,自己万分心焦,却又十分无奈。有些事情,自己可以代替包拯去做;但有些事情,自己却是永远也代替不了。
又是中秋节,今年的月色格外的好。远在他乡的游子,也应该回家了吧?
***********************************************************
双喜镇,风月楼。
大包一个人坐在后院。
这么晚了,风月楼还是很热闹。后院很静,偶尔有前厅的喧哗声传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另一个不属于自己世界的声音。
一口一口的喝着坛子里的酒,不是好酒,却够味。冷冽的酒,从口中一点一点的滑过,腹中,却是滚烫一片。心口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烫得吓人。就像,在崖边,那人的眼泪,冰冷而滚烫,狠狠的砸在自己心上。
包拯很少饮酒。断案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而酒,容易扰乱心神,不利于断案。可今天,他却需要酒。也许,只有他醉了,才能看到那张笑颜。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他温润的容颜。素衣长衫,衣角有莲花在暗吐芬芳,乌发翻飞,嘴角含笑,一双灿若星空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包拯。”他总喜欢这样叫他,柔柔的嗓音,仿佛江南三月的细雨,润物无声。
“包拯,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表。”
“黄泉路上,你不用害怕寂寞,有我公孙策陪着你。”
生死相依的誓言,简简单单。犹记得当时,他眼中的微笑与决绝。
还记得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那双手,应该握着狼毫泼墨,可他却执起了剖尸刀,纤纤素手沾满了不属于他的血腥。记得崖边,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浑然不觉两手已经是血迹斑斑。自己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抓住自己的那双手,骇人的冰冷,自己的手一寸一寸的滑落。自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轻_chan。
公孙策,是我负了你。
“有我包拯的地方,一定要有你公孙策在!”还记得当日自己亲口许下的誓言,还记得当时他眼中的感动,还记得他了然的笑容,还记得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顾一切追随自己的身影。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自己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自己眼中已不再仅仅是兄弟。也许从他的父亲将他们家的家传玉佩交给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今生的牵绊。还记得当年在书院,那个意气风发,总要和自己一较高下的翩翩才子;那个不甘自己落后于人,处处和自己较劲的傲气书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从相争变成了相惜,他开始陪在自己身边,用自己的一切,默默的帮助他。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开始追逐他的身影。对自己而言,他就像迦叶寺里的雪兰,幽雅,高贵,不染凡尘,在冰天雪地里仍然傲躯不倒,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守护他。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是在失去他之后,才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追悔莫极。我以为,我可以做一辈子的傻大包;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我以为,我可以远离一切纷争。可最后才发现,我错了。
当日未觉相对好,别离方知聚首难。
离开的日子里,心里总感觉缺了一块,空荡荡的。直到离开你才发现,你已经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如同水对鱼一样重要。离开了水,鱼儿无法生存下去,离开了你,包拯不再是包拯。太习惯你的存在,所以忽略了你。当我真正离开了你,才发现,你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不知不觉我已中了一种名为“思念”的毒,梦里全是你的身影。枉我是什么“大宋第一聪明人”,居然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透。你的玲珑心思,欺世傲骨,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你却甘愿站在包拯背后,默默的付出。你替包拯承担了太多。而我,只知道一味的追求真相。我天真的认为,只要找到了真相,就可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你总是站在我的身边,默默的支持我,帮助我,没有一句怨言。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伤的最深的,居然是你。包拯,欠你太多。
###########################################################
“大包,你这个死大包,姐姐们忙得要死,你却躲在这里。啊!居然还在偷偷喝酒!看我怎么收拾你!”小蛮冲到包拯身边,习惯性的伸出手,就要揪包拯的耳朵。可手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止住了,小蛮有些惊讶的看着包拯:这不是大包,大包没有这种仿若洞察一切的清亮的眼神,浑身上下散发的凛冽的气息,让人难以亲近。小蛮有些害怕,这样的大包,太陌生。
沉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蛮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包拯:“大包,你怎么了?没事吧?”
“丝言,你真的快乐吗?”
“丝言?”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让小蛮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自从再次回到双喜镇,她一直都在刻意忘记这个名字。她一直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小蛮,我是风月楼的厨子小蛮。可今天这个名字就这样被包拯说出来,那段被自己尘封的往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赤果果的瀑露在自己面前。
“大包,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我不是丝言啊!我是你小蛮姐啊!”
“中秋节快到了,你一定很想念郑王爷吧!王爷一个人在京城,肯定很孤单吧!”
“大包,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呀?我看你是喝多了。快别说了,赶快跟我帮忙去吧!要不春桃姐又要生气了。”
“丝言,你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这样,真的快乐吗?”
“包拯,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在说这些?柴丝言已经死了!包拯也已经死了!现在我是风月楼的厨子小蛮,你是风月楼的跑堂大包!”
“丝言,你真的可以让‘柴郡主’永远从世上消失吗?你真的可以抛下一切,一辈子待在这风月楼吗?你真的可以忘掉过去吗?”
“忘掉如何?忘不掉又如何?你还可以再回到从前吗?再次回到风月楼,你不还是开开心心做你的大包吗?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我们也只能一辈子戴着小蛮和大包的面具生活下去。”
“面具戴久了,真的就无法摘下来了。幸好,现在摘下来,还不算太晚。”
“你什么意思?”
“丝言,离家这么久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你要回去?!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回去是什么结果?!表说什么你胸怀天下,忧国忧民!天下都已经抛弃了你,你还回去干什么?!”
“是的。其实我真的还是放不下天下。若我真的能放弃天下,做一辈子的傻大包,那我包拯就不再是包拯。可我必须回去,我有我牵挂的人。”
“牵挂的人?包拯,包大娘有公孙策和展昭照顾,他们是你最好的兄弟,你应该相信他们。”
“我牵挂的,不仅仅是我娘。还有……我要一起共度今生的人。”
“包拯,你什么意思?”一股凉气慢慢的蔓延开来,“包拯,你不是说过,你……要娶我的吗?”
“丝言,对不起。当时我真的以为我爱的是你,可我最后才发现,我真正爱的人,不是你。”
“包拯,你……”
“丝言,再次来到风月楼,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就这样,戴着傻大包的面具,忘记自己的过去,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我一直在拼命的告诉自己,我是傻大包,只是傻大包,不是那个什么‘大宋第一聪明人’,不是那个公审皇上的开封府尹。可我错了,错得厉害。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可最后我才发现,我什么都放不下。尤其是……他。”
“他对我而言,已经是我生命里牢不可破的一部分。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居然是以失去他为代价。离开他的这段日子,梦里,全是他的笑容。是我自己太残忍,把最深的伤害都留给了他。我不能再这样伤害他了,他为我,付出了太多,牺牲了太多。我要用我的一生,去补偿他。”
小蛮怔怔的望着包拯,包拯脸上,写满了温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包拯露出这种让人心动的表情。可她自己也悲哀的发现,包拯从未对她,表露出这种温柔。
“包拯,你……不可以,”小蛮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共度一生的吗?”
“丝言,真的对不起。你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天天喝清水的孩子,突然喝到了糖水。那种甜蜜的感觉,让他喜欢上了糖水。虽然他也一直在喝清水,可糖水的甜蜜让他忽略了清水的重要性。直到后来,他才发现,真正可以陪伴他一生的,是清水。也许这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可我真的是……爱上了他。”
“不!包拯!你不可以这样!你亲口许我的未来,怎么能……”
“丝言,你清醒一些!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你什么意思?”
“再次来到双喜镇,我依然叫你小蛮姐姐,你依然叫我傻大包。可我们的关系,也仅能如此。我们再也不是当年风月楼里那个傻大包和小蛮姐姐了。你我对对方而言,对方清楚的记录着自己过去,想忘记都很难。难道我们真的可以心无芥蒂的生活在一起吗?看到对方,即使外表伪装得再好,可心里还是会想起过往的岁月。你真的就想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吗?”
“丝言,你是郡主,是皇上的青梅竹马,皇上亲口许了你皇后。你真的可以抛下一切,心甘情愿一辈子呆在这里?丝言,你长在深宫,出来行走,对你来说,是一件新奇而又快乐的事情。等你真正在这里生活下来,你会发现,你并不适合这里。那时,你会后悔万分,会怀念你原来的生活。丝言,回去吧!你不适合这里,而且你走后,皇上并未昭告天下,说你已经离世,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回去吧!你何苦把一生白白浪费在这里?”
“包拯,我回去,皇上可以不责怪我。而你呢?你是个已经‘死’人了,你这样回去,是欺君之罪啊!你不怕你一回去,就被皇上杀掉吗?你连命都没有了,你还怎么去跟人家共度一生?你还是留下来吧!”
“即使只有一刻的生命,我都要守在他身边,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他。”
喝干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包拯起身走出了小院,却不料被小蛮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
“包拯,表走!留下来陪我。包拯我们就在这里,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不好吗?包拯,留下来吧!”
“对不起,丝言,我不能。”
“包拯,你不是说我喜欢我吗?喜欢我就表走啊!留下来啊!留下来陪我啊!”
“是的,丝言,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我并不爱你。爱比喜欢多了一份责任,我要回到我爱的人身边,去尽我的责任。”
一点一点捭开紧紧扣在自己腰间的十指,不再理会背后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蛮,包拯慢慢的,但却十分坚定的走出了风月楼。
今年的月色很好,公孙策,今年的中秋,我要和你把酒赏月。

