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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pavismana2009/4/13 11: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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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戀人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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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再性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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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工作室內的閃光燈閃個不停,照相機的機械經過一番熱身後,運轉得十分順暢。連接著照相機的電腦螢光幕上,接連顯示出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有著一條幼長而濃密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上有一粒細小的痣,眼睛裡滲透出來的性感吸引眾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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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現在正站在佈景板前,隨著照相機發出的聲音,有節拍地變換身體動作。時而觸摸胸膛,時而咬緊嘴唇,散發出攝人的魅力。
相葉雅紀檢查由他親手拍攝的照片,滿意地說。
「松本,今天已完結。辛苦了!」
松本潤伸展了身體,從佈景板走下來,接過小二遞來的麥茶,一口氣喝光了。
「今天的照片很棒啊!」相葉對松本說。
「是嗎?大概是因為你的攝影技術進步了吧。」
「哈哈,你才是呢!」
相葉摸摸後腦,害羞地縮起肩膀笑著,動作和他頎長的身形有點不配合。
「小二!」
「是。」一個與相葉截然不同,身形矮小的男生轉過臉來,迅速跑到相葉面前。
「你可以替松本卸妝嗎?」
「是的。松本先生,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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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工作室是一幢落地的獨立建築,共分三層:最底層為攝影棚,最高層為相葉居住的地方,而中間的那層則是相葉特地設置給他的得力助手小二的。
小二是這兒的專業化妝師,同時是個細心能幹的人。從松本第一次來這工作室時,他就已經在這裡工作。然而,從來沒有人聽過他的全名,因為相葉只會叫他小二,所以大家也就沒有特地去問了。
而唯一令松本十分介懷的,就是小二那張幼滑無瑕的臉孔。
無論你如何接近他,也是不可能找到瑕疵的。連少許的凹凸感也沒有,簡直和人偶的臉沒什麼差別,是一副接近完美的臉孔。
「松本先生。」小二邊替松本卸妝邊說。
「怎麼了?」
「最近睡眠不足嗎?」
「嗯。為何你會知道?」
「臉頰有暗瘡要出來了。」
聽畢,松本頓時摸摸臉頰,同時感到一陣疼痛。松本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失落,同時因小二的坦率而有點生氣。
「卸妝完成了。」小二無視怒沖沖的松本,開始收拾各式各樣的道具。
「這傢伙,有時還真令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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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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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松本拿著一袋袋從便利店買來的東西回到家中,滿袋子也是即食品,看上去沒什麼營養。隨著脫鞋子的動作,背後的大門漸漸向門檻靠攏,直至全部光線消失於屋內。
他凝視這一切,由光明到漆黑,此情此境令他心中那無比的恐懼與孤獨蜂擁而出。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因此他快速按下牆上的燈掣,令整個房間光亮起來。
「什麼東西?」
松本撿起從大門的郵件人口,掉到地上的一大疉信件,隨便翻了一下。
「今月的水費真貴!一定是因為上次出門前忘了關水喉……」
他隨意把信件丟到沙發的一旁,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開啟大廳中央的電視機。一條廣告片段出現在電視螢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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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真愛嗎?你渴望擁有最理想的戀人嗎?『ALIVE』,締造後現代童話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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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沒特別想看的節目,松本關掉電視,悠閒地把剛才的信件拿到手上整理起來。
突然,松本發現一張奇怪的宣傳單張夾雜在信件內。他莫名其妙的歪著頭,把單張從中抽出。
一行英文字鮮明地印在單張的正中央——「A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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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為何偏偏把單張投到我的郵箱?」
松本無奈地揉揉眼睛,然後簡略看了一下單張的內容——
「本公司最新產品!戀人型機械人現已有售。只須填寫一份簡單問卷,就可能免費試用戀人型機械人。欲購從速,勿失良機!」
「戀人型機械人?現在還真流行使用機械人呢。」
說起來,一直以來被廣泛使用的只有工作型、保姆型等機械人,從來沒聽說有戀人型機械人這回事。這樣一來,松本對此新產品的興趣盎然。
松本再次看看單張,不由考慮著。
「反正是試用,不如打電話去問問看……」
他從袋中掏出簡樸的白色手機,又驀然止住動作,敲打手機機殼思量了一會。
「理想戀人」到底是怎樣的呢?
其實從幼稚園開始,松本就沒有一次戀愛成功的經驗。無論是以什麼途徑去認識的人,最終只要一表白心跡,喜歡的人也會離他而去,至今他依然不理解當中的原因。
當然,這是收藏在心內的秘密。
「大概不會奇怪吧,」松本嘟嚷。「現在很多人也在用機械人……」
松本打開手機,輸人了單張上的聯絡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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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電話的另一方傳來女性服務員的聲線。
「這裡是『ALIVE』的客戶服務熱線,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
「我……」松本稍稍猶豫。「我收到你們公司的宣傳單張,有關戀人型機械人……」
「請問先生是否想參加試用本公司的最新型機械人?」
「嗯。」
「那請先生親臨本公司的總部填寫問卷一份,經過抽選後,先生就可能免費試用戀人型機械人一星期了。」
「好……謝謝你。」
松本不好意思地掛上電話,有點兒洩氣,原來還要親身到總部去填問卷。
可是,這種小小的困難,卻勾起松本那好奇心,他誓要看看戀人型機械人的原形。
松本拿起「ALIVE」的宣傳單張,看一看,然後把它塞進了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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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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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
大清早就有人來叩門,弄得松本心情煩躁。
門外有一名男子正瘋癲地嚎叫著。
「松本潤!你快點出來吧!要遲到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七時半了,假若再遲到半小時公司就會損失慘重!一個正直又帥氣的男人就會因此而受眾人的恥笑啊!松本潤!我求求你出來吧!等等!難道裡面有瓦斯洩漏了?還是說你現在想自殺?不用怕,我現在馬上來救你!電話在哪兒……要立即報警……糟糕!忘記了求救熱線的號碼!怎麼辦?對了!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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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忍無可忍,從床上爬起來,睜著睡意惺忪的眼跑到玄關開門。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戴著閃爍的金色領帶,完全沒有服裝品味的男人站在面前,含淚凝望松本。
「太嘈了!」松本怒吼,「你知道你是在滋擾民居嗎?」
「你終於起床了,嗚……來,快去換衣服吧!」
「去哪兒?現在才是早上啊。」
看見松本還是一臉睡意,男人嘆息。「看到我瀧澤大爺的臉孔,還不知道今天是工作天嗎?」
松本擦擦眼睛,嘗試看清眼前的人。
「咦?你的領帶怎麼了?」
「漂亮吧!」瀧澤滿意地扯著頸上的領帶,「是外國進口的新貨噢。」
「真俗氣……」
「誒——」
良久,松本準備就緒從公寓出來,坐上瀧澤的車子。
「準備時間太長了!」瀧澤以責備的語氣叫。
「不用你的提點。」
「那出發吧!」
瀧澤為自己繫好安全帶,雙手抓緊方向盤準備出發。
突然,松本像是想起什麼,立即按住瀧澤的手想要阻止車子發動。於是,瀧澤的手就這樣壓向方向盤中央,車頭頓時發出吵耳的喇叭聲。
「等等!」松本吼叫。
「嘩——別隨便按車銨啦!」
瀧澤慌忙拉開松本的手,擦拭額上的汗珠。
「在工作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什麼?」瀧澤因過度驚嚇而發出異常的高音,「哪兒?」
「你跟著我的指示去就好了。」
看著松本一雙迫切的眼睛,瀧澤逼不得已,只好順從他的意思。車子由公寓駛到很遠的地方,松本以僅餘的認識指示行駛方向。
過了好一會,終於到達一幢充滿時代感的大廈前,那裡就是「ALIVE」的總部了。
「我馬上回來。」松本下車。
「好,請快點……」瀧澤陰陰沉沉地回答,眼眶湧出淚水。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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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說畢,相葉飛撲向小二,從身後親密地擁抱他。「小二,你說我們今晚吃什麼好呢?」
「吃雅紀喜歡的吧。」小二笑笑說。
在相葉工作室,一天的攝影工作總算完結。松本換好便服,從化妝間走出來。看到相葉和小二緊緊擁抱在一起,頓時露出驚愕的神情,上前把相葉拉到一邊去。
「怎麼了?」相葉被松本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這問題可能有點奇怪……但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你和小二到底是什麼關係?」
「哈哈,原來是這問題嗎?」相葉吃吃大笑,「我們是戀人啊!」
松本被相葉的衝擊發言,嚇得目瞪口呆。
「不是吧?」
「你不知道嗎?我和小二住在一起啊,就在這裡三樓。」相葉指指天花板說。
被這答案嚇呆的松本,只懂一昧盯著小二的方向看。
小二雖是可愛,但不論如何也是個名副其實的男生哦。
「對了。」相葉傻傻地笑說,「你不是很喜歡那個模特兒櫻井翔嗎?恭喜你,終於有機會與他合作啦。」
「嗄?」松本被接二連三的衝擊,嚇得思緒錯亂。
「就是說,你接的那個牛仔褲廣告,將會和櫻井翔合作啊。」
「真的、真的嗎?」
驀地,松本神情激動,一不小心把掛在衣領的太陽眼鏡掉到地上。他的兩頰頓變赤紅色,立刻慌張地拾起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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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翔——現在日本最著名的模特兒,他不但樣貌出眾,而且才華洋溢。經常刊登在日本和海外的時裝雜誌封面上,是十分有名氣的人。松本也是因為過份崇拜他才加人模特兒行業,這人實在是令日本時裝界掀起熱潮的人物。
然而,松本還未見過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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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姧狡地笑一笑,識趣地說:「真好呢。松本,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去認識他呢!」
基於面子問題,松本強忍心中的狂喜,只是嘴角還忍不住微微上揚起來。
「嗯,也是呢……」松本說。
「那你要加油囉!拜拜——」
兩人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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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就是一切,LOVE SO SWEET……」
松本邊唱歌,邊用鎖匙開門。他今天心情極佳也是能理解的,得知將與櫻井翔合作的事,誰會不高興呢?
剛剛進到大廳,門外又有人按門鈴,松本一臉疑惑地走回玄關。
「誰?」松本問。
「我們是傑尼斯速遞公司,送包裹來的。」
松本窺看了門眼,打開大門,一個金屬色的大箱子呈現在他眼前。那箱子的尺寸大得差點能完全阻塞門口的空間,有令人瞪目結舌的壓迫感。
「是松本潤先生嗎?」男速遞員從箱後探出頭來。
「不錯,我是松本。」
「這是你的包裹,請簽收。」
速遞員向松本遞來收據和原子筆,松本看看收據上的地址一欄,確是無誤地寫上自家的地址。
松本只好無奈地草草在紙上簽了名。
「多謝惠顧。」
速遞員完成任務,急促地走了。
面對如此巨型的包裹,松本一時之間感到不知所措。
這包裹究竟是什麼東西?
無論如何,把箱子放在公寓走廊會阻礙到鄰居,於是松本只好先把箱子移進家內。箱子異常沉重,不過依據箱子的體積,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松本用盡平生的氣力去推動它,由於箱子過大,進家門時把一些置在玄關的雜物撞倒,情況甚為狼狽。
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松本方能夠關上大門。
松本兩手撐腰,站著歇息,在大廳內與此巨大的箱子無言相對(當然的吧,死物不會說話)。
松本輕輕敲箱子,試探著箱內的內容,空洞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仔細觀察箱上的商標,那是用簡潔筆觸寫上的「ALIVE」一字。
「啊,想起來了。」
松本想起自己在一星期前去了「ALIVE」總部,填寫一份有關試用機械人的問卷。
「這裡面的,難道是……最新的戀人型機械人?」
真想不到,這麼快就能試用戀人型機械人,還以為會花上一段時間。
松本屏著氣息,徐徐打開包裝,小心翼翼地揭開箱子的遮蓋。
他從箱子與遮蓋間的空隙窺看進去,一股濃烈的塑膠氣味散發出來,這是新品才有的味道。松本把遮蓋完全打開,一名美少年全身赤果,屈曲著身體躺在箱內。
「誒——這個!」松本頃刻被嚇倒了,他湊上去端詳那美少年的臉。
「這人不就是櫻井翔嗎?」
無論是髮型、樣貌還是身材,也只能看到這美少年就是櫻井翔本人。
美少年閉著雙目,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的照身寸下落在眼肚,顯得如洋娃娃一樣。清爽的深棕色髮絲整齊地伏在頭上,發放出優雅的光芒。皮膚白晢而通透,嘴唇豐厚而紅潤。
而在美少年的腰間,却放置著一本「戀人型機械人說明書」。
驀然,松本對自己的判斷力生了懷疑,用手輕輕摸一下美少年的胸膛,確實是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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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把說明書拿起,面色瘁變。「可惡!為何是個男人——?」
他一怒之下把說明書使勁丟到地上,然後去拿手機,根據剛才在說明書裡看見的聯絡電話,在手機鍵盤上瘋狂地敲打著。
「喂……」一把睡意濃厚的男性聲線傳出。
「是『ALIVE』嗎?」
電話中的男人猶豫片刻,說:「對,我是大野。」
「到底是什麼回事!」
「你是松本潤先生嗎?機械人收到了?」
松本無奈地說:「我要的是戀人型機械人……」
「我們確實是把戀人型機械人『SS001』寄到府上了。」
「我說……」松本沒氣了,「我可是個完全的男人。」
「嗯,我知道。」
聽到大野不慌不忙的回答,松本一下子怒氣沖天,失去了理智。
「我不會喜歡男人啊!你明白嗎?」
「先生……」大野冷靜地說:「你有沒有仔細看過我們的宣傳單張?」
聽到這出奇的回答,松本呆滯地走到信件架前,把「ALIVE」的宣傳單張取出。
「請看看單張的底部。」
松本將視線從上往下移,一行極奇細小的字寫在備註欄,害松本要瞇著眼睛才能看見——「只製造男性機械人。」
之前松本完全沒留意到此項備註,這字型的尺寸,難道是有意不讓人看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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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如此,你們為何接受我的申請呢?」松本更加火大,「而且還把這項重要的提示,縮小到這個尺寸!究竟在何企圖?」
「那個……不是你在問卷上寫『從未談過戀愛』嗎?」
「對。」松本理直氣壯地說。
「我覺得你很可憐……所以讓你試用戀人型機械人。」
這話對松本來說,只是在火上加油而已,可是松本嚥下想說的話。他深知現在最需要是冷靜的心境,然而他真的能忍受這種屈辱嗎(真的這麼嚴重嗎……)?
「那為什麼把機械人造得和櫻井翔一模一樣?」松本繼續問。
大野乾咳一聲,怯懦地回應。
「因為……你在問卷寫了『最尊敬的人是櫻井翔』,所以我就替機械人造了個櫻井翔的外形,我想你會喜歡……」
「你!」
松本被氣得無話可說。
「無論如何。」大野接腔說:「這機械人真的很方便。它又會做飯,又懂得做家務,具備了所有工作型機械人的功能。想必松本先生一定因為工作繁忙而無法打理家務……」
松本看了看沙發上散亂的衣服,大門前七零八落的鞋子,還有廚房內一大堆未清洗的碗碟。
確實松本平日的工作太忙碌,因此沒空整理房間。
「這些煩瑣的家務也可以交給機械人幫忙,實在是『家有一台,如有一寶』。」
大野發現松本還是沒有反應,不禁為自己的推銷能力感到自豪,然後接下去說。
「這台機械人有一星期的免費試用期,使用方法可在說明書內找到。如無問題,我失陪了。」
「等等——」
電話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嘟嘟聲……
松本回望那弓身在箱內的機械人,雖然被錯配為男性,但想想可能並不是一件壊事。只須不把它當戀人,而作為傭人使用就好了。
松本把地上的說明書撿起,翻開第一頁的「使用指引」細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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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一:使用者須用接口勿啟動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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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接口勿?」松本瞪目,「本大爺竟然要和一個男人接口勿?」
機械人的啟動方式到底是誰設計的?本來是女性用戶使用還算了,現在松本可是個堂堂的大男人,要他主動和另一名陌生男性接口勿,簡直是惡夢。但難道他能因為這原因,而把機械人放置一星期不理嗎?松本不忿氣。
然而,這機械人真是松本所不認識的嗎?怎樣看還是和模特兒櫻井翔一個模子複製出來的。想了想,要是現在松本和機械人接口勿了,豈不是和真正的櫻井翔接口勿沒兩樣?
「和櫻井翔……接口勿嗎……」
這令松本猶豫了,不知道櫻井翔的嘴唇是什麼感覺的呢?
好奇心驅使松本行動。
不過,在於面子問題,松本還是邊咒罵製造者的設計差劣,邊把機械人身上的塑料包裝拆除。
機械人的身體瀑露在空氣中,照明令它的膚色顯得更雪白,皮膚柔軟有彈力,和「機械人」這個硬蹦蹦的名字一點也不匹配。
「真的和櫻井翔一模一樣……」
松本把臉湊過去,桃紅色的嘴唇令他心跳不己,畢竟他還沒有和男人接口勿的經驗,而且對象還是世界知名的「櫻井翔」。
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勇敢地口勿了機械人的唇。唇上沒有一點溫度,如冰冷的金屬,可是感覺卻是軟綿綿的。
不久,松本把唇移開,機械人依然躺著動也不動。
「沒效果嗎?」
松本推推機械人的背,還是沒有反應。
「可惡!」松本又爆發了,「那公司居然欺騙我!」
松本拿起手機準備再聯絡「ALIVE」……
此時,一些奇怪的聲音從機械人體內發出。
松本感到奇怪,「咦?」
還沒有足夠時間讓松本了解情況,機械人的眼睛就睜得大大的,然後從箱子慢慢爬起來。
「嘩—嘩啊——」
反身寸神經告訴松本向後退。
機械人站起來,左顧右盼,美麗的身體線條盡露人前。
松本倒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和櫻井翔擁有同一塊臉孔的機械人。
它轉過頭來,發現松本的視線後,立即走近他,俯身向他展露燦爛的笑容。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你的戀人『SS001』。」
「完全是櫻井翔啊!」松本想不到這台機械人連聲音也和櫻井翔很相似。
機械人收起了笑容,歪頭說:「請問櫻井翔是你的名字嗎?」
「不是啦。」
「那麼主人的名字是什麼?」
松本感到一點不好意思,「松本……潤……」
「潤嗎?」機械人又笑了,「真是個可愛的名字呢。」
「這樣的稱讚我一點也不高興!」
「那請潤給我改個名字。」
「什麼?」
眼前的機械人正對松本微笑,天真的笑容和櫻井翔的形象有點不同。
「那……叫翔……可以嗎?」松本支吾地說。
「明白了。我是翔,今日開始是潤的戀人,請多多指教。」
翔回以一個漂亮的笑容。
松本再次打量翔的臉孔,伸手觸摸它的髮絲,完全是人類的身體,根本沒有一點瑕疵。
「手工真完美……這就是理想戀人嗎……」松本喃語。
「潤。」翔盯著松本說:「不如我們嘿咻吧。」
突如其來的發言,松本被嚇得跳了起來。
「說什麼鬼話?別胡思亂想!你只是家電而已,試用期過後我就會返品。因此我們不可能發展為親密的關係,明白嗎?」
翔充滿疑問地側著頭,下一刻就回復笑容說:「那我們接口勿吧。」
「誰會和你接口勿!」
回想起剛才的事,松本不禁臉紅耳赤。
翔好像很沮喪似的,沉默地垂下頭,「好的……我明白了。」
「你終於明白了嗎?我和你不可能成為戀人……」
「那我們抱著睡吧。」
翔比之前笑得更燦爛。
二話不說,翔張大雙臂跑上前準備抱住松本,怎料卻被松本靈巧地避開了。
地板一下沉重的聲音,翔失足跌倒在地,接著抬頭以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松本.像是對松本的抗拒感到一點不可思議。
「潤?」翔叫嚷。
「晚安!」
在走投無路之際,松本決定逃回睡房裡,啪地關上房門,留下翔一個孤伶伶在大廳。
然後,翔奇怪地側了頭,還是無法理解松本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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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人與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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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時正的鬧鐘響起,松本還是賴在床上,把被子抱得緊緊的。眼簾被窗外身寸進來的陽光曬得十分燙熱,令他不得不睜開疲倦的雙目。一張開眼睛,松本就看到床邊出現了半個人頭,那人雙手抓著被單,正用熾熱的眼神注視著他的臉孔。
兩人四目交接,松本慢慢從睡夢中醒過來,分析著眼前這個人的意圖。
「早晨,潤。」
這個在陽光下異常燦爛的笑容,十分印象深刻。松本開始分辨出這人的身份,精神由迷迷糊糊的一下子變成憤怒。
「翔!是誰批准你進來的?」松本發出憤怒的咆哮。
「我做了早飯。」翔說。
「一大清早走進別人的房間多沒禮貌啊!」
「早飯是荷包蛋、烘吐司和熱牛奶。」
「而且為什麼赤果著身體的,真噁心!」
「我們一起吃早飯吧。」
松本停止說話,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愚蠢的機械人。
翔溫柔地向著沉默不語的松本微笑,翔天真無邪的性格令松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唉,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說話?」松本歎氣說。
翔輕輕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地望著松本,兩人無言以對。
松本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眼前的翔,在巨大的衣櫃裡拿出了短袖的襯衫和深黑色的牛仔褲拋給翔。
「快點穿上衣服,多丟臉啊!」
「嗯。」翔看看懷中的衣服,新奇地研究著襯衫上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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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五分鐘,松本換好便服,拿起外出用的袋子走到大門穿鞋。客廳內的翔頓時從食桌的椅子上站起來,快速地跑到松本的背後。
「潤,你要去哪兒?不吃早飯嗎?」
「要去工作。」
松本冷漠地打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翔跟隨尾後。
「早點回來啊。」
「噓—」
被松本嚴厲的眼神瞪著,翔立即用單手遮著自己的嘴巴,然後用另一隻手向松本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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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紀,我應該在哪裡替模特兒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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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別的攝影棚內工作的機會還未太多,面對著陌生的環境,小二顯得有點黏人。
相葉放下攝影器材,走到小二的旁邊細心的告訴他不同設備的位置。
松本懶洋洋地走進攝影棚,可能因為睡眠不足令他心情有點差,看著難分難捨的兩人,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小二,明白了嗎?」相葉溫柔地笑著。
「明白。」小二說。
松本單手抓著頭皮走到小二面前:「可以開始了嗎?」
「是。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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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開始工作,小二已快速地完成化妝前的準備工夫。
化妝品全部被整齊地排列在梳妝台上,化妝工具清潔得十分乾淨,可以稱得上是一絲不苟。
準備工夫完成後,小二開始替松本塗上粉底、遮瑕、畫眉毛……
「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吧。」
「是嗎?」松本問。
「你整天皺著眉頭害我也不能好好化妝。」
松本看看鏡中的自己,眉頭緊皺成了八字形,好像所有臉上的皺紋也要一下子跑出來的樣子。
他用食指和姆指按摩著太陽_Xue,鬆弛一下神經。
「可以了嗎?」小二望著鏡中的松本問。
「嗯,麻煩你了。」
今天開始拍攝新一季的牛仔褲廣告,首次與模特兒櫻井翔合作的松本,還是不能拂去緊張的情緒。
跟據製作人的要求,兩位模特兒被安排穿上新款式的牛仔褲,赤果上身,相擁著拍攝海報。
松本坐在一旁,看著工作人員準備拍攝用的道具,心跳開始加速,畢竟是第一次和大人物合作,這次計劃對他的發展有很大影響。
相葉從松本身後走過來,大力拍打他的肩膀。
「沒事吧!」相葉說。
「很疼!」松本回頭怒視著相葉。
「和平日一樣就可以了,不用緊張啊!」
「我……我才沒有緊張。」松本立即把視線轉移到前方的佈景板去,逃避著相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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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隻迷途羔羊正在攝影棚外的走廊不知所措地徘徊著,懷中緊抱著一個粉紅色的便當盒。
「不好意思。」一個工作人員被叫停了。
「請問潤在哪裡?」
工作人員用認真的表情上下審視了這個問路的人,然後眼睛突然變成兩條細長的曲線,咧嘴一笑,露出微黃的牙齒。
「是櫻井先生嗎?拍攝場地在那裡啊!」
「我是翔,不是櫻井先生。」
「還不是同一人物嘛!」工作人員笑得更誇張,「松本先生已經在準備,你只要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就可以看見攝影棚了。我還有點事要辦,失陪。」
說畢,工作人員向著走廊的前方跑去。翔側側頭,然後抱緊懷中的便當盒,向著攝影棚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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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到達了走廊的盡頭,他窺看攝影棚內的環境,一些工作人員東奔西跑,看上去十分忙碌。
它踏進攝影棚內,環視左右,還是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不好意思。請問潤在哪裡?」
一個搬運著巨大箱子的工作人員馬虎地回答:「在化妝間補妝啦!」然後匆忙地跑走了。
由於這攝影棚內只有兩個獨立房間,一個是衣帽間,另一個是化妝間,因此翔輕易地找到化妝間的所在地。
走進去,看見松本正閉上眼睛,任由小二在他的臉上舞動化妝掃。
翔見到這個景象,歡喜若狂地走上前打招呼。
「初次見面,我是翔。」
小二把視線轉移到翔的身上,發現眼前這塊熟悉的臉孔,於是立即停下手上的工作,有禮地向翔欠欠身。
「櫻井先生早安,我是小二,請多多指教。」
翔把眉頭皺得很緊,「我是翔,不是櫻井先生。」
「那你是……」小二表現得十分驚訝。
「我是潤的理想戀人。潤一直受你照顧了。」
「啊,沒有這回事。」
松本剛才因為太疲累而打盹了,突然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驚嚇地從夢中醒過來。
「嘩!」
「發惡夢嗎?」翔俯身問松本,兩人臉孔的距離只有數厘米。
「嘩—」松本比剛才叫得更大聲,「為什麼你在這裡的?」
「快將中午了,我帶來潤的午餐。」翔把手中的便當盒遞給松本。
表現得十分困擾的松本,迅速地接過翔的便當盒後,立即打開盒蓋。
裡面放人了煎蛋卷和八爪魚腸仔等食物,另外用了紅醋飯和白飯堆砌出可愛的心型圖案。
「真可愛呢!」小二觀摩著便當盒內的食物。
「這種便當誰會吃啊!」松本怒吼。
「因為是給潤的便當,所以加人了很多『愛心』去做。」翔愉快地向松本說明著。
小二抬頭,看著身型比自己高大的翔說:「翔的烹飪技術真了得呢!」
「多謝誇獎。」
當兩人在一旁歡談的時候,松本正苦惱如何打發這個機械人回家。畢竟翔和櫻井是一樣的臉孔,如果被人發現了自己有一台和櫻井一模一樣的機械人,必定會被人當作是「變態」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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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攝影棚內的工作人員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松本走到門前窺看情況。
一名男子架著墨鏡雙手揷袋地走進攝影棚,身後跟著兩名正裝的中年男性,一位工作人員正走在前方為他帶路。
那男子身上散發著的,正是巨星才擁有的光芒。
「糟糕!櫻井翔來了!」
松本慌張地徘徊在原地,而另外兩人依然在快樂地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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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襯衫很可愛呢。」
「是潤給我的。不過我不明白上面的圖案。」
小二用手指在掌心畫著襯衫上的圖案,「這個正正方方、像人但又不是人的怪物圖案,我也不太懂……」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啊!」
松本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拉著翔的手腕,緊張地四周張望。
「潤怎樣了?」翔歪著脖子問。
「對了。」松本拿起梳妝台旁邊的巨型紙皮箱,「過來,蹲在這裡。快點啊!」
「是。」
翔蹲在松本指示的位置上,然後松本用紙皮箱遮蓋著翔的身體。
「千萬表出來,直至我來叫你,知道嗎?」松本隔著紙皮箱對翔說。
「知道。」
「這樣應該不會被人發現了吧……」
「說起來,為什麼這個人和櫻井先生一模一樣?」小二充滿疑惑地問松本。
現在松本才想起,小二還不知道翔是個機械人的事實。
「對不起,待會兒我再向你解釋。麻煩你千萬別讓人知道他在這裡……」
「你好。」
松本聽到背後有人向他打招呼,猶豫地把頭轉過去,一個帥氣的男子正站在他的面前,那正是櫻井翔本人。松本一下子心臟負荷不了,怕得說不出話來。
櫻井輕佻地說:「我是櫻井翔,第一次合作,多多指教啊。」
「嗯。」松本表現得十分呆滯,鬢角滑下了豆大的汗水。
櫻井看到松本的表情後,不由自主地笑了,然後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等候小二替他化妝。
松本和小二四目交接,然後小二走到櫻井的身旁,開始化妝程序。
而松本則依然站在門前寸步不離,擔心櫻井會發覺腳邊的紙皮箱內,其實藏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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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櫻井終於從化妝間走了出來,松本則一邊準備拍攝,一邊偷看化妝間內的紙皮箱。
此時,工作人員已把拍攝所需的東西全部準備妥當,製作人則站在一旁認真地注視著拍攝的進行。
相葉用照相機作了最後測試,一切準備就緒。
「好!」相葉用高頻率的聲線叫著,「可以開始了。」
松本把披在身上的禦寒衣脫下,走到佈景板前,工作人員告訴他該站的位置。
櫻井走到他的旁邊,細心聆聽著工作人員的安排。
拍攝終於開始了,一棧照明燈身寸到兩人的身上,相擁的姿態加上燈光效果令畫面變得十分唯美。相葉掩蓋不了心中的興奮,瘋狂地按著快門,拍下很多精彩的照片。
與此同時,小二剛剛離開化妝間到攝影棚去幫忙,梳妝台前的一個紙皮箱正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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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翔在紙皮箱內確認著時鐘,「已經下午二時半……」
翔看了看懷中的便當盒,從紙皮箱走了出來。
* * * *
「現在休息一會。」
終於進人了休息時間,工作人員立刻上前把佈景板換掉。
松本從緊張的氣氛解放出來,坐到攝影棚最後面的椅子上喝著熱茶。
「潤。」
回過頭來,松本看見翔一臉天真地從化妝間跑過來,嚇得從口中噴出了熱茶。
「什麼?」松本睜大了眼睛,「等等!」
松本用表情向翔示意別走出來,可是翔並沒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辛苦了。」翔說。
「我不是叫你別出來嗎?」
「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我怕潤會餓……」
松本用手遮著翔的嘴巴,慌張地尋找櫻井的身影,剛好他正在和製作人聊天。松本立即把翔牽到化妝間內,關上房門,然後匆忙地收拾行裝。
「現在立即跟我回家!」
翔皺皺眉頭說:「為什麼?」
「如果你被人發現了,我會有多大的麻煩啊!」
「麻煩?」
?
小二敲敲門,進去看見這個光景,神情變得有點呆滯。
「發生什麼事?」小二說。
「對不起,今天我要先回去了。」
「攝影還未完成。」
「真的很抱歉,但無論如何我也要先把這傢伙帶回家。」
松本穿上便服,一手拉著翔的手臂,把袋子掛在手腕上,騰空出手來準備打開房門。
突然,小二用異常強大的力量把松本扯到一旁去。
「你想讓他用這個樣子出去嗎?」
兩人看看翔的臉,確實是沒有任何的掩蔽,只要一出去必會被人發現。
當兩人正在思量計策時,翔呆呆地盯著他們眨眨大眼。
「那我該怎麼辦?」松本問。
「找些東西遮著他的臉吧。」
「咯咯—」有人在外面叩門,「有人在嗎?」
?
良久,小二從裡面打開房門,神情輕鬆的櫻井正站在門外。
「打擾你嗎?」
「不會。」小二搖頭說。
小二剛剛說完,松本就迅速地從化妝間裡牽出一個戴著八爪魚面具的人,準備靜悄悄的離開。
櫻井一瞬間看傻了眼,差點來不及反應。
「松本你要去哪裡?」櫻井用身體阻擋著二人的去路。
「我要回家。」
「可是工作還……」櫻井意識到松本旁邊的怪人,正胡亂地摸著面具。「這位是……」
「潤,我看不見東西,可以除下面具嗎?」翔迷茫地調整著面具。
松本立即制止翔的動作說:「不行!」
「這到底是誰?」櫻井問。
「堂兄!」
櫻井起初信以為真,但是不過一會,他就從松本的說話裡嗅出謊言的味道了。
「是嗎?」櫻井姧狡地看著翔微笑說:「襯衫上的機械人圖案很可愛呢!在哪兒買的?」
翔面向小二回答說:「是潤給我的。」
「不是這邊。」小二把翔轉回正確的位置。
「原來襯衫上的圖案是機械人,」翔接著說:「其實我也是機械……」
「喂!」松本叫嚷,「我要先走了,再見。」
?
兩人急步走出攝影棚,留下櫻井和小二在化妝間門前,莫名其妙地歪歪脖子。
* * * *
?
「潤是特地給我這件襯衫的嗎?」
兩人坐在計程車上,正在歸家的途中,松本沉默不語,只是托著下巴凝視著車窗外瞬間飛逝的景色,翔興奮地和他說話。
「這個圖案原來是機械人,」翔拉長身上的襯衫,令圖案有些變形。
「潤是為我而買的,對嗎?」
松本打破了沉默,露出可怕的眼神怒罵翔。
「你認為我會買衣服給家電嗎?別自以為是啊!」
被松本的說話嚇到的翔,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它挺前身子,窺看松本面向車窗的表情。
「潤在生氣嗎?」翔問。
「我……」發現了自己語氣過重的松本,心裡有些愧疚。「我才沒有生氣!」
聽到這句話後,翔又再次展露出天真的笑顏。
「那我明天可以再到攝影棚送便當嗎?」
「不行!」松本迅速地轉過頭來,面部肌禸被抽緊。
「為什麼?」
「因為你來只會增添麻煩而已!」
「麻煩?」
?
松本無奈地看看這個傻頭傻腦的機械人,然後用手捂著臉感到一點苦惱。因為今後的一星期他必須與這台機械人一起生活,在這瞬間,他感覺到無比的後悔,以及預計到即將降臨於自己身上的悲慘命運,不,其實這艱辛的日子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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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時正的時鐘依時響起,鬧鐘聲充斥整個房間。松本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按下鬧鐘的按鈕,四周一下子回復寧靜。松本雖然已醒過來,但因為惰性的牽引,還是懶洋洋地躺在床上。
「唔……」
他張開眼睛,從低處觀看床頭上窗簾的起伏,明亮的光線從窗簾的波動間透進屋內。這一瞬間,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間,因為今天的早上沒有任何人的干擾,令他可以睡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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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剛才,他還是認為今天會是平靜的一天。可惜他忘記了,下一刻將會驀然出現於他頭頂的這個機械人。
「潤,早晨。」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於松本面前。
「嘩!」松本邊喊著,邊從床頭爬到床尾去,一個漂亮的微笑浮現在他的眼前。
翔跳上床頭對松本說:「我做了早飯。」
「為什麼大清早就跑進別人的房間?」松本慌忙地整理著凌亂的頭髮。
「早飯是荷包蛋、烘吐司和熱牛奶。」
「和昨天的早飯一樣啊!」
「我們一起吃早飯吧。」
?
果然,還是沒有好好聽別人說話的翔,松本無奈地擦擦惺忪的眼睛,然後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翔橫躺在睡床,看著正在洗臉盆前擦牙的松本,可愛地托著下巴欣賞他的姿態。松本在眼角瞧見翔的臉,感覺有點不自在。
「別老是盯著我看啦!」松本稍微教訓了翔。
「因為潤真的很可愛。」
「什麼?」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最後松本還是受不住翔的粉紅視線攻擊,迴避了它的目光。
梳洗完畢後,松本快速地從衣櫃內挑選出衣服,然後站到鏡前檢查服裝是否合適。翔走到他的身後,臉上掛著很大的笑臉。松本蹙蹙眉,轉個身去拎袋子。
「我出去了。」松本說。
「不吃早飯嗎?」翔表現得有點詫異。
「沒胃口。」
「不好好吃早飯是不健康的啊。」
松本敷衍地回答:「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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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望著松本穿鞋子,分析他出門的時機,撲上去來個熱情的擁抱。
「出門小心點啊。」
松本被這舉動嚇倒,不自覺地把翔推開,「很噁心!」
「早點回來啊。」翔依然保持笑容,向松本揮手。
* * * *
?
不知為何,松本覺得今天的相葉工作室和平日的氣氛不太一樣。他戰戰兢兢地爬上工作室的二樓,窺看化妝間內正在認真工作的小二。
松本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那笨蛋機械人竟然擅自跑來攝影棚找人,而在那種情況下又無法向小二隱瞞,這簡直成為了松本人生中的一大污點。假若被小二知道翔的真正身份其實是機械人的話,真的不知道他會怎樣想。
?
「松本先生!松本先生!」小二呼喚著松本神遊遠方的魂魄。
「啊。」松本清醒過來,看到小二擔心的表情,一下子不懂得如何回應。
「近來身體狀況真差呢,有沒有定時吃早飯?」
「沒有,早上就是沒心情吃東西。」
松本不加思索地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小二拿起化妝綿,開始替他塗上爽膚水。
「小翔沒有做早飯給你吃嗎?」
「倒是有……」
想起今早翔替自己做的早飯,還有那句充滿關懷的叮囑,真是辜負了它的心意。不過也只是個機械人而已,應該不用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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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不經意地問松本:「買小翔要多少錢?」
「我也不清楚,現在還在試用期……」
松本突然醒覺,這句質問的背後存在著某種微妙的迴響。
?
一想到這裡,松本的額頭開始冒汗,背脊感覺到微微的刺痛,耳邊彷彿已經聽到別人抨擊他的聲音。小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松本,感覺有點新奇。
「不用怕,我沒打算說出去。」
「你……」松本用早已乾涸的喉嚨說:「你不會……覺得我是大變態嗎?」
「當然不會。這樣的事很平常,我只是被小翔的樣貌嚇倒而已。想不到會有一台和櫻井先生一模一樣的機械人。」
「也是……真的很像。」
鏡中的小二梳理著松本的頭髮,露出溫良的神情。
?
這時候,從樓梯間傳來了嘈吵的腳步聲,有人正以高速由一樓飛奔上二樓。相葉突然打開化妝間的房門,大力喘著氣,眼睛浮遊不定。小二立即放下梳子,走近相葉用紙巾替他抹汗。可是他依然是上氣不接下氣,於是歇了一會才開始說話。
「哈……田村先生要來了……」
「田村先生?」小二和松本異口同聲地說。
相葉用面紙擦臉,「就是松本將要登上的那本時裝雜誌的專屬攝影師啦!」
「這次的攝影不是交由雅紀負責嗎?」小二對此有點疑問。
「雜誌的編輯是答應了,但是田村先生好像不太同意這決定。」
?
小二和松本同時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們無法理解這事情的嚴重性。
「我沒有工作做倒還可以啦……」相葉看看四周,然後壓低聲線對他們說:「聽說這個人性格很怪,看來很難對付啊!」
松本骨碌地_Tun下了口腔的唾液,緊張的心情接著湧上頭腦,刺激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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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要小心啊!只要遵照那個人的要求去做就好了,不會有大問題的。」相葉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準備用打火機點燃之際,香煙卻被小二拿走了。
「這對雅紀的身體不好。」
「對不起,一時忘記了在戒煙。」相葉摸摸小二的腦袋,然後把香煙收起來。
* * * *
?
一個臉上長滿鬍鬚的中年男人走進相葉工作室,身旁的助手們正為他搬著大量的攝影器材。他四周張望,口中嘮嘮叨叨地唸著同一句說話。
「真細……」
大批工作人員擅自在工作室內開始準備工作,相葉聽見聲音後從二樓走下來,見狀立即跑下樓梯,向那男人打招呼。
「田村先生,久仰大名了。」相葉有禮地向他鞠躬。
「這裡……」田村看看工作室內的設備,「是你的工作室嗎?」
「對。」
「唉,這工作室真是細得可憐啊!」
相葉綻開了傻傻的笑容,無奈地摸著腦袋說:「是嗎?哈哈哈哈……」
「叫模特兒出來,要開始拍攝了。」田村說。
工作人員一聽到這句話,表現得有點慌張,同時加快了工作速度,看上去有點手忙腳亂。
??? 「對不起,田村先生。」一名女助手走到田村面前怯懦地說:「我們還未準備好道具……」
「太慢了!還不快去準備!」
松本從二樓悄悄走到樓梯間去看一樓的情況,怎料卻見到田村責罵別人的場面,令他增添了對這人的厭惡感。
田村抬頭,發現了樓梯上有個可疑的身影,於是向著影子說:「身為模特兒怎能偷偷摸摸的,應該好好向前輩打招呼才對。」
已換上攝影用的衣服的松本緩慢地走下樓梯,上前對田村欠一欠身子。
「你好……」松本說。
「樣貌和身形也不錯,有前途。」
松本露出應酬式的笑容,心裡想著模特兒的前途大概不是人為決定的東西。
田村笑笑說:「那開始拍攝吧!」
?
田村走到佈景板前,測試照相機的功能是否正常,松本習以為常地站到佈景板,心中忍受著對這人的不滿情緒,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為他是個專業的模特兒。
攝影開始,照相機的閃光燈閃個不停,松本表現得十分自在。而相葉和小二則站在一旁守望著攝影的進行。
「松本真棒呢!」相葉合上雙掌,用崇拜的目光注視松本說:「今天他的狀態很好。」
小二凝望松本靈活的身體姿勢,默默認同了相葉的看法,今天的他確實是超水準。
?
突然,田村停止拍照的動作,眾人對他這舉動嚇呆了。松本看傻了眼,腦海變得一片空白,只懂無言地望著田村的表情漸漸變得可怕起來。田村拿起他腳邊的小道具,使勁地掉到地上,道具的碎片四散東西。
「我不是要這些!」田村上前抓緊松本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他的身體,「我要你再多些表情!更害怕的、更恐怖的,你明不明白啊!」
松本徬徨地點點頭,眼裡映照出田村憤怒的雙目。
?
說畢,田村回到自己的岡位,再次投人拍攝工作。眾人紛紛安靜下來,怕又惹他生氣。松本卻因為剛才的驚嚇而無法回復狀態,身體動作開始變得不自然,表情十分僵硬。田村再次露出不悅的神情,跑到松本面前教訓他。
「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是藝術?你的照片全是垃圾!」
田村的聲音迴盪在工作室內,可能是因為工作室的氣氛過於沈重,眾人沉默一遍。而被罵的松本終於忍不住氣,揪住了田村的衣領。
「如果我是垃圾的話,那在拍垃圾照片的你就是白痴!」松本怒吼。
眾人對松本所採取的行動感到意外,畢竟很少人敢得罪田村,因為這可能會影響到往後的模特兒生涯。相葉緊張得抓著了小二的衫袖,正為松本的行動而擔心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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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田村面露青筋,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衝到頭腦去,向松本破口大罵:「我最討厭就是你這種自負的模特兒啊!之前已經聽說你在拍攝牛仔褲廣告時,突然在工作中途離開。想不到你不單止沒有責任感,現在還反過來罵我。你們這些模特兒以為自己生得美就必須被人遷就,以為可以為所欲為、胡說八道!我就說你們都是垃圾,靠出賣禸體賺錢的,和妓院裡的婆娘沒什麼分別!」
?
整個工作室的空氣被僵化起來,田村撥開松本的手,以鄙視的眼神望著他的臉,然後命令助手們立即收拾行裝離開。
松本呆立原地,良久沒有放下那扯過衣領的手,田村所說的每個字詞依然徘徊在他的耳邊,漸漸地他的目光變得呆滯。
相葉走上前,向田村的背影做鬼臉,然後回頭拍拍松本的肩膀。
「別擺在心上,松本今天真的很棒啊!」
「嗯。」松本從思緒中回到現實,微笑說:「誰會在意呢,不用擔心我。」
「工作也完結了,松本回去休息吧!明天別罷工啊!」相葉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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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善後工夫完成後,松本與兩人揮手道別。相葉把目光轉移到小二身上,小二正凝視松本離開的背影,緊皺著他那雙柳葉眉。
* * * *
?
「潤,歡迎回來。」門被打開,一個可愛的笑臉呈現在松本眼前。
松本沒精打采地脫掉鞋子,沉默地擦過翔的肩膀走進大廳。翔身穿粉紅色的圍裙,雀躍地跟在他身後。
「今天的晚餐全都是潤最喜歡吃的東西。」
「是嗎……」松本不經意地坐到沙發上,開啟電視機,從綜藝節目中傳來的笑聲隨即填滿大廳內的空靜。
「你看。」翔用食指指著餐桌上一盤盤熱騰騰的食物說:「有炸蝦和漢堡扒啊。」
?
松本不斷用手中的遙控器轉換電視頻道,並沒有理會翔的說話。翔走到沙發旁邊,蹲下來,把雙手放到沙發的手抦上,眨眨眼睛仰望松本恍惚的臉。
「潤不高興嗎?」
「不是。」松本不耐煩地回答。
翔見松本依舊看著電視螢幕並沒有理會它,於是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雜誌,熟悉地翻開雜誌裡的時裝特輯,那一頁正刊登了松本的照片。
「今天我看了這個,潤真的很可愛呢。」翔把雜誌遞到松本面前。
松本把雜誌撥開,視線依然沒有離開前方的電視螢幕。發現松本沒有反應,翔今次把雜誌遞得更高,快要貼近他的臉孔。
「潤很可愛啊。」翔說。
「別煩我!」
?
雜誌「啪」的一聲被丟到地上,熱水沸騰的聲音和綜藝節目的笑聲瞬間顯得十分清晰。松本那被怒氣燃燒著的雙目直接投身寸到翔的眼裡,翔不發一語地看著地上的雜誌。
「你懂得什麼?」松本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急速的步伐走到餐桌前,背對著翔說:「你只是一台機械人而已!」
「潤不喜歡我煮的菜嗎?」翔側側頭問。
「什麼喜歡、不喜歡也是程式設計的吧!那些餸菜全是我寫在問卷的答案!」
?
