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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三儿2009/1/6 10:40:00
一
“世人都说神仙好,却羡鸳鸯不羡仙。这些凡尘俗客的话从来前言不沾后语,你也只是听听就好。”师傅低头望着一边的冈田准一“下了界找了光一,带他回来,赶上王母蟠桃大会就圆满了,之前种种为师总能应对过去。”
天宫之上总是白茫茫一片寂寥,如今不过多了些金纸艳张,也是为了给蟠桃会添彩多光,等到仙散酒去,又要再等上七十七年才会再热闹这么一次。
准一站在瞭台上看了看,一脸倦怠,他自幼仙骨列仙班,省了那八十一劫难,黄泉之苦闷,人也就如这天宫,喜静爱静,从不多言笑语,可现在为了与自己左右而站的堂本光一竟然要下了凡界,麻烦两个字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也不能怪自己师傅,怪只怪这天宫之中只有他能看见光一头顶的祥云,别人去找不定花多少功夫,到了他却省上许多。
脚沾地面,就是一阵尘土,污浊的气四处涌来,冈田还不能很好适应,用手挡了又档,也没一丝作用,叹口气,顺着大道,认了南北乾坤,看着东北那彩云淡淡,了然光一的去处,想施法之时记起师傅叮嘱,在凡间少用真气以免惊动玉帝王母上位诸神,只好作罢。
现在朝歌是歌舞升平,欣欣荣荣,怪不得惹着许多半妖半神都舍了那无趣天宫,表那永世青春,也要醉生梦死此中,准一边走边看,心里也慢慢升了点欢喜,绕到一个小商旁边,用面镜子换了兜手的两串海棠,也不吃,拿着只为好玩。
忽然听着一阵喧哗,就随众人退开大道,准一定定,原是西边藩王人朝参拜,他一笑,也躬身,眼角扫去却看到一点模糊光迹随着那马上之人,心里纳罕,这光不分彩暗,是凶是吉一点无知,不过想也是人了仙册之人,只等老去魂飞,定能封天上某一星辰。
这么想着,后面人推拥下,他也就跟着那队人马往朝歌王宫走去。
一套繁文缛节下来,冈田真的累了,才要走开,忽然间眼前一亮,那朵他要找的祥云飘人眼前,一个人红色的朝服,虎头的官牌,站在宫门处作礼,眼中黑白分明一片极光,猫妖一样摄人心魄——这不是堂本光一还能是谁。
准一心中紧了下,想要上前,又看看周围,一站,接着默默走开,仰头望望,他想那人也必能见到自己头顶这同样的云彩,如果有心不用他去,他也会来找自己。
可冈田准一这一等就是五天,每日每日,等得他一身俗气,却没有丝毫音讯,终于耐不住,出了门亲自去寻,走到那祥云的落处却被挡下——
“大胆刁民,太傅府邸怎能擅闯!”
冈田要说话,却被狠力一推,踉跄几步坐在地上,还没反应,一只手从后拉住他,轻轻一拽,让他轻易站起。
门口的狗眼奴才也化了真身,谄媚笑容“王爷,我们大人恭候多时,这边请……”
冈田抬头,才发现扶自己起来的人是那日见得藩王,长得英气四溢,星目深瞳,男人样的俊美。
男人低头冲他露了个与自己身份什么极不相称的吐舌笑容,低声道“你来找光一?他欠你钱吗?呵呵,我带你进去?”
冈田准一甩开他,刚想回绝,打算晚上自己人地而来,可这时不容分说硬被男人拉着往府里走去。
他也得知男人姓名——长濑智也
6 三儿2009/1/6 12:43:00
二
一屋子药味弥漫,冈田准一对此不适应,刚踏脚就被熏得难受,对他来说人间这些丸药都是自带清毒,治病也殒命,所以用袖子挡住,闭了呼吸。
长濑伸手在怀里摸索半天,排出个绯红盒子,打开“这独参也是偶然见到,你拿去熬了喝吧。”
冈田瞄过去心里又笑,好大的人形参,可惜精气不在,含了五分剧毒,要真这么喝了,寿命也要折的,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因为他看到了堂本光一蜷在椅子上,半含笑容不带人情,捧着只折花木碗,酽了浓浓的药汤“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事情是越想越忘,我来得稀奇,估计死了也要稀奇的死。”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死不死的,早知道我当初一箭身寸死你,也省得麻烦了。”长濑说完,才想起门口的冈田,伸手拉过他“你看看,认识人家吗?一大早就过来找你……是不是你以前的旧友……”
光一睁大眼睛,瞳孔散了又聚,最后一丝苦闷“没印象了……也许吧……”他让准一上前,冈田已经深皱眉头——这堂本光一遭了什么劫难,为何天眼已盲,仙气渐少,怪不得他没有来找自己,原是已经形同凡人,看不见这三生七世天地轮回。
他紧盯着光一,只叹息一声就被长濑拉回,翘起他下颌仔细看看“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草履布衣,也许真和光一有什么牵连吧,这么着,这三个月我常带你来看他,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准一躲开他,站住“他到底怎么了?”
长濑望望他,见堂本光一点头,就开始细细说去
说了半个时辰,冈田也明白大半,原是三年前某月某天,依旧藩王朝拜,长濑与天子云山围猎,没想一箭身寸了大树后的堂本光一,人救醒后,自己身世一概无知,却是文华满腹,通古博今,官拜太傅,教皇门一族,掌朝歌侍卫,真是位至极品。可惜这半年却是越来越忘事,而且仅仅忘记自己之事,所以皇帝也好,藩王也好都为他寻医采药。
冈田听完后点头,他猜着是光一下界,沾了忘川河水,动了孟婆清汤,所以才这般,只要回天宫,经玉泉淋洗就什么都好,这话也不好现在说,胡乱说些有的没的,想着找时间带他回去。整个人却被长濑从后面抱住“我看你一身粗糙的,也别回你家了,干脆住我的王府那边,也方便走动。”
准一厌烦,推推动动,听光一这时说到“也许我们真的是旧相识吧,好面善。”
冈田听此挣开长濑,走过去,手指摸过光一额头,顿时掌心一片青色水珠“何止是旧相识。”
光一打了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撑住旁边桌面,垂头半晌,缓缓昂首,面容净透了些许,单手放下药碗“刚才你是用了道法吗?我人突然清楚了些……”他握住准一手腕“这样太好了,现在朝歌贤能,只少一位懂得八卦天命的国师,我举你参加三日后的量法大会如何?!”