147 丢文2009/1/20 9:51:00

第四章 柳暗花明
庞统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御花园里。
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
酒是好酒,窖藏百年的极品花雕,天下难寻;御花园经过几代帝王的修建,集天下之大成,景色宜人;薄纱般的月光又为眼前的景致平添一丝宁静的气息。
良辰美景。但庞统此时的心情却不怎么样。平心而论,庞统不想待在皇宫里。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他回忆起那场惨败,自己今生输得最惨的那场战争。他甚至不想再回到京城。若不是将近中秋,庞太师把他从外地召回家,让他进宫接如今贵为皇妃的姐姐回家过节,他甚至不想再踏人京城一步。可他庞统是聪明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逃避这个现实。只是他庞统自称“飞星将军”,虽然不是未卜先知,战无不胜。可从他从军以来,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虽然也打过不少败仗,可每次自己都能转败为胜。可这次,自己是彻底输了,连打翻身仗的机会都没有了。原以为胜券在握的事情,可最后漏算一回,棋差一着,自己不仅没有得到天下,反而把自己的一切都输了进去。纵使自己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心,可大局已定,自己竟是无力回天。
正出神间,背后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庞将军好兴致啊!一人在这里对月饮酒,当真惬意得很啊!”
闻言,庞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半晌,才懒懒地开口:“皇上的兴致也好得很啊!这么晚了还在御花园里赏月啊!”来人正是当今天子——宋仁宗赵祯。
赵祯却也不恼,在庞统对面坐下,似是自言自语的开口:“刚处理完几份奏折,出来走走。没想到庞将军也是今夜无眠啊!”
“哼!庞统一介草民,万万当不起‘将军’二字。再说,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能跟我们这些乡野草民比呢!”话里浓浓的嘲讽之意,分明就是在讥讽皇上无能,几份折子也让他慌了手脚,居然还可以“处理”到这么晚。
赵祯却还是稳稳地坐着,仿佛没听到庞统的话。执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细细的品了半天,才开口:“怎么?庞将军,当年太庙之事,还是让你耿耿于怀啊?”
庞统眼中突然爆出了精光,手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握紧,复又慢慢地松开。重重地“哼”了一声,仰头喝干了杯中酒。一时间,这御花园内竟是暗流汹涌,静得可怕。
还是庞统先开了口:“前几天,包拯从双喜镇连夜出发,赶回庐州。柴郡主在风月楼哭了一晚,第二天便赶往京城,估计这几日就该到了吧?此事想必皇上必有耳闻吧?”
“是啊!我也是前几日得到的消息。庞将军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这么说,皇上也知道那天柴郡主做的事喽?”
“是啊!那天丝言暗中在崖边布下了丝网。包拯跳下去并没有死,丝言又把他带回了风月楼。”
“哦?那这一年多皇上很是‘照顾’风月楼的生意啊!”
“庞将军不也是一样吗?托你的福,风月楼的生意这一年多以来好得不得了啊!”
“哼!彼此彼此。怎么?皇上还要起用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在太庙公审皇上,害得您差点皇位不保的包拯吗?”
赵祯不由得叹了口气:“庞将军何出此言啊?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一年多前的那场变故,你,我,都不是赢家。我们都输了,输在一个我们谁也想不到的人的手里。你我处心积虑,经营多时的布局,竟然毁在一个书生手上。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甘愿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不惜让自己的最爱远赴辽国,借了辽国的兵马,解了我大宋之围,保全了我大宋江山。我们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聪明的书生,他一直隐藏在包拯的光芒背后,可最后,扭转整个局势的,居然会是他。”
“哼!皇上,您当时是想把公孙策跟包拯一起杀掉吧?”
“是啊!他们两个的所作所为,已经挑战了皇权的极限。包拯让朕陷于不义之中。虽然公孙策替朕保住了大宋的江山,可他却是借辽军之手,这样的人,不得不防啊!而且当时包拯有极高的民望,背后又有他扶持,想改天换地,也不是没有可能。当时朕心里惊怒交加,虽然你庞将军已无法再反,可这两个人,却是朕的心头大患。虽然他们有定国之才,安邦之道,但朕还是容不得他们,所以……”
“所以皇上您就逼得包拯去跳崖,甚至还想治公孙策的罪吧?”
“庞将军又何尝不是呢?你最后说的那些话,是想用激将法,逼朕不得不对包拯动手吧?当时庞将军身上的杀气,连朕都感到十分压抑啊!就算朕饶过了他们,恐怕你庞将军也不会饶过他们吧?”
“皇上,您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当时庞统一败涂地,可我庞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是我自己漏算一着,功败垂成。既然上天要让这天下继续姓赵,我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为何还要继续为难他们呢?”
“那庞将军的飞云七十二骑为何一直都在双喜镇和庐州附近活动啊?”
“皇上最亲近的羽林卫也一直在这两地出没啊!说到底,皇上,您还是不放心这两个人。您在害怕,怕他们会颠覆您的天下。您尤其不放心公孙策,您怕他会因为包拯的离去而迁怒于您,您怕他真的私通辽国。以他的才学和胆识,再加上辽国的兵马,想灭大宋,易如反掌。可皇上,您最后还是看错了。”
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赵祯沉默不语。
“那天公孙策去找皇上辞官,却被皇上整整刁难了一天。可有此事啊?”
“庞将军果然神通广大,这些事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皇上过奖了。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不想知道都难啊!其实当时皇上是想杀掉公孙策的吧?我已失去兵权,包拯也遁世而去,只要再除掉他,您的皇位,就太平无忧了。可您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那天看到公孙策,朕确实是想杀了他,以泄朕的心头之恨。谁能想到,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居然是包拯和公孙策。虽然朕保住了天下,保住了皇位,可他们所做的一切,让朕无法容下他们。包拯既已离去,朕当时的念头,就是杀了他,同时也断掉包拯的念头。”
“所以那天,当公孙策进宫时,朕故意让他在偏殿里跪了半日,直到最后太监报告说他似乎有些撑不住了,朕才去见他。”
“可皇上更没有想到,公孙策居然是找您辞官的。”
“即使如此,也难解朕的心头之恨。所以朕狠狠地斥责了他,可他只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朕。那目光中的了然,却让朕也心惊。”
“皇上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提那样的条件吧?”
“他要辞官,他让朕放过包拯,放过包大娘和展昭。他说若朕不想放过他,他心甘情愿去死,只希望朕可以善待包拯,善待包大娘和展昭。”
“所以皇上又改主意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眼中没有一丝怨恨,仿佛要死的不是他,而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连朕也不得不为他的气节所折服。”
“这种人,不会干什么通敌卖国的事情。所以皇上您就放心了?”
“只是稍稍放心而已,谁又能知道他辞官究竟想干什么。而且包拯不在了,庞将军也归隐山林,满朝文武中,朕竟没有可用之人。所以朕想留下他,一是人尽其才,二来也可以考验他对朕的忠心,三也可以牵制包拯。”
“可皇上还是错了。公孙策执意要辞官。”
“没想到这人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不输于包拯的执着与倔强。”赵祯微微叹了口气,“朕好言相劝,并决定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居然不领情,执意要辞官。朕当时十分恼怒,怒斥了他。”
“可他却说,他已无心仕途,即使朕把他强留在朝堂,也只是留下他的躯体而已,他的心,早已不在庙堂之上。在其位而不谋其职,对天下,对朕,对他,都不公平。他只想带着包大娘和展昭,远离京城,从此不再过问朝廷之事。”
“所以皇上就放了他?”
“当时朕心里五味陈杂。对他,朕心里有一股微妙的敬意;却又不想这样放过他。所以朕提了个条件。”
“在国家有难,皇上需要他的时候,他要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即使陪上性命也再所不惜。皇上,您是算准了他无法真正抛下天下,故有此一说的吧?”
“是啊!他和包拯,都不是真正洒月兑之人。他们无法做到真的不问世事。况且公孙策有定国安邦之才,就这样让他归隐,朕也不甘心啊!”
“皇上算准了他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他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所以,朕也答应让他辞官。”
“可皇上还是不放心他,一直在他书院附近监视吧?”
“庞将军不也一样吗?”
“我只是好奇。”
“好奇?”
“包拯和公孙策两个人,一直是形影相随。可我们没想到的是,当日在崖边,居然是公孙策选择了放手。我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我也想知道,失去了包拯的公孙策,究竟会怎样。”
“那天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朕也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朕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默契,公孙策居然可以心甘情愿的放手。”
“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他们都是聪明人,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们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站在他们中间,感觉自己就像局外人,根本无法融人他们的世界。”
“原来庞将军也有这种感觉啊?也许这就叫生死相依的知己吧!他们的感情,外人是无法理解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包拯为何要选择离开;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公孙策为何要放手。”
“这两个人之间,也许真的有什么吧!不过皇上对这两个人,也应该放心了吧!”庞统突然逼近赵祯,眼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只是皇上,您今天晚上的话好象有点多了。您怎么对我这个‘乱臣贼子’说这么多呢?”
沉默。
“庞将军不也是一样吗?也许是寂寞太久了吧?你我都是寂寞的人。皇帝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是有代价的。谁都想要这权倾天下的位子,可又有谁可以看到皇帝的寂寞呢?包拯和公孙策都不在了,朕有时候还真想他们呢!庞将军也是寂寞许久了吧?没有对手的日子,过得很空虚吧?”
“庞统生来就是驰骋沙场之人,边关苦寒之地,却是我庞统愿意奉献终身的地方。没有金戈铁马,只有声色犬马的日子,确实无聊透顶。可我现在,只能过这种无聊的日子。许久未动,我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那庞将军是想重骑战马,杀回边关喽?”
“那就要看皇上您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那庞将军有没有兴趣去我大宋与西夏交界的边境去看一看呢?”
“什么意思?”
“最近西夏军队蠢蠢欲动,李元昊似乎又要打我大宋的主意,屡屡犯边,朕想请庞将军过去看一下。”
庞统冷笑一声:“皇上对我倒是放心得很啊!您就不怕当年的一幕重演?还有,皇上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去?”
“朕记得庞将军说过,你只效忠于大宋,而不是我赵祯。朕现在是以大宋天下的名义,而不是朕的名义来请你。而且,古人也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朕不可能把兵权全都交与你,可朕还是相信你的。既然大宋有‘飞星将军’,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朕想,庞将军一定很怀念边关大漠的壮丽景色吧?”
闻言,庞统并未开口。过了半晌,才貌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是啊!本将军确实很怀念边关的景色。只是本将军还想斗胆问一句:包拯就要回来了,柴郡主过几天也要到了。皇上这‘后’,准备怎么立啊?”
赵祯怎能听不出庞统话中的讥讽之意?可眼下这形势,自己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是想举行封后大典,还是要柴郡主下嫁包拯,当府尹夫人呢?”
“朕不知道。也许在朕让丝言去监视包拯的那一刻,朕就永远失去了丝言。虽然朕不知道包拯为什么回来,但朕可以感觉到,包拯绝不是因为丝言才离开的风月楼。但包拯和公孙策最后要做何种选择,却也不是朕可以左右的了。”
“哦?怎么天下还有皇上无法左右的事情啊?”
“没有人能勉强那两个人做什么。他们要做的和他们不做的,从来就不受任何人强迫。也没有人能强迫得了他们这样的人。朕也无法替丝言决定什么。一切,都还是未知之谜啊!”
“有趣,真有趣。不知本将军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
“庞将军,朕已传旨,明日你就可以带你姐姐回家。庞太师年纪大了,你们要好好陪陪他。中秋过后,圣旨不日下达。到时候,庞将军就要带军开赴边关了。”
“那本将军先谢过皇上了。”
月明星稀,明天又会是个好天。可又有谁可以看穿日后的风云变幻呢?
第五章 相见欢
月上中天。人们沉浸在与家人团聚的喜悦中,纷纷坠人甜美的梦乡。宁静的夜,天地间,惟有清风与明月相伴。
离开双喜镇后,包拯日夜兼程,终于在中秋这天赶回了家。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看到娘的鬓角又多出了几丝银发,看到展昭眉宇间偶尔闪过的忧郁,自己的心,被心疼和自责绞得生疼。
当时娘又哭又笑,死命的抱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融进她的血禸中。她害怕一松手,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又会消失不见。展昭自是一顿热情的“拳脚”招呼,还未开口就先红了眼圈。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推到了他的面前。望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自己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看着他。
他瘦多了。看着他瘦弱却挺拔的身姿,自己不由得眼眶发热:他的肩上,到底背负了多少本不属于他的责任;自己走后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到底承受了多少煎熬。可他含笑的眸子里却找不出一丝痛苦的阴影。突然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只能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不会再离开了吧?”
“不会了。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了。”
夜深了,柔和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恍若身处仙境。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惹得秋虫低鸣,更为夜平添了几丝静谧。
公孙策独自坐在院中。一袭素衣,被月色衬得甚是朦胧。清风吹过,衣袂微动,仿若谪仙。
包拯心里微动:眼前的公孙策,就像下凡的仙人,仿佛随时都会乘风离去。
回来之后,还没有和他好好的说上话。在路上,包拯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对公孙策的感情,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当他再次看到那熟悉的笑容的时候,满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公孙策正兀自出神,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披风,“娘说你前几日染了风寒,身子还没好呢!夜里风大,怎么穿得这么单薄?”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话语。
“没什么,我哪有这么娇贵啊!大娘每次都这样,大惊小怪的。”话虽这样说,却还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怎么不陪大娘说话,跑这儿干嘛?”
“娘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早早的就睡下了。不过展昭那孩子,越发不象话了,家宴还没结束呢,就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这一年多你是怎么管教他的?”
“唉?怨我?他这一年多都在外行侠仗义去了,我哪有机会管教他啊!再说,人家现在可是‘南侠’啊!不是你我可以管教得了的啊!”
“南侠?这孩子现在的名头这么响啊!不过在我眼里,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光头啊!”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啊!连着奔波了几日,累坏了吧?早点休息吧!”
“公孙,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嗯?”公孙策抬眼,正对上包拯幽黑的眸子,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说啊?”
“公孙,这件事很重要,听我说,好吗?”
“……好。”
“公孙,我走的这一年多来,你替我承担了许多不属于你的责任。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娘,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还有,对不起。”
“包拯,你今天晚上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说这些干什么啊?”公孙策习惯性的去拍包拯的肩膀,却没想到包拯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还跟记忆里的一样,带着微微的凉意。包拯心里一_chan,更加用力的握住了这双手。
“包拯,你这是怎么了?” 公孙策有些慌乱。今天晚上的包拯,有些不太寻常。这种感觉,从包拯进门的那一刻,就时时在纠缠着他。他不明白,自己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居然没有勇气去面对包拯含笑的眸子。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但却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事情,在悄悄发生改变。只是包拯的举动彻底让他乱了心思,脸上也飞起了红云。
“松手啊!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可包拯的力气很大,任他拼命挣扎,他的手还是稳稳的握在包拯手里。
“公孙,听我说……”
“要说什么就说嘛!这样拉拉扯扯干什么啊!”
“公孙……”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包拯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一把把他拉人自己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公孙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包拯就这样把自己拥在怀中。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让他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在包拯的怀里,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呆立了片刻,公孙策才猛然反应过来,脸红得马上要滴出血来。理智告诉他要赶快离开包拯的怀抱,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手脚软绵绵的,怎么也挣不开包拯箍得紧紧的铁臂。
觉察到公孙策的挣扎,包拯又紧了紧双臂:“公孙,听我说,好吗?”
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可包拯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轻_chan。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前,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已经红了个透。要知道,公孙策一向注重礼数。今晚自己的举动,怕是彻底乱了他的心神吧?
即使隔着布料,公孙策也可以感觉到包拯身上令人安心的温暖缓缓渗人自己体内。那缓慢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不停的撞击着自己的心扉。公孙策被这份温暖扰得无法思考,只能任由包拯就这样把自己抱在怀中。
公孙策……真的消瘦了许多。本来就没几两禸的人,现在身上仿佛只剩下骨头了,硌得人生疼。原本就畏寒的人,又在院子里待了大半天,那寒气仿佛是从骨子里渗出来。
“公孙……”包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紧紧的拥住了怀里的人,仿佛要把他融人自己的血禸中,让自己一辈子就这样,抱着他,温暖他。
“公孙,你知道吗?太庙之事,确实让我心灰意冷,让我感觉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之下,我选择了逃避。我以为,我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以为,我在世间已是了无牵挂。当我跳下山崖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可以解月兑了。”
“可当我在崖下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小蛮。她唤我‘大包’。我愣住了,随即又明白了,所以我乐呵呵的唤他‘小蛮姐’。我们就这样,一路嬉笑打闹,又回到了双喜镇,风月楼。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那个快乐的傻大包。我以为,我会永远是一个快乐的傻子。”
“只是人不可能永远自欺欺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重现。当时我抛下一切,一心求死,以为今生已经了无牵挂。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抛下了生我养我的娘,我抛下了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我把所有的责任和重担都抛给了我的知己。我一走了之,可却让我的亲人活在痛苦的煎熬中。这些念头在时时纠缠着我,我终于发现,我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你们,是我最大的罪过。”
“在风月楼的这段时间,我天天在想你们。我发现,我真的无法做傻大包,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你们,独自一人去逍遥自在。”
“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你,梦到我们的从前。直到离开你我才发现,你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从最初的相遇,相争,到后来的相惜,相助,你始终在我身边,支持我,帮助我。要是没有你,哪有什么‘大宋第一聪明人’!”
“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公孙你对我来说,究竟是什么?出生人死的兄弟?患难与共的知己?但感觉告诉我,你对我来说,绝不只是简单的‘兄弟’或‘知己’二字可以概括的。”
“在失去你之后,我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早就习以为常,所以,我忽略了你。我以为,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可这次,我才发现,我错了。你对我来说,已不仅仅是兄弟,是知己。公孙,我……”
“包拯,表再说了!”公孙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他是聪明人,包拯话里的意思,他怎能听不出来?包拯要说什么,他也猜出了八九分。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安,感到惶恐。包拯的话,一字一句都砸在自己心里。在包拯面前,他第一次有一种要逃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若是任由包拯这样下去,一切都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用好不容易才找回的理智,出言制止了包拯。
“公孙……”觉察到怀中人激烈的反应,包拯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公孙,听我把话说完。”
“不!包拯,你表说!”公孙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他脑中一片混乱,仅剩的一线清明在苦苦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公孙,别这样!公孙策,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看,我都要说!”
“公孙策,在我包拯眼里,你不仅仅是我的兄弟,知己。对我而言,你是我包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这一年多以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公孙,包拯不能没有你。”
“你总是站在我身后,默默的支持我。记得皇上说过,你比我更会审时度势,纵观全局。而我,是一个只知道追求真相的傻瓜。你跟着我出生人死,与我共进退。若没有你,我包拯早就做了黄泉之鬼了。”
“公孙,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你产生了这种超出友谊的感情。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坦然面对。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否可以大白于天下。这一年多以来,我不敢想你,我怕我的卤莽会伤了你。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每天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这一年多,我就如行尸走禸一般活着。我想见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可我又怕见你,我知道我伤你太深,我怕你我会成陌路。”
“这一年多,我的心思就这样兜兜转转。直到最后,我才想明白,不管怎样,我都要回来见你。”
“人总是失去最爱的人之后,才追悔莫及。我不想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傻大包。所以,我回来了。公孙,我包拯要守护你一辈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包拯要跟你一起承担!”
“公孙,我不奢望得到你的承诺。只要每天能默默的守着你,陪在你身边,足矣。”
“包拯,你……”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可公孙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蓦然抬眼,正对上包拯写满了认真的双眼,公孙策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包拯的话,确实让他无所适从。可包拯情深意切的话语,却也让他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仔细想想,从最开始的初遇,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磕磕绊绊的走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把包拯当做最好的兄弟,所以他会义无返顾的为包拯承担一切。可包拯的一席话,却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从小,自己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什么事情都要争第一。可遇到包拯之后,自己就一直屈居第二。两人刚刚相识的那段日子,自己一直缠着他,要一争高下。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心甘情愿的站在他身后,倾尽所能的去帮他,为他收拾残局。包拯不在自己身边日子,自己想得最多的也是他。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刻意忽略一些事情。尤其是当日在崖边,包拯深深触动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包拯跳崖,是自己这一生中最惊慌无助的时刻。看着包拯撒手而去,自己的心,仿佛被生生撕成两瓣,灵魂仿佛随着包拯一起坠下了山崖。包拯走后,自己就一直守在包大娘身边,难道仅仅是为遵守当日的诺言吗?自己心里,好象一直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吧?一直以来,自己好象忽略掉了什么。每每跟包拯独处,自己总会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自己也从未在意过。可现在想起来,也许自己也有一点动心吧?
这种感觉,仿若被冬雪覆盖的春草一般,自己还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包拯的话点醒了他,自己对包拯,也许真的有超出友谊的感情吧?他公孙策虽然一直注重礼数,可却不是那种拘泥于礼法、畏畏缩缩、不敢直面于自己感情的人。若真的爱了,他会一直义无返顾的爱下去。
公孙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望向包拯的眼波也慢慢柔和起来:“包拯,我明白你的意思。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
“公孙……”包拯欣喜的拥住了他。熟悉而温暖的感觉环绕在身边,公孙策觉得自己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仿佛经过长途跋涉的疲惫的鸟儿终于找到了归宿。
月光静静的洒在相拥的两个人的身上,地上的影子仿佛纠缠了好久,好久。
###########################################################
郑王府。
房中没有掌灯,只有一尊样式古朴的香炉默默地吐着袅袅的轻烟,屋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清冷的月光透过烟雾,飘渺,朦胧,仿若置身梦境。就连坐在对面的人,面容都模糊起来。
几日前,柴丝言终于回到郑王府,可却是性情大变,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连平日里最亲近的郑王爷也不见。若不是中秋节,皇上驾临郑王府,她还不知道会在房中呆到什么时候。
再次见到柴丝言,赵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面前的柴丝言已没有了平日的活泼,双眼红肿,人也憔悴了许多。见到赵祯,也没有了往日的欢颜。她仿佛是一具被抽走了生命力的木偶,眼里的漠然让人心惊。
双喜镇发生的事,赵祯也有耳闻。事情的始末缘由,赵祯也可以猜得出来。虽然柴丝言做出的决定,也在赵祯的意料之中,可他却仍然感到心惊。
“丝言,你真的决定了?你真的决定要下嫁于包拯?”
“是,请皇上成全。”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的波澜,仿佛在叙说别人的事情。只是这份平静,让赵祯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包拯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的改变。你真的要赌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跟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共渡一生?丝言,你这样做,不仅害了包拯,更会毁了你的一生!”
“丝言心意已定,还请皇上成全。”
赵祯叹了一口气:丝言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她的性子,自己也摸透了八九分,既然她已经有了决定,谁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只是看到这样的丝言,赵祯很是痛心。但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丝言做什么了。从他让丝言做为自己的棋子,去接近包拯的那一刻,丝言已不再是丝言了。太庙之事,伤得最深的,恐怕就是丝言了。自己也没有资格再要求她做什么了。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无法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如果这样做,能让丝言心里好受些,自己也认了。
“丝言,你想好了?”
袅袅轻烟中,丝言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赵祯无法看到丝言的表情,也读不懂她眼底的沉默。良久,她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好。传朕旨意,宣包拯进京。朕要……赐婚。”
第六章 悠悠我心
再次回到京城,包拯心里五味陈杂:犹记得当年,自己年少轻狂,满腔热血,一心只想为民请愿,报效天下。却没想到,初人京城,就被卷人了血雨腥风之中。以后每次踏人京城,身边总会围绕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案件、阴谋。虽然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可却也慢慢磨掉了他的热情。这里留下了太多阴暗的回忆,尤其是太庙之事,现在想起来,心里仍旧如放了一块大石头,_Tun不下,吐不出,好不难受。若不是前几日突然接到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包拯是断然不会再回到京城的。
那圣旨也奇怪得很,只有四个字:速回京城。但传旨的人却说皇上要包拯和公孙策同回京城,也没说究竟是什么事情,两人俱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两人无心再回到京城,可皇命不可违,将包大娘托付给展昭后,他们便匆匆赶往京城。
一路上,两人还是在不断的猜测皇上的用意。公孙策担心皇上会降罪于包拯;包拯担心皇上还惦记着公孙策的“通敌”之罪。两人虽然嘴上不说,可眉宇间偶尔闪过了焦虑怎能瞒得了对方。两人早就心意相通,对方的心思早已是看得一清二楚。可现在已经踏人了京城,两人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公孙啊,好些日子没来了,这京城却比以前更繁华了啊!”
半天却没听到身边人的回应,包拯转身一看,公孙策眉头紧锁,兀自低头沉思,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包拯不禁失笑,伸手拉住了公孙策的衣袖:“公孙先生,再这样走下去,你就要撞翻人家的摊子了。”
公孙策一惊,连忙抬头,却发现眼前什么也没有,包拯在旁边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微微叹了一口气,公孙策认命似的把袖子从包拯手里抽出来:“还以为这一年多不见,你会有所长进呢!怎么还玩这老一套的把戏啊!”
“嘿嘿!别管什么老把戏、新把戏的,你还不是照样被骗啊!不过说实话啊,这一年多我真的很想你和展昭啊!没有你们,日子过得很是寂寞啊!唉!要是展昭在就好了,缺了他,感觉真的有些寂寞啊!”
公孙策无可奈何地瞪了包拯一眼:“这一年多不见,你包大人的嘴上工夫越来越好了啊!要表我飞鸽传书,把展昭叫过来,让你们两个一块耍我啊?”
“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啊!”见公孙策面色不善,包拯急忙改口,“我说你啊,从进了京城,就一直是一副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什么呢?”
公孙策叹了口气:“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可我们想了一路也想不出皇上的用意,我还是很担心皇上他……”
“好了,公孙!表想这么多了!”看着他眉头紧锁,包拯心里好不难受,情急之下抓住了公孙策的手:“公孙,表想太多了,你也说过,现在的皇上,心思缜密,难以捉摸。既然如此,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啊?”
“可是包拯,这一路走来,我心里总是感觉到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包拯,你说皇上会不会……”
“公孙……”包拯一把把他拉了过来,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睛,“公孙,表再想了。以前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不是也平安的走过来了吗?看你这一路上劳心劳神,身子又清减了不少,快别再想了。相信我,凭你我的本事,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
“包拯……”望着自信满满、神采熠熠的包拯,公孙策紧锁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他还给包拯一个同样自信的微笑:“对!现在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这个‘大宋第一聪明人’啊!我们现在赶快进宫吧!大娘和展昭还在等着我们呢!”
“有你‘公孙博学’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啊?”包拯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公孙策的手:“不管会发生什么,我包拯都会跟你一起承担!”
手上传来的阵阵灼热,终于使公孙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包拯握了好久。而且他现在几乎要贴到包拯怀里去了,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包拯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公孙策瞬间便红透了脸,连耳垂都泛着微微的红色,他使劲甩掉包拯的手,急急地从包拯身边退开,咬牙切齿的瞪着包拯。
“包……包拯,这……这可是在街上哎!你……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啊!”
看着他一张清秀的脸孔被气得通红,包拯知道他有些恼了:要知道公孙策一向很注重礼数,自己虽然是情急之下的情不自禁,却也一时让他无法接受。不过看着他又羞又恼的样子,包拯心里却滑过一丝甜蜜:跟公孙策表明了心意后,虽然他并未马上回应自己的感情,可自己却看得出来,在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包拯不顾满大街人诧异的目光,兀自“嘿嘿”傻笑起来。
望着一脸傻笑盯着自己的包拯,再看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公孙策又气又急,不由得狠狠踩了包拯一脚。
“哎呦!好疼啊!公孙你好狠……”脚上的剧痛让包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从天堂到地狱”。看到公孙策已被气得拂袖而去,包拯忍住疼痛,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

