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众/A团主 润二SA|架空]Mirror's 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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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V=2009/2/11 19:32:00
题材是老套的，剧情是狗血的，作者是人品的，更新是缓慢的
暗黑向，SE可能性有，慎跳Mirror's Edge
1
这是每个糟糕的夜晚之一。
松本青着一张脸坐在茶室里，深色和服乱了领子，右脸显示出刚刚搏斗过的痕迹。和庭中安静的水声形成对比的，是榻榻米上散乱的茶具、短刀、鲜血，以及——
“头，叛徒可能从本部逃出去了，几个兄弟正在追，这个断气的家伙怎么办？”
——尸体。
松本拢了拢头发，掌心滑过右脸，好象要揉去某种情绪，最后托住下巴，舌尖擦着牙齿发出低沉的指示。
“把手脚弄下来还给鹤刀会，告诉他们如果没有出钱的打算，就表和我们扯上关系。”
说完站起身来把拉门一踹，大步穿过了长廊。
月光爬上庭间的假山，悄悄地曼延过来。
相叶抬起头让路灯照了个正着，赶紧偏开视线，眼里映进一轮明月。
肩上搭着的手臂晃了晃，对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挨了过来，酒气一起一伏地攀上脖子，搔得他痒乎乎的。
“Yoko你看，今天月亮好圆……你转头那方向是路灯……我说你是不是又重了……好好，你没醉，你只不过需要靠住我才能走路……喂，你家真的是从这里走么？”
脚步前方是一条暗巷，窄道两旁堆着垃圾，在路灯的余光下看不见尽头，似乎还挺长。
醉鬼乐呵呵地指向前方，相叶皱着眉头小心迈出脚步。
“再迷路我们今天就只能睡垃圾桶里了。”
马路上似乎掠过什么声响，相叶没去在意，不过又是这片街区每个喧哗的夜晚之一，那些机车的马达和刀棒的碰撞，只是习惯里的背景音乐。
走到第三个垃圾袋旁，阴影忽然一动。
相叶本来也有些醉意，语言中枢被刺激得格外发达，他弓起背把横山往自己身上又靠了靠，视线转到发出声音的垃圾袋上。
“垃圾桶已经客满了呢……怎么办？”
横山半闭的眼睛忽然一睁，左手从相叶肩上滑下来，整个人就要扑向前去：“……把，嗝……把他给老子……嗝，赶出去！”
相叶笑着去把他拉回来，“你还真打算睡垃圾桶啊。”目光掠过垃圾袋，塑胶边缘微微_chan动，是猫的话，也太奇怪了。
横山闭着眼睛又乖乖趴回他肩上，相叶一手扶住他，一手伸向那个发抖的物体，稍带犹豫地把垃圾袋甩到一边。
倒在后面几个垃圾袋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是个陌生男人，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持刀指住相叶的鼻尖。
“滚开。”
些微的醉意在面对刀尖时也完全散去了，反身寸性地往后一缩，横山失去支撑的力度摔在地上。
是被追杀的，相叶马上感应到对方眼里传达的绝望，他又退后一步，弯下腰把刚刚甩开的垃圾袋重新推好位置，“对不起打搅了。”
转身想把横山扶起来往外走，却发现那家伙醉醺醺地扑向了危险人物。
“Yoko！”
横山隔着垃圾袋倒在男人身上，对方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捂着腹部的左手剧烈抖动，多半在那里有伤。
相叶大步跨过去捞起横山的胳膊就想把他往回拉，谁知道连带扯出来的还有危险人物的身体——横山不知什么时候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衣服——意外的重量让相叶脚步一顿，整个人歪倒下去。
大概是某个垃圾桶被骚动撞翻，哗啦啦的金属声响了一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马路上的声音忽然调整了距离，向这边逼近。相叶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坏了别人一条生路，抬头去看横山，这家伙正半睁着眼凑近危险人物，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而对方的刀子已经抵到了他的肩窝。
想也没想地把横山往后揪，相叶用右脚踢开持刀者，三人终于各自倒在地上。顾不上喘气，他赶紧爬向横山，试图把他拖到墙边的时候，暗巷里漫起了车灯。
……YABAI。先靠近的是几个叫嚣的脚步，为首的年轻人顿了一下，似乎为意外的人数感到困惑，目光在扫过地上匍匐的危险人物时则一下变得凶狠起来——
“在这里！”
相叶拽着横山以一个极不美观的姿势愣在道中间，看他们扑向目标，危险人物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般猛地跳起来，身影在相叶瞳孔里放大。
这是每个糟糕的夜晚之一。
也许，是目前为止最糟糕的吧。一声闷响在叫嚣里响起，扑过来的身影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带着沉重的力度倒在他们身上。
那个声音在相叶脑袋里钝重地转了转，直到看见趴在横山肚子上的危险人物一动不动，才像被撕裂一样反应过来。
是枪。
撑在地面的手剧烈地_chan抖起来，几个年轻人走近了拉起他们的目标，人群后一个身影擦了擦枪口把凶器放下。
相叶嘴巴快脑袋一步地叫出来：“锦户君？！”
和着尾音发出的，是横山一声细微的闷哼，来不及看锦户的反应，相叶扳过横山——一把短刀正揷在他腹部。
被拖起来的尸体手上，原来持刀的掌心已经变空，带出温热的血迹。
面前正准备过来收拾他们的年轻人也愣住了，在刚刚那个理由充分的枪杀后，这个意外的刺伤实在像个笑话。相叶急了，也顾不上解释，皱着眼角手忙脚乱地就去摸电话，“救……救护车……”
一只手把他的电话按下，锦户的脸欺近了，闪着冷冽的光。
“是本会的。”他朝身后挥挥手示意退下，低头看了看横山，又看了看相叶，然后伸手捞起醉鬼的一只胳膊，“愣着干什么，扶他上车。”2
相叶站在急救室门口。
凌晨三点的楼道里异常安静，偶尔有人远远地往这边瞄过来，却都被他身上狰狞的血迹给吓得不敢靠近。值班护士听见相叶大呼小叫后慌慌张张跑去找医生，横山的外套攥在他手心里，似乎还有一丁点儿余温。
对于在刀尖上摸爬滚打惯了的人，情义也许仅仅是希望对方一直都活着。
“先生……这位先生？”
肩膀被人轻轻拍着，相叶不自觉地侧身让出一条道来。白衣男子扬起脸对他笑笑，跟在护士身后走进了房间。
那是，作为医生来说，意外年轻的一张面孔。手术室的灯熄灭的时候相叶蜷缩在长椅上，迷糊糊有些睡意。于是踉跄着起身，抓住个白大褂就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没死吧，对方愣了愣，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
“手术很顺利。病人没有伤到要害，情况稳定。”
却是之前那位年轻的医生。
相叶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转身就想去寻横山。右腿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身体一软，撑住墙壁才没有摔倒。
医生在不远处叹了口气。
“这位先生你也受伤了……那么请来处理一下吧。”“所以都说了只是擦伤。”相叶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
“不打破伤风针你也许会死的。”医生把器具仔细地收好，转身去开药方。
相叶歪着头听水笔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以前我还以为医生都是糟老头子。”
医生有些惊诧地抬起头。一瞬间似乎皱了眉，细看却是张微笑的脸。他将笺条递过来。
“请拿着这个去取药。另外，你朋友的伤需要住院。”
涉谷的晚娘脸在相叶脑中一闪而过。横山你这家伙可真会给我找麻烦……最近正好人手不够我会被老大操到死呀！