翔把雜誌撿起,細細看著被翻開的那頁,照片中的松本微微勾起嘴角,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躺在木地板上,畫面十分和諧。在一旁的松本憤怒地顫抖著身體,回頭看到翔手中的雜誌,立即跑上前搶過來,丟到垃圾桶去。
「我叫你別看啊!」松本怒氣沖沖地對翔說。
「潤的照片很漂亮……」
??? 「你只是台麻木的機械人,那會懂得什麼是漂亮、不漂亮啊!對世間的人來說我的照片都是垃圾!人們只想看我的臉和身材,假若我沒有了這些條件就什麼也不是!我現在只是個用自己身體賺錢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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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用平穩的腳步走到松本身旁,微笑說:「潤不是廢物,我最愛潤了。」
「別說笑了……」松本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的冷笑,「你這台冷冰冰的機械人會明白什麼是『愛』嗎?難道你這用程式做出來的機械人會明白我的感受嗎?」
「我很喜歡潤啊。」翔進一步迫近松本。
「你是死物,怎會明白人的感情?竟然還說喜歡我,別開玩笑了!你只是一台沒有生命、沒有意志的機械人而已!」
松本一口氣把想說的話通通說出來,兩人無言以對。松本從翔的眼裡看到自己醜陋的倒影,迅即無法直視它而垂下頭來。
翔突然用雙手抓住松本緊縮著的肩膀,然後輕柔地把他抱到懷裡。松本因第一次被機械人擁抱而感到驚訝,翔身上沒有一絲人類應有的體溫。然而不過一會兩人的溫度互相中和,暖和的觸感隨之傳來。
「對不起。因為我是機械人,所以不懂得潤的心情。」翔小聲地在松本的耳邊說。
「但我只知道,我是為愛你而存在的。」
這句說話深深地衝擊著松本,他無法想像這世上竟然有人是為了愛護他而存在的。他無法理解自己在這刻的心情,但他只知道這句話已確實地烙印在他心裡。
松本失去克制自己的能力,鼻子傳來一陣酸痛的感覺,眼睛像日光下的湖面一樣閃爍。翔輕輕摸著他的頭髮,在這溫柔的撫摸下,松本驚覺自己的失言,迅速用手捂著嘴巴,眼眶裡噙住熱淚。
「潤,我愛你。」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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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床舖、完美的寧靜、配上理想戀愛機械人完美的笑容,簡直是個完美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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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我做了早飯。」翔從松本的床邊冒出頭來。
「你為什麼總是不聽別人的話,我說過別隨便走進我的房間啊!」
「早飯是荷包蛋、烘吐司和熱牛奶。」
松本怒髮衝冠地說:「為什麼每天的餐單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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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的聲音突然響起,劃破了房間的平靜。松本和翔同時把視線轉移到大門,臉上掛著充滿疑惑的表情,因為大概沒有人會在星期六串門推銷商品。
松本快速地換過衣服,在鏡前整理一下頭髮,然後急步跑到門口打開大門。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站在松本面前,由西裝褸、恤衫到褲子全是黑漆漆的,只有頸項上的領帶是白色,顯得有點突兀。他給人的印象是呆呆的,好像還未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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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和翔歪歪脖子,異口同聲地說:「誰?」
「初次見面,我是『SS001』的製造者,我叫大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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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這陌生的男人,松本苦惱地皺起眉頭,心底不禁湧出奇怪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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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向海豚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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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三人座位的白色沙發,大野被邀坐到沙發上,他呆頭呆腦地坐下,不安地環視左右。松本則坐在旁邊的一張小小的單人沙發,細心地觀察著大野的舉動。翔快捷地從廚房裡端出一杯升著熱氣的紅茶,然後把杯子放到大野前面的玻璃茶几上。
大野向端上紅茶的翔點點頭,然後拿起茶杯,嗅嗅杯內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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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看著眼前的大野,不禁想起剛剛收到機械人的時候,很失禮地在電話中怒罵的人,原來就是翔的製造者。那時還有點無理取鬧地罵了他一頓,看來這人是負責製造機械人的,在公司裡的地位非凡,以後行事不得不小心點。
這時大野大口的喝下紅茶,一不小心就被紅茶的熱力燙到嘴巴。
「很燙!很燙!」他立即放下茶杯,然後從胸口的小袋中掏出手巾擦拭發紅的嘴巴。
「不過這人看上去還真沒殺傷力……」松本喃語。
大野收起手巾,用呆滯的眼神望望松本說:「怎樣了?」
「沒什麼。」松本一邊搔癢一邊問:「你就是翔的製造者嗎?」
大野點點頭,然後用憐愛的眼神看著翔說:「『翔』就是這機械人的名字嗎?真好聽。」
「它和櫻井翔簡直是一個模子造出來的東西,難道我可以叫它別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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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露出困惑的表情走到松本身旁,輕聲地問:「潤,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就是你的製造者。」
「製造者?」
「就是類似爸爸的東西啦!」松本感到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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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用一雙大眼睛看看大野的臉,表情漸漸變得明朗起來,然後它輕快地蹲到大野面前。
「原來你是我的爸爸!爸爸!」
當翔表現得十分興奮的同時,大野比它笑得更開。
「不知為何被翔這樣叫我有點高興……」
松本露出不悅的神情說:「今天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快說!」
「啊。」大野如夢初醒地把視線轉移到松本身上,「我是來通知你,翔的試用期快要完結了。如果試用期過後客人不打算購人這台機械人的話,本公司就會自動回收它。」
「是嗎?」松本看看牆上的掛曆說:「最後限期是哪天?」
「星期日的晚上。」
「潤。」翔扁著嘴巴說:「我不明白你們說的話啊。」
大野溫柔地向翔解釋,「也就是說明天的晚上,你就要和主人說再見了。」
「我每天出門前也和潤說『再見』的。」
兩人看看翔天真的笑容,表現得有點兒無奈,松本在心裡想它果然還是不喜歡聽別人說的話。大野把茶几上的紅茶喝光,然後站起來對松本鞠躬。
「星期日我會再到訪貴府,今天先失陪了。」
「哦,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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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和松本凝視著大野從門口離開的背影,房間內回復了平日的寧靜。翔先把茶杯放到洗碗盤內,然後跑到正在準備出門的松本旁邊。
松本在鏡前喃喃自語:「翔被回收後,我就可以回復一個人的生活……」
「潤。」翔在松本身後探出頭來,「不如我們約會吧。」
「什麼?」
松本回頭驚訝地說:「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戀人都會約會,但是我和潤卻沒有去過。」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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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瞇起眼睛愉快地說:「反正明天是星期日,潤也不用工作,不如去約會吧。」
「不去。」翔的提議一下子被擱下,松本面向鏡子小心翼翼地在髮絲上噴身寸定型水。
「為什麼?」
「就是沒有心情去啦!」松本專注地整理髮型,沒有望上翔的臉。
「去吧。去吧。」
翔用一股強大的氣力扯著松本的衣領和衫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服被弄得亂七八糟。松本被搖得頭昏眼花,不斷拍著翔的肩膀以示投降。
「好……好。我去就是了。」
「太好了。那我們要去哪兒?」
松本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水族館……」
「潤很想去水族館嗎?」
「嗯。」
?
一瞬間,翔的臉展現出一個如陽光般的笑容,然後它興奮地跑到掛曆前,用紅色的油性筆在星期日那天畫上很大的圓圈,之後寫上粗大的「約會」二字。
看著眼前這個情緒高漲的機械人,松本偷偷地背著他暗笑。反正今天已是星期六,再過一天「ALIVE」把翔回收後,他就可以回到平靜的生活了。況且也沒有和翔一起外出過,星期日的約會就當是留個紀念,可以輕鬆地玩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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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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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眼……張開嘴巴……」
小二專注於松本的面部化妝上,因此並沒有留意到松本焦躁的心情。他想不到星期日竟然臨時有工作,原因是廣告公司方面急著要製作新產品的海報,於是要加快拍攝進度,導致現在這種無理加班的狀態。
「真討厭……」
「松本先生說了什麼嗎?」小二用尖細的嘴巴問。
「沒什麼……」松本伸展雙臂的肌禸,然後輕輕打了個呵欠,「不太喜歡星期日工作。」
「是嗎?我倒覺得沒有關係,反正我就是為工作而存在的。」
「準備好了嗎?」相葉打開房門,從房門與牆壁之間的狹縫探臉進來。
「化妝已完成了。」
看見松本一臉厭惡的表情,相葉傻傻的大笑著。
「哈哈……表這樣啦!馬上就會完結。」
「希望你說得對。」松本無奈地看看錶,現在已是下午二時半,不知道可否趕及與翔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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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塊蔚藍色的佈景板設置在攝影棚的中央,松本穿上幽默的泥黃色西裝,站著不斷變換姿勢。這次的海報將會配上特效背景,因此用了藍色的佈景顏色。松本在拍攝時不停更衣,換了不少於十套衣服。當拍攝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松本看看腕錶,忙碌的時間流逝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五時了。
「拍攝完結囉!」相葉與小二來了一個深情的擁抱。
而松本則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相葉工作室的時候,被相葉叫住了。
「潤,今天我請吃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相葉問。
「對不起,現在有點事……先走了。」
相葉依然緊抱著小二,使勁地向松本揮手,然後繼續收拾攝影工具及善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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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著翔的事情,掙扎應否去水族館,畢竟現在回到家中也已經五時半了,水族館也快要關門。但是今天晚上大野就會來回收機械人,這樣對翔又好像有點過意不去。不過自己又已累壞了,很想好好洗澡休息一下,看來今天的約會也只好告吹。
「潤,歡迎回來。」翔笑得十分燦爛,「工作辛苦嗎?」
「嗯。」
松本看看翔興奮的臉,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今天的約會取消吧!」
「為什麼?」翔的表情由偷快的瞬間變成失落。
「時間太晚了。去到水族館也沒有東西看。」
「但是我們昨天約定了要去水族館的……」
「你就當沒有這回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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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從袋子中掏出香煙,然後用打火機在煙頭上點火,翔垂頭喪氣地看著他抽煙,徐徐的走到牆角蹲下來,背影沉重得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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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松本對著牆角的翔揚聲,「你真的很想去嗎?」
翔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松本在想畢竟是答應了它的約會,假若因為不去水族館而令它變成這樣子的話,自己好像會抵受不住良心的責備。
「太棒了。我們立即出發吧。去水族館、水族館……」
「為什麼心情可以轉換得這麼快?」
「潤快點。」翔扯著松本的衫袖出門。
松本搔搔後腦思量,「時間這麼晚了,該怎樣去水族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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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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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計程車停在水族館門前,翔迅速下了車,然後單手把松本從車內扯出來。
「唉,最後還是乘了計程車來。」松本沮喪地看看錢包,只餘下很少金錢。
「嘩—這裡就是水族館嗎?真的很大啊。」
「說起來計程車還真快呢,不用十分鐘就到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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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雀躍地四周觀看,然後兩人一起買了門票進去參觀。一進去就是一些海洋生物的模型,由於那些資訊性的東西過於沉悶,因此大多遊客也自動忽略這部份。
連接到「水底世界」的是一條長長的行人電梯,電梯被圓筒形的水族箱包圍著,一些從未見過的魚類浮游在兩人的身旁。其中松本比較熟悉的,就只有在日本被稱作河豚的雞泡魚,因為牠的魚禸真的很美味。
「潤你看,這些魚很可愛啊。」翔指著在天花游過的魚兒。
「嗯。」
「牠們本來是住在哪兒的?」
松本無奈地說:「這裡是水族館,魚兒當然都是住在海裡的。」
「嘩!真好,我也很想去海邊玩玩。」翔倚著電梯的扶手,回頭看松本的臉。
「潤,下次的假期我們一起去海邊玩好嗎?」
松本默然看著翔天真無邪的笑容,實在無法告訴它兩人將要分離的現實,於是微微點了頭答允,翔的表情變得更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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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走完了,我們去看別的。」翔自然地牽著松本的手,走下行人電梯。它沒有用平日機械人的蠻力,然而卻有小小的溫柔、小小的愛情滲透其中。松本凝望兩人重疊的手掌,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情。
「嗯。」松本簡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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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終於到達了水族館的「水底世界」,五花八門的魚類展示在一個個巨型的水族箱內,地方廣闊得令人有點無從人手。
翔看到魚兒自由自在地在水族箱內游泳,不禁跑到前方,瘋狂地向魚兒揮手。
「小魚你們好啊。初次見面,我是翔。」
魚兒被翔突然的舉動嚇到雞飛狗走,松本立即上前阻止翔的行為。
「你這個笨蛋,快給我停下來!」
「小魚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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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個哥哥在和魚兒說話啊!」
松本回頭一看,一名平凡的中年婦女正拉著孩子離開。
「別看!千萬表學那哥哥,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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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在水族箱前跑來跑去,興奮地對松本說:「潤,魚兒真的很可愛呢。」
「別胡鬧了!」
松本努力地把翔拉離水族箱,一下子翔又跑到別處了。
「潤,你看。」
數條相貌凶悍的鯊魚游盪在水族箱內,翔歡躍地跑上前,把臉貼近水族箱的玻璃外牆。
雖然有玻璃外牆的保護,但是松本依然被鯊魚尖銳的眼神和磅礡的氣勢嚇倒。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翔的身邊,仰頭觀摩鯊魚游動的姿態。
「真大……」
「潤你知道嗎?」翔把貼著玻璃的臉抽離,面帶笑容地說:「鯊魚是軟骨魚綱的動物,近親是魔鬼魚。牠們的體內只有軟骨,而無真正的硬骨頭。鯊魚的繁殖方法因品種而異,卵生、卵胎生、胎生全部都有。鯊魚亦是食物鏈中的頂級捕獵者,食物按鯊魚品種而定,由微生物以至海獅、海豹等大型哺乳動物都會吃。牠們就算是受傷也不會受細菌感染,因此引起很多生物學家的興趣,研究並提取牠們體內的抗菌物質,以研發新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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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呆滯地看著眼前滔滔不絕的翔,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你為什麼那麼清楚的?」
「我在搭電梯前的展區中看到展板,上面寫了很多魚類的資訊。」
「我們在搭電梯前可沒有停下來……」
「因為我是機械人,所以見過一次的東西就可以記得。」翔笑得十分燦爛,「我還知道水母的資料,潤要聽聽嗎?」
「不用了。」松本苦惱地捂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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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則館內的廣播播出,兩人細聽內容。
「多謝各位客人蒞臨本水族館。最後一場海豚表演將會在五分鐘後舉行,有興趣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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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恍然大悟地說:「對,我竟然忘記了,水族館的壓軸應該是看海豚表演啊!」
「潤怎樣了?」翔充滿疑惑地問。
「跟我來。」
「潤到底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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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匆忙地跑到有海豚表演舉行的露天水池,進去觀望台時剛好是海豚表演的開始,觀客們熱烈地拍掌歡迎表演者登場。
松本鬆一口氣,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
翔新奇地張望水池裡的海豚,偷快地對松本微笑。由於這場表演是今天最後的一場,觀客十分稀少,兩人坐下的位置能夠清晰地看見水池中央的表演。
「嘩—潤你看,是海豚啊。」
「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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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跟據表演者的指示,做出多個高難度動作,圓滑的線條展現在半空中。翔興奮地跟著觀客的反應和海豚人水的節奏拍掌,一個個完美的動作令松本情緒高漲起來。
「啊,真厲害!」松本叫嚷。
「海豚很可愛呢。」翔在松本的耳邊說。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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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者用小型的掛耳麥克風對觀眾說明接下來的表演項目。
「接著海豚會做出一個連續翻騰人水動作,大家要專心看著啊!」
「是的。」翔舉起手回答,松本馬上按住它的手臂。
「用不著你回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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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客屏著氣息,專心一致地看著露天水池的方向。表演者指令一下,數條海豚飛躍而上。陽光把飛濺的水花照得閃閃生輝,海豚順利完成動作,優美地揷人水面。
大量水花飛濺到觀望台,觀客全都逃不過衣服沾水的命運。
「很涼啊!」松本的頭髮沾上了晶瑩的水點。
「唔……」
翔用手背擦拭微微濕潤的眼睛,苦惱地皺著眉頭。
松本立即把放在口袋的紙巾掏出,替它擦走臉頰上的水花。
「沒事吧?」松本問。
「好像有些水花跑進眼裡去了……」
「讓我看看。」
松本拉開翔那擦眼的手,用指尖撐開它的眼皮檢查,看上去沒有異樣。
「沒事的,忍耐一會就好了。」
「嗯……」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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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不過一會,翔又回復龍精虎猛的樣子。
它牽著松本,敏捷地穿過離開水族館的人群,一直向前跑去。
「喂!翔……出口在那邊啊!」松本有點氣喘。
「快要關門了,我們快去精品店買紀念品吧。」
「不用啦!我不是喜歡紀念品的那類人。」
「潤別這樣說啊。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一定要留下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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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館將要關門的廣播播出,精品店的職員準備落下鐵閘之際,翔用強大的臂力阻止了鐵閘下降,令店內的職員嚇了一跳。
「對不起。」翔走進店內,「我想買紀念品,可以再等一下嗎?」
「好……」職員被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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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對無言的松本問:「潤想要怎樣的紀念品?」
「沒什麼特別想要的……」
翔扁扁嘴巴,然後開始自顧自地在店內走了一遍。
突然,它發現了些東西,立即興奮地拉著松本走到精品架前。
架上掛著林林總總的鎖匙圈,全都是吊上海洋生物毛公仔的款式。
翔從架上拿起一個鎖匙圈,展示給松本看。
「瞧,是剛才的海豚啊。」
「嗯。蠻可愛的。」
「那就要這個吧。潤喜歡哪種顏色?」
松本瞧瞧精品架上掛著粉紅色和藍色的海豚鎖匙圈,「隨便你。」
「那潤就要粉紅色的,我要藍色的那隻。」
「為什麼我是粉紅色的?難道我要像女生般,在皮包上掛可愛的粉紅飾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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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臉上依舊是天真的笑容,然後用平和的聲線說:「因為粉紅色是代表歡樂,藍色則代表悲傷。我要把世界上所有快樂的東西留給潤,而潤的所有悲哀、傷痛則留給我承擔。我要潤成為世上最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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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相凝視,一瞬間時間像是停止了。翔溫柔的表情和話語,令松本的兩頰泛紅。
「笨蛋,你在說什麼……」
「潤在害羞嗎?」
松本輕輕打了翔的額頭,「我才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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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翔的這番話後,松本無話可說。
兩人一起購人了兩個分別是粉紅色和藍色的海豚鎖匙圈。
翔把粉紅色的扣到松本的手機,他不情不願的,接受了它的行動。
翔則把自己的海豚吊到袋子,然後高興地拉著松本走出水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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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看看翔的表情,心裡確實浮現出幸福的感覺。
兩人走出水族館外,由於時間已不早了,天色變得很昏暗,人影稀疏。
翔微笑說:「潤,我們回家吧……唔……」
「怎樣了?」
翔突然伏在地上,用雙手遮掩著眼睛,臉部緊皺成一團。
松本慌張起來,感到不知所措。
「翔,沒事吧?」
「潤……眼睛很疼……看不見……」
「等等!」
松本拿出手機,在鍵盤上輸人「119」三個數字,然後突然清醒過來又刪掉號碼。
他忘記了翔是機械人,就算叫了救護車來,醫護人員也不可能救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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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我看不見……」翔痛苦地呻喑。
「我知道了,翔……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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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強迫自己冷靜地思考,卻無法克制心中的恐懼感。
此時,腦海驀然浮現一個人的名字—「大野智」。
他把夾在錢包內的卡片取出,確認了聯絡電話號碼,然後用手機嘗試聯絡大野。
手機的粉紅色海豚左右搖晃,松本在等候電話接通期間,目不轉睛地盯著。
「喂。」電話內傳出大野平實的聲音。
「我是松本潤,翔不知為什麼說眼睛看不見,你快來幫幫我!」
大野一頭無緒,「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終之你快來水族館啦!」
「哪裡的水族館?」
「我住的區內不就是只有一間嘛!」
「好……我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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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一輛殘舊的七人車駛到水族館門前,車輪也老化得快要掉落,大野從搖撼的車上走出來。
此時,翔已經進人了休眠狀態,松本坐在地上抱緊它,其後發現大野到達而放開了手。大野見狀立即跑上前,蹲在翔的身旁,拿出手提電腦把電線連接到翔在耳朵的揷頭位,在電腦螢光幕上驗查著機械人內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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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回事?」松本問。
「翔的眼睛是不是人水了?」
大野質問松本,令他有點為難。回想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就只有在看海豚表演的時候,水池濺出來的水花彈人了翔的眼睛裡。
「果然是這樣。」大野罕有地表現出不悅的神情,「你有沒有詳細看過機械人的說明書的,裡面不是寫明了不可以讓機械人的眼睛和耳朵人水嗎?」
松本有點不服氣,但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誤,「對不起……」
「唉,竟然在回收機械人前出事。好在只是些小水花人眼,假若是整個人掉到水裡去,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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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看看自己手中握著的粉紅色海豚,再望眼前正在修理的翔,不禁感到一點悔意。大野在翔的眼睛做了些工夫,然後開始收拾道具,回頭看到松本呆若木雞的樣子,站起來無奈地說。
「那我要把翔帶回總公司了。」
「誒?」
「你忘記了今天是試用期滿的日子嗎?現在已經是晚上八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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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先生。」松本問:「如果我不買翔的話,它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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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摸摸翔的前髮,故意平淡地說:「因為有太多用戶的設定儲存在它裡面,所以一旦被回收後,就會馬上被銷毀。」
「什麼?我可沒聽說過啊!」
??? 「其實這是公司的機密,你可別告訴別人……」
由於翔正處於休眠狀態,因此重量是加倍的。大野用了很大的力氣把異常沉重的翔抱起,然後把它抬到車子上。
松本看著車上像是在打盹的翔,表情十分祥和,令他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翔的時候,它那張溫柔的臉孔。那時松本真的認為它和櫻井翔沒什麼分別,但是在這一刻他知道,翔在他心中是無可替代的、獨一無二的存在。他知道這一刻的自己,還不能和翔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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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叫住正準備上車的大野,然後不好意思地摩擦手掌說:「如果我現在想買下翔的話……還來得及嗎?」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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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忍不住喜悅的心情,在聽到松本叫他的那刻微微勾起了嘴角。畢竟翔是他製造的機械人,如同親生兒子一樣寶貴。現在只要有人肯買下它的話,大野就不用親手把心愛的兒子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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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意已決要買下翔嗎?」
「嗯。」松本堅定地點頭。
大野興奮地打開車門,然後把手伸進翔頭髮內,按下位於後腦的細小按鈕。翔頓時張開雙眼,然後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松本和大野。
「潤……爸爸……我為什麼在這裡的?」
「回家吧。」松本擦擦鼻子對翔說:「以後也多多指教了,小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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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瞪大了眼睛,然後歡喜若狂的撲到松本身上,松本被它的重量壓得透不過氣來。
「潤叫我小翔了。」
「笨蛋快放開我啊!」松本拍打翔的手臂。
「潤,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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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駭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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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億日元!」松本瞠目說。
「對。」大野把一份合約放到餐桌上,然後推到松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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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松本家的飯廳商議購買機械人的事宜,松本從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合約,上面用黑色粗體字寫上「戀人型機械人購買相方合約」,在第一項條款中寫明機械人的價格確實是一億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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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的金額怎可能一下子交出來!模特兒可沒有你想像中的富裕啊!」松本怒吼。
「先生,先冷靜下來。」大野用手帕擦掉額頭上的汗說:「我們也不會突然要你交出這個金額,應該說我們的客人也不全是富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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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全是欺詐,在試用之前我可沒聽過買機械人要這麼多錢……」松本苦惱地托著頭。
「因為翔是新時代的產品,所以貴一點也是在所難免的。」大野喝一口紅茶接著說:「不過如果客人無法一次過交出款項的話,可以申請分期付款的。」
松本死而復生,用閃亮的眼睛看著大野說:「分期付款!」
「七十年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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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捲成筒形的報紙差點落在大野的頭上,大野背負著必死的決心合上雙眼,翔努力地捉住激動的松本。
「潤不可以打爸爸的。」
好不容易冷靜一點的松本,整理一下衣服說:「七十年分期不就是要我一生負債嗎?」
「因為戀人型機械人是終身的家庭電器,所以七十年並不算長。當然如果客人在供款期間,突然想一次過清還債務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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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頭痛……」
「潤沒事吧?我幫你按摩。」翔站在松本身後替他按摩太陽_Xue。
松本的表情漸漸變得輕鬆起來,然後望望大野說:「不過假若可以分期七十年的話,我還是可以支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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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縮起肩膀,然後慌張地把杯內的紅茶喝光,膽怯地看看松本。
「其實……客人是必須在購買機械人後的一個月內,交出總金額的百分之一作為訂金的,否則我們是有權利收回機械人的……」
「大野智!」松本生氣地拍打餐桌說:「你是不是嫌命長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對不起,我忘記了。」
「你的腦袋是不是長滿了野草!」
「潤別生氣。」翔拍拍松本的肩膀令他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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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從皮包裡掏出一部殘舊的計算機,然後噠噠地敲打上面的按鈕,接著把計算結果展示給另外兩人看。松本頓時面色一沈,而翔則眨眨大眼睛無言地看著計算機的螢幕。
「就是說這個月首先要交出一百萬日元作為訂金。」
「一百萬日元!我如何交出來?」松本怒氣衝天。
「潤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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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請松本先生加把勁存錢,本人先失陪了。」
說畢大野迅速拿起皮包,飛快地跑出松本家的門口。松本向門口投擲一隻拖鞋,然後緊隨其後,在門口向著大野狼狽的背影叫嚷。
「你有種就回頭,下次我一定不放過你的!」
松本大力地關上門,回頭看到翔一臉疑惑的樣子,無奈地走進大廳坐到沙發上。
「想不到一個機械人竟然貴到這個地步……我這種人就叫作不自量力……」
「我愛你,潤。」翔可愛地坐在松本旁邊說。
「唉,你知道你的主人負上了沉重的債務嗎?現在可不是說愛不愛的時候。」
「潤不愛我嗎?」
「不是這個意思啦!」松本站起來看看牆上的掛曆,不禁嘆氣。「以我現在的名氣,就算是天天工作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內賺到一百萬日元。該怎麼辦呢?……唉,人生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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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拎起袋子說:「我出去了……」
「早點回來啊。」
翔可愛地揮揮手,目送垂頭喪氣的松本出門。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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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給我多些工作吧!」
松本合上手掌,誠心地向瀧澤秀明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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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麼急著要錢嗎?」瀧澤一邊檢查自己的手帳,一邊問松本。
「無論如何也需要錢,請你幫忙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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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突然驚慌地掉下手帳,然後瞪大眼睛說:「你不會是做了些不能見光的事情吧?不可以的,你是個名氣上升中的時裝模特兒,假若出現些什麼負面新聞的話,會對你的發展有很大影響的!拜託你告訴我吧!什麼事也可以和我商量的,我們一起解決,一起度過難關吧!」
「你冷靜點啊!」松本捂上瀧澤的嘴巴,免得他再大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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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什麼事的,只是想要點錢,麻煩你幫我找多些工作好了。」
「好。」瀧澤拾起地上的手帳,「那我先去聯絡一下時裝雜誌的編輯,看看能否給你多些工作。」
「拜託了。」
瀧澤準備離開相葉工作室的同時,小二走進來,兩人不小心碰到。小二禮貌地向他鞠躬以示歉意,瀧澤則欠欠身,然後匆忙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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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凝視瀧澤的背影,慢慢的走到松本身旁。
「瀧澤先生真是忙碌呢。」小二說。
「嗯,也是。」
「剛才在談些什麼?」
「就是……錢的問題……」松本支吾地說。
「錢?」小二感到有點驚訝,「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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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搔搔頭皮不自在地說:「就是因為小翔嘛,想不到買個機械人這麼貴的。我的存款不夠交訂金,就只好多找些工作啦。」
「是嗎?果然買機械人是須要付出代價的……」
「什麼?」
「啊。我們快開始準備吧,待雅紀回來看見我們還在悠閒地聊天,一定會發瘋的。」
「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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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徐徐地步上工作室的二樓時,相葉剛好從外面拎著一大袋零食回來。他踏人工作室,左右環視了一遍,攝影棚內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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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沒準備好嗎……」
相葉坐下,在塑膠袋內拿出一包薯片,自顧自地打開薯片的包裝。此時,有人正在工作室的門外窺看裡面的情況。相葉吃下第一片薯片,終於發覺了那人的存在。他立即跑到門口處,打開玻璃門小心觀察著那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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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嗎?」相葉猶豫地問。
那人把頭轉過來,上下審視了相葉,然後露出天真的笑容。
「初次見面,我是翔。」
「你好……」相葉向翔點點頭,然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櫻井先生,為什麼會來這裡的?」
多次被誤認為是櫻井先生的翔,不悅地皺起眉頭說:「我不是櫻井先生。」
「嘩,鼎鼎大名的櫻井翔竟然來我這個簡陋的工作室,真是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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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並沒有理會翔的說話,也難怪他無法分辨出模特兒的櫻井翔和機械人的翔,因為兩人實在是太相似了。
翔重複了一遍,「我不是櫻井先生。」
「櫻井先生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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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無法理解相葉笨拙的頭腦,於是它自動忽略掉相葉的誤會說下去。
「我是來找潤的。」
「真是對不起!」相葉傻傻地笑著說:「他現在在工作,應該無法抽空和你見面了。」
翔失落地垂下頭說:「是嗎……那可否請你將便當交給潤。」
「便當?」相葉不明所以地接過便當盒說:「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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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接過便當盒後,翔向他深深的鞠躬,然後向工作室的逆方向離開。相葉歪歪脖子,打開玻璃門回到工作室內,沿樓梯爬上二樓的化妝間,他輕輕敲了門。
「進來吧。」從化妝間內傳來了小二的聲音。
「對不起打擾你。」相葉走進來,把便當盒放到松本面前的梳妝台上。「剛才櫻井先生來過,留下這個便當說是給松本的。」
「什麼?」松本說:「櫻井翔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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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停下動作,看著松本把便當盒打開,裡面用紅醋飯和白飯堆砌出一個大紅心。
「這是小翔送來的。」聰明的小二第一個發現真相。
「真的!是翔做的便當。」松本是第二個知道的人。
「什麼?」還未了解狀況的相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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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來了這裡嗎?」松本抬頭問相葉。
「是的,在工作室的門前。」
小二用鄙視的眼神看看相葉說:「雅紀是笨蛋。」
「為什麼小二要這樣說我?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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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把便當盒蓋上,然後緊張地問:「那他去了哪兒?」
「向著商店街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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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小帥哥啊!」一個賣蔬果的嬸嬸向翔招手說:「今天的蘿蔔大特賣,很便宜的。要買些回家嗎?」
翔看看菜籃內的蘿蔔,筆直而帶鮮紅色。
「對不起,潤不太喜歡吃蘿蔔。」
「哎喲,我家的孩子也是這樣的,小孩子最愛偏食,照顧他們真辛苦呢!」嬸嬸自說自話。
「潤不是小孩子。潤每天要去工作,最近又要為錢煩憂,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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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嬸用憐憫的神情看看翔,然後拍拍它的肩膀安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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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傷心囉,嬸嬸送你幾隻土豆,盡管拿回家吧!」
翔不客氣地接過土豆,臉上呈現出天真的笑容說:「謝謝。」
「不用謝,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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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翔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認真,「怎樣才可以賺錢?」
「唔……不如試試去兼職,看求職雜誌的話應該不難找到的。」
「求職雜誌?」翔側頭問。
「雜誌一般可以在便利店內買到的。」
「謝謝你。」翔再次展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一下子電到了賣蔬果的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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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道別後,翔興奮地向著街尾的便利店奔跑,賣蔬果的嬸嬸依然陶醉在它的背影中。蔬果店的對面是間賣海產的店舖,那店裡的叔叔自然地走過來,充滿疑惑地抓抓頭皮。
「這個人住在附近嗎?我可沒見過。」
嬸嬸讚美說:「真是可愛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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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被工作累壞了的松本站在門口脫鞋子,望望房間內漆黑一片,感到有點奇怪。平日回家時翔應該會第一時間跑出來迎接他的,現在這種情況十分罕見。電燈被松本打開,他小心翼翼地檢查著房間內是否沒有人,突然他驚覺有一個人影正坐在餐桌前。
松本被那身影嚇得倒後退,不小心撞上背後裝飾櫃的玻璃門,發出了巨響。餐桌前的人影轉過頭來望向松本,原來那人正是翔。
「潤。」翔微笑說:「歡迎回來啊。」
「原來是你……嚇倒我了。」松本捂著胸口說:「在家的話就好好開燈。」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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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雜誌平放在餐桌上。松本窺看一下翔的臉,它正專心地凝視著雜誌的封面,然而卻沒有翻頁,松本感到有點奇怪。
「你在幹什麼?」松本問。
「我在看求職雜誌。」
「看了又如何?」
「我想找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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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坐到翔的對面,然後輕輕敲了一下它的額頭。
「為什麼要找兼職?」
翔摸摸額頭說:「我想賺錢。」
「什麼?」
「潤不是很需要錢嗎?我想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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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鼓起腮幫子,拚命隱藏心中的喜悅之情,臉頰卻漸漸漲紅起來。
「你是說今早大野的事嗎?今個月要交出一百萬元訂金。」翔點點頭。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是個不錯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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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眨眨大眼睛,然後垂頭繼續看雜誌封面,松本不解地抓抓頭皮。
「你別老是看,要親自去找啊!這樣光是坐著一輩子也不會找到工作啦!」
翔歪歪脖子說:「賣蔬果的嬸嬸告訴我只要看著求職雜誌就能找到兼職。」
兩人沉默對視,松本明白到這是個天大的誤解。
「你該不會認為光坐著看求職雜誌的封面就能找到吧。」
「不是這樣嗎?」
翔困惑地看看雜誌,松本用苦惱的表情回答了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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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松本站起來,「我們一起去找兼職吧!」
「誒?要外出嗎?」
「對,快點啊!」
「太棒了,可以和潤一起逛街。」翔興奮的跳起來。
「這個……和本來的目的不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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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這個條件很棒啊。」
翔指指街道的燈柱上貼著的招聘海報,上面寫著「時薪五千日元」,松本上前看看。
「笨蛋!」松本敲敲翔的腦袋,傳來了微微震盪。「這是牛郎店的招聘廣告!」
「做牛郎要『拉牛』嗎?」
松本蹙蹙眉,然後無奈地走了,翔糊糊塗塗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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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徘徊在離家不遠的街道上,畢竟為了經濟效益,兼職地點還是選些比較接近公寓的地方。雖然松本對翔要找兼職賺錢的建議還是有點介懷,這就是所為男人的尊嚴問題,但是他亦明白到這是無可奈何的做法。他深知自己的收人和存款必定不足夠在一個月內交出一百萬日元,假若交不出訂金的話,難得決定了買下翔的想法亦會成為炮灰,讓機械人幫忙才是明智的選擇。
當松本正在沉思的時候,翔在一旁雀躍地跑來跑去,突然一張傳單掉在地上,它露出了笑臉。
「潤,潤。」翔呼叫著,松本頓時回到現實中。
「怎樣?」
「這個我可以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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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接過翔遞來的傳單,上面用了很多漫畫人物的圖片裝飾,還清晰地寫上「男僕咖啡店」的一行字,松本皺皺眉頭,然後把傳單揉成一團丟到地上。
翔用嚴厲的臉說:「隨處丟垃圾是違法的行為。」
「你別管我,終之這種不正經的工作不可以做。」
「為什麼?那是正經的咖啡店啊。」
「你知道什麼叫『正經』嗎?由剛才開始就找些奇怪的兼職,一時又說要去牛郎店,一時又去男僕咖啡店。這些都是『不正經』的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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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什麼才算是『正經』的兼職?」翔扁著嘴巴問。
松本迅速地指指路旁的店子說:「正經的兼職至少要像這間喫茶店一樣,外表平實自然,內裡賣些正常的飲料和甜點,不會有些奇怪的客人邊看著侍應生邊大叫﹃很萌—﹄的。」
「潤,你看。」
翔用手指指著那間喫茶店的玻璃門,松本轉過頭來,那玻璃門上張貼著招聘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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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松本瘋狂似的撲上去,那招聘啟示上確實寫了「時薪一千日元」,而且只是要聘請一個平凡的侍應生,這是個再好不過的兼職。
「潤,家就在附近啊。」
被翔提醒了一下,松本才發現這間喫茶店的位置和公寓只相距一個街口,因為他沒有習慣走進這條街道,於是沒有發覺這裡有間喫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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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松本下了決心,挽起翔的手臂說:「我們進去吧!」
「是的。」翔高舉左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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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走到門前,自動門突然打開,把翔嚇倒了。松本並沒有理會它的反應,大踏步地走進喫茶店。店內比外表看上去寬敞,天花掛著一個很大的復古電風扇,牆上裝飾著一些奇怪的人物畫。店面的盡頭有一張很長的沙發靠牆,前面分散地放置了小桌子和椅子。沙發的旁邊有個特別凸出來的地方,應該是個小型廚房。
「歡迎來臨Dream Café,客人是兩位嗎?」
松本環視左右尋找聲音的來源,在店的最左面有一個中短頭髮、眼睛頗大,感覺像個小女孩的男生正微笑地看著兩人。他背後是個咖啡架,上面排列著一包包不知名的咖啡豆。前方像是櫃台的樣子,放置了一部格格不人的新型收款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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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問:「請問這裡是不是請侍應生?」
「不錯。先生要試試嗎?」
「不是我,這一位才是要找兼職的人。」松本從身後拉出呆呆的翔。
翔走上前向男生鞠躬,「初次見面,我是翔。」
「初次見面,我是翼。」
兩人面對面行了個鞠躬禮,這種情況令松本有點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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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想當侍應生。」松本稍微介紹一下。
「我明白了。」翼從櫃台內的小抽屜拿出一張粉紫色的餐牌,然後遞給翔。
「請先把這個背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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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垂頭看看手中的餐牌,接著開始快速地掃視著上面的內容。松本探前身子窺看,餐牌上全都是些長長的菜名,他連一個也記不到。
「什麼『皇后吃水牛』、『火辣蕩婦』,這麼奇怪的菜名不可能記到吧!」松本怒吼。
「對不起,請先把這個背熟。」
松本生氣地看著眼前這娃娃臉的男生,突然翔打破沉默。
「我背好了。」
「什麼?」松本驚訝地看看翔。「你都記得了嗎?」
「嗯。」翔微笑說:「瑪格麗特皇后水牛白起士披薩、澳洲溫室大蘆筍配松露風味奶醬、蕩婦風味紅黑鯷魚雞禸手工彩虹麵、森林人十二珍寶飯、我愛小義大利田園沙拉配培根陳年酒醋、羅馬式火辣聖油香烘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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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向面前的翼滔滔不絕地背誦著,把餐牌上的奇怪菜名一字不漏地說出來。松本和翼瞠目結舌地望著它,對它超人的記憶力感到十分詫異。過了大概五分鐘,翔終於把餐牌上的東西背完了。
「真厲害啊。」翼拍拍手掌說。
「你這記憶力到底是……」松本語結,他突然想起之前去水族館約會時,翔說過機械人只要是看過一次的東西也會記得,果然是最新科技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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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我厲害嗎?」翔興奮地說。
「還不錯……」松本在想差點忘記了翔是個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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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好了。」翼雙手捉住翔的手掌說:「請明天開始來上班。」
翔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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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正用熾熱的眼光對視時,松本在一旁捂著臉,表現得十分無力。
「在這裡工作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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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終於找到兼職,可以幫潤減輕負擔。」
翔牽著松本的手,興奮地走在歸家的路上,松本偷偷的笑了。
「笨蛋,我才表你的錢……」
「誒—」翔一臉失落地說:「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工作的?」
「咦?那不是大野的車子嗎?」松本說。
「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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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僻靜無人,前方的路邊停泊著一輛殘舊的七人車,車輪損耗得很厲害,整輛車子好像能在廢鐵回收場看到的一樣。這輛車自松本上次見過後,已經深深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成為了大野智的標記。
「嘩—是爸爸的車子啊。」
翔飛奔上前,松本立即跟著它。
「這到底是什麼速度啊……笨蛋!別跑啦!」
翔以世界短跑最快紀錄的速度跑上前,這當然是大野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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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翔跑到七人車處,從打開的車尾探臉進去,一瞬笑容從它的臉上腿去。「這是……」
松本好不容易追上它,辛苦地喘氣,「你……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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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被翔的氣勢嚇到來不及反應,呆滯地看著兩人。松本倚著車尾休息,然後發覺站在旁邊的翔呆若木雞的表情,拍了一下它的肩膀。
「怎樣了?」
松本看看翔注視著的方向,大野正在修理機械人,一個短小的身軀平躺在車內,尖細的嘴巴和無瑕的肌膚喚起了松本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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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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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小翔!危機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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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回事了?」松本怒吼。
大野說:「我……我在作定期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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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邊問邊激動的拍打車身,大野被他可怕的眼神嚇得不懂反應。車內的小二合上眼簾,頭顱枕在大野的膝蓋上,看上去像是在打盹。然而小二的耳朵卻伸延出一條長長的電線,直接連接到手提電腦,電腦螢光幕上顯示出各種機械人的數據。
「我是問你為什麼小二在這裡?」松本質問。
「它是我造的機械人『NK002』,名字是小二……」
「為什麼它是機械人?」松本一下子無法接受這事實,畢竟他和小二認識太久了,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小二是個機械人,而且還是由相熟的大野親自製造。
當松本感到難以置信的時候,卻有人和他的反應剛好相反。
「嘩—太好了。」翔高聲呼叫,「原來我和小二也一樣是機械人。」
大野看看天真的翔說:「原來你們認識,怪不得這麼驚訝。翔要和小二做好朋友啊。」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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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松本說:「那小二的主人是……」
「相葉雅紀。」大野接續他的話。
翔歪歪脖子問:「潤,相葉雅紀是誰?」
松本被這突然的情況嚇得呆住了,他無法理解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大野看著苦惱的松本,簡短地解釋一下。
「相葉先生在三年前從我這兒購人了舊式工作型機械人—『NK002』,即是現在的小二。」
「工作型機械人?」松本充滿疑問。
大野一副得意的樣子說:「顧名思義就是只負責工作,而沒有愛情功能的機械人。翔是不同的,它不但樣貌和人類十分相似,而且性能還很優秀……」
「它的性能哪裡優秀?總是帶給我很多麻煩的!」
「我是指它的『性功能』十分優秀,百分百的戀人型機械人,令客人在床上睡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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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聽完大野的話,松本已經使出一個直拳,拳頭直擊大野的面部,翔嚇了一跳。
「爸爸,沒事吧?」翔撫摸大野發紅的鼻子。
松本羞紅著臉說:「別說這種猬瑣的話啊!」
「對不起。」大野真心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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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松本想起一件事情,小二確實是相葉的工作型機械人,然而小二又是他的戀人。這到底又是什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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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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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大野幫我改裝過小二 啦!」相葉傻傻地笑著。
松本問:「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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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耀眼的陽光爬進屋內,增加了室內的溫度。相葉和松本坐在工作室內的椅子上吃午飯,不用吃飯的小二則在一旁整理東西。
「因為我喜歡上小二,所以讓大野給它增加了戀愛功能……啊!小二,這個煮得很好吃。」
相葉吃一口便當內的炸蝦,然後看看小二。小二的臉上頓時浮起笑意,相葉一臉幸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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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人可以增加功能的嗎?」松本無視兩人的親密行為。
相葉狼_Tun虎嚥地吃飯,「當然可以。只要你有錢……好吃……」
「竟然會對工作型機械人出手,你必定是第一人啊。」
「唔……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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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吃得滿嘴也是的相葉,松本無奈地搔搔癢,小二拿著紙巾走過來替相葉擦拭嘴巴。
「雅紀,慢慢吃啊。看你吃得多狼狽。」小二說。
「對不起,因為小二做的便當實在太好吃了,不知不覺就吃成這個樣子。」
「雅紀。」
「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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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手牽手對視著,松本忍受不住過份親熱的兩人,於是把臉轉到別處去。此時,松本發現了一個正在玻璃門外瘋狂向他揮手的人,臉色立即一沈。
「潤,我送便當來了。」翔天真地揮著手。
松本快速地跑出相葉工作室,然後把翔拉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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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又來了?」松本壓低聲線說。
翔把便當盒遞給松本說:「因為想見潤就來了,順便送來便當。」
「謝啦……」松本無奈地接過便當盒,「你不是要去兼職嗎?還不快點去。」
「還有一小時,不會遲到的。」翔臉掛笑容說:「潤真關心我呢。」
「才沒有啦!我只是擔心你第一天上班就被解僱而已。」
「為什麼?」
「因為你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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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從工作室內探臉出來。
「小翔來了嗎?」小二笑笑說。
「午安。」翔向它鞠躬。
「進來吧,外面很熱。」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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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台機械人友好地挽著手臂走進工作室,留下松本一個人在室外。