148 丢文2009/1/20 9:54:00

大红的吉服,镶满明珠的华贵凤冠,各种各样温润洁白的玉带玉佩等东西堆了满满的一桌子。柴丝言面无表情的坐在镜子前,细细勾画着精致的妆容。
都说女子成为新娘的的时候,是她们一生中最美丽、最耀眼的时刻。可赵祯却觉得,现在的丝言,却像一具没有感情的美丽的木偶。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中却跳动着一簇意义不明的火焰。
赵祯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从他下旨召回包拯的那一刻起,他心头的不安,就像瀑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越积越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丝言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可最后却是他自己亲手毁掉了丝言的幸福。他知道,这样做,会使丝言陷人更深的痛苦之中。可对丝言的愧疚,却又使得他不得不这样做。除了顺应丝言的意思赐婚,他想不出更好的可以安慰丝言的办法了。赵祯悲哀的发现,即使身为皇上,这世上还有很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对于赐婚一事,出于一种微妙的感觉,赵祯并未声张,除了郑王爷和自己的几个心腹,谁都不知道柴郡主即将下嫁包拯的事情。只是,有一个人除外。
想到御书房里还有一个悠闲的品着香茗,嘴上说是来向圣上辞行,实际上是来看好戏的飞星将军,赵祯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几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_Xue,赵祯振作了一下精神,理智提醒他,待会也许会有一场硬仗等着他。
这时,门外的执事太监进来禀报:“禀皇上、郡主,包拯和公孙策求见。”
终于来了吗?赵祯抬眼看了看丝言,后者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可眼里一丝情绪的波动却仍然没有逃过赵祯的眼睛。
微微的叹了口气,赵祯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宣,让他们在御书房觐见。”
***********************************************************
看到在御书房悠闲的品茶的庞统,还有坐在赵祯身边的柴丝言,包拯和公孙策都愣住了。按捺住满腹的疑问,两人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望着比肩而立的两人,赵祯久久没有言语。而庞统却在一旁不露声色地看着他们几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有趣,真有趣。这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且看你赵老六如何收场。
从包拯踏人御书房的那一刻起,柴丝言的目光就一直在追随着他的身影。可包拯却只是在初见她时微微惊讶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很快地闪了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想到不久前,大包还憨憨地跟在自己后面,一边亲热地叫着“小蛮姐姐”,一边开心地吃着自己亲手做的大包。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可眼前的包拯,却吝啬得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不肯分给她。她的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深嵌人皮肤,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包拯,你对我,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几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御书房里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赵祯先开了口:“包拯,你能平安回来,朕心里很高兴。朕还以为,你还在记恨着当年的事情,不愿再回来了。你回来……就好。”
“包拯多谢皇上挂念。包拯回来,自有包拯回来的理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不必介怀。”
庞统慢悠悠的啜了一口香茗,玩味的看着这两个人。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公孙策,却从庞统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看好戏”的味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从踏人御书房的那一刻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皇上欲言又止,柴郡主用复杂的眼光一直盯着包拯,还有庞统神秘莫测的笑容。他感到有些无力,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月兑离他们的掌控。再看身边的包拯,一派淡然,可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此刻包拯的心里也极不平静。
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包拯,柴郡主对你倾慕已久,执意要下嫁于你。朕也知道,当年……你对郡主的心意。所以今天,就由朕做主,为你们……赐婚。”
“赐婚?!”这消息太过震惊,包拯完全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公孙策,看到对方也是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
“是。三天后便有一个大吉的日子,朕决定,在那天为你们举行婚礼。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开封府也已经收拾妥当了。朕也传令于羽林卫,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往庐州,务必在三天之内把包夫人请来,参加婚礼。”
事已至此,包拯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盯着赵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包拯斗胆问一句,皇上为包拯赐婚,为何还要把公孙策也一同召来呢?”
“这……”没想到包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赵祯愣住了。公孙策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包拯。
“朕请公孙策前来,是要他官复原职。公孙策的才学不输于你,让他身处朝堂之外,只做教书先生,岂不是太可惜了?再说你们是最好的兄弟,你的婚礼怎能少了他?所以,朕……”
“皇上!”包拯高声打断了赵祯的话,不顾所有人的诧异的目光。“皇上真的要把郡主下嫁于包拯?还有,郡主真的要把一生的幸福,都赔在包拯身上吗?”利剑一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坐在赵祯身边的柴丝言。
“包拯……”他清亮的眸子中没有自己的身影,犀利的目光直身寸自己的心底,仿佛要看穿自己的内心。心中的酸涩感愈加沉重,她死命的压住了心中的悲苦之情,方不致在众人面前掉泪失态。
“大胆!包拯,郡主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朕赐婚,你不谢恩也就罢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
闻言,包拯并未言语,他对着身边一脸担心的公孙策安抚的笑了笑。眼睛紧紧地盯在柴丝言身上。
“郡主,还记得在双喜镇的最后一夜,包拯对你说过的话吗?”
柴丝言的眼中泛起了雾气,她怎能不记得那一晚?那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痛。自己的美好憧憬,在瞬间被无情的打破。自己长久以来的心血和付出,全部付之东流。
“……当然……记得……”包拯,你还要再提起那一夜吗?还要让我再痛一次吗?
“郡主,包拯当时的心意,就是现在包拯的心意。郡主的心思,何必只在包拯身上兜转呢?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包拯知道柴丝言心里很痛苦,也知道自己的话会对她造成多么大的打击。可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虽然对她,自己心里存了几分愧疚,可他却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若自己真的依了皇上的意思成亲,那她日后的痛苦,更甚于今日。
看着丝言伤心欲绝的样子,赵祯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自己真心希望丝言可以幸福,可包拯不但不接受丝言,反而出言伤了她。赵祯无法遏止心里的怒火,正要出言相斥,没想到丝言却拉住了他。
“包拯,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是很快乐吗?你难道都忘了吗?”柴丝言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眼中盈满了泪水。
“包拯,我有哪点做得不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的心上人?自从我们相识以来,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每天为你做大包。你也说过,我们早已是一家人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以为,我可以守在你身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可你为什么不肯给我这个承诺?为什么?”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柴丝言放声痛哭,仿佛要把积攒了数日的委屈一起释放出来。
“丝言,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对我好。当年在风月楼,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其实在我心里,我也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家人来看待的。可当时,我没有及时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同时也害得你误解了我的感情。所幸,我及时明白了过来。丝言,我知道这样做很伤你的心,可我不能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那样,我会毁了你的一生,你的幸福会断送在我的手上。”
“丝言,我不能强迫自己去娶一个我不爱的人,那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丝言,真的很对不起,但我真的无法接受赐婚。包拯无法弥补对你的亏欠,但包拯真心希望,你可以得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对不起,丝言,我无法许你未来。”
“包拯你……”明明知道结果是这样,可自己心里却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风月楼里的那一夜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可残酷的现实硬生生的击碎了她的幻想。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包拯走出自己的生命。
“包拯,你欺人太甚!” 赵祯再也忍不住了,霍然站起,指着包拯吼道:“包拯,丝言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这样伤害她!你……你……”却是气得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包拯毫无惧意的迎上赵祯的眼睛:“皇上的心意,包拯心领了。但包拯实在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所以,包拯,恕难从命。”
“还有,包拯恳请皇上,免去我开封府尹的官职。还有,”包拯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公孙策,“还请皇上也表将公孙策官复原职。”
“什么?!包拯,你要辞官,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阻止公孙策官复原职?”
“因为,我们早就厌倦了这官场。与其在朝堂之上,把自己搞得身心疲惫,倒不如寄情山水,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包拯走到公孙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包拯曾发过誓,我要用我的一生,去陪伴我最爱的人。”
“什么?!”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赵祯惊怒交加,死死地盯住这两个人;柴丝言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庞统,也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
“包拯……”没想到包拯竟会在这个时候吐露真情,公孙策难掩心中的震惊,可心里,还是有一丝甜蜜,悄悄的划过。
“包拯,你疯了!”公孙策一脸担忧的望着包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刚才已经大大激怒了皇上,现在又这样说,你就不怕皇上会治你的罪?”
“公孙,别担心,”包拯紧紧握住了公孙策的手,“不管怎样,我都表你离开我的身边。”
“包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公孙策只能定定地望着包拯写满情谊的眸子,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
“够了,包拯!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皇上,包拯心里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包拯,都会一直陪在公孙策身边!”
“很好,包拯,很好!”怒火攻心,赵祯反而冷静了下来。
“包拯,你真的明白你在干什么吗?这种有悖于伦常的感情,你居然可以大胆的公布出来。包拯,朕很佩服你的勇气,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们的感情,可以持续多久?你们的家人、朋友,可以接受你们这种感情吗?你想过没有,你们日后要背负多大的压力?你们的感情若是大白于天下,你们要承受多少白眼、辱骂?在重重压力下,你们的感情可以走多久?”
“皇上,包拯是什么样的人,您很清楚。不管爱的是谁,既然我包拯决定去爱了,我,不会回头。”
“很好,包拯。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朕已经下旨赐婚,你敢抗旨不尊,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这次你私自回来,也是欺君之罪。你应该明白,欺君之罪的后果是什么。即使朕可以放过你,可朕还有一笔帐,没有跟公孙策算呢!包拯,你要考虑清楚啊!” 赵祯的话里,有浓浓的威胁的意味。
“皇上,你……”
“包拯,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在你心里,早就是一个小人了吧!既然已是小人,那么再做一次小人又何妨?包拯,你可要想清楚了。”
“……”包拯心里真正慌乱了起来:他怎能听不出赵祯话里的意思?他包拯死不足惜,可如果真要累得公孙策也陪上了性命,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可难道真的要他娶柴丝言吗?包拯一时间冷汗涔涔,竟不知如何应对。
“皇上,您若真要追究包拯的欺君之罪。那公孙策,愿以一命换一命!”
“公孙,你在说什么啊?”包拯用力握住他的手,急急的问道,“公孙,你表这样,公孙……”说到最后,包拯竟是语无伦次,只能抓着公孙策的手,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包拯,表这样。”公孙策反握住包拯的手,回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包拯,我曾经说过,黄泉路上,你不用害怕寂寞,因为有我公孙策陪着你哪!其实,在我心里,我更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哪怕让我公孙策替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包拯,其实你幸福,就是我公孙策最大的幸福。有你的承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不奢求你可以陪我一生,只要你开心,就好。”
“公孙……”
“包拯,中秋节那晚,我曾说过,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公孙策望向包拯的眼波中充满了温柔,“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公孙……”包拯的声音有些哽咽,“今生若能得你,从今而后,再无别求。”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 赵祯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公孙策,朕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学,朕也曾夸奖过你,你比包拯更会审时度势,纵观全局。可今天包拯一意孤行,你不仅不劝阻他,反而……反而……公孙策,难道你也不顾礼法,不顾伦理吗?”
“皇上,公孙策与包拯的心意,天地可鉴。我们不是那种拘泥于礼法、畏畏缩缩、不敢直面于自己感情的人。若真的爱了,我们会一直义无返顾的爱下去。”
“你们……”赵祯再也无话可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
看着比肩而立的两人,柴丝言心里长叹一声:两人携手而立,真的是……一对璧人。自己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还记得刚见到包拯的时候,当时还是傻大包的包拯时常把玩一块玉佩,自己当时很好奇,也曾问过包拯这块玉佩的来历,可当时包拯失去了记忆,说不清楚来历。但他却对这块玉佩宝贝得紧,当时自己跟他开玩笑,偷偷把他的玉佩藏了起来,从来没有对“小蛮姐姐”发过火的傻大包居然狠狠把自己骂了一顿。等到包拯恢复了记忆,自己才转弯抹角的打听出,这是公孙策的家传玉佩。等到他们再次回到风月楼,她还是可以经常看到,包拯时常久久的凝视着这块玉佩,眼里是自己也读不懂的温柔。原来,包拯的心里早已有了他。可笑自己还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取代他的心上人的位置,可以与他共度一生。可现在,自己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听着两人掷地有声的话语,连庞统也不禁有些动容。自己很羡慕这两个人的感情,他们甚至可以将性命交付于对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对方牺牲性命。虽然这两个人的感情有些惊世骇俗,可仔细想想自己与他们交往,也不难发现他们感情的萌动。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心心相映的伴侣,夫复何求?
一时间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包拯和公孙策安然的携手而立,平静的接受各人复杂的目光。
“皇上,丝言求你,丝言……不嫁了。”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丝言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什么?!丝言,你……怎么……”
“皇上,”柴丝言惨然一笑,“他们两个人之间,还能容得别人揷足吗?包拯说得对,我若执意嫁给他,不仅伤了他们的感情,同时也葬送了我自己的幸福。皇上,我想通了,我真的……不想嫁了。”
“丝言,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皇上,丝言没有委屈自己。若我要执意嫁给包拯,那才是真正的委屈了我自己。皇上,丝言心意已定,还请皇上成全。”
“丝言,你……”
“皇上,君子有成人之美。皇上何苦要做一个小人呢?”一直冷眼旁观的庞统幽幽的开了口,“现在西夏在我大宋边境蠢蠢欲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本将军现在也正需要有人协助。皇上何必为了一点小事苦苦相逼呢?”
看大家都惊愕地望着自己,庞统微微冷笑:“包拯,公孙策,表以为本将军是在帮你们。我庞统这辈子,还没有打过什么败仗。上次居然输给了你们,我很不甘心哪!人生苦短,没有对手的日子很是难熬啊!本将军不希望在我打败你们之前,你们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送了命。所以,”庞统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好好活着,等着本将军打败你们的一天。”庞统向赵祯拱了拱手:“皇上,战事紧急,本将军先行告退。”说完,庞统留下一个高深的微笑,施施然走了。
望着含笑而视的两人,赵祯心里感觉很复杂:他们的目光中已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朝廷确是需要用人之际,而且自己确实也很佩服这两人。至于其他问题,还是留待时间来检验吧!
“好吧!看在丝言的份上,这事,朕暂且放过。朕虽然不赞同你们的感情,但朕也不想多说什么。包拯,你的开封府尹一职,朕还给你留着,现在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朕也确实很欣赏你的才识。这事,你推月兑不掉。至于公孙策……”
“皇上!”公孙策高声打断了赵祯的话,“公孙策不想做什么礼部侍郎,就让我跟随包拯,做一名开封府的师爷吧!”
没想到公孙策会这样说,赵祯愣了半晌,才不情愿的答应了。
“包拯,公孙策,你们的任命,圣旨即日下达,你们好自为之吧!”
“谢皇上。”
“包拯,”一直没有言语的柴丝言突然唤住了包拯,“包拯,愿你幸福,还有,”柴丝言一字一句的说道,“萧郎从此是路人。”
闻言,包拯心里有些愧疚。但他很快的振作了起来,“包拯谢郡主成全。臣希望,郡主也可以得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
开封府,后花园。
包拯从背后抱住了公孙策,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天边的明月。
“策。”
“嗯?”
“悔吗?”
“从开始跟随你的那一天起,公孙策……不曾悔过。”

149 丢文2009/1/20 10:05:00

呃....看的写的很BL的一篇

===================

酹江月


宋??景佑四年
第一章

惊蛰未到,天气已有些阴潮,傍晚时分,忽然来了一个小太监传皇上圣旨,两句话就把那大宋第一聪明人和当朝二品侍郎派到了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县城里去查一宗人口失踪案,美其名曰是钦差大人,却连匹马都没派,两块金牌打发了事,天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少人马能供他们调遣的!
包拯接旨之后整宿没有睡着,谁知道皇上又安的什么心思,好不容易才平静了那么几天,莫名其妙的又被打发走,任谁也得有点脾气了。
有脾气归有脾气,抗旨不遵的罪过还是大了点,包拯一激灵,猛然想起某个貌似比毒蛇猛兽还可怕的人物,跳起来就开始收拾包袱。而且连夜拉了公孙策和展昭上路。
“我说……”公孙策还处在半睡眠状态,莫名其妙的就踏上了征途,夜里的凉风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不觉间有点清醒,裹紧了衣服,“你这大半夜的,究竟想干什么啊,有什么不能等到明天早上的?”
“不能不能,走的越早越好,绝对不能让那个人也跟来!”包拯一边走的飞快,一边还惊慌一样的念叨,惹得公孙策更加云里雾里。
“那个人?谁呀?”皱起眉,公孙策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也加快了脚步。
“还用说吗?能让鼎鼎大名的大宋第一聪明人怕成这样的,除了我们英俊潇洒的小蛮小姐还有谁呀?”展昭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揶揄道。
“英俊潇洒?!”公孙策张大双眼看向展昭,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啊对啊,因为我们伟大的包大人有龙阳之好嘛,所以把小蛮也说的爷们儿点啊~!”展昭露出一脸坏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还在猛跑的包拯。后者一听险些摔了一跤。
“展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包拯怒气腾腾的杀回来,点着展昭的脑门喊道。
“没有啊,打赌嘛,就要愿赌服输啊!要么干脆就别玩啊!”展昭满脸无辜的看着他,口气却极其阴险。
“不玩就不玩!”包拯瞪他一眼,转身继续走,“本来就没打算玩的,哼!”
“哎?这可由不得你了,哪有半路落跑的啊?”展昭悠哉悠哉的跟上去,“还是说,你是觉得两个人玩没意思,才把公孙大哥也扯进去?不够意思嘛!人家很无辜的!一世清白哎!”
“你们一直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公孙策被这两人完全说蒙了,不由反问道。
“没什么!”包拯大喊一声,又开始加速。
“嘿嘿,公孙大哥,我跟你说,其实前两天我和包大哥找小蛮学玩色子,然后嘛,就趁着热乎劲儿赌了一把!”展昭勾住公孙策的脖子,一脸坏笑的轻声说道。
“然后呢?你们赌的什么?”公孙策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一世清白?”
“公孙大哥聪明!我们就赌啊,如果他输了,就得去找小蛮当众告白,如果我输了,就当众写封情书寄给小狸!”展昭看了看包拯的背影,答道。
“无聊吧你们!”公孙策轻笑一声,“那么,然后呢?”
“然后他输了~”展昭耸耸肩,“所以我就把他带到小蛮面前,当着当时咱衙门里那么多的衙役面让他兑现诺言。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盯了小蛮半天冒出一句‘我不喜欢女人’!”
“啊?!”公孙策显然吓了一跳,只是一声惹来了包拯疑问的目光,于是连忙收声,带着惊讶的目光盯着展昭。
“公孙大哥,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我对不起你啊!”展昭抓着公孙策的袖子“痛苦”的说道。
“对不起?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公孙策不禁感到一股冷气窜了上来,警惕的盯着展昭问道。
“都怪我好奇心旺盛,非要他说到底是看上哪家公子哥了。大家又跟着起哄,结果,他憋了半天,一跺脚,大喊了一声‘公孙策!!!’…………”
“……”公孙策愣了半天,随即转头看向前面的某人,一声大吼,“包拯!!!你给我滚回来!!!!!!”
“公孙大哥你先别气,听我说,你想啊,那么多的衙役,听了这话,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然后,你也知道这传言的速度,转眼之间就添油加醋搞的全京城都知道了……说不定连皇上都知道了呢!”
“干吗吼这么大声?我招你惹你了?”包拯走回来,看着公孙策惨白着一张脸狠瞪着他。外加这月光的渲染,更显得有几分鬼魅。
“是我该问你吧!我招你惹你了?!”公孙策心下那个冤呐!怪不得昨天早上在大街上就感觉不对劲,小姑娘都看着他窃窃私语偷笑不说,连男的都笑得莫名其妙的猥琐,甚至他那班衙役,看见他就发呆,然后就开始交头接耳,搞得他一度以为自己衣服穿反了帽子戴倒了,可事实证明并没有。好啊,原来是你包拯搞的鬼!
“什么意思?”包拯及其无辜的眨了眨眼,问道。
“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什么意思吧?干吗在那么多人面前说那种废话?!”怒气飙升,公孙策张大眼睛扬声问道,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
“啊?”包拯稍稍反应了一会儿,带着明显装傻的表情沉喑道“啊……什么废话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少来这套!你说你们打赌就打赌,干吗扯上我!包拯,你和小蛮的家事别总搞的成了国家大事好吗?我是无辜的你明白否?!”公孙策点着他的胸口说的飞快,语毕便冷哼一声撞过包拯的肩膀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哎,包大哥,这可是你自找的,想开点吧!”展昭忍笑忍得好辛苦,语重心长地拍拍包拯的肩膀,便急急追上前去招呼,“公孙大哥你慢一点啊!天这么黑很危险的啊!哎……!等等我!”
“小蛮……皇上的老婆和我有什么关系嘛!!!”包拯忿忿道,连忙追了上去。