胡思乱想中听见医生咳了一声。
“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想知道那伤是怎么来的。”
“……不小心，呃，撞到。”相叶咽了一下口水。他还记得锦户塞钱给自己时阴霾的神情。
——到了医院知道该怎么说吧……别给我添麻烦。
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过来。“不小心，撞到……刀？”
“……”相叶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拙劣。既然横山死不了，现在干脆……扔下他跑路算了？
然而医生却没有再追问，他合拢了手里的簿子。
“耽误不少时间呢。谢谢你。”
看相叶行得艰难，还顺手替他拾起了台上的外套。
“啊……那是yoko的……”
医生笑了。
“这个时间不太适合探望病患，你可以白天再来。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请尽管说。”
相叶突然觉得有些晃神。他被人大喊大叫惯了，也习惯用更大的嗓门吼回去。他的周围没有人对他用敬语，也没有人曾对他这样微笑过。
“……你怎么了？”
医生脸上似乎是担心的表情，相叶看着他朝自己又走近了一些，近到……可以清清楚楚读出对方胸前的名牌。
——樱井。
“没，没有什么需要转告的，”面对那张笑脸舌头竟然有些打结。“我隔天再来看他好了。”3
这个隔天，一隔，就隔了好几天。
清早相叶刚回公寓睡下，那边涉谷便打来连环夺命CALL抓壮丁。横山横山地解释了两句，涉谷凄厉的嗓门似乎要穿越电波而来扼住他的喉咙。
“横山我管他去死！这回的事就是他马尿灌多了捅出来的！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摘了他胃袋！”
……没有人敢忤逆瀑走中的涉谷老大。
于是相叶在歌舞町蹲了两天一夜，总算逮住了欠着高利贷跑路的家伙。他把对方五花大绑扭回组里交差，在大门口听见一个声音愉悦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黑色宾士内的国分看上去心情不错。相叶恭敬地走过去。
“组长，晚上好。”
“最近混得怎么样？”对方眯了眼，笑纹蔓延开来。
相叶有些腼腆地低头笑。“挺好的。”
“涉谷那家伙是不是还老欺负你？”国分燃了根雪茄。“你在组里待了这么多年还跟着新人混，像什么话。刚好最近我身边也缺个跟班的……如何？”
相叶一愣。
“老大他一直都挺照顾我的。而且我也习惯了……”再往后就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把头更深地低下去。
车内的人半晌没有出声，最后淡淡丢过一句话。
“你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固执呢……”当初相叶从千叶乡下跑到东京，找不到事做只能露宿街头。拣他回组里的就是国分。
同时期进来的其他人，现在最不济也混了个小头目做着，只有相叶从始至终待在涉谷手下，一晃好多年。
涉谷最初还会挤兑说你这人怎么就死杵我这不挪窝了该不会是看上我的黄金宝座了吧，渐渐也懒得去管他。最后相叶身边的老人都走光了，新来的只觉得他是个有点奇怪的家伙，话不多也没什么朋友。没人会去太关心他的存在，后辈每日里津津乐道的总是另一个名字，进组4年便得会长青眼有加一跃而至组长高位的那个人。
松本润。
人人都喜欢权力，人人都爱听传奇。发现这位年轻的松本组长原来和相叶是同期的后辈，免不了想从他嘴里套出一星半点对方的陈年旧事。
相叶总是张口结舌，直到涉谷的大嗓门响起替他解围。
——这人和松本君又不熟，问他没用！
好事者悻悻离去，心想也对啊，相叶那种人怎么会和松本君熟络呢，我真是笨。
他们叫他相叶，连敬语都忘记用。
这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你不往上爬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相叶立在黑暗里，朝宾士开走的方向鞠躬。老半天没有抬起头来。
4
横山苦着一张脸。
“我一定会被涉谷杀掉的。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上礼拜威胁要扣工资就说了三回！怎么办！早知道干脆被锦户君打死算了……”
相叶把换洗衣服丢到他身上。“你他妈少胡说！死之前也得先把欠老子的酒钱还清了再去死！”
“说什么钱呀钱的啊真见外，”横山笑嘻嘻的。“下回再去那家店喝吧，介绍个漂亮妹妹给你……啊咧？你的腿怎么了？”
“…………谁要再跟你去啊你一个人被杀掉好了！”
横山赶紧嘘他。“小点声，把护士招来又得给我扎针。”
“有漂亮妹妹看不是挺好。”相叶打了个呵欠。“困死我了。喂你过去点，让我躺会。”
“漂亮个屁！都是老太婆和丑女……还有怪人。”
“怪人？”
“我的枕头！靠你这是对待病人的态度么！……嗯，那个医生，叫樱井的。”
“……哪里怪？”相叶从枕头里抬起头来。“我觉得人家挺好。”
“嘛~就是因为好才奇怪啦。你说他没事对我这么热心干啥？连看我没内库换都跑来送我一条。”
“……是啊为什么要来给你送内库我都三天没沾床了！滚外头去！腾地方给老子睡觉！”
相叶正准备踹横山一脚，身后有人噗嗤笑出声来。
“现在是例行身体检查时间，横山君跑了我会很为难的呀。”
男人拉开帘子，八重齿烁烁生辉。
“村上医生。”横山翻了个白眼。“一天查八百遍，难道病毒会突变么。”
“横山君旺盛的求知欲真叫我感动，”村上依然春风满面。“作为樱井医生出差前特地关照过的病人，怎么说我也该对你特殊照顾吧……话说这位是？”
“我朋友。”横山一指。
见相叶闭着眼没搭理自己，村上也就收起了戏谑的态度。俯下身仔细地给横山检查体温和血压来。“怪人二号。”
村上离开后横山嘀咕着，又转头喊：“喂喂……相叶？竟然真的睡了啊……”
相叶迷迷糊糊就快要去见周公，他闭着眼只听到对方啧了两声，用那种有点委屈的口气说搞什么嘛，住院的病人是很寂寞的你来了也不陪我说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还是听见了。我朋友。
这个人刚才这样介绍了自己。
朋友啊……Nino，我终于有朋友了呢。
5
大野听见身后响着细小的按键声，皱了皱眉转过去，不出所料又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面前的试管已经出了结果，大野望了望黑色的试管，又望了望黑色的二宫的脸，还是默默拿起了前者，走到水池边一倾，某个高亢的女音随之飚起来，吓得他差点把试管捏破。
“前辈你表又替这家伙代劳！他从进来起就没停过捣鼓那破游戏机，这个沉淀结果已经做了三次还是黑色我看他是不想下班回家了！”
身材矮小，发起怒来却能撼动整层实验楼的高桥研发员，是大野觉得比二宫还要麻烦的人物。
“没关系，我正好也要用这号试管……”
打圆场的说辞没有给二宫带来什么缓解余地，高桥拿着一叠数据就拍上了白色DS，主人赶紧往怀里一捞，手指没离开按键，嘴里发出一声毫不在意的哀号。
“高桥桑表那么容易生气嘛，咱柜里的甲基异炔诺酮还有没有快找点吃上，我不就是破个BOSS么，昨晚没打完觉得它等在那里实在太寂寞了。”
大野塞好试管，赶紧冲过去拦下高桥研发员举起的椅子。
“让我打死你吧！以后我天天去你坟上烧DS！”
二宫闻言抬起头来，露出了“真的么，说话要算数”的较真表情。
大野看着高桥的脸想我大概有一天会死于拦架吧，一边抢过椅子放下一边冲身后摆手，“别玩了，那个沉淀试验我来做，你去把灭菌室里昨天的培埴皿检查一下。”
罪魁祸首站起身，把DS一合塞回抽屉，朝高桥扬了扬眉毛，“那就多谢了，大野君。”
背影像一只得食的流浪狗。高桥长出一口气，不甘心地倒回座位，声音因为愤怒和遗憾屈辱剧烈地绞起来。
“到底是谁把这个拖后腿的家伙塞进实验室来的啊……”
大野朝不满的后辈苦笑着皱了皱眉头，重新走回实验台，顺手把二宫没关好的门带上。
一年前打开这扇门，向他们微微鞠躬，说我是新的研发员请多指教时，他们都没有想到，二宫和也是一个如此奇怪的家伙。
人倒是机灵，操作也上手得很快，药物对答熟练，但从来不主动研发，实验也经常延误进度，天天抱着DS和细菌培养感情，然后把它们一个一个杀死，仿佛破关卡一样专心致志。