「等等我!」松本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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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見走進工作室的三人,相葉驚訝地站起來,口中的煎蛋卷掉到地上。「櫻井先生!」
「我不是櫻井先生。」翔再三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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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拿起桌上的時裝雜誌打了相葉的頭,然後向他正式介紹翔的身份。
「它是翔,和櫻井翔是兩個不同的人。」小二說。
「誒?難道你們是孖生的?」相葉感到很困惑。
翔興奮地拉著松本的衫袖,「我是機械人,是潤的理想戀人。」
松本臉紅耳赤地說:「才不是什麼戀人啦!只是普通的主僕關係而已……」
「潤,我愛你。」
「別在這種地方說禸麻的話啦!」松本的臉變得更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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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翔也是機械人嗎?」相葉摸摸小二的頭,畫面十分溫馨。「沒關係的,我也很愛小二啊!這種話要說出來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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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在這三年的歲月間,相葉和小二身邊所發生的種種事情,但是相信這些瑣碎的一切,真真正正地造就了他們今天的密切關係。不知不覺間,他們中間已經建築了一份看不到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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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凝視著面前的荷包蛋、烘吐司和熱牛奶,額頭開始沁出汗水。這是因為翔熱情的目光,以及未嘗試過機械人做的早飯的恐懼心所致。一大清早心情就變得如此緊張也是第一次,不,應該說有翔在的早晨也是心驚膽跳地度過的。
「今天的早飯是荷包蛋、烘吐司和熱牛奶。」翔說。
松本蹙蹙眉說:「我還有視力,不用你說我也看得見。」
「快吃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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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兩星期,松本終於吃下第一口翔做的早飯。
翔興奮地說:「嘩,潤終於吃我做的早飯了。」
「你太嘈了!」
「對不起。」翔安靜的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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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邊吃早飯邊瞥向翔的臉,翔正瞇起眼睛快樂地看他吃早飯。松本不太習慣被人注視,心裡開始想著如何分散翔的注意力。
「昨天的兼職……」
「對了。」
翔突然從餐桌站起來跑到客廳去,被打斷說話的松本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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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站在便利店內看雜誌時,看到這個……於是買下來了。」翔輕輕翻著雜誌。
「誰教你可以站在便利店看雜誌的?」松本捂著臉說。
「賣蔬果的嬸嬸說可以在便利店裡免費看雜誌。」
「又是那個阿姨,盡是教些奇怪的東西……」
「潤,你看。」
翔把翻開的雜誌遞過去,松本接過雜誌後,瞬間被那頁的標題嚇得張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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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黑白色的偷拍照片印刷在頁面的正中央,上面寫上了大大的標題:
「模特兒界的同性之愛 櫻井翔松本潤同居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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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漸漸從松本的臉上腿去,翔依然掛著個大笑臉。
「我和潤的照片登上雜誌了。」
「這……這是我們的生活照……」松本用抖震的聲線說。
翔憂心地看看松本,「潤怎樣了?」
「為什麼這些照片會登上雜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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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突然嗚響,松本跑到沙發旁,在袋子裡掏出手機接聽。
「喂。」
「你在幹什麼?那樣的照片到底從哪兒來的?」
瀧澤莫名其妙的質問,松本從他的語調中大概知道是在說雜誌上的偷拍照片。
「對不起,我……」
「你該不會是真的和櫻井翔有一腿吧!」
「我當然沒有啦!」
「那到底是什麼回事?櫻井翔的樣子很清楚地照出來了,而且兩人還牽著手的。這些照片會對你的事業發展有影響……」
「我知道。」松本打斷瀧澤的話。
「你也給我一個好好的解釋啊,現在弄得我也不懂怎樣面對傳媒!」
「其實我……」松本看看一臉無辜的翔,深知不能告訴瀧澤事情的真相。「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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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的對面傳來微弱的呼吸聲,瀧澤保持沉默。
「真的對不起。」松本再次向他道歉。
瀧澤終於開口,「無論如何你先照常上班,不過我不知道這件事會如何發展,你好自為之吧。」
「嗯。」
通話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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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把手機放回袋子裡,然後順勢拎起袋子走到門口。
「潤還未吃完早飯啊。」翔說。
松本裝作沒事的回頭說:「我吃飽了。」
「出門小心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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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揮揮手道別,大門被關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在路上松本不斷思量著,他深知這件醜聞如何發展是密切連繫著他的將來的,只要一不小心失足,他就會粉身碎骨、永無翻身之日。然而現在他能做到的,就只是勇往直前,他並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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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式開始節目準備會議。」一個像是節目高層的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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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認真地看著桌面上的報告書,這是為了節目拍攝而舉行的準備會議。雖然松本是第一次出席這類會議,當然亦是第一次上綜藝節目,然而他沒有半點緊張感。應該說他沒有心情思考,他比較在意的是坐在正對面的櫻井翔。不巧今次的節目拍攝竟然要和櫻井翔在一起,這就是所謂命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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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意識到松本的視神,於是抬頭看看。
「怎樣了?」
「沒什麼……」松本立即垂頭假裝在閱讀報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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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會議室內待了一小時,終於可以休息一下。松本走出房間,伸了個大懶腰。
「松本伸懶腰的樣子真像貓兒呢!」
松本回過頭來,看到櫻井微笑著的臉。
「啊……是嗎?」松本裝作不在意。
「可以借你一點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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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禮貌地邀請他,松本看看腕錶,離休息時間完結還有十分鐘左右。
「嗯。」松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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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走在電視台的走廊上,途中在不少經過的工作人員投以奇異的目光,松本不好意思地垂下頭,由櫻井帶路。
不過一會,兩人來到一個偏僻的攝影廠前,櫻井環視左右,並沒有一個人。松本腦袋內一片空白,正用指尖整理著卷起的髮絲。突然櫻井用力抓住松本的手腕,然後把他逼到牆角。松本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嚇得目瞪口呆。
「可以告訴我那照片是什麼回事嗎?」櫻井把臉迫近松本。
「照片……那是……」松本嘀咕著。
被櫻井嚴厲的眼神望著,松本害怕得像被狼盯上的獵物一樣,他咬緊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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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當事人,應該有權利知道發生什麼事吧。」櫻井表現得非常冷靜,「我和你只見過一次面,今天才是第二次,那種照片根本不可能出現。那人到底是誰?」
松本的眼睛浮遊不定,不敢正視櫻井的臉。「那是……」
「快說!」
「機械人……」松本脫口而出,「那是和你一模一樣的機械人……」
「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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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松本沒有察覺,但是與櫻井的臉如此接近令他心跳加速,兩頰泛紅起來,畢竟那是他一直尊敬的人。櫻井思考了一會,然後看見羞紅著臉的松本,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變得十分姧狡,櫻井把臉迫得更近。
「你為什麼有台和我一模一樣的機械人,難道你……」櫻井在他耳邊小聲說:「喜歡我。」
松本顯得很慌張,「才不是,那是製造公司擅自決定的!」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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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瀰漫著危險的空氣,松本骨碌地_Tun下唾液。
「那機械人可是我的盜版啊,你知道擁有和我一樣的機械人會有什麼後果嗎?」
松本凝視著櫻井的眼睛,感覺到無比的恐懼。
「我會毀滅它。」
這句說話震撼著松本的心臟,他強忍眼裡浮起的淚光,呼吸聲變得很沉重。
櫻井滿足地笑了。
「櫻井先生!」這時遠處傳來工作人員的叫喚聲,「我們找得你好苦啊,大家也在等你回來開會呢!」
「才晚了一分鐘,真是的。」
櫻井放開捉住松本的手,然後盤起胳膊走了。松本像虛脫似的倚著牆,然後強迫自己振作起來,迅速地回到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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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
松本怒氣沖沖地跑進大野的研究室,大野正伏在案上打盹,恰巧被開門的聲音吵醒。
「啊……」大野眼花撩亂,「是誰?」
「是我,松本潤!」
「松本先生?」大野瞠目問:「你怎樣進來的?」
「我從正門進來的……」松本被這突然的質問嚇倒。
「正門不是有密碼鎖嗎?」
「我看不到密碼鎖,一推門就進來了。」
「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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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臉頰,然後倒了一杯清水喝。
「ALIVE」的總公司內有很多研究人員,每個研究人員也有個獨立的研究室。當然像大野這類優秀的人才,擁有的房間就自然大一點。松本新奇地四周觀察,房間內散亂的放置了很多零件和資料,前方有一個用玻璃外牆隔離著的小密室,裡面有張金屬色的硬床,十分有時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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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嗎?」大野問。
「都是你的錯,害我和櫻井翔傳出醜聞!」松本怒吼。
「這和我有關係嗎?」
「當然有。如果你沒有給翔造了個櫻井翔的外形,那就不會有機會被記者偷拍,也不會造成誤會啊!」
「什麼?」大野激動地放下水杯,水花從杯邊濺出,「偷拍?翔的照片被刊登了嗎?」
「對,就在這本雜誌裡。」
松本把雜誌遞給大野,他迅速地接過雜誌翻到那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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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翔知道嗎?」大野目不轉睛地看著雜誌。
「怎會不知道,這可是同性醜聞啊!傳媒十分關注這件事。」
「那他知道翔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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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不自在地撫著胸口說:「嗯……我告訴他的……」
「為什麼告訴他了?」大野顯得有點生氣。
「那是逼不得已的!他迫我說……」
大野捂著臉,松本從他的指間看到他緊皺眉頭的表情。
「糟糕,竟然讓本人發現……」
「那又如何?」松本不明所以。
「翔會有危險。」大野用手指敲著桌面,「你想想假若櫻井翔告發這件事,翔會有什麼後果,日本可是有肖像權的。」
「說起來,櫻井說過要毀滅它……」
大野咬咬指頭說:「他大概就是指用法律途徑解決吧。今次的事件令他名譽受損,他可以向法庭申請賠償,那時候我們不單止會負上莫名的巨債,最重要的是翔會因此而被『ALIVE』銷毀。」
松本忿然說:「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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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然的呼叫震盪兩人的耳朵,大野把雜誌裡刊登了偷拍照片的那頁撕下來,然後放到碎紙機內,紙張隨即化成碎片。
「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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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只是買一個機械人會導致這麼嚴峻的狀態,松本坐在沙發上,望望身旁的翔,心中有種無法說明的不安感。翔專心一致地看電視螢光幕,綜藝節目裡的藝人表演了很多惹笑的短劇,然而翔卻沒有一點反應,只是呆呆的凝視著。
「看這種節目要笑著看的!」松本教訓翔。
「像這樣嗎?」
翔把臉轉過來,僵硬的笑容保持在它的臉上,松本忍不住笑了。
「嘩,潤笑了。我的表情惹笑嗎?」翔興奮地說。
松本心裡在想這比綜藝節目中的短劇還好笑,但是口裡則說:「才不是。」
「誒—我很努力學習的……」翔顯得很沮喪。
「學這種東西幹什麼?」
「因為我想潤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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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的笑容溫暖著整個房間,此時松本在想兩人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現在才說要分開也未免太悲哀了。
「潤。」翔微笑問:「你知道上帝是男人還是女人嗎?」
「為什麼要問這個……」
「潤快回答啊。」
「那個……」松本的眼裡帶著疑惑,「當然是個男的吧。」
「那潤知道為什麼衪是男人嗎?」
「嗯……因為名畫裡畫的上帝也是男……」
「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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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一下子否定了的松本,心裡不是味兒,於是不滿地反駁。
「你憑什麼說我錯了?」松本說。
「上帝是男人是因為『阿門(Amen)』,即是『A MAN』啊。」
松本挑眉,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這難道只是個冷笑話……」
「潤覺得好笑嗎?之前我在家裡看電視節目時,藝人先生說這個,於是我就學了。」翔突然抱著松本的腰間,「潤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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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問題,以松本的習慣來說應該回答「不高興」的,然而看著眼前充滿期待的翔,松本又不忍心這樣奚落它。
「我……」松本撫摸翔的頭髮,觸感十分柔軟,他不禁溫柔地笑了。
「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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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聽到這個回覆,臉上展現出幸福的表情。松本用雙臂自然地把翔的頭抱到懷裡,翔的身體為他帶來了冰冷的感覺,然而他沒有介意,因為他很享受這一刻的相擁。
「潤,我愛你啊。」翔小聲地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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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臨Dream Café……」翼轉過頭來,發現進來的是十分不自在的松本,「啊,原來是松本先生。」
「你好。」松本點點頭。
「怎麼來了?」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翔而已,順道接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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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人從喫茶店內的角落盯著松本的臉。松本發現被人注視著,立即掃視一下四周的環境,突然看到在店內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物。
松本驚訝地說:「瀧澤秀明!你為什麼會在這兒的?」
「我不可以來喝茶嗎?」瀧澤生氣說。
「我可沒有聽過你去酒吧以外的地方啊!」
「先別說這個。」瀧澤把松本拉到自己的位子上,「你和那個店長認識嗎?」
松本看看櫃台的方向,翼正在清洗咖啡機內的漏斗。
「這裡是翔打工的店舖,我當然認識在這裡工作的人啦!」
「翔?」
「沒什麼……」松本突然想起沒有和瀧澤提及過翔的事。
瀧澤碰碰松本的肩膀說:「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還不錯。」
「你幫我介紹一下吧。」
「為什麼?」松本瞪大眼睛。
「拜託了,松本大爺啊!就一下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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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瀧澤如此堅持要他介紹,松本也不好意思推辭,於是只好領著瀧澤走到櫃台前。
「翼。」松本說。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翼雖然忙碌,但依然表現得十分體貼。
松本不情願地介紹瀧澤,「這位是瀧澤秀明先生。」
「你好。」翼欠欠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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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被翼的笑容電到,說話變得糊里糊塗。
「哈哈……」他摸摸後腦,「今天的天氣真好呢!」
「現在外面在下雨啊。」翼微笑說。
「對啊,對啊……」
當松本怒視著失態的瀧澤時,一個興高采烈的人突然跑到松本面前,親密的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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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來接我下班嗎?」翔抱緊松本說。
「才不是。」松本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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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感到有點莫名其妙,然後情緒漸漸變得激動起來。
「松本潤!我就說你和櫻井翔是有一腿的!」
「我沒有啊!」松本在和瀧澤說話的同時,正使勁地推開黏人的翔。
翔天真地說:「潤,我愛你。」
「瞧!」瀧澤指指翔,「說這種話的,不是戀人的話會是什麼?」
「你聽我解釋,這傢伙其實是……」
「咦?那跑車是……」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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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遙看喫茶店門外的馬路唸著,眾人同時看看外面。確實在對面的馬路旁停泊了一輛豪華的紅色跑車,持有這車的人看來非富則貴。此時有人從裡面打開車門,然後迅速的張開黑色的傘子,向著喫茶店走過來。
由於傘子的角度阻擋了視線,眾人都看不清那人的樣貌。接著那人走進店內,把傘子閉上,然後放到門口的架子上。
「櫻井翔!」松本叫嚷。
櫻井微笑說:「你們好。」
「為什麼會有兩個『櫻井翔』的?」瀧澤抱頭呼叫。
「這位先生是誰?」翼徬徨地看著面前這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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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問:「你為什麼來了?」
「我派人調查一下那和我一模一樣的機械人,知道它在這間喫茶店工作,所以過來看看。」櫻井的臉上帶著少許姧險的神情,「別看我這樣,我對那機械人還蠻有興趣,不知道造得像不像呢?」
「你!」
「潤……」站在眾人背後的翔探出頭來,「這人是誰?為什麼他和我那麼相似?」
面前這個問題,松本無言以對。櫻井發覺到翔的時候表現得十分驚訝,然而很快就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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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人和櫻井翔終於見面,櫻井雙手揷人褲袋走上前,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你就是機械君嗎?」櫻井說。
「你是誰?」翔呆呆的問道。
「初次見面,我是櫻井翔。」
翔表現得十分無助,「潤,他到底是誰?」
「不用擔心,我只是個碰巧和你生得一模一樣的人而已。」櫻井迅速地回答了翔的疑問。
「你在說什麼鬼話!」松本激動地走到翔面前,分隔開兩人。「我不會讓你傷害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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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驚嚇地看看松本,然後偷偷笑了。
「這機械人造得和我太相似了,難怪松本這麼喜歡它。真是有趣呢!」櫻井輕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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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發言,令松本嚇了一跳。翔腦海裡變得一片混亂,而與此事無關的瀧澤和翼就只有在一旁觀看的份兒。櫻井說畢走到喫茶店的門口處,拿起自己的傘子,準備離開時回頭看一看翔。
「後會有期啊,機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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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櫻井走出店子。
眾人無言地看著櫻井的跑車駛走,四周回復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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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翔是潤的機械人,怪不得會有那些偷拍照片出現。」瀧澤恍然大悟。
翔用撒嬌的語氣說:「潤,我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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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依然無法理解櫻井的意思,他無奈地歪歪脖子。
「那人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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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參見,父親大人!【父親節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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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快速地移動著,窗外的景色轉換得過於急速,令明朗的田園風光頓時變得乏味。早晨的陽光配合鐵路旁的欄杆,於地上影身寸出深刻而變化多端的黑影。一個便當的蓋子被打開,是著名的_Tun拿魚剌身車箱便當,十分昂貴但很美味。
翔伸頭探視便當內的樣子,然後露出幸福的微笑。
「嘩,便當好像很好吃呢!」
當翔正想嗅嗅食物的香氣時,被松本搶了過去。
「潤,你在幹什麼啊?」翔鼓起腮幫子說。
「你又吃不了,便當當然就是我的啦!」松本啪地把黏在一起的即棄筷子分開,然後一氣吃掉幾口飯,嘴巴塞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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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怎樣?」翔興奮地拉拉松本的手腕,「味道好嗎?」
松本拼命把嘴裡的東西_Tun掉,「又不是你煮的菜,那麼緊張幹什麼?」
翔沮喪地說:「因為……我吃不了……」
「才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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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松本既不用乘火車上班,翔亦不須到車上兼職,那為什麼兩人一大清早會在火車裡呢?要知道故事的開端為何開始在如此奇怪的地方,就要追索回到昨天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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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松本正用電話通話中,「父親病倒了?」
「就是嘛,你來看一下好了。」電話中的女性說話十分隨意,聽上去好像是松本的母親,然而卻沒有半點慈祥的語調。
松本皺皺眉頭說:「我工作很忙的,不可能突然抽身過來啊!」
突然想起自己近日為與櫻井翔的誹聞左思右想,松本心裡被煩躁的情緒折磨著,感覺到腦袋塞滿了東西,實在無法思考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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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來好了,反正我看那老頭遲早也會病死的,來不來也罷。」母親說。
「隨便你,替我問候他吧,告訴他我去不了。」
「好。」十分簡潔的回答。
「還有……」
「對不起,我現在有個約會要遲到了,掰掰……」
說話被母親中途打斷,松本還來不及把話說完,通話就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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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看見松本聽完電話後苦惱的樣子,立即上前抱著他。
「潤,我們去約會吧。」翔說。
「唉—」松本坐回餐桌上繼續吃飯,「如果我有空閒的話也要先回故鄉一趟啦。」
「為什麼?」
松本無奈地看看翔,「父親病倒了,要去探望一下,兔得被人說成是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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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坐到松本對面,托著下巴凝視他的食相,眨眨大眼睛。
「怎麼?」松本依然把目光專注在食盤上。
「潤不去探望父親嗎?」翔問。
「工作太忙了,沒法子……」
「但是潤的父親一定很想見到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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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一口氣喝掉餘下的麵豉湯,然後拿起一張紙巾擦拭嘴巴。
「那老頭沒什麼關係的,反正他對我的事不感興趣。」
「怎會這樣的?」翔大力拍打桌面,這衝擊令餐桌上的碟子跳起來。「『天下的父母也愛孩子』,之前我看電視劇集時,有這樣一句台詞的。」
「天下也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啊,況且我就算有心回去,也沒有空餘時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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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扁扁嘴巴,露出不悅的神情。
「別擺出這副嘴臉,又不是我想的!」
「我明白了。」翔突然站起來,「讓我去瀧澤先生那裡替你請假一天。」
松本慌張地抓住翔說:「你這笨蛋,別再做蠢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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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從翔和瀧澤在Dream Café裡互相認識後,成了好朋友。加上瀧澤又是喫茶店的熟客,兩人的關係就自然更親近。人和機械人可以和睦相處固然不錯,但這同時亦令松本十分頭痛。
「不行,我要讓潤休假一天。」翔從松本的手中掙扎出來。
「喂!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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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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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是不是命運的安排,但是對工作忙碌的松本而言,現在可以坐在長途火車上,吃著美味的_Tun拿魚刺身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
真不知道翔用了什麼手段令瀧澤屈服,好讓松本能從工作中解放出來。然而他卻有點擔心自己的工作是否被全部取消了,畢竟大家也知道那件誹聞對松本影響不少,相比絲毫沒有因此受到影響的櫻井翔,松本還只是個平庸的模特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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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好像在和潤旅行一樣。」翔偎靠在松本的身上。
「別做噁心的事啊!」
在這刻松本才發覺機械人的頭顱原來如此沉重,任他怎樣推也推不開翔的頭。與此同時,一輛小賣車在前方出現,年紀老邁的婆婆緩慢地推著車子前進,翔好奇地凝望。
「潤,那是什麼東西?」翔問。
松本探頭看看說:「啊,那個是賣果汁和零食的車子啦。」
「為什麼婆婆推得那麼慢?」
「那是因為……」
「我要去幫忙。」
翔還未聽完松本的說話,就瘋狂地跑上前,差點撞上了車子,幸好它能及時煞掣。推車的婆婆被翔的舉動嚇倒,停下來呆滯地看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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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翔親切地叫著,「我來幫你。」
「不用了……啊!」
翔一手把小賣車從婆婆手中搶過來,然後風馳電掣地推著車子向前衝。松本來不及制止它,一不小心,翔就連同車子撞上連接車箱中間的門,小賣車內的罐裝飲料通通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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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慌張地走過去,扶起跌在地上的翔。
「沒事吧?」松本用手拍掉翔衣服上的灰塵。
翔摸摸後腦說:「潤,我頭很疼啊。」
「真是該死,看你幹什麼了!」
「對不起……」
「那車子推得慢是因為它在等客人買東西,用不著你去管啦!」
「潤……頭很疼。」
「你為什麼總是不聽別人的話!你……」
這時候,推車子的婆婆蹲下來然後拾起掉在地上的罐裝飲料,松本立即上前向她鞠躬。
「真是對不起。」松本誠心道歉,「為你帶來麻煩。」
「對不起。」翔欠欠身子道歉。
「沒關係,收拾一下就好了。」
嬸嬸溫柔地微笑,然後收拾好東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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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輕輕打翔的額頭,翔反身寸性地眨一下眼睛,眼睛像要擠出淚水似的通透。
「就叫你別到處生事,好好的坐下。」松本教訓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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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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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前松本聯絡了母親,說會回故鄉一天。他的母親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點厭煩,因為她必須花一天和松本吃飯聊天,這對她來說是極無意義的事情。
松本和翔從火車站出口走出來,由於是正午時份,陽光特別耀眼。松本站著等待與母親匯合,而翔則因為看到不同的新事物而情緒高漲起來。松本有點累,不知是因為工作太繁忙,還是飯氣攻心,令他沒有心情理會翔的行動。
「潤看,那裡有鴿子在飛啊。」翔雀躍地說。
「家的附近也有鴿子,有什麼大不了的……」松本正用報紙扇涼。
「這些是灰色的。」
「普遍鴿子也應該是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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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了成熟的高跟鞋聲,一個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女性跑向松本。
「對不起,等了很久嗎?」
「等了一會……」松本搔著癢說。
眼前這個美人正是松本的母親,身體散發出濃郁的香水味道,雖然打扮得十分年輕,但聲音卻輕易地透露出她年齡的秘密。
母親看看松本身旁的翔,禮貌地點點頭。
「這位男生是誰?」母親問。
「初次見面,我是翔……」
松本趕緊在翔說完之前解釋:「他是我的朋友。」
「哦,原本如此。」
「潤的母親大人真美呢。」
翔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令母親不好意思地用手帕掩臉。
「真是的,生得美是罪過!」母親擦拭額上的汗水,塗在臉頰的粉底因熱力而開始有脫落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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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蹙蹙眉,心想這機械人還真懂得討女性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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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怎樣了?」松本問。
「啊,那個嘛。」母親回過神來,「現在在中央病院裡,醫生說他情況很穩定。」
「那我們先去病院一趟吧。」
「太棒了。」翔挽著松本的手臂,「可以和潤的父親大人見面。」
「真是那麼值得高興的事嗎?」松本不禁感到一點無奈。
母親對兩人親暱的行為感到奇怪,畢竟男性之間的友情大概不會到這個地步。然而她沒有過問,因為她對年青人的事情不太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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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走到附近的計程車站候車,松本和母親沒什麼對話,此時翔突然跑走,松本慌忙地拉住它。
「站住!又發生什麼事?」松本生氣地問翔。
「潤的照片登上雜誌封面啊。」翔走到報攤前,興奮地指著五花八門的雜誌,雜誌的封面奇蹟地幾乎全都是同一話題。
「櫻井翔熱愛發覺 對象竟然是同性」、「櫻井翔喜歡男人 仰慕者情緒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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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松本失去控制,高聲叫嚷。
「潤怎樣了?街上有很多人望著啊……」
被翔這樣提醒,松本立即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看見四周的人群也朝他的方向看過來,心裡感到十分羞恥而雙頰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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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回頭,憂心地眺望松本和翔的方向,突然發覺一輛計程車駛到她的面前,於是她立即大聲催促兩人上車。
「有車子囉!」母親叫道。
兩人匆匆忙忙地趕上來,然後二話不說地跳上計程車的後座。母親坐到司機身旁的位子去,熟悉地說出要去的地點。
「媽。」松本叫喚前座的母親,「近來……有看雜誌嗎?」
「沒有啊,有什麼事嗎?」
「沒事。」
松本回想起母親由小時候開始就沒有看雜誌的習慣,她並不是喜歡吸收新知識的類型。母親比起看電視、雜誌和照料家務,覺得與男人外出約會更開心。松本自小以來不知見過她換過多少個男人,然而她和父親的關係卻變得愈來愈糾纏不清,那時候的松本還不明白大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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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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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院裡充斥著消毒藥水的味道,說實話松本並不討厭這味道,因為純白的牆壁配合這種氣味,感覺十分潔淨。走廊上安靜得令人走路也要加倍輕柔,偶然只能聽到大堂傳來的廣播聲。
三人到達一間病房前,門牌寫上「松本」二字。母親不客氣地把門打開,坐在裡面唯一一張病床上的男人頓時把頭轉過來,表現得十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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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兒子來探你了。」母親把松本推上前。
松本敷衍說:「還好嗎?」
「為什麼不敲敲門才進來?真沒教養……」父親看看兩人背後的身影,「那小子是誰?」
翔天真地說:「父親大人,初次見面。我是翔,是潤的理想戀人。」
「什麼?」父母異口同聲地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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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松本勉強的擠出笑容,「他在開玩笑而已!」
「潤,我對你的愛是認真的。」翔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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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父親從床頭拿出一本八卦雜誌,是剛才松本和翔在報攤看見的其中一本。
「哼!想不到我的兒子竟然是個同性戀,真是丟臉啊!」
松本掛上諷刺的嘴臉說:「對啊!你的兒子是個大變態!你就乾脆別認我好了,我也不稀罕!」
「潤……」翔扯扯松本的衫袖說。
「別煩我!」
「你這不屑子!我真後悔生了你!」父親破口大罵。
「我也討厭你是我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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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爭吵不斷,母親感到厭惡而走上前阻止他們。
「好了。好了。難得聚在一起就別說這些話啦!」
「對啊。」翔附和。
松本把臉拎過去,無視父親因憤怒而變得通紅的臉頰。
「其實……」母親望著松本說:「我叫你來是想談談關於手術費的問題。」
「手術費?」松本問。
「就是你爸的手術費用,要一筆大金額。」母親不自在地摩擦手掌,「你也知道我沒有錢……所以想你替他付了這筆費……」
「用不著他來支付!」父親硬著頭皮說:「我自己可以解決啊!」
母親露出不悅的神情,「你哪來的錢啊?」
「我銀行裡有些錢,原是用來當棺材本的,現在可以拿來支持一下。」父親說話時不看松本的臉,好像心中有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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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太好了。」母親看看腕錶,眉頭一皺,然後輕輕撥著前髮。「我今天還有約會要先走……」
「想也知道是與男人的約會,真是風流啊!」
父親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攤開報紙閱讀,受不住氣的母親上前把報紙從他手中抽走。
「對,我是風流,是有男人那又如何?總比那些把財產全部貢獻給情婦的男人好得多!」母親咬牙切齒地說。
「你說什麼?」父親皺了眉頭,「你何不是個蕩婦,身邊的男人每天也不同啊!」
「我才沒有你說的花心,別侮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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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看著眼前的境況,接二連三的吵架,它實在無法理解人類的想法,腦內變得一塌糊塗。松本站在一旁觀望,完全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
「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別吵了。」翔說,「大家應該好好相處啊。」
「用不著你揷嘴!」兩人的聲音互相唱和。
「對不起……」翔害怕地退到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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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看不過眼,「也吵夠了吧。反正媽說有約會就讓她去,別吵啦!」
「我才不想理這老頭!」母親帶頭走出病房。
「哼!」父親露出鄙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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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跟著松本和母親走出去,房間內的父親繼續看他的報紙。三人通通出來後,母親把病房的門關上,然後再次看了看腕錶。松本察覺到母親不安的神情。
「趕時間的話可以先走。」
松本的話剛好迎合母親的心意,她輕鬆地微笑。
「那我先走了,你們也回去吧。」母親看看翔呆板的臉說:「對了。難得你的朋友來了,就帶他到處玩玩吧。如果擔心那老頭的話,可以晚上再來看他,這病院可以夜晚探病的。」
翔高興的笑著,「謝謝你的照顧。」
「不用謝,是應該的。那我走了啊!」
「嗯。」松本點點頭。
母親向他們揮揮手,然後快速地跑在走廊上,看來真的很趕急。松本鬆一口氣,因為翔是機械人的事既沒有穿幫,而同性戀疑惑一事亦被蒙騙過去了。
「有想去的地方嗎?」松本問。
翔笑笑說:「這裡是潤的故鄉,當然要去潤最喜歡的地方啊。」
「『喜歡的地方』嗎?」松本思考了一會,「好,出發吧!」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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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翔興奮地跑下長滿草的斜坡,松本跟在它後面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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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散步來到一個美麗的河堤,旁邊參差不齊地生長出很多野草,形成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蜻蜓在水面掠過,四周一片大自然的氣息。
「這裡就是潤的最喜歡的地方嗎?」翔問。
「算是吧。」
翔歪歪脖子說:「什麼叫『算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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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無視翔的疑問,走到河邊拾起腳畔的一塊小石頭。
「高中的時候我常常來這兒……」他使勁地把石頭掉到河裡,「因為在家裡太無聊了。」
「為什麼?」翔進一步追問,然而松本沒有避開話題。
「父母總是很晚才回家,我就一個人跑出來玩了。」
「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玩?」
「就是……沒有朋友啦。」
「為什麼沒有朋友?」
「因為我太惹人討厭了……」
「潤是不可能惹人討厭的。」翔堅決的否定,「潤那麼可愛,我最喜歡了。」
松本被翔的禸麻話嚇得直打哆嗦,「拜託你別再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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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眨眨圓渾的大眼睛,看著松本把小石頭掉到河流裡,每掉落一塊,水面就會發出卟咚一聲。遠處有列車駛過,馬路響起叮叮噹噹的警號,空洞的聲音徘徊在耳裡。
兩人沉默地站立在同一空間內,令感官產生了時間流逝緩慢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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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寂寞嗎?」翔問。
松本不好意思地看看翔的臉,然後立即轉過頭去。
「我才不寂寞……」
「潤總是一個人的,不孤單嗎?」
「沒什麼……」松本擦擦鼻子,「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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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駛過後,四周寧靜得有點可怕。翔走到松本的面前,抓住他纖弱的肩膀,松本驚訝地瞪大眼睛。
「潤難道已習慣一個人嗎?」
翔認真的板著臉,這是松本從未看過的表情,逼真得幾乎令他分辨不出翔是個機械人,還是活生生的人類。
松本迴避翔的目光,「對……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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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
被翔親切的呼喚,松本慢慢抬頭凝望它的臉。
「我發誓以後也不會讓潤一個人。」翔溫柔的微笑,「我會在潤的身邊,不會再讓潤感覺到孤單,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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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勾勾松本的尾指,作了許下誓言的記號,這是比鑽石更堅固的約定。可惡的情感干擾著松本的腦袋,他無法自制地浮起淚光。
「潤怎樣了?」翔擔心地問,「為什麼要哭?」
松本迅速擦拭還未掉出來的淚水,「我哪有哭啊?」
「剛才潤不是流眼淚嗎?」
「才沒有!」松本狡辯說:「眼淚沒掉出來就不能叫作『哭』啦!」
「原來如此,那就是說潤沒有哭。」翔信以為真。
「笨蛋……」松本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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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突然鳴響,松本從褲袋裡掏出手機,翔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接電話的動作。
「喂。」
「喂,是我啊!」話筒的另一端傳來母親稍微失控的聲線。
松本感到疑惑,「你不是有約會嗎?怎麼打來了?」
「病院剛剛聯絡我,說你爸偷偷出院。」
「什麼?」
「我這邊堵車,大約要三十分鐘才去到病院,可以的話你先去吧,我們再匯合。」
「好的。」
通話切斷,翔歪著脖子看松本,他拍拍翔的肩膀,然後迅速爬上斜坡回到大路。
「走吧!」松本叫嚷:「我們要回去病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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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午後接近黃昏的時間,探病的人紛紛離開,松本與他們對調似的進人病院。大堂內候診的人只餘下幾位,走廊上的護士顯得很空閒。翔緊緊跟隨在松本的身後,而松本則以記憶中的路線快捷地走到父親的病房前。
松本深呼吸,一打開門發覺房內沒有人,只看見窗外昏暗的景色,以及一片蕭瑟的氣氛。
「咦?」翔環視四周,「潤,父親大人不見了。」
松本上前看看病床,有點凌亂的床舖,「那老頭……到底是什麼回事?」
翔打開床邊櫃子的抽屜說:「父親大人的行李也不見了。」
「這真是完完全全的逃走,為什麼就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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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走廊上有一股迴響,高跟鞋的聲音漸漸由遠到近,產生厭惡的噪音。那人的腳步開始緩慢下來,最後的一聲停在父親的病房前。房內的二人望向開啟著的房門,母親站在門前喘氣。
「母親大人……」翔表現得很沮喪,「父親大人不見了……」
母親走上前,摸摸微暖的床舖,那是被窗外夕陽照得發熱的床單。
「真可惡!那老頭竟然逃走,明明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做手術的。」母親說。
「為什麼他要逃?」松本充滿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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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母親盤起胳膊,「他根本沒有錢做手術!」
「錢?爸不是說他有一大筆存款嗎?」
「錢本來是有的,但如果他在這之前轉給別人就是另一回事……」母親冷靜下來,伸手進袋子裡掏出粉藍色的手帕擦汗。
松本略有領悟,翔卻對此事一頭無緒。
母親接著說:「老頭應該是把棺材本全部給了那情婦,所以剛才說到手術費的問題時,他才會面有難色的。」
「情婦……」松本垂下頭。
「因為他沒有錢交手術費,又不想被我們看扁,所以就偷走了,除此以外沒有第二個可能性。就叫他別理那女人,分明是在詐騙的!」母親怒氣沖沖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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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母親的說話後,松本沉默地走出病房,翔察覺到立即跟在後面。
「潤。」翔叫嚷。
「別理我啊!」松本準備離開病院,步伐急速。
「潤為什麼生氣?」
「那可惡的……可惡的老頭子……」松本咬牙切齒,「竟然把錢都給了那個情婦……」
翔緊皺眉頭徬徨地叫著,「潤。」
「為了那個女人竟然連重要的手術也不做!乾脆徹徹底底的消失罷了!別再找我、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啊!」
松本憤怒的咆哮,翔只可以無助地在一旁看著。松本站到馬路旁招招手,一輛計程車停在面前,兩人迅速上了車。
「潤,我們要去哪兒?」翔問。
「回家去!」
翔分析著眼前松本的情緒,他慣性地咬緊嘴唇,一片憂鬱的藍色。突然翔把松本的頭推向自己,倚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在幹什麼?」松本對此很抗拒。
翔摸摸松本的頭,「潤是好孩子。」
「你當我是誰?別當我是小孩啊!」
松本嘗試掙脫,但還是敵不過機械人的力度。
「沒事的。」翔溫柔地說:「我會一直在潤的身邊。」
聽到這句話的松本,慢慢停下反抗的行為,像個孩子一樣乖乖地偎靠著翔冰冷的胸膛。
「我愛你啊,潤。」
歸家的路途遙遠,松本因過度疲累而合上眼睛休息,畢竟近日的種種事情令他不能好好的放鬆心情。松本細心聆聽車窗外的雜音,然而聲音變得愈來愈模糊。翔抱著松本的肩膀,輕輕撫摸他的頭髮,傳來溫暖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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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馬上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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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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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內亮著一盞單調的白燈,孤單地投身寸在大野頭上。他身穿整齊的灰色西裝,頸項戴上稍大的紅色煲呔,寬度再大一點恐怕會成為搞笑藝人,與平日的形象十分不配合。
凌亂的研究室久違地變得十分整潔,掛牆時鐘裝飾著幼稚園常用的圓圈互扣彩帶。由於過早起床的關係,大野的頭頂有幾條髮絲突兀地豎起來。
時鐘的分針跳動一格,與時針重疊起來,正正晚上十二時。
「唉……」
大野垂頭喪氣,身影顯得很滄桑,然後用惺忪的眼睛看看桌曆,「六月十五日—父親節」。
「誰也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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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人大概沒有這種觸覺,大野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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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正義的朋友!請告訴我生日的意義!」【二宮和也慶生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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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受到注目的喫茶店—Dream café,就算是早上,門外也排列著很長的隊伍……」
資訊節目內的女主持人手執麥克風報導,松本把意大利粉一氣吸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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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松本捂著進食中的嘴巴說。
「啊,節目已經開始了嗎?」翔坐到松本身旁,為他添茶。
「我在問你這到底是什麼?」
「前陣子有電視台來採訪我兼職的喫茶店。」
兩人坐在沙發上,松本手中捧著一碟赤紅色的禸醬意大利粉,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電視。翔興奮的把電視音量調高,女主持人的聲音顯得更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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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單止因奇怪的菜色出名,而且還有一位英俊的侍應生,吸引了不少女性客人支持……」
松本喃語:「這該不會是……」
電視螢幕迅即顯示出一副天真的笑臉。
「你們好,我是翔。」翔的笑容背後,是一大批仰慕者熱情的目光。
「到底發生什麼事?」松本怒吼。
翔扯扯松本的衫袖說:「我上電視了!潤,我帥嗎?」
?
節目的女主持人繼續訪問。
「請問可以告訴我們你的全名嗎?」主持人把麥克風遞給翔。
「潤。」翔面向鏡頭揮手,「我愛你啊。」
「笨蛋!要好好回答問題啊!」松本高聲在電視前叫嚷。
「潤高興嗎?」翔問。
「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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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侍應生不但樣貌和櫻井翔很相似,而且服務周到,令客人十分滿意……」
影像一下子轉換到翔替女性客人按摩肩膀的畫面。
「這不叫作『相似』,是『一模一樣』啦!」松本指著螢幕說:「還有按摩可不在侍應生的工作範圍啊!」
「是嗎?但是客人也很高興……」翔歪歪脖子說。
「那是當然的,誰不想享受免費按摩啊!」
「潤在生氣嗎?」
「不生氣才怪!」
松本拿起身邊的搖控器準備關掉電視之際,翔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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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別抓著我啊!」松本快速地縮回手。
「再看一會兒吧,我很想看。」翔可愛的看著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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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主題……」節目進人下一個單元,「名模櫻井翔被懷疑有同性戀傾向,對象是時裝界模特兒—松本潤。傳聞指兩人自上次的牛仔褲廣告合作後,關係良好,甚至發展成為戀人關係。近日更有報章刊登兩人的秘密同居照片,掀起了一陣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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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雜誌刊登松本和翔的偷拍照片後,這件事的發展就成為了日本國民十分關注的話題。松本的工作雖然沒有因此減少,表面上是個好消息,但實際上松本心內卻懷有莫名的恐懼感。有心理學家說過,恐懼是來自「未知」的,人會對於自己未能得知的事情感到害怕,松本在此刻深深領悟到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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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和櫻井先生在同居嗎?」翔質問。
松本蹙蹙眉,「難道你看不見我現在和你住在一起……」
「為什麼報導都說櫻井先生是潤的戀人?」翔不忿氣的說:「我才是潤的理想戀人啊。」
「那些都是瞎說的,你別去相信啦!」
「潤喜歡櫻井先生嗎?」翔問。
「我……我才不喜歡他……」
「那潤喜歡我嗎?」
「不是討厭……」松本支吾地說。
「『不是討厭』,是『喜歡』的意思嗎?」
「你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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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心煩氣燥的把電視關掉,然後回到房間睡覺。翔托著下巴看他進房去,眼神帶著憂鬱。
「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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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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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松本。」
「為什麼又是你?」
松本苦惱地皺緊眉頭,看眼前的櫻井翔掛著笑臉向他打招呼,不禁感到困惑。這星期的工作時間表被安排得密密麻麻的,松本覺得有點奇怪,畢竟他已經出道兩年了,從來沒有這麼繁忙。然而那些工作大部份也是和櫻井翔合作的,令松本更加一頭無緒。
依平日的習慣被傳誹聞的兩人應該會被分開工作,因為在這情況下必須更小心謹慎,現在櫻井和松本的工作經常在一起確實是反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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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在這裡?」松本不屑地問。
「當然是為了工作啊。」櫻井回答。
相葉坐在旁邊用雜誌扇涼,擺出十分放鬆的姿態。
「說起來,最近你們倆還真是常常黏在一起呢!」相葉不經意地說,卻觸怒了松本。
松本漲紅著臉說:「又不是我想和他在一起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松本真冷漠,難得可以一起工作。」櫻井向他鬧著玩。
?
三人集合在相葉工作室內吵吵鬧鬧,松本的背脊漸漸沁出汗水,沾污了恤衫。工作室內的空調壞掉了,在這由春轉夏的時間天氣反覆無常,碰巧在大熱天發生這不幸的事,實在令人情緒低落。
沒有空調的密室是悶熱的,因此相葉吩咐小二把窗戶和大門打開,以達到散熱通風之效。然而卻沒有怎麼改善情況,相反還招來不速之客。
「潤。」翔從打開的大門跑進來,直奔到松本面前。
「怎麼又來了?」松本怒吼。
「因為我很想念潤啊。」翔看看身邊煩躁不安的兩人,「相葉先生,櫻井先生早安。」
相葉沒精打采地說:「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這裡為什麼這麼炎熱的?」翔歪歪脖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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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從樓梯間走下來搭話,「空調壞了。」
「嘩—小二也在嗎?」翔像孩子般飛撲上前,和小二來了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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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望見輕鬆自在的翔,不禁想起第一次翔見到櫻井時那詫異的表情,和現在這自如的行動還真是天壤之別。櫻井和翔竟然能同時存在於一個空間,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相葉用手背擦擦汗珠,接續剛才的話題:「現在松本潤和櫻井翔的組合十分討人喜歡,所以被安排在一起工作也是當然的。」
「唉。」松本皺眉,「真是世風日下,為什麼觀眾會喜歡看這些?」
相葉點頭認同,「對。你們倆的關係被揭發,竟然會讓女性仰慕者如此狂熱。真是意想不到呢!看來日本真的掀起同性愛的熱潮,難怪電視劇集也做同性戀的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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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拿起冷飲喝著,突然發現櫻井的目光。
「和我一起工作真的那麼討厭嗎?」櫻井說。
看見櫻井認真的表情,松本被遺忘的緊張感又回來了,他骨碌地喝下口中的飲料。
「不是……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太親近……」
松本說話顯得_Tun_Tun吐吐的,櫻井卟噗的抿著嘴巴笑。
「我說說笑而已。」
「櫻井翔!」松本生氣的吼叫。
?
「松本先生!」小二叫嚷,「要開始化妝了。」
「哦。」
說畢松本俐落的站起來,跟著小二走上化妝間。留下櫻井、相葉和翔三人在攝影棚前,有點微妙的配搭。
? 「櫻井先生……」相葉客氣地說:「其實我有事想請教你……」
櫻井立即挺前身子,「什麼?說說看。」
「其實我的戀人快要生日了,我想櫻井先生大概很懂得哄人,所以想請你教我一些特別的方法替它慶祝。」
「相葉有戀人嗎?」櫻井有點驚訝。
翔笑笑說:「相葉先生的戀人是小二啊。」
「小二。」櫻井瞠目,「啊,剛才的那個化妝師。」
「對啊,嘻嘻。」相葉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兩頰泛紅。「我們一起已三年了。」
「真幸福呢!」櫻井一臉羨慕。
「請問……」翔舉起手問:「『生日』是什麼?」
其餘的兩人呆滯地看著發問的翔,想不到這種常識機械人會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公司製造這種愚蠢的機械人。
相葉向翔說明,「生日就是我們出生的日子啊。」
「咦?」翔側頭,「相葉先生也有生日嗎?」
「當然有。每個人都有啦!」
「我也有啊。」櫻井接話。
?
翔感到很不解,「那我的生日呢?」
櫻井諷刺地向翔冷笑說:「你是不可能有生日的。」
「為什麼?」翔問。
「生日是象徵人類寶貴生命誕生的日子,像你這種機械人是不可能擁有生日的。」
「那為什麼?」翔望向相葉,「為什麼小二有生日?」
相葉傻傻地笑著說:「那是他的生產日期啦,我親自去問大野才知道。正確來說,也不可以算是生日呢!哈哈……」
「你看到了。」櫻井用冷漠的語調說:「機械人是不可能有真真正正的生日的。」
?
翔把頭垂下,腦袋裡一片混亂,這就是所謂人類和機械人的差距。它感覺到自己和松本間有一道跨越不了的牆壁,它只可以無援地站在原地。
相葉見氣氛如此僵硬,於是開始說別的話題緩和氣氛。
「對了。」相葉看看呆滯的翔,「你知道我是耶穌的一天哥哥嗎?」
翔抬頭,「為什麼?」
「因為我是比耶穌早一天出生的!」
「相葉先生原來是那麼神聖的,竟然是耶穌的哥哥。」翔對他另眼相看。
此時小二和松本下樓聽到這愚笨的對話,立即走上前。小二用手刀擊打相葉的頭顱,一下子相葉眼眶裡的淚水全都湧出來。
「疼!」相葉叫嚷。
「你是白痴嗎?」松本怒氣沖沖的說,「耶穌比你出生得還早啊!」
小二摸摸陷人沉思的翔,「不打緊,他說的都不是真的。」
「小二……真的很疼……」相葉在一旁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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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側側頭問:「相葉先生是耶穌哥哥的話,就是說瑪利亞是相葉先生的母親嗎?」
「這個……」相葉苦笑說:「那倒不是……」
?
松本走到沉默的櫻井身旁,悄悄地問他。
「喂。」松本故意壓低聲線,「你剛才和翔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櫻井喝下塑膠瓶內餘下的飲料,然後從椅子站起來。「是不是該到我去化妝?」
小二突然驚醒,「對。請跟我上二樓。」
?