冈田准一知道现在推托少不了多事,点头应下,心中想得反正今晚我就带你回天宫,管什么三日后……
这一晚他和长濑都住在了太傅府宅中,等到夜深露重,准一推开门,认好堂本光一卧寝,轻易躲开侍卫闲杂,让身进去。
光一在最里处的房内躺着,准一放出眠虫,咬了几个一旁的丫头,自己走进去,摇着床头,见光一额上带汗,黄绿锦被映得他雪白肌肤发着不正常之色“我带你回天宫!你醒醒!喂!”
说完后,突然有正月照进,光一猛地睁眼,吓得冈田一退,随即被抓住。
堂本光一对着他,还是如在天宫守丹似的那般,并没白日的混沌“我答应过他要保他王朝五百年。你表妨碍我!”
“天命天数!以你一人之力违天抗命?!”冈田顿然了解一切,大声说道“所以才会被收了天目!”
“总之我要这五百年安稳平整,谁也不能动它根基!”
“堂本光一,你是疯了!怪不得师傅要瞒着玉帝王母!你现在所为,是要去仙骨断仙筋!”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神仙……又有什么好……”光一说着语调渐低,月光也逐渐淡去……
冈田准一抽身随月遁走,到了一处无人地方,抬头望星——什么让我悄悄带回光一,死老头说谎不打草稿,你是要我悄悄毁了这气数已尽王朝才是……
14 三儿2009/1/6 23:56:00
其实CP我还没想好,雷点低的表来看了,一切皆有可能
三
回到屋中,发现天已晓亮,门口传来长濑智也习武呼喝之声,准一躺倒床上翻个身子,琢磨如何能把事情做得妥贴,头突突得疼,起来,照了铜镜,摸着前额,苦笑道“这是要逼死我,再想下去我也好多个福寿坑做那寿星公公了。”
这时有丫头送饭上来,眼睛扫了冈田,羞红面颊,小跑退出却撞上进来的长濑,吓得急忙叩首谢罪,长濑让她起来,大笑着“想找婆家了?他不行,没功名没身份的,等让你家大人再帮你好好寻个。”
小丫头脸色酱紫茄子样的出去扣了门,留下他二人。
冈田对长濑这样的凡人,既不屑又无奈,特别知道自己要办的事情后,更不知道和长濑说什么。长濑智也倒是不在乎,一副他们老相识的样子,坐在准一对面,硬盯着他看,准一被看得一口稀粥也喝不下,嚼了几口酥酪后推开食盘,勉强笑道“王爷你看什么呢?”
“你眼睛还真好看呢,不像这朝歌里的人,倒像是前些年我在西边征战绞杀得蛮族。”他也不想这些话被人听了会误会看不起自己身份,信口就说,幸好准一仙人于世,这些不往心里去,光是听见西边,记起王母养在西方极乐池中的人鱼,倒是一等一得姿容,弯绕着竟然也觉得是在夸奖自己,不自觉笑了笑,低下头去,过了会儿像是得了什么真点,认真问道“那量法大会何时举行?”
……
良辰吉日,皇城试炼场上架了五尺法台,上面香炉供果铜钱黄纸一概齐全,既有招福的玉器也有驱邪的鸡狗,二十几个不同花色道服的人聚成一堆,互不搭理。
冈田准一坐在角落处,等到天子上位,才走出来,鞠躬跪拜时候,望了那边的光一,见他眼睛中迷离一片,显然是认定五百年前定这王朝天下的人与如今白袍紫衫的男人是一个人。五百年,堂本光一,你倒是想想这人间五百年,在你手中不过弹指一挥,可在他们这些血禸里呢,你所牵所挂的那个人早已尸人尘土,魂转几世,如今是男是女是品是物都不知道,你却傻傻下界保什么江山社稷。
就这样,继而听见天子宣诏,要他们这些斗法之人不踩梯扶凳上法台祈福求雨润泽苍生,一句话已经很多人办不到,瞬时就只剩下他和一个年迈老者,见那老头身形灵巧,起了一阵祥风,上了台子,大吼几声撒血泼灰,倒也弄出小雨阵阵。
准一轻轻摇头,没有仙骨做到这样已属不易,若不是自己要这国师位子帮光一避了劫难,终了朝气,你也能混上几口饭吃,可惜现在……他迈步出去,拱手一礼,抬头,竟和天子对上目光。
这眼神说不上什么霸气龙威,没有天子仗仪,有的却是一抹清澈一抹惘然,深深不见归出,说是纯又浓得抹不开,明明轻薄如湖水,伸手探下却被那水草纠缠旋绕,葬了性命。冈田被这一看,弄得恍了心神,可再细查过去,却又成了那俗人常见的温威并存,没了刚才的感觉。
天子说“小道士为何还不上台?你是太傅举荐,朕不会为难于你。”
冈田准一再拜,转身,轻易踏云而上,手指点了一处金沙在黄纸上写了符咒做个摆设顺风扔出,眨眼功夫大雨倾盆,也是眨眼功夫,这朝歌之中就有了堂堂的国师……
按照惯例,国师上位,应该摆天子宴,宴天下九山十二庙所有道佛中人,堂本光一却说自古没有这样礼节,不过世人谣传,废了功夫,也累人,倒不如小席摆上,大家坐得一堂,与天子更近,又省气力又得人心——于是这么照办下去。
冈田准一这黑色法袍上身,与堂本光一比邻而坐,而他要毁了的则是对面这男人手中的王朝,他望着那个男人,心里还是记着白天那一瞥间的眼神目色,但怎么也寻不着,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国师请。”
“陛下请。”
“请,请……”举酒后,听见男人笑语轻声“再没有外人,以后国师也叫朕做刚就好了,不必一口一个陛下来得生疏。”他望向光一“朕和太傅还是一个姓氏呢。国师給掐算一下算不算奇缘妙缘?”