和上头反映过这个情况，可是介绍二宫进来的渠道似乎大有来头，最后问题还是只能回到实验室内部。
而作为二宫的前辈兼上司，大野在处理这个问题上表现出异常的无用。
叹了口气，开始新一轮的倒液和过滤，试管在时间里渐渐澄清的时候，门被懒洋洋地推开了。
“报告组长，一切正常。”
二宫即使说着官腔，也是一付玩笑的口气。
旁边高桥又要发火——大野敏锐地注意到女性在桌上不断按住又松开的原子笔——“二宫桑，今天又~没能完成的AHP6980实验的校核部分，看来要麻烦你加班了。”
被指名者走过来放下记录卡，凑到了大野身边，眼睛盯着试管，应得理直气壮。
“知道了。”
大野的视线掠过对方微微眯起的眼角，然后转头看向高桥，觉得自己作为上司至少表示下中立立场：“小高，这个礼拜他都加了三天了……”
二宫的手突然弯上他的脖子。
眼角就那么眯着，不存在一点勉强成分地笑着说，“我还挺喜欢加班的。”
大野呐呐地说是么，身后高桥的奚落又不遗余力地响起来，“好象没什么朋友呢二宫桑，一礼拜加四次班也不会破坏行程什么的。”
“小高……”大野觉得再说就过了。
二宫的手还懒洋洋地搭在他肩上，同样是一点不勉强地笑答。
“嗯，我没有什么朋友。”顿了顿，“那种东西太麻烦了，倒是高桥桑你，今天的衣服会不会太鲜艳了，晚上的联谊有这么重要么？”
大野赶紧在高桥的神经绷断以前把二宫架出实验室去。
二宫是真的喜欢加班，在关掉灯的走廊上踱来踱去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幽灵，十分愉快。
高桥也没说错，他确实没有朋友，以前不能有，现在就更不能有。
把减压房的门关上，二宫贴着漆黑走道的墙壁慢慢挪回实验室，远处忽然响起了礼花，隔着落地窗望出去，那些色彩让他才意识到已经是新年了。
冬夜里城市的呼吸带着偏见，灯火绚烂处过分温暖，而在这个下了班的实验楼里，只有零度的寂寞。
他收回目光，贴着墙壁继续前进。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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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V=2009/2/12 11:42:00
6
枕着窗外喧嚣的烟火声，松本无比烦躁在沙发上蜷成一团，试图阻挡某些回忆把自己_Tun噬。
电视里歌会播到高朝，喧哗声浪一波接一波，也盖不过街上震耳的礼花。
会里的大阪帮众每年都兴致勃勃地搞例行迎新会，松本不喜欢过分热闹的地方，但仍然礼仪性地每年去露脸，这还是他人会以来首次缺席。
脑袋被震得难受了，松本拉起扔在沙发下的西服外套狠狠蒙上脑袋——与其说不愿去，倒不如说不敢去。他知道场地里会坐着每一年的常客，也许还会有个把刚进来的组员，新的旧的面孔里，就是不会有那个人。
位置空了，但是记忆不会放过你。松本仅仅是扫过窗外，那些色彩就能让他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赶到那里时，只有一船火焰，搅着鼎沸人声，映亮了黑色的海面。
而对方变成众多需要辨认的尸骨之一，焦黑，安静得就像和自己赌气的时候。
松本抓着西服的指节渐渐发白，最后终于松开来，朝自己狠狠捶了一拳。
电视里继续笑着响着，高叫新年快乐。
锦户听见电话接通后便不自觉地倚着廊柱立正，“组长，抱歉打搅你，有点小事无论如何还是想让你知道一下。”
和室里的吵闹时不时透过撞开的拉门传出来。
“对……去越南的那批货，听说今晚被拦下了……人倒没事，那边临时找的过客，应该查不到我们，但这次成色比较特殊，我担心条子找不到参考渠道……是，我立刻联系他……组长你是在钉钉子么？”
对方那边的击打声让锦户很是在意。
“修电视？组——”
声音被涉谷一踢拉门打断，“偷偷给马子打什么电话呢，再不来轮酒罚三杯了啊！”
锦户皱着眉捂上电话，生怕自己的表情泄露内容，应着就来就来把人打发走后，重新向话筒那边确认处理事宜，“……好的……明白了，交给我吧。”
挂上电话后拉门里又扑出来一个人，嚷着新年快乐就挂在了锦户身上，一边把来人踹开，一边重新坐回桌前，锦户举起杯子，被满室喧哗就着烟火几乎淹没了听觉。“你们组长怎么又没来？”
嘈杂中有人这样问他。
“有点事……”
锦户含糊其词，仰头又喝干一杯酒后，视线回到水平位置，忽然在杯后看见一双直视过来的眼睛，靠着墙角只管喝酒不说话，旁边大病初愈的横山不断给他捞过下酒菜碟子，说相叶你吃这个相叶你也吃这个，锦户一边戏谑地想这是横山裕你家属啊，一边端起杯走过去，试图把对方的情绪看得更清楚些。
视线在杯子上空交碰。
“新年快乐。”
7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振起今天的第六下。
二宫盯着干燥机发呆，他已经以检查故障为名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期间手机振得像帕金森综合症，mail大概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于是他也懒得去看，想着会是高桥先来把自己拽走，还是mail的发件人会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都猜错了。
发件人停止了轰炸，二宫从干燥机里搬出今天要用的粉末，又等了半个小时，然后掏出手机。
最后一条mail里附上了照片，他垂涎已久的一款游戏——据说只有美版才玩得出某个结局——正安静地抱在那家伙的怀里。
「前些日子，去了美国出差呢。T.」
左手拒绝了大脑的挣扎，自动翻出之前的mail，找到对方的目的。
「保龄馆，我会等到2点。T.」
走到那人身后时，对方手上这一记球正好滑了沟，转头对上眼神，圆脸的男人一付情绪跌至谷地的样子。
“看……都是你。”
无视对方的任性，二宫走到候椅上坐下来，“找我什么事？”
“嗯……”堂本刚漫不经心地应着，拿起球摆好姿势……又滑了一个沟。“哎呀，今天状态真不好。”
二宫靠在椅子上，黑色羽绒服好像要把他裹去另一个世界，见对方不答，他也不再问，分针走了三个数字后，堂本刚终于从第六个洗沟里回过神来，坐到了他旁边。
二宫抬起眼，以为终于要切人正题，却只接到对方塞过来的一个球。
“喂……”他习惯性地拉长嗓子叫起来。
视线触到身侧，对方嘴角的弧度太过熟悉，于是明白这是隐性命令，抱球起身乖乖地面对球道，心里有久违的狡黠涌上来。
“警……刚君，这球赢了，请我喝果汁吧。”
一个漂亮的Strike。
身后干巴巴地鼓起了掌，二宫没理会这缺乏诚意的祝贺，转身径直去拿球，对方的声音忽然很轻地响起来，他差点就没能从球馆的嘈杂里听见。
“我今天去了研究所。”
Spare，差一瓶。“……去见我？”
“是工作的事。”
“为什么警视厅会来找我们这个小小的制药研究所？”二宫拿起了第三个球。
“才不是小小的哟~”对方的眉毛轻轻地扬起来，“我拿过去的可是这次缴获的一批新货，成分很罕见。”
“然后呢？”
“你的上司……我应该有把你安排在他那里吧？——是出了名的再现专家。”
Error。
二宫想起一张八点二十的面包脸，记分屏幕显示换人，他看向堂本刚。
这位搜查一课的警部朝他咧了咧嘴，站起身走过来。
“怎么样，这球Strike的话，就再帮我一个忙吧。”
“我这半辈子学会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表帮刚君你的任何忙。”
每一个忙都是刀山火海。
二宫重新摊在椅子上，眯起眼睛看那人把发尾压了压，仔细挑了个球。
“别这么说嘛，我们课里有内线——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消息很快就会漏出去的，这批货的来源肯定会去你们那里打探，你要做的——”
“——就是帮你认认是不是锦政会的人？”
“对。”
堂本刚又笑出了牙齿，摆好姿势把球送出去。
Strike。
“当初把我送进这个研究所来，是故意的么？”对方开始整理袖口套上大衣，二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说要保护我的安全也是谎话吧？”
堂本刚没有着急否认，效果在二宫眼里就等同于默认，他慢慢吸了口气，在椅子上缩起肩膀，把脸深深地埋进外套领子里。