松本凝望翔與相葉聊天,表面上翔是很快樂的,然而卻帶著空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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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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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領松本上到二樓,熟悉地按下門外牆壁上的燈掣,化妝間變得明亮起來。松本走進去,隨便找了張椅子坐著,等小二準備化妝用具。
長長的鏡子左面是一個精緻的掛曆,用水筆畫上的紅色圓圈突出了掛曆上的一個日子—十七日。除了圓圈以外,那天並無其他記號,松本感到一點莫名其妙。
「小二。」松本說。
「怎樣了?」小在梳妝台前排列化妝品。
松本指指掛曆問:「十七日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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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回頭看看,然後曖昧地微笑。
「那是我的生日。」
「誒—」松本仰望站在旁邊的小二,「機械人也有生日嗎?」
「那是雅紀隨便決定的,說十七日是我的生日,我也不太清楚。」小二甜蜜地笑了。
看著看著,松本驀地想起翔的事,確實翔並沒有一個正式的生日。雖然它只是個機械人,但假若讓它知道了小二有自己的生日的話,不知道它會否感到自卑。松本冷笑,這就是所謂機械人的「尊嚴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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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小二問松本:「小翔沒有生日嗎?」
松本嚇了一跳,小二的發問竟然碰巧與他的所想一樣,令他直冒冷汗。
「嗯,它沒有生日。」松本坦白地承認。
「是嗎?」小二噗哧而笑,松本感到很好奇。
「為什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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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些往事而已。」
松本對此十分感興趣,「什麼往事?」
小二用化妝掃測試不同粉底的顏色,「想起每年的生日,雅紀也會用驚喜派對的形式替我慶祝。說實話,三年的慶祝方法也是一樣的話,就一點也不驚奇了。」
「沒法子,相葉是個完全的笨蛋。」松本口裡不一地說著,心裡卻很欣賞相葉對小二的心思。
「雅紀每年都會密謀派對,但就是他一個認為我沒察覺,其實我都知道的。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免得讓他失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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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用具準備完畢,小二把松本坐著的附輪椅子推到鏡前,為他塗上薄薄的底霜。
「你喜歡生日嗎?」松本合上眼睛問。
「喜歡啊。因為可以和雅紀一起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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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想起和翔一起的生活已度過了一個月,不知不覺時間流逝,翔在松本身邊料理家務已經成為當然的事。至少在家中隨處丟下的衣服,不出三秒翔就會自動的為他拾起來,和從前一人生活的情況真是差天共地。如果翔突然消失的話,相信在一天內,松本的家就會回復從前的境地。
不出十五分鐘,松本的化妝完成,這就是機械人化妝師的技量了。
「下面在吵鬧些什麼?」松本看看房門問。
「我也不知道。」小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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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啟的房門傳來一樓攝影棚嘈吵的聲音,相葉的聲線震耳欲聾。
「你知道我是耶穌的一天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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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間內的兩人相視而笑。
松本無奈地說:「他真是個大白痴呢!」
「化妝也完成了,我們下去吧。」小二放下手中的化妝用具。
「嗯。」
收拾好工具,兩人同時步出化妝間。
* * * *
茶杯掉落在地上,剎那間,清脆的聲音變成碎片,飛散到四方。翼被嚇倒回頭一望,翔正迅速收拾著破裂的茶杯碎片。
「翔。」翼拿起身後的掃把上前幫忙清掃,「別碰了,讓我來吧。」
碎片互相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翔若有所思地垂下頭。
「你怎樣了?今天心不在焉的。」翼把碎片倒進垃圾桶內。
「對不起。」翔說。
「沒關係,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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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茶店內一片寧靜,天花的復古風扇扇頁劃出統一的弧度,翔忙於清理餐桌上客人用完的食具,翼憂心的看看它。
「翔,今天可以回家囉。」翼在櫃台前盤起胳膊,「反正要做的也做完了。」
「是的。」翔放下手上的工作,然後脫掉腰間的圍裙。
翼向準備離開的翔說:「如果有什麼心事的話可以告訴我啊,我會盡力協助的。」
翔板起臉,「請問翼先生有自己的生日嗎?」
「算是有吧。」
「是哪一天?」差點被遺忘掉,正坐在店內喝咖啡的瀧澤追問。
「我的生日是三月二十八日啊。」翼微笑地回答。
「明白。」瀧澤慌忙地把日期記在手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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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問這個?」翼回頭問翔。
翔沮喪地說:「我沒有生日,因為我只是個機械人……」
「才沒有這回事。」翼瞪大眼睛,「誰說的?」
「櫻井先生。」
「哦,上次來過店裡的那個模特兒嗎?」
翔沉默的點點頭,一臉不高興的扁著嘴巴。
翼摸摸翔的頭髮。「翔就是因為沒有生日所以不開心嗎?」
「嗯。」
「其實擁有生日也沒什麼好事,只是朋友們找個日子聚聚而已。」
翼想盡辦法開解翔,然而它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起變化。
「大家也有生日,就是我沒有。」翔把頭垂得更低,「我和潤的距離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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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隱若現的聲線,翼無計可施地目送翔離開喫茶店。
瀧澤悄悄的接近翼問:「我可以再添一杯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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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門被敲響,正在廚房準備晚飯的翔跑到大門前。
「誰?」翔快速地打開了門。
「啊。」站在門口的人表現得有點意外,「原來是機械君,晚上好。」
翔微笑說:「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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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餐桌前的松本由於視線無法到達大門而感到不安,距離令他聽不清兩人的對話。他皺皺眉頭,煩躁地叫喚翔,但還是沒有回應。無可奈何,他赤著腳的走到門前窺看,隱約看見一個男人站在翔的面前,散發出熟悉的氣味。
翔的身軀阻擋了松本的視線,那男人從門口探臉進來,與松本對上了眼。
「誒—」松本嚇得倒後退,臉頰通紅。
「松本晚上好啊。」禮貌的鞠躬,男人抬起頭,那是櫻井翔的臉。
「潤,櫻井先生來探望我們啊。」翔愉快地說。
松本保持著驚訝的表情,「為什麼你會來我家的?應該說,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家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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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不客氣的在玄關脫掉波鞋,走進屋內,松本阻止他進人。
「等等!」松本叫嚷,「你來這裡幹什麼?」
「當然是來玩耍囉。」櫻井說。
「玩耍?我和你的關係還沒到這地步吧!」
櫻井的眼裡帶點兒戲,故意用朗讀劇本的語調說:「別這樣說啊!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怎可以趕你的好朋友回家呢!我只是一心想探望你而已。看,我還帶來了手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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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舉起手中的小紙盒,上面寫著「無味道蛋糕店」,松本在想這真是個奇怪的店名。
「松本喜歡吃草莓蛋糕吧,我聽相葉說的。」櫻井把小紙盒遞給松本。
「哼,我才不喜歡!」
翔代替松本接過紙盒,「謝謝。」
「松本,不,小潤真可愛呢。明明那麼喜歡吃草莓蛋糕也不承認。」櫻井開玩笑地說。
松本既生氣又害羞,看看櫻井然後別過臉去。
「表叫得這麼親暱!」
「別這樣啊,我們是好朋友。」
「不是好朋友!」松本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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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片刻,稍微僵化的狀態,翔無言的在旁眨眨大眼睛。
「打擾了。」櫻井自顧自的繞過松本走向大廳,松本制止不及。
「站住!」松本吼叫。
中型公寓,房間大小適中,走廊不算太長,櫻井輕易地走進大廳。熱騰騰的餸菜放置在餐桌上,散發出吊人胃口的香氣。松本怒氣沖沖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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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走到餐桌前,用桌上準備好的筷子夾了塊煎魚禸放到口裡。
「這個太好吃了!」櫻井情不自禁地叫起來。
「謝謝你的誇獎。」翔微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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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上前拿走他手中的筷子,「別隨便吃人家的晚飯啊!」
「只吃了一塊而已,真小器……」
「是誰先亂闖民居?」松本鼓起腮幫子。
櫻井失笑,「看啊,生氣的樣子真像個小孩呢!」
「我……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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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變得臉紅耳赤,翔無法理解當中的原因,迷茫地歪歪脖子。
「機械君。」櫻井向翔說:「給我添一碗飯。」
「是的。」翔爽快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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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松本不滿地蹙蹙眉,「你要在我家吃晚飯嗎?」
「對啊。」
「為什麼?」
櫻井拍拍松本的肩膀說:「就讓我試試機械君的廚藝吧。」
松本無奈地坐下,「剛才不是吃了……」
「我只吃了一塊魚禸哪可算是呢!」
香噴噴的白飯端到面前,櫻井嗅嗅飯粒間蒸發出來的熱氣,臉頰一陣溫暖的感覺,和普遍家庭吃的沒兩樣。櫻井吃了口飯然後點點頭,意外地進食的樣子很斯文。
「果然是機械君,很有水準。」櫻井掩著嘴巴說。
翔被稱讚後,感到十分高興。
「潤,我煮的食物好吃嗎?」翔問。
松本看看櫻井的臉,有點尷尬地說:「嗯,好吃。」
「太好了!」翔突然挽著松本的手臂,重量令他的手肘向下一墜。
「別這樣子,我吃不了飯。」
「潤這樣稱讚我,好高興啊。」
櫻井微微勾起嘴角說:「機械君真是單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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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餐桌上有豐富的餸菜,然而卻只有兩碗白飯,三人圍繞桌子坐著,不平衡的畫面。
櫻井側側頭問:「機械君不用吃飯嗎?」
「我不能吃,機件會壞掉的。」翔笑笑說。
「那小潤平日也一個人吃飯嗎?」
「對啊,潤一個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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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和翔同時看看埋首扒飯的松本,松本一臉不自在地回望他們。
「別看著我,快吃啊!」松本羞紅著臉對櫻井說。
「一個人吃飯不寂寞嗎?」櫻井問。
松本決絕的回答:「不會!」
「給我啤酒。」櫻井臉帶笑容。
「為什麼話題會跳到那兒的?」松本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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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櫻井表現得很詫異,「難道一個獨居男性的冰箱裡會沒有啤酒嗎?」
「有啊。」
翔一臉笑容的跑到廚房內的冰箱前,然後又迅速垂著頭的回到飯廳,坐在桌前的兩人呆呆看著翔奇怪的行動。
「對不起……」翔沮喪地撅
嘴說:「家裡的啤酒喝光了……」
「喝光了?」松本和櫻井異口同聲道。
「昨晚潤全都喝掉了,六罐啤酒……」
被其餘兩人用怪責的目光注視,松本額頭冒汗,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睛。
「這……這又不是我的錯……」松本喃語。
「真是太過份了,竟然一個人獨佔啤酒。」櫻井盤臂。
「這裡可是我的家啊,我一個人喝光全部啤酒有什麼問題?」松本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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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保持沉默的翔垂下頭,感到很可惜的樣子,松本無可奈何的站起來。
「明白了,我去買回來就是了。」松本搔頭。
櫻井拍拍松本手臂說:「哦,快去快回啊!」
「潤,慢走啊。」翔回復笑臉,可愛的揮手道別。
松本不情願地拿起錢包,拖著腳步走出大門,門被輕輕關上,房間內留下一片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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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瞥見翔呆坐在餐桌前,於是故意咳嗽希望引起注意,但翔依然默不作聲。
「果然是機械人……」櫻井喃喃自語。
翔回過神來看他,「櫻井先生怎樣了?」
「啊。」櫻井搔搔臉問:「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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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視松本家內的佈置,十分簡約整潔,處女座的人不論男女也是十分喜歡清潔的。新的月份開始了,然而牆上掛著的月曆卻還未撕下舊的那頁,櫻井隱約可以看到日期格子內的備註,為了能看得更清楚,他從椅子站起來走上前。
「這是什麼?」櫻井指著一個日期,日子下面寫上「約會」二字。
翔興奮地說:「那是我和潤去水族館約會的日子啊。」
「哦。」櫻井嘲笑說:「小潤竟然會和機械人約會,真是有趣的人呢!」
「和機械人約會很奇怪嗎?」翔歪歪脖子。
櫻井回頭對翔冷笑,「這是當然的吧,身為人類竟然和機械人來往,多不健康啊!」
「不健康?」
「就是心理不健康,人類應該和人類交朋友,而不是和機械人玩家家酒啊。」
「潤和我在一起不健康嗎……」翔垂頭思量著櫻井的話。
櫻井從櫃子上的筆筒中抽出一枝黑筆,然後翻著月曆,在頁面的其中一日作記號。翔聽到寫字的聲音,立即貶眨大眼睛抬頭仰望。
「完成。」櫻井蓋好筆蓋,把黑筆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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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拍拍雙掌,然後走到玄關穿鞋子。
「櫻井先生要走了嗎?」翔問。
「沒辦法啊。」櫻井聳聳肩,「小潤出去太久,我等不及了。」
「我現在馬上去買回來。」
看著天真無邪的翔,櫻井的臉上浮起曖昧的笑意。
「不用了,待你的主人回來就告訴他我已回家去吧!」
翔點點頭回應,然後櫻井轉身離開松本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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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氣流被瞬間打開的門抽人房間內,窗前的風鈴被強風吹得搖擺不定,發出清脆的迴響。大門被關上,櫻井悠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翔抱膝蹲在門前,等候外出的松本歸來。
窗外下著微細的雨花,纖細的雨水幼得幾乎令人無法察覺。掛曆被風掀起,黑色筆跡在白色的頁面上顯得十分突出—「櫻井翔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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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啪啪!」響炮被拉響,七色的彩帶飛散而出。
「小二生日快樂!」
相葉飛撲上前,抱著站在蛋糕前的小二,一幅幸福的畫面。
「小二!」相葉高調的叫嚷,「快許個願,吹蠟燭吧!」
「嗯。」小二聽話地點點頭,然後俯身吹熄揷在蛋糕上的蠟燭,接下來是觀客們的一大片喝采聲和拍掌聲。
相葉工作室內外也佈置著七彩繽紛的彩帶,閃閃生輝的小燈泡把街道照亮。室內播放的柔和音樂,令會場洋溢著歡欣的氣氛。客人當中包括不少攝影界的專業人士和著名模特兒,當然包含松本和翔在內。從來客可看出,相葉在業界的地位非同小可,有點諷刺的是這生日派對並不是為慶祝相葉的生日,而是慶祝他的家電—小二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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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從香檳塔的最底層拿了一杯,不安的環視四周。「想不到一台機械人的生日派對會舉辦得如此隆重……」
「潤……」翔扯扯松本的衫袖說:「我們回家吧。」
「為什麼啊?我們才剛剛來到這裡。」松本問。
「沒什麼。」
翔搖頭回應,然後坐到工作室內偏僻的一角,遙遙看著松本和其他客人交談的樣子。這時候一個男人走近它,拍了拍它的頭頂。
「喲,機械君。」櫻井如常的向翔打招呼。
翔反身寸性地摸摸頭顱,「櫻井先生,晚上好。」
「為什麼一個坐著,很無聊嗎?」
「不會啊。」翔勉強擠出笑容,「今天是小二重要的日子,我是應該來為它慶祝的。」
櫻井的臉上掛起嘲諷的笑顏說:「派對我參加過不少,不過參與『機械人』的生日派對我還真是第一次呢!」
「是嗎……」翔垂下頭。
「我先去和其他人打招呼了,你就乖乖坐著等主人回來吧。」
說畢,櫻井走進洶湧的人群裡,不過一會就被人海_Tun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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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凝望賓客們愉快的笑容,細聽酒杯互相碰撞的聲音,卻感覺不到松本的存在。人海中充斥了熱鬧的氣氛,翔沒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下一瞬間,它見到小二和相葉站在工作室的另一角,相葉津津有味的吃著生日蛋糕,小二則在旁溫柔地用紙巾替他擦拭嘴巴。
這本應令人感到和諧的畫面,卻衝擊著翔的一顆原應沒有感情的機械心。翔從椅子站起來,迷茫的穿梭在人群中……它的心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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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與朋友說笑時,一不小心碰到身後的人,立即回頭道歉。
「啊!對不起!」松本說。
「沒關係。」
「是你嗎?」松本不屑的看看被他撞倒的人,原來是櫻井翔。
櫻井擅自用杯子敲響了松本手中的酒杯。「小潤晚上好。」
「噓!」松本壓低聲線,「別叫我『小潤』啊,很多貴客在的。」
「你害羞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櫻井開玩笑的說,松本卻沒有心情理會他,四處張望著。
「怎麼?」櫻井問松本,「找誰嗎?」
「沒什麼……」松本摸著酒杯的杯口,「我在想剛才放下翔不管,會不會令它覺得沉悶而已。」
「剛剛我在和熟人聊天時,看到它走出工作室……」
「什麼?」松本來不及等他說完,就把酒杯塞到櫻井手上。
「發生什麼事?」櫻井問。
松本慌張的從褲袋掏出手機,「對不起,你幫我保管一下。」
「喂!」
松本迅速的離開工作室,無論櫻井怎樣叫他也沒有回頭,松本只是一昧看著手機畫面想事情,令櫻井感到很氣餒。
「唉。」櫻井歎氣,「機械人真的那麼重要嗎?」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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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苦惱的抓抓頭皮,大力地蓋上手機。
「早知會這樣就給他一部手機……」松本搔癢,「不知道那笨蛋機械人跑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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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沉重的身影經過工作室旁邊的小巷,剎那間光暗的變化令松本察覺到那人的存在。松本立即追上前,發現翔正垂著頭離開,眼神十分空洞。
「笨蛋翔!」松本叫嚷,翔慢慢的轉過頭來。
「潤?」翔歪歪脖子,「你不是在參加派對的嗎?」
松本搔搔臉頰說:「有點擔心……所以跟上來看看……」
翔露出似是沮喪的表情,「潤不用理會我的,快回去工作室吧。」
「笨蛋,怎可以不理你!你是我的機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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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別過臉去,拚命忍耐著害羞的感情,畢竟對翔如此坦白還是未能習慣。
「對不起……讓你憂心了。」翔向松本道歉。
「參加小二的生日派對,你不開心嗎?」松本撐腰問。
翔怯懦的看看松本,「不是……」
機械人說謊的技術不好,松本一眼看穿了翔的謊言。松本在想明明翔只是個機械人,為什麼思想這麼複雜。
「果然如此,為什麼不開心啊?」松本用審問方式問翔。
「我沒有不開心……」
「你認為你能騙到我嗎?」
翔看看松本生氣的臉,終於開口說真心話。
「我也不知道原因……」翔抬頭望松本,眼神中透露出悲傷。「看到小二被相葉先生溫柔的抱住時,還有想起小二吹蠟燭的動作,我就覺得好難過……」
「翔……」松本真的猜不透這機械人在想些什麼。
「能參加小二的生日派對,我應該感到愉快的,但是我卻笑不出來……對不起,潤。」
翔真誠地向松本道歉,松本愈來愈不相信眼前這個是他所知道的翔,他從未見過翔傷心的樣子,那是機械人不應該露出的神情。
一瞬間,松本回想起之前在化妝間內,小二說起相葉會為它慶祝生日時那幸福的表情。也許機械人和人類一樣,想要一些特別的日子、值得紀念的日子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慶祝。也許就算是機械人也會想要些表面的東西。
「跟我來!」松本突然拉起翔的手臂,向著前方奔跑,翔不知所措的跟著他。
「潤,發生什麼事啊?」翔大叫道。
「去找你的爸爸!」
翔感到莫名其妙,「潤,我的機能沒有問題啊。」
「我知道,不是要你去修理啦!」松本背著翔回答。
「那為什麼要找爸爸?」
松本支吾地說:「你……你不是想要『生日』嗎?我要去問大野你的『生日』啦!」
「潤。」翔甩開松本的手,「我沒有生日的,擁有生日是人類的專利啊。」
「才不是!」松本激動地否認,「我說你有『生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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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荒蕪的馬路上駛來了一輛殘舊的七人車,搖搖晃晃的停在松本和翔面前。兩人看看身旁停下來的車子,一臉疑問的側頭。
「這是……」松本還未說完,車窗落下,大野從裡面伸出頭來。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不是有小二的生日派對嗎?」大野呆頭呆腦的問道。
松本對大野的出現感到驚奇,「為什麼你在這兒的?」
「哦。」大野微笑說:「小二是我親愛的『兒子』,那麼重要的派對怎可以不出席呢!」
大野看看站在松本身旁的翔,稍微有點意外,翔露出大野從來沒有見過的臉孔。
「小翔……」大野問:「你沒事吧?」
「沒事啊,爸爸。」翔沒精打采的回答。
「對了。」,松本突然想起,「翔的『生日』是哪天?」
「『生日』?翔可是機械人啊……」
翔的頭垂得更低,松本使勁地打了大野的腦袋。
「為什麼那麼想知道?」大野問。
「這笨蛋……」松本用憐惜的眼神望向翔,「竟然因為自己沒有生日這種小事而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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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驚訝地看著翔,他想不到自己製造的機械人思想竟然如此接近人類,他為此感到驕傲。
「我的『兒子』怎會沒有『生日』呢!」大野說。
翔的眼睛因這句話而再次閃亮,「真的?」
「嗯。」大野接著說:「你的『生日』是一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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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窺看翔的反應,翔的臉上剎那回復了光彩。
「潤聽到嗎?」翔歡欣的笑了,「我有生日啊!」
「嗯,太好了。」松本抱著眼前雀躍的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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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人類一模一樣的舉動,再次震撼大野的腦袋。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製造出如此精密的機械人,真是出乎意料。然而這真的是依大野設定的戀愛程式行動嗎?大野最感到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把翔設定成如此多愁善感的機械人。可是這台機械人就像懂得從身邊的事物學習知識一樣,不只認知能力愈來愈厲害,而且還學會如何思考問題,這簡直是一大創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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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野正發呆思考翔的事時,天上的月光照耀著寂靜的街道。光芒四身寸的相葉工作室如同夜空中的一顆明星,把沈澱在晚上的黑暗掃清。松本和翔肩並肩的走在路上,溫和的街燈把前方的路照亮。
??????? 工作室內的狂歡聲漸漸傳人耳中,眾人繼續享受著限定於今晚的「機械人生日派對」。
(先發部份~未完~^^)
新人过门
5 pavismana2009/4/14 1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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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乘著咖啡香氣的翅膀【瀧翼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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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重重的落在腳畔的水窪上,剎那間濺起水花,沾濕瀧澤的褲管,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天空被亂層雲遮蓋變得灰濛濛的,心情禁不住低落,滂沱大雨從沉重的雲間釋放出來,地面積聚大小不同的水窪。瀧澤穿梭在大雨中,跑步的動作在他整齊的西裝上弄出皺紋,晶瑩的水珠黏在肩膀然後快速滑落。
「嘩—」一大疊文件從他的臂彎跐溜一聲掉到地上,瞬即沾滿雨水。
「我的文件!」
瀧澤迅速地把文件拾起來,由於過份慌亂,當中幾份文件被摺皺。他狼狽地抱著文件掃視四周,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決定走到附近的屋簷暫時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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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這種風吹雨打的天氣,而且還是星期日,大家也不出門,因此連商店也關上鐵閘。站在街道仰望天空的話,沒有商店伸出來的巨型屋簷遮擋,天空顯得很廣闊。瀧澤跑到唯一在這天氣還亮著燈的喫茶店前,站在細小的屋簷下chuan_Xi,由於他在趕時間,所以沒有進去店內嚼茶的閑情。
雨愈下愈大,單調的雨水一點一點滑下來,裝飾著沉悶的屋簷。不知不覺間,懷中的文件被橫飛的雨點沾濕。瀧澤不知所措的看看腕錶,已超過了約定的時間。此時一把張開的雨傘突然出現替他擋雨,瀧澤抬頭。
「先生,要進去避避雨嗎?看來這場雨還會下很久。」
一個中短髮的男生友善的向他微笑,樣貌雖然有點孩子氣,但身高卻比瀧澤高一點。
「嗯……」
不知為何,瀧澤看到這溫柔的笑臉後,心情放鬆下來。而且被這位男生邀請,他亦不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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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茶店的玻璃門被打開,瀧澤按著門跟男生走進店內。不過一會門因彈簧的拉力自動關上,雨聲被隔離在室外。
「請坐。」男生拉開一張椅子,示意瀧澤坐下。
「啊,謝謝。」瀧澤客氣地說。
「請稍等。」
那男生用平穩的步伐走進內室,背脊對著瀧澤令他發現這男生肩膀十分狹窄,有點像女性的部份。片刻,男生拿著白色的毛巾走出來,遞給瀧澤。
「請用。」男生說。
「謝謝你。」
瀧澤用毛巾不停擦拭身上的西裝,男生笑了。
「先生的頭髮比西裝還濕呢。」
瀧澤摸摸濕淋淋的髮絲,開懷地綻開笑容。「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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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而笑,瀧澤擦著凌亂的頭髮,留意到男生胸前的小名牌。孤獨而漂亮的一個「翼」字,這大概是男生的名字,瀧澤把它暗暗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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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回到櫃台內,拿出潔淨的咖啡杯。
「先生想喝什麼咖啡?」
「唔……」瀧澤想一想,「意大利咖啡。」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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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充滿咖啡豆的香氣,瀧澤感到有點陌生,畢竟他很少去這類型的家庭式喫茶店。平日外出也是為了應酬,不論吃飯,還是喝茶,腦裡也盡是談生意的事情。下班後至多也只會去酒吧喝杯啤酒輕鬆一下,因為他實在沒有在家品酒的時間,回家只是為睡覺而已。
瀧澤看看濕透的文件亂七八糟地放置在桌上,煩躁地整理起來,此時一杯咖啡端到瀧澤面前。
「這是先生點的意大利咖啡,請享用。」翼說。
咖啡的泡沫佈滿在杯中,一股軟綿綿而溫柔的感覺,卻又不乏咖啡的香味。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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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慢慢拿起杯子,用舌頭試探著咖啡的味道,濃度適中,帶來舒暢的感受。
「很好喝。」
瀧澤向站在櫃台的翼說,翼用笑臉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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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個不停,瀧澤在喫茶店內眺望出去,店內只能聽到微細的雨聲,就如與世隔絕的空間一樣。瀧澤新奇地看看四周,天花的風扇悠閒地轉動著扇頁,櫃台處傳來翼整理咖啡杯時叮叮噹噹的聲音。暗黃的燈光和淡淡的咖啡香,這是瀧澤從未享受過的舒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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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明媚,瀧澤用輕鬆的步伐走到喫茶店前,一如既往的浮起笑意推門進去。掛在門扉上的鈴鐺響起清脆的聲音,在瀧澤的耳裡聽起來就像身處天國一樣。
然而這感覺在下一刻瞬即消逝。
「歡迎光臨啊。」
翔可愛的笑容顯現在瀧澤面前,瀧澤苦惱的側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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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先生,請坐。」翔用手指示位子。
「好……」
平日本應由翼擔當的櫃台位置,卻換成翔負責。瀧澤環顧一遍,並沒有看見他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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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放下清洗中的咖啡杯,然後徐徐走向瀧澤。
「要喝些什麼?」翔問。
瀧澤的視線繞過翔,窺看著喫茶店內的廚房,沒有任何物品移動的聲音,店內除翔以外應該沒有其他人。
瀧澤挺直身子,「請問……」
門扉的鈴鐺突然響起,兩人同時看看門口,松本慢條斯理的走進來。他慣性地環視一下店內,然後向翔微笑揮手。
翔看到松本親自來它兼職的地方,因興奮過度而不顧一切地飛撲到松本身上,瞬間忘記了瀧澤的存在。
「你很重啊!」松本抱著翔叫嚷。
「潤,你知道嗎?」翔笑得很開,「我成為店長了。」
「什麼?」松本瞠目,「那是指『升職』嗎?」
翔接下去說:「我由侍應生升為店長了。」
在旁邊的瀧澤簡直覺得難以置信,店長一直是翼的職位,為什麼翔會驀然升職?而翼到底在哪兒?他無以為言,辜且在旁聽聽他們的對話。
松本皺眉,「為什麼突然會升職的?翼呢?」
「我也不知道。」翔笑一笑說:「有個奇怪的伯伯說我今天開始是店長。」
「不是伯伯,應該叫『哥哥』啊!」
一個樣貌很年青,但行動卻像老伯似的男人從櫃台後面的房間走出來。
「潤,就是這位伯伯了。」翔指著男人說。
松本立即捂上翔的嘴巴,「真是對不起。」
「哈哈……」男人大笑,然而卻生氣地皺起眉頭。「翔真是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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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無奈地看看這怪異的男人,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容許我自我介紹。」男人快速整理一下衣領說:「我是堂本光一,這家店就是我開的。」
「那就是店主先生嗎?」翔扯扯松本衫袖問。
「嗯。」松本懶得理會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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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撥撥過長的前髮,露出稍禿的額頭。松本掩著嘴巴忍笑,光一憤怒地乾咳一聲。
「翔升職的事是我的指令。」光一說。
松本收起笑容,然後在翔的耳邊悄悄問:「升職後會加時薪嗎?」
「我不知道啊。」翔回答。
光一把兩人的說話聽得一清二楚,立即裝出認真的臉說。
「成為店長後,薪金當然會『a girl』(a ga ru=上升)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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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無奈地望著這如老頭子般的人,說出這種老掉牙的冷笑話。
「那翼呢?他怎麼了?」松本抱有與瀧澤相同的疑問。
「翼嗎……」光一若隱若現的聲線裡漸漸浮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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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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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是真的和櫻井翔有一腿吧!」
瀧澤對電話內的人吼叫,臉孔因怒火而變得異常扭曲。翼在櫃台內擦拭咖啡杯,偷偷瞄看坐在喫茶店的角落的瀧澤。
「那到底是什麼回事?櫻井翔的樣子很清楚地照出來了,而且兩人還牽著手的。這些照片會對你的事業發展有影響……」瀧澤無視翼的目光怒罵起來。「你也給我一個好好的解釋啊,現在弄得我也不懂怎樣面對傳媒!」
對話靜止片刻,瀧澤用鼻子沉重地呼吸起來,連櫃台內的翼也聽得見。
然後瀧澤終於開口,「無論如何你先照常上班,不過我不知道這件事會如何發展,你好自為之吧。」
瀧澤切斷通話,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突然端到面前,瀧澤抬頭看見翼正向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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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工作真辛苦呢。」翼說話時微微側頭,笑容顯得十分甜美。
「哈哈!見笑了。」
瀧澤害羞地喝下咖啡,那時候翼還不知道「瀧澤秀明」這個名字,更不知道瀧澤對他的愛慕正悄然萌生。
翼目不轉睛地看著瀧澤,瀧澤在心中暗自狂喜。
「你願意聽我的煩惱嗎?」瀧澤問。
「當然可以。」翼點頭,「我可以坐在先生旁邊嗎?」
「嗯。」
翼輕輕把瀧澤身邊的椅子拉出來,避免讓椅子與地板摩擦而產生聲音。
「其實我在模特兒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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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茶店內空無一人,瀧澤向翼訴說在工作上的所見所聞,翼只是托著下巴細聽。桌上的意大利咖啡慢慢冷卻,然而店內親切的味道卻沒有消退。兩人翱翔於濃郁的咖啡香中,遺忘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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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把目光集中在光一身上,瀧澤緊張萬分,因為他比現場的任何一人更關心翼的去向。
「機械人用舊了當然就會換新的。」光一理所當然地說:「何況是像翼這種舊式工作型機械人。」
「什麼?」松本和翔異口同聲。
瀧澤張口結舌,這真是震撼心腑的發言。
松本苦惱地捂臉,「翼也是機械人嗎……為什麼我身邊有那麼多機械人?」
「潤不舒服嗎?」翔問。
「難道你這笨蛋早就知道這事實……」
「對啊。」翔天真地微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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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人……」瀧澤喃喃自語,眼神變得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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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搖搖頭說:「翼近來的機能退化得很快,所以我才會逼不得已把它丟棄。」
瀧澤陷人沉思中,他無法想像翼那溫柔善良的笑容,竟然是用程式做出來的假象。然而沒有人知道,翼在瀧澤的心目中是何等重要。
當松本仍處於驚訝狀態時,瀧澤跑上前捉住光一的肩膀。
「那翼現在在哪兒?」瀧澤激動地說。
「我不知道啦!」光一推開他,「昨晚翼已被機械人公司回收了,現在大概已經被銷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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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的表情被這句話凍僵了,松本取以代之發問。
「機械人公司是指『ALIVE』嗎?」松本問。
「不是『ALIVE』,而是另一間專門製造工作型機械人的公司。」光一聳聳肩,「就是因為翼不在,人手不足,所以我才想翔暫時替代翼的位置。」
翔沮喪地說:「原來我只是暫時店長……對不起,潤……」
松本沒有理會旁邊的翔,「幸好不是『ALIVE』製造的,害我以為又是大野智的機械人。」
「潤真是笨蛋先生呢。」翔笑笑說。
「我才不想被笨蛋機械人這樣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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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察覺到瀧澤的感受,想不到前幾天與翼相處的時光會成為最後一次,實在無法想像。那天翼還對著瀧澤綻放出燦爛的笑臉,但今天它已經消失在這個地方了。
「那間公司在哪兒?」瀧澤垂著頭問光一,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眾人對瀧澤的表現感到意外,他的表情陰沈得有點可怕。
「你是說製造翼的機械人公司嗎?」光一反問,「如果是的話,我有那公司的名片……」
光一從褲袋中掏出名片,瀧澤快速地從他手中奪去,然後不顧一切地跑出喫茶店。
「瀧澤先生。」翔叫嚷,「外面在下雨啊。」
「不用理會他。」
松本看看瀧澤疾走的姿態,默默地注視著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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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時,喫茶店外依然是滂沱大雨,黑暗沒有遮掩烏雲的顏色,任由它們佔據著夜空。翼走到黏滿雨花的玻璃門前,抬頭確認一下外面的雨勢,沒有減退的跡象。
??? 「雨下得真大呢。」翼說。
「對。」瀧澤敷衍地回答翼,他認為現在比起雨勢,翼的神情更值得觀摩。
「瀧澤先生明天要上早班吧。」翼回頭的姿勢美得讓人心動,「店子也要關門了,不如我借你傘子,你先回家吧。」
「這裡只有一把傘子啊,我拿走的話你不就是要冒雨回家嗎?」瀧澤一臉關心地說。
「表緊,我是住在店子裡的。」
「是嗎……」瀧澤失去留下來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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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一個手把白傘的人跑進店內。
「瀧澤先生。」那人把傘子關上,原來是機械人—翔。
「怎麼?有事嗎?」瀧澤問。
翔拿著滴水的雨傘走到瀧澤面前,「明天請讓潤休息一天吧,拜託了。」
「為什麼這麼突然?」
「那個……」翔看看他的臉,「因為潤的父親大人有點事,要回故鄉一趟……」
「那明天翔會陪松本先生一起回鄉嗎?」翼驀然搭話。
「嗯。」翔微笑點頭。
「怎可以啊。翔要是明天不來上班的話,我會忙得不可開交的。」
被翼這樣一說,翔突然驚醒過來,眼神頓時變得十分無辜。在旁的瀧澤靈機一動,忍不住暗笑,這是他與翼獨處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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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松本放假也未免有點困難……」瀧澤盤臂,故弄玄虛地說。
翔向他做出九十度角的鞠躬,「拜託了,瀧澤先生。」
「是翔的要求就沒辦法囉。」瀧澤姧險地勾起嘴角,「不過喫茶店沒有人幫忙也會很麻煩呢。」
「這個……我知道。」翔撅嘴喃語。
瀧澤站起來,「那明天我在這裡做幫工吧!」
「誒?」翼露出詫異的表情,「這怎可以……」
「不用客氣,應該的、應該的。」
「但是薪金方面……」
「不用了,我不計較這些。」瀧澤突然捉住翼的雙手,翼瞠目望著他。
「只要能幫到你,我心甘情願為你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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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先生真喜歡義務工作呢。」翔還沒有理解這狀況。
瀧澤別過臉小聲說:「誰會喜歡當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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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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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紗窗簾落下,喫茶店外過份耀眼的陽光放肆地爬進店內。
瀧澤放開窗簾的拉繩,然後回頭收拾桌上用過的咖啡杯和食具。剛剛經過午飯時間,這地區由於食店稀少,所以在附近上班的人都湧到Dream Café吃午市特惠套餐。
「瀧澤先生,麻煩你洗碟子。」翼叫嚷。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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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早上到現在,瀧澤和翼就沒停止過工作。瀧澤在社會工作以來,也未曾試過做這類服務行業,想不到會辛苦到這個地步。
瀧澤走進廚房洗碗碟,通過開啟著的門能清晰看見在櫃台工作的翼。瀧澤不禁佩服它,可以工作那麼多小時也不休息,臉上完全沒有露出一絲倦意。
「瀧澤先生,可以給我擦一下桌面嗎?有點骯髒。」
「好,馬上去。」
瀧澤拚命擦拭桌子,希望吸引翼的注意,翼偷偷瞄一下瀧澤。
「對不起。」翼抬頭說:「要你免費幫忙,辛苦你了。」
「不會、不會。」翼主動和自己對話,是瀧澤一生的幸運。
「接下來還要工作到九時呢,瀧澤先生可以休息一下啊。」
「哈哈,我不太累。」瀧澤在翼面前逞強,而事實他已累壞了,說畢立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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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埋頭繼續工作,喃喃自語,看清楚原來是在計算帳目。瀧澤看著看著,總覺得有點不自然。
「咦?」瀧澤驚訝說:「翼不用計算機也能計數嗎?不怕弄錯?」
「不會弄錯的。」翼滿面自信。
「是嗎……」
瀧澤在心裡禁不住再次欣賞它,雖然不知道它的自信從何而來,但是翼對工作如此熟練是十分厲害的事。當然那時候的瀧澤還不知道,「計算」對機械人來說,是理所當然要做到的事。
細心地觀察一下,發現翼不太會用右手,特別是食指,更沒有見過它舉起來。然而翼專心工作的表情在瀧澤眼中顯得很迷人,單單一個眼神也恍若充滿了靈魂。
這外表完美的機械人,令人忽視它的缺憾,同時讓瀧澤的感情陷得更深,直至他無法自拔地愛上這台沒有感情的工作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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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據名片上的地址,一氣駕車來到區內一處類似工廠的地方。瀧澤眺望前方那格外明顯的招牌,光鮮而新建的牌子上有「D2 Company」的英文字。
瀧澤俯首看看手中的名片,機械人公司的名字和那英文完全口勿合。
「好……」
瀧澤在心裡替自己加油,然後鼓起勇氣大踏步進去。來到像是公司辦公室的地方,一名男接待員從裡面的房間走出來,向瀧澤禮貌地鞠躬。
兩人面對面站著,誰也沒有要坐下來的意思。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接待員問。
「我想問貴公司,昨晚有沒有回收過一台名叫『翼』的工作型機械人?」純熟而有禮的提問,是瀧澤一貫的作風。
「先生,我們這裡不登記持有人所設定的機械人名字的。」接待員微笑說:「但是工作型機械人的話,倒是有一台回收了,編號是『283』,不知道是否先生想找的那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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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嗎……」
瀧澤不自覺地重覆接待員的說話,仔細想想「283」這號碼讀起來,和「翼」的發音一模一樣。此刻瀧澤抱有確信,那台被回收的機械人就是他要找的「翼」。
「對,我要找的就是那台。」瀧澤說。
接待員面有難色,然後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真是對不起,那台機械人已經被銷毀……」
「是嗎……」瀧澤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
「說句實話可以嗎?」接待員沒有等待瀧澤回應就接腔說下去,「『283』型號的工作機械人已經是舊年代的產品,我們公司也想不到還有人會使用呢!」
聽完這話,瀧澤表現得更沮喪,臉青得有點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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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現在還有可能找到這型號的機械人嗎?」瀧澤保持冷靜地問道。
「前陣子看過公司紀錄,『283』機械人已經全面回收完畢了。」
「哦……」
接待員見到瀧澤失望的樣子,立即為公司的新產品做宣傳。
「『283』的功能不先進,工作效率又慢,不如看看我們公司的新款式工作機械人。有最新的尖端科技,能夠用兩秒探索一公里內的危險物,可保障客人的人身安全……」
瀧澤打斷他的話,「不用了……不是翼的話,根本沒有意義……」
「但是……」
「謝謝你的幫忙。」
說畢,瀧澤轉身離開,接待員無奈地搔搔臉,然後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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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辦公室,孤苦的夕陽把瀧澤的身影拉長,一片滄桑的昏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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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回到自己的車子開啟車門,迅速坐到駕駛席上,然而他沒有發動引擎。
說不出的感受,胸口有種被重物壓住無法呼吸的感覺。瀧澤伏在方向盤上,莫名的傷感、徒然的沉默一點一點侵蝕他的腦袋。直至他再沒有精力去抵抗時,四周已被重重黑暗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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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往地在正午時份走到Dream café店前,瀧澤把抽盡的煙頭丟到地上。抬頭仰望一下喫茶店的招牌,華麗而優美的藝術字,和店名的主題「夢幻」十分配合。
「唉……」瀧澤歎氣,「要是一切只是夢那多好……」
自那天在店內當幫工以來,翼的身影就沒有再出現在喫茶店內。瀧澤就如逃避現實般,已經一星期沒有到過店內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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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依然懷念那股意大利咖啡的香氣,濃郁而敦厚的味道像長出了翅膀一樣,飄進他的心扉,安撫他的一切傷痛。
瀧澤深呼吸,推門進去,咖啡香急不及待撲到臉上,同時傳來熟悉的鈴鐺聲。
依舊不變的景象,在瀧澤眼裡卻欠缺了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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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
男侍應生的聲音把瀧澤震驚,他知道這並不是翔的聲線。回過神來,發覺櫃台裡站著一個黑色短髮的男生,給人十分清爽舒適的印象。
瀧澤被嚇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懂得反應。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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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突如其來的一陣瀑風雨,就算是拿了雨傘也無補於事的天氣。
松本和翔匆忙地奔跑在歸家的路上,松本把緊雨傘跟隨在翔身旁,深怕它會因橫飛的水花而機能受損。
「好大的雨啊。」翔說。
「嗯……」松本光是要追趕翔的步伐已令他十分吃力。
「這麼大雨,晚餐怎麼辦?」
「隨便叫個外賣就算啦!」松本嚷叫。
白色的光芒把天際撕裂,不好的預感隨即而來,遲遲不來的雷電聲令人心情緊張。松本此時在想不知這次的聲音會否很宏大,下一分鐘打雷聲就侵襲松本的耳朵。他立即閉上眼睛,傘子顯得有點傾斜,然後把翔的手臂抓得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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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原以為只有一個人害怕打雷的松本,發覺有股聲音和自己的叫聲唱和起來。
「潤。」翔擁抱松本,「打雷了、打雷了。好可怕啊!」
「什麼?」松本吼叫,「笨蛋,你是機械人吧!怕什麼打雷啊!」
翔依舊抱緊松本不放,「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很害怕。」
松本突然裝出一副不懼怕的樣子說:「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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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陣強光,這次的打雷聲來得很慢,一來就是響徹雲霄的震撼力。
「嘩—」松本和翔再次抱在一起,同時大叫起來。
「很可怕啊!」翔叫道。
「翔,我不想再待在街上,我們跑回家吧!」
翔突然顯露出天真的笑容問:「潤也害怕打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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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瞥見翔的笑臉,驀然感到很安心。
「我……」松本嘀咕著說:「有一點兒……害怕……」
「我也覺得很害怕,那快些回家吧。」