堂本光一欠身行礼。
冈田准一在心里冷笑,缘?不过是段孽,当然他面容还是往日般淡和……
酒过,长濑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拉住准一,扯着他出宫
准一挣了几下手未果,只得让他拉着,问道“光一呢?”
“光一啊……”长濑抿嘴不答,又笑“说你单纯好呢还是什么好?太傅这位置啊……唉……走走,我们找地方再喝,今晚的酒绝对让那些阉人給掺了水!”
冈田准一皱眉,单纯?单纯的是你,难道你要说什么自己还不知道?不过是说床第jiao_He,若堂本光一和那个堂本刚真有了什么到好了,破了真身,他也就坠了阿鼻,自己直接人地府搭了人情,带他出来清洗干净废去不过百年的道行就可以,不比现在省心少事。
想着人已经被长濑塞上外面仗车……
18 三儿2009/1/7 10:21:00
四
内宫寝内,不大的桌子摆了几个碗盘,冒着热气,堂本刚秉退侍女,和光一分坐开,他笑着“那些场面上的菜吃不饱的。”
光一也笑
“病好些了吗?”刚问道
光一夹了筷子焖鸽禸,放到清汤里涮了几下才张嘴咬住,咽下后答道“哪有什么病?就是越来越记不清我是从什么地方来,有时候想起个头绪,脑袋就开始疼。”
刚望着他,闪过一丝表情,马上掩过,挖着前面的香芋团,一勺勺的大口咽下“看看,最近我才说了要清瘦,还是想吃这些甜腻的东西,等到过上几年不定会胖成什么样子。”说话时候吃得急匆,被噎住,附在桌角咳嗽。
堂本光一放了筷子,端过杯茶水,拍着他的后背“我倒是没觉得你有胖,”他看着刚“这眼窝都凹了下去。”
“胡说,我这是眼睛大显的……”
两个人说话根本不像君臣,最后光一手指摸过刚的鬓发,神色暖洋暧昧,面颊飞了淡粉,眼见嘴唇就覆盖上去,刚一躲,站起,整了衣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喊了宫人进来“给太傅卷席,朕乏了。”
堂本光一立在那处,谢了恩典——
菜肴是用热油罐捂着不会失了温度,可回府途中那寒风凛冽,吹得光一一阵哆嗦,他叫了旁边跟车侍从“明天车上再加一层棉帘,这天凉得惊人。”……
阳紫楼上长濑搂着准一喝酒,酒深人乱,准一虽然不会醉也被弄得心浮了几层,好不容易让开长濑智也,自己坐到一个独位,心事重重。
长濑智也趴在桌子上望着他,猛地笑出“我问你哈,你说说这男人和男人能不能有感情?”
准一懒得回答,端详手里如意柄状的小勺
“其实吧,怎么说,我第一眼看见光一就很喜欢,喜欢得不行,可是我又感觉这个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我说什么你明白吗?”
冈田准一还是不回话,长濑站起走到他眼前,抓起他,两人贴面而站,长濑说着“我喜欢光一和光一喜欢陛下两种喜欢不一样,我的喜欢没事,他的喜欢却有事,他早晚为了喜欢这两个字害了自己,你懂不懂?你不是他朋友吗?你说话啊……”
冈田厌烦了,推他一把,掸着袖子“你不是也和他交情甚深,为什么你不去告诉他。”
“因为我喜欢他啊,所以有些话我说了没用。但我看得出来……”长濑再次抓住冈田“你不怎么喜欢光一……”
他突然,伸了嘴过来,等准一反应,口中已多了那人软舌。
冈田眼瞳收起,一拳捣出,长濑跌在地上,唤了几声疼后沉沉醉睡过去。准一大口干呕几声,举起手,又放下,他毕竟是神仙,虽不拜在如来脚下,却也不能无端杀生。转身要走,心又不甘,两指在长濑左脸一晃,一个脓包长出。
笑了声,就让你五天不能出门在家又疼又痒,想着手指摸了唇,一个激灵后,拼命擦嘴……
24 三儿2009/1/7 12:08:00
五
“占星台?!”堂本光一抖着手里的竹简“这是冈田要建的?”
他让人备了车马,要问问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为何到了地基将开才有人告知。
可皇宫内宫人说天子身体微恙,不能见风,光一无法只好折回,路上直接奔去新赐的醒泽苑。
冈田准一出来,像是换了个人,不冷不淡,其实他对他本就这样,仅仅之前是光一心思以为他们有什么牵连,现在看了,心灰下来,怒火慢绕,将几卷竹策掷于地面“你看看这工事浩大,说法为何!”
“我是为了陛下求福邀仙。”
“你……”光一瞪着他,才发现这个人七情不显六欲似无,说是人却没丝毫生气,靠近他就周身发冷,要远去就总像什么拽拉,让他们近了又近“这台子高耸,压了朝歌龙气。”
“龙气太显,惊动上苍不是好事。”冈田笑笑“五行八卦,还是让我来算吧。”
他忽然伸手,按住光一额头“我猜你已经完全不记得往事种种,就算将你扔进旺月极阴,也唤不起元神了。看来只有倚靠我……”
堂本光一打开他,脸上怒容犹在,他道“国家不由得你胡来,占星台我不会让起的。”
话虽这样说,但一道皇旨圣意招了天下三百壮丁,要两个月就起台做卜。
长濑去找光一,光一避之不见,只能去看冈田。
准一坐在莲花池边逗着里面锦鲤,见到是他,微微一笑“脸上好了?”
长濑智也捂住左面面颊,讪笑着,虽醉,可还是记得那天对眼前人做得事情,本想去赔礼结果不知道是感了什么杂物,竟然起了脓包,幸好几日后就销了,可现在,来的时候想兴师问罪的大道理一概说不出,仅是硬着头皮“那台子,我看着也不好,干嘛要建?”