“刚君，我至今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鉴定组遇到你。”
“……那是我的荣幸。”
两人在空气里对上得逞和不甘的的视线，像冰溶于火那样很快变成寂静的暗涌。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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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V=2009/2/16 21:30:00
8
相叶靠着墙根站着，不远处死活要约自己去喝一杯的那人揽了另外谁的肩，亲亲热热交头接耳，活像失散多年后重逢的亲兄弟。
等了半晌横山终于跑过来，一边说抱歉一边把手机往兜里揣。
“那是……松本组的丸山？”相叶回头望。
“嗯，约好过两天去赌马。”横山拉着他往外走。“这不就交换电话了么。”
相叶瞥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还好赌马这口。”
横山挠着头嘿嘿地笑。“真是瞒不过你。人往高处走嘛……你看谁现在不是削尖了了脑袋想往松本组那边钻。”
巷子里的穿堂风灌得两人缩起脖子驼了背，抖抖索索前进。一直走到主路上相叶才又开了口。
“松本君眼光挑得很……指望被他看上，你先少灌两杯马尿再说吧。”
“哈哈说得也是。”横山毫不在意地嚷着冷啊冷啊凑过去圈住相叶的脖子。“话说……我昨天看到了哦。”
“什么？”
“你故意避开松本君的车。”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眼神闪烁，横山自顾自说了下去。“总觉得你和松本君不像老大说得那样……一点都不熟什么的。”
“……这个嘛。”
路边穿着低胸超短裙的女郎伸出手来扯相叶的衣袖，他笑着躲开的同时顺便摸了一把女孩子浓妆艳抹的脸。
“与其说是不熟，倒不如说他讨厌我。”
对方因为吃惊而睁得圆圆的眼让相叶觉得有趣，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喂你不是真指着我让你飞黄腾达吧——”
横山的手机在此时响了。他掏出来瞧了眼号码，便嘴里嚷着小雪小雪跑到一旁去接听。相叶低声笑骂了句，猜想那该是横山前些日子新交的小女朋友。
掌心似乎有薄薄一层汗，随手就把它擦去了。
半小时后。
被有异形没人性的同伴临时放了鸽子的相叶，从便利店货架上拿下几罐啤酒来。
虽说也并不是多么介意……但这个时点回公寓怎么看都太过凄惨。干脆去打会柏青哥好了。
收银台前只有一位正在结账的顾客，深夜里西装革履的行头让相叶不禁多看了两眼。
“医……医生？”
准备离开的那人停下了脚步。视线在相叶身上停留了半晌，终于回想起什么似的微笑了。
“啊啊，是你呀。”
相叶不由自主跟随那张脸笑起来。身后又有人排起了队，他赶紧把啤酒放下，从兜里翻出零钱。
再回头那人就不在原地了。
相叶拎着便利店的袋子忽然有些失落。他闷闷地低了头往外走，经过小钢珠店门口也完全没有察觉。
路边的车不知好歹按起了喇叭，起先只是零落两声，再往后就越发密集。相叶凶狠地转过身想要破口大骂，却被驾驶室里的人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便利店门外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没见你了。”医生从车窗内探出脑袋。“准备去哪？我可以送送你。”
“柏——”猛然发现自己早已走过头，相叶懊丧地踹飞了地上的石子。“……我还没想好。”
樱井愉悦地笑起来。
“那，和我一起去吃个夜宵怎么样？”
“……啊？”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告诉我名字……刚才因为不知道叫你什么好，才拼命按喇叭。”
他听见那人边笑着这么说，边伸手来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袋子。
车门被打开了，一丝丝的暖气打在相叶脸上。“……相叶。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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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V=2009/2/17 12:14:00
9.
锦户随着里面一声应答打开拉门时，看见自家组长正摆出一个十字手，眼睛转向前方，慢慢落下双掌，结束了一套拳式。
“没想到组长还在练啊，中华街那个老头教的太极。”
松本挑了眉毛笑，“最近还挺喜欢的……怎么样，那边？”
下属眼里浮起的犹豫松本没有错过，他抚着拳走向房间中央的矮桌，锦户平静的报告声在身后响起。
“这次还是一课四系找的麻烦，样品没全交给鉴定组，有部分拿去了一家医药公司的研究所。”
“找外人帮忙？真难得……”
锦户眼里的犹豫似乎又更深了点。
“属下无能，暂时没找到太多这家研究所的资料，只据说有位分析再现专家，大概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另外让人在意的一个问题是……”顿了顿，手心在榻榻米上擦出细微的汗迹，“……这家公司的业务往来。”
松本一时间没有应答，锦户在榻榻米上的手越按越低，直到对方轻轻嗯了一声，才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来，又默默点了低下去：“组长，你看这是巧合，还是……”
话音被门外突然的一声响动打断，锦户迅速地转头起身，却被松本挥挥手拦下。
“院子里那只猫。”
说着走过去拉开门，一道黑影嗖地跑过了他们脚边，蹿上屋角的柜子。
一双琥珀黄的眼睛在黑色覆盖的身躯上格外突出，锦户看着这只理直气壮地舌忝 起柜上那只食盆的黑猫，脑袋似乎空转了一下。
“组长……院子里什么时候有猫了？”松本走过去拉开第三个抽屉，往食盆里添上一点，又挠了挠不速之客的耳朵，对方优雅而专注地进食，没有理他。
“上个礼拜突然在院子里出现的家伙，蹲树上不肯走了，我拿鱼干才哄下来。看身上也不像流浪经过的野猫，谁知道从哪跑出来的。”
……不正常。这是率先涌上锦户心头的呼喊，以前的组长别说只猫了，就是一条壁虎爬过，他也会第一时间抄起工具去清除可能埋落在某个抽屉或柜后的壁虎卵，眼前这个温柔地顺着猫背的组长——锦户严肃地眯起眼睛，试图从对方眼里发现注视储备粮的目光。
可松本只是出神地盯着黑猫，像是在看一张老照片。
沉默回到了原点。最后是一声呜咽划破了空气，黑猫沉沉地叫了一声，表达完进食感想，又蹿到了门边。
倚着柜子的松本重新把视线转向下属，仿佛刚才的出神是在思考一样，命令很快月兑口而出。
“研究所那边先别动，也表派人盯，让线人最近汇报表太频繁，免得叫一课起了疑心。我希望是巧合，不过就算不是，我们也能把它变成巧合。”
走回矮桌旁坐下，望着门边的黑猫忽然笑了出来。
“你说是不是？”
在黑猫的沉默后，锦户撑着地面轻轻应道。
“明白。”
出了门走下玄关，锦户使劲紧了紧风衣，夜色在远处淡了下去，清晨的凉意悄悄冒出头来。
组长那句看似征求的反问，带着熟悉姿势和相似弧度，挖出了以前的记忆。
那时他总习惯在某个决定后看向旁边，眉毛扬起来，声音连笑带傲。
“你说是不是？”
而对方大多时候会托着下巴别过脸去，用沉默表示赞同。
锦户坐进车里，摇上窗子时视野里掠过一对光点。
琥珀黄的颜色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他踩下油门，驶向薄薄的晨雾。shibako于 2009-2-17 14:38:42 编辑过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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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V=2009/2/21 12:29:00
于是打酱油的人还是很多...负责末子部分的M君快出来安抚下受骗群众= =
10.