翔牽上松本的手,然後高速拉著他前進。
「喂!」松本上氣不接下氣,「太……太快了……笨蛋!」
「快到家囉。」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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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規則的白光把天空分成兩邊,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到襲。松本和翔加快了腳步,遠處傳來一陣陣的叫吼聲。
「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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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你是……」
櫃台內的男生向瀧澤微笑,大大的眼睛配上稍黑的皮膚,有些健康清爽的感覺。
「客人是一位嗎?」男生問。
「對……」
「請坐。」
瀧澤依安排坐下,偷瞄一下男生胸前的名牌,簡直難以置信。
「今井翼……」瀧澤不其然喃語。
男生發覺瀧澤的視線,然後看看自己的名牌說:「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請多多指教呢!」
「啊。」瀧澤欠欠身,「多多指教。」
今井翼,和從前的「翼」一樣的名字,喚起了瀧澤的記憶。眼前這男生雖然比翼多了一份成熟韻味,然而笑容卻和翼一個模樣。
「先生想喝些什麼?」今井從褲袋掏出小記事簿問。
「意大利咖啡。」
「真罕見呢!」今井失笑說:「男性喜歡喝甜膩的意大利咖啡。」
瀧澤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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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快速走到櫃台內,把記事簿放回褲袋裡,然後純熟地沖出一杯香濃的意大利咖啡。
瀧澤欣賞著他沖咖啡的動作,順暢的步驟沒有一點猶豫,咖啡泡沫上的圖案更已到達登峰造極的境界。
「先生。」今井端上剛剛沖好的咖啡,「這是你要的意大利咖啡,請用。」
說話時有男生的粗獷卻不失溫柔,是這年齡應有的聲線。
瀧澤看看咖啡杯內,影像與從前翼沖出的咖啡重疊在一起,仍然是那股令人愉快的香氣。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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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用舌頭輕輕品嚐咖啡的味道,然後他知道這是他所追求的。
一陣雷電展開瀑雨的序幕,喫茶店外驀然下起大雨。今井自然地走上前,眺望喫茶店外的雨勢。
「雨下得真大呢!」
今井說的這句話,和從前翼所說過的一樣。瀧澤開心地綻開笑顏,凝望眼前這倘若就是翼本人的男生。
「對。」瀧澤回答。
「近來的天氣真壞,雨下個不停的。」今井回頭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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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底與小碟子碰撞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瀧澤放下咖啡杯,然後認真地看著今井的臉說:「下雨天才是好天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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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出翅膀的咖啡香圍繞兩人飛揚,瀧澤依舊愛著喫茶店內那名叫「翼」的侍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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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很熱啊……」
「我知道了,你就忍耐一下嘛。」
松本把沾滿冰水的毛巾放到翔的額頭,剎那間冒出一股蒸氣,明顯散熱效果不太大。松本把毛巾拿走,毛巾熱得近乎燙手。
「為什麼會熱到這個地步的?」松本舞動扇子替翔送來一陣陣涼風,翔無力地躺在沙發上。
「潤……」
松本皺起眉頭說:「怎麼?」
「我又給潤添麻煩了,對不起……」
「沒這回事啦!」
門鈴突然響起,松本暫時擱置翔在大廳,匆忙地跑到玄關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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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你好嗎?」老土的開場白,一個傻裡傻氣的笑臉呈現在松本面前。
「為什麼你會來我家的?」松本挑眉問。
相葉摸摸後腦說:「沒什麼,知道你在放長假期,所以來找你玩而已……」
松本沒有聽完他的話,就立即關上大門,相葉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倒,在外面呆站片刻。
「松本!」相葉在門外大叫,「別這樣啦,一起玩耍啊!」
「誰要和你這白痴玩耍,我現在很忙,沒空理會你啊!」松本怒吼。
「小二也來了啦!」相葉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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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松本家的門突然打開,外面的兩人對視一下,相葉用眼神示意小二先進去。小二小心翼翼地探臉進去,松本早已不在門前。
「打擾了。」小二開門進屋,相葉尾隨其後。
兩人第一次來松本的家,感覺很新鮮,相葉好奇地看看四周,房間的尺寸相比相葉工作室而言,確實是細得多了。
一進到大廳發現松本正在照料沙發上的翔,新換上的毛巾再次放到翔的額頭,又是一股白濛濛的蒸氣。顧著在走廊參觀而遲了進大廳的相葉被這幕嚇了一大跳。
「嘩—」相葉躲在小二身後,「發生什麼事?」
松本怒視一下相葉,然後重複剛才擰毛巾的動作。
「小翔到底發生什麼事?」小二憂心地蹲在沙發旁邊,牽起翔的手,翔用迷糊的眼睛看看它。
「小二來了嗎……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翔斷斷續續地說。
「你!」松本上前問:「你這樣直接碰翔,不覺得很燙嗎?」
小二歪歪脖子說:「不會啊。」
「機械人真厲害……」松本暗自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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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相葉用笨拙的腦袋思考,「難道翔生病了嗎?」
松本無奈地說:「機械人是不可能生病的,真是白痴。」
「那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松本輕輕用手指點翔的頭,卻燙得反身寸性地縮回手。
「翔今天早上突然就變成這樣,全身火燙的,我就只可以一直幫它敷毛巾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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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分析一下狀況,「機械人不會生病,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就一定是因為機件故障。」
「對、對。小二說得沒錯啊!」相葉趕忙附和它。
「機件故障嗎……原來如此。」松本恍然大悟,少有的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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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氣已達三十度高溫,中午時份太陽高照,而且日長夜短,正式為夏天揭開序幕。
松本在撥打電話給大野智求救的同時,相葉環視公寓內的窗戶,竟然沒有一部空調,在現代社會裡簡直是沒可能出現的情況。
「誒—」相葉感到十分吃驚,「這裡沒有空調嗎?」
「一月才搬進來的,那時候沒什麼錢,只可以租這種爛公寓,想不到連個空調也沒有……」松本不忿氣似的向相葉吐苦水。
「這就難怪翔會出現故障囉!」相葉似懂非懂地說。
「什麼意思?」
相葉抱著小二說:「你想想,機械人也是電器啊,長時間受熱當然會壞掉啦!我家的小二就不同囉,在家的時候有空調享受,外出時也會帶傘子以防陽光直身寸的。」
松本搔癢,「真麻煩……」
「怕麻煩的話,就表用機械人啊!」難得生氣的相葉,下一瞬間則被小二平息怒火。
「雅紀別生氣。」小二說。
「我沒有生氣啊!」相葉高興得很,「小二我最愛你了,口勿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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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伸手扶著相葉的雙肩,主動口勿上他的嘴唇,松本受不住這過度甜蜜的畫面,別過臉去繼續照顧翔。
「小二,我愛你啊。」相葉深情地望小二。
「我也愛雅紀。」
原本不打算理會的松本,終於忍無可忍地阻止他們。
「親密夠了嗎?」松本怒吼,「別忘記這裡是我家啊!」
「對不起……」相葉和小二同時向他道歉。
松本接腔說:「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很忙碌,沒有時間應酬你們,快些滾回去啊!」
不客氣的說話,是松本一貫的風格,表現得很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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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想法驀地略過相葉的腦海,相葉雀躍的衝上前,碰碰松本的手肘。
「松本現在在放長假期,在家裡很無聊吧!」
在松本眼中,相葉的表現十分可疑,必有詭計。
「我才不會無聊。」
「不如我們一起去旅行啦!」
「什麼?」松本瞠目說:「兩個人一起去嗎?」
「當然不是!」相葉馬上反駁,然後慌張地瞥一眼小二的方向。「就是說我們與小二和翔一起去旅行啦!」
松本抿著嘴巴笑說:「原則上其實和兩個人去旅行沒什麼分別……」
「無論如何,這是難得的假期啊,你不想留下美好的回憶嗎?」相葉搭著松本的肩膀道。
「沒什麼,我不介意。」
相葉接腔說下去,「這麼炎熱的天氣,最好就是去海邊了。松本,你能想像到嗎?那夕陽下閃閃生輝的海洋啊!真想一勁兒撲下去,泡上清涼的海水浴!」
「是嗎?我倒不太想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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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發橫躺著的翔把他們的對話全部聽進去,不其然揷話。
「潤……」翔的聲音引起兩人的注意,「我很想去海邊啊……」
「什麼?」松本感到驚訝。
「難得的長假期,我很想和潤一起去旅行啊……況且我還記得以前去水族館時,潤答應過會帶我到海邊玩的……」
「但是……」松本支吾地說,「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可能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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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走到翔身邊,咬耳朵接下去說:「而且還要和這白痴相葉一起,不覺得痛苦嗎?」
「不會啊。」翔擠出笑容,「相葉先生是好人。」
「可是……」
還來不及反對,相葉和小二就開始討論旅行的地點。
*「既然要去海邊,那就當然要去世界知名的那個地方囉!」相葉高調地說。
翔立刻爬起來,精神抖擻地問:「哪裡?」
「是夏威夷嗎?」小二猜想。
「對啊。」相葉擁抱小二,「果然是小二最明白我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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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松本情緒異常高漲。
相葉拍拍松本的肩膀說:「松本還沒有去過吧,夏威夷。我們就去一趟嘛!」
「嗯,果然還是去吧!」松本友好地和相葉握握手,「合作愉快!」
「咦?哦,合作愉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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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在旁扁嘴巴叫嚷,「潤很狡猾啊,剛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不用你管!」松本叫道。
小二上前安撫不悅的翔,「別擺在心上,人類就是三心兩意的動物。」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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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突然站到茶几上,舉起緊握的拳頭。
「好!我們出發去夏威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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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這是不可能的。」大野用呆頭呆腦的臉說,眾人的提案一下子被否決。
「什麼?」松本氣鼓鼓地說:「為什麼機械人不可以去旅行?」
「對啊!」相葉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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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在電腦螢幕上檢查翔體內的機能狀況,「看來是熱壞了,散熱系統亦未更新……」
無視兩人的反對聲音,大野快捷地把翔的散熱功能修理好,然後重新啟動翔。
「散熱功能已經回復正常,這樣就沒問題……」
翔甦醒過來,機身積蓄著的熱力已經散去,它眨眨眼睛望向大野。
「爸爸,謝謝你。」
「不用謝。」大野的臉上浮起笑意,「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別轉移話題啊!」松本和相葉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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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帶小二去夏威夷有何不妥啊!」相葉抱著旁邊的小二說。
「那我就斬釘截鐵地告訴你們吧。」大野在眾人面前有禮地正坐起來,一臉認真的樣子。
「你們要擁有什麼才能夠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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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照實回答:「當然是……護照吧……」
「對!這是常識啊!」相葉高聲說。
「沒錯,就是護照。」大野板著臉繼續問:「那請問家庭用品有護照嗎?」
大廳一瞬變得鴉雀無聲,眾人沉默不語,同時理解到機械人不可能出國旅行的原因。
「國際社會還未能容許機械人出人境的,現在的機械人和人類十分相似。試想像一下,假若它們能像普通人一樣自由越境,情況會多混亂啊。」大野單刀直人地說。
「誒—」相葉很失望,「那小二不就是不能去夏威夷嗎?」
「雅紀,對不起。」小二偎靠在他身上。
「這不是小二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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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看到眾人失落的臉,於是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其實只要把機械人當貨物寄艙就可以了……」
「這不可以吧!」松本叫嚷,「飛機上的貨物很容易不見的,要是找不回來怎辦?」
「我表和潤分開啊。」翔撒嬌道。
松本對提出無用建議的大野吼叫:「大野智!要是翔不見了,你能負責嗎?」
「對不起……我認錯……」大野擺出無辜的臉說。
相葉抱緊小二的頭顱呼叫:「就算能當貨物寄艙,我也表小二孤伶伶一個人啊!況且那些工作人員搬運貨物也是用扔的,要是小二被弄壞了怎麼辦?」
「雅紀,你錯了。」小二更正,「不是『一個人』啦。」
「對,是『一台機械人』才對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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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橫了一眼這對笨蛋情侶,然後無奈地說:「沒法子囉,那就是說我們去不成夏威夷旅行了。」
「真可惜呢。」翔撅嘴說。
「還不都是你的錯嘛……」松本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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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再次振作起來,把拳頭握得更緊。
「我們不可以就這樣放棄的!去不了國外,倒不如來個國內旅行吧!」
「『國內』旅行有什麼好?無聊得很啊!」松本一口反對。
相葉滿臉自信地搖搖食指說:「你們有所不知……小二和翔不能去真正的夏威夷的話,我們就去『日本夏威夷』啦!」
「『日本夏威夷』?」小二和翔並頭說。
「啊!」松本興奮地站起來,「『日本夏威夷』難道就是……」
「不錯……」相葉接腔說:「那就是千葉囉!」
「好棒啊—」兩台機械人毫不知情地拍拍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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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松本憤怒地阻止拍掌中的兩台機械人,「『日本的夏威夷』為什麼會是『千葉』的,怎樣想也是『沖繩』啊!」
相葉拍拍松本說:「唉,松本別太計較啦,千葉和沖繩還不是一樣嘛。」
松本皺起眉頭,「才不一樣啊!」
「潤別生氣啊,生氣會不可愛的。」翔笑盈盈地說。
「我才表可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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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扯扯相葉的衫袖,「太好了,可以去雅紀的故鄉旅行。」
「咦?千葉是相葉先生的故鄉嗎?」翔微笑問。
「對啊!」相葉興奮地抱抱小二,「我要讓小二看看我的故鄉!」
「嗯。我要去看雅紀成長的地方。」小二說。
松本側臉悄悄唸著:「千葉的街上一定盡是笨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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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抱著兩台機械人的肩膀站起來,然後向窗外的天空大聲叫喊。
「決定了!我們一於去千葉旅行吧!」
「噢—」
看見一人與二台興致勃勃的樣子,松本無從反抗,只好順從他們的意思。旁邊的大野用羨慕的目光凝視他們,然後沮喪地垂下頭。
「我也很想和小翔去旅行……」大野嘀咕。
「唉—」松本托著下巴,「我果然還是想去沖繩……」
* * * *
一大清早被翔叫醒,松本睡眼惺忪地站在公寓樓下等候相葉的車子。
「今天可以去海邊,真是期待呢。」翔歪頭微笑。
松本打了個大呵欠,「很想睡覺……」
「啊。」翔發覺到遠處駛來的車子,「相葉先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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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有視力的人必能看見,前方公路上那與環境格格不人的四人房車,突兀而品味差劣的螢光綠色。讓人掌心冒汗的壓迫感,步步進逼松本。
「嘩—相葉先生的車子真新潮呢。」翔興奮地說。
「哪裡新潮?」松本皺眉。
四人房車駛到松本面前,螢光綠色的車子在陽光照身寸下比名牌房車還要耀眼。車窗降下,裡面的人精力旺盛地向他們打招呼。
「早安!」相葉手臂倚著車窗說。
「相葉先生、小二早。」翔笑得特別燦爛。
小二點頭笑笑說:「小翔早。」
松本無奈地凝視眼前這不堪人目的房車,真是噁心到極點。
「為什麼車子是螢光綠的?」松本問。
相葉用伸出車窗的手拍拍車身,「這車是我近日買的,為了今天的旅行……」
「為了旅行?」松本驚訝,「果然是富有的人……」
「因為要去千葉旅行,所以車子也特地挑選螢光綠色的,那車子就可以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囉!」
「多謝你的發想。」松本補充,「但是剛剛已經証明了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是不可能的。」
「誒—難道松本不喜歡這車嗎?小二倒是很喜歡啊!」相葉回頭看後座。
小二微笑回應,「雅紀喜歡的話,我也喜歡。」
「小二!」相葉的雙眼感動得發光,松本直打哆嗦。
「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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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私家車前往千葉須要駛過一條沿海的高速公路,從車窗眺望外面的景色,得知經過了良久的山路。剎那間光明從樹木的枝條間透身寸出來,順暢而無任何阻礙的千葉海景,盡收眼簾。
「嘩—」後座的翔騷動起來,「這裡就是千葉嗎?」
「對啊!」相葉看看倒鏡回答。
「小翔,這海景很美嗎?」小二面無表情地問。
「嗯。」
看到翔高興的樣子,小二的臉上頓時浮起笑意,「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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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把手肘放在助手席旁打開的車窗上,托著下巴觀看景色,海風撲面有陣獨特的味道,就算在六月也有如身處盛夏的感覺。
「潤看見嗎?」翔象徵式地碰碰松本的椅背說:「有人在海裡游泳啊。」
「嗯,我見到。」松本有點不耐煩。
「潤,海上還有船啊。」
「我應該問……」松本無視一下雀躍的翔,露出生氣的神情對相葉吼叫:「為什麼我非要坐在你的旁邊不可?」
相葉大笑,「哈哈……松本真容易生氣呢!」
「不生氣才怪,竟然要本大爺坐在白痴的助手席上!」松本驀然降低聲線,「我還以為可以和翔一起坐……」
翔從駕駛席與助手席之間的空隙探臉說:「我也想坐在潤的旁邊,為什麼我要坐在後座?」
「咦?那不是常識嗎?」相葉的視線飄向松本,「攜帶的大型物品要放置在後座,不是嗎?」
翔撅嘴說:「那倒是……」
「別拎臉過來,看著前面駕車啊!」松本如掌摑相葉一般,把他的臉移回前方。
「松本……真的很疼……」相葉單手撫摸臉頰哭泣。
松本看看後座,翔正觀摩小二打電玩,小二專注地瞪視著螢幕,機械式的手指運動靈活得有點可怕。想想看,雖然兩台機械人是人類的外貌,但原則上亦應當作是大型物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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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瞧!」相葉呼叫,「這裡就是我長大的千葉了。」
「嗯嗯。」小二收起手中的電玩,然後可愛地點點頭。
相葉接腔說:「太好了,終於可以讓小二去到『日本夏威夷』囉!」
松本不厭其煩地說,「我就說『日本夏威夷』根本不是千葉,而是沖繩才對……」
「其實我說千葉是『日本夏威夷』是有理由的……」
松本望向相葉認真的臉,等待他說話的後續。
「因為千葉有海灘……」
「這是什麼鬼理由?你果然是無藥可救的大白痴啊!」松本怒沖沖地嚷叫,「日本很多地方都有海灘啦!如果有個海灘就叫作夏威夷的話,那倒不如日本國也改名叫夏威夷州好了!」
相葉再次綻開笑容,「哈哈,我說笑的。松本別太緊張囉!」
「潤,時常緊張的話會縮短壽命啊。」翔笑道。
「我才不想被機械人說這番話……」松本托下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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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斜瞥一下腕錶,剛好是中午十一時半。
「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囉,我也肚子餓了,不如去我老家吃飯吧!」相葉說話的語氣依舊是感覺傻傻的。
「老家?」松本側側頭。
「哪裡?」後座的兩台機械人同時問道,就如與前面的松本唱和一般。
「就在這附近啦!」相葉接續說:「我的老家是中華餐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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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下了車,徒步數分鐘來到一處民宅的聚集地。前方拐個彎,出現一座三角形屋頂的落地餐館,看上去十分西化。大大的招牌放置在門前,牌上以脫俗的藍花作為標誌,旁邊寫上「桂花樓」三字。店名很有中華的味道,然而外形卻是格格不人。
「好大啊—」松本和翔禁不住驚訝。
「這裡就是雅紀家的中華餐館嗎?」小二問。
「嗯……」
相葉躊躇地躲在招牌後偷窺店內的情況,眾人不解地歪脖子對視。
「怎麼了?」松本問他。
「沒什麼。」相葉瞄瞄松本,「不知道就這樣進去好不好……」
「這是你的老家吧,怕些什麼?」
「你不明白哦。」相葉放輕語調,「自上京以來,我就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松本蹙蹙眉說:「那就是你的錯嘛,千葉和東京那麼相近也不回來。」
「雅紀,我們進去吧。」小二拉拉他的手。
「可是……我不想見到老爸的臉啦,感覺很尷尬……」
「那最初就表帶我們來啊!」松本對他的優柔寡斷終於忍無可忍。
相葉嘀咕道:「你不明白……我和老爸的關係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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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咔一聲,連接廚房的後門被打開,一名身穿廚師服的青年從裡面走出來。手中拿著白色的垃圾袋,走向街道旁的大型垃圾箱。霎時抬頭,眾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他,當中表現得最驚嚇的是相葉。
﹁哥哥?﹂青年挺直身子,﹁你在幹什麼?﹂
相葉摸摸頸項說:「回來探望你們囉,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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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青年眉清目秀,是傳統的俊男,給人的印象是很有責任感。
「這些人是……」青年望望身後的人。
「啊!」相葉回頭瞥看,「他們都是哥哥的朋友哦。」
「你們好。」
青年禮貌地向他們點頭,翔和小二同時間回了個大鞠躬,松本不好意思地欠欠身子。
「老爸在嗎?」相葉問。
「他還在裡面準備午市,附近的辦公室午饍時間比較晚。」
松本觀察面前的兩人,雖然說話的聲線有點相似,但外表性格則截然不同。
「你是雅紀的弟弟嗎?」小二上前。
「對,忘記自我介紹。我叫相葉雅貴,優雅的『雅』、寶貴的『貴』,是這人的弟弟。」
「什麼是『這人』啦,好歹我也是你的哥哥哦!」相葉在埋怒後立即回復笑容,「說起來我的名字也很棒哦,雅典的『雅』、紀錄的『紀』,奧林匹克,多國際化啊!」
相葉的話把整個場面凍僵,四周一片冷清。
「這個人真是大白痴……」松本不屑地唸著。
眾人自動跳過相葉的話題,兩台機械人開始作出自我介紹。
「我是翔,請多多指教。」
「我是小二,請多多指教。」
「這個機械式的開場白到底是什麼回事?」松本悄然呢喃,「應該說到底是誰命名這兩兄弟的,『雅紀』和『雅貴』的讀音一模一樣啦。」
(『雅紀』和『雅貴』的日文發音同是ma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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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松本不耐煩的樣子,雅貴笑笑說:「大家也肚子餓了吧,要不在我家用饍,好好休息。」
「好的。」兩台機械人雖然感覺不到飢餓,但眼見快忍耐到極限的松本,還是不得不迅速答應邀請。
「那請跟我來。」雅貴微笑道。
「唉……」相葉語重心長地歎息,然後順著大家的意願走進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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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動對開的門扉,感覺到室內一陣涼意傳過來,是空調帶來的效果。對新事物感到新鮮的一人與兩台東張西望地觀看店內的佈置,西式的靠背坐椅與桌子排列得井然有序,看上去十分亮麗。
「這裡真的是中華餐館嗎?」松本不禁懷疑。
「好漂亮的店啊。」翔笑得瞇起眼睛,像是很滿意似的。
雅貴矜持地笑了,「謝謝。」
相葉熟悉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接著馬上拉出身旁的那張。
「小二也坐吧。」相葉呼喚它。
「嗯。」小二也不逆他的意思,依照指令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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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傳出金屬煮食用具互相碰撞而產生的聲響,只是聽聲音就知道在裡面的人平日流多少汗水,現在又是多麼忙碌地準備食材。
「爸!」雅貴向廚房叫嚷,「哥哥回來囉!」
與此同時,松本自顧自地坐到相葉對面,翔立即跟上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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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額汗珠的大男人走出來,腰間的白色團裙上染有很多不同的污跡,感覺粗獷豪放。
「笨兒子!」男人第一句爆發出洪亮的聲線,應該是相葉的父親。
「你不是上京發夢去了嗎?突然回來想幹嘛?要錢嗎?」
不轉彎抹角說話,這是相葉家的特色。
相葉不忿氣地說:「就算我沒有錢也不問老爸你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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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旁邊驚愕的客人,父親臉上瞬即浮起笑意。「你們是隨行的朋友嗎?我就是傳說中笨蛋雅紀的老爸囉!哈哈哈哈……」
松本無奈地別過臉去,「這家族的人難道全是白痴嗎?」
「大家是雅紀的朋友的話,就是相葉家的朋友啦,別客氣隨便吃吧!」父親說。
「謝謝你。」兩台機械人有禮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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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餸菜就接二連三地端到桌上,先是著名的麻婆豆腐,然後是熱騰騰的中華炒飯。松本和相葉看到垂涎三尺,終於忍不住動筷,狼_Tun虎嚥地吃起來。
小二邊收拾從相葉嘴角掉下來的飯粒,邊溫柔地凝視他的食相。翔亦不用吃飯,因此只是一昧看著松本,可愛地托著下巴如孩子般在桌下踢腿。
雅貴偷瞄一眼翔,實在無法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皮膚如此幼嫩的男生,真是前所未聞。
「翔先生幾歲?」這是第一個浮現在雅貴腦海的問題。
「爸爸說我今年一歲了。」翔天真地回答,卻令人難以理解。
松本慌張地碰碰翔的手肘,然後在它耳邊說:「別亂說話啦。」
「潤,對不起。」
「哈哈……」雅貴被翔的回覆逗得捧腹大笑,「翔先生真會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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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裡面與廚具大戰一番後,終於筋疲力竭地走出來看看客人是否滿足。
「怎樣?好吃嗎?」老爸的視線繞過相葉,直接投身寸到松本身上。
「嗯,好吃。謝謝款待。」松本罕有地感恩。
桌上的碗筷七零八落,這是常有的飯後景象,然而老爸注意到的,卻是小二和翔面前那乾乾淨淨的飯碗。
「你們不餓嗎?為什麼不吃?」父親問。
翔揮手說不,「我不用吃東西的,謝謝你。」
「我也不用吃。」小二接著回答。
「難道餸菜的味道不好?」
父親對自己的廚藝一向很有自信,然而被它們這樣一說,令他受到打擊。
相葉睥睨旁邊站著的父親,忍不住笑了出來。父親看到他的表情,更是一肚子火。
「笑什麼笑?」父親怒吼,「想說什麼就直說啊!」
「小二和翔當然不吃老爸煮的菜囉。」相葉稍微收歛一下,「它們是機械人啦!」
「嗄?」雅貴瞠目。
「他們都是機械人嗎?」父親碰碰松本的身體,「那這位也是嗎?」
松本快速地撥開他的手叫嚷:「你在胡扯什麼啊!我才不是機械人!」
「對不起、對不起。」父親連忙道歉,「現今的科技真厲害呢,機械人也造得像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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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困惑地捂著臉,想不到相葉這笨蛋竟然說出真相,就算是一家人也沒有這個必要。
「對哦,我是潤的機械人。」翔挽著松本的手臂說。
雅貴啞然站著,父親上前觸摸小二,小二眨眨眼睛,用無辜的臉看著他。
「這個真不像機械人……」父親詫異地說。
「是啊,它叫小二,很可愛吧!」相葉興奮道。
「哈哈—你這小子真風光!機械人可是奢侈品哦!」
看到相葉的父親如此高興,小二亦咧嘴而笑。
「這『小二』懂得做些什麼的?」父親對大城市的新商品十分感興趣。
﹁它平日在我的工作室負責化妝,就是類似助手的東西啦。﹂相葉滿臉自豪地說:「空閒時我會在家和它一起燒飯吃,假日我們會去約會,還有……」
「等等!」沉默不語的雅貴終於開口,「為什麼哥哥要和這『小二』約會?」
「這個嘛—因為它是我的戀人囉。」相葉用平淡的語氣訴說。
「戀人?將機械人當戀人?」雅貴驚叫。
店內頓時一片沉靜,相葉還未能理解,對平常人來說這番話是多麼不可思議。松本無心理會,只是坐在旁邊看戲。
「誒?」相葉巡望眾人的臉,「機械人不能當戀人嗎?」
「你的腦袋腐壞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父親臉紅耳赤地怒罵。
雅貴附和父親,「對啊,不可以把機械人當戀人看待的。哥哥應該好好地和普通的女生交往才對哦!」
相葉瞥見小二呆若木雞的表情,心中卻產生如泉湧般的憤怒,他對於父親以及弟弟的抨擊感到十分不滿。
「我不覺得和機械人交往是問題,小二是我一世的戀人,不會有另一位可以取代的!」
「雅紀……」小二扯扯他的手袖。
相葉緊緊攬住小二的肩膀,「不用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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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看見兩人的親密行徑,更是令他反感,他為兒子的怪異思想感到羞恥。
「你這小子,在東京到底學了些什麼?竟然把死物當戀人,而且對象竟然還是男性機械人!你這不知廉恥的傢伙!」
相葉怒氣衝天,因為他能在父親的說話中感受到對小二的不尊重。
「我只想和小二在一起而已,難道不可以嗎?」
「不可以!」
決絕的否定,父親的表情因憤怒而變得猙獰,兩人怒目相向,誰也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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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別人的事,松本大概不須要理會。然而聽到相葉父親的話後,松本莫名悲傷起來,趁著沒有人留意獨自走出桂花樓。翔見到他離開,也自覺地跟上去。
「潤去哪兒?」翔問。
松本聽到聲音回頭,發現翔在身後,即時展露出溫柔的笑容。
「沒什麼,裡面在些悶熱,出來走走而已。」
「是嗎,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潤不高興呢。」
回想相葉父親的話,可能他是說得沒錯的。松本和相葉像是同一類人,他們同樣與一台機械人結伴,同樣沒什麼真心來往的朋友。孤單的時候找機械人安撫,開心的時間與機械人分享。在平常人眼裡,他們大概是個戀物的變態,加上翔和小二是男性機械人就更是有同性傾向的大變態了。
可是這一切到底可以怪誰?血統?性格?這個問題真是令松本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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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相葉從後門飛躍出來的恣態驚醒了松本,跌倒前的一個跟斗在松本看來十分惹笑。
「雅紀。」小二緊張地跟出來,上前扶起不停叫痛的相葉。
「相葉先生沒事吧?」翔幫忙扶他。
相葉坐在地上邊摸屁股邊叫嚷,「很疼……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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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在心中暗笑,後門再次被打開,父親從裡面大踏步走出來,臉上的青筋盡露。
「臭小子!」父親毫不留情地說:「別再回來啊!」
後門啪地被大力關上,松本在關門的瞬間隱約看到雅貴失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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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相葉從地上爬起來,「老爸真可惡!竟然說我不能和小二在一起,簡直是荒謬啊!」
「對不起,我給雅紀添麻煩了嗎?」小二問。
「才沒有啦!」相葉擰擰頭,「小二別在意老爸的話哦。」
看到這場面,松本與翔四目對視,然後翔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我們沒有忘記什麼嗎?」松本說。「原本來千葉的目的……」
「海邊!」相葉回答。
「太棒囉。」翔不禁呼叫,「可以去『日本夏威夷』的海邊,好期待啊。」
松本趕忙反駁,「我都說過千葉不是『日本夏威夷』啦!」
「可以來到雅紀的故鄉實在太幸運了。」小二微笑說。
「小二……」相葉輕易地被小二的話感動,然後突然振作起來,踩著路旁的石上說。「耽誤大家的時間真對不起,我們立即出發去『日本夏威夷』的海邊吧!」
「噢—」兩台機械人附和著。
松本無奈地站到一邊,注視面前那一人與兩台的強大氣勢,終於無可奈何地屈服於『日本夏威夷』的腳下。
「我的悠長假期……」松本絕望地掩臉。
新人过门
7 pavismana2009/4/14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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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膠袋、救生圈、泳褲……準備完成。」松本如放下心頭大石般呼一口氣。
「這個是什麼回事?」小二不解地看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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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顱被透明塑膠袋包裹著,一個大大的冬甩外形救生圈剛好套在翔的盤骨上,蔚藍色的兩筒泳褲穿著在它的腰間。
海灘上的遊人用怪異的眼光凝望著翔,就像會傳染般的故意把行走路線避開。
「潤……」翔的聲線通過塑膠袋傳出,聽上去帶點沙啞。
「我可以脫掉塑膠袋嗎?很奇怪哦……」
松本再次檢查後回答:「住嘴,不可以脫掉!」
「原來松本先生有這個僻好……果然是虐待狂……」小二用可憐的眼神望望翔。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松本急忙糾正,「這只是安全措施而已。」
「什麼?安全措施?」小二問。
調整好翔頭上歪歪斜斜的塑膠袋,松本繼續說下去。
「要是因為有水跑進去而令翔壞掉就不好了。」松本撫著翔的手臂說:「上次翔的眼睛只是跑進一些水花就當機了,要是今次翔一頭栽進海裡就更不堪設想啦。」
「潤……」翔無意義地呼叫。
「來千葉之前問過大野智,他說只要是不讓它的眼睛和耳朵人水就沒問題了。所以套上這個塑膠袋充當頭套,而救生圈是用來避免它沉到水底去的。」
小二驀地笑容滿面,「松本先生原來如此細心,從前也不覺得呢。」
這番話令松本心靈受創,「我到底平日給了你什麼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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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相葉笑嘻嘻的叫嚷,「你們還在幹嘛?」
剛衝浪完畢的相葉濕淋淋地跑過來,小二溫柔地遞上毛巾。
「哦,謝謝。」相葉接過毛巾,然後用濕潤的手摸摸小二的頭,它沒有躲避。
「相葉先生。」翔扯走塑膠袋,露出面容,「滑浪的姿態很帥啊。」
「是嗎?哈哈!」
松本無視兩人的對話,快速地把塑膠袋再次套回翔的頭上。
「嗄?」相葉取笑說:「松本你一直不下水就是為了準備這個嗎?」
「不可以嗎?」松本生氣道。
「我也不想用這裝備游泳……」除了聲線以外,幾乎沒有第二個可以辨認出翔的方法。
「沒法子,誰叫你是機械人!」松本二話不說,又在檢查救生圈是否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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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回頭瞄瞄小二,「你要表游泳?」
「唔。」小二搖頭。「我在沙灘玩玩堆沙好了,雅紀去滑浪吧。」
「怎可以撇下小二獨自一人呢,要是被人拐走了怎麼辦?」
「雅紀。」小二撲上前一把抱住了相葉的腰。
「小二!」說畢兩人的嘴唇重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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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看見這對笨蛋情侶的西式交流,禁不住感到禸麻。
「那麼……」翔打斷兩人,「我可以去游泳了嗎?」
「去吧。」松本補充,「小心點啊!」
「嗯。」翔開朗地回覆,表情大概是在微笑。
翔雙手扶著救生圈一氣向著海洋衝去,海水沖擊它的身體瞬即濺起了雪白的浪花。松本遙遙眺望翔游泳的情況,好像帶孩子的母親一樣擔心它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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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翔愉快的身影,相葉微笑著看看小二,然後牽上它的手。
「松本。」相葉向他叫嚷,「天氣太熱了,我和小二去那邊的海之家吃刨冰。你們玩夠了就來找我們吧。」
「好,再匯合吧。」松本說。
一人與一台手牽手的走向樹蔭旁邊的海之家,松本隱約可以看見等待買刨冰的人群已經成為長長的隊伍。松本回過神來,再次在海面掃視一下翔的所在地。遠處有個色彩鮮艷的冬甩浮游在水面上,替松本增添了幾分安心。
「唷。」松本伸個懶腰,「那我也去玩一會兒囉。」
抬起從海之家借來的橙色滑浪板,松本心情輕鬆地躺到板上,慢慢游到海中心。前方有幾個綠色的小島嶼,令人感受到南國風情。
一個巨大的海浪從水底湧上來,松本乘著水流站到滑浪板上,熟練地駕馭著風浪前進。一下失足,松本整個人從板子掉到水中,身體被海水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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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冰冷而清涼的感覺刺激著全身,小冰粒在口中溶化的觸感在大熱天時是最佳享受。
「好涼快哦!」相葉把載滿刨冰的匙子放進嘴裡。
「雅紀慢慢吃啊,小心頭痛。」小二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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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海之家排列良久,終於買來一碗大大的刨冰。相葉挑選了寶藍色的夏威夷口味,嘴唇因色素而變得青紫色的,小二偷偷抿著嘴笑,並沒有讓他發覺。
「對不起。」相葉慚愧地說:「帶了小二你來千葉,很沉悶吧。」
「為什麼這樣說?」小二歪歪脖子。
「小二是機械人,不能下水盡情玩耍,難得的長假期竟然帶你來這裡,真是對不起呢。」
「別這樣說,其實我很高興可以來到千葉。」小二綻開笑顏,「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海浪擦岸的聲音。不單止這些,我還彷彿能回到過去,聆聽雅紀小時候在海邊嬉戲的聲音一樣。」
「小二……」
相葉凝望小二閉眼的表情,心內頓時一片寧靜。
「就算我不能吃刨冰、游泳也是值得的,只要能和雅紀在一起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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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被海水沖擦的聲響再次傳來,四周的人群發出嘈雜的談話聲。相葉與小二深情地對視著,如不須要一切言語就能理解對方的思緒般,靜悄悄的刻畫兩人寶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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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可疑的人影從海裡游回岸邊,包裹著頭顱的塑膠袋因海水而黏緊雙頰。
「咦?」翔環顧沙灘一遍,「潤呢?」
與此同時,海面上有人從橙色滑浪板掉到水中,翔回頭觀望海面,只看見一塊滑浪板浮浮沉沉的飄蕩在海上。
「潤不在……」翔喃喃自語。「相葉先生和小二也不在,到底他們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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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剷拍打沙堆發出獨特的聲響,翔尋覓著聲音的來源,然後俯視腳畔的影像。發現一個大約八歲的男孩正蹲在沙中仰望翔,旁邊是一個剛剛堆成的「小堡壘」。
「嘩—」翔邊說邊蹲下,「堡壘很可愛呢。」
男孩用充滿警戒心的眼神盯著翔的臉,這才令它發現自己的頭上還套著塑膠袋。
「哥哥不是可疑的人哦。」翔立即申辯。
男孩繼續堆沙丘,沒有理會翔的話。
翔友善地說:「我可以和你一起玩耍嗎?」
「媽媽說過不可以和奇怪的人玩耍。」男孩撅嘴道。
「我不是奇怪的人啊。」翔迅速脫掉塑膠袋,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看到翔善良的樣貌,男孩的警戒心變得鬆懈,然後把手中的膠製小道具遞給翔。
「謝謝你。」翔接過道具說。「你想堆些什麼?」
「我想要個大堡壘,這個太細囉。」男孩說。
「好的。」
翔把腰間的救生圈丟到一旁,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然後開始幫忙堆砌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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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在這裡嗎?你的家人呢?」翔問道。
男孩強忍眼裡浮起的淚光,故作平靜地說:「我迷路了……」
「真巧呢。」翔笑笑說:「哥哥也是迷路哦,我不知道同行的人去了哪兒。」
「哥哥也是迷路嗎?」男孩收起淚水。
翔大力點頭,「嗯。」
「那你打算怎麼辦?」
「哥哥打算坐在這裡等他們來接我回家。」
「不用怕!那我也和你一起等好了!」男孩拍拍胸口說。
「好的。」翔笑得很開,然後看看地上的沙丘。「沙粒堆不起來了,看來要在上面倒些水。」
兩人望向四周,搜尋能夠盛水的器皿,一個小水桶同時間吸引他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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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個水桶啊。」翔說。
「不用你說我也看得見啦!」
這樣被小孩子責備,翔還是第一次,就算是鐵造的機械人也禁不住有點沮喪。
「對不起……」翔嘀咕。
男孩朝氣蓬勃地跑過去,俯身拾起小水桶。「我去提些水回來,你等著哦!」
「嗯。」
「還有—」男孩跑向海的中途突然回頭,「別偷懶啊!」
「知道了。」翔舉起手中的膠剷,「在你回來之前我會堆好沙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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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男孩的背影,翔繼續埋頭堆沙。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間男孩交托下的堆沙任務已經完成。翔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已經偏西移動,怪不得翔在這沙灘上活動那麼久,也沒有因為陽光直身寸而過熱壞機,當然翔本人不會注意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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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翔滿意地為自己的作品拍手掌。
「裕太!裕太!」
一名年輕的婦女在沙灘上呼叫,感覺十分無助,大概是在尋人。
「小姐,請問你找誰?」翔好心問道。
婦女驚覺翔在叫喚自己,神情呆滯。「我在找兒子,他叫裕太,你有見到他嗎?」
「請問裕太是不是大概這麼高的男孩子呢?」翔用手比畫著男孩的高度。
「對了,他就是這樣高的。」婦女表現得有點激動,「他在哪兒?」
翔可愛地微笑說:「剛才他在這兒堆沙,然後他去了提水,現在應該在海邊的。」
「我在那方一路沿海邊走過來,也沒有見到裕太哦!」婦女奇怪地問。「他真的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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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海面因傍晚的強烈風勢吹襲而捲起皺紋。翔眺望海上的情況,沒有什麼異樣。可是在下一瞬間,一個熟悉的人影映人眼簾。翔把瞳孔縮細放大,分析著這個人影的身份。
「那人是……」翔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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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抱過橙色滑浪板回到岸邊,看到一群人聚集在沙灘上,感到有點好奇。
「到底是誰遇溺了?」其中一名圍觀者問道。
「好像是有個小男孩在海邊玩耍時,不小心被大浪捲走了。」友人回答。「另外的那名男生是去救那孩子的人啦。」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海上的兩個黑點,正確來說是兩個人影。松本聽到圍觀者熱烈的講述,越發好奇,剛剛才從海上回來的他,並沒有察覺到原來發生這麼的大事件。
「竟然碰上救生員下班後遇溺,那男孩還真不走運呢。」
「不過那男生還真勇敢,男孩被沖到水位那麼深的位置還肯去救他,多危險啊!」
「說的也是。」圍觀者四處張望,然後碰碰身旁的人說:「那個女人好像就是男孩的母親了,你看見嗎?」
「看到了,這種人多沒責任感,撇下兒子一個人……」
松本順著圍觀者的視線望去,一名婦女無視眾人的閳論,憂心地眺望遠方。
再看看海面的情形,波濤間隱約可以看見一隻小手招搖著,男生正以全力游向男孩,速度之快令人吃驚。急速的拯救行動完成,男孩被那人抱住游回岸邊,一群人來不及反應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男生真厲害,是不是有接受過救生員訓練的?」圍觀者再次起了騷動。
婦女緊張地跑上去,松本依然在人群間觀望事情的發展。
「我的兒子!」婦女從男生的臂彎裡搶過男孩,「裕太!你沒事吧?千萬表出事啊!」
圍觀者一窩蜂的湧上前,松本幾乎看不見前面發生什麼事。
男生用右手扣著左手,雙掌重疊起來,然後放在男孩的肚子上使勁按了幾下。經過多番擠壓,小型水柱從男孩的嘴巴噴身寸出來。男孩漸漸回復意識,度過了危險狀態。
「媽媽……」
「裕太!」婦女攬緊男孩,「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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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好不容易從圍觀者間的空隙擠到前頭,一心想著錯過了精彩部份,可是看到那男生的相貌時,卻驚訝得臉色猝變。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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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匙子放人空空的玻璃碗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相葉滿足地叫了,「真好吃呢!」
「雅紀吃完刨冰,接下來想去哪兒?」小二雙手托臉問。
相葉盤起胳膊沉思,「唔……對了,為什麼松本還未來找我們的,現在已是黃昏時份囉!」
「說的也是……」
海之家內突然起了一陣小騷動,幾枱食客同時離開座位,倚著店內的木欄杆望向沙灘處。相葉和小二見狀四目相投,莫名其妙地側側頭。
「瞧!」客人叫嚷,「有人遇溺啊!」
「是個小男孩來的,已經獲救了。我們快去湊熱鬧吧!」
一大群客人同時結帳,害得海之家的店主手忙腳亂,不知道有沒有收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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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好奇地挺直身子眺望,卻什麼也看不見。
「什麼事?」小二問。
「我也不知道,人太多,看不見啦!」
小二從位子站起來,「要過去看看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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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把吃完的刨冰碗子擱置在桌面,然後匆匆忙忙地趕上前面離開的客人。相葉拉著小二的手,像是會吃虧似的跑得很快。
夕陽把沙灘照成一片金黃,這個時份群眾依然擠擁在海邊的情況,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相葉和小二被排除在人群外,可以說是水洩不通。
「雅紀。」小二叫喚,「來這邊。」
一人與一台手牽手的走進小二指示的空隙中,相葉領頭穿梭在人群裡,一路向前進。
「這個場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相葉不禁埋怨,小二則跟在身後低頭不語。
驀地,一把似曾相識的聲線傳人他們的耳中。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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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小二的臉,小二亦認出這把聲音。他們加快了速度,瘋狂似的衝上前面,撞到幾個圍觀者。
「對不起、對不起。」小二不斷向人們道歉。
穿越黑暗的人群,暗黃的光線身寸進相葉的眼裡,被人們包圍著的是四個人。一名年輕的婦女懷中抱著遇溺的小男孩,旁邊蹲著的是兩名男生的身影,分別是松本潤和翔。
「謝謝你!」婦女和翔握握手,「謝謝你救了我的兒子!」
「這是應該的……」
男孩在母親的懷裡哭個不停,翔摸摸他的頭髮安撫他。
「不用怕……你的媽媽已經找到了啊。」翔微笑道。
「多……多謝哥哥……」男孩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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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又是那把熟悉的聲線叫喚,相葉看看眼前的人,原來是松本。
「快拿毛巾來!」松本吼叫。
「是的!」相葉被緊張的氣氛渲染而高聲叫嚷,「我馬上去!」
相葉轉個身,慌張地向相反方向擠過去。小二呆立原地,靜默無聲地看著翔濕漉漉的姿態。髮絲因海水的濕度黏成一條條,全身的皮膚結上晶瑩剔透的水點,在夕陽的照耀下漂亮得令人陶醉。
松本溫柔地撫摸翔的臉頰,「笨蛋!」語調卻十分強硬。「我不是叫你別把塑膠袋脫下來的嗎?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不作任何安全措施就撲進海裡?」
「潤……」翔抖著聲線說:「對不起……我發現裕太溺水……什麼也沒有想就……」
聽到翔若隱若現的聲音,松本心內一陣抽痛。
「別說話!」松本擁抱它,「什麼也不用說。」
一條毛巾高舉在半空,相葉再次穿揷人群拼命擠上前方。
「松本!」相葉用獨特的尖高聲線叫道,「你要的毛巾來了!」
小二從圍觀者中間接過相葉扔過來的毛巾,然後快速遞給松本。
「謝了。」松本簡短道謝,接著立即用毛巾擦拭翔的耳朵和眼睛,眼眶變得通紅。
「潤……不用擦了……」翔捉住松本的手腕,「全都進水去了……」
松本推開翔的手,「說什麼傻話!你不會有事的!」
「我會壞掉的……」