“其中自有一番道理。”准一这么说着,长濑在他身边蹲下,看着池里随食而聚的鲤鱼,又看着冈田映在水中飘忽的影子,下手捞了一把,什么也未抓起,准一笑道“干嘛?要吃鱼也别这么着急。”
他拍拍手想起来,长濑握住他的衣角“我是自幼得位习武长大,你们这些人说话总是弯弯绕绕,一个是,两个也是,陛下是,臣子也是,你只要回答我一句,你是真心要辅佐陛下兴天下润国民。”
“你都说了,我还回答什么。”冈田别过头,他被这样直率得一问,陡然紧张起来,指尖打了寒战,一个不稳差点摔进池中,回神后,被长濑抱在怀里。
长濑智也说道“我总觉得你不像个人,难道学这些神仙道法弄得没了暖意吗?”
准一发现的确自己再怎么样,也没有凡人身上那一口暖气,一口浊气,他是神仙,要的就是云清淡风,如果有了那些他怎么还会是神仙,可下意识得手却同样抱住长濑,天宫不断有小神下凡私奔,原是恋了这温暖之气。
他猛地惊醒,大力拥着长濑智也,一脸慌张,长濑智也见他这样,怕他再掉进水中,就想再拉他,准一退身几步,回头望他一眼,急忙离开。
远远长濑智也叫住他,叫得亲切“准一!”
冈田更是心惊,都不听下面之话,嘴唇处发了滚烫,心口更是被什么一撞,大惊,奔人房内,盘膝上床,胸内却真有什么上下晃突,准一怕了,念着静心咒法打坐许久才压制下去,自己摸着前胸,感觉不到什么律动才重重吐气,擦了汗水。
世人都道神仙好,他才表什么鸳鸯,他还要做他逍遥的小仙……
31 三儿2009/1/7 14:19:00
搞不搞清楚自己想就好,回复还占你时间占这L的地方。我神经一向过敏,管你原因不原因有没有,兴趣有没有,都别刺激我。
六
台子初成,堂本刚一直都没有见堂本光一,他踩着长梯上去,瞭望开来,一副太平好景,轻轻笑着坐下,拿起旁边台子上一只南方上来的供桃,指甲抠着桃皮。冈田准一跟着他,他原来也最见不得有人这样对桃子,为这个还和自己师傅闹过,这下立马从刚手里拿过桃子,放到桌上,用旁边叶刀片片削开。
“你和光一……你和太傅一样,这种小事总是计较。”刚接过弄好的桃禸,反不倒不想吃了
准一给了声笑。
“我见你在朝中并无好友,是否是被人排挤非难?”刚又问
准一答道“是我不愿揷手人情世故,我是学道法出身,喜独处静寂。”
堂本刚起来,忽然手指天端“不如过几日你就邀神仙下凡与我饮酒作乐如何?”
准一才要说,那么一晃,他又看到初见堂本刚时候的眼神,自己上去,死死盯住,半晌曰”你到底……”
刚眨下眼睛,番长睫毛呵呵一动“什么?”
那种感觉又是不见,可准一这次没有死心,按着堂本刚肩膀“不对……”
就听后面有人厉呵“你这是作何?就算天子曾说你们私下如兄弟,也不能这般放肆!”
冈田回头,果然是堂本光一,他松开堂本刚,挂着笑容,不多作辩解,擦着光一身边走下占星台,不忘回头遥望,就看台子上光一与刚站得不近不远不亲不疏,才敛起笑容,向北出宫。
“不见我却见他,陛下好情致。”光一说了,两只眼睛一丝不离开堂本刚
刚却揉着太阳_Xue,散漫模样“见了你总是国事国事,我也要休息,我倒是想半夜起烟花时候叫太傅你一起,你会来吗?”
“我……”
“算了算了,别为难自己。”刚摇着手,才要下梯,被光一从后拉住,不说话,这么拉着
刚也站在那里,眼睛垂下看不清楚,只能听他轻声说“错得太多了,光一你是好人,这点我自始至终都知道,我也清楚很多明白很多……表强求,当初错了,那如今就表再错。”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也听不懂。”光一问道,想要拉刚到自己这边,刚这么一转身,碰到适才准一削给他的桃禸,倾洒一地,他弯下腰,不捡起,光看“世人吃个桃子怎么会这么麻烦……不就是桃子。”
说完抬头对着光一“桃子这样的东西,剥了皮直接咬才好吃,一块块儿切得好看,一点趣味也就没了。”
快到了邀神的日子,准一虽不用上心这些,可也要给个模样出来做与别人看,也弄得忙忙碌碌。
这天冬日西沉,长濑智也找过来,冈田不想再见到他,躲去后屋,没想那人也大方,自己一个庭院寻了通透,愣是将他拉着出来。
准一无奈,不去看他“又干什么,我和王爷算起也不是相熟……”
话音一半,被长濑又拽又拉到了街面“再有十几天我就要离开朝歌,趁着空闲,咱俩逛逛夜市,换点东西。”他拍拍自己口袋“打了骨币,不用你多想。”
算了,这个人,不过是个人,准一对自己说……
人间的玩艺儿算不了新奇,但也让冈田喜欢,路上换了酥换了糖还换了一大把野草香花,走着长濑累了,和他一起坐在个摊子前,看那师傅拧大面块儿下到碗中,长濑摸着口袋,拍下脑袋“没有碎东西能换了!”哭丧着脸,同时肚子不争气被面香勾出咕噜一声
冈田噗得笑出,让他闪开,从袋子里摸出雕琢好的火石,冲长濑说道“找地方坐下吧。”
两个人挤在一处,等着碗上来,好家伙,小面盆似的,准一蹙眉“这么多?”