恼人的乐声仿佛没有止境。
相叶一半还落在睡梦里，只凭了本能去摸床头柜上的闹钟。指尖触到的却是棱角突兀，硬邦邦还挺沉。随手的一拨让障碍物失了平衡，掉在地板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于是相叶睁眼后看见面前像砖头一样的精装书——这比在他房间里看到老鼠或者蟑螂更加不可思议。
……然而这也并不是他的房间。
咖啡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落地窗前，角落里放着两盆观叶植物。对面的内嵌书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写字台上同样是堆积如山的杂志。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充分地身寸进来，奶白色的墙壁似乎都在微微泛着光泽。
相叶愣了一会，想要起身下床。腰部的剧痛却让他重重跌坐回了被褥上。
记忆伴随着痛意渐渐复苏了。
昨天吃过夜宵后又被拉着去了酒吧……在洋酒巨大的后劲下很快就醉了。对面的人一直笑着听他讲胡话，只是最后凑近了他耳边轻轻地说，要表来我家？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相叶拣起躺在床边的外套，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照着那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yoko？”
“起了没？我在楼下呢。”
突然记起今天是例行集合日，相叶当下心头一乱。
“那个……yoko，你先去好了。我还得过会。”
横山钝重的反应神经显然没能理解。“还赖着？那等你呗。”
“我……不在家。”
电波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拖长一个音。“耶——？在女，女人家？”
“……嗯。”破罐破摔。“所以你别等我了……是是是，老大最近内分泌失调，所以不能早退不能迟到不能穿得比他帅不能看着比他高……话说最后这条要怎么办？……坐着？啊yoko你真聪明。”
胡咧鬼扯引开对方的注意力，相叶收了线急忙开始穿衣服。长库刚伸进一只脚就倒抽了口凉气，他扶着腰咬牙骂了句脏话。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对面书架上，樱井在相框里一脸阳光灿烂。相叶狠狠瞪了过去，却又忍不住在经过的时候多看几眼那个人的笑颜。
乐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客厅内话机的小红点闪烁不停。相叶的理智告诉自己别去管它赶紧离开，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最后他下定决心似的拿起了听筒。
两端都静了片刻，随即对方叫了他的名字。
“相叶？太好了你还在。”樱井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接通之前我都在担心你是不是已经走了。”
“我刚起床……”
话出口后才觉得暧昧，可是对方并没有在意，反而认真地道起歉来。
“今天是外科的手术日，无论如何不能缺席。我并不是故意要留你一个人在房间里，真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也正准备走。”
那边似乎立刻变得焦急了。
“现在就要走吗？我还想问你是否能待到我下班……你的身体怎么样？”
即使不照镜子相叶也知道自己现在满脸通红。他混乱地捂着额头。
“有点事……所以不走不行。”
樱井啊了一声。“是工作吗？”
“……嗯。”相叶胡乱地应着。
“那就没办法了呢。”
电话里的笑声仿佛带着寂寞，让相叶的一句再见硬生生地哽在喉头。
“我……”
“可以留下电话号码吗？”
对方认真地问。
“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想请你去吃顿饭。”
视线触到旁边的便签本，相叶从柜上摸起水笔，写下第一个数字。
向电话那头许下肯定答复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不擅长一再拒绝别人，可现在——第三个数字好像错了——相叶划了两道，忽然没有把这串数字写完的勇气。
11．
打开储物柜时倒下来一个纸袋，滑出里边的大半盒子，卡通图案让大野揉眼盯了几秒，才想到去看柜门上的名字——二宫和也。
“检查下属装备是你的个人兴趣么，组长？”
大野转过头去，当事人倚着门口显然来得过于及时，嘴角三分玩笑七分戒备。
“抱歉弄错了，我以为不锁柜子的就我一个。”大野蹲下来扶起纸袋，把盒子推回去时眨了眨眼睛，“啊，八代的美版。”
走过来的二宫一愣，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等大野塞好纸袋左挪一步，打开正确的柜门时，终于忍不住别过头：“组长你……知道这个？”
“嗯，我侄子可热衷这个游戏了。”把白大褂挂回储物柜时想起了什么，又拿出来放到角落的收集篮里，“差点忘了，明天换洗外套是吧——那款还是我姐夫到纽约出差时给他买的，你呢，邮购？”大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和下属沟通的话题感到欣慰。
二宫倚着柜子从口袋里掏东西，一边挣开外套一边看着纸袋皱起眉头：“不……是贿赂。”
“哈？”大野揪着领带转过头来。
二宫踢了一脚纸袋，扣上柜门后三两下裹进外套，把围巾层层叠叠盖住半张脸，没理会他的疑问，拐向了别的话题，“啊呀组长，穿得这么正式一定是去那个吧，这次是护士还是中学老师？”
“护士——”大野顺着话茬条件反身寸地回答，尾音在看见对方笑着别过脸去后讷讷地走了调。“别又套我话呀……”
门口忽然轻敲一声，探进了所长的脑袋。
“大野君。”二宫拎着包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唯一的出口被两人堵着说话，他只好站在柜子前发呆。所长声音似乎有刻意降低，站在屋里只听得见断句的音节，不过大野的回答倒是一清二楚。
“……这两天尽量弄出来，您也知道，取样比较花时间……那边催得紧么……嗯，我会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裹在围巾里缓缓吐出一口气，二宫猜也猜到了八分。
堂本刚狡猾的笑脸带着遥远的谜题浮现出来，新年缴获的毒品，特殊成分，锦政会。
在最后一个词上脑袋骤然空转，二宫把重量又往后倚了倚，忽然有乐声响起来。
门口大野慌张地挥别所长，掏出了手机。
二宫心想总算能走了，把包甩上肩膀，擦过讲电话的大野时拍了拍他，“相亲加油。”
然而没走开几步，身后就响起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是大野八点二十的眉毛，嘴角带着无奈和试探的弧度。
“有免费的饭……要来蹭么？”二宫坐进雅致而昏暗的餐厅时还在想自己怎么就叫对方看出了乐于蹭饭的本性，但大野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说对方忽然有工作取消了见面，订好的餐位表浪费多吃一点，拿酒的手势笨拙，俨然一付情场菜鸟模样。
蹭饭者暗暗对上司的相亲资本打下四十分，然后默默扫开海鲜埋头苦干——这个月工资又有四分之三贡献给了精神产物，他正惆怅于如何填饱肚子。
刀叉杯碟碰撞声中，大野散发着救世主的光芒。出了餐厅二宫深吸一口冷风，让远处霓虹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大野看着他窘迫地眯起眼睛，嘴角就牵了起来：“二宫君，不怎么来这种地方吧。”
用的是肯定句，这让二宫有些恼火，从刚刚踏上这个地段起，他就不停地被记忆撞破一年来遮掩的心虚。
老子混这里的时候你还在研究所跟细菌相亲相爱呢，他揉了揉鼻子，继续把半张脸缩进围巾里。
“我也不怎么来的，吃饭这还是头一遭，那蜡烛晃的我直晕。”只当他沉默是认同，大野继续发表见解，以为即将和对方建立起革命友谊。
二宫默默瞥过他一眼，围巾里无声地笑起来，侧身让过一对打闹的情侣，抬头看向前方，正准备接大野的话茬时忽然愣住了。
远处霓虹刺破回忆而来。
刚过去半个月的新年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尽，街上彩灯闪烁，大概因为明天是休息日的关系，行人大多都松了表情，结伴走在赴约路上，空气里不断有碎语和笑声在交换。
在光线的死角，二宫慢慢探出了围巾。
路灯下走过两个人，褐黄头发的青年正比划得高兴，眉眼在灯光里跳跃着，棒球外套斜斜地搭在肩上，和旁边整齐的黑色风衣形成鲜明对比，贴合在风衣里的西服领带把同行者裹出正派的气息，侧着脑袋专注聆听的姿势则显示出优良的礼貌和温柔，眼睛间或弯起，笑出两颗仓鼠般的门牙。
脑袋里海啸声近了又近，二宫缩起肩膀，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旁边大野以为他被人群挡散，伸手把他往边上扯了扯，却正好和那人走了个擦身。
流海下眼角笑得飞扬，容颜逼退时间，定格在十七岁的冬天。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二宫悄悄斜过视线，却只来得及捕捉对方左耳骨上一个小小的光点。
他停下脚步，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转过头去，追赶十七岁的幻影。
但最后还是把脸又往围巾里埋了埋，跟上大野的背影，微弓着身子，快步走向前方。果然不认得了。
——又怎么能让你认出来呢。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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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V=2009/2/24 15:03:00
用本剧组的酱油份量向你保证……模特组不是情敌OTZ 但是不妨碍大家各取所需= =
12.