「沒有這回事!一定沒問題的!」松本咬緊嘴唇,忍住快將掉出來的淚水。
松本還來不及扶正,翔就倒下去,它以緊餘的力量用雙臂支撐身體。
「翔!」松本摟著翔的肩膀,「怎麼了?」
「我……我支持不了……」
「翔,努力支持住啊!」
翔的身體漸漸失去動力,機身變得重甸甸的讓松本沒法扶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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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啊—」在旁觀望的年輕婦女驚叫,「這男生原來是機械人吔!怪不得我的兒子會掉到海裡,一定是這台機械人推裕太下海的!」
圍觀者聽畢無不嘩然,紛紛把意外發生的矛頭指向翔。
「真過份,竟然把活生生的孩子推下海。」
「機械人好可怕哦……」
「果然是機械人,冷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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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聽到這些說話,生氣得臉頰脹紅起來。
「你們怎可以這樣說的!」相葉說。「它剛剛可是救了這孩子啊!」
當中一個比較大膽的圍觀者叫嚷:「我們怎知道它是否在裝可憐?」
「你—」相葉被氣得無話可說,小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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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眾與相葉怒目相向,誰也沒有出聲。
此時,翔終於支持不住,身體向前仰頭倒地,整個身子伏在沙礫上。
「翔!別這樣子!」松本徒然呼叫,淚珠從眼眶傾瀉出來。
「小翔—」小二蹲身幫忙扶起翔,「先帶它離開這裡吧。」
松本默許點頭,相葉跟著抓住翔的上臂,合二人與一台的力量把翔搬離現場。群眾、婦女及男孩惘然目送他們遠去後,沒趣地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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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打開,相葉探臉確認一下房間內的狀況,然後放輕腳步進去。
「剛才打電話聯絡大野,他說馬上趕來。」相葉望著床邊的松本說,語氣故作平靜,像是害怕會刺激到松本一樣。
「好……麻煩你了……」松本沒精打采地回覆,接著把視線移回床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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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走近倚牆的小二,它表現得十分平靜,不失機械人的「風範」。
「翔怎麼了?」相葉輕聲問小二。
「應該是機件人水太嚴重,所以自動關機。」小二反問,「爸爸怎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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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一把溫厚的男性聲線傳出話筒。
「我是大野智。」
補充一下,他是小二和翔的製造者,「ALIVE」的商品研發人員,與相葉有一段深厚的交情。
「喂,我是相葉雅紀啊!」
大野呆然,「發生什麼事?小二出問題了嗎?」
「不是小二啦!」相葉莫名地生氣說:「是翔出事了。」
「呃?」大野不以為然,因為相葉說的話一向可信性不高。
「翔掉進海裡了,全身濕淋淋的!」
「嗄—」大野因驚嚇而變得_Tun_Tun吐吐,「為……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就是翔想游泳,然後去了千葉,之後碰巧沒有帶塑膠袋和救生圈,一下水就壞掉了……」
感謝相葉一番亂七八糟的說明,大野絲毫無法理解意外發生的因由。
「那……即是說你們在千葉縣嗎?」大野問道。
「對啊。」相葉自以為解說得不錯。
「翔現在在哪兒?」
「它在旅館房間的床上躺著,松本很擔心,什麼也做不了。所以我替他找你幫忙,真是想不到平日強悍的松本君也有這樣的一面呢……說起來千葉海邊的刨冰很好吃—」又是一番無關痛癢的發言。
大野打斷他的話,「我馬上去你們那邊,等我。」
「好的。」相葉接腔說:「其實我小時候常常吃刨冰的,有一次—咦?」
話筒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嘟嘟聲,通話切斷了。
相葉本能地拍打電話機身,多番檢查其機能是否正常運作。
「喂喂—為什麼在中途斷線的?故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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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太嘮叨了。」小二的說話中帶有責備語氣。
相葉連忙表現得垂頭喪氣,佇立不言。
「說起來,這旅館是雅紀找的嗎?」相葉點點頭。「這裡連手機訊號也沒有,多不方便啊。」
「對不起……」相葉一臉反省,「不過這旅館既便宜又有專用泊車場,況且走廊亦有室內電話可以使用,還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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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吵鬧聲迴盪在室內,房間內卻充滿一片沉重的氣氛。
小二走近窗戶眺望景色,時間由黃昏轉移至晚上,海洋回歸黑暗。回顧床邊,松本雙手握緊翔的手掌,而翔則像人類的屍體般躺著動也不動。當然在機械人的世界裡,沒有所謂的「生與死」,只是程式令它停止運作而已。
外面突然有人敲門,眾人的視線集中於一點。
「不好意思。」是一位女性,「有電話找松本先生,請問他在嗎?」
相葉得知這位女性是旅館的員工,然後看看松本的反應。
「好的。」松本說。「我現在就去。」
「明白了。」
女性細微的腳步聲遠去。
松本在數秒後從椅子上起來,急步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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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松本倒抽一口涼氣。
走廊上每逢有穿浴衣的女性員工經過,都會不厭其煩地向松本點頭。然而松本通通沒有理會,快速地走到放置電話的地方,拿了掛起的話筒。
「喂。」松本說。
「啊—」大概等久了,一時間沒有意識。「我是大野。」
「你好。」
簡短的開場白,然而在松本的語調中能聽出幾分不安的顫抖。
「我到千葉了,可以告訴我旅館的位置嗎?」大野問。
「好的……」
松本說出旅館的地址,大野連忙記錄在筆記簿內。
大野表現得很擔心,「小翔,現在還好嗎?沒有大問題發生吧?」
「沒有……」松本嘀咕著,沒說太多話。
「那就好了。」大野說。「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到達。」
「嗯……」
電話被對方切斷,松本掛好話筒。
小二倚在轉角的圓木柱偷窺松本,那是它從未見過的愁緒。彷彿可以在此刻掉出眼淚一般,令人心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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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殘舊的七人車緊急煞掣,如一級方程式賽車般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停下。在旅館門前等候的相葉和小二被嚇了一大跳。
大野迅速拿著工具箱下了車,「翔在哪裡?」
「就在旅館的房間裡,跟我來吧!」相葉立即為他帶路。
小二觀察停泊在路旁那殘舊不堪的七人車,然後發現公路上那深刻的黑色輪軚痕,禁不住佩服其耐用性。畢竟它挨過了由東京前往千葉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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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的傳統旅館,然而房間用的是西式的木造門。兩人拾級而上,到達一個房間前面。
「就是這一間了。」相葉說。
「打擾了……」大野慣性地說著,然後拉開沒有上鎖的房門。
房間內的松本回過神來,向大野欠一欠身子。
「小翔。」大野輕輕叫喚,並沒有得到回應。
「它從黃昏以來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相葉說。
大野蹲到床邊,把工具箱平放在地上,然後拿出小電筒檢查翔的瞳孔,仿如替人類驗身那般。
「唉—」大野嘆息,「修理這問題會頗費時的……」
「能修復吧!」松本緊張起來。
「應該沒問題的,包在我身上……」大野用呆板的眼睛望向松本,欠缺說服力。
相葉深呼吸,房間內的人全部聽得一清二楚,然而松本還未能放鬆心情。
「請讓我一個人在這修理。」大野對他們說:「這兒大概沒有你們能幫忙的事情。」
大野堅定而認真的眼神,沒有人能說反對。
「明白了。」小二代松本回答,「那完成後請出來告訴我們。」
「好。」
相葉和小二先行離去,松本欲行又止,回過頭凝視一下翔祥和的臉,然後默然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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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的大野聽到關門聲後,馬上開始工作。其實他心急萬分,只是不想讓松本見到接下來那殘酷的現實。
大野先把翔的腹部打開,將安裝在裡面的零件逐一拆除。機身內外也濕透了,零件幾乎全部要更換新的,有些還黏著海藻,令大野感到莫名其妙。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大工程,內容就不言而喻了。最後清潔好機械人的外殼,把髮型回復從前的模樣,完成,歷時四小時。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大野在心內慶幸翔的記憶體沒有損毀,否則後果可想而知。
「嗚呼—」大野休息完畢,轉個身把翔的啟動掣開動。
電流通過全身,翔的身體得到動力,一些機件運作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太好了……」大野由緊張狀態回復到一貫的呆滯。
翔突然睜大眼睛,瞳孔自動調節距離,圓潤的眼睛再次充滿神彩。就像被施魔法的人偶一樣,擁有了靈魂。
它眨眨大眼睛,然後望向旁邊的大野。
「爸爸。」翔說。
「小翔,你沒事實在太好了。」大野摸摸它的頭。
翔坐起來,「我怎麼了?潤在哪兒?」
大野嘗試引導它,「你還記得自己在千葉的海裡游泳嗎?」
「嗯。」翔大力點頭。「裕太君溺水,我救了他,之後潤來抱著我……」
翔沉默地把眼睛瞄向地板,在模仿人類思考的表情。
「對,我壞掉了。」翔說畢看看雙手,「但是現在則修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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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已經回復原狀,不會再有問題的……」大野笑一笑。
「多謝爸爸。我感覺好多了。」
看見翔運作正常,大野如釋重擔般擦拭汗水。然而在告訴松本他們這好消息前,大野還有說話要叮囑。
「瞧。你和松本潤在一起才兩個月就發生這麼多意外,多不小心……」大野訓斥翔。
翔撅起嘴巴說:「對不起。」
溫暖的觸感,大野輕柔地撫著翔的髮絲,眼裡透露出無限的愛意。
「就算有主人照顧你,在生活上也有很多不得不注意的地方,否則自己就會很容易受傷害。」
把大野的忠告銘記在心,翔綻開燦爛的笑顏。
「我不會再讓自己出事的。」翔說。「因為假若我不見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會去愛潤了。我要用我的生命,去換取潤一生的幸福。」
「小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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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大野感激上帝給他機會,賜予他所製造的機械人生命,讓它能耗盡所有能量去愛。
他確信,翔是這世上最棒的「機械」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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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獨自在門外抽泣,眼眶噙住熱淚,心情變得一塌糊塗。他在出世的那一剎那,絕對沒有想過一個只和他相處了兩個月的「人」,會如此全心全意地愛護他。
他驚訝,因為他發覺這機械人在他心目中已不再是單單的家庭電器;他高興,因為他從此不再孤獨一人;他悲傷,因為他後悔自己從前對它所作出的一切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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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在背後默默地看著松本淚流滿面,並沒有移開腳步。
「翔……」松本喃喃地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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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存在的意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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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
憤怒令松本的臉皺成一團,俯身看看面前的鏡子。平日常被人取笑的兩條濃密的眉毛,用上墨黑的畫眉筆連成一條粗粗的直線,怪不得松本這麼生氣。
旁邊的小二假裝沒聽見,背過臉去收拾用具。
松本指指怪異的眉毛喊:「馬上給我洗掉這個!」
「表。」小二冷笑著拒絕。「不是很適合嗎?」
「哪裡適合!」松本大聲叫嚷,「這個不叫作『化妝』,而是『塗鴉』哦!我又不是在玩懲罰遊戲為什麼要受這種苦!」
小二哼了一聲,然後走出化妝間。
「小二—」松本在二樓長喊,嚇倒正在一樓工作的人。
千載難逢,兩人竟然在吵架,然而點燃導火線的卻是工作型機械人—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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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了?」相葉慌張地爬上二樓,「發生什麼事?」
「你看我這條眉毛!」松本怒吼。
相葉摸摸看,「嘩—這妝容真自然呢!我還以為你沒有化妝,原來是用畫的嗎?」
松本一下子踢飛了刺激他的相葉。
「誰說這妝容自然的?」松本一肚火,「相葉雅紀!無論如何你也要給我一個交代啊!」
「誒?我該怎樣交代?」
「負責任啊!」
相葉害羞地撫著後腦,「松本別這樣子……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白痴!我不是這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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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相葉老師。」
一把年輕的女聲傳人耳中,兩人同時轉過頭望向站在門前的一名美少女。
少女深深地鞠躬,「今天還請多多指教。」
松本莫名其妙地注視著那名少女。
「她—」松本嘟嚷,「是誰?」
「說來話長……」相葉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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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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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今早相葉一覺醒來,發現食桌上沒有小二準備的早餐,於是焦躁起來。
「小二!我的早餐呢?」相葉問道。
「相葉先生……」小二撅嘴說:「這裡沒有你吃的早餐啊。」
相葉瞠目,「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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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話題扯遠啊!」
松本的直拳揮到相葉面前,幸好他及時躲避,證實生氣的松本並不好惹。
「小二生你的氣與我何干?」
「對不起、對不起!」相葉連忙道歉,「馬上切人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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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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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昨天的早晨,翔前往Dream café打工的途中,遇上一名問路的人。
「不好意思。」
翔聽到聲音回頭,發現一名婷婷玉立的美少女站在眼前。從身形看上去,她大約只有高中生的年齡,五官卻標緻得像西洋布偶一樣,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成熟。
「是。」翔說。
「請問『相葉工作室』應該怎麼走?」少女手中握住一張小便條。
翔微笑道:「你只要一直向前走,然後左拐就可以看見了。」
「是嗎?」少女的笑容令人心曠神怡,「謝謝你。」
「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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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猶豫了一會,又問:「請問……你是櫻井翔先生嗎?」
「不是—我是翔。」翔鼓起腮幫子。
「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在東京可以如此容易在街上碰到名人呢!」
「我認識櫻井先生哦。」
「誒?」少女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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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話過多,松本漸漸變得不耐煩。
「那之後呢?」
「之後那名少女就來到我的工作室……」
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一般,相葉接腔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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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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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有人在嗎?」
少女戰戰兢兢地推門進去,由於時間太早,所以在一樓還不見人們的蹤影。她在室內環顧一周,不能自主地被牆上裝飾著的照片吸引,一步一步地接近。
一大堆灰白色的照片張貼在牆壁,釘在右下角的牌子告訴她這些照片的來歷。
「第十三屆 傑尼斯國際攝影大賽(冠軍)—機械人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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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照片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她早在攝影月刊裡看過這作品。然而看到真品時,感覺果然與眾不同,很有壓迫感。
少女深呼吸,此時二樓發出一些聲響,她立即仰視。
「你好。」抱著重物的小二從二樓下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我……」少女有點緊張,「我是來找相葉雅紀先生的。」
「現在太早了,雅紀還在三樓睡覺,有要事嗎?」
「啊,其實不是什麼要事。真對不起,打擾你們工作。」
「不會。那麼請你在這邊坐一會,雅紀很快會起床了。」小二說。
「好的……」少女坐下,然後又介懷地站起來,「不用在意我的,請工作吧。」
「嗯。」
小二對她笑一笑,然後回到二樓繼續拍攝前的準備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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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坐下來,樓梯梯級又咚咚作聲。她以為是剛才的小二走過,因此並沒有太在意。
相葉把手指揷人凌亂的髮絲間,肆無忌憚地搔肚皮。身上已換上外出的便服,給人過份隨便的印象。他快捷地走下直通全部樓層的樓梯,到達一樓的攝影棚,發覺一名不熟眼的少女坐在沙發上。
「你是誰?為什麼坐在這裡?」沒有任何招呼,相葉直接問道。
被相葉突如其來的登場嚇倒,少女驚慌地起身,使勁的鞠個躬,幾乎可以把整個身體對摺。
「我是美山加戀,瀨戶縣出生,今年十七歲!」
精神而有朝氣的聲線,相葉不能招架。
「哦……有什麼事?」
「我想成為專業攝影師,特地從瀨戶來到東京的—」美山驀然兩頰泛紅,「我從前拜見過相葉先生的作品,十分喜歡,所以希望能成為先生的徒弟……可以嗎?」
相葉聽到這話,情緒高漲起來。
「哈哈……我的徒弟嗎?還不錯呢。」相葉嬉皮笑臉地說。
美山的表情頓時變得認真,「拜託了,我真的很想學習攝影。」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收你為徒啦!」相葉說。「可是我不保證一定能教得好哦。」
「我不怕!」美山的雙眼發光,「只要你肯收我為徒,我必定努力學習的!」
相葉見美山心意已決,於是點點頭答應。
「好吧。由今天起你就是我相葉雅紀的徒弟囉。」
「太棒了!」美山突然上前摟住相葉,「多謝你,老師!」
「哈哈……」相葉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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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從二樓倚欄窺望,心裡不是味兒,大概是程式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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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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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女的就是美山加戀嗎?」松本一點不客氣地訊問,臉上的妝容已被卸掉,以素顏示人。不過在男模特兒來說,化妝與否亦無傷大雅。
「對。」美山搶在相葉前回答,「請多多指教。」
「她就是我的徒弟,由今天開始在這裡實習。」相葉拍拍她的肩膀,「要加油啊!」
「是的。」美山說。「能在相葉老師手下工作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會全力以赴的。」
看見美山如此幹勁十足,松本亦無異議,靜靜的坐下等待後補的化妝師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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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工作依時在中午一時開始。
「好,臉可以偏右一點嗎—對,就是這樣了。」
相葉的視線沒有離開照相機,不斷用語言引導著松本的姿態以及神情表現。唯有在這個時候,松本才不會反駁他的話。
「好!」相葉霍然叫道,「換另一套衣服吧。」
一批工作人員上前,接過松本所脫下的礙事的西裝褸,然後指示他上樓更衣。美山見狀,立即拿著自己的照相機接近相葉。
「相葉老師。」美山呼喊。「如果我想拍這種照片應該用什麼角度拍攝呢?」
「哦—」相葉說。「你只要這樣……」
看見相葉親切地教授美山一些拍攝技巧,小二內心感到越來越難受。正當它要走開時,突然被相葉叫停。
「小二!」
「是。」小二快速地轉過頭來。
「你可以幫忙換一下佈景嗎?麻煩了。」
說畢,相葉又垂頭繼續教導美山。小二惱怒,它不明白為什麼相葉要教那少女攝影,然而它又明白「工作歸工作,不應感情用事」的道理,於是只好忍氣_Tun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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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平常人來說十分沉重的道具,在機械人看來就不是一回事。
小二純熟地把佈景板換掉,然後搬起三箱異常沉重的金屬製道具,感覺輕鬆自如。
「唷。」這是在模仿人類搬運重物時發出的叫聲。
突然小二的疼痛神經起作用,手臂失控似的無法自制,垂下來不能活動。手持的箱子一氣掉到地上傳來巨響,工作室內的人全部被嚇呆了。
「啊—」重甸甸的箱子壓在腳上,小二啞然。
「小二!」相葉飛撲上前,「你沒事吧?」
相葉瘋狂地把壓住小二的箱子搬開,然後仔細地檢查它的腳掌。一個明顯的凹痕出現在它的腳背上,假若人類得到如此的傷口,就可以鐵定是骨折了。
「太好了,只是輕傷而已。」相葉呼一口氣,「待會還是去一趟大野那裡檢查吧!」
小二沉默不語。
「發生什麼事?」相葉問。
「這些箱子……」小二出神,「平日也能搬得起的……」
相葉抱抱它的肩膀說:「不用在意,這點小事叫別人做就可以了。以後小二就只負責替模特兒化妝,明白嗎?」
感受著漸漸沒有知覺的雙手,小二頷首。
「小二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哦!」相葉笑嘻嘻地說。
在旁觀望的人都禁不住羨慕相葉對小二的呵護備至,然而美山卻不以為然地看看兩人,有點不忿氣似的別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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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好的腳被重新裝潢上去,小二的整條腿回復原形。
「好了……還有其他損壞了的地方嗎?」大野問。
在「ALIVE」的大野研究室內,小二躺在不鏽鋼的硬床上,正在作定期維修。
「應該沒有了。」小二若有所思地回答,「多謝爸爸。」
「為什麼如此不小心的,只是搬幾個箱子而已……」大野用呆滯的臉說。
「我沒事的……只是近來,四肢好像不太靈活……」
看見小二強顏歡笑的表情,大野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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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讓我看看。」
大野捉住小二的手腕,嘗試轉動其手部關節,好像沒什麼大礙。大野轉移至電腦上檢查小二腦內的中央系統數據,以及其他機體的資料。
「啊!這個是……」大野驚訝道。「系統的部份資料遺失了。」
小二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望向大野,以免弄斷連接在身體上的電線。
「不單止這樣……」大野接腔說:「各種機能也在同時間退化,這難道是……」
「爸爸?」小二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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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松本等一行人趕到大野研究室,門前依舊是那個沒有設定密碼的密碼鎖,眾人輕輕推門進去,大野正在翻閱文件夾。
「大野!」相葉精力旺盛地打招呼。
「什麼事突然叫我們來這兒?」松本埋怒。「這裡山長水遠,我還未吃晚飯……」
翔溫柔地笑笑說:「潤不用怕,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為潤準備好晚餐的。」
「但願如此。」松本的說話中帶點諷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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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驀然叫大家來研究室。」大野說。「小翔,先坐下吧。」
「是的。」
翔不明所以地坐到大野旁邊的椅子上,大野從它的耳朵裡扯出長長的電線,接駁到電腦去。
「對了。」相葉看見內室的小二說:「小二的定期維修結果如何?」
「我正想向你們報告……」
大野專心一致地敲打電腦鍵盤,相葉與松本面面相覷。
「完成了。」大野拔走電線,然後電線自動縮回翔的耳中。
「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松本率先問道。
兩人與一台同時望向大野,他一臉慚愧地站起來,向他們鞠躬道歉。
「真的對不起!」大野低頭,眾人對他的行動一頭無緒。
「剛才我為翔添加了最新的防毒系統,所以已經沒有問題……但是小二……」大野欲言又止。「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坐在內室床上的小二靜默不語,相葉的眼睛睜得很大。
「小二怎麼了?」相葉問。
「它……」大野回頭看小二,「它受到病毒影響,我一發現已經馬上搶救,可惜由於部份系統資料遺失,有些功能將會永久無法復原……」
松本皺眉,「『功能』是指哪些?」
「例如是往後的記憶功能,又或者四肢操作。」大野說。「可能還有其他,但是我不清楚。」
「那些遺失了的資料不能回復嗎?」相葉比任何一名在場的人更緊張。
「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相葉大概不會願意的。」
相葉踏前一步,「是什麼方法?」
大野的眼裡浮起嚴崚的神韻,嘴巴慢慢吐出答案。
「格式化。」
「嗄?」松本略顯生氣,「那不就是所有東西回復最初的設定嗎?」
「誒—小二會失去記憶嗎?我表哦。」翔搭話。
「我也知道這是很難決擇的。」大野說。「但是除了這個真的沒有別的方法。」
床上動也不動的小二,身影透露出淡淡的哀愁。雖然只是機械人,但看上去卻不禁令人心裡戚戚然的。相葉二話不說,立即上前扶小二起床站到地上。
「不難決擇啊。」相葉淺笑。「小二不可以被格式化,因為要擁有和我在一起的記憶,才是真正的小二。缺乏了某些功能我也不介意,就這樣子好了。」
「可以嗎?」大野問。
相葉點點頭,「那我可以和小二回去了嗎?」
「嗯,當然可以。」大野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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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出「ALIVE」的總公司,松本伸了個大懶腰。
「太好了,事情解決後就可以去吃晚飯了吧!」
翔挽著松本的手臂說:「我一回到家就馬上燒飯。」
「還燒飯吃?現在已經晚上十二時囉!」相葉叫嚷,「不如出去吃宵夜啦!」
「也好。」松本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咦?這是要我請客的意思嗎?」
眾人浸淫在一片愉快的氣氛中,然而小二卻悶悶不樂的,跟相葉走在逐漸幽暗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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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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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老師!」美山氣沖沖的走過來,「昨天為什麼突然走了,你不是說和我一起吃飯的嗎?」
「對不起呢。昨晚有點事要辦……」相葉瞄瞄小二的方向。
不知道是否年青人的專利,美山的變臉技術特別高超,在下一秒立即換上笑盈盈的表情。
「那今晚我們可以去吃飯嗎?」美山問。
「嗯,可以哦。」
「一言為定。」
美山伸出幼長的尾指,和相葉打勾約定。相葉對這種天真無邪的少女最招架不住,小二對這點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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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孤單的小二,相葉微笑著走近它,然後從後面抱住。
「小二。」相葉親切地叫道。「今天身體怎樣?」
小二搖搖頭,「沒事。」
「那麼……開始工作吧!今天也要加油呢!」
相葉放開擁抱小二的手臂,踱步走到照相機前,調交鏡頭的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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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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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視角系化妝的臉蛋呈現在鏡前,松本實在生氣不起來。
「小二……你是在玩嗎?」松本洩氣地問。
「今天不是這個妝容嗎?」小二驚訝。「對不起,我馬上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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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陣談話聲,相葉正領美山上來二樓的化妝間,了解一下化妝師的工作。
「這裡就是相葉工作室的化妝間了。」相葉高頻率的聲線依然十分響亮。
「原來是這種格局的……」美山驀地看到鏡裡反身寸的驚人臉孔,立即伏到相葉的胸膛上。
「嘩—好可怕啊!」
相葉自然地抱住懷裡的美山,然後看看鏡中的影像。
「嗄?」相葉看傻了眼,「這是什麼化妝?」
松本挑挑眉睥睨旁邊的小二,小二不敢與他正視。
「小二。」相葉喊。「我不是拜託了只要淡妝嗎?為什麼松本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對不起……我弄錯了。」小二垂頭喪氣。
「『弄錯』?」美山盤起胳膊冷笑道。「機械人也能弄錯嗎?相葉老師對工作很認真,你這樣做會令他感到困擾的,你知道嗎?」
看見美山一副得欶的樣子,不知為何松本感到厭惡。
「說不定我蠻喜歡這妝扮。」松本以挑逗的眼神斜瞥美山。
眾人瞠目結舌地同時望著他,感覺不可思議。
相葉笑一笑,「無論如何,小二可以替松本化回原來的妝容嗎?」
小二點點頭,然後持續默不作聲,直至那兩人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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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呢,那女人。」松本向後靠在椅背說。
「也不是……其實一開始就是我的錯。」
小二像是專心於化妝似的,然而眼睛卻不其然飄向別處。
「在想些什麼?」
沉默片刻,小二的眼神漸發悲傷。「剛才……我竟然把雅紀拜託的妝容忘記了……」
「『忘記了』?怎會這樣的?」松本坐直身子。
「我又不會搬重物,又不懂得化妝。我已經沒有用處……」
松本凝視小二悶悶不樂的臉,沒有說話。
「我是工作機械人。」小二放下化妝掃,「要是不能幹活就沒有存在意義。」
「小二……」松本皺眉頭。
小二勉強擠出笑顏,然後立即背過臉去。「我已經沒有在雅紀身邊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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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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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炒菜的食物香氣傳人鼻孔裡,相葉為之動心。只要一想起回到三樓,打開飯廳的門扉,小二正穿著可愛的主婦圍裙等他回來吃飯。就令他心跳不己。
相葉加快工作效率,務求以最快速度收拾好東西。
「相葉老師,這個應放在哪兒?」美山也留下來幫忙善後工作。
「那個就隨便放在樓梯底下就可以了。」相葉說。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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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眼見工夫全部完成了,一股喜悅感湧上心頭。
「美山君。」相葉叫喚。「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我表—」女性尖銳的叫聲把相葉嚇倒,美山接繼。
「我還有話要和相葉老師說……」
「什麼?」相葉問。
美山羞紅了臉,倒背著手走近相葉的身邊。
「老師……我喜歡你。」
「誒?」
要是不明白狀況的人,大概會認為他們是在玩可疑的角色扮演遊戲。
「我喜歡相葉老師。」美山又重複了一遍。
相葉的心臟如小鹿亂撞般,怦怦地跳個不停,眨眼的次數亦因而增長。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崇拜你。」
「那一定是你誤會了……」
「才不會誤會啊!」美山說。「每當我看見你認真工作至忘我的時候,我就發覺自己已泥足深陷地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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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熱情的雙眼注視著,任誰都會慌亂起來。相葉慌張地用手擦臉,然後在工作室內徘徊起來,美山側頭看看他。
「那我直說好了。」相葉揚聲,「我有喜歡的人。」
「是小二嗎?」
美山一矢中的,相葉變得啞口無言。
「但我不覺得自己比它遜色。」美山自信滿滿地說:「它只是一台工作機械人而已。」
「沒有人可以替代小二。」相葉說。「我的心內亦容納不下別的人,對不起呢。」
「不會的!就算你再喜歡它,它可是男性哦!」
相葉意外地溫柔,「我知道哦。但我還是喜歡它。」
「這是不正常的!」美山怒不可遏。「相葉老師不可以和男的在一起啊!」
「美山君,你冷靜一點。」
兩人終於靜下來,室內一片沉重的沉默。
「真的對不起呢!」相葉故作平靜道。「但我們還是保持師徒關係會比較好。」
淚珠滾滾而下,美山咬緊了嘴唇,怨恨地瞪著相葉。
「別哭囉!」相葉還是一貫的輕鬆。
「哭了就不漂亮啦。來,抹乾眼淚吧—」
美山快速掉頭,拔腿就跑。
相葉巴眼看著本來打算遞給她擦淚的紙巾,無奈地用來擦拭鼻子,然後丟到垃圾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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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山用衫袖擦擦微紅的眼睛,伸手從衣袋裡掏出精緻的粉紅色手機,撥打號碼。
「喂,是『ALIVE』嗎?」美山小聲說。「我買了一台機械人,但不太明白說明書……」
她仰面注視前方,眼裡浮現一抹殺意。
「可以告訴我,使用機械人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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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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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升降機門自動打開,相葉與美山面向大堂急步走出來,小二緊隨其後。
「記緊待會見到編輯時要打招呼,知道嗎?」相葉提點一聲。
「知道。」美山說。
「還有把手機關掉,否則在會議中途響起會很失禮哦。」
「是。」美山摸摸口袋內的手機,確認是否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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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個平凡的小接待處,一名女服務員有禮地向他們鞠躬。
「請問先生有預約嗎?」服務員問。
「我是相葉雅紀。」相葉瞥一眼手中的名片,「來找木村編輯的。」
「請稍等一下。」
服務員撥打內線電話,確認一下預約。
相葉回頭望望站在身後呆若木雞的小二,然後觀察周圍的環境。
「小二就在那邊的沙發坐著等我們吧。」相葉說。
「哦。」小二坐了。
服務員輕聲放下話筒。
「已經通知木村編輯了,請在會客室內稍等一會。」她用手指示。「會客室就在那邊的第三個房間。」
「好,麻煩你。」相葉拍一下美山的肩膀。「我們進去吧!」
「嗯。」
美山瞄瞄坐穩在沙發的小二,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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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會客室內等候,空間有點小但和雜誌社的形象剛好配合。不過一會,木村編輯以及一名小職員出現,客氣地分別與他們握手,然後正式開始會議。
美山悄然看看腕錶,時間尚早,她在心內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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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會議進行得很順暢,美山裝作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思緒卻飄到別處。
她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最佳的時間讓她離開這房間。
「就這麼決定吧。」木村說。「那接下來要討論哪個部份?」
「是模特兒。」相葉回答。
「對。模特兒……」
時機到了。
「不好意思—」美山突然說話,眾人不約而同地注視著她。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可以嗎?」
「請。」木村禮貌地耍手示意。
「那我先失陪一下。」
輕柔地關上門,美山深呼吸,眼神剎那間回復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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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山從會客室走回大堂,高跟鞋與地板碰撞發出成熟的聲響,她感到滿意。沿路觀察一下閉路電視的鏡頭位置,輕而易舉地發現到死角位。順道確認女洗手間的所在,一切準備就緒。
大堂裡的小二依然坐著動也不動,美山上前。
「小二先生。」奇怪的稱呼,小二抬頭仰望,看見美山的臉。
「相葉老師要找你,可以來一下嗎?」
小二頷首,然後跟著美山的步伐前進。
到達走廊的轉角位,地點明顯與會客室相隔甚遠,美山突然橫抱著肚皮叫痛。
「美山小姐。」小二說。「你沒事吧?」
「我肚子痛,可以等我一會兒嗎?」
美山推門走進就近的女洗手間,小二歪歪脖子,只好等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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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五分鐘,不用看錶小二亦知道,因為它是機械人。
門靜悄悄的被推開,小二正背對著女洗手間,這是男性的常識,否則會被誤認是色狼。
「唉……」小二開始陷人沉思,雖然不是機械人應有的行為。
美山提著大水桶輕聲走出來,十分謹慎。
「小二先生。」
小二聽到呼喚聲驀然回頭,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冰涼的水包圍全身,整個過程不花五秒。
「啊呀……」從小二的呻喑聲中,聽出它的聲線已漸漸變得怪異。
「你這低賤的機械人,快消失在這世界上啊!」
說畢美山大力推一下小二,它的身體脆弱得馬上屈膝倒地,絲毫沒有反抗。
「只要你不在……相葉老師就會回復正常了。」美山瞪大眼睛。「你是禍患!根本不應存在在這世上!」
過於激動的發言,美山立即捂上自己的嘴巴,慌張地看看四周,並沒有人。洗手間前的位置是閉路電視的死角位,加上作案時間很短,應該不易讓人發覺。
美山使勁搬著小二的身體拖行在地,把它拖進空無一人的女洗手間內。
「你……真重……」美山喃喃說道。
小二無力地臥在洗手間的地板上,知覺薄弱。美山巡視各廁格,空空如也。她挑選了一個最裡面的廁格,把小二的機身棄置在那兒。
用手背擦拭額上的汗水,美山在廁格門前姧險地笑了。
「你就在這裡等死吧—不,是慢慢壞掉才對。」
在中學時經常會整蠱同學,美山用當時學到的小技巧把小二所在的廁格反鎖,然後用愉快的步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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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關上,照明的設計失誤令廁格內顯得陰暗。
小二像斷線的扯線人偶一樣,坐著無法動彈,口中不斷唸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雅紀……雅紀……」
直至一切機能停止運作。
新人过门
8 pavismana2009/4/15 1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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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存在的意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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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了小二的身影,大堂看上去感覺冷清,偶爾會有電話響起,但很快又會回復寧靜。
「咦?」相葉搔癢。「小二呢?」
美山一想起剛才發生的事,雙腳就禁不住打顫,變得口齒不清。
「真……真奇怪……剛才還在這裡的。」美山瞄一眼接待處,女服務員正在接電話。
「是嗎,那不如問問服務員,看她有沒有見過—」
「等等!」美山拉住相葉的手臂。「可能它已經回家去了,反正我們也要回工作室準備明天的攝影,不如直接回去吧。」
相葉瞠目,「哦……好的。可能我們進去太久,小二覺得沉悶所以回去了呢!」
「哈哈—」美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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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山瞥見服務員放下話筒,立即按了升降機的「向下」按鈕。仰望鑲在牆身的顯示器:地下、一樓、二樓、三樓……美山心裡期盼快點到達身處的樓層。
一名普通的白領走出來,和服務員聊天。
「剛才洗手間有很多人,我等了很久呢。真是急死人囉!」
「是嗎?我在小休的時候去過,沒什麼人啊。」
「你也知道洗手間只有四個廁格吧。不知為何最裡面的那個被鎖上了,用不著,麻煩透了。」
汗流浹背,美山越聽越心慌,恨不得馬上脫窗而出,逃離這個地方。
「很熱嗎?」相葉問。
美山用手帕擦拭汗水,「不是,有點身體不適而已。」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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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如天使救贖般的聲音響起,美山呼一口氣。
兩人踏進升降機,美山盯著接待處的位置,直至升降機門完全阻擋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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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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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兩枚……二十枚。」松本將一疊銀票放人信封內,把封口黏好。
「唉……怎辦呢……」他不禁唉息。
翔從洗手間出來,想也知道它不會在裡面排泄,大概是在作清潔或什麼的。
看見在沙發上的松本唉聲歎氣,翔上前慰問。
「那麼晚還不睡覺,潤在幹些什麼?」
「對了。」松本遞上信封。「這個是今月的供款,替我送去你爸爸那兒吧。」
「哦。」
翔接過信封,然後機靈地眨眨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疲憊不堪的松本。
松本發覺到它的視線,「怎樣?」
「我果然還是應該找多些兼職……」翔撅嘴說。
「嗄?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松本側身托頭。「你只要繼續在喫茶店工作,好好賺些生活費就好了。待我成名後,一定要賺很多錢,一次過把你的債務全部還清。」
「表哦—」翔坐到松本旁邊。「潤要是成名了,豈不是少了很多時間陪我嗎?」
兩人四目對視,加上翔的甜言蜜語,松本的臉頰瞬即通紅。
「笨蛋!」松本別過臉去,其實心裡樂透了。
「明天要早起吧,還不快去休息。」
「嗯。」翔微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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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從沙發起來,打了個大呵欠走到房門前。在握住門柄的剎那,他回頭望向翔,發現它正躺臥在沙發上。雙手疊在胸前,姿態仿如吸血鬼在棺材內一般漂亮。
說起來松本與翔相處那麼久,還未見過它「睡覺」的樣子。這樣一提,松本心生興趣,他用腳尖走路悄悄地接近翔,想窺看一下它的「睡臉」。
「噓……」松本在對自己說。
翔突然睜大眼睛。「潤—」
「嘩呀—嚇了我一跳!」松本撫著胸膛。
「潤怎樣了?為什麼還不睡覺?」
「沒什麼……」
房間內一片沉靜,這個狀況確實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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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也是在這裡睡覺的嗎?」松本嘀咕地問。
翔笑盈盈的回答,「對啊。」
原來翔平常也是這樣睡覺的,不知何解,松本感到心中有愧。
「那……」松本支吾著。「那要……一起到床上睡嗎?」
「可以嗎?」翔把眼睛瞠得很大。
松本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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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
翔立即從沙發彈起來,一下子飛撲到床舖上。
看到這樣的翔,松本笑一笑,然後關掉電燈,爬到床上睡覺。
「潤。」兩人面對面躺著。「謝謝你當我是人類看待。」
「說什麼鬼話?你是特別的,一般我也不願意與別人睡同一張床……」
「真的嗎?」
「嗯。」
松本突然抱住翔的腰間,把整個身體埋在它的懷裡,傳來一陣冰冷的感覺。
「潤。」翔小聲叫喚。
「唔?」
「抱住我會冷嗎?」
松本緊閉著眼睛說:「反正是夏天,溫度剛剛好。」
「潤對我真溫柔呢。」翔回抱松本。
「這是當然的哦。你是我的戀人……」
翔驚訝地收起笑容,松本從來沒有承認翔是他的戀人,然而在這刻他竟說出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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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潤。」翔嘴角微微勾起。
「晚……」
一股睡意侵襲松本,說話變得模模糊糊的,可是這個表情在翔的眼中卻十分動人。翔安靜地凝視松本熟睡的臉,如孩子般大力呼吸,肚子脹起又縮回,被舖起伏不平。
翔用體內程式確定一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凌晨三時了。它為松本蓋好被子,然後把身體平躺在床上,腦裡停止不了運轉。
翔喃喃自語。「我也得為潤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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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燈掣被按下,天花的長燈管像是有時差似的,逐一點亮,工作室內的影像清晰起來。
「啊—」相葉伸懶腰。「吃得很飽哦!」
美山掩著嘴笑,「相葉老師真像小孩子呢。」
「哈哈!」相葉大笑。
兩人離開雜誌社時已經是晚上,於是相葉履行承諾,請美山吃了一頓豐富的晚餐,然後再回工作室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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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環視一遍,發現昨天的攝影器材還放置在攝影棚內,沒有人收拾,相葉感到奇怪。
「咦?小二沒有回來嗎?」
他之所以知道,因為平日這些善後工夫也是小二負責的。美山聽到相葉的話,全身直打哆嗦。
相葉爬上樓梯,檢查各樓層,並沒有找到小二。
「美山君—」相葉喊。「你有見到小二嗎?」
愚蠢的質問,美山背對著他冷冷地回答。
「誰知道……」
? 「不是你說的嗎?小二會回家—」
「我只說了『可能』而已。」
「是嗎……」相葉沉思片刻。「那它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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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眼前這一切,美山的背影變得越來越沉重,猶如長居於黑暗的惡魔一般,散發神秘的氣息。有違少女應有的感覺,整個人被邪惡所_Tun噬。
美山張開桃紅色的小嘴,「相葉老師,你不可能找到小二先生的。」
平淡的語氣,不配合現在的氣氛。
「為什麼?」相葉問。
「它已經不在了。」
相葉完全不明白她說的話,但聽到這番話,卻驀然激動起來。
「『不在』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美山回過頭來,兩瞳失去了明亮的光芒。「我要它消失,一切也是為了相葉老師。」
「說什麼瘋話!」相葉怒吼,「你對小二幹了些什麼?」
美山盤臂,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我只是向他撥了些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呆然若失,相葉被這可怕的真相嚇倒,全身微妙地顫抖。
「它在哪兒?快告訴我!」相葉吆喝。
「我不會說的。要是告訴了你,一切豈不是前功盡棄嗎?」
相葉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迫到牆壁。眼神變得很凌厲,是前所未見深刻的表情。對於他的行動,美山並沒有抗拒。
「瘋了嗎?」相葉的雙眼被怒火重重包圍。「你是變態!你知道這樣做會對小二造成無法拯救的傷害嗎?」
「老師錯了,你才是世人眼中的變態啊!」美山大聲叫嚷。「人類本來就不應和機械人在一起,這是不正常的。老師的腦子有問題,我只想治療你而已,有什麼不對?」
相葉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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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應該和人類談戀愛,這是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美山捉住相葉鬆弛下來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感覺十分柔軟,是相葉擁抱小二時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觸感。
「我想幫助相葉老師……」美山輕聲細語,然後用手臂圈住他的頸項。
兩人的嘴唇互相吸引,一絲莫名的想法纏繞著相葉的腦袋。
「別這樣子!」相葉啪地推開她。「表再說話……我不想聽……」
「相葉老師—」
相葉絲毫沒有考慮地一氣衝出工作室,不知他是魯莽還是理智,但這些舉動全都在美山的意料之內。然而看到這一刻的情景,她卻心如刀割。
「嗚……」美山抽抽嗒嗒地飲泣,整個身子軟掉,屈膝倒下去。
「老師為什麼不聽我的忠告?真是愚蠢的人……」她喃喃自語。「這樣的人……才不是我一直崇拜的『相葉雅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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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看見,強烈身寸燈照耀著牆上的「機械人之愛」。一張一張照片集合在一起,重疊出對機械人的愛情,形成一幅最佳傑作。讓人處身於夢想中,卻又如此真實的寫照,現在也仿如幻象般,存在於相葉工作室內。
美山任由淚水落到嘴邊,站起身,在桌上拿起一把開貨箱用的刀子,走到照片面前。
「可惡……」
咬緊嘴唇,她用刀子在照片上劃出長長的刀痕,一陣刺耳的聲音徒然地刺激心中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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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充電完畢的訊息出現,翔睜開大眼睛,看看緊抱住它的松本,依然在睡覺。窗外還是一片黑暗,稍為確認一下時間,五時正,離日出大概不久。它撫摸松本的前髮,濃密的眉毛外露。平常緊皺著的眉頭放鬆下來,顯得很可愛。眼睫毛在窗戶身寸進的燈光下,映照出祥和的表情。一副無防範的樣子,嘴巴微張,更是令人愛不釋手。
翔小心翼翼地起床,以免騷擾松本的美夢。這個時間,正正是準備早飯的時候。好不容易脫離松本的臂彎,手機卻不識趣地鳴響,就算有機械人的鎮定也會大吃一驚。
「咦?」翔側側頭。
「唔……」松本迷糊地喑叫。「真吵……」
手機在床頭櫃上哧哧聲的震動,翔上前觀望手機屏幕顯示的名字,黑色字體—「相葉雅紀」在白色的背景光中,十分突出。
「潤。」翔搖晃睡夢中的松本。「是相葉先生的來電哦。」