“你拿火石换,可不是这么多……”长濑捭开一段长枝当作筷子送过去“我就说你不是平民百姓出身,这地方,除了皇族朝官有谁会用筷子,你倒是用得熟悉,嘿嘿……”他闷下头,开始吃
冈田准一也跟着,几口后就饱了,单喝那汤
“吃不上给我好了。”
“你比猪还能吃。”冈田准一把起面碗将面倒人长濑那边
“你也能打趣人,不简单……”
这句话让准一脸色骤然变化,站起,没了一路温和的表情“我先回去了。”
可长濑没有发现,慌张吃了几口,紧跟着他站起“怎么了?累了?”
冈田望着他,阵阵发慌,不说话抽身就走。
一路上长濑跟着他也不再多语,快到府宅,一条小路,长濑突然紧跑到冈田前面“我这一走就又要几年才会再回朝歌——”他顿了下“你愿意和我回封地吗?”
冈田退让开来,忽地一笑“这话你也问过堂本光一对吧。”
他像是明了答案,路过长濑向前走去“我和他,虽不是同路又是同根,有些事情怎么选择总不会差太多。”
长濑智也默不作声,准一回头对向他“你走吧。”
……
42 三儿2009/1/8 10:13:00
七
睡觉时候不安稳,作了噩梦,又不知道是什么噩梦,大红大白整片得涌出来,冈田准一睁开眼睛,燥烦不堪,敞开窗户放进月光,才稍微平和下,两手握着胸口,半天,缓缓吹口凉气,冒着白雾,自人天宫后头一次这样难过。
手指刻着窗台,堂本光一四个字写了几遍,再看去竟变了一个长濑一个智也,惊得自己站起踉跄跌坐回床铺,紧了被子。
这差事不能再做,他要回天宫,他要洗玉泉静心养气。
这么想着人就化了一缕烟雾,可瞬间被打到原地,自己师傅给做了结界,看来是不带回光一,他也无法再上天宫,好狠心的老头子,咒骂一句后,昏沉着倒下,怎么也睡不过去,直直挨到天亮。
皇宫内,堂本刚把玩手里的夜光杯,顺手扔出,叫来个宦官,指着问“你说这杯子值钱还是你的命值钱?”
宦官不敢答,哆嗦跪下
“你说朕是做昏君好还是明君好?”他又问了,突然哈哈笑出“简直废话,明君明君,要的是日月同照,倾覆心血,朕跟你说,朕跟你说……”
木下花生,冬日海棠。家丁去和光一禀报,光一听了,黯淡神情,仰天望空,晴日划过道辰星
“四季无序,诸星移位。”他说“我既然引了他来,我就要亲手送他走。”
但冈田准一没有走,而是夜空雪月,带了堂本刚往占星台,他说“你稍等,看那空中银盘,等下嫦娥就出,大家共乐。”
刚笑着,一团和气“嫦娥?寡女清高能有什么好看?”
准一愣了下,再笑“嫦娥玉兔,你总会喜欢的。”
果然就见天边昭昭然霓裳飞舞,不一会儿天女下凡,长得是明眸皓齿不容多述,美艳芳姿尘世无一。
堂本刚稳稳坐着,一丝笑容,并无惊讶,准一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谦让介绍。
美人一笑,展开琵琶跳起天宫常见惊魔舞,冈田走到刚的旁边“其实,我说了,嫦娥玉兔,你总会喜欢。”他手指一点,刚转头望去,蹭得起身,手里玉杯摔碎片一地。
“光一!”他说道,他又摇头,不是,那人不是,慢慢坐下,望向冈田准一“什么?他是玉兔?”
“玉兔也是仙。”准一说完,那个与堂本光一一模一样的男人坐下,挨着刚的身子,浅笑低沉,斟了酒水……
刚接过,仰头喝下,脸上飞红一片,就这么醉了,他说“我宁愿你是一只妖……”挨着那人身体不住说着“妖也好,人也好,总比神仙来得好。”
准一早就远远离开,撑着台壁,望向某处——不知那人何时离开朝歌……
连着三天,又到天明,刚沉沉稳稳睡在旁边,冈田准一才要收法,忽然一道寒光冲来,他一让,面皮蹭伤,一道血口。定睛望,刀斧叠加被绕在侍卫之中。
“太傅你作何?”
光一站在刚的身旁,不去答他,眼睛眯起,眉头深深锁住,拎着那酷似自己的“玉兔”抖落几下,倒上一碗黑色狗血,听一阵哭嚎,皮禸分离之声,而那边“嫦娥”惊惊战战,也被人拖了腿脚。
堂本刚惊醒,发现两只死狐扔在自己面前,吓得一震,还没问话,堂本光一已经大声念道“冈田准一妖法惑主!押去天牢!”
刚抓扎着起来,张口要说,被光一双目一瞪,失了帝王之气,由得人带走冈田。
“堂本光一!”长濑冲进府里,还未多说
听光一一呵“闭嘴!”
“……”噤声稍许,继续扯了嗓门“什么闭嘴?!你……我……我……”
“你要说得是冈田准一……”光一拍着他,稍微仰头“所以我让你闭嘴,念在我们往日情分。”说完扶了额头,似乎哪里疼痛“你表再说了,我很累……”
光一走开,长濑也一直站在那里,低头看自己靴子,他突然想起,再如何,有人也是君王,有人也是臣子……
47 三儿2009/1/8 12:19:00
我可以负责得和LS说本来这文就想叫封神榜,结果被人说FB有文叫这名字了,于是我文盲了,叫了离骚= =
另外答我是中国简体字地区的,下次不用问哪国的了,区都说了。既然心中清楚我这国的每次都来这套,那干嘛每次都要看=v=
还有标题就那么标了,大家理解不同,我能顺着你?我又不是绵羊,当然是顺着我自己习惯就这么写,我是大灰狼。
八
宫人打帘,长濑智也见到堂本刚趴在长桌一侧,懒懒得勾着梅竹,就行礼靠前“陛下……”
“叫我刚。”堂本刚望望他“什么时候回西边?”