底牌被翻开时一个硬物抵到了背上，松本看着牌面的花色牵起嘴角，“子弹只穿过肺部可不一定死得了哦。”
下一秒脑袋旁就传来两记上膛的声音。
门口响起锦户的咒骂，松本知道手下带了枪，只是照现在没有动作的情况来看，恐怕已经有好几把率先横在了他头上。
空气像箭上好了弦。“北村先生，我赢了。”眼睛没离开牌面，松本点了点漂亮的黑桃A，从桌上抽出左手，身体后倾倒在椅子上，枪口被动地擦过脊梁骨离开他的身体。
对面的和服男子扫开牌，接过了递来的烟斗，有熟悉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起来。
“赢了？”北村藏之介叼着烟斗凑过来，余光一一确认好自己的手下，“就凭你现在一条小命在我手里？”
松本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对方先盖下去，作为关东地区经手毒品的老江湖，北村在老辣里透出的那股说教味不算太过意外：“最近做的有点过分了吧，松本君？鹤刀会收到佐藤的脑袋，已经闹得整个台东区沸沸扬扬，这半个多月来没少找你麻烦吧？”
青年唇上的痣轻轻挑起：“赶苍蝇自然是有点麻烦。”
话音刚落，北村摘了烟斗狠狠敲上牌桌瞪视过来，两旁的枪口立刻挨近，松本倚在椅子里又换了个姿势，抢在对方之前开口。
“佐藤是从你们光京屋出去的，这我知道，以前常受北村先生您关照，我也不敢忘记，不过这回的事吧——今天正好向您讨教讨教，是在我这里安揷眼线，断了货口想白捞一笔的鹤刀会过分，还是处理善后的我过分？”
处理善后几个字说得轻快纯良，仿佛只是又添了一杯水。
北村扶起烟斗，闭着眼又吸了一口，绕开他的质问：“如果我也在这里把你的脑袋送回锦政会，松本君，你觉得怎么样？”
大麻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松本神经质地浮上一种安全感，他咧了咧嘴，嗅出熟悉的气味。“……那样的话，您大概不会这么容易就抽到手上那玩意了——White Widow是吧，纯度高成色也好，渠道在日本只有一个，很不巧地控制在锦政会手里。”
对方冷笑一声，“是松本组手里吧。”
“过奖。”枪口似乎退了些，松本看着对面的眉头从收到张，笑意慢慢爬上嘴角。
北村站起身绕过桌子，旁边的执枪者纷纷让开，倒在椅子里的松本视线被迫提高，额头抵到一只烟斗。
“我也算看着你爬上来的，松本君，有些话只当是给你忠告，会赢也要会输。”
石楠木烟斗离开了他的额头。
“鹤刀会这次做得是不地道，但二把手被你干掉，他们想忍气_Tun声也不可能，到时候拼上命来算帐——你可不是猫，有九条命去耗。”
松本交叠双手撑起下巴，戒指的冷光仿佛一抹嘲讽：“您大老远把我找来，用几把枪对准我的脑袋，就是为了劝我做人要给自己留点退路？”
不等对方回答，又紧跟上辛辣的假设，“还是说，等我把退路留出来了，您好去接手鹤刀会那批还没回到我手里的存货？”
——弦断了。北村指过来的枪口比刚才那些怒意更强，抵在耳侧的金属冰凉，松本能感到身体里有根神经微微发_chan，不是害怕，是快感。
空气里仿佛响起秒针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死神镰刀来回摩擦，思考着是穿胸还是破喉。
锦户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输，还是赢？
秒针加速回转。自己到底有多讨厌输呢，从吃饭的时间，到学枪的速度，从出拳的胜负，到上位的快慢，任何一件事都不甘落后。年少盛气里容不下失败的记忆，却偏偏那位竞争者每日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猜拳永远输给那只汉堡手，第一次群斗里受伤的刀口比他多缝一针，先站到组长身边的是那个微弓背影——对方从来就让他不服。
却又不得不服。
“其实我倒没那么想赢，”对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透不出几分欢快，全是狡黠和戏谑的光，“只是要和我较劲的润君太可爱了。”
然后看着自己恼羞成怒地摔了东西又fufu地躲回角落。
即使到后来松本组成立，赢的也还不是自己，对方在他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来时没有预想中回握的力度，托了下巴看着他笑，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走。
于是最后的归顺带着一点怜悯的味道。刚开始在一起时想要更多二人世界，相叶就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瓦数提高变成大灯泡，每次支走他说我们要去哪哪，那双眼睛总是弯成月牙要跟过来，无视自己逼到额角的青筋。
然后旁边的人揷着库袋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一遍，相叶就在一个省略号后乖乖地垂了眼走开去。
让他不禁怀疑两人是在联手挫败自己的自尊。
有天两人玩心复起猜拳分吃一碗拉面，汉堡手的主人理所当然地在一个胜利的剪刀后地挑起筷子笑着说，“你再不赢我就没机会了。”
便是一语成谶。咔哒一声弹簧空响，秒针跳回原位，松本才意识到抵着脑袋的左轮手枪，刚刚转过了一发空弹。
是不是不把命当回事的人，比较容易赖活着。
北村长叹一口气丢下枪：“它要你活着也没办法，我的警告就到这里了。”顿了顿，又挤出两个音节，“滚。”
松本看着烟斗重新回到对方嘴上，熟悉的烟雾又慢慢升起，心下意识到光京屋大概从此要断了和松本组干系，于是敛起嘴角离开椅子，站直了身子，朝对方微微颔首。
“从前一直承蒙您关照了。”
语气说不上遗憾，反倒像下战书。
锦户也挣开了束缚站出来，用眼神示意门外的组员开道。他们刚刚从鬼门关转身的组长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去。
“北村先生——”
视线滑过桌上的牌面，摩擦着左轮手枪，最后停留在空中，像要洞穿某个幻影。
“我不会输的。”因为唯一能赢过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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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V=2009/2/26 14:18:00
3角关系我尽力理顺了，这狗血的……至于为什么J讨厌A，以后再写ORZ
感谢Fen_Lie体M君，谢谢你爱的糖果和鞭子=//////= 工作考虑编辑怎么样（殴
13
相叶听见背后拉门开了又合，他在太阳底下懒懒翻了个身，目光迎上来人。
“横山呢？”涉谷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收拾得挺不错嘛。怪不得小崽子们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刚走，”相叶伸出小指晃了晃。“见这个去了。”
“啧！”涉谷摸出香烟的同时相叶举着打火机凑过来，一阵_Tun云吐雾后他说：“那你跟我去趟总会。”
相叶给自己点烟的手僵在半空。涉谷歪头瞪他一眼。
“瞧你那熊样！当自己小媳妇呢藏着不敢见人还是怎么着？”
相叶就讪讪地笑了。
“要使唤老子赶紧着啊……靠这都几点了老大你得给我加班费！”
晚饭当口竟然看到一水儿的黑色轿车齐刷刷排到前方转角处，便是相叶也明白肯定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转头和树下靠着的锦户正好打了个照面，对方朝这边微微颔首，惯例的面无表情。倒是他身后的丸山笑嘻嘻跑了过来。
“怎么今天换你跟着涉谷君？”
相叶给这个自来熟的家伙递了根烟。“还不是因为横山的泡马子大业。”
“这人他妈来真的啊……赌马时也老跑出去打电话。”丸山在烟雾后笑得一脸猥琐。“活该他碰不到今天这场面，远藤部长和小林干事长可都来了。啊，现在下车那位是你们国分组长嘛。”
相叶赶紧180度鞠躬，等国分一行人进了大门，他才小声问同样躬着的丸山：“这架势够大的……可怎么还有涉谷君的份？”
“这个嘛——”丸山扭头看了看锦户，确定对方听不见这里的谈话。“我们松本组长前些日子清理门户，和鹤刀会杠上了。涉谷君负责的不是台东那块嘛，同鹤刀会的辖区只隔一条街。”
他把“我们松本组长”这几个字说得非常重，满心都是崇拜和憧憬，自然是不会想到对面听话的人那睁圆的双眼和欲言又止的嘴角边，还包含有什么和自己不同的情绪。
“我们组长超帅的！一左一右两支枪抵在太阳_Xue上，眼睛都不眨！当时我就站在门口，那个气氛啊……真是吓死人。”
相叶眉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他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锦户面色阴沉，照着丸山的后脑勺就K了下去。
“你话太多了。”