第二章

郁闷。
包拯脑门上顶着这两个字一言不发的埋头赶路,时不时瞥一眼隔着展昭走在另一边的某人,脸色比他还难看,不会吧,都已经过了两天了还没有正式跟他说过话,除了“嗯”、“哼”就没有别的声音,若说一开始还有点玩笑心理现在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担惊害怕,毕竟他还是看得出来,公孙策确实是真的生气了。
“哎,公孙大哥,歇一下吧啊?走了一上午了都。”展昭口气虽带着商量的意味,行动上却挺迅速,伸手就把公孙策按在草地上坐下,晃了晃手中的水袋示意去打水,留下一个笑脸便三两步跑走了。
公孙策叹口气把弄着手边的草叶,低垂着眼帘依旧没有话语。包拯长长出了口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哎,还在生我气啊?我是开玩笑的啦,别认真嘛!我知道是有点过分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哎……说句话嘛,别总这样啊。”捏住公孙策的衣袖,包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用几乎称得上是撒娇的口气劝道。
“……”公孙策依旧专注于把玩着小草,连个眼角都没给他。一股极大的挫败感压上包拯的脑袋,叹气,不灰心的再来。
“呐,公孙,表吧,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这样啊,很少看你和人赌气这么孩子气的哎。拜托,我叫你公孙大哥好了吧?你不是超大度的吗?表这么小气嘛!”
“小事?!”公孙策终于有了回应,他幽幽斜过眼神,冷冰冰的反问。
“呃……”包拯立时哑然,心下苦不堪言:完了,又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包公子倒是说说看,在下莫名其妙被卷进来,还是这种流言,那么我们结束了这个任务之后,还要怎么回去?嗯?别人会怎么议论?哦,堂堂大宋第一聪明人和当朝礼部侍郎的不伦关系?很好听哦?”一双眸子平静的看着他,看得包拯心里发毛,嘴角僵硬的动了动,扯不出一个笑。
“我……我错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包拯支吾了半天,叹出了一句。
“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了吧。”公孙策淡淡叹口气,苦笑了一下,“真是苦了小蛮了。放着郡主不当追你追到崖下,一定是受了打击,不然按照以往,她早该追来了。”
“难得清静。”包拯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却在被公孙策横了一眼之后立刻变成正经。
“公孙大哥我回来了!那边有户人家,我要了些馒头来,饿不饿啊?”展昭跑到公孙策身边坐下,把水袋塞到他手里,“来,先喝点水。”
“我还不饿,展昭,我们抓紧赶路了,天黑能赶到下一个村子,我们就在客栈投宿了。”公孙策握着水袋站起身,看了展昭一眼,便兀自启程了,搞得展昭完全莫名其妙。
“哎?包大哥,怎么一会功夫……”还没问完,包拯就已经起身了,只冲他笑笑,便也向前追那个人影。留下展昭一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跑上去跟着。

这件事的不了了之弄的展昭很郁闷,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是过去了也好,省得整天低气压到处弥漫,况且他公孙大哥还是表那么阴沉看上去更让人赏心悦目一点。
其实原本他们并没有十分在意这次出任务,毕竟只是一个不大的案子罢了。只是问题出在了,他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遇上了一场麻烦。
他们投诉的那家客栈发生了命案。

第三章

这个地方是一个临海的小镇,叫做恒也镇。镇上客栈,酒楼,青楼各一,医馆倒是有两家,分处南北两边。剩下也就是地摊买卖。
小镇本就不大,在这里安家落户的也不多,只是往来过路或者是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毕竟这镇是处在通往京城的必经路段,龙蛇混杂在所难免。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不过才住进来一天,就发生命案,难道他们真的是瘟神吗?怎么到哪哪就出事?
死的人叫李楚,25岁上下的一个年轻人。李楚是住在下等房的,随身行李也极其简单,衣着打扮就像离家外出工作的人一样,称得上寒酸。他比包拯他们早一天住店,在包拯他们来的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
公孙策仔细检查了尸体,总结出死者的死因是被极细的丝线割断喉咙致死的。周身并无其他外伤,房里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死亡时间是昨夜的子时。
包拯环视了整间屋子,窗户紧闭,门也是从里面上了拴。李楚曾说今天要走,让小二一早来结账,但小二敲门久没动静,就唤来老板,老板心急,又不舍得撞门,就让小二拿小匕首挑开了门闩进了屋去。这才发现,原来李楚已死。

“怎么?有什么线索?”摸过了整个房间,包拯踱到公孙策身边瞄了一眼尸体,问道。
公孙策洗了手,摇了摇头,“凶手没有留下凶器。其他嘛,他身上就没有什么痕迹了,不过倒是从他手里发现了这个。”
公孙策递给包拯一个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束”。
“这是在他手中发现的,他攥的很紧。”公孙策看着那字条,姣好的眉微微拧起。
“‘束’……怎么这个字有点奇怪……”包拯紧盯着那个字,缓缓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也许这就是他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吧……”公孙策叹口气,扬了扬手,倚在门边的展昭立刻会意地走了过来,公孙策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展昭便点点头离开了。
当地的捕头接到民众报案来到时已经是午时了。当他知道了大宋第一聪明人和大宋第一才子的到场立刻喜上眉梢巴不得把事情推给他们来处理,于是热心的过分实属有拍马之嫌。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无奈摇头。便不予理会了。专心摸索案情。
据他们了解,李楚自住进这家客栈就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交往,只是独自一人来去,况且这人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财,还是个男的,光是杀人动机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况且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字条,根本就是毫无头绪。
经过一番审问,他们发现同一时段进驻客栈的客人一共只有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叫作刘卓,衣着打扮像个富家子弟,住在上房,还带了两个家臣,那两个家臣是一直守在门前的,动都没有动过。另外两个男人是一对兄弟,贾平和贾安。他们和李楚一样,也住在下房,看上去很穷的样子。至于那女子,叫做杨柳,住在上房,一袭黑衣来去,也没有结伴同行的人。李楚死的时候是子时,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睡觉,这等同于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遣散了众人,公孙策轻舒口气,按了按太阳_Xue。包拯递过杯清茶,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
“还好。”公孙策接过杯子,微微笑笑,随即又沉下表情,“只是那个刘卓……说不上来,感觉怪得很。”
“嗯是,他的目光倒是很恶心的。”包拯说得很认真,看不出来像是在开玩笑,“你之前认识他吗?”
“怎么会?”公孙策扬眉,“我只是觉得他看得我有点不自在。”
“呵。”包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怎么样,我们该从哪里人手?”
“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嗯?大宋第一聪明人?”抿了口茶,公孙策一派悠然的看着他,歪着唇角浅笑,带一点俏皮。
包拯一下看傻了眼,半天没缓过神,若不是偏巧此刻有人敲门,公孙策怕是要质问起他的尴尬了。
“哦?一定是我们的展少侠回来了。”公孙策看了看包拯,起身去开门。
“公孙大哥,包大哥,我查到了。”展昭反手关上门,拉公孙策坐回原处,低低的开口道,“你们猜的果然没错,李楚确实曾经在大内做过侍卫。只是官职低微,又不喜与人交际,所以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叫做柳占斯的男的与他关系亲密,好兄弟似的。不过半年前不知道为什么,李楚突然辞了官职,从此就没有什么消息了,毕竟不是朝廷中人了,也就断了线索了。”
“大内侍卫……怪不得我看他那么眼熟,真的是啊……”公孙策微微侧头,沉喑道。
“眼熟?那么多人了,难不成你和他还有过什么来往?”包拯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问道。
“也不算是来往,应该叫做过节。”公孙策抬眸,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杯,“他曾经到我那里偷过东西,我想他一定是受人指使,况且又没有偷到什么,于是就把他放了,当时还想既然没有偷到那幕后指使的就一定会再派人来,可是以后就没有动静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耸耸肩,公孙策看向包拯,后者歪了歪嘴角,表示疑惑。
“对了,那那个叫柳占斯的人呢?”回过神,包拯才把头转向展昭,接着问道。
“他啊,在李楚辞官三个月后,也辞官了。”展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那柳占斯和李楚可是不同性格的人呢,他很开朗大方,人长得也帅,所以很多宫女都崇拜他的,也有好多暗恋者呢。他武功也很好,尤其是拳脚功夫,所有大内侍卫中他可是数一数二的。他比李楚大,今年应该快要30岁了,没有娶妻,因为他有特殊癖好。”
“特殊癖好?!”公孙策和包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反问道。
“嗯,他喜欢男人。”展昭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唔,咳!咳……”公孙策不可避免的被刚送进口的茶水呛到,险些呛出眼泪来。包拯一惊,忙伸手轻拍他的背,还不忘瞪了展昭一眼。
“没事吧?”包拯有点担心的小声问着,公孙策缓缓坐正身子,右手捂着嘴,眼眶微微泛红,看向展昭。
“他……不会是和李楚……”实在是开不了口,加上呼吸道还没有顺畅,公孙策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
“这倒不是,他是经常叫李楚‘老弟’的,况且他们关系正常的很。”展昭边说边审视着他的脸色,生怕再说错什么。可是话说回来,他不过就是在陈述事实嘛!
“他和李楚的死会有关系吗?他们那么要好,况且这个什么柳占斯根本还就没有出现过,怎么杀人啊。”包拯用手支住下巴,懒懒开口。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公孙策尚放在嘴边的手上,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有一道突兀的血痕,正烙在食指挨着拇指的那一侧, 细细长长的很明显。
“嗯……可一个大内侍卫,能有什么机会得罪人呢?”公孙策垂下手,眉心渐渐收拢起来,“还有,他都辞官半年了,若是得罪了宫里什么人,会等到现在吗?”
“确实……线索,又断了吗?”包拯摇摇头,“哎,公孙,你的手怎么弄的?”
这话听到展昭耳里,也立刻唤来他疑问的目光,直直看向公孙策缓缓抬起的手上。
“你说这个?”公孙策指着右手食指的那道口子,“昨晚我吹了灯打算睡觉,摸着桌子走的时候,被桌子上一个木刺划的啊,怎么了?”
“小心点啊下次!”包拯大方的瞪他一眼,说到。
“就是,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摸着桌子走到床边吗?”展昭也加人包拯的队伍,开始责备起他来。
“刚吹了灯眼睛不适应嘛……你们干吗那么紧张啊。”被说得心情郁闷的某人垂下头,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哎,你啊……”包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生生打断。

第四章

“谁啊?”展昭看了包拯一眼,一跃来到门前,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就是那刘卓的家臣。展昭挑了挑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时候不早了,我家公子请三位用午膳,希望三位爷赏脸。”看似就十分孔武有力的青年垂头说道,模样很是谦恭。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交流出一个结论:去探探那刘卓的底。
“哪里,还是多谢公子了。”包拯笑笑,一个眼神,三人就走出房间,跟随那青年家臣往楼下走去。大堂的左侧,那刘卓已经端坐等候了,另一个家臣立在他的身边,表情冷淡。
“呵呵,难得遇到包公子,公孙大人和展少侠,实属幸会。今天刘某做东,请三位吃顿家常饭,还谢过三位肯赏脸啊。”刘卓见他们来到面前,便起身作揖到。
“刘公子严重了,是我们应该道谢才是,让公子破费。”公孙策淡淡一笑,回礼道。
“哎,哪里哪里。”刘卓朗笑道,“来来来,三位请坐,表客气,我们不醉不归啊!”他顺势拉着公孙策的胳膊在他右手边落座,展昭撇撇嘴坐在他的左边,包拯则和他坐了个正对面。
“古语是云,有女子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今日得见,这词藻取来放在公孙公子身上也不为过嘛!呵呵呵呵。”那刘卓一派轻松的语调,却说得公孙策尴尬的不知所措。展昭斜了他一眼,转过头和包拯互望,全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刘公子真是取笑在下了……”低垂着头,公孙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心虚。
“不知刘公子此行是去哪里啊?”包拯轻咳一声,明显是在岔开话题。
“不瞒各位,我这是从京城出发,一路游山玩水下江南呢。”刘卓倒也好骗,注意力确实回到了包拯的问题上,此时店小二端上了酒来,刘卓接过酒壶,亲自倒酒,“这是店里最好的酒了,20年陈的花雕,我们可是要痛饮一番哦!你说呢,公孙公子?”
“啊?……”公孙策愣了愣,“我不是很能喝酒……”
“没关系,难得遇到,公孙公子就赏个面子如何?”刘卓倒满了公孙策面前的酒杯,边笑边再去给展昭倒酒,展昭拿起酒杯伸手挡了下来。
“我就算了,我不会喝酒。”露出一个场面笑容,展昭摇手道。
“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少侠了,来,包公子可是得给面子啊!”刘卓给包拯满上,笑笑的放下酒壶,端起自己那杯,“三位可都是京城的来的高官名人啊,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我们今天一醉方休!来,干了这第一杯!”
公孙策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微微仰头,一饮而尽。包拯看了看他,无奈的摇摇头,也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那杯酒。
“爽快!”刘卓拍手赞道,“素来就耳闻这公孙公子‘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今日一见,公子却也是这等豪气之人,实在很和刘某脾气啊!”
“公子谬赞了。”公孙策微微沉下一口气,安顿好心情,“这么说刘公子是京城人氏?”
“对,祖上都是在京城的商家,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春天可是游山玩水的好时候啊,这不,我就劝通了我爹,出来游历啦!不过还真是幸运呢,会遇到你们这些贵人!虽然刘某呆在京城,可从未有幸见过啊!”刘卓边说边再次为公孙策满上,刚要站起来接着给包拯倒酒,公孙策就接过酒壶,示意他坐下,自己为包拯倒上酒。包拯一阵轻笑,换来公孙策一记狠瞪。
“游历?看来公子真是饱学之士呢,将来是要接手家业的吧?或者是考取功名?”公孙策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问道。声音就像三月江南的风一般潮湿清澈。
“家父的意思当然是让我接手家业,但是我更喜欢做个文人,尤其是喜欢钻研医术。”刘卓看得心花怒放,语气就更是轻快起来,“听说公孙公子也是很精通医术的,刘某可是想着要讨教一番呢!”
“不,我只是有时会看些医书,略懂皮毛,哪里谈得上是精通。”公孙策刚刚想搪塞掉,却被那刘卓捉住了手腕。
刘卓温存着表情,按了按公孙策的手腕,他的手比公孙策的手看上去有力很多,骨节突出,拇指还戴着一枚玛瑙扳指。摸索了片刻,他的手并不作停留,一路爬上了公孙策的肩膀,在座的三人全是一惊,展昭甚至捏紧了身边的剑。
“刘公子!”公孙策稍稍向侧闪身,摆月兑了那只手的爬弄,双眉微微蹩了起来。
“啊,还好公孙公子不是习武之人。”刘卓继而再次笑开,“我是在检查公子的骨骼,这身子要是去练武,那还真是辛苦了哈!”
“……啊?”公孙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一表情竟是让那刘卓看得傻了眼,一样是没有反应过来。
“刘公子……”看出了些许端倪,包拯还是决定表继续沉默下去,否则某人被缠上可就麻烦了,“想你们这商家,会不会和朝廷中人打交道呢?”
“啊?哦,呵呵,包公子这话说得,我不是正在和朝廷中人打交道呢吗?”刘卓惊醒似的看向包拯,恢复了自如。
“我不是这个意思。”包拯无奈的笑笑,“是其他人……”
“嗯……那便没有了。只是有时会和衙门里的人交际,毕竟是父母官嘛。”刘卓喝下一杯酒,定了定神。
“哦……”长叹口气,包拯一时便找不到什么可以问的了。只剩下陪那刘卓一杯杯的喝酒,聊些有的没的,一顿午饭吃到晚上才罢休。

展昭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看旁边的刘卓已经醉的胡言乱语了,而自己对面的公孙策,早就被灌趴了。只剩包拯从那悠哉游哉的转着酒杯,无奈的叹气。
其实他之所以还没醉的原因中,除却他的酒量好这一点,更关键的是刘卓根本就没有有意的灌他,从始至终他就在找些莫名的理由向公孙策劝酒,没一会就把公孙策灌醉。然后才转向包拯,几旬过后自己也撂倒了,这就形成了现在这场面。
“把你们主子带回去吧,他醉了。”包拯看了看还在那里胡言乱语的刘卓,对他的家臣说道,那家臣点点头,一边一个架起自家主子上楼了。
包拯和展昭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长出口气。
“我们也走吧,先送他回房。”包拯站起身,扶起公孙策,一手拽住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另一手扶着他的腰,半抱着往楼上走。
公孙策温热的气息在他的颈子周围蔓延开来,夹杂着身上散发的清清淡淡的芳馨,惹得包拯心底猛地一_chan。扶着他瘦削腰线的手,掌心莫名的发起烫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包拯哑着嗓子冲展昭开口,“还……是你来吧,我好像也有点晕……”
“哦……”疑问的目光扫了他一遍,展昭还是把公孙策接了过来,一直走到房间,把他放到床上躺好才舒了口气,回过头来眼神也是一阵闪躲慌乱。
“唉,你说,他能不能不那么招蜂引蝶啊。”包拯灌了一气凉茶,一手指着床上的某人冲展昭大发牢骚,“那刘卓还真不是什么小人物咧,搞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倒觉得,你说那个刘卓是不是有在说谎的地方?”展昭回身坐到椅子上,抱起手臂问道。
“说谎?!哼,他根本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哪来的机会说谎啊?”包拯摇摇头,目光顺带着瞄到了一旁桌子上的古琴,“哎……?”
“怎么了?”展昭看包拯表情惊讶的看着那琴,不禁也凑了过来。
“这琴……怎么坏了?”包拯转到桌子后面仔细观察了起来,展昭跟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不会吧包大哥,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公孙大哥还有在摆弄这琴来着,怎么可能坏了呢?”展昭笑了笑,也随着包拯的目光看去,笑容渐渐消失,“不过……确实是……好像断了一根弦啊……”
“不,不是断了一根弦……”包拯直起身子,看向展昭,定定地说,“是少了一根弦。”
“这……有区别吗……”展昭动了动唇角,问道。
“当然有,只是断了的话,弦应该还在琴上。”包拯指着那处空隙,沉声道,“可是现在,这里的那根弦没有了。”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展昭歪过头看向他,“和案子有关吗?”
“也许……”包拯的目光飘渺开来,良久,才猛地回过神盯住展昭,“展昭,有没有人进过公孙策的房间?!”
“啊?”展昭一愣,“应该……没有啊……”
“没有……”包拯怔怔的重复着展昭的话,一下坐在桌前,进人异次元空间,开始发呆。
不过展昭是看惯了的,这意味着大宋第一聪明人已经进人案子开始琢磨了。