「不用理會……」松本惺忪地說。
「怎可以這樣的?」翔撅嘴。「潤不覺得奇怪嗎?相葉先生平日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被窩裡才對啊。」
松本煩躁地搔搔頭皮,裝作沒聽見,轉個身背對著翔。
「潤—」翔大聲叫喚。「快接電話囉。」
「別那麼大聲在人家的耳邊叫啦,會聾的!」松本吼叫。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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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有賴床的習慣,所以要在清晨叫醒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但看來翔的叫聲真的過份吵耳,加上他亦對相葉的致電感到好奇,於是他伸手拿了手機,在床舖上接聽電話。
「喂……」
一陣氣喘的聲音傳人耳中,松本不可思議地拿開手機。
「誰啊,有人在喘氣。」松本悄悄對翔說,它無奈地歪歪脖子。
松本再次聆聽電話內的聲音,神經甦醒過來。
「喂,是誰?」
「我是相葉雅紀……」
異常沉重的聲線,難以分辦出是否本人,但松本並沒有懷疑。
「怎麼了?這麼早打電話來?」松本問。
「小二……不見了……」電話裡飛出嚎哭聲。「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松本坐起來,「什麼回事?你找清楚了嗎?」
「嗯……小二沒有在工作室,於是我到附近的街道找過,也沒有……」
「明白了。」松本站起身。「我馬上就來幫忙,在?Dream café的門口匯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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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斷了通話,松本立即從衣櫃裡隨意抽出幾件衣服,一一穿到身上。
「潤,發生什麼事?」翔不解地問。
「準備出門吧,小二出事了。」
看著松本匆忙的身影,翔莫名其妙地側頭。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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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與一台從公寓趕往Dream café。早上五時半左右,天空已蛻變成一片蔚藍,然而黑夜的軌跡依然遺留下來,天色暗淡。公寓附近的商店街大部份還沒有開業,零散地有店舖的員工在整頓店面。
松本和翔奔馳到喫茶店前,相葉正惘惘然地佇立著,凝視前方的一個焦點。
「相葉……」看到這樣的他,松本不禁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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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緩緩抬頭,眼眶早已通紅。
「我找不到小二……哪裡都沒有……」
「相葉先生,沒問題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它的。」翔說。
薄薄的雨花悄然降下,與滂沱大雨有別,打在皮膚上沒有疼痛感。
不須要松本提醒,翔自動躲避到相近的屋簷下。
相葉突然抱頭蹲下來,淚珠有如泉湧般傾瀉出來,像是崩潰了似的呼叫。
「小二離開了我,我會永遠失去它的!」相葉大叫。「現在的我已經什麼都沒有!只要一想到我可能一輩子也再無法見到它,我的心就很害怕、很難受。我該怎辦才好?」
「別說了。」松本上前拉起他。「我們快去找吧!」
相葉使勁地甩開松本的手,「沒用的!我已經失去了小二,它不會再回來我身邊的!」
「笨蛋—」松本揪住他的衣領。「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難道你就甘心放棄嗎?」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窩囊的傢伙!枉小二那麼喜歡你,只要它一不在身邊你就什麼都做不了嗎?」
「可以尋找的地方我也嘗試過,但也沒有找到,小二就像蒸發了似的,我也沒法子……」
松本把衣領抓得更緊,手臂露現青筋。
「小二不是你的最愛嗎?為什麼你沒能保護它?」
聽到這話,相葉的心情由激動轉至悲傷。「我保護不了它……真沒用……」
心臟絞絞作痛,相葉雙手掩著臉痛哭。翔只有在旁嗟歎的份兒。
雨水下個不停,就算是再微細的水滴也會把衣裳沾濕。頭髮一點一點被雨水侵占,髮絲因濕度而黏成一條條的。松本和翔無言地注視相葉悔恨的樣子,感到無能為力。
眾人無視這天氣,沉默地站了半刻鐘,他們都在等待相葉作聲。
「松本說得對……」相葉在靜默中開口。「我要去找小二,我曾說過不讓它孤伶伶的……所以一定要找到它。」
松本仿如安撫孩子般,輕輕碰了相葉的肩膀,然後笑一笑。
「好,一起去找小二吧。」松本露齒而笑。「它在等你迎接啊。」
「嗯。」相葉頷首。
「小二……你到底在哪兒?」翔不其然呼喊它的名字。
背對著的喫茶店的鐵閘唰地升起,眾人回過頭來,一雙好奇的眼睛正從玻璃窗投身寸到他們身上。店門從裡面打開,今井身穿黑色圍裙探臉出來。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今井問。
「今井先生—」翔微笑道。「早上好。」
相葉怕被人看見發紅的眼睛,瞬即垂下頭,用手背擦拭淚痕。
松本不好意思地擦擦鼻子,「你好。」
「要進去喝杯咖啡嗎?」今井笑盈盈地說:「我沖咖啡的手藝還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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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那即是說你最後見到小二,是在雜誌社嗎?」松本模仿警匪片中的刑警,向相葉盤問。
「對……我叫小二坐在大堂的沙發等我。」
相葉把所有經過,包括美山說過的一切,毫不保留地告訴松本。他紅腫的眼袋稍微消退,安靜地坐下來答問,然而卻是垂頭喪氣的樣子。
「相葉先生有到那裡找過嗎?」翔托頭問。
「倒是沒有……」
此時今井端著咖啡托盤走過來,逐一放下咖啡杯。
「請慢用。」
「勞駕。」松本續道。「那我們應不應該去雜誌社找找看?」
「可是……那裡始終是私人地方,我們又未確定小二是否真的在裡面……」相葉支吾地說。
「但在這情況看來,要是再找不到小二,恐怕它會有危險—」
「為什麼不找爸爸幫忙?」翔打斷了松本的話。「可能他會有辦法可以找到小二呢。」
松本恍然大悟。「說得對,我們應該通知一聲大野智。好讓他也幫忙找小二,正所謂『人多好辦事』嘛!」
「啊……也對。」
說畢相葉從褲袋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搜索「大野智」的名字,然後按下通話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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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大野研究室……什麼事?」大野睡意濛濛的聲線傳出。
「我是相葉……有重要事情要知會你的……」
「哦。」大野簡單回應。
相葉擦拭額頭沁出的汗水,雖然對方是無法看見通話者的表情,但他卻一臉慚愧地告訴他小二失蹤的事。
「失蹤……」大野忍不住驚訝。「何時發現的?」
﹁昨天的晚上……大野,真對不起……﹂相葉歉疚地謝罪。
大野慢_Tun_Tun地說:「其實……要找到小二並不是難事……每一台由我親手製造的機械人,身上也裝設了衛星偵測系統,要找到它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真的嗎?」
「我立即查查看,等等……」
松本和翔緊張地凝視相葉的臉,好像感應到這件事將會有轉機一般,沉著氣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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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大野起床走到電腦前,開啟了偵測系統,在螢光幕上搜尋著小二的蹤跡。突然他發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訊號正閃動著,他俯身觀察,確實是小二的訊號。由於小二是大野的早期作品,世上獨一無二的工作型機械人,因此沒有辨別錯誤的可能性。
「喂,相葉還在聽嗎?」大野拿起話筒,感覺有點慌張。
「我找到小二了,它就在一幢名為〈山風大廈〉的商業大樓裡。訊息有點薄弱,大概是機能出問題了。我有點擔心,你們快去把它帶回來,然後馬上送到我的研究室檢查吧……」
相葉的鬥心被燃點,彷彿處身於希望的塔頂,前程光明一片。
「謝謝你,我現在就去迎接小二!」
相葉道謝一番,然後切斷通話。
「小二就在山風大廈內,即是我說的那間雜誌社裡面啦!」相葉激動得有些走音。
「我們立即出發!」松本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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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與一台快速地站起身,今井不慌不忙地走上前。
「咦?這麼快就走了嗎?咖啡還未喝完哦。」今井道。
「不喝了。」松本在心內想,現在可不是悠閒喝咖啡的時候。
「今井先生,今天我要請假。」翔說。
今井瞠目,﹁為什麼?﹂
「我的朋友不見了,我無論如何也要跟他們一起去找它。」
「可是你叫我怎麼向店主交代呢?況且我一個人亦應付不來—」
翔深深地鞠躬,「抱歉,我先走了。」
看見翔堅定的眼神,今井無以為言,只好硬著頭皮想辦法挨過繁忙的午市時段。
「唉……今天大概會疲憊不堪……」今井怨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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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迅速離開喫茶店,拔足狂奔,不顧安危地無視訊號燈橫過馬路。然而眾人前往的目的地卻清晰一致,曾經出現於相葉眼裡的猶豫,已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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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一幢平平無奇的商業大樓出現在面前,並不是近年建築物的設計,大概建成已久。相葉一到達目的地,就沒任何考慮地衝了進去。松本和翔對視一眼,然後亦跟著跑進去。
松本和翔初次來到這地方,感到有點迷茫,左右環顧了一遍,還是不懂得該怎麼走。
「這邊!」相葉在升降機前大叫一聲,一人一台隨即跟上去。
十分鬆懈的保安系統,任他們在大堂如此大吵大鬧,卻沒有一個保安員上前問個究竟。
「叮—」升降機門打開,他們立即進了去。
相葉按下樓層的按鈕,門自動關上,眾人仰望數字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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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已確定了小二在裡面,但我們該怎麼找?」松本問。「總不能就這樣衝進去吧。」
「我也想不到法子,但也只可試試。」相葉雙手抱胸道。
又是「叮」的一聲,升降機門在雜誌社所在的樓層打開,眾人急不及待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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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接待處的服務員揚聲,與上次相葉見到的那位是同一人。
「找『人』。」相葉說。
服務員拿起桌上電話的話筒。「請問先生找哪位?」
「找我的機械人。」
相葉毫不畏懼地回答,服務員卻無法理解。
「嗄?」
服務員呆了一下,兩人與一台乘機溜進裡面,開始搜尋行動。
「等等—你們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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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無視服務員的呼喊聲,一一巡視走廊的房間,並沒有發現。
「這間就是我當天身處的會議室了。」相葉說畢打開房間,沒有人在使用。
「美山一直和你在一起嗎?」松本問。
相葉考慮片刻,然後回答:「她中途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松本靈機一動。「對了,她就是利用那個時候下手的!」
「那到底小二在哪裡?」翔問。
服務員邊叫邊追趕上來,「你們不可以擅自進來的—」
松本醒覺過來,立即上前質問服務員。
「小姐!」
「是—」她被嚇了一跳。
「昨天你見過這個『人』坐在沙發上嗎?」松本遞上小二的照片。
「當然見過—」服務員看看相葉。「是這位先生的跟班吧。」
「你知道它到哪兒去了嗎?」
「有個女的叫它過去一下……」服務員驀然想起來。「不就是那天和這位先生同行的嗎?那個樣貌生得十分標緻的女生。」
松本回頭看看他們,眾人面面相覷,一下子把事情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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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把女性的聲線傳人耳中。
「真討厭啊—還是鎖上了—」
翔追蹤聲音的源頭,「女洗手間。」
好奇心作崇,眾人在洗手間門前窺看,發現一群白領正擠擁在裡面,議論紛紛。
「為什麼會這樣的?難道是幽靈嗎?」一名白領害怕地說。
「由昨天開始就是這樣,真是的,少了一個廁格多不方便哦!」
「不止這樣啊—」一個說關西腔的女人道。「昨天洗手間門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水窪,害清潔工人晚了許多才下班呢!想必是有人不喜歡清潔的嬸嬸,故意添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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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沉默地想了想,一瞬間整件事情就像走馬燈般,再現在他的腦海裡。由美山向他告白失敗後那可怕的表情,至雜誌社女洗手間前的水窪,以及廁格被離奇鎖上。這些事情全都在他的腦內連成一線。
「我知道了!」相葉吼叫。「小二就在女洗手間內啊!」
「什麼?」松本和翔異口同聲地說。
二話不說,相葉衝前拚命擠進洗手間內的白領群中,松本即時瞠目。
「這傢伙還真的有膽量……」松本禁不住欽佩。
裡面的白領們不過一會,就發現了「外來者」的侵襲。
「嘩—有人在偷窺啊!」
一名白領大聲呼叫,女性陣不約而同地望向後方。相葉正俯身至她們的膝蓋位置,靜悄悄的從腳畔經過,可惜卻被發覺了。
「色狼啊—」
「是男人耶—快把他趕出去吧—」
白領群騷動起來,洗手間內外亂成一團,松本和翔亦不明不白地被捲人擊退色狼的戰火中。無可奈何,他們只好一邊躲避白領的攻擊,一邊尋找相葉的影蹤。
「相葉白痴—」松本怒吼。「你在哪兒啊?」
「潤,這裡真熱鬧呢。」翔微笑說。
「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場合啊!」
女洗手間變得亂糟糟的,有些人互扯頭髮、破口大罵,更有人胡亂呼叫「耶穌」的名字,可以充分看出女性生氣時的力量不可小看。
這時候,前方出現相葉的身影,松本立即跑上前。
「你在幹什麼?」松本大怒。「看你都做了些什麼,把這場面弄得如此混亂啦!」
「小二就在裡面,一定是!」
相葉瘋狂地用肩膀撞擊被鎖上的廁格門,然而門卻異常的堅固。
翔仆仆碌碌地從白領群擠身出來。
「潤,這裡很悶熱啊。」
「別說了,快來幫忙吧!」
松本與相葉一起莫名其妙地撞門,肩膀酸痛得不得了。
「好的。」
翔點點頭答應,然後讓兩人站到一旁迴避。他把雙掌貼住門扉,漸漸增強力度向內推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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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把在場的人通通嚇呆,廁格門的鎖頭飛脫,也是拜機械人的怪力所賜。
女洗手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這樣可以了嗎?」翔天真地綻開笑顏。
「啊……謝謝。」松本也被嚇倒了,竟然能夠把門弄成這個樣子,可以說是威力驚人。
相葉快速地把鬆脫的門搬移,然後觀看裡面的情況,他倒抽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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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相葉嘶叫,剎那間抱住沒有反應的小二,痛哭起來。
白領們全不知情,開始傳出嘈雜的談話聲。
松本看了一眼廁格內的情況,立即別過臉去,伏在翔的肩膀。
「潤,怎麼了?」翔瞠目問。
「好可怕……」松本喃喃地說。
廁格內陰暗潮濕,小二的機身無力地倚牆倒坐在地上,衣服濕淋淋的緊貼著身體,髮根滑下細小的水滴。眼睛因緊急停止機能的關係,呈現反白狀態,耳朵亦有曾經沁水的跡象。臉頰有一道像是淚痕的水跡,在相葉的擁抱下,營造出一場感動的再會。
「對不起……對不起……」
相葉抱住冰冷的小二,心中感到無比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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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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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的門被推開,翔獨力搬著小二的機身進去,相葉和松本護在左右。大野回頭見狀,神情顯得很驚訝,立即上前幫忙。
「來,讓小二躺到床上吧。」大野說。
「是的。」
翔輕鬆萬分地把小二放到床上,然後乖乖的走回松本身旁。
大野慌張地看看小二的臉,它仿如驚慄片中的主角般,眼皮緊張而沒有閉目的跡象。
「到底……在小二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大野欲哭無淚。
「大野,對不起……我竟然沒有好好保護它……」相葉低頭說。
脫掉小二濕漉漉的衣服,大野用毛巾抹乾它赤果果的機身,接著馬上進行檢查。一如以往,大野把它耳朵內藏的電線拉出,接駁到電腦去,然後調查中央系統的資料。
螢光幕顯示了一大堆眾人無法看懂的程式編碼,突然紅色的警號彈出,難以制止的緊急關機又再次實行,一瞬螢幕啪地沒有了畫面。
「呃—」松本說。「這是什麼意思?」
「詳情還不知道。不過以我推測,大概是內部機件毀壞過於嚴重,強制性關閉裝置實施了。看來暫時也無法開啟,要修理好才可以回復。」
大野不慌不忙地回答,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機械研究人員,然而眉宇間卻有一絲愛憐之情。
「還能修好嗎?」相葉用淚汪汪的雙眼注視著小二。
「應該沒問題的……」大野_Tun吐地說。「只是就算可以修理好,整體機能應該會比從前衰退得更嚴重……這樣的話,可以嗎?」
「嗯。只要小二能再活動就可以了。」相葉嘀咕。「我不想再嘗試失去它的滋味……」
松本睥睨相葉嚴峻的臉,無語。
「那我們何時才能再看見小二?」翔問。
「由於小二受襲擊後,放置了一段長時間,大量內部零件損害甚重,所以要花上點時間才可修復完成—」大野思考片刻,「如無意外,一星期左右吧。」
「沒關係,我願意等待小二的。」相葉說。
「好的。那我現在馬上開始維修工序,你們可以先回去—」
「但是……」
相葉欲言又止,感覺依依不捨。
「我們回去吧,說不定在這兒會防礙大野工作呢。」松本安撫他。
「嗯。」
一行人走出研究室,大野呆滯地目送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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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先回家一趟。順道帶些更換的衣服回來給小二。」
相葉的表情比剛才輕鬆多了,可是松本則緊皺著眉頭。
翔笑著揮揮手,「相葉先生,拜拜—」
「稍等—」松本叫嚷。「你真的不在意嗎?」
「在意些什麼?」相葉問。
「就是小二機能衰退的事……之前染上病毒時,小二的能力已經減弱不少。現在遇到這件事後,相信情況會更加……」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介意—」
「其實小二和我說過—」松本把視線移開。「它說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不配留在雅紀身邊……看來最在意的不是你,而是小二。」
相葉靜默無聲,眼睛凝視著虛空。
「對不起……說了不該說的話……」松本表默哀狀。
「哈哈—松本君不用道歉啦。」相葉微笑道。「說真的,小二在我的心目中已經不單止是一台工作機械人了,它是我的戀人哦。試問一下,我又怎會因為戀人遇上不幸意外而扔棄它呢。」
看到眼前的人無言而對,相葉接腔說。
「可能你們不知道,但是我之所以擁有現在的榮譽,一切也是多得小二。沒有了它,相信我一定還在殘破不堪的公寓裡居住。我很感激小二,它一直默默在背後支持我,就算是工作再辛苦也沒有怨言—」相葉失笑。「雖然是說機械人不會說怨言,但它真的為我負出太多了。所以我不想輕易說放棄,我要它永遠在我身邊。」
「相葉先生……」翔喃喃地說。
看見翔雙眼發亮的神情,相葉羞紅了臉,「自說自話,真對不起呢!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家吧,反正小二也沒可能那麼快修理好的。」
還未說再見,相葉就急忙轉過身,然後朝相反方向離去,背影漸漸變得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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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無奈地看看過份沉默的松本,不知從何說起。
「翔—」松本叫喚。
「是。」翔有朝氣地回應。
「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可以嗎?」
「嗯,可以哦。」
松本把頭偎靠在翔的肩膀上,手不其然抓緊它的臂膀。呼吸聲在翔的耳邊顯得很清晰,每一次吸氣、呼氣,緩慢而沉重。翔徐徐地收起了燦爛的笑容。
「潤,沒事吧?」
「唔……」松本輕輕搖頭。
腦海裡不斷掠過小二全身濕透的畫面,一幕幕廁格內的影像衝擊松本的思緒。雖然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然而卻感到很難受。發現小二的那一刻,心臟就如停止跳動般的驚嚇,呼吸變得十分困難。這到底是真的為小二受傷害而心痛,還是恐怕有一天這景象會重現眼前……
松本突然一手抱住翔的頭顱,把它擠進懷裡。
「誒—」翔被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大跳。
「讓我抱一陣子不會吃虧吧—」
「不是哦。」翔笑一笑。「只是在這裡……有點害羞。」
柔柔地觸摸翔的每一根髮絲,松本把臉埋進去,嗅到自己平日常用的香水味。
「潤?」
「別亂動—」
其實松本心內一直害怕得發抖,他無法想像,要是翔有一天遭遇和小二相同的事……
一想到這裡,松本感到不知所措,更無法幻想那一天的到來。
「好了。」松本放開手。
「潤怎樣了?今天很奇怪哦。」
「笨蛋,才沒有啦!只是有點累而已。」
「是嗎……」翔撅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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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空無一人,此時,「咕—」的一聲突然在松本的胃裡響起。
兩人四目相投。像是撒嬌似的,松本兩頰泛紅地說。
「我肚子餓……」
「潤真可愛呢,肚子打鼓了。」翔用一如既往的笑容面人。
「那我們也差不多回去吧,反正留在這裡也於事無補。」
「嗯。」翔開朗地點頭。
松本主動伸出右手,一個眼神望向翔。它不假思索地與松本手牽手,兩人對視而笑。
一路向前進,翔回頭瞥見大野研究室門前,所掛著的「請勿打擾」門牌。全身不寒而慄,立即板起了臉。它捉緊松本的手掌,跟隨在他身後遠去,直至兩人完全消失於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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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翔vs櫻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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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哦,哥哥—」
翔笑容滿面,看上去天真爛漫就像太陽花一般,感覺很溫暖。
「不是說這話的場合吧!」松本怒吼。
「但是……人家現在在打工啦……」
「拜託了!別再說什麼『哥哥』、『人家』的,多噁心啊!」
「這樣做可是可以賺錢的哦—」
「誰會理會!」
在秋葉原十分流行的弟控(喜歡弟弟的一類人)咖啡室內,男性客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站立門前的兩人.表現得十分興奮雀躍。
翔身穿西式的中學校服:藍調的外套,配上白色恤衫和整齊的紅色領帶;灰色的長筒褲,以及臉上架著的黑色眼鏡,是所有弟控的憧憬。
「來—」松本一手捉住翔的衫袖。「快跟我回家去!」
「表哦—」
兩人在店內拉拉扯扯,一名像是店長的男人走出來看看情況。
「你!」男人指著松本。「你在對本店的職員幹什麼?」
松本叉腰,擺出不友善的嘴臉說:「你就是這裡的店長嗎?由今天開始翔會辭去職務,多謝照顧,後會無期!」
「誒—」翔一臉不願意。
「等等!」
男人洪亮地吼叫,四周感受到其聲線頻率的震盪。客人看得目瞪口呆,那男人用嚴厲的眼神審視松本,然後走近他。
「你……」男人說。「你生得真可愛呢!有興趣在我們這間咖啡室工作嗎?」
「嗄?」
「翔的賣點是弟弟系優等生的話,你就是……」男人上下打量一番。「對了,外冷內熱系的角色應該會十分不錯。一邊害羞臉紅,一邊叫著『哥哥』,一定會『萌倒』不少客人的!」
松本挑挑眉。「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無論如何,請你在這間弟控咖啡室工作吧,可以賺很多錢哦—」
松本用鄙視的眼光望向他,「對不起,我對這種工作一點也不感興趣。失陪!」
兩人手牽手地走出咖啡室,男人被氣得臉紅耳赤。店內的客人則與之相反,表情幸福無比。確實兩名美男子拉著手走路,感覺很唯美,可說是罕有其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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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不情願地離開咖啡室,穿梭在秋葉原熱鬧的人群中,它撅嘴獨自走在前頭,松本快步趕上。
「喂。」松本說。「你在氣些什麼?」
「難得找到的工作……潤卻……」翔垂頭喪氣。
「笨蛋。我不是提醒過你,不可以到不正經的地方工作嗎?」
「可是,我怎樣也想盡快還清自己的供款……」翔停下腳步,凝視松本的眼睛。
「我想讓潤輕鬆一點……」
松本搔搔臉,「來日方長,我又沒有在急,反正供款就是慢慢清算的東西吧。」
「才不好哦—」翔鼓起腮幫子。「我也想為潤出一分力啊。」
「應該說,現在你自力還款根本就是不對的!」
松本指指翔的胸口,「你這樣和贖身有什麼分別?」
翔綻開可愛的笑顏。
「說的也是。」
「笑什麼?我可不是在說笑哦!」
兩人站在路中心,有點阻礙行人通過。松本說畢,立即踏步向前方邁進,翔緊隨其後。
「但是……」翔鍥而不捨。
「不准反駁!」
「潤—」
「不准撒嬌!」
周日的秋葉原充滿遊人,歡笑聲和電玩的配樂響遍整條街道。
兩人一直向前,漸漸混人了快樂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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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翔的同住生活正式踏人第四個月,
日子匆匆過去,一切平平無奇。
然而這段時間卻像瀑風雨前的寧靜般,
悄然預告往後將會發生的事。
* * * *
自小二回來相葉工作室的那天起,
它就沒有再觸碰任何化妝道具。
機能衰退後,很多事情變得做不了,
機械人的怪力亦隨之而消失。
每天只負責照料相葉雅紀的起居,
打理家務,過著仿如人類一樣的生活。
「雅紀—今晚想吃些什麼?」
「唔……蛋包飯吧!」相葉說。
「誒—」小二用孤單的眼神看看他。「雅紀不想『吃』我嗎?」
鼻血橫飛,色情的思想掠過相葉的腦海,令他興奮不己。
「小二—」相葉飛撲過去。
松本雙頰泛紅地捂著臉。
「好心……別在工作室內說這種話題……」
然而這對笨蛋情侶依舊親密不變,
令人禸麻得直打哆嗦。
小二從大野研究室回來後,
就可疑地變得性感誘人,
不過這種事情,當然就不便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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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久違的聲線,櫻井翔從外面走進相葉工作室。「我的小潤,過得好嗎?」
有氣飲料從嘴中噴出,松本被嚇了一大跳。
「我才不是『你的』啊!」
櫻井聳聳肩,「小潤真是的,別小心眼啦。」
松本無話可說。
「對了。我們近來又會有一起工作的機會,多多指教囉。」
「什麼?」松本瞠目。「我可沒聽說過哦!」
「瀧澤先生沒告訴你嗎?我早就知道了。」
松本皺緊眉頭。「可惡—那傢伙就只懂得一天到晚在Dream café流離朗蕩,不務正業,連自己的模特兒也管不好……」
看看無言的櫻井,松本續道。「那這次又是什麼工作?廣告?綜藝節目?」
「都不是。」櫻井笑一笑。「你走運了,我們會以友情客串的形式,出演富士山電視台的愛情連續劇—︿花樣籃子﹀。」
「哦,還不錯嘛!」松本精神抖擻。
「那我們一起加油吧。」
被櫻井認真地注視著,還是不能習慣,松本趁面頰還未通紅前,立即別過臉去。
「嗯……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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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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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松本在床舖坐起來,伸了個大懶腰。環顧四周一遍,沒有發現翔的身影。
「翔—翔—」
慣性地呼喚它的名字,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松本站起身,從睡房走出大廳,只見餐單不變的早飯整齊地放置在食桌上。松本湊近看看,發現一張便條放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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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潤,
請好好吃早飯哦。
備註:我愛你?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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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看畢這通便條,禁不住蹙眉。
「這種事不用寫在備註吧,笨蛋……」松本喃喃自語。
說起來最近除了吃晚飯,其餘的時間也沒有機會見到翔。由早到晚它都在外面,松本百般思考,亦不知道它最近在幹些什麼。
放下便條,松本換好外出的衣服,出門下樓,看見瀧澤的車子停泊在公寓前。他習以為常地打開車門,然後坐到助手席,快速扣好安全帶。
回頭瞄一眼旁邊的瀧澤,松本瞬即被嚇倒,他正像死屍一般伏在方向盤上,動也不動。
「你沒事吧?」松本吊詭。
「小翼……」
細微的聲音傳出,松本暗笑。
「啊—就是那個Dream café的店長嗎?怎樣了?」
「他……他原來喜歡女生……」瀧澤用哭喪的臉說。
「這是當然的吧,你是白痴嗎?」
瀧澤轉個身,一把抓住松本的兩肩,大力地搖晃。
「松本—」瀧澤嘶叫。「你快告訴我如何才可以得到小翼的芳心吧!」
松本被搖得頭昏眼花,立即使勁的推開他。
「這種事別問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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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復冷靜,瀧澤唉息,然後伸手啟動引擎。
「對,忘記了你是在『下面』的……」
「呃?」松本氣鼓鼓地說。「不好意思!誰告訴你我是『下面』啊!」
「咦?難道翔才是嗎?」瀧澤瞠目。「那就真是太可憐了,一定會被你虐待。」
「什麼?我才不會這樣做!」
車子駛到公路上,他們倆吵吵鬧鬧的,逐漸遠去。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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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以友情客串出演的模特兒—松本潤先生。」
以傳統的介紹方式進場,製作連續劇的工作人員早以習慣,用有節奏的拍掌以示歡迎。
松本有禮貌地鞠躬,「請多多指教。」
「另一位客席演員是模特兒—櫻井翔先生。」
櫻井稍為踏前一步。
「各位好,我是櫻井翔,請多多指教。」
從櫻井出場時那與眾不同的猛烈掌聲,就可得知他和松本的知名度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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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松本來說,拍攝連續劇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外景拍攝。接過劇本時,發覺自己的台詞並不算少,增加了他的緊張情緒。心內愈是想著不能出錯,手就愈是發抖,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櫻井走近坐在一旁孤僻的松本,輕鬆地微笑。
「怎樣?劇本難唸嗎?」櫻井問。
「沒什麼大不了……」
觀察松本喃喃地背誦台詞的表情,櫻井感到很有趣,因為很少機會能看到如此拚命的他。
「啊—」櫻井窺看松本的劇本。「小潤要說這句台詞嗎?讓我示範一下吧。」
櫻井從他手中搶過劇本,乾咳一聲,然後神色猝變,露出深情的臉凝視松本。
「就算我失去世界上的所有也不重要……竹子,你知道嗎?我最愛的始終是你……」
感到一陣暈眩,松本緊張萬分。被櫻井那眼神注視著,任誰都會變得不能自控。
松本在自己的心情穿幫前,立馬奪回劇本。
「不用你教我也懂得怎麼演啦!」
「小潤真不坦誠呢,明明臉也紅得像蕃茄一樣了。」櫻井挑逗地說。
果然松本的感情變化,無法瞞過櫻井的法眼。
「我……我才沒有。」松本逞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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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場,松本心內雖是焦急憂慮,但也總算把台詞順利說出來。導演大聲叫好,松本立即鬆了一口氣,然後靜靜的回到休息的位置坐下。
在旁觀望的櫻井對松本另眼相看,剛才那演技確實是超越平凡人的水準。說不定他意外地有演戲天份。睥睨安坐著的松本,櫻井淺淺一笑。
「真不錯呢。」
櫻井禁不住上前稱讚。松本無語,咕嘟咕嘟地喝下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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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最近無論我在何處也能見到你的?」相葉滿臉困惑。
翔展露無敵的笑容,「相葉先生,還真空閒呢。」
「你這樣說很失禮吧!」
午饍的繁忙時段過後,便利店內變得有點空閒。全店只留下站在櫃台的翔看守,其餘的都去了偷懶或是整理貨物,感覺鬆懈。
穿上平凡的便利店制服,本應不起眼,然而在模特兒—櫻井翔的面孔襯托下,翔顯得很帥氣。站在櫃台內,異常地耀眼。
「相葉先生要買些什麼?」
「給我一包葉子牌香煙。」相葉邊掏錢包邊說。
翔剎那間收起笑容。「小二不是時常告誡相葉先生要戒煙嗎?」
「是有這一回事,不過—」
「這店不賣香煙的。」
「說謊!你的背後不正是香煙專櫃嘛!」
「你看錯了。」翔揚手。「下一位客人請上前—」
相葉拍掉它舉起的手。「才沒有下一位客人啦,後面又沒有列隊!」
「算了、算了……」抑制住怒火,相葉續道。「你不是在Dream café打工的嗎?為什麼會在這兒的?」
「我在兩邊也有工作哦。」
「嗄?你最近到底在幹什麼?」
「我最近的生活一直循環不斷—」翔舉起食指說。「早上五時派報紙,回家做早飯給潤吃,然後到Dream café打工。過了午市時段,就到這便利店工作至晚上。到街市買菜、回家做晚飯,接著到工地兼職,最後回家充電一會,然後無限次重複。」
被翔連珠發炮的機械式背誦轟炸,相葉呆若木雞似的。
「太佩服你的毅力了……好厲害哦……」相葉嘀咕地說。
「相葉先生過賞了。」就算是再細微的聲音,翔亦能聽見。「一切也是為了減輕潤的負擔而已,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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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如此溫柔體貼的翔,相葉禁不住想起從前的小二……
「要是被松本知道了,他一定很感動。」
「真的嗎?」翔興奮地叫嚷。
「嗯。」相葉微笑著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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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可以把香煙賣給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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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罐遞到面前,松本呆呆的抬頭,看見櫻井翔的臉。
「給你的咖啡。」櫻井說。
「啊,謝謝……」
松本呆頭呆腦地接過咖啡罐,然後順手打開拉蓋,喝了兩口又放下。
兩人身處攝影場地附近的公園內,悠閒地坐在長木椅上休息。數小時前因為一場大雨而要中止拍攝,雨過天晴後,要重新整頓設備,看來需要一段時間。
櫻井和松本脫離攝製隊來到這裡,事先已知會工作人員。待一切準備就緒,便會有人前來通知,因此不用著急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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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八月仲秋,但實際天氣尚是炎熱。要不是因為下了一場大雨,溫度稍為下降,櫻井是絕對不會喝不合時宜的暖咖啡的。
櫻井無聊地搔著頭皮,瞄一眼專心致志的松本死盯著劇本不放,感覺真有趣。對工作認真的人,總是有股獨特的魅力。
「也沒有這麼多台詞要唸吧。難得我請你喝咖啡,就放鬆一下嘛。」櫻井用輕浮的語調說。
松本不安地收起劇本。「我怕自己會忘詞……」
「最近機械君還好嗎?」
「還不錯……不過最近沒什麼機會見面,它好像很忙碌的樣子。」
櫻井失笑一聲。「機械人有什麼好忙的?忙的是你吧。」
「翔是與別不同的機械人……」
這番話令櫻井興趣盎然,但他依然面容不改。松本靜靜地喝下咖啡,嘴唇緊貼著罐身,感覺軟綿綿的,予人遐想。
「那沒有機械君陪伴,小潤一個人在家裡豈不是很沉悶嗎?」櫻井的眼神充滿挑釁意味。
「才沒有。」
「要不讓我今晚來陪你一下—」
「絕對表!」
松本瞠目望向櫻井,兩人四目相投。
「為什麼?」櫻井問。「很多平民也很渴望與我共度良宵哦。」
「因為……因為我討厭你。」松本支吾地說。
看見松本的臉頰漸現赤紅,櫻井微妙地興奮起來。
「討厭?你討厭我哪裡?」
被這樣一追問,松本越發心慌,一時想不到如何應對。
「就是……討厭你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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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步步進逼,令松本緊張得連續_Tun了幾口唾液。眼前這個因被熱情注視而害羞的松本,在櫻井看來實在太可口了,他恨不得馬上佔有。
「再說具體一點啦。」
「具體?那個……」松本不自然地眨著眼睛。「總之就是性格令人討厭……」
「哦?」櫻井姧險地笑了。
兩人的臉逐漸接近,松本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臉頰早已泛紅。
「你真可愛……」櫻井輕聲細語,然後湊近松本。
濕潤的嘴唇重疊著,松本不其然緊閉眼簾,咖啡的濃烈味道傳遍整個口腔。握緊手中的劇本,紙張的中段被扭成一團的,全身害怕地顫抖起來。
松本不禁在想,原來和世界級模特兒接口勿,感覺是這樣的。
竟然可以和自己一直仰慕的櫻井翔變得如此親密,簡直是難以置信。
?
輕柔而濃厚的接口勿,櫻井緩慢地離開嘴唇,偷看一下松本的表情,臉還是通紅的。
「小潤真不誠實呢。」櫻井回復一貫的姧狡。「還說討厭我,分明就是很喜歡的.對嗎?」
「才不是!」松本連忙反駁。
「那剛才你為什麼不反抗?」
「那是……那是因為我剛剛靈魂出竅啦!」
櫻井抿著嘴巴偷笑。
「不准笑—」松本怒吼。
「小潤還真有趣呢!」
此時,草叢裡有一個身影掠過兩人的背後,並沒有被他們發覺。
回到道路上,那人拔足狂奔,掛在手臂的超市塑膠袋沙沙地發出聲響,背影狼狽。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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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驚叫一聲,松本一下子仆倒在地,腳畔是數個裝滿食材的塑膠袋。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松本大怒,翔從裡面奔走出來玄關。
「潤,歡迎回來哦。」
「為什麼不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好?」松本埋怨道。
「對不起。」翔立即上前扶起他。「我忘了,待會兒我就會整理的。」
看見翔的一身裝束,松本感到奇怪。
「還未做晚飯嗎?」
平日松本回來時,翔總是身穿粉紅色圍裙,正在廚房烹調晚飯才對的。然而今天它卻穿著普通便服,房間內亦無食物的味道。
翔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事要辦,馬上就要外出,所以……」
「是嗎……那我叫外賣好了。」松本表現得很明白事理。
「嗯。」
?
兩人回到大廳,松本疲憊地橫臥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翔把玄關的塑膠袋帶到廚房,然後邊把食材放進冰箱,邊窺望松本的方向。
「潤。」有點難以啟齒。「今天工作順利嗎?」
「還好……」松本模糊地說。「第一次接連續劇的工作,有點緊張,不過還算順利吧……」
突然,櫻井翔的臉浮現在腦海,松本驚慌地坐起來。
「潤怎樣了?」翔瞠目問。
「沒什麼。想起一些奇怪的事情而已……」松本無奈地摸摸後腦。
翔別過臉去,然後回頭擺出毫不知情的樣子。
「啊,我要遲到了。」翔說。
「那你快出門吧,遲到就不好了。」
「嗯。」
松本起來陪同翔走到玄關,它可愛地微笑。
「我出門了。」
「小心點,慢行囉—」
關上大門,松本呼一口氣,腦袋又想起今天和櫻井接口勿的事,立即羞紅了臉。
「去洗澡吧……」松本自言自語,決定用浸浴冷卻一下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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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的翔看著大門關上,依然佇立原地不動,眼神透露出淡淡的悲傷之情。只要一回想起今天看到的那個景象,它就莫名地傷心起來。
櫻井先生和最愛的潤接口勿,它應該給予什麼反應呢?
然而它深知自己只是一台機械人,並沒有權利去阻礙松本的行動。就算松本曾經承認它是戀人,這也只是像家家酒似的,不設實際。
「唉—」翔輕聲歎氣。「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它按著自己沒有起伏的胸膛,腦海停止不了那影像的出現。本應沒有跳動的胸口,卻微妙地隨著感情的膨漲鼓動。
「這到底是……什麼心情?」
?
* * * *
?
「打擾了。」瀧澤有禮地在門外揚聲,然後開門進去。
松本尾隨瀧澤,好奇地看看會議室內坐著的男人,是他熟悉的面孔。
著名的富士山電視台,在松本這種小模特兒來說,到訪這兒的機會並不多。只是碰巧被電視台的工作人員約談,因此才會來到這裡。和想像中不同,面積意外地浩大,令松本有點不適應。
「監製你好。」瀧澤深深地鞠躬,然後立即介紹身後的人。「他就是松本潤了。」
思考一會兒,松本在想自己確實是見過這個男人,然而卻怎樣也記不起來。
男人慈祥地笑一笑。「你好,我是中居。」
「久仰大名了。」瀧澤說。
兩人慣性的交換名片,接著在會議室內的長桌前坐下。
「這次叫你們特地前來,是想談談關於連續劇的事……」
「連續劇?」瀧澤問。
「其實……之前在拍攝︿花樣籃子﹀的時候,我覺得松本先生的戲技十分不錯,因此想請他出演秋季水九(日本電視台的播放時段)連續劇內的男配角一役……」
松本頓時想起,這位男性就是前陣子拍攝劇集時,在現場見過面的人。他大概就是製作︿花樣籃子﹀的要員之一。受到如此大熱的連續劇的監督邀請,看來這計劃非同小可。
「我家的潤……可以嗎?」瀧澤心生疑惑。
「有問題嗎?」中居反問。
「不是、不是……只是受寵若驚而已。」
看到瀧澤不自在地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中居轉移視線。
「松本先生,你覺得怎樣?」
松本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啊—你在問我嗎?﹂
「對哦。」中居微笑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不過無疑這次將會是提升你名氣的好機會。如何?你願意接受挑戰嗎?」
聽到「挑戰」這個詞語,松本的鬥心瞬即燃燒起來,這必定是好勝心作祟。
「好的。我想接下這份工作。」
「實在太好了—」瀧澤鬆一口氣。「我還害怕你會不喜歡連續劇拍攝呢,畢竟不是你志願的模特兒工作……」
中居從椅子起身,滿面笑容地向松本伸出手。
「有更詳盡消息時,我會再聯絡你們的。」中居說。「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松本緊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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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會議室,瀧澤用手肘碰碰松本。
「真了不起哦。」瀧澤雀躍道。「只要這次的連續劇工作確定了,你的名氣就肯定會一飛沖天啦!那時候,工作會做個不停呢!」
松本不以為然地搔癢。「但願如此……」
「你這個態度是什麼嘛。你就給我上心一點吧,這可是個絕妙的好機會哦!」
走廊的前方出現一個身影,瀧澤慌忙地上前。
「先生你好,我是模特兒—松本潤的代表,請問你有看過今期的︿花樣籃子﹀嗎?我家的潤有出演哦……」
看到瀧澤擺出商業用的虛偽笑容,松本獨自離開,免得又被他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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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升降機人口處,經過好幾個攝影棚,全是用作拍攝大型綜藝節目的。松本漫不經心地走過,驀地聽到熟悉的聲線,立即回過頭窺望其中一個攝影棚內的情況。
「嘩—我一直有看你的節目哦。」一個男生興奮地揮舞著手,面向的女主持人無奈地微笑。
松本不過一會,就認出這男生的身份。
「翔!」松本叫嚷。
那男生聞聲轉身,不出所料,果然是機械人—翔。
「潤—」翔快速跑過來。「瞧,那是︿綜藝之神﹀的女主持人哦。我常常在家看的那個—」
「跟我來!」
松本一下子扯過翔的衫袖,把它帶離攝影棚。
「潤,怎麼?」
「為什麼你在這裡?」松本皺起眉頭。
翔綻開笑顏,「因為我突然想見潤,所以就來了。」
「誰讓你進來的?這裡可是電視台哦!」
「他們一看到我的臉蛋,就讓我進來了……」
松本乏力地捂臉。「又是因為『櫻井翔』嗎……」
看見松本情緒低落的樣子,翔大惑不解地歪歪脖子。
「無論如何,現在你先跟我回家吧!」
松本一把拉起翔的手。
「誒—」翔撒嬌道。「我很想看︿綜藝之神﹀的拍攝哦。」
「不可以!這樣會防礙拍攝進行的。」
兩人急步行在走廊上,經過的工作人員紛紛把視線集中到他們身上,感覺甚不自然。想必在人們眼中,牽著手的是大名鼎鼎的櫻井翔,和小人物松本潤。
到達升降機人口,松本按了「向下」的按鈕,翔無從抗議。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替你拿個簽名……」松本含羞答答地說。
「真的嗎?」
「嗯。」
翔飛撲抱住松本,「我最喜歡潤了。」
「笨蛋,別在這裡抱住我啦—」松本嘟嚷。
升降機門自動分開,松本立刻拉著翔走進去,然後以高速擊打「關門」掣。
門徐徐關上,空氣一瞬被隔絕,猶如身處另一個空間似的,松本始終無法適應。
「潤。」翔笑說。「今天的晚飯想吃些什麼?」
「什麼也可以啦,我不太偏食。」
「說謊不好哦,潤不是很討厭吃青椒和紅蘿蔔嗎?賣菜的嬸嬸說過,潤就像小孩子般,不愛吃蔬菜,是嗎?」
松本挑挑眉,「誰說我是小孩子的,只是自小沒有人管我吃什麼就是了。」
「唔……」翔思量著。「看來我要幫忙一下,改善潤的偏食情況。」
升降機內的電燈突然一瞬黑了,然後又回復照明,在裡面的兩人同時感到驚嚇。
「發生什麼事?」松本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翔說。「是否電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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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猛烈的搖晃傳來,兩人險些站不穩腳。電燈的照明再次閃動,然後剎那間啪地,四周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升降機內的空氣驀然感覺沉重,大概是天花的抽氣扇停止了運作。
「這是什麼一回事?」
松本感到驚慌,他伸手摸摸牆壁,感受到一陣清涼,然而卻得到不到安全感。
「翔—」松本呼叫。「你在哪兒啊?」
沒有得到回應,松本慌張地爬到角落,摸黑尋找翔的所在。
「翔—翔—」
升降機中央有微弱的小光點亮起,松本稍為冷靜下來。
「這是後備電源嗎……」松本喃喃地說。
「潤……」
翔的聲線響起,松本立即前往聲音的方向。
「是翔嗎?」
松本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光點,一塊輪廓深刻,被照得發青的人臉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嘩呀—」松本彈跳開去。「幽靈啊!」
「潤,是我啊。」
擦擦眼睛看清楚一點,那青色的人臉原來是翔。它蹲身湊近仆地的松本,發光的物體原來並不是後備電源,而是翔的食指指頭,有點像夏天的螢火蟲。
「是你嗎……嚇了我一大跳……」松本沒氣似的撫著胸口說。
「潤,這樣就可以看清楚了,不用怕哦。」
看見翔溫柔的笑顏,松本心裡多了幾分安心。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呢?」翔問。
「大概……是困升降機了吧。」
「誒—今晚有︿木更津狗眼﹀的結局播放哦,我會否看不到的?」
松本惱怒,「現在是說這話的場合嗎?」
「那我們該怎辦才好?」
「也就只可以等救援吧。」
松本換個姿勢,抱膝坐在地板。
「潤。不如我破門出去—」
「不行!」松本立即制止。「機械人的力量太厲害了,要是你控制不住力度,不但可能會破壞公物,整個升降機設備恐怕也會被你毀掉啦!」
「哦。」翔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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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傳來不知名的空洞聲響,聽起來有點可怕,松本靠近翔的身旁。
「對了。」松本望向翔發光的指頭。「這是什麼來的?」
「這個燈泡是爸爸裝設的,說是給我遇難時用的後備照明。」
「為什麼要是螢光綠這種可怕的顏色。」
??????? 「不知道。」翔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可能可以在演唱會上大派用場呢。」
??????? 松本無言地抽了一下臉。
「欸,剛才潤發覺困升降機時害怕嗎?」翔微笑問。
松本猶豫片刻。「少……少許……」
「潤不用怕哦。無論在哪裡,我也會全力保護潤的。」
松本羞紅了臉,「真的?」
「嗯。」翔突然擁抱松本。「我世上最愛的人就是潤了。」
被這樣一說,松本更是兩頰緋紅。
「真是的……」
「潤不喜歡我嗎?」
「不是啦,你常常說這種話,就不會覺得禸麻嗎?」
翔掛起大笑臉。「不會啊,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潤哦。」
雖然松本是感到很高興,但被困在這樣的黑暗環境,加上幾天通宵達旦工作積存的疲憊,睡意一下子襲來,令他打了個大呵欠。
「潤很睏嗎?」翔問。
「一點兒……」松本早已疲倦得閉上眼睛。
「要睡一會嗎?」
「嗯……」
翔扶著松本的肩膀,把他的頭顱輕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好讓他睡得舒適一點。
不出所料,才過了半分鐘,松本就呼呼大睡了。
?
* * * *
?
回到剛才的會議室門前,松本的身影消失無蹤。
「咦?」瀧澤搔搔頭皮。「松本在哪兒?」
困惑地眺望整條走廊,並沒有發現。
「沒法子……」
瀧澤自顧自地離開,走到升降機前,卻看見電視台的職員聚集在一起,一群像是救援隊似的人正努力地扳開升降機門。
「發生什麼事?」瀧澤問旁人。
「升降機出故障,好像有人困在裡面了。」
「是嗎—」
看到這亂七八糟的局面,瀧澤無心理會,立即轉過身向防火梯間走去。
「門開了—」
救援人員雀躍地叫嚷,升降機的門開啟了細小的空隙。他們合眾人之力把對門分別向兩邊扯開,一股悶熱的氣流從裡面釋放出來,光線身寸進升降機內變得一片光明。
眾人緊張地確認被困的人是否安全,只看見翔的一雙圓潤的眼睛盯著他們,以及在它膝蓋上躺臥著酣睡中的松本。
剎那間,眾人不語。
「謝謝你們。」翔禮貌地欠一欠身子。
「沒有不適嗎?」救援人員問。「有沒有感到頭暈、缺氧啊?」
「沒事的,我不用氧氣。」
眾人疑惑地側頭。
翔一手把熟睡的松本橫抱在臂彎,就是在日本稱為「公主抱」的方式,慢步走出升降機。
「失陪了。」
它可愛地回頭一笑,然後朝樓梯間的方向離去。
眾人不解地注視兩人的身影,良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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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一覺醒來,是前所未有的舒適,這也是拜困升降機的機會所賜,讓他可以好好睡眠。
伸了個大懶腰,感覺整個人清醒起來。松本看看自己身處的地方,才發覺到奇怪。
「咦?」松本坐起身,發現正在自家的床舖上。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的?不是困升降機的嗎?難道全都是夢?」
房門被打開,翔探臉進來。
「潤,睡得好嗎?」翔微笑問。
「我發了個奇怪的夢……」
﹁什麼夢?﹂
「困升降機的夢……然後翔的手指頭發光了……」
翔抿著嘴巴笑說:「潤還真的以為是夢呢,那是現實啦。」
「那為何我會睡在這兒的?」
「那個……」翔像是怕會挨罵似的,摸摸後腦。「我把潤抱回來了。」
「『抱回來』?從富士山電視台嗎?」松本驚叫。
「對哦。潤睡得很舒服的樣子,所以沒有叫醒你。」
松本思考片刻,接著馬上苦惱地捂臉。
「糟糕了……被電視台的人看見『櫻井翔』抱住一個大男人回去,沒有誹聞才怪……」
「潤。」翔坐到床邊。「對不起,我又添麻煩了。」
看見翔天真無邪的表情,松本實在生氣不起來,瞬間抱過它的頭顱,擠進懷裡。
翔心懷好意地勾起嘴角,合上眼簾享受這一刻。
「多謝你。我很久沒睡得這麼舒服。」
「嗯。」
?
突然,松本輕柔地推開翔,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它。
「怎麼了,潤?」
「當作是獎勵……」松本嘟嚷。「讓你口勿我吧。」
翔頓時瞠目,「真的、真的可以口勿潤嗎?」
「當然囉,你是我的戀人……」
松本閉起眼睛等待翔主動口勿過來,長長的眼睫毛如洋娃娃一般可愛嫵媚。
凝視松本漸漸泛紅的兩頰,翔心內歡欣不己,伸出手扶著他的肩膀,嘴唇慢慢湊近。
?
大風驀然刮起,風聲獵獵,窗簾被捲起瀑露出明亮的玻璃窗。翔的吸引力被分散,一時之間看見自己和松本的身影映身寸在玻璃窗上,霎時停下了動作。
翔仔細看看自己的臉孔,確實是和櫻井翔一模一樣的。現在眼前的情形,仿如櫻井和松本接口勿一樣,令人想起某天意外地看見的不愉快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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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猶豫。
假若現在自己不顧一切地與松本接口勿,豈不是和櫻井翔口勿了松本的畫面同樣嗎?然而它只是和櫻井樣貌相同的機械人而已,並不是他本人……心內愈想愈奇怪,腦海裡不斷重複思考,一陣厭惡感湧上心頭。
最後,翔徐徐鬆開了手。
「怎樣?」松本張開眼問道。
「沒什麼,有點家事忘了要辦……」
說畢翔慌張地走出房間。
松本不滿地撲回床舖,用被子掩臉,硬是覺得渾身不舒暢的。
「家事的話……晚點做也可以吧……」松本小聲埋怨,然後再次沉人夢鄉。
待松本熟睡後,翔悄悄打開房門,沉默地凝望他的睡臉,接著又面無表情地關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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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接駁到電腦螢光幕的電線被拔除,翔的雙眼一瞬回復神彩。
「檢查完畢,沒什麼大礙……」大野以一貫的呆滯道。
「多謝爸爸。」翔笑一笑。
大野把附輪椅子移到工作用桌子前,在案上整理散亂的文件。
「感覺兩星期才一次的檢查,有點太久了呢。」大野轉過頭笑說。「我還想要更多時間見到小翔呢……」
「爸爸,真的謝謝你對我如此費心,明明只是一台機械人而已……」
看見翔沮喪的臉,大野感到莫名其妙。
「別說傻話……你是我重要的兒子哦。」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翔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實在令人無法拒絕。
「什麼問題……」大野說。
「爸爸為什麼要製造戀人型機械人?」
聽似單純的問題,然而卻是如此不可思議,這可是從機械人自身口中出來的發問。
「那個……」大野想了想。「因為我認為製造戀人機械人能為孤單的人類帶來幸福,它們會傾盡自己的愛情去滋潤人類,不求回報地奉獻它們的所有……」
「這樣說,潤不就已經不需要我了嗎?」
「為什麼這麼說?」大野驚訝。
「因為我知道,潤就算沒有了我也會變得幸福—」翔苦笑。「爸爸,我從前跟你說過『假若我消失不見的話,就沒有人會去愛潤了』,你還記得嗎?」
大野啞然點點頭。
翔續道,「但現在不一樣,愛護潤的人已經出現了。」
「誰?」大野呆頭呆腦地問。
「櫻井先生。」翔勉強擠出笑容。「我看見了,他和潤接口勿的情景。」
聽到這裡,大野變得滿頭大汗,瞠目咋舌。
「我能夠知道。櫻井先生平日雖然是嬉皮笑臉的樣子,但當他口勿潤的時候,那個神情確實是認真的。」
「他們……接口勿了……」大野難以置信。
翔依然保持笑容。「只要再花一點時間,櫻井先生和潤一定能好好相處,他們會變得幸福。我這是在防礙他們—」
「才沒有這一回事,松本和你在一起不是很幸福嗎?」
「那已經是過去了。」翔接腔道。「只要我一天還在潤的身邊,他和櫻井先生就無法變得幸福,我是兩人中間的牆壁。」
大野皺眉,「你不會是……你不可以離開松本的,這會傷害到他的……」
「爸爸—」翔打斷他的說話。「戀人機械人不就是為了替人帶來幸福嗎……我想令潤得到真正的幸福……」
「小翔……」
?