“过几日就要起身。”
“哦。”
“陛下……我是说刚,你看最近冈田准一……”
“别说了别说了。”堂本刚露出烦闷“那是我的国师,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长濑这一句接近喊出,声音大得将内侍引来,刚看了他们一眼,才都退下
“怎么?难道与你有关?”刚笑着问,走到长濑眼前“你听好了,他是这里的国师,属于朝歌,属于我。你要想和他有什么干系?那就……“嫣然一笑“那就让这里的皇旗飘上你的全姓!”说完,手里的兽头笔往桌上一拍,再看长濑智也一眼,走出上林书房。
晚上,宫内传出天子染疾,吐血不止,堂本光一到了那处,也不顾什么礼仪,直接去到寝宫后室,也没有人去拦,他向床上看了,半抱起刚,试着温度,又问一旁御医,得了个不清不楚的答案。
这时候,刚睁开眼睛,双目无神,手指扣着光一的衣服,像是失了魂魄。
闹到天明,最后,堂本光一站起来,似乎是妥协又极大的不愿,但是一无办法,叫来宫人“下旨传……冈田准一。”
人来时,光一不想看他,背过身子,冈田过去试着堂本刚的脉搏,歪头想了想,开出药方子,要的是雪水掺露,伴着雪莲车前定神丹,他说“只不过这药引,太傅不一定会答应。”
“说。”
“我要人的股禸一两。”
“什么!”光一当时没有听清,低头去问
准一在位子一如沉稳“人的股禸一两。”他看向床上的堂本刚“而且这人不能是牢狱死囚不干不净,不能是草根百姓,不明不清,不能是悬赏得来,不正不适。”
堂本光一指尖发凉指着他“你不如直接说要我的禸去熬药。”
“一两血禸,太傅只是几天不能下地,却可以救了陛下,轻重如何?太傅自己辨析,可我要说,陛下这是邪火在身,等不了太久。”
他说着看到床上堂本刚打了一个_chan又一个_chan,眼睛死死闭紧,睫毛_chan动不止,手指半抓床单半抓掌心,生的挖出血来,自己立即上前,按了刚的嘴巴,像是送人真气。
光一静了静,挥手出门。
这时准一才感觉,堂本刚的牙齿咬在自己掌上。
又是一刻,有个小宫人进来轻报“国师,药引……送来了。”
听得“哇”一声,堂本刚俯身大吐,带血污秽,准一一挡,让宫人按他的办法去熬药。
及至药汤煎好,准一端了,让人下去,喂到刚的眼前
堂本刚睁眼看着,褐色滚热,他抓着床头的金色褥垫“怎么喝?”
“这么喝……”准一说“陛下要小心,如果洒了倒了了吐了呕了,哪怕是凉了,药就要重新去煎,重新去弄。”
刚笑起“你,重新两个字用得好。”,接过,仰头,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他靠着床铺“你救了我的命,前日一些事情当是没有发生,仍旧是我的国师。”
冈田准一出宫,才发现正阳升起,无光不明。
58 三儿2009/1/9 12:17:00
九
光一躺在床上,大腿内侧疼得极疼,却比不上脑袋中什么地方似有雷霹剑刻,汗水全身。
朦胧间看到一个人走在一侧,颜面尘土,掩不住目中神采,衣衫褴褛,声音却干净“四方部落无数,什么时候才能不战不杀,一片平和。”
自己走上前,从后抱住那人“我将堂本二字送你为姓,以后天下就归这二字,庇佑这黎民苍生。”
“可是,等我死了,这两个字还要还你,到时候又要起了厮杀争执。”
“五百年,我允你五百年。五百年后我会再下凡间,和你再立契约。你等着我。”
那人回头,却换了水蓝道衫,声平内敛,说道“堂本光一,五百年,人间血禸怎么等得,还不和我回天宫!”抓了他胳膊向上一扯,就觉得周身冰凉,原来被扔在一眼泉中,光一要上岸边却不行,只好拼命大喊“冈田准一!你让我上去,我表淋玉泉,我表忘了过往尘世,我求你了!!”
说着嗓口一咸,呕出血来,这时听到有人不断喊着自己名姓,睁开眼睛——
“光一,你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刚才你的样子吓死个人!”长濑智也靠着床边,担心得看过来
堂本光一起了,大口喘气“不知道,做得梦很古怪。”
他按着胸口“现在又完全记不得做了什么梦。”稍微活动,内侧伤口碰到,裂心得疼。
苍白着脸,没了平时模样,整个人趴去长濑怀里,瑟瑟发抖。
“我听人说,陛下病了。冈田他开的药方……”说到这,长濑智也停顿“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光一在他怀中,囫囵不清说道“你离他远点就是了,这次回去封地,表再想朝歌,我虽然天象不通,但也看出异变,至此一别,希望只有我去西边找你,表再到别处相见。”
这一说,长濑愣了,尴尬笑着“让你这样一说,倒是像永别。”
“我心里的确是这样想得。”光一还是不肯抬头,就这么一直趴在长濑身上,也许真的因为疼痛,肩膀抖得更加厉害。
后几天,皇宫出旨,让太傅在家好好修养,无需再理国事。
接着也就到了长濑离开朝歌日子,堂本刚送他到了宫门,携了他的手,说道“西边多孽障,你这次回去更要好好做你的封王。”
长濑智也望着他身后的冈田,应下,刚松开手,回头对准一说“国师替朕送一程吧。”
路上,其余人远远跟着,前边只有长濑和冈田。
两个人无话,出了朝歌皇城,又出了集市大道,一直送去沙土林间,这时准一才轻轻得说“我等你再回朝歌之日,你欠我一碗面。”
长濑智也低头
“广纳贤才总没有错。”冈田准一说道“封王人主,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长濑笑着“我又不明白了。”
“你比谁都明白。”准一眨动眼睛,看见长濑身后那模糊聚光亮了许多,透出黄气。
这时,他被抱住,心里咯噔一下,再怎么样也不能停止跳动
合目,同样伸手,搂着这个男人,或者,不回天宫,或者,往西边,就是蛮地天真,或者……
天空一个炸雷,冈田惊恐睁眼,发现长濑带着的黄光黯淡下,自己呼吸渐乱,额头处发了紧致,推他,走开一步“总之,我等你回朝歌。”
大风卷起,黄沙乱飞……
回到国师府苑,进人自己小室,反锁好,坐在镜子前,手指摸上——他的天眼也已半盲……
71 三儿2009/1/14 11:23:00
十
堂本刚的病好了,身子却没先前硬朗,不能像之前那样可以和皇宫武士一起早练,照他自己话说就是不知怎么,这一病,人像老了十岁,筋骨散了。
这话他是说给大臣子民听,其实他心里明白,是那碗药,那药引进了他的身体,汇了他的血髓,变了个疔长在心口,虽然不大,可是剜不掉去不除,不用说碰一碰,单说脑子中稍微一过,就能疼得刚几天食不下咽。
他开始不见堂本光一,能避则避。朝中人不明原委,都道是太傅已经不受恩宠,逐渐起了风言,光一这官位坐得本就太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这样,几个奏章就参了上去。
刚在书房看着,边看边笑,原来这就是一国的栋梁,什么叫天命,什么叫气数,到了现在终于显出。让人卷了竹简,捎带去给冈田准一。没一会儿宫人回来,答说,国师请陛下表动气伤神,有时间不妨到处走走散心。
“到处走走,我能走去哪里,只能来你这散心。”刚笑望着冈田
准一也笑,随手抽了个卷轴,摊铺开“这是我上任时日,来倾告的怨民。”
刚咬唇,又笑“怎么?你也要为这社稷操劳了?”