“嗯…………”一声细细的呢喃幽幽传来。
展昭正靠在一旁什么也没得干,无聊的紧,一听见动静,立刻回过头,见床上那位老兄翻了个身,踹开了身上的被子。
展昭摇了摇头,走过去帮忙除去了他的外衣和帽子,重新拉起被子给他盖好。哪知他不安分的双手正在乱挥,一下就拉住了展昭的前襟,收回手,不可避免的将展昭的脸一下拉了过来。
展昭的脑子嗡的一声,整张脸几乎就要埋在了公孙策的颈间,一波波的潮湿呼吸喷向展昭的领口,展昭涨红了一张脸,目光慌乱的游移,却正看到那单薄的内衣虚掩的领口,隐隐露出一片雪白。
“公孙大哥……”展昭一下子慌了神,伸手去捉还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救了出来,正见那不知情的人微拧着眉,轻轻呢喃了一声,一翻身,把被子抱在了怀里,泛着潮红的脸颊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长长的睫毛微微的_chan。
“天哪……”展昭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心跳快的不正常,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重新睁开眼睛,再次缓缓走了过去,去拽他怀里的被子,“你……你,你睡相也太差劲了吧……”
折腾了半天才安生下来,展昭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拖着脚步走到桌边,趴下便睡了。

第五章

没过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公孙策挣扎着醒来,头痛欲裂。他随即便明白了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起身下床整理好衣冠,见展昭和包拯一个趴在桌上睡着,一个坐在琴桌前发愣,公孙策不由有点摸不着头脑,轻轻走了过去,推了推展昭,没有反应,又伸手在包拯眼前摇了摇,哪知包拯却猛然回神,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干……干吗?”公孙策给他吓了一跳,盯着他问道。
“你没事吧?”包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低低的问。
“有什么事?”公孙策一阵莫名其妙,“你这是怎么了?”
“还说我怎么了!你喝那么多干吗?又没有那个酒量就表逞能!真是的……”包拯的表情转换成怒气冲冲,说道。
“哎哎,我那是为了案子不得已而为之你明白吗?手拿开,那么用力干什么?!”公孙策挣扎着甩开包拯的手,脑袋又是一晕,连忙撑住桌子不稳的坐了下来。
“怎么了?头晕吗?你呀……”包拯见状也顾不上责备了,赶忙去拿了手巾投洗好送了过来给他擦脸,满眼的怒气也掩饰不了的柔情。
展昭被这动静吵醒,甩甩头清醒过来,“你们都起了啊……怎么样包大哥,想出什么来了吗?”
包拯颓然摇了摇头,“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哪会有什么头绪……”
“好了,暂时放松下,我们下去用早饭吧啊?”展昭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扬声问道。
“也好,昨天都没有吃呢还,一直在喝……”包拯斜了公孙策一眼,推着他往门外走。
到了楼下,他们三个捡了一个尽南的位子坐下,开始环视大堂的人们,靠近中间的位置,刘卓正冲他们颔首微笑,他们点点头回应,接着观察。
贾平和贾安两兄弟坐在最里的一角,他们正在吃饭,桌上只有馒头和两碗稀饭。那个叫做杨柳的女子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边,正喝着茶等着上菜,一把剑撂在桌边。
“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点可疑?”展昭碰了碰包拯,小声问道。
“有点……”包拯沉喑着答到,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抢白。
“各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官风,上官公子。他可是一等一的破案高手,目前在云游四海的途中,路经此地,听说有命案,就要来帮忙解决,大家一定要好生配合着!”捕头引了一个人走进店里,大声地介绍道。
站在一旁的那个青年一身浅蓝色的缎子长衫,腰间系着银边缎带,束一块乳白的美玉,眉目英挺,眼光炯炯,双手反剪在身后,脸上带着高傲的笑。
“哎,包大哥,那个捕头什么意思,讽刺我们还是怎么的?”展昭拧起眉头,面色不善的问道。
“谁知道。”包拯不以为意的笑笑,看向展昭,“不过我们折腾了一天也没有线索倒是事实啊。”
“上官风,这个名字确实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他生长于江南,名气也是从那里传开的,听说他接手的案子,三日之内没有破不了的,绝对不简单啊。”公孙策悠悠转着手里的茶杯,浅笑道。
“三日内没有破不了的?吹牛吧他?我还真不信就没有例外。”展昭撇撇嘴,轻哼一声。
“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公孙策摇摇头答到。
“哎?还有我们公孙博学不知道的事吗?”展昭眉峰一转,笑到。
“展昭……”公孙策横他一眼,拖长的声音带着某种警告。
“案情我大致已经了解了,那几位就是包拯包公子,公孙策公孙大人和展昭展少侠了吧。”上官风猝不及防的转向他们,微笑着开口,“早有耳闻这大宋第一聪明人,大宋第一才子和大宋第一高手的种种事迹,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啊。”
“哼,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他有多幸会?”展昭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过,如果三位也要揷手这件案子的话可得认真一点拿出点真本事来了,不然被在下抢了风头,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哈哈哈哈。”上官风朗声大笑道,丝毫没有一点要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哎,究竟是谁在揷手啊!”展昭撞了撞包拯,不满的说道,“他这明明就是在挑衅嘛!”
“这只能证明人家有足够的信心赢我们,也罢,本来就没打算惹麻烦事的,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干脆交给他得了。”包拯耸耸肩,没所谓的架势说到。
“你说什么呢包大哥?!哎,公孙大哥,你说呢?”展昭见状立刻转向另一边问道。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公孙策放下杯子抬眼看向包拯,“这上官风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
“也好,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好了。”包拯扬眉,冷冽的目光直抛了过去。上官风依旧目下无尘的笑了笑,拂袖而去,“高捕头,带路,我要去看看案发现场。”
“哼,他好大的架子啊。”展昭一拍桌子,扭过头去。
“我们来捋一下整个事情,李楚是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房间密闭,死因是被丝线一类的东西割断喉咙致死,死亡时间是前天夜里子时。他的房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李楚死时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字条,字条上有一个‘束’字。”公孙策沉了口气,开始细细理清脉络,“李楚曾经是一个大内侍卫,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做柳占斯。半年前辞官后音信全无,柳占斯在此三个月后也辞官,同样没有了下文。然后,就是发现李楚死的时候了。”
“同一时间在客栈里的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还有四个人。”包拯接下话来继续说道,“分别是刘卓、贾平、贾安、杨柳。刘卓带了两个家臣,住在上房,杨柳看似是习武之人,也住上房。贾平和贾安是兄弟,同住一间下房。可以看得到的嫌疑人只有这些,如果说凶手是其中之一的话,由于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据,所以都有嫌疑。至于杀人动机……目前不明,杀人手法也还没有弄清楚……我们根本就还等于原地踏步啊……”
“包大哥,公孙大哥,别着急,我反正是对你们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赢那个自负的人的,放心!”展昭拍了拍包拯的肩膀,安慰道。
“走。”公孙策猛地站起身,目光荧荧,“我们也去那房间看看。”
“呵,没错。”包拯笑笑,和公孙策一路走上楼去,展昭顿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150 丢文2009/1/20 10:07:00

第六章

“哟,怎么?来观赏在下办案吗?”上官风见他们走进门来,不由扬起了下巴,语带轻佻的问道。
公孙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开始仔细检查起房间来,展昭倚在门边,大大方方的白了他一眼。
“相反,是来看看,究竟谁能先解决这案子。”包拯轻笑到。
上官风其实并没有在意包拯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的脑子全放在刚刚公孙策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中,这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回应。

“包拯。”公孙策叹了口气,“你说,如果有人勒着你的脖子,你会怎么办?……像这样。”公孙策绕到包拯的身后,伸手轻轻覆住他的脖子。
“……当然是挣扎……”感到脖子上微凉的触感,包拯心下动了动,又很快恢复理智,两手曲肘向后挣扎,模仿被勒住的场景。
“啊……”公孙策猛地松了手,包拯一惊,刚刚右手肘明明白白感觉到了冲击的触感,回头正见公孙策皱着眉头捂着右肋,立刻了然。
“你怎么不躲啊你!”包拯扶正他的身体,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会有这么大幅度的挣扎啊……”公孙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定定地说着,“这样的话房间是一定会有痕迹的啊……也是会有动静的……或者说是先迷晕了他?……可是哪里有机会下药的?……”

“上官公子?”高捕头推了推愣在一边的上官风,唤道。
“呃……啊?!哦……没事,我只是在想案子。”上官风尴尬的摇摇手,莫名其妙,怎么会被一个男人牵住目光?!他和那个黑炭……到底是……

“哎,公孙大哥?”展昭实在是忍不住询问起来,“究竟有没有撞伤啊?包大哥你用了多少力气啊?”
“我要怎么样勒死你,你才会不挣扎?”公孙策抬起头正对上包拯的眼睛,包拯一愣。
“对啊……我要怎么样勒死你,你才会不挣扎?”包拯张大了眼睛,讷讷的重复了一遍。
“哎,你们两个怎么了?哎!”展昭再次喊了一回,却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样,这可又是一天了啊!”展昭拉了把椅子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我们今天就只是有查那李楚的房间,应该有线索吧。”
“杀人手法的线索当然是有了,可是这杀人动机嘛……”包拯饮尽杯里的茶,摇了摇头,“如果没有杀人动机,我们能去指正谁啊?”
“切,我看那什么上官风也不过如此,根本也没有什么发现嘛。还以为自己是谁了,拽成那个样子!”展昭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起码长的挺帅嘛。”包拯笑了笑,侧头去看公孙策,“你说是他长得帅还是刘卓长的帅?嗯?”
“他们有什么可比性吗?”公孙策莫名其妙的反问,“人人眼光又不相同,没有客观嘛。”
“对对对,没有。就像是美男子和帅哥是没有可比性一样的,对吧?大宋第一美男子?”包拯笑了起来,惹得展昭也开始偷笑起来。
“你少取笑我。”公孙策厉了他一眼,“这和案子有关系吗?大宋第一聪明人,人家可是挑衅到你头上了,你还有工夫开玩笑。”
“不然怎么办?开玩笑又没有罪。”包拯耸耸肩,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对对,开玩笑没有罪,休息更没罪了,好了好了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啊!”公孙策起身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外推,“睡个好觉啊!”
关上门,公孙策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刚要过去熄灯,敲门声就响起了。
“哎,我都说要你们快去休息,怎么还……”公孙策边埋怨边打开门,声音在开门的瞬间消失了,隔了半天才回过神,“刘公子?这么晚了不知……”
“呵,我们不能进去谈吗?”刘卓指指屋内,笑了笑。
“啊,失礼。”公孙策反应过来,让出门口请刘卓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我听说公孙公子两年之前曾经遭受过刺杀,身体落下了病根。那天我探过你的脉象和骨骼,发现确实是有点小问题。也就是说那次你并没有被利器所伤,而是被拳脚功夫伤到。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左肩吧?”刘卓的语气很是平静,隐隐夹杂了一丝关切。语毕,手已经扶上了公孙策的左肩。
“……”公孙策并未作声,只是直直看着他,带了一点防备。
“别紧张,你瞧你,肌禸在收紧呢,这对治疗效果会产生影响的。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刘卓宽慰的笑笑,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虽然是小毛病,但是如果不管它的话,再受点打击或重压你这手臂可就要废了啊。来,放轻松。”
公孙策依旧是看着他,玲珑的喉结滑动了一个来回,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
“好了,相信我,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刘卓带点沙哑的声线平缓的传来,随之伸出另一只手探向公孙策的腰间,摸到腰带。
公孙策猛地按住了那只手,眉心微微收拢。
刘卓淡淡的笑了笑,拿掉他的手,毫不费力的除掉了腰带,继而解开了他的衣襟,“就是这里受了一掌吧?”轻轻触碰了一下他左肩下方的锁骨尾,指腹传来微凉细致的触感。
“那一掌带了极大的寒气,针灸、火罐的话根本不起作用,我决定用内力。要忍一下啊。”刘卓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公孙策没有回答,干脆闭上了眼睛。
“好了,开始。”沉了口气,刘卓向他的左肩猛推了一掌。
“唔!……”咬住嘴唇,公孙策的眉头瞬间揪紧,本就白皙的脸色几乎趋于惨白,有一层细汗缓缓渗了出来。身体里仿佛注人了一股灼热的气流,到处乱窜。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猛然睁开眼睛,最后顶人一股力气,公孙策的嘴角同时涌出了殷红的血。
“呼……”长长舒了口气,刘卓搂住昏过去的他,小心的擦去他唇角的血迹。然后将他抱到床上放好,为他除去衣物,轻轻擦拭着他身上的细汗。那白皙的身体圣洁得让人不忍触碰,仿佛碰一下就会污染了那份纯澈一样。
刘卓深深透了口气,帮他盖好被子,坐到了床边,“你,一定要好好地啊……”
深望一眼,关门离去。

第七章

公孙策醒来的时候还早,往常的话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感觉左肩又酸又痛的,可是今天当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肩膀说不出的轻松,带了两年的疼痛就这样消失了。
缓了缓神,公孙策坐起身来却是一_chan,惊讶的发现自己上半身竟然是不着寸缕,就是平常自己宽衣解带也会穿着单衣睡的,谁知道……
自己跟自己尴尬了半天,公孙策才迅速穿戴好衣物梳洗完毕。脑子里却一直在过一些事情,比如两年之前的那次刺杀,他本来以为除了皇上和太医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包括包拯和展昭。但是那个刘卓,不但知道的这么详细,还好心的给他治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孙大哥!”
“公孙策!”
一阵噼啪的敲门声唤回他跑远的思维,包拯和展昭的声音震得他的脑子嗡嗡直响。
无奈的过去开了门,见他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瞪着他,瞪得他心里发毛。
“你们……干吗?”稍稍后退了一步,公孙策干干的问。
“验身!”包拯和展昭反锁了门,异口同声的恶声说道。
“啊?!”公孙策吓了一跳,连退三步,“什么验身?!你们什么意思?”
“展昭昨天晚上爬起来上厕所,却看见那个刘卓从你房间里走出来,大半夜的,你说,你们在干什么?!”包拯气势逼人的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啊……这……”公孙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哑在了那里。
“怎么?说不出来了?他把你怎么了?你们到底干了什么?”看着他节节败退,包拯和展昭更是心惊禸跳,不会让他们猜中了吧?!
“我们……”公孙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想的其实是那档子事,他还在犹豫要表说出来他受伤然后被刘卓治好的事。毕竟瞒了他们两年,还真不保证他们是不是会发疯。
“不……不会吧……公孙大哥,你们……你们做了……”展昭带着一丝抵触犹豫着开口。
“……可,可那也是因为两年前那件事嘛,要是没有那件事,又怎么会有昨天晚上的事呢!刘卓是个好人,要是没有他,我还不会像现在这样舒服呢!”实话说,公孙策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话,他只是一直在挣扎要表说,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还是选择坦白。
“舒服…………”包拯险些被震晕过去,他僵硬的转头看向展昭,“我没有听错吧……他说舒服……”
“…………”展昭已经彻底无语了,他看着包拯,是一脸想要撞死的表情,“早知道会这样……我那天就应该先下手为强了……也不会让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占了便宜……”
“你说什么?!哪一天?!你想干什么?!小子,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个心思?!”包拯真的快要喷火了,他大睁着双眼,吼道。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都已经被人家生米煮成熟饭了……”展昭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停停停。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没懂啊?”公孙策消化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不得不问了起来。
包拯和展昭一副游魂样的立着,没了言语。
“哎……?”公孙策还想问下去,却被敲门声打断,无奈的叹口气,走过去开门。
“公孙公子,怎样,肩膀还好吗?”门开处就见刘卓笑的温柔。
包拯和展昭一听这声音像是瞬间来了电,猛地转过身狠瞪着门口的人。
“啊……多谢刘公子了,现在我的肩膀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还是要谢谢你大半夜的不休息为我治伤了!”公孙策大方的漾开一个笑容,回答道。
“大半夜……治伤?”包拯和展昭这才恢复了正常,对视一眼,同时拧起了眉。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包拯两步走了过去,扳过他的肩,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公孙策冲包拯笑笑,重新面向刘卓,“刘公子这么早来所为何事啊?”
“倒是没事,看看你的伤是不是好了,现在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先下去了,好好查案啊!”刘卓说完,冲包拯和展昭点点头便下去了。
“可以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包拯拉公孙策坐下,焦急的问道。
“是两年之前,那次我记得是二更刚过,就有人到我府上搞刺杀,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他是自己一个人,还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打,我的左肩被击了一掌,后来有人从后面打晕我,等我醒来,就见太医在给我号脉,皇上说是西夏明理堂的人,因为那时我还是和谈使,他们为了破坏和谈才刺杀我的,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们要是想破坏和谈,大不必杀我,因为即使杀了我,皇上还是会派别人去的,即使是想杀了我嫁祸给辽兵,可那时我还在京城,这么做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唉…反正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到现在也是不明就里的。”公孙策叹口气看了看包拯和展昭,全是眉头深锁的模样,“哎,你们怎么了?”
“两年前的事,干嘛不告诉我们?!”包拯确实是有点生气,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说,还什么好兄弟,未免是太对不起他了吧。
“因为,那个时候你们不在。……”公孙策低下头淡淡的说着,端起茶壶倒了杯茶。
包拯立时沉默下来。
对的,两年之前,那个时候,他正无忧无虑的在风月楼和一群美女打打闹闹,公孙策是谁,他真的已经不记得了。竟然,那么轻易就把他放下了,竟然还真忍心,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死亡,和分离。
展昭坐过去,环住公孙策单薄的肩,声音有点涩涩的,“公孙大哥,对不起啊……”
那个时候,他一直天涯海角的找包拯的下落,他以为把包拯找回来才是让他安心的最好办法,可是当那一次他回来就发现公孙策被人拿刀架着脖子的时候才明白,怎样也不如呆在他身边更安心。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不在的时候,这种情况也是会发生的……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事吗?”公孙策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脸,微微笑着说。
“你听着,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听到了吗?”包拯定定的看着他,不容推托的口气。
“好了,都说没事了……”
“答应我。”包拯不理会他的推搪,加重了语气。