觉得尴尬的相叶想朝锦户挤出个笑脸，对方却抛了样东西过来，赶紧扬手接住。
竟是糖果。
“总比饿着好吧。”锦户也不看他。
……随身带着糖果这点才是问题关键啊。相叶默默地把糖丢进嘴里。
前方又有黑色轿车开过，三个人齐刷刷地弯下腰。
涉谷出来的时候天已暗了。国分一手拉了他，另只手亲热地搭在松本肩膀上。身旁锦户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或许是站得太久，一时间相叶竟然迈不动步伐。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发黑色的眉眼。有些人的脸你永远都不会忘。
光和影纵横交织，视线不期而遇的那一刻相叶觉得对方的目光好像径直穿过自己，落在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地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国分组长，松本组长。”
夜风吹得人止不住地哆嗦，相叶把棒球外套又裹得紧了些。马路对面的大楼内灯火通明，他数到3楼，一间间看过去。想象穿着白大褂的樱井此刻在做什么。
仰头到脖子都酸了的时候相叶才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之前樱井发来的短信。
——打工什么时候结束？
最近相叶开始学习发消息，速度堪比蜗牛还被涉谷嘲笑成国中小女生。他笨拙地同键盘搏斗了半天，按下发送键。
——在医院门口等你。
便利店的工作是之前樱井问起时编造的谎言。相叶想即便不能拥有对方那般雪白的袖口和挺括的库线，他多少可以表现得更像一个平常人。黑色LEXUS缓缓滑出医院侧门，相叶认得那车，就从栏杆上跳下来。深夜里空旷的街道让他畅通无阻，棒球外套在奔跑中灌满了风，呼啦啦地鼓胀着。
“大冬天的你能不能多穿一点？”
樱井边抱怨边把车内暖气拧到最大。相叶冰凉的手被他攥在掌心，或许是感觉到对方的僵硬，他扬起了嘴角。“从街那头跑过来的雅纪，看起来倒是很像一只鸟。”
相叶还不习惯樱井开始叫自己的名字，脸就热剌剌地烧起来。他于是扭了头去看窗外。
“……其实也不是很冷。”
对方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只轻轻地笑了。等宵夜的途中相叶把频道挨个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眼的节目。
“刚想起来，昨天那什么动物园我替你录好了——”
樱井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见端端正正坐在电视机前的相叶神情无比专注。“……就那么好看么？”
相叶含着筷子笑眯眯的。
“……嗯。”
从浅眠中醒来时天还没有亮。
相叶强迫自己继续躺着，头脑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不想惊动身边熟睡的人，他蹑手蹑脚爬下了床。
墙上挂钟显示刚过4点。
摸黑去厨房找水喝，发现客厅里电视机的电源还开着。相叶盯住小红点发了会呆，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
……一开始只是好奇。
特大号的免费字样吸引相叶在海报前停留了很久，用松本的话来说就是没治的穷人本性。
二宫叼着烟从便利店走出来，瞥了一眼海报里的犀牛特写。
“免费开放日？”
“表钱的啊……”相叶的视线胶在墙上。
“你还能表现得再乡巴佬一点么。”松本从二宫身后斜斜飞来记白眼。他下午柏青哥店惨败，拉着一张黑脸四处吓人。相叶不敢跟他顶嘴，缩头缩脑地走了。
那时相叶刚人会半年，涉谷嫌他蔫不啦叽又笨手笨脚，就把他随便塞给稍早进组的二宫带着。二宫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拖油瓶不太在意，倒是同期的松本看相叶不顺眼，三天两头找他麻烦。
起初相叶还会心里发毛，发现对方实际杀伤指数为0后就充分发扬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亦步亦趋。
某天松本神经衰弱地吼他。
“你不准再跟着我们！”
“哎呀就让他跟着好啦，”二宫一脸无所谓地剔牙。“进组那会你不也老跟在我屁股后头么。”
……结果自然是松本完败。夜宵时点相叶还在惦记表钱的动物园之旅，二宫被他烦得没法集中精神打怪，随口一说那就去吧。
相叶睁大的眼睛里都是欣喜。“一起去？”
理解力超群的相叶总能成功地让松本炸毛……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是二宫。
“下周末我被涉谷君预订了，走不开。”二宫表情无比真挚，眼神一转迅速决定出卖自己的同伴。“——润君呢？”
“哈？”松本正在走神，就此痛失跑火车的最佳时机。
“那我和松润去。”相叶满脸都是退而求其次的伤感。
“……谁要和你一起去啊！”松本蹦起来PIA相叶的脑袋。“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
“一个人去很丢脸啊……”
“你以为两个人去就不丢脸了么！”
“啊——”二宫一声尖叫阻止了松本接下来的瀑力升级。“……死了。”他把掌机往桌上一扔，微微眯起的眼在对面两人身上扫视了个来回。“刚才嗓门比较大的是谁？”
松本心里隐约浮出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去二宫慢悠悠开了口。
“老规矩，谁赢了听谁的……”翘起的嘴角暗示着后半句才是重点。“然后输的人请我喝酒。”
“不行！”相叶喊。
松本没料到对方先投了反对票，一愣神的工夫就被抢去了话茬。
“和松润猜拳我一次都没有赢过啊……所以——”相叶偷瞄了眼越来越不耐烦的松本，扯了扯二宫的袖子。“nino来替我吧？”
二宫在一秒停顿后甩开了央求的爪子，“劳役我是要收费的……”视线对接到松本的烦躁，又变得狡猾起来，“……算你八五折好了。”
“喂——不许擅自下决定！你！还有你——”手指擦过相叶的鼻尖后又朝另一侧移动，结果在迎上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讪讪地缩了回去。“……好歹先问问我的意见吧。”
“润君的意见……”下巴上的痣微微地扬起，“不是一直和我一样么？”
相叶在旁边垂了眼睛笑出声来。事实证明，松本猜拳赢了二宫……这根本就是零概率事件。
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叶开始投人地研究乘车路线，破财还做苦力的松本干脆暂时装失忆，二宫则偶尔会好心提醒相叶拿反了地图。
最终的出行方式还是二宫帮忙定下的。相叶注视着对方沉浸在游戏中的投人表情，认真地想要表给他买回一个猴子挂件。
“相叶……相叶？”
睁眼后对上樱井略带担心的脸。面前电视机满屏的雪花点让他记起自己原来就这样睡着了。
“发现你不在床上把我吓一跳……这节目再好看也不用牺牲睡眠时间吧。”
樱井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
“……我梦见过去的事了。”相叶觉得有些冷，就往樱井身边凑。“因为今天遇见了那个人才会做和他有关的梦吧……”
樱井伸手搂他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怎样的人？”
“……脾气很坏的人。总是骂我笨，骂我没用。心情不好的时候叫他也不理，常常打我的头……”
相叶感觉自己又被抱紧了一点。
“但还是喜欢他？”
趴在樱井肩头笑了。“他有喜欢的人……”
“可是不妨碍你喜欢他。”樱井拍拍他的脑袋。
“不行的……”
“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那人喜欢的是二宫。
最先接纳自己的二宫，被烦得不能专心打游戏也不会真生气的二宫，喜欢捉弄别人的二宫，让别人捉摸不透的二宫。
如果连这些部分都一并接受的话，那么再加一个被松本喜欢的二宫也没关系吧。
回忆都是三个人的也没关系吧。他和松本其实还是没有去成动物园。
赶到车站才知道那班车每周末停开，临时改路线却又赶不上开放时间。
松本自然将他一路臭骂回公寓，还顺手A走了他兜里仅有的一包烟。
多年后相叶发现那其实是他和对方屈指可数的二人时光，虽然完全没有任何浪漫可言。他偶尔会想，如果在对的时间坐上了对的车，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些许改变。如果可以，我想在他之前，先一步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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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V=2009/2/28 21:04:00
其实我多想给前面猜剧情的姑娘们发小红花……
14.