“想我不过占卦的小民,操劳也需轮得到我。但是,看了这些积怨,我发现,十人中倒是有八个是苦情女子,告的又多是那负心男人。不如就看看这些男人到底为何负心?”
“怎么看?”
“剖开心脏,看看到底是长了几个孔窍?要是一孔一窍那人就该死,若是多孔多窍那也不能怪他们,以后就贴告示示民,让女子心中有数。”
刚听了,低头没眉,手指几下戳着腰间玉佩,然后鼓掌道“好主意。”
大街官兵到处拿人,因为冈田说了,刑狱中的人心术已经不正,不能代天下,要抓还需一般草芥。堂本光一不知晓缘由,自己站在街角喝止一路小兵,那马上的人还不肯下骑跪拜,仗着有天子诏书,又觉光一势失,咧了嘴“大人,不是小的胡作非为,这是陛下的意思,大人要挡也去找陛下。”
光一闻此“这话你再说一遍。”
声音倒是没有提高变调,只是那双眼睛,聚了满地的神光,灼烁炙人“我没有听清。”
话说得愈加慢下来,褐马上的小官被这一看,翻滚下去,跪着扑在地上“太傅,太傅,小的刚才被风吹瞎了眼睛,油脂糊住了心,太傅……”
“陛下何处?”
“太傅……”
“我的话总要重复一遍才能回答吗?”
“陛下,陛下在国师处等看剖心。”
光一听了,脚底一晃,扶住身旁下人,面色苍寥“等看剖心,呵呵,你听听现在的陛下多么闲情逸致,多么风雅高泽。”
他上前一脚踢开那个还在跪趴的小人,翻身骑到马上“谁也不用跟来!”
…………
这是满地的血腥,哪里还有什么朝歌明空人间天堂,早就化了地狱血池无边苦海,堂本光一不知道怎么走进,强忍着恶心愤怒,鞋底沾着血水,一步步往苑中移去,没有人敢拦他,也没人去拦,能退得都退开,只有一个小官,跑着进去禀示。
堂本刚听见是他,整个人都缩了下来,躲在冈田身后。
“太傅病已痊愈?”准一背过手握住刚,让他不至于抖得厉害
“不用寒暄……”光一抬脚,一个红色脚印刻在内室羊毛大毯上“我路上听说国师为了安抚天下女子,要看男人心窍?”
“太傅是不是想说既然要看,就剖了你的来看?”他试到握着的堂本刚的手一紧,反手再握住“不用了,该看的已经看过,虽然不够100人,也凑齐九九,我已可下定数。”
堂本光一未料到他会这么说,但转承下来,手抬起,摸着自己心口“陛下怎么说。”
堂本刚缓缓从准一身后露出头颅,发未束起,散开着,多了几分不该有的迷离“仅此一次。”
他看着光一“太傅,你回吧。”
光一伸出手,掌心向上“陛下……”
他唤道“刚……”
冈田准一拉了堂本刚,却没有留住,这一声就像招魂的旗幡,让那只飘零的魂跟着,不能离开。
他将手放在他的手里,十指合上,光一回头望着冈田,良久没有说话,仅仅最后轻语对着刚“走吧。”
74 三儿2009/1/14 16:20:00
十一
皇宫重新纳谏,自堂本光一带走堂本刚,占星台也好,醒泽苑也罢,冷清得出奇。
冈田准一没有表示,他偶尔会远眺西方,摁着额头,别人不知,他却清楚,他的天眼越看越不清楚,可西边的龙腾之气却是一日胜似一日的涨足,
迟早的事情,总是欠缺点什么,他又不愿意去填满那点不足,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和凡人一样有了心跳,他就不想去管那西边如何。
只要了了这王朝就好,这么和自己说,但自己又不想太快的结束——终于他也开始不愿回天宫,但他恋得不是这若梦浮生,他恋得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总会来,人间一年天上一日,掐指算,王母的蟠桃宴没有几天,想必老头子也急了,如果不急,怎么会有眼前这个雪山白猿。看这半身仙气,恐怕是临时从灵山找出放到地面。
准一喝了杯酒,靠着软席,望着堂中白猿主人。
“王弟说与陛下有盟,与大人有约,有生之年不再进这朝歌,因此这灵兽由在下送来。”来的人哪里与长濑智也一分相似,细看又完全不是,报了名姓,松冈昌宏。
“能做什么?”堂本刚喜欢这些非人兽类,眼睛里透着欢愉,声音都不自觉换了一腔
“能舞能唱,还能指妖灭妖。”
百官文武全部看向冈田
准一又倒了杯酒,也不等堂本刚吩咐,自己起来,走到白猿身边,单手摸上那光滑皮毛“既然这样就放开,看看我们这圣朝有没有妖孽。”
百官见那猿猴对着准一竟似对着主人般温顺,还用自己的大掌捧了准一的手去舌忝 抚,就都放下心——若说什么妖,什么孽,除了他们这位能驱风使雨,幻术惑心的国师,还能有谁。想来这白毛东西也就是比一般猴子通了人性而已。
绳子解开,准一拍着白猿“去吧,找出那妖孽。”
猿猴先是不动,接着嘶哑呜呼几声,跳得滑稽,惹着堂本刚前趴大笑。
可就在瞬时,它腾空起身,不冲他人,向着堂本光一呲牙而去……
光一未有防备,被它扑到,一口就咬下,幸亏光一躲得及时,两只手撑住才免了灾难。
堂本刚吓得碰倒龙桌,全然不顾体统,踢着白袍玉带就往下冲“光一!!!”他嘶喊着,侍卫上去被白猿用尾巴打开。
松冈昌宏也被吓到,吹着嘴里的叶笛试图敛了猿猴心气,也是不管用。
刚磕绊着一把逮住冈田“国师,国师……”字不成句
冈田准一牵着他,不急不缓,口里念动一条咒语,手中已经多了把紫光灵剑,向前一挥……
猿猴脑袋咕噜着滚走,喷出一地脓血。
堂本光一被人搀扶起,大口喘气,刚也跑到他眼前,_chan着手,给他抹脸上血痕,光一抓住他,看着冈田“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这只要伤害太傅你的妖畜。”
冈田说完,鞠躬礼拜“陛下,刚才松冈昌宏说,这只畜牲生的是会灭妖,如今却是要取了太傅性命,这做何解?臣想,要不然就是太傅为妖……”
刚怒吼“怎么可能!”