“……嗯。”良久,公孙策郑重点了点头。

第八章

“公孙公子,素闻公子精通医术,在下身体抱恙,还烦请公子为在下诊治一下吧。有劳了。”原本他们三个正在用早饭,谁知这上官风突然过来,竟是请公孙策为他看病,包拯冷眼看着他,转头与展昭交换了不解的神色。
“哪里,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公孙策起身,伸出右手去搭他的脉。上官风冷笑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扯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他的手。
公孙策愣在那里,不知这个人又是哪根筋搭错。
“高捕头,我想……”上官风抬眼看进公孙策的眼睛,并不回头的说道,“在下,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什么?!”高捕头扬声反问,在座的人全是面色一凛。
包拯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下面就让我,来把凶手的面纱,揭下来。”上官风微微眯起眼睛,将公孙策的手指贴到自己的脸上缓缓滑下。随即放开他的手,按他坐下。
“死者名叫李楚,男,25岁。半年前,他的真正身份是大内带刀侍卫,可惜那时候他辞官了。半年之后出现在这里,被杀。”上官风踱着步,语调很是轻松,“凶手是用一个极细的东西将他杀死的,我检查他房间的时候,在门外的一个角落发现了这个,就是凶器——琴弦。”
“琴弦?!”刘卓扬眉,不经意间反问出了声。包拯眉头皱得更紧。
“对,李楚就是被琴弦勒死的。这密室杀人案的手法其实很简单,关键就是,第一现场不在那间房子。而是在外面。”上官风晃了晃手上的琴弦,继续说道,“那时李楚和凶手在屋外协商,发生了争执,李楚转头回房,那时,早有杀心的凶手就把准备好的琴弦不露痕迹的绕过李楚的脖子搭在他的肩上,琴弦的分量他自然察觉不到,而当他落下门闩锁好门之后,凶手在门外猛拉琴弦,李楚很快就会毙命了。”
“哦……原来是这样……”高捕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是,凶手是谁啊?他们有什么过节,还要协商?那个‘束’的字条又是什么意思啊?”
“好,我就来回答捕头的问题。”上官风定住脚步,声音自信满满,“这还要说到李楚以前做大内侍卫时的一件事,那时他并非一个老实人,总想搞点额外收人,有一天,他耳闻了那么一件事,皇上当初钦点朝臣的时候都有赐予他们东西,有一件东西,叫做‘灵苍玛瑙’,是所赐给官员的物品中最值钱的,可谓是价值连城。李楚动了心思,打算搞到手。于是便去行窃。但是,未遂。可是他却误打误撞得知了一个秘密,他偷取的那个官,私通西夏明理堂的人,是个内姧。李楚那时跑得快,捡回了一条命。后来宫里日子不好混了,他便辞官。半年之后,日子穷困实在是快过不下去了。但是老天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在此,遇到了那个内姧官员。李楚决定以此为条件要挟他,两人协商不成,于是,就发生了我上面说的那场命案。”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表示同样的不解。
“是这样啊…………”高捕头点了点头,“那,那个凶手是谁啊?”
“不急,高捕头还记得那个纸条吧?”上官风端起杯子悠悠喝了口茶,“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束’字!”
“不是‘束’?哪还会是什么?!”高捕头反问道。
“那只是半个字。”上官风冷笑一声,摊开了手掌,“我在李楚房间的柜子底下,找到了另一半。”高捕头上前展开那揉皱的小纸片,是一个清楚的竹字头。
“两半加起来,凶手……”上官风回转身,手指优雅的一指,“就是你。”
“什么?!”刘卓倒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不可能!”
“这……怎么会……”高捕头捏着那张纸片,也傻了眼。

“……是……我?”公孙策看着他的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缓缓站起了身。
“上官疯子,你胡说什么!公孙大哥怎么会去杀人?!你是不是输急眼了!”展昭跳将起来,举起剑指着他吼道。
“上官公子,你说公孙策是凶手,请问有什么证据吗?”包拯也站起身,按住展昭的肩膀,冷然问道。
“包公子,你可是大宋第一聪明人啊,证据?这两张纸条可以完美的拼接在一起,拼出就是一个‘策’字,你说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上官风带着轻佻的笑,挑了挑眉。
“单单就凭这一点吗?”包拯冷哼一声,反问道。
“当然还有。”上官风踱了过来,“刚刚我假称自己身体抱恙,请公孙策为我诊治,就是为了要找出这个东西!”他猛地扯过公孙策的右手腕,高举起来,“他的手上,明显有被琴弦勒伤的痕迹,而他房里的古琴,也莫名其妙的少了一根弦。没有错吧,公孙公子?”
“……”公孙策望着他,眼里一片复杂,惊讶,不解,难以置信填满了那双清亮的瞳。
“你少废话,公孙大哥的手是被木刺划伤的,琴弦的话想偷谁都偷的到吧!”展昭狠瞪着他大吼。
“小兄弟,别太激动。木刺划的?那好。”上官风说着便拿起一旁的那根琴弦,绕在公孙策右手食指那个血痕的上方,猛地一拉。
“唔!……”公孙策吃痛的咬住嘴唇,白皙的手指上又添一道血痕。
“你看,这两个口子,有区别吗?”上官风轻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啊,出血了啊……”他看了一眼冷然注视着自己的公孙策,将手指放到唇边探出舌尖轻舌忝 了一下那殷红的血,“呵,很美味啊……”
“放开!”展昭再也站不住了,两步冲过去把公孙策拉了回来搂在怀里,“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在抓凶手。”上官风耸耸肩,“很可惜,我们的第一才子,就是凶手。”
“那么上官公子,李楚已死,你前面说的那些事情,又如何证实呢?说公孙策是西夏内姧,至少应该有证据吧?”包拯走上前来,将展昭和公孙策挡在了身后,“如果没有证据,那么我们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公子你对他人动粗的画面了。你说,该怎么办啊?”
“难得包公子都到现在了还这么镇定啊,在下佩服。”上官风笑笑,“知道凶手是公孙公子,想必你很伤心吧?劝你还是接受了事实比较好啊。”
“呵,他明明就不是凶手,我干什么要伤心?”包拯露出一个优雅的笑,“怎么,上官公子无法证明吗?”
“笑话,这些证据加起来足以证明他是凶手!”上官风难得的没了笑容,“高捕头,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拖下去?人犯可就在你面前啊!”
“来人!”高捕头回过神,扬起手中的刀,“把公孙策给我拿下,收押监牢!”
“住手!我看谁敢动他!”展昭手中的剑应声出鞘,直指高捕头的鼻子,“你这个昏官!公孙大哥身子这么弱,怎么去杀人?你没有长脑子,难道还没有长眼睛吗?!”
“展昭!”公孙策和包拯异口同声地唤到,展昭一愣,泄愤般的将剑狠狠往地上揷去。
“真抱歉,接下来要靠你一个人了。”公孙策走到包拯身边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要你一个人呆在大牢,我放得下心才怪。”包拯苦笑了一下,“我会尽快找到凶手的。嗯?”
“嗯。”公孙策点点头,走到了高捕头的身边。
“两天之后,等姜大人回到衙门,此案就会正式判决,谁想申冤,抓紧时间吧。”高捕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带走!”

第九章

“包大哥,你说那个什么上官疯子干什么要冤枉公孙大哥?他们明明就没有什么过节啊!”展昭捏着手里的剑,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他只是太急功近利了而已。”包拯沉喑片刻,“不过他倒是让我看到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展昭皱眉问道。
“有人想要陷害公孙策。布好了局嫁祸给他。”包拯抬眼看他,目光犀利逼人。
“你说……嫁祸?”展昭的目光中渐渐渗出了惊异。
“对的,嫁祸。”包拯沉声道。
“可……”

“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哪死人啦!”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打断展昭的话,包拯和展昭一怔,旋即冲出门去。

死的人是贾平。
包拯和展昭赶过来的时候,上官风已经在那里了,展昭一见他就开始摸剑,只是被包拯按住了。
贾平倒在衣柜的前面,胸前揷着把匕首,房间很整齐,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窗户紧闭,门也从里面上了闩。是和第一次一样的密室杀人案。
据贾安所说,他和贾平本是同时呆在屋子里的,但是他去了趟茅厕,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敲门却敲不开了。无奈之下叫老板挑了门闩,才发现原来他哥哥已经死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杀人,再逃跑,还要弄成密室……这,可能吗?”展昭看着这房子,问道。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包拯蹲在尸体旁细细的看着,“帮忙检查一下他的伤口,公……”话没说完自己就是一愣,随即便叹口气,挽起袖子小心的Bachu了那匕首。
“贾平是被匕首刺破心脏致死,凶器就是这个了。”包拯将匕首用白帕包好,站起身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最后走到了衣柜跟前。
衣柜里除了衣物,还有就是放在最上端的一张弓。包拯拿起那张弓审视了一会,看向贾安,“这弓,是你们的?”
“对啊,那是我大哥的弓,他的身寸术很好的,不过那弓一直就放在衣柜里啊,怎么了?”贾安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包拯摇摇头,沉喑了一会,向侧偏了偏头,“你说呢?”
没有回应。
向旁边看去,包拯这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在。猛地想起了这件事,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原来……我其实根本不能一个人办案……吗……?


公孙策被押到了牢里过了半天多,也就是晚上的时候,便有衙差开门带路,把他领到了一所没有见过的别苑,景色倒是清幽,这别苑不大,确是很有意境的。
引着他到了一间厢房,衙差便退下了。留下公孙策一个人站在那个陌生的房子里发呆。
这房子布置得古朴雅致,墙上挂了许多的字画,公孙策一张张慢慢看来。
“画楼春深君子笑……”看得人神,公孙策不禁兴起喑下一句诗来。
“凝栏空对佳人愁。”另一道声线接下诗来,藏不住的笑意。
“……对得好!”公孙策由衷赞赏道,转过身来,难得的一丝笑容却也片刻失去踪影,“是你?……”
“怎么,不可以吗?公孙公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在下的地方?”那人正是上官风。
“那么,足下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公孙策表情冷淡下来,没什么口气的说道。
“因为牢里又阴又冷的,公孙公子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啊?”上官风坐了下来,带着永不退色的笑,“也许还有鬼呢!”
“哼,那还要多谢上官公子的关照了。”公孙策移开目光,答到。
“怎么,手还疼不疼了?”踱了过来,上官风再次霸道的拉过他的手腕,细细的看那两道血痕。
“这就不劳公子关心了。”用力抽出手,公孙策后退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就这么讨厌我啊?”上官风轻笑了一声,“我和那包拯比就这么不堪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公孙策这才正眼看他,轻蹩的眉头示意着不解,“不过呢,他是比你好太多了,至少他是个正人君子。”
“哦?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小人喽?”逼近几步,上官风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嗯……难道你不是?”公孙策唇角一歪冷笑一声,讽刺道。
“呵,有意思,那么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小人。”笑容加深,上官风突然凭手一推将公孙策抵在了墙上,按住他的双手欺身便咬上了他的唇。
“唔!……”公孙策惊异得张大了眼睛,唇齿间传来血腥的味道,有一个柔软的物体疯狂霸道的席卷他的每一寸领地,使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阵阵的眩晕。双手被用力扣住无法动弹,他闭上眼睛,猛地抬腿去踹眼前的人。
“呵!真是有意思啊!”上官风被踹开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再次上前,打横一抱便抱起眼前倔强的猎物,走到床边,“你知道吗?客栈又有人死了。那个包拯根本毫无进展,怎么,你还要寄希望于他吗?”
将他放到床上,覆身压上,上官风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信不信他也无所谓,既然他是正人君子,那就让他当他的正人君子去吧,我看这个正人君子就是这样才不敢碰你对吧?哼,如果小人可以为所欲为的话,当小人又能怎么样呢?”
“你无耻。”公孙策冷冰冰的瞪着他,语调冷的绝然。
“是吗?”上官风冷笑一声,猛然扯开他的衣襟,“那就无耻一回吧。你可以接着骂我,不过最后你会得到一个结论,这也是徒劳。事到如今,你觉得谁还能救你,嗯?”
公孙策冷眼看他,旋即别过头,并不理他。
“呵,这样倒是更可爱了。”上官风轻笑,接着便去啃噬那精致的锁骨,留下一串红红紫紫的印子。“也许你不知道,我就是因为你那平静的目光爱上你的。你越是冷淡,我就越想要你,想让你变得灼热……”
公孙策紧闭了双眼咬住嘴唇去承受那细碎的疼痛,更深的是寒冷。
“没有人,能救你……”染满欲望的口勿游移在那两点樱红周围,若有似无的挑逗,慢慢的帮那具清冷的身体升温。火热的手缓缓下滑到腰际,放慢了速度继续向下,“也不会有人想的到,第一个得到你的人会是我……呵,这就是讽刺吧……什么守护,什么安慰,全是废话,他们只是没有胆量,试着去污染。什么叫做圣洁,嗯?我看你是圣洁的令人想犯罪。”
渐渐有血渗出唇边,公孙策硬是没有一点声音,一波一波从未尝试过的感觉直冲脑际,脑子里渐渐成为一片空白。
“我要你的身体记住,我是第一个把你带上云霄的人……”
荧光一闪,随着割破风的声音,一柄宝剑直刺向上官风。他反应倒快,猛地一闪身,剑笔直揷在了床内侧的墙上。
“你这个禽兽,竟然敢碰我公孙大哥,今天你就表想活着出去!”来人目光一厉,直身寸向上官风。
“小朋友,我还没有宽衣解带呢,你着什么急呀。”上官风皮笑禸不笑的动动嘴角,翻身跃下了床。
“只怕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给自己宽衣解带了。”目光的冰冷更加深一层,闪着隐隐尖锐的光。

“展、昭……”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孙策望了一眼前方的身影,突然安下心来,沉沉昏了过去。
“公孙大哥……”展昭心里一阵紧抽,随即捏紧了拳头,“禽兽,放马过来。”

——公孙大哥……我来,救你了……

第十章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小朋友,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上官风抬眼斜睨着展昭,站直了身体,“大晚上的……真是扰人清梦啊!”
展昭并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同时面色一厉,瞬间出招。
赤手空拳交错挥舞,手上脚上统统僵持不下。没几个回合,上官风便一跃跳出交手范围,迅速取下挂在墙上的他的宝剑,拔剑出鞘直刺过来。
展昭连退两步,一闪身抽出揷在墙上的剑,险险架住上官风迎头劈下的剑锋。一个发力震开他几步,不作停留,急忙追上向他连抽七剑。上官风勉强挡下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挑飞了手中的剑。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展昭的剑锋直指着他的脖子,冷冷的问。
“说什么?和你们这些伪君子?”上官风勾起唇角,乜视着展昭反问道。
“是吗?”展昭收剑回鞘,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挥手就是狠狠一拳,“第一拳,你冤枉公孙大哥是凶手。”反手又是一下,“第二拳,你拉伤公孙大哥的手指。”
“第三拳,你竟然敢轻薄公孙大哥!”
“第四拳,你惹急了我展昭……”
“第五拳,平生最恨小人!”
……
甩开已经晕过去的上官风,展昭迅速跑到床边,扯下床前的罗幛轻轻围住公孙策的身体,打横一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隐人夜色之中。

当展昭抱着公孙策回来的时候,包拯着实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展昭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回过了神,“这是怎么回事?展昭,我不是叫你去打探一下大牢的情况吗?怎么……你劫狱了?”
“我只是想保护公孙大哥而已。包大哥,你都不会想到,那个上官疯子,根本就是只禽兽!”展昭把剑愤愤往桌上一摔,“他侮辱公孙大哥你知道吗?死不足惜!”
包拯倒吸了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人,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深呼吸。捏紧拳头,狠狠咬住了牙。
“两宗密室杀人案,死者看似根本没有任何关联,若说李楚还有一点背景的话,贾平可是没有任何可挖掘线索的人,普通百姓一个。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包拯抱起手臂踱起步来,似乎自言自语的说着。
“包大哥?”展昭纳闷的盯住他,对他这实在答非所问的话语表示疑问。
“也或许,这件事的真相,会牵连到很多人?”包拯坐回椅子,好像并没有听到展昭的声音,“密室……窗户紧闭,门也上了闩……上闩……难道说……?!”包拯眸子一闪,迅速站起来跑到门边,抽下门闩看了起来,“是这样的……那下房的……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包拯转向展昭,面带着欣喜,“我知道了,我知道李楚被杀凶手所用的手法了!”

公孙策醒来的时候,包拯正坐在桌子边上拿着一根琴弦发呆,房间里没有展昭的影子。
下床披了一件外衣,公孙策便走到了包拯身前,轻声开口,“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回去躺好。”包拯的目光并没有跟来,只是盯着手里的琴弦没什么语气的说道。
“听说又有人死了,是谁?”公孙策也并不理会,索性坐了下来,继续问道。
“去休息。”包拯转过目光,直直盯着他,表情口气全是不容推托的味道。
“死的是谁。”并不退缩的目光回视着他,公孙策的口气一样的强硬。
“公孙策!”
“包拯!”

彻底的沉默。
两人的目光是一样的灼热,晶亮固执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僵持不下。
良久,却是同时熄火,相视而笑。

“公孙策。”包拯长舒口气,认真念下三个音节,微微笑了笑,“久违了。”
“包拯,”公孙策浅笑着拍上他的肩膀,“你也一样,好久不见。”
“好,我道歉好了,开玩笑开过头,惹得你不正常到现在。不然我们公孙大人哪有那么好欺负的你说是吗?都被弄成凶手候选了。”包拯语带得意的说完,沉下口气,“以后再也不和展昭赌这种事情了。不过还好我们公孙大人回来了。当你不像你的时候是很可怕的知道吗?什么人都冒出来了,魅力真是不可小觑哦?”一口气说完,包拯释怀一笑。
没错,自打公孙策知道了他和展昭打赌牵扯他进来的那件事之后就一直不大对劲。以往的公孙策虽看似外表孱弱,可性格上的骄傲自信固执大方却也是形成了不可小视的坚强力量。不像现在,锋芒好像全熄火了一样无力。不过说也没用,因为公孙策已然找回自己,以前算过,以后便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他一向不喜欢让人担心。
包拯是难辞其咎,憋屈的也不正常了。以往两个人打打闹闹,言辞间火星乱窜。可自打那时惹了他,包拯就再没胆子开过分的玩笑。思维也像是抽走了一部分时刻在神游,想案子的时候就一直无法集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两人心里同时打了个结,别扭的紧。
“说得跟什么似的,好像你多正常一样,怎么,连包公子自己都丢了,一件案子查那么久都没有头绪很光荣嘛?”公孙策歪过头奚落到,眉宇间骤然多出了些什么。
“少取笑我了你。”包拯温存着表情,“哎,那个上官风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公孙策摇摇头,漾开一个包拯已经久未见到的透着犀利的笑容,“还要多亏他,帮我把我自己找回来了。好了,让那些谣言暂时从我脑子里消停会吧,回京之后平了它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吗,始作俑者?”
“我看你还是表正常好了,这个样子真让人犯憷。”包拯笑开来。公孙策还是这样的公孙策好啊,自信倔强坚强,还有甚至比他更加无坚不摧的信念。
公孙策,谢谢你回来了。把包拯也带回来了。
那么以后的事,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的?
你在就好。真正的你在就好。


包拯边下楼边向公孙策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与此同时,两人也来到了案发的房间。
“也就是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贾平就被杀了,而且,又是密室杀人?”见包拯点点头,公孙策推开门环视整个房间,随即来到了衣柜前,“这里有看吗?”
“呃……算有吧。”包拯犹豫着说道。那时他心烦意乱的,实话说根本没仔细检查。
“这是……”公孙策埋头翻看,不一会就拎了个东西出来。
“夜行衣?”包拯的表情恢复认真,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开始搜索其他地方。
“你看。”不消片刻,包拯便定住了脚步,扬手唤公孙策过去,“这纸灰……”
公孙策闻声凑了过来,伸手捻起茶碗里的一点灰烬看了看,“他……烧过什么东西?……信,还是?”
包拯摇摇头,“他死在衣柜前面,衣柜里还有一件夜行衣……还有这个纸灰……莫不是他收到什么消息,打算换衣服行动的时候,被杀……?”
“也许这纸灰就是被他销毁的证据?”公孙策抬头看着包拯,“可无论如何,时间也太紧了……杀人再逃走,还制造成密室,这可能吗?”
“话说回来,贾平,到底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包拯坐了下来,盯着地面一点出神。
公孙策缓缓摇头,与此同时房里突然冲进几个衙役,持刀而立面向公孙策,高捕头随之走了进来。
“怎么,高捕头这是要把他缉拿归案吗?”包拯看了看那些衙役,站起身来,“即使有人指证他是有嫌疑的,可是既没定罪,就必须保护嫌疑人的人身安全吧?高捕头,我并不认为你做到了。”
“对于那件事我表示歉意,但基于公孙公子仍未月兑嫌,我们就必须依法办事。大牢可以不去,但请公子移步,你只能呆在房间里,没有允许,不得擅离。”高捕头欠了欠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孙策。
“好的。”公孙策点点头,看了看包拯,转身走出房间,擦身的瞬间低声耳语了一句,“先去问刘卓。”
包拯眼神一亮,一抹微笑爬上嘴角。