烟在手里掉出长长一段灰，二宫被指间减轻的重量揪回神，偏头看了看床下的半打垃圾，一皱眉翻过身去，把剩下的小半支烟摁灭在床头便当盒里。
睁着眼好像做了个梦。
身边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奋力对抗着他制造的垃圾，不停嘟嚷你是会打游戏的蟑螂么，掀了被子又把毛巾丢到他脑袋上，声音愠里带笑，把头发擦干。
“蟑螂才没有头发呢润君。”顶着毛巾先是一动不动，见屏幕上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才赶紧存了档起身，四下扒拉充电电源。五分钟无功而返后抬起眼睛，向刚才的清洁者征求下落，“我记得把充电器塞在批萨盒下面了。”
四只眼睛一起看向角落的垃圾袋，昨天外卖的食盒从里面露出一角鲜红。“……说你是蟑螂你还真的就钻垃圾袋是么。”松本怒视过来的目光俨然一瓶杀虫剂。
二宫蹲在垃圾袋旁翻出了充电器、数据线和失去下落已久的一片游戏，皱起眉心痛不已：“谁让你乱收东西。”
“不收拾我也要变成蟑螂！”松本抄起床头烟灰缸走到垃圾袋旁，抖落干净后揪着二宫往床上拖，抱着失物的蟑螂看看对方左手的烟灰缸又看看自己的处境，思考接下来是DV还是GV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松本只是把他扔到床上指着毛巾又重复一遍，把头发擦干。
二宫就闷笑起来，毛巾落在头上，他伸手象征性地揉了揉。
不出所料两分钟后脑袋上落下别的力度，手指捭开了他将就的爪子，先是乱揉一把，然后顺过脑勺，细细地擦起流海、鬓角和发尾。
“等你擦干天都亮了。”
明明到天亮还有很长时间，二宫感受着脖子上似乎有点暗示意味的力度，嘴角慢慢牵起来。
“组长今天带你去了哪？难闻死了。”
松本看着他皱起鼻子凑近自己肩窝，也疑惑地去嗅了嗅袖口：“应该没有香水味啊……我坐得可远了。”
“不是那个，”脑袋又缩回去，“是血腥味。”
空气立刻由暧昧转向肃杀。
“我说你——”摘了毛巾直接用手一通乱揉，松本在发面的力度下语气意外温软，“别老瞎操心行不行，我们只是去跟光京屋吃饭——前次那笔生意谈得不错，上头说可以合作久一点……哪来的血腥味？”
背对着他的二宫微微扣起肩膀，声音带了笑，一如既往地没个正经。
“嘛……那就是以前洗不掉的。”
松本扳过了发言者的脑袋，目光笔直并带点挑衅，他总是这样剧烈地穿透你的眼底，索求对方的真诚。
视线交接处有人退了几寸。
短暂沉默后他掐着二宫的脸笑出声来，“你也逃不掉的，血腥味。”
确实逃不掉。
二宫在枕头里扣紧眼睛，那些记忆如影随形，那些幻觉见缝揷针，那些谎言在心里扎了根用力生长，枝蔓爬满平静的土壤，稍稍一动就渗出毒来。
深夜里似乎有呼吸逼近，闭上眼浮现的全是同一张面孔，目光如刀子般锋利，每一记扫视都是一刀凌迟。
喉咙里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二宫翻过身睁开眼，拉下头顶的灯线，然后在骤降的光明里深深出了口气。
害怕的感觉不会随着时间淡去，而是像完成潜伏期的病毒，在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发作得变本加厉。
二宫抓紧自己的左手，那里有刀伤，结的痂偶尔会痒，他用力摁着伤口，试图从里面掐出一份证明来。
关于自己真实存在过的证明。“给！……让你再发呆，你除了发呆就不能学点前辈好的东西？”
随着抱怨在脑袋上落下的力度让二宫觉得简直是拿他当钉子敲，瞪了眼回过头，看见高桥手里的一刀材料后又默默地转回去。
一付你还是继续把我当钉子敲吧的默许姿势。
这种卑劣的逃避手段当然不能得逞，高桥不由分说拍了两叠文件到桌面上，声音仿佛老虎见了兔子，农民见了庄稼，瀑君见了奴役对象，“前辈那边忙不过来，你负责把这些数据核对一遍。”
“高桥桑，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做核对了，这么不可爱会嫁不出去的哟。”二宫把下巴搁在高度刚好的纸面上，不死心地想逞一把口舌之快。
没等到对方预料中的咆哮飙起来，门就被推开了。大野每次出现在事发现场都过于及时，不禁让二宫怀疑他在实验室里安揷着摄像头，也许还是全景扫描不带任何死角的那种。
上司嗅着屋里一触即发的空气，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小高，昨天那份数据……”
高桥手一伸指向试图装死的二宫组员。
被出卖者看着大野一张呆脸走近了，带着不能公然违抗的温和，心里升起把桌上那叠材料吃下去的冲动。
探过来的八字眉微妙地扬了一点弧度，二宫觉得对方应该是想笑，但眼皮挂满疲惫，连带着失去了面部肌禸的活性。
“那个不用核对了，结果我已经给了所长，因为不是公开的数据，只要有个倾向性比较大的样本就行。”
边说边解开袖口，松了外套上几颗扣子，倒进旁边的高背椅。
高桥在旁边嘟嚷着前辈你做完这趟活就该请两天假好好休息还跑来见什么客户，大野在手背下合起眼睛比她更加不满，人家指了名要见我有什么办法。
二宫盯着桌上那叠刚摆月兑的资料一时间没吱声，高桥和大野抨击着不靠谱的营业部忽然觉得少了个该有的尖锐声音，于是齐齐转头去看旁边那张桌子。
目标像收到感应般及时迎上他们的目光。
“什么客户指名要见你？”
微驼的白袍身影贴着桌子挪到了大野旁边，闪烁起八卦的眼神。“是什么呢……”大野努力回忆几秒，最后还是把手背从眼睛上挪开，去探外套的口袋，“我记得收了名片……”
茶色的名片刚掏出来就被二宫一把抓了去。
“你认识？”高桥好奇地凑过脑袋。
小宫康志这名字便是掏空了记忆库也没有印象，左上角的logo平凡而不人流，细看之下竟也是某家大医院的分所。二宫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用指腹轻轻摩着那张塑胶名片，嘴角想牵起来，却又没了力气。
“……不认识。”
把名片塞还给大野，二宫站起身说我去抽根烟，顶着高桥的咆哮出了门，全身重量就不受控制地向墙根倚去。
摸出烟盒的手似乎还有点抖。
名片上的文字并不重要，自从他离开以后，到底又有多少新人用了多少假名，他当然不得而知。
但是那张载体摸到手里就绝对不会认错，当年新官上任的小组长要做一套专属本组的名片，拉了他亲自去选购材料——“就算印着五花八门的内容，只要拿到手上就知道是我们组的人。”新组长如是说。
二宫咬住烟，蹲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
就算再怎么伪装，都会留下属于对方的烙印。
你也逃不掉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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