“臣也觉得不可能……那必定是松冈他信口胡说,带了这妖物就是为了杀太傅!”
松冈昌宏立即跪下叩首。
堂本光一此时开口“陛下,国师说得太过,我想这东西可能是不适应朝堂喧哗,发了狂性。至于松冈昌宏,虽然臣想保他无罪,可也毕竟惊驾,就先收押三五天,再放他回西边。”
堂本刚想了一想,点头“按太傅的意思来吧。”说毕,再望冈田准一
准一也拱手,这才下了旨意……
84 三儿2009/1/19 14:38:00
十二
还是那张小桌,光一却不想吃饭,推开,望着刚。刚只捡着裹糖炸的栗子小卷儿吃了几口,马上让人去泡玫瑰汁,说自己心里发燥。
侍女一走,堂本光一就站起,走到他的身旁“你打算怎么样?”
刚掐着点烫面“嗯?”
“我问你,你留着冈田准一到底是为什么?以你的聪慧怎么能看不出他每个主意每个心思都是要亡国……”光一越说越急,最后下意识得抓住刚的手,大力握着
堂本刚低着头“你想得太多了,他就是个普通人,我也只是贪玩儿,天下的人在我这个年纪都可以玩儿,为什么到了我这个万民之主却不能玩儿了?我只是不平衡。”他仰脸,对上光一的眼瞳,没一丝慌乱,仿佛早就背好的台词“我常想,当时,你不来,是不是也就没了这些是非。”
光一松了手,后退上一步,他徐徐问道“原来,是你后悔见到我。”
“后悔这两个字最没味道。我堂本刚从来不后悔。我只是觉得,一切的一切,相识也好,分离也好,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上天注定。”他说完也站起“比如你我……”可没有接续下言,顿了顿,自己掀帘离开……
回了府宅,堂本光一才刚坐稳,就听着很大喧哗,一个仆人进来行礼后大声回禀“松冈昌宏在狱中突然发疯,叫着大人您是妖孽,要杀了您替雪猿报仇。”
光一已感不好,果然,松冈人已被诛杀,头颅断下,随着雪猿一起挂于宫门远视西方。
他赶去那里,让人松开绳索,头颅到手后,没有了任何力气,甚至连去问上一句谁的主意都不问。派人用锦盒收了。
第二日请本,他要去见长濑。冈田准一坐在旁边摇着龟壳,一个余光都不给他。
堂本刚倒是细问很多,可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拿着玺章手抖得不行。
光一上前,差点就要犯了冲君的界线,刚一闭眼,稳稳得盖了,扔出锦帛圣旨“去吧,太傅你……”他短短的话也未说完,按着皇案起又坐“既然要走,下午就动身。”
待至殿中就剩下他和冈田,刚下了座位,蹲到准一身旁,眼睛勾勾得望着那堆龟壳“真能算出什么吗?”
“天命可算不可改。”准一用卦筒磕着桌边,他说“你放心,堂本光一肯定还会回来,他这次不是为去见长濑才去见他,而是为你去见他,那他必然会为你再回来。”
刚还是盯着龟壳“其实……如果不是我的私心,我希望光一他这一去就表再回朝歌。”
冈田摸着额头,又摸着眼睛“我算出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往西走会经过百花坞,马车从中沿着四季花快行,光一一阵阵头痛欲裂,蜷在车内,他不想过多停歇耽误时间,锦盒里松冈的人头开始发黑,颈处也开始变烂生了蛆虫,他要在它完全成为白骨前见到长濑智也,于是他不喊人熬药也不让车停,死死扛着要炸开的头颅,嘴巴不自觉溜了沫和血,自己只想这是早晨吃了过多的盐,手指骨节发白攥着衣襟,轻轻重重得用额去碰车壁,为的是用一种疼换了腔内的痛,渐渐有点点鲜血泛出,粘在木头上,光一就用袖子一擦再一擦,擦到米白的宽袖开了艳红桃花……
忽然马受惊,其余跟从还未反应,就看到他们的太傅从车子里摔出,撞到路旁青石上。侍卫大惊,几个人奔跑着过去,光一人早昏死,加上额头血迹,就像鬼门逃生。
他们还不等将他抱回,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却是面容如十七八岁的女人站过来,手里捧着一碗清汤,她说“老太婆不是和你说过,千万表再来,再来老太婆就要带你去桥上送你过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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