第十一章

刘卓这个人身上确实存在着很多疑点,首先既然是京城的大户商贾子弟,为什么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公孙策不认识他,他却知道除却皇上太医就没人知道的事。甚至好心为他疗伤。他和这件案子会有关吗?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可能吗?
包拯双手挽在袖子里,一边走一边想得出神,直到被一个女声生生打断。
“你走路不会看路吗?让开!”
包拯猛回神,发现本就不宽的廊子,自己走了个正中央,两旁还有空间,却也走不过一个人了。
“抱歉。”包拯憨憨的笑笑,让出路来,看那女子走过。
那个女子正是杨柳。按说由于问审过的原因,她是认识包拯的,断没必要说话如此不客气,更何况表情也是满满的不耐烦。她手上依旧提着那把剑,走过的瞬间不小心掉了东西。正滚到包拯脚边。
包拯拾起来发现是枚玉佩,纯粹的乳白色。
“喂……”包拯回头打算物归原主的时候,发现那女人已然下了楼。“奇怪……”盯了一会那块玉佩,包拯无奈的叹口气,动作却是一僵,眼中随之露出一抹晶亮,轻笑一声,将玉佩收进了袖子。
没走几步抬眼发现已然是站在了刘卓的房门口,礼貌性的对那两个家臣笑了笑,包拯泰然开口。
“我想见你们公子。”


“包公子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啊?”刘卓开门请包拯进屋落座,倒了杯茶问道。
“只是想问公子几个问题。”包拯接过茶,点点头以示感谢,单刀直人的开口。
“哦?什么问题?只要帮得上忙,在下一定如实回答。”刘卓在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说。
“你,之前认识公孙策吗?”包拯顿了顿,认真地盯着他。
“当然,包公子你们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刘卓点头答到。
“不,我是说,你见过他吗?或者,有没有和他接触过?”包拯依旧是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问道。
“嗯……那便没有了。”刘卓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伤?甚至知道伤的由来?”微微挑眉,包拯看进他的眼睛。
“这……实不相瞒,在下有一远房亲戚,就是侍郎府的下人。在下对公孙公子所有的了解,都是他告诉在下的。”刘卓打开扇子,笑得优雅。
“远房亲戚?”包拯从上到下看了他个来回,最终移开视线,“是这样吗?”
“对啊,怎么了?那次公孙公子遇刺,事情虽没有传出去,可是侍郎府却搞得很惊慌啊,我那亲戚告诉我说那次公孙大人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惊动了皇上派太医来诊治,可是,就是不知道这刺杀的原因。”刘卓点头答到。
“哦……”包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好了,没什么了,多谢。”
“包公子客气了。”刘卓随之站起身欠身作揖,走去帮包拯开门送过。

包拯站在门口定了定神,勾起一丝含义不明的笑,转身便走向公孙策的房间。
“你怎么……?”公孙策见包拯春风满面地进来落座,不由指了指门口。那里不是有衙役守着吗?
“哦,我跟他们说是要了解案情,他们自然就让我进来了。”包拯兀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收获不小哦!”
“果然吗?”公孙策露出笑容,“还差多少?”
“快了。”包拯放下手中的茶杯,“凶手我大概知道了,只不过事件还不是很明朗,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找关键的证据。现在,你只等着展昭回来吧。”
“你漏掉一个人。”公孙策悠哉抬眸,“其实让他露点马脚,也许更有助于案子发展呢?”
“哇,别笑那么阴森好吗?”包拯夸张地张大嘴,动作配合着抖了抖,“对啊,怎么把他忘了。”
“这不叫阴森,叫睿智明白吗,睿智!”公孙策曲指点了点桌面。
“是。公孙大人。”包拯好笑的欠了欠身,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转身离去。

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包拯一个闪身溜进一间房子,蹑手蹑脚的搜寻起来,当他在床下发现了一个极不易察觉的小玩意后,嘴角一扬,胜利在握的笑容蔓延开来。
小心翼翼的关好门,刚要溜之大吉,突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包拯心里一震,险些叫出声来。
“你在干嘛?”那手的主人发出了疑问,包拯顿了顿,长舒口气,带着鄙视的表情回过头去。
“展昭。我有没有说过表走路不出声音?很容易吓死人的!”包拯拍了展昭脑门一记,立刻拽着他跑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你和公孙大哥都爱说这个啊。练轻功的都这样啊。”一路来到包拯的房间,展昭拉了椅子坐下,来回环视,“上这来干什么,公孙大哥呢?”
“这个说来话长,他那有人监视。”包拯连忙在他旁边坐下,“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
“我展昭办事,你放心。”展昭扬起下巴笑了笑,随之招包拯凑过头来,小声耳语起来。

“怎么会这样……?”包拯听完,眉头紧拧了起来。沉默良久,猛地抬头看展昭,“我不是让你带人来?人呢?”
“心情大好,我拉不住,去逛街了。”展昭耸耸肩,如实汇报。
“真是的……”包拯长叹口气,“没想到这事这么麻烦……好了展昭,还有一件事要你办。”
“哦?什么事?”展昭坐正身体,一副等待领命的表情问道。
“小事一件。”包拯低声耳语了一句之后,站起了身,“办完这件事情回来,就召集大家来这客栈大堂吧,我想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151 丢文2009/1/20 10:08:00

第十二章

“怎么,包公子,听说你知道真相了?”看着所有人都在大堂坐好,高捕头便回过身向包拯问道。
“是的。”包拯表情不怎么轻松的看了看有两个衙役“陪同”着坐在一旁的公孙策,随即侧过头去看着众人,“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我就将事情的本末,说与大家。”
“这么说包公子是有证据来替公孙公子月兑罪了?”上官风习惯性的轻蔑一笑,看了一眼公孙策。公孙策意味深长的微笑着回视,竟让他从里到外泛起了一阵寒气,不由得不安起来。
“对。”包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蔑的味道做了个十足十,明显比他还“目中无人”,“但是这凶手虽然不是他,整个事情,却也与他有关。”
“包大哥?”展昭一听这话,怎么想都觉得味道不大对劲,不由出声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说那张字条。”包拯看着展昭,安抚性一笑,“不然你怎么解释那个字条的存在?”
“这……”展昭没了言语,这种脑筋活,本来就不是他能做得了的。
“好,下面我就为大家讲一个故事。”包拯踱到大堂正中,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环视所有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快把杀我大哥的凶手揪出来!”贾安不耐烦的咆哮了一嗓子, 惹得旁边坐着的杨柳也蹩着眉附和的点了点头。
“别急。这里发生的案子,就是由这个故事引发的。”包拯不紧不慢的回到,“故事发生在两年前。那个时候朝里某个位高权重的人已经开始策划谋反,当然,皇上不会看不出来。于是,我们的皇上就心生一计,他将玉玺混在御赐物品中,送了出去。”
“这不可能吧?就算没有被那个人拿到玉玺,但是谁得到玉玺能没有歹念?”高捕头不禁打起岔来问道。
“对。皇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包拯目光一转,“这个人就是公孙策。”
“你说,皇上把玉玺给了公孙策?!”高捕头不厌其烦的再次反问。
“没错。两年前的那次钦点朝臣,皇上赐与公孙策的,名义上是‘灵苍玛瑙’,事实上盒子里放的就是玉玺。因为‘灵苍玛瑙’是大辽进贡的东西,整个大宋,只有一个,所以没有人会怀疑这东西的价值。上官公子的推理说李楚是到公孙策那里偷‘灵苍玛瑙’,这是事实。不过他自然没有偷到。但是,他却听到了一个秘密。”包拯看了高捕头一眼,平静的陈述。
“什么?公孙策果然是西夏内姧吗?”高捕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到。
“不,他听到的不是这个。”包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恢复了平静,“他听到的,是公孙策和皇上的对话。”顿了顿,包拯转头看了看公孙策,后者沉着表情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当然什么西夏内姧也确有其事,我们后面再说。”
“李楚被这个秘密惊到,皇上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跑掉,当即落网。”
“那可是,这么说的话他应该被杀头了啊,怎么可能还出现在这里?”高捕头打断包拯的话,急急问道。
“对啊,听到这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当然应该被杀头了。”包拯点点头,沉下嗓子,“但是有人保了他一条命。”
“公孙策?”高捕头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指配合着话语指了指,“也就是说,公孙策是李楚的救命恩人?那……公孙策为什么还要杀他?”
“喂,都说凶手不是公孙大哥了,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展昭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两句一打岔的习惯了,不耐烦地反驳道。
“是的,公孙策是他的救命恩人。”包拯跳过这两人的争执,兀自说了下去,“所以,李楚暗自决定为他卖命,保护他的安全,以此来报答。所以上官公子说的什么勒索威胁被杀,就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了。”
“这件事到此并没有结束,那位野心勃勃的仁兄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派出高手暗杀夺玉玺。”包拯眼神一厉,直扫一旁的贾安,“那时去刺杀的就是你。确切地说是你和你的哥哥。你哥哥以身寸术见长,你以轻功拳脚见长,所以你是直接行动的,你哥哥在皇宫外接应,身寸杀了所有的守卫。公孙策不懂武功,却得以保全性命,正是因为有人救了他。”
“就是李楚?”高捕头再次月兑口问出。
“不是。”包拯摇了摇头,“是李楚的哥们,柳占斯。”
“因为那个时候,李楚并不在公孙策周围,他当时正巧有个任务,追捕一名”,包拯稍稍顿了顿,眼神在大堂走了一个来回,“西夏内姧。”
“啊?”高捕头的面部表情纠结的紧,“包公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这,这西夏内姧怎么这个时候冒出来了?”
“对啊,大家都纳闷啊,为什么西夏内姧会这个时候冒出来呢?”包拯眼中闪着无知的光,冲他猛点两下头才恢复正常,“因为西夏内姧是要卖国的,所以打算借玉玺一事挑起争端,让那位野心仁兄和皇上打起来,两败俱伤不是正好让他西夏得了渔翁之利吗?”
“哦!聪明啊!这样他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了!”高捕头拍了下手惊呼道,“那么,然后呢?这和现在李楚被杀有关系吗?”
“哎?问得好,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包拯笑笑,“李楚那时并没有抓到那个西夏内姧,但是那西夏内姧也没有来第二次。直到后来宋辽的战争再次打响,那位仁兄没有工夫造反,公孙策就将玉玺完璧归赵了。”
“本来事情到此应该了结。但是,李楚还是有些头脑的,他就料定那位仁兄不会放下造反的念头,怕他先杀公孙策以绝后患,于是他和好兄弟柳占斯先后辞了官,安于暗处保护公孙策,这次我们出门办事,李楚他们也就跟着来了。当然,从始至终公孙策都是不知情的,自打放了李楚,他就以为没有下文了。他不知道李楚他们在暗处帮他做了很多事,并且总会在不显眼的地方保护着他。”
“那么就是说,李楚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高捕头点头思量着问。
“没错。而且,确实让他猜中了,两路人马全都埋伏在此,打算伺机行动,因为他们以为,这次任务,皇上肯定是另作了打算的,他们以为我们有皇上的密旨之类的,所以,要杀人灭口。”
“等等,你说,两路人马?”高捕头比比手势示意包拯等一下,“哪两路?”
“当然是西夏和那仁兄喽!”包拯眨了眨眼,“所以,他要先铲除会碍事的人。和他们交过手的李楚,就成了第一个目标。”
“原来如此……”高捕头明了似的感叹了一句,“可是,那个柳占斯不是没有露面吗?他不是躲在暗处了吗?”
“嗯,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包拯点点头回答。
“啊?什么意思?”高捕头莫名其妙的问道。
“对的是他确实是躲在了暗处,错的是他一直在抛头露面。”包拯淡淡笑了笑,“好了,先等下再管他,我们先来解决他兄弟的事。”
“大家跟我来,我们到李楚的房间,看一下那个密室杀人案的把戏。”
包拯说完,转身扬手示意大家过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其实,想要制造一个密室并不是什么难事,凶手利用的无非就是我们视觉上的盲点或者最不易想到的简单情节。但是,只要是杀人案件,凶手就一定会在现场留下不可磨灭的证据,他只能尽量掩盖。想要避免,是不可能的。”包拯踱进房间,回身扫了一眼众人,“李楚被杀的把戏其实相当的简单,上官公子说凶器是琴弦,这一点没有错,错就错在,这个房间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只不过是利用琴弦玩了个小把戏而已。现在,我们来把这个案子重组一下。”
包拯从袖中取出一根琴弦向大家示意了一下,“李楚被琴弦勒死的时候并没有一点挣扎,这证明凶手是一个可以在一招之内便能取他性命的高手。杀死李楚之后,本打算离开的凶手在李楚身上无意发现了一张字条,这张字条即是破案的关键。上官公子认定公孙策是凶手也是因为确定纸条上写着的是一个‘策’字。其实,他的看法没有错,那确实是一个‘策’字。”
“怎么会?包大哥,你觉得公孙大哥是凶手?!”展昭不由打断道。公孙策看向他,浅笑着轻轻摇头示意。
展昭抿住了嘴唇,包拯不由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他扫了一眼上官风,沉喑道,“上官公子可以想到那个‘策’字是拼合而成的,却没有想到,那个‘策’字也仅仅只是全部内容的一部分而已。凶手撕去了关键的一部分,就使得字条原本传达的信息南辕北辙,反而顺便为自己找了替身,成功嫁祸。”
“那么……”展昭瞬了瞬眸子,看了看公孙策,“原本的纸条,写得是什么……?”
包拯但笑不语,只狡黠的挑了挑眉,“上官公子所说的凶手的作案方式已是十之八九,可是剩下那一二,我必须说明。展昭,你猜这里面漏了些什么?”
展昭有些纳闷的摇摇头,突然有种‘他包大哥是玩兴大发了’的错觉。
包拯笑笑,转身拿下架在门后的门闩,扬了扬,“大家看,这里,有一道细细的勒痕。”他指了指门闩一头的一道长长的划痕样的缺口,“和这琴弦,刚好口勿合。”
众人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疑惑着等他说下去。
“展昭,来,配合下~”包拯冲展昭点点头,后者一肚子疑问的步了过去,包拯却是大义凛然的伸出双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不碍的。我现在出去一下,你只要把门闩好再走到你公孙大哥那里就好了。”包拯指了指对面的公孙策,笑得人畜无害。
公孙策只是无奈笑笑,冲展昭点了点头。
“嗯。”虽然不明白,展昭还是选择照做了,他目送包拯走出房间,谨慎的落下门闩,回身冲公孙策歪歪嘴角,示意不解。
哪知他才刚踏出一步,就觉颈间一紧,凉丝丝的触感贴上了脖颈,心下一惊,手已利落的抽出剑来,微一侧头,剑自下拔上削断了危机信号。时间之快让所有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展昭回过头看着紧闭的门,门闩下伸出一个荧荧的刀尖,轻挑,门闩便随着一声脆响落了地,门随之被推开,包拯站在门口晃了晃明晃晃的匕首,笑道,“就是这样,凶手在李楚倒地后,再次进来了。”
“……什么?!”高捕头缓了缓神,“他明明已经达到目的,干什么还要回来……你刚才,应该就是趁拍他肩膀的时候将琴弦搭上的吧……这不正是上官公子说的那种杀人手法吗?!”
“哎?我有说他已经达到目的了吗?”包拯歪头笑了笑,随即严肃下来,“这就是被凶手利用的盲点,我们都认为,杀人,就是目的。可是,大家忘了那张字条么?”
“难道他再回来就是为了字条?”展昭皱眉,“不可能啊,应该是……他一定是为了什么别的东西而来,字条,只是意外收获……对不对?”
“没错!”包拯眼里精光一闪,“我们都觉得凶手铲除李楚是为了打扫会碍事的人,可事情却不是仅仅如此的。我说过,公孙策早在情势看似平稳的时候就将玉玺归还皇上了,可是,有其他人知道么?”
“你是说……”展昭瞬时张大了双眸。
“只因走漏风声使得他人知道玉玺在公孙策手里,可是并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绞尽脑汁策划夺去的时候,玉玺就已经被暗度陈仓了。”包拯沉下表情,“他们自以为我们这次离京,就是为了保全玉玺而作的迁移。”
“凶手是来李楚这里找玉玺的线索的……?”高捕头和展昭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并没有禁止的神色才问道。
“对。”包拯点点头,“而且,他第一个去的,也不是李楚这里。”
“那会是哪儿?”高捕头没等思考便急着问到。
“是公孙策的房间。”包拯看了看他,“那间房在我们在楼下吃饭的时候,被人设计过。不难猜吧,为找玉玺,公孙策那里自然是第一个搜查区。”
“其实我在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公孙策房里那柄古琴少了一根弦,刚来的时候他有摆弄来着,所以琴弦是在这期间被拿走的。还有,那间屋子里的桌子边缘,四面都有不大的木刺。客人常来常往,理应说桌子不该是这么粗糙的,那只能说明,这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烛台放在桌上,晚上公孙策若是打算休息,便会走去吹灯,所以他无论是站在桌子的哪一边,吹灭了灯再扶着桌子回去都会被划伤手指。凶手,是打定主意要嫁祸给他了。之后的纸条,不过是帮了他个忙而已。”
“再说回这里,凶手除掉李楚这个挡路的之后,自然是进来搜查玉玺的下落,却意外发现了攥在李楚手心的纸条。那大概是李楚在尚有一丝力气的时候从胸前翻出来的,他把纸条攥在手里,目的就是为了让该看的人看到,可是他没有想到,凶手会再返回来,拆了这个密室的局。于是,留下的线索被易了容。”
包拯伸出手,手心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团,“而当时凶手扯走的那部分是……”他展开纸条,亮给众人看。
那是一个清晰的“护”字。

第十四章
包拯顿了顿,将这片纸条和先前那两片纸片放在一起,三部分完美的衔接在了一起。
“‘护……策……’”展昭看着那字条,喃喃念道,众人皆是一惊。
“所以李楚想要传递给大家的信息,其实就是,保护公孙策。”包拯舒了口气,“也不算无功而返的凶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失去了李楚这个人力道具,怎样再恢复这间密室?”
包拯扬起那根被展昭斩了一半的琴弦,走到门口,“其实远比他第一次设这密室要简单。”包拯将琴弦在门闩上系了个活扣,拉着它走出门去,关了门,屋里的众人就见那门闩的一头被高高的拉了起来,随即是一跌,稳稳落人了拴门木槽里,然后是一拉,琴弦便从门缝被拉了出去,门闩一头的那个凹槽又深了些许。
展昭愣了愣,忙上前打开门,包拯微微笑着踏了进来。
“就是这样。起初我没有想通是因为,下等房、中等房、上等房的门闩设计是不一样的。上等房有两道揷人闩,可是下等房,就只有一道落闩。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制造了这一起密室杀人案。”
“原来如此……”高捕头恍然大悟道,旋即又拧起了眉,“可是……既然他还要再进来,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用那种方法杀人?”
“因为那是可以一招杀了李楚的唯一最简方法,试想若凶手想直接取他性命,他又怎么会呆着等死?况且,若是凶手的功夫未必在李楚之上呢?无论如何,他可曾是大内侍卫啊。”包拯叹了口气,“至于贾平,那便更简单了,我们都觉得在一盏茶的时间内闯人、杀人、再逃跑,并将房间制造成密室根本不可能,可其实,凶手根本就没有在这一盏茶的时间内现过身。”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贾安首先便按捺不住了,几乎是要跳起来问道。
“呵,就是因为你觉得不可能,凶手才会成功。”包拯浅笑。
“可是,这贾平被杀的原因是什么?你说他和贾安曾经去刺杀过公孙策,那么和李楚的立场就是对立的啊,那为什么凶手还要杀他?”高捕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反问道。
“高捕头你又会错意了,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杀的吧~!”包拯无奈的笑笑。
“凶手……有两个?”高捕头怔然。
“对,并且,这两个凶手的立场,也是对立的。”包拯点点头,“还是来说这次的杀人手法,其实说来说去,贾平是被凶手指使,自煞的。”
“啊?!”众人一愣。
“当初我和公孙检查那间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烧成灰烬的纸,还有衣柜里的一套夜行衣和一张弓。”包拯踱了两步,“展昭,去贾平房里把那弓拿来。”
展昭点点头,跑出门去。
“那又怎么样,这能说明什么呢?”贾安不耐烦的摆手道。
“能说明一切。”包拯的目光转向他,波澜不惊的,“贾平死在衣柜前,衣柜里那套夜行衣就是他的催命符。而那些纸灰,正是指使他了断自己的证据,至于那把弓,就是凶器。”
“不是吧,凶器不是那把匕首吗?怎么会是弓的?”高捕头疑惑道。
“喏。”展昭迅速回来,将弓递到了包拯手上。
“对啊,匕首是行凶的,弓是让它行凶的。”包拯转身走到这间屋子的衣柜旁,“那间屋子的布局和这里一样,当时,贾平就是倒在这里的吧,匕首,是揷在了这儿。”包拯指了指胸口,打开了衣柜,把弓放了进去,“可是如果当时弓并不是平放在衣服上的,而是……”他将弓微微压弯撑在衣柜内,费力关上了衣柜,扣上钩环,“如果,那把中长的匕首是被撑在弓上的……”包拯重新打开衣柜,只听得“咻”的一声风声,那弓悠悠转了一下,安然落到了衣服上。
“位置”,包拯按着胸口看向大家,“就是这里。”
众人哑然。

第十五章
“好好好,不愧是大宋第一聪明人,说的漂亮。”猛然响起的一阵掌声引去大家的目光,上官风温存着表情笑了笑,“果然是完美的推理,可是包大人,你把杀人手法说的一清二楚了,那么其它呢,比如,凶手是谁?”
“凶手,我自然也知道是什么人了,咦……?”包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上官风手上摇着的折扇,又看了看另一旁正把自己的折扇开开合合的刘卓,笑了笑,“两位想必也是满腹诗书的才子吧!那扇子……可否借在下一看?”包拯向他们笑笑伸出了手。
上官风轻哼了一声,将扇子伸给包拯;刘卓看了看他,有点莫名其妙,却也还是将折扇给了包拯。
“谢了。”包拯欠欠身,“唰”的一下挥开两把扇子端详了起来。
展昭纳闷的看了看公孙策,小步挪了过去,轻声道,“包大哥这是干什么啊?平时被你诗词歌赋的刺激的还不够,还要自找点儿麻烦来啊?”
“去!”公孙策曲肘顶了他一下,外送了一记狠瞪。
“真是让在下受益匪浅啊,这上面的字,二位都是自己题的?”包拯赞赏道,“这‘风’字,写得尤其风神潇洒啊!”
“哼,那是自然。”上官风目下无尘的扫了他一眼,刘卓只是“嗯”了一声。

“那个……包大人……”高捕头无奈的揷话,示意包拯回到主题。
“啊,抱歉抱歉~!由于公孙公子专好这些,在下也不由染上了这毛病~!”包拯冲高捕头笑笑,没有看身后快要笑喷的展昭和快要咬碎一口齐整的牙的公孙策。
“我们接着说吧,把凶手,找出来。”包拯顿了顿,“哦,对了,忘了一件事情。”他伸手进袖口,摸出那枚乳白的玉佩,“杨柳小姐,上次在廊子里,你不小心落下的。”
“啊……哦,谢谢。”杨柳一愣,迅速拿了玉佩收回袖口。
“咦……”高捕头蹩起眉头,若有所思。
“啊,高捕头,那玉佩,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啊?”包拯思忖道。
“是……是他的!”展昭恍然,手指一伸引着大家的目光直看向上官风。
“啊,对啊。”高捕头应到。
“那,为什么呢,难道……”包拯貌似带点儿无知的看着杨柳,“上官公子只用了一块玉佩,就卖得你为他杀了个人?”
场面霎时归为一片寂静。
“……什、什么……?!”高捕头愣愣的看着那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说我是凶手?!”杨柳瞪大杏眼,“你有什么证据?!就这一块玉?!”
“嗯,对了,还有在你房间找到的这个。”包拯指了指那个写着‘护’的字条,“也许你也挺惊讶的吧,当时怕不自然,所以将那个‘策’字撕成两部分,刻意将另一半留在了现场,可那个‘护’,明明是带走了,怎么会被我找到了?你以为丢了是吧?”
“……”
杨柳一时无语,上官风冷哼了一声,“包拯,没有证据就表污我清白。”
“哦?阁下可以凭那牵强的证据扣住公孙策,怎么,在下的推理反而没了说服力?”包拯的声音听上去清淡,表情却是一种让人莫名生畏的低沉。
上官风一时无言。公孙策沉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好,那么我就把所有隐着的线索说给大家听。”包拯踱到众人中间,“杨柳小姐你也不必考虑辩解的托词了,那玉佩上刻着的证据是抹不掉的。你杀死李楚的那天晚上,身上就带着这玉佩了吧。上官风说用那么大的力气拉着琴弦勒死一个人,无论如何手指上都是会有痕迹的,所以他认定公孙策是凶手。可是,你的手上没有勒痕。”
“那……”
高捕头刚要出声提问,便被包拯接下,“因为那块玉。你用那块玉隔着,自然不会伤到手。但是,难道你没发现……那玉上多了些白色的印痕?那么,你还想说什么?除了用极大的力量,除了用琴弦这种韧性非常的东西,那痕迹,又是怎么弄上去的?”
“……”杨柳紧拧着眉,没了言语。
“而那个杀死贾平的人……”包拯有些艰难的笑了笑,缓缓抬起手,“是你吧。”
众人又是一愣。

第十六章
“……”刘卓淡淡笑了笑,“为什么是我?”
“那字条上的字迹,和你折扇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包拯背过身不去看他,“当初其实是你给李楚这个信息,最终他只是想把这个使命交给你而已吧。你们两个跟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你与贾平贾安在两年前就交过手了吧,因为那时保护公孙策的就是你啊,李楚被杀,你第一直觉就是怀疑他们吧,用玉玺的假消息引诱他,于是他在打算换上夜行衣行动的时候,中了你的设计……为什么你也会这么鲁莽呢,刘卓……不——柳占斯!”
展昭完全愣住,公孙策闭上了双眼,微微咬住了下唇。
“……”刘卓先是怔着,终是笑了开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查到我身上的,呵,果然除了你,谁也没有自信和能力,留在他身边啊……包拯,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柳占斯。”
“我也很荣幸……”包拯有些凄凉的笑笑,收拾好心情重新转过了头,直盯着上官风,“你还有什么借口,在我揭穿你之前,说出来吧。”
上官风板着脸看着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好。”包拯拿出一块牌子冲他甩了甩,“眼熟吗?”
“……西夏……明理堂……!!!”高捕头一愣,浑身月兑力般一_chan。
“一块牌子,就认定我是西夏明理堂的人?”上官风挑眉。
“不可以吗?”包拯将牌子反过来,“这个‘风’字,刻得倒真是风神潇洒啊。”
上官风神色一僵,接不下一句。
“你之所以会先杀李楚,就是因为,两年之前他就是追你的那个大内侍卫,也只有他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上官风,你已经彻底失败了,投降吧。”包拯沉了口气道。
“咦……已经结束了?我以为可以赶上看看你抓凶手呢!”另一道高挑的声线忽然揷话进来,众人下意识的看向门口,一个两手抓了三串糖葫芦的女子正边吃边象征性的问着。
“小蛮?”第一个惊讶的却是公孙策,他看了看包拯和展昭,全是一幅理所应当的表情不由很郁闷,难道刻意瞒着他?
“上官疯子,柴郡主专程带了军过来,只为你啊。”展昭不怎么友善的冷哼道。
包拯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子,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着上官风,“来看看吧,算算还有几成把握可以逃出升天。”
上官风扫了一眼窗外,齐整整的军队将客栈围得森严。他叹口气,轻声笑了笑,“这个时候想要逃,还不如考虑拉个人一起死比较实际。”
话音未落,他便抽出了身旁一个衙役腰间的钢刀,来不及回神的瞬间,那刀已然是撂在了公孙策的颈间。
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怔愣着不敢动一动。
“包拯,你可以要了我的命,我不过是死。可是我如果要了他的命,你就会生不如死。”上官风淡淡的笑,泛出一股冷森。
包拯咬紧牙,纵使他可以破尽世间奇案,纵使他拥有天下人的褒扬,在这一刻,他却是没有任何力量,保护他最想保护,亦是最不能失去的人。那他又……有什么资格称什么‘第一’……
“委屈你,要陪我去了。”上官风轻笑,说的淡然。
公孙策抬头看向他,依旧是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上官风顿时一愣,恍然想起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表情的时候,心里的哪个地方,狠狠地动了动。
那么安然沉静,纯粹的什么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果然,我……还是拿你这种表情没辙啊……”垂下了手中的刀,上官风笑的有些苦楚,“那么这一次,换我不再强迫你了……好吧……”

一口气没有喘匀,公孙策只觉眼前荧光一闪,随着一声闷响,殷红的血染上了他纯白的长衫。
公孙策可以确定,那个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本能的伸出手去扶那人倒下的身体,确是一个无力,随他的倒下而跪在了地上,一贯平静的面容此刻却浮现出纠结的震惊和惶恐。
包拯紧紧闭上了眼睛,展昭沉着表情,转过头去不再看。

“别……别这样……你不该、有这样的表情的……”上官风无力的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艰难的伸出手轻触公孙策的面颊,“如果……如果我死……你,会为我……而落泪吗……”
公孙策咬住唇,缓缓点了一下头,“会的……”
“呵……公孙……策……我,没有为、明理堂……做成过一件事……真的……”他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次没有了那种云淡风轻的笑。
“嗯……”公孙策维持住仅剩的镇定,深深点头。
“对……不起……我……”越来越小的声音最终湮没于无声的最后两个字,他便沉沉的闭了双眼。
那个瞬间,两行清泪坠落在那张永远沉寂下去的脸上,公孙策依旧是点了点头,开口,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谢谢……”

第十七章
似乎真是到了雨季,刚刚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却又飘起了细雨,包拯拽着小蛮冲公孙策轻轻点点头,和展昭一起提前一步上路,停在不远处的凉亭看那两抹身影。

柳占斯盯着墓碑上那殷红的‘李楚’二字,苦笑。
“若不是为了送我兄弟最后一程,也许,那天倒在你怀里的,是我也说不定啊。”他笑了笑,眉梢染了丝落寞。
“谢谢你没有那么做……”公孙策也是一笑,渗了点点苦涩。
“总之,你要好好的啊,以后,再没有我们在你身后保护你了……”柳占斯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又抬起,“就算,为了李楚也好。那小子,最终都没有安心的走呢……”
“嗯……”公孙策郑重的点头,“谢谢你们……”
柳占斯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他。那是一个极轻的拥抱,没有霸道,温柔得紧,“你记着,我,和李楚,从没有后悔过,所以你也不需要自责……一切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放了手,留下一个释怀的微笑,“公孙策,继续作你自己,答应我。”
公孙策无声的点头。
柳占斯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凉亭,“有他们在,我很放心,真的……”
深呼吸,他退了几步冲公孙策挥了挥手,没有说再见,转身走向有衙役等他的另一边。

公孙策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微笑了,他低头看那墓碑,带着最释然的笑,“谢谢,真的……”


“唉……”展昭回身坐下,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懂那个上官风……”
“展昭,你有没有想过,活在这个世上,也许,大家都是无奈的呢?”包拯的目光在不远处停着,淡淡的问。
“嗯?”展昭扬头,等待着解释下文。
“上官风也好柳占斯也好,他们是正是邪都不重要了。展昭,其实,贾平的死,我没有真正绝对的证据指控柳占斯,他也知道。只是,他选择了承担。上官风明明可以不死,明明可以等着李元昊派人来救他,可为什么他又选择了那一步……”包拯轻叹,“也许,他们都是一样的吧……一样的,遭遇了一场意外……赢了自己,输了心……”
展昭微微拧起了眉,虽然他没有完全懂,但是,他也没有打算再问下去。
“大包,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啊?明知道我错过了好戏还故意提起来!”小蛮忿忿道。
“我倒愿意错过呢……”包拯摇了摇头,“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随我们去新阳县还是回京城?”
“我也想和你们去玩,可是我要回去复命啊!”小蛮歪了歪嘴角,“一会儿下了山,我就去码头,你们就继续走呗!”
“哦……”包拯没再往下说,因为他看见那抹纯白的身影回来了。

“公孙大哥。”展昭迎了上去,公孙策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他和包拯。
“久等了。”
“嗯,你回来了。”包拯的口气似乎有点像自言自语,恍然间似乎是熟悉的一幕交换了角色再次出现。

目送小蛮上了船,三个人重新踏上了决定好的那条路。
“包拯,展昭。”公孙策目不斜视的走着,左右两边的人轻应了一声,等他说下去。
“谢谢。”公孙策淡淡的说道。
没有回答。
三个人依旧是并排走着,头顶偶尔会掠过一两声鸟叫。
包拯和展昭脸上如出一辙的浅笑清楚地昭示着,没有回答,因为无需回答。

前面,若是少了些伤痛,便好了。
包拯淡淡的想。

152 丢文2009/1/20 10:14:00

XD

有篇实在蛮喜欢的,可惜在开放地带搜不到...不敢随便贴....- -

还有以前看的很多觉得不错的搞笑的都找不到了- -

153 上个赵阳现代的mv2009/1/20 11:48:00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jE5ODY4Mjg=.html

ky的上现代装……也是可以很美的,虽然小攻不咋地但内容实在是太萌了

前面是大叔,直接跳到4分钟就ok了……总之赵阳就是一总受啊!

对mv有爱的姑娘可以顺便看看支支的其他mv都很美好很bh的

至于公子的确是美啊美~桃花眼萌得我死去活来额

想看少包3又不爱破案部分的jms其实直接看桃花劫就可以了……

少包的mv太多了,而且精品也很多,之前再mv楼里收了不少~随便推几个吧

欢乐的《我的公孙我的策》、庞策《十大酷刑》、包策《兰亭序》《青花瓷》《双飞》

还有土豆上绽微华 空间的所有mv~特别是那几个系列~都很有电影的感觉,镜头感很强

154 155L2009/1/20 12:17:00

果然很萌><

问下那是什么剧??我要去找来看啊~

155 推个经典的2009/1/20 12:32:00

公孙策版绝世小受,十分之欢乐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Oiif4tlDJqM/

156 俺是155L2009/1/20 12:42:00

国家宝藏之觐天宝匣

不过据闻正剧里面小攻十分欠抽……

于是我也只看过mv,但是据闻片子还是不错看的,不过应该不会很腐

再贴一个少包3精华版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C_bMeurSmOY/

原声原影无改编,单纯的男人们的剪辑,给想54女人的姑娘

现在只有到12集,一并在那姑娘的土豆里

157 唐若2009/1/20 12:47:00

我还是比较爱少包二

陆包子和任策策气场满和的,也活泼的多。

邓包子和赵策策太严肃了。。。

而且

少包三台词颇崩溃,HLL的同人剧,完全可以一刀不剪当同人MV看

158 = =2009/1/20 12:53:00

贴文的tx你可以只给地址or txt吗?全贴了太不方便浏览了。。。

159 俺丢文的2009/1/20 13:18:00

地址贴完就給pass了

U可以自己收成txt

不知道人家的BO贴这些文得到授权沒,所以不敢随便上人家的BO....

160 155L TX2009/1/20 13:21:00

谢谢U

俺找来去看

彻底萌了赵阳了><

161 香菇2009/1/20 13:31:00

看到包拯拿公孙策喜欢男人的事开涮,有趣极了

包拯:“公孙大人也挺让人羡慕的,公孙大人有机会,喜欢一个男人”

被公孙策打断:“以后不许再提那件事”

包拯:“就提”

香菇

相当8CJ

  • RP:7442
文:3014 分:16828

162 是说...2009/1/20 13:32:00

赵阳有177...

我看几部剧里跟他配戏的男人都比他高的感觉- -

中国男人都很高大么...- -

163 = =2009/1/20 13:36:00

我手贱,又想推《前尘误》来残害人了=v=

164 香菇2009/1/20 13:39:00

第三集公孫被刺,包黑以為他要死了,抱着他握着他的手

公孫:你為什么這么關心我

包黑:不知道.我不想你死,我特難受,比我自己死了還難受

公孫:隻要你能恢復記憶,我死不算什么

包黑:我表你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應你

香菇

相当8CJ

  • RP:7442
文:3014 分:16828

165 157L2009/1/20 13:40:00

那个绝世小受真的是看多少遍都觉得搞笑

不过要是换成真人唱就更萌了~

166 165L2009/1/20 13:42:00

那是啥?文还是MV?谁?

167 = =2009/1/20 14:21:00

嘿嘿,是文哦,你搜庞策《前尘误》就有了

168 = =2009/1/20 16:42:00

文的话……憾天雷,相当欢乐。华胥梦,写文的是个考据狂。

PV。。。基本HXYX进去,没什么PV不好的。那里做PV的都相当彪悍,单个团体都是,而且做PV的那群没节操,哪家都做,最近萌了少四,也是一把一把的出,ORZ。

金寒倾锋我不清楚,不混的。

169 欢乐2009/1/20 17:02:00

我要看庞策~其实话说庞统GG的颜不是我的type,不过还是萌啊萌

170 - -2009/1/21 17:11:00

155的那个《我的公孙我的策》太油菜了!

看的真欢乐!

171 懒人2009/2/2 14:40:00

没事TL,希望看到更多推荐。。。。。。。。。。。。。。。。

172 柚子柚子啊2013/7/26 18:15:00

我这坟挖的好深= =
不过最近才看的~对少包3里的公孙策毫无抵抗力啊!!!!!!
美死了美死了!
庞策也是我最爱~

跳转→首页主版外传 黑犬J禁万能站务Johnnys-BBS图志 photo购物 shopping

17474条/页,2页

1 2
ZB回复请先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