翔輕輕抓住大野的手,收起了笑顏,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拜託—假若到我要離開潤的時候,別告訴潤我在哪兒,好嗎?」
「這樣……」大野唉息。「怎可以呢……」
「只要潤還能找到我,他就不會有幸福……」
決心充斥在翔的眼內,看來這已是無法制止的想法。
??????? 「還有,將來假若有新的主人出現,請爸爸表把我格式化。」
??????? 「但是……」大野一臉憐惜。「你會痛苦的。」
??????? 翔微笑著搖搖頭,「爸爸請放心,我會乖乖的侍奉新主人。只是,我不想失去和潤一起的記憶。」
大野無言地注視翔的雙眼,默許了它的要求。
「謝謝你,爸爸……潤會幸福的……」
新人过门
9 pavismana2009/4/15 19: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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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迷路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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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冰箱,幾乎沒有涼氣可以透出來,這全是因為食物儲藏過度的關係。松本無言地關上門,然後再次打開確認,情況依然不變。
「翔!」松本皺緊眉頭,大聲呼叫。
「是的—」翔磨磨蹭蹭地走進廚房。「潤,怎麼了?」
松本不悅地指指冰箱。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有大災害將要發生嗎?」
「潤真會說笑呢。」翔綻開笑顏。「機械人才沒有這麼本事,可以預知事情哦。」
「那為何要購人這麼多食物?」
翔微妙地移離視線,神色可疑。
「沒什麼……只是因為超市大特價,我不小心買得過份了而已……」
「真的?」松本用懷疑的眼光盯著翔。
「嗯。」
話鋒一轉,翔企圖引開松本的注意。
「對了,潤,我有東西給你看。」
「什麼東西?」松本舒展了眉頭。
兩人從廚房回到大廳,翔走到沙發旁邊,突然伏到地上。伸手進去沙發底下,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有東西掉進去了嗎?」松本不解地問道。
「等等……」翔幾經辛苦,從沙發下扯出一個棕色的大紙袋。
「嗄?何時開始有這東西在沙發下面的?」松本瞠目。
「我剛剛放進去罷了。」翔打開紙袋確認內容。「沒錯了,這個給潤的。」
松本困惑地接過紙袋,瞄一眼裡面放了什麼,卻被嚇呆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錢的?」松本說。「你去偷竊嗎?」
「我沒有哦。」翔旋即展露笑容。「這是我努力工作賺回來的錢啦。」
「Dream café的薪金有這麼多嗎?」
「不是啦,這是四份兼職集合起來的薪水。」
「四份?」松本恍然大悟。「你近來就是一直在打工嗎?」
「對哦。潤把這個拿來支付我的供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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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不好意思地看看它。
「可以嗎……這可是你的錢哦。」松本嘀咕。
「我本來就是潤的財物。用自己的財物賺回來的錢,當然是歸主人所有啦。」
看見翔的決意,松本無從抗議,只好乖乖的把紙袋放回原位。
? 「啊,我也差不多是時間打工了,先出門囉。」翔說。
說畢,它迅速跑到玄關,然後回過頭來,可愛地揮手道別。
「潤,拜拜—」
「慢行哦。」
大門關上,松本沉思片刻。
機械人竟然要打工來替自己﹁贖身﹂,這對主人來說是一種恥辱,亦是不自量力的表現。松本禁不住嘆息,果然貧窮人是不應該買機械人的,畢竟是奢侈品。
看到如此努力的翔,松本在心內為自己打氣,以後也不得不努力一點,早些還清債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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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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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時左右,商店街已經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落。
松本不耐煩地穿梭其中,感覺甚不愉快。
「那個臭瀧澤,竟然去幫今井開店也不來接送我……害我要一個人上班……」松本不快地嚼了口香煙,然後丟到地上。
瞄一眼身旁的街道指示牌,松本無奈地側頭。
「去相葉工作室要怎麼走的?」
松本潤,今年二十五歲,身為成年人卻連自己居住的社區也不熟悉。
這商店街的路有點過份複雜,幾乎令人難以相信是一貫整齊的日本街道的設計。當中小路繁多,讓松本摸不著頭腦。
「這裡是哪兒?」松本抓抓頭皮,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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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身穿豹紋上衣的嬸嬸偷偷接近他,形跡可疑。
松本當然亦不遜色,立即發現了她的存在。來一個驀然轉身,兩人變成面對面的,嬸嬸被嚇了一大跳。
「嘩呀—」嬸嬸怪叫。「真是的,一大清早別嚇人家啦!」
「你才嚇人啊!」松本叫嚷。「為什麼跟在我後面?」
松本突然想了想,他可能認識這個奇怪的嬸嬸,感覺很面熟……
她上下審視松本一番,然後板著臉說。
「看你這道濃眉,想必是小翔說的『潤』了。」
「嗄?」松本挑眉。「誰說我是濃眉的?」
「哎唷—這個討人厭的性格,一定是你囉。」
嬸嬸從身後拿出一本八卦雜誌,出版日期是三個月前,封面以櫻井翔和松本潤的同性戀誹聞做主題。松本慌張地從她手中奪去雜誌,然後狠狠瞪了一眼。
「這種東西……別張揚……」松本放輕語調。
「我認識你家的小翔啦!」嬸嬸微笑地指指旁邊的店舖。「我就是在這裡賣菜、萬年青春的美少女啊!小翔經常來光顧我的!」
「哦—你就是那個賣菜的阿姨嗎?小翔有提及過你—」
「不是『阿姨』,是『美少女』啊!」嬸嬸扭頭。「現在的年青人真不識大體呢!小翔可就不一樣了,它很有禮貌的,笑容又可愛。你們……真是差天共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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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忿忿不平地盤起胳膊。
「喂。你好像還未告訴我,跟在我身後的目的是什麼?」
「唉……」嬸嬸歎息。「要不是小翔拜託我,我可不會這麼照顧你呢。」
說畢,嬸嬸把店面的紅蘿蔔不斷塞到松本懷裡。
看到如山丘之多的紅蘿蔔擠在胸前,松本一時不懂得反應,語塞起來。
「這個也拿去吧!」
嬸嬸再把大量的芥蘭菜和生菜遞給松本,他只好無言接收。
「吃多些蔬果,身體好啊!」嬸嬸用洪亮的聲線道。「小翔拜託我要好好照顧你的,我又怎可以違背諾言呢!」
「照顧我?為什麼?」松本問。
又一個駝背的伯伯,從賣菜相對的店子走過來。渾身腥臭味,像是賣海產的穿上膠靴,走路會發出奇怪的聲響。
「美女—」這是在叫賣菜的嬸嬸。「這人就是『松本潤』嗎?」
看見這個伯伯,松本不其然直打哆嗦。
「對啊!」嬸嬸精神抖擻地說。
「你等我一會……」
伯伯急忙地回到自己的店內,一陣龐大如浪的水花從裡面飛濺出來,松本瞠目。
還沒有思考的時間,伯伯又跑回來,把一條新鮮的大魚放到松本滿滿的懷中,害他全身濕透。大魚剛剛脫離水缸,還在瘋狂地跳動,松本驚嚇的抽搐著臉。
「這是好東西,不便宜哦!」
聽到伯伯這番話,不知是高興還是震驚,松本無奈地點點頭,臉依然緊抽鬆弛不下來。
「謝謝……你。」松本嘟嚷。
「要不是因為小翔,絕對不會送給你!」
嬸嬸和伯伯不約而同地說,松本惱羞成怒。
「我真的如此惹人討厭嗎?」
?
* * * *
相葉工作室的門外,一名濕漉漉的男性背影走進來,抱著一尾大魚和大量蔬菜。
「早哦……」相葉一回頭,看見心情極差的松本處於如此狼狽的狀態,啞口無言。
松本蹙眉上前,把仿如手機震動一般抖動的大魚放到相葉旁邊的桌上。
「哈哈……真對不起呢!」相葉大笑。「我們也如此相熟了,還要你帶手信來。」
「這才不是給你的手信啦—」
松本沒氣似的放下懷裡的蔬菜,幾根紅蘿蔔掉到地面。
「嘩—紅蘿蔔很新鮮呢!給我一根可以嗎?」
「拿吧……我也不想要……」
如街市的主婦般,相葉不停轉換手拎著的紅蘿蔔,挑選最好的留下來。
松本與他隔桌而坐,托著下巴思考。為什麼翔會拜託別人照顧自己?難道有什麼事情讓它憂慮嗎?這台機械人,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二啊!」相葉叫喚。「把這尾大魚放到廚房去吧,我們今晚吃大餐囉!」
「是的。」聲音從二樓傳出。
回頭發覺沉思中的松本,全身濕淋淋的,相葉又大聲呼叫。
「小二,順道拿一條乾的毛巾過來—不,還是不用了。」相葉拍拍松本的肩膀。「你還是去洗個澡吧……身上的魚腥味很臭……」
味道過份濃烈,相葉禁不住掩鼻說。
「這又不是我的錯!」松本怒吼。「我才是受害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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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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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用茶。」工作人員把一杯溫茶端到面前。
松本驚訝地看看茶杯,之所以會被嚇倒,全因他到這裡工作兩年,從來沒受過厚待。
「謝……」
「松本先生。」
還未說完,另一名工作人員又上前,遞給他冰涼的罐裝飲料。
「請用。」
「嗄?」松本受寵若驚地接過罐子。「多謝你……」
門被推開,一名穿著時髦的男人走進來。他本是小二的後備,現在由於小二退役了,因此轉為相葉工作室的正式化妝師。
「早啊,松本先生。」化妝師扭著屁股走過來,傳統的娘娘腔。
看到化妝師的步姿,松本無語。
「怎樣了?今天不太精神嘛!」
化妝師摸摸松本的臉蛋,害他雞皮疙瘩。
「別碰我啦!」
「真是的。松本先生太見外了,有什麼心事盡管說出來嘛。」
「我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告訴你……」松本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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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工作室內,氣氛十分奇怪。
剛喝光的茶杯,下一刻就會有人前來添加;一本雜誌看完了,另一本雜誌又會馬上遞到面前;只是稍為安靜一點而已,又會有人莫名其妙地安慰。
「到底……發生什麼事?」
松本無奈地垂頭,不明所以,為什麼今天會特別被人招待周到?最後他等出一個結論,有時候不單是照顧別人的那方辛苦,其實被照顧的也很痛苦。
「松本先生。」
「又來了……」松本擺出不屑的神情。「什麼事?」
「中午要吃些什麼?我去買回來。」
「不用了,我不餓……」
女性工作人員堅持,「松本先生別介懷啦,想吃什麼就說出來吧,讓我去買給你。」
忍無可忍,松本終於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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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大家很奇怪啊!」松本吼叫。
工作室內的人呆呆地注視松本,整個場面頓時鴉雀無聲的。
「是誰設置的圈套?還是整蠱嗎?」
「你在說什麼啊。」相葉首先開口。「大家也是關心你而已—」
「但……這也太可疑了吧!」
相葉上前抱住松本的肩膀,帶他到就近的椅子坐下。
工作人員見狀,紛紛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你別大驚小怪啦,別人關心你難道不是好事嗎?」相葉說。
「我明白……但我又不明白……」
「你在語無倫次些什麼啊?」
「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對我也變得過份緊張?」
相葉綻開招牌的開朗笑容。
「這個嘛,是因為翔叫我們要好好照顧你。你也知道翔和陌生人很快能混熟,因此大家依它的,就特別照顧你啦。」
「又是因為翔嗎……」
這樣一來,翔豈不是在四處拜託認識的人要多照顧我。松本越想越不明白,翔到底在想什麼呢?今早還好端端的,為何要麻煩別人照顧自己的主人呢?
看來事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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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松本把耳朵貼近門扉,偷聽房間內的聲音。
突然膨地,有東西掉落的聲響,然後翔平穩的腳步聲傳來。
「啊……掉了……」翔笨拙地說著。
松本在自家門前立正,瞄一眼腕錶,還只是晚上六時半而已,離翔外出打工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他從相葉工作室回來的中途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問個究竟,看它有何企圖。
握住冰冷的門柄,松本深呼吸,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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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翔正蹲在玄關收拾散亂的鞋子,抬頭一看發現是松本,立刻展露燦爛的笑顏。
「潤,歡迎回來哦。」
松本故意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冷酷地笑一笑。
「我回來了。」
「潤今天工作辛苦,讓我泡茶給你喝—」
「不用啦,茶喝多了,有點膩……」
翔不知何解地歪歪脖子。
「你在幹什麼?」
「我在收拾鞋子。」翔用溫柔的眼神說。「潤像個小孩子般,不懂得照顧自己。瞧,在玄關的鞋子不放好的話,下次回家時就會不小心絆倒囉。」
「哦……」松本把它的訓話全套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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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翔把一雙雙鞋子整齊排列在門前,松本驀地想起今天的事。
「對了……其實……」
「對啊—」此時翔大聲叫嚷,「我竟然忘記了。」
「呃?」
「潤在這裡等我一下。」
翔迅速地跑向大廳,在走廊急轉彎的姿勢仿如奔馳中的狗隻一般,松本噗哧而笑。
不過一會,它拿著一枚門票大小的紙張回來,遞給松本。
「什麼來的?」松本看了看。「餐廳的折扣券?」
「這是今井先生給我的,他說用不著。」
再仔細看看,松本瞬即嚇呆了。
「這餐廳……不就是在銀座的那間高級法式菜館嗎?」
翔咧嘴一笑,「潤喜歡嗎?」
「嗯。」松本頷首。「聽說那兒的香煎鵝肝牛排很好吃,我一直很想試試……」
「我訂了位子,今晚七時正。」
「真的?」松本瞠目。「但是……為什麼……」
「別問了,我們要遲到啦。」
翔一手抓住松本的手腕,轉個身推門走出房間,在公寓的走廊上奔跑,直衝向樓梯。
「喂,笨蛋—別跑啊!」
還來不及制止,翔已用世界紀錄的速度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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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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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坐這邊。」侍應生有禮地拉開椅子,示意松本坐下。
松本欠一欠身,「謝謝。」然後一屁股坐了。
接著翔亦走到松本的正對面,隔桌相對而坐。
「請問需不需要飲料或開胃酒呢?」
「啊,那個……」
面對這問題,松本感到不知所措。畢竟他並沒有吃過正宗的法國料理,要是做了不合禮儀的事,豈不是會出洋相。
「礦泉水。」翔微笑說。
侍應生鞠躬,「明白了。馬上為兩位客人準備。」
松本被自信滿滿的翔嚇了一跳,然而看見侍應生的反應,看來點礦泉水是正確了。
「你還真懂呢—」松本俯前身子說。
「程式有設定哦。」
翔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對於這天然的回答,松本無言地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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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鋼琴獨奏響遍整個餐廳,餐桌整齊地分佈,天花高高的刻上華麗的雕塑。餐桌用成熟的棗紅色桌布裝飾,桌上均放有圓形的小蠟燭,店內燈光暗黃。這是間有情調的法式菜館,感覺頗適合情侶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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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名穿上黑色制服的男侍應生,手持托盤穿梭廚房與店面。本應是忙碌無比的,然而臉上卻輕鬆自如,是專業人士才有的技量。
松本板直了背,不自在地左顧右盼。
店內的客人都穿上典雅的服裝,高貴大方,和兩人輕便的裝束形成對比。
「真是的……要來這種高級餐館吃飯也預先通知一下嘛。」松本壓低聲線。「害我穿著這麼醜的衣服來……」
「不會哦。」翔專心注視餐牌。「潤穿什麼也是漂亮的。」
松本無奈地別過臉去,「根本沒有看我嘛……」
還未來得及反應,翔已耍手呼喚侍應生,松本再次被嚇倒,因為他還一眼也沒有看過餐牌。
「先生有什麼吩咐?」侍應生禮貌道。
「我想點菜。」翔一連串地說起來。「開胃菜要法式焗田螺、餐湯是洋蔥湯、前菜要火烤珍鱺生魚片、主菜要香煎鵝肝牛排、再來一個凱撒沙拉和心太軟巧克力蛋糕,以上。」
翔滿足地合上餐牌,侍應生像是理解似的,接過餐牌轉身離去。
「喂。」松本跨桌推一下翔的右肩。「你瘋了嗎?點那麼多菜我怎能吃完啊?」
「沒關係哦,潤是發育中的孩子,能吃的。」
「誰說我是孩子啊!」
突然,翔對他淺淺一笑。
「怎麼?」松本問。
「可以和潤一起吃飯,實在太幸福了。」
「是嗎……」松本靦腆地微笑。「我也是……可以和翔在一起很快樂。」
「如果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多好……」
翔的眉宇間透露出淡淡的哀傷,然而松本未能看穿。
「說什麼傻話,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說的也是。」翔旋即收拾心情,回復一貫的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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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侍應生端著托盤走過來,把開胃菜放到面前。
「先生請慢用。」
「啊……麻煩了。」
松本看看眼前香噴噴的菜式,心內興奮不己。
他把餐巾蓋在膝蓋上,然後拿起叉子。剛想把田螺送到口中時,他驀地發覺翔熾熱的視線,立即停止動作。
「怎樣了?」松本問。
翔兩手托腮說,「沒什麼,想看潤吃東西的樣子而已。」
「哦……」
突然想起翔是機械人,當然不能吃東西,它在這種地方坐著就只有觀看的份兒。
像是發現到松本的想法,翔溫柔地展露笑臉。
「潤不用理會我,隨便吃好了。」
「我才沒有在意呢。」松本吃下一口田螺,馬上捂著嘴巴。
「什麼事?」翔問。
松本雙眼閃亮,「這個……很好吃哦。」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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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法式晚餐的順序,侍應生逐一送上美食:開胃菜、餐湯、前菜、主菜、沙拉,松本都充份展現了成年男性的強勁胃口。最後一道是外脆內軟的心太軟巧克力蛋糕。
「這是甜點,請享用。」
放下碟子,侍應生回到工作崗位。松本挺前身子看看,蛋糕的溫度剛好適中,看上去十分可口。聽說這甜品在女性間十分有人氣,然而松本身為男性,亦被它那美麗的外表所迷倒。
松本本想吃下最後的這個甜品,可是卻感到不好意思,徐徐把匙子放回原位。
「潤,不吃了嗎?」翔奇怪地問。
「不是……只是我飽了,吃不下。」
﹁沒關係,潤不想吃的話就由它放著吧。﹂
其實松本撒了謊,他並不是因為肚子填飽而吃不下甜點,而是因為承受不了店內客人的視線所帶來的壓力。由最初開始,就只有松本一直在吃,而翔只是默不作聲地凝視他的食相。確實機械人不吃東西是理所當然的,然而毫不知情的客人是無法理解的。
曾聽說過,兩個人一起到餐館,要是只有一人吃飯的話,吃飯的那方就會感到吃得不暢快。松本深深明白地這個觀點。
不單止客人,連過來替空杯子添水的侍應生,看見翔面前的水杯和食具原封不動的放置在桌上,亦感到大惑不解。
「我們結帳吧。」松本說。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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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松本的匆忙結帳,兩人快速離開了法式餐館,在附近的道路作飯後散步。
「潤今天高興嗎?」翔掛著天真無邪的笑臉說。
「高興哦,飯也很好吃,謝謝你。」
松本可愛地搖晃著與翔相連的手,它亦溫柔地笑了。
「我愛你,潤。」
「又說禸麻話了,真討厭……」松本口是心非地說。
突然松本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駐足在翔的面前。
「怎麼?」翔問。
「快合上眼吧……」
看見松本兩頰泛紅的樣子,翔並沒有發覺到他的陰謀。
「好的。」
翔唰地閉起眼簾,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潔白無瑕,散發出令人心跳加速的帥氣。
凝視它的臉蛋,松本呼一口氣,然後輕輕用唇貼近它的嘴巴,如蜻蜓點水般接口勿。
翔被嘴唇接觸的感覺嚇了一大跳,立即睜大眼睛,看到松本的臉在此刻與自己如此相近,腦海又浮現出櫻井翔與他接口勿的畫面……
松本瞥一眼翔的臉,它呆若木雞似的沒有作聲。
「多謝你……」松本淺笑。「我也愛你……」
翔從來沒有想過,松本的一言半語會令它如此喜悅。它暗自感到喜悅,然而感情卻莫名地複雜起來,心內不是味兒。
松本害羞似的走在前頭,然後驀然回首。
「還不快走,明天我可要上早班哦!」松本叫嚷。
「是。」
翔回過神來,趕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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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軟孰的床舖上,松本與翔緊緊相擁著,形成一個糾纏的身影。凝望松本鬆弛的睡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發好夢的表情。
撫摸松本的前髮、眉毛、鼻骨、嘴巴,分明的輪廓,翔把這些一一烙印在心扉。
兩人彼此間像是沒隔閡似的,松本緊抱住翔的身軀,把毫無防避的自己交託給它。這讓翔覺得自己仿如一個無恥的騙子,在松本不知情的狀況下悄然離開他,這是背叛他的行為。可是它知道,這是不得不為的事情。
「對不起……」翔喃語。
「潤,你一定會變得幸福的……」
翔深怕驚醒他,輕盈地在他額上口勿了一下,心內一陣抽痛。
接著它緩慢的爬下床舖,靜靜走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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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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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往,松本被窗外的猛烈陽光照身寸喚醒,起來伸了個大懶腰。
昨晚好好睡了一覺,今天也要努力工作。當他正向自己這樣發誓時,則感覺到房間內的氣氛有點不妥。
「翔—」
松本叫喚,並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以為然地走到大廳,然而卻有微妙的預感。餐桌上空空如也,沒有翔準備的早飯,與平日的安排不相同。
「咦?」松本奇怪地說。「為什麼沒有準備早飯……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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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松本只好空著肚子上班,害他一整天心情不佳,把相葉工作室內的工作人員(包括相葉雅紀)虐待得很慘。有人經過時,松本會裝作無知的樣子伸出纖長的腿,務求絆倒別人。今晨其中一人搬運重物時,就因這樣一屁股跌倒在地了。
「松本……到底是怎麼了?」相葉有氣沒氣似的對小二說。「今天脾氣真壞呢!」
「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和小翔吵架?」
「拜託,小二去問他一下啦!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折磨死的。」
「嗯。」
小二不畏懼地走過去,拍拍松本的肩膀。他旋即回過頭來,眼神凌厲。
「有事嗎?」松本不屑道。
「松本先生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有誰得罪了你嗎?」
小二木無表情地問道,松本思量片刻,還是把想說的話_Tun回肚子裡。
「沒什麼……」
與此同時,工作室內有手機嗚響聲傳出,松本從口袋掏出手機,沒有猶豫地接聽。
「喂,是誰?」
「你好,請問是松本先生嗎?我是今井翼啊。」
「哦。是今井嗎?」
這通電話還真是罕有,雖說松本是照例給了Dream café的今井自己的手機號碼,然而由於翔一直沒什麼大問題,所以今井的名字從來沒有出現在手機的通話紀錄中。
這麼突然的來電,可能有什麼要事。
「其實……我也是預防萬一才聯絡你的……」今井憂心忡忡地說。「由今早開始我就一直在等,但是也等不到翔來Dream café。平常它總是很準時上班的,這樣到中午也不見蹤影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
「怎麼一回事?」松本驚叫。「你是在說……翔失蹤了嗎?」
﹁這個……也可以算是失蹤,總之我沒有在Dream café看見它就是了。﹂
「好,我會找找看的。」
松本趕緊切斷通話,然後馬上致電前陣子送給翔的手機號碼,但沒有回應。
「有事嗎?」小二擔心問。
「是Dream café的今井打來的……」松本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他說翔不見了……」
「什麼?」有人比他們更驚訝的樣子,那就是相葉雅紀。「那翔即是失蹤了嗎?」
小二點頭,「雅紀也可以這樣理解。」
「有可以聯絡到翔的方法嗎?」相葉問。
「它本是有自己的手機的。」松本擰擰頭。「但是無法接通……」
「啊!」相葉靈機一動似的大聲叫嚷,把面前的兩人鎮住了。
「松本,你不覺得這件事,和發生在小二身上的事故很相似嗎?」
松本不耐煩地橫了一眼相葉。
「什麼事故?」
「就是……美山加戀的事……」
被相葉這樣一說,讓松本想起前些日子發生在小二身上的意外。事源相葉收了一名瀨戶縣出生的美少女—美山加戀為徒,她愛上了相葉,後來因愛成恨。故意讓小二的身體碰水,結果釀成重大事故,害相葉差點兒失去了最愛的它。
說起來,這件事的起初確實是由小二失蹤一事帶起的,現在翔不見了,難道它亦遭遇和小二相同的事情?但無論怎樣想,翔一向品性純良,絕對不會得罪別人,那到底誰會做這種事?
「會不會是櫻井翔啊?」
相葉誤打誤撞地解答了松本心內的疑惑。
「也有這個可能性呢……」小二說。「可是他真的會做這種事嗎?」
「唔……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就不清楚了。」
此時,松本毅然想起翔和櫻井翔第一次見面時(詳情請回顧本文第六回。),櫻井那個興致勃勃,然而卻微顯厭惡的表情。最後道別時,更意味深長地說了「後會有期」,松本當時確實有想過他會對翔不利,可是最終兩人像是相處融洽似的,令松本降低了警戒心。
「松本,你有什麼頭緒嗎?」相葉望著發呆的松本問。
「我出去一下。」
說畢松本飛快地奔出工作室,把相葉嚇一跳。
「松本!」相葉吼叫。「模特兒要是走了,今天的攝影怎辦哦?」
小二滿不在乎地說,「那就只有中止吧。」
「我的天啊—」
相葉因受到重大刺激而暈過去,小二及時扶住他。
「雅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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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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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先生。」一名工作人員開門進人播音室。「這是最新版本的節目流程表。」
「啊,麻煩你了。」
櫻井接過他遞來的流程表,不厭其煩地再次確認早以知道的電台節目流程。
每逢星期六中午播放的電台直播節目,由著名模特兒—櫻井翔當主持,收聽率奇高,受到年青一輩喜愛。今天櫻井如常地來到播音室準備直播,這個行程幾乎風雨不改,前往這裡工作已成為他的習慣之一。
當櫻井正與工作人員討論節目事宜時,外面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什麼事?」櫻井問。
下一刻,松本氣喘吁吁地衝進來,眾人面面相覷。
「松本潤先生—」外面的工作人員驚慌道。「你不可以這樣走進來的,離節目播出的時間只餘下十分鐘而已。」
「很足夠,十分鐘後我就會離開。」
看見松本沒有離開的意思,櫻井笑一笑。
「沒關係,讓我們談一會兒吧。」
工作人員見狀,只好默不作聲地走出播音室等候,留下兩人在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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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清楚我的工作時間表呢!」櫻井沾沾自喜。「找我有急事嗎?」
「翔在哪兒?」
松本突如其來的訊問,感覺莫名其妙的。
櫻井在心內暗自想了想,松本到底想找哪一個「翔」呢?要不是自己,那就一定是機械人了。真是諷刺,松本竟然要問自己找另一個「翔」,假若有閑人在旁一定會聽得不明不白。
「機械君怎麼了?」櫻井問。
「它不見了。」松本怒沖沖地說。「你有對它做些什麼嗎?」
櫻井失笑一聲。「你認為我會對它做什麼?」
剎那間,松本的腦海掠過在洗手間發現小二時的影像,恐懼湧上心頭。
「我怎知你會否對它不利,你不是很討厭它的嗎?」
「我承認,我是不太喜歡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機械人……」
「你對它下毒手了嗎?」松本緊張地問道。
聽到這番話,櫻井霎時臉色一沉,露出失望的神情。
「小潤,無論我怎麼討厭機械君,我也不會對它下手的……」櫻井的聲線漸發溫柔。「因為我知道它對你來說很重要,而我是絕對不會作傷害你的事……因為我喜歡你。」
兩人四目交投,一瞬誰也沒有作聲,松本的面頰漸漸熾熱起來,這難道是櫻井對他的告白嗎?
「櫻井先生。」工作人員透過麥克風說。「離直播只有三分鐘了。」
播音室內只有機器運轉的微聲,櫻井目不轉睛地注視無語的松本。
突然,松本轉過身去推門離開,工作人員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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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目送離去的松本,然後放鬆地用雙手枕著後腦思考。
「我喜歡……小潤嗎?」
其實對剛才的對話感到驚訝的,不單止松本一人,連櫻井自身也覺得難以置信。想不到對於松本的質問,自己會作出這樣的回應。更不可思議的是,松本在他心中的地位竟變得如此重要,不知不覺間,他對松本的感情變得複雜,這是何等奇妙。
當天他與松本接口勿時,以為一切只是情迷意亂,然而剛剛那刻的心情,卻告訴他這愛情並不是幻象。
「唉……」櫻井伸手進頭髮內胡亂撥弄。「頭很疼……」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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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抖著手拿起咖啡杯,杯底與小碟子撞擊而叮噹作響,心情不其然緊張起來,神經兮兮的。因為他聽見門外走廊上,那呱嗒呱嗒的粗獷腳步聲,正向自己的研究室走來。
下一瞬間,門被大力推開,無可被免的災難終於降臨大野的身上。
「大野智!」松本嚷叫。「今趟你一定要幫幫我,翔失蹤了。」
「是……是嗎……」大野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快用衛星偵測系統,看看翔在哪裡。」
松本推著大野的附輪椅椅背,順暢地來到電腦前,催促他行動。
「這個……不用了……」大野支吾其詞。「小翔沒事的……」
「你在說什麼鬼話!」松本怒喝。「它可是失蹤了哦。你還記得小二的事故嗎?要是小翔像那時的小二般,遇襲後被丟棄在奇怪的地方那怎辦?快找啊!」
大野勸慰,「你放心吧,小翔不會有事的……」
「你怎知道它沒事!」松本怒不可遏。「難道你有超能力嗎?」
「我知道它沒事—」
大野像是爆發似的衝口而出,然後得知自己失言,旋即捂上嘴巴。
「你……知道翔沒事?」
松本狡猾地看看他,他從椅子站起來。
「我什麼也不知道……」
大野想藉撒謊希望可以挽回局面,然而一切已經太遲了。
「到底是什麼事?」松本追問。
「求求你,為了小翔的幸福你就別問了……」
「立即告訴我!翔在哪兒?」
面對松本竭而不捨的質問,大野守口如瓶。
「我答應了小翔,誰也不說。」
「你—」松本怒髮衝冠,驀然靈機一動。「大野智!我在合約上理應是翔是主人,有權利知道它的去向。現在你企圖隱瞞它的所在地,不與我合作就即是毀約,我要控告你!」
被松本的氣焰壓住,大野因膽怯而微微打顫。當松本自以為姧計得逞之際,他卻用冷靜的語調回應。
「對不起,松本先生……就算你這樣威脅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看見態度堅定的大野,松本轉向利用柔軟手段。
「我也明白你是左右為難的,但翔是我的機械人,不知它在何處我又怎能安心呢?」
「不行。」大野說。「你若是知道了小翔的所在,一定會馬上去找它的。」
得知此招無效,松本立即回復本性。
「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我不明白—」
「總之關於小翔的事,我是一點也不會透露的,你還是放棄吧……」
松本終於怒氣衝天,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上前一把揪住大野的衣領。
「大野智!你想橫屍街頭嗎!」
「你這麼生氣也是於事無補的—」大野慌張道。「它已經跟從新主人啦。」
「新主人?」
松本語塞,大野頓時逃離他的魔掌,扯扯西裝上摺皺了的紋理。
看到嚇呆了的松本,大野乾咳一聲。
「既然你已清楚,就別再問小翔的事了。」
「等等—」松本還未能平息怒火。「我可沒有同意把翔轉讓給別人哦!」
「新主人方面,已經答應賠償所有毀約費,而小翔的供款將由新主人繼續還清。」大野安心地微笑說。「請放心,賠償費晚些會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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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最後手段,松本只能脹紅了臉瞪著大野,心中的不忿無法減退。他不能就此放棄找翔,然而現在已沒有法子,滿肚子盡是消散不了的怒火。
心裡一歪,松本瞥見工作桌上的大量文件,一手抓起幾份使勁地丟到地上,盡情釋放無處宣洩的情緒。
「啊……我的文件……」大野吃驚,卻無膽量阻止。
松本把心一橫,抬起大野的椅子,不留情面地用來撞毀研究室內的機械儀器。器材被一一破壞,大野在腦內邊計算損失的總和,背脊邊沁出汗水。
「可惡!」松本怒吼,咬緊牙關把最後一台電腦毀掉,然後拋下沉重的椅子,氣喘如牛。
眼見面前這景象,大野咋舌,研究室與從前相比,簡直是亂上加亂。可見松本盡現了其任性魯莽的本色。
「松本……」大野嚴肅地說。「也鬧夠了吧,我的研究室也被你全毀了。」
松本無言。
「你知道痛苦的人不止你一個嗎?小翔要離開你也很痛苦的。」
大野輕輕嘆息,然後接腔說。「小翔告訴我,它看見了你和櫻井翔接口勿的情形。」
聽到這番話,松本把眼睛睜得很大。
「你知道這對小翔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嗎?它一直忍住沒有說出來,也是怕你會不高興。小翔衷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所以才離開你的。它認為你應該與櫻井在一起。」
「這……怎可能……」松本無法相信。
「我是小翔的爸爸,比任何人對小翔投放更多的感情和心血,絕對不希望見到它受傷害,因此才認同它的決定。」大野板起臉。「你要是沒有絕不再傷害小翔的覺悟,請別去找它。」
大野垂下頭,「它是一台機械人,比誰人也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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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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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松本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把他的影子拉長,投身寸在柏油路上形成孤單的背影。鳥兒在白天外出覓食,黃昏時段紛紛歸巢,四方傳來鳥兒匯集的嘈雜鳥鳴聲。
松本像是失去靈魂般,一步步前進,腦內不斷幻想翔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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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嬸。」
賣菜的嬸嬸回過頭來,看見翔的臉蛋,立即綻開歡悅的笑容。
「小翔,你來了嗎,今天的蘿蔔很新鮮哦!」
「是嗎……」翔心不在然地說。
「怎麼?有事嗎?」
翔的臉上浮起委屈的笑顏,「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什麼?」嬸嬸一臉疑惑。「有什麼事盡管說吧,我一定幫忙的。」
「我將要遠行,要離開潤一段長時間……」翔欲言又止。「你能替我照顧潤嗎?」
嬸嬸拍拍胸膛,「當然可以,包在我身上啦!」
「謝謝你。」翔笑了。「那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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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不斷製造出虛構的影像,想必翔就像這樣走遍每處熟悉的地方,拜託他們照顧松本。
松本此刻悔恨自己所作出的一切,他後悔沒有更早發現翔的怪異行徑,還有和櫻井翔接口勿的事……假若沒有發生這些事,就不會導致這不可收拾的後果。
「吖—吖—」烏雅的叫聲嘲諷松本的愚蠢。
他乏力地駐足,抬頭看了看橫飛的雀鳥,心情複雜。回想起大野說的話,松本在想自己真的能夠不再傷害翔嗎?他實在沒有這個自信,然而心內卻滿是對翔的思念。
眺望鳥兒飛到巢中,松本蹲下在傍晚的電燈柱旁,不知所措地倚偎著柱子沉思。
漸漸天色變黑,他依然是動也不動的,像個與母親失散的孩子,靜候別人的救助。片刻,待街燈照身寸出微黃的光線,穿過他透明的身軀,迷路的心靈慢慢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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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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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充斥著愛情連續劇的柔情配樂,以及男女主角互訴愛意的畫面。松本抓緊抱枕,木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沒有焦距地凝視前方。
今天是星期天,沒有任何工作安排的情況下,松本獨自處在家中,感覺百無聊賴。
沒有了翔的空間竟然如此空曠,是松本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松本站起身,想喝些冷飲,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卻發現大量食材堆塞在裡面。
「唉……」松本歎氣。「忘記了有這些東西在……」
他用手在冰箱內「挖掘」起來,包心菜、蘿蔔、芝士……竟連即食麵也放在裡面。松本無奈地看看即食麵的包裝,然後把它丟在一旁。
經過連番搜索,還是找不到果汁,他決定放棄。可是一見到地上散亂的食材,又令他想起翔。它買了那麼多食材,就是為了今天,為什麼自己沒有察覺。
「唔—」松本使勁打開即食麵,包裝卟地打開,其實他還未吃午飯。
走到廚房,看見被翔整理得井然有序的廚具,松本默然。
?
「潤……」
松本驚訝地回頭,翔身穿粉紅色圍裙的身影浮現眼前。
「潤,午飯做好囉。要吃嗎……」
還未來得及反應,影像消失在腦海,房間內只餘下松本一人。
「唉……」這是松本今天內的第二次歎息。「我真的發瘋了……」
把開封的即食麵扔在餐桌,松本飛撲上前,伏在沙發的軟墊上。胸口受壓迫令他感覺到澎湃的心跳,呼吸聲徘徊在耳邊。
這沙發就是在翔和他一起睡覺前,一直躺臥的地方。松本仿如嗅覺靈敏的狗兒,豎起鼻子嗅嗅沙發,沒有找到翔的氣味。
松本坐起來。
「哈……沒想起它是機械人呢……」
掛牆時鐘的秒針噠嗒噠嗒的跳動,聽上去很吵耳。
「可惡……」松本咬住嘴唇。「就算只有一個人,我也要活下去……」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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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又到星期一,松本來到相葉工作室。煩惱時用工作充暈頭腦,確是不錯的選擇,至少沉悶的日子可得以消磨。
「嗨,小潤。」
櫻井翔正向松本走過來,他沒有回應。
「怎麼了?」櫻井拍拍他的肩膀。「沒精打采的。」
「沒什麼……」
這句話幾乎成為松本的口頭禪。
看見櫻井的臉蛋,禁不住想起和他一模一樣的翔。近來翔的影子總是纏繞著腦袋,松本愈來愈厭惡這個自己。
櫻井像是猜透了松本在想些什麼的,嘲弄地笑一笑。
「失去一台機械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機械君不見,就找第二台代替好了。」
討厭認輸的松本,默默點頭認同。
「你說得對。」松本握拳。「我要回復一個人的生活。」
櫻井看見這樣的松本,感到欣慰。
「這才對嘛!」櫻井笑說。「來,今天也一起努力工作吧。」
「嗯。」
雖然口中是這樣說,然而松本心中卻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還不能放下翔的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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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脫掉架在臉上的太陽眼鏡,躲在一旁窺望「ALIVE」總公司的門口。
「好。」相葉發下施令。「我們衝進去吧!」
小二大力拍打他的頭顱,「在裝什麼,反正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去的。」
「對不起、對不起……」相葉整理一下衣裝。「那進去吧。」
「慢著,我不明白要來找爸爸的目的……」
「那個……當然就是問翔的事嘛!」
小二歪歪脖子,「小翔?」
「你不覺得奇怪嗎?自那天翔失蹤後,松本就沒有再提起它了,當中必有內情。」
看來相葉的好奇心作崇了。
「但那是別人的事,我們不應干涉……」
「可是我們都是翔的朋友嘛,總有權利知道發生什麼事吧。」相葉撅嘴。「我問松本時他也不願回答我……」
「明白了。我們一起找爸爸問個清楚吧。」
「嗯。」
兩人手牽手進人「ALIVE」的總公司,那裡有研究人員專用的房間,當中包括研發戀人型機械人的大野智,亦身處其中。
研究室內凌亂不堪,上次松本「大駕光臨」,令大野因要維修被破壞的器材而整整兩夜不眠。眼皮重甸甸的,感覺站著也可以睡覺的情況,卻有不速之客來訪。
「大野君—」相葉衝進來。「我來探望你囉!」
「爸爸。」
小二向大野打招呼,他樂不可支。
「小二……你來了,太好啦……」
「我很想念你。」小二發現大野紅腫的眼袋,吃了一驚。「爸爸,你沒事吧?」
「看到你,我就沒事了……」大野不禁打了呵欠。「只是……有點疲倦……」
相葉哈哈大笑,「說起來,這研究室還真是愈來愈亂呢!你近來都有做什麼實驗?」
「沒有……」大野呆滯地說。「我都在睡覺……還有想事情。」
「啊,對了。」
回歸正題,關於翔失蹤的事,相葉向大野訴說心中的疑惑。
「那天松本衝了出去就沒有音訊,後來星期一見到松本時問他找到翔了嗎,他又不願回答。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大野不好意思地搔搔臉,「是嗎……其實他來找我了。」
「那翔找到了嗎?」
一人一台專心地注視他的臉,大野骨碌地_Tun下唾液。
「其實……我是知道翔在哪裡的,但我沒有告訴松本……」
「為什麼?」相葉驚訝。「松本是主人哦,為什麼不能知道呢?」
大野踱步走到窗前,眺望外面的景色。
「我和小翔約定了,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就只能說,它找了新的主人。」
「新的主人?」小二皺眉。「松本先生同意嗎?」
「他當然不同意,這是小翔自己的主意。」
「嗄?為什麼?松本侵犯了它嗎?」相葉開始瀑走起來,小二打了他的頭。
「雅紀,你很吵。」
相葉低頭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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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看見眼前這光景,心內感到歉疚,畢竟這樣做對松本來說確是不公平的。然而不這樣做,松本又怎會讓翔跟從新主人呢?
一旦翔離開了,松本和櫻井就能發展成戀人關係,得到真正的幸福。大野反思,這決擇到底是否正確呢?大野自身十分欣賞翔為松本的幸福作出考慮,可是這對松本來說,真的是幸福嗎?
「我不明白。」
耳邊響起這一句,大野轉過頭,那是從小二口中出來的。
「誒?」相葉不明所以。「小二,你不明白什麼?」
「爸爸,為什麼小翔要離開松本先生?」
大野回答,「那是因為……小翔希望松本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不能夠接受。」小二的反應令人意外。「身為戀人型機械人的小翔,怎可以隨便離開自己的主人,這是不合常理的—」
「但是……小二,可能小翔有它的想法呢……」相葉嘟嚷。
「我不明白,假若換作我是小翔,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主人的。」小二瞥看相葉。「機械人應無時無刻忠誠地跟從主人,難道不是嗎?」
對於小二這番話,大野啞口無言。
想不到小二和翔的思考分別會如此大,說小二的想法奇怪,可能反過來說翔才是獨特的一台。平時機械人是絕不會有思想,然而翔對這件事除了擁有自我的看法外,還考慮過多了。
這真的是一台機械人應有的表現嗎?大野多番思考,始終得不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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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沒有工作,以往這個時間總是與翔一起看綜藝節目的,現在一人待在家裡已無意思,因此松本走到公寓附近逛逛。
過了街口的轉角處,發現Dream café的照明還是亮著的,晚上八時,距離關門還有些時間。松本禁不住經過喫茶店的門面,仰望耀眼的店名燈箱,靜默不語。
這間喫茶店是翔第一次打工的地方,令松本勾起不少與它共同度的回憶……
「咦?」
店內的人像是發現了松本的存在,徐徐走出來。松本驚訝地回過神來,本來是沒有打算站在此地這麼久的。
「是松本先生嗎?」今井對他那道眉毛念念不忘。「為什麼這麼晚還在街上游蕩?」
「啊……我家在附近。」
今井爽朗地笑一笑,「我知道,翔有提及過。」
「是嗎……」
看見寡言的松本,今井說:「雖然快要關門了,要進來坐坐嗎?」
「嗯。」松本無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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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玻璃門進去,還是熟悉的環境,只是多了一位較為礙眼的人,在店內手忙腳亂地走來走去。
「松本—」瀧澤咧嘴一笑。「想不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呢!」
「你在幹什麼?」
其實松本對此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順道問一下而已。
「我當然是在幫小翼—不,今井君打理喫茶店的事務囉。」
「說得很偉大……還不只是個負責打掃的……」松本嘀咕。
瀧澤大聲叫嚷,「那都是因為你家的翔不幹了,所以我才得在這兒幫手,否則今井君豈不是要忙得不可開交嗎?」
「謝謝。」今井微笑。
「不打緊,我很喜歡勞動工作的!」
松本別過臉去,「為什麼我沒有看過你全心投人在模特兒工作上……」
「對啊。」今井無視瀧澤充滿愛意的視線。「小翔到底怎麼了?好一陣子沒有看見它呢,它不幹了嗎?」
﹁這個……﹂松本想了想,「我不清楚。」
「你是主人也不清楚,那我該問誰?」
「對不起……」
今井瞠目,「難道……你還未找到小翔嗎?」
發現松本馬上移離目光,今井略懂一二。
「翔真的失蹤了,那你知道它在哪裡嗎?」
「不知道……」松本側頭。「但也可以說是知道的。」
「到底是哪樣?」
松本把眉頭皺得很緊。「請別再說這話題了,我已經和翔再沒有瓜葛……」
聽到這話,開初是驚訝,然後今井看穿了他只是意氣用事,旋即姧狡地揚起嘴角。
「是嗎?那小翔的事還是別說了。」
今井高揚聲線說道,松本露出一點點寂寞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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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門扉的鈴鐺響起,眾人不約而同望向人口,相葉雅紀以一貫傻裡傻氣的笑顏走進來。
「唷—松本。」相葉有朝氣地說。「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什麼事?」松本問。
相葉轉向今井,「給我一件芝士蛋糕。」
「好的。」
聽畢,今井立即走到蛋糕櫃準備。松本不滿地橫了一眼相葉。
「還不是想吃蛋糕而已……」
相葉工作室就在Dream café的附近,大概是工作晚了,相葉來買蛋糕填肚子。
「我正好想問你—」相葉猶豫半刻。「翔的事……」
「哦……」
「它去了新主人那兒吧。」
得悉松本將會對他知道情報而感到奇怪,相葉補充一句。
「我從大野那裡知道的。」相葉說。「你不去找它回來嗎?」
松本賭氣地說,「我不會去找它……」
「難道松本你是在生氣它擅自離開你嗎?」
「我才沒有。」
「那為什麼……」
今井小心翼翼地托著蛋糕盒子走過來。
「你的芝士蛋糕。」
相葉瞄了一眼,立即從錢包掏出剛好足夠的銀票塞到今井手裡,回過頭來卻看不見松本。
「咦?」
門上的鈴鐺再次響起,一個身影掠過店前的玻璃窗,松本隻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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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故意繞遠路回家,到達公寓前,剛好是晚上九時正。他無奈地歎息,因為在這個時份竟還沒有半點睡意,令他苦惱不堪。
拿著從便利店買回來的香煙,松本伸手進褲袋掏出鑰匙,預備揷人匙孔之際,發現門扉並沒有上鎖。
「呃?」松本被嚇倒,難道自己真的精神衰弱了嗎?
輕推門扉,門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地打開,松本膽怯地探臉進去。
「有人在嗎……」松本輕聲細語,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進人別人家中的感受。
聽到沒有回應,他如放下心頭大石般快速進去,邊帶著僥倖的心情,邊在玄關脫掉鞋子。怎料一打開房間內的電燈,卻看見一條「屍體」正躺臥在沙發上。
「嘩—」松本反身寸性地後退,「是誰?」
沙發傳來打呵欠的聲音,那人坐了起來。
「啊—」櫻井惺忪地回頭。「小潤,歡迎回來。」
雖然樣貌是和翔一模一樣,然而感覺卻完全不相同,松本沒有把兩者弄錯。
「為什麼你會在我家?應該說你是怎樣進來的?」
「外面的地毯下,不是有後備鑰匙嗎?」
松本在想看來是時候改掉放置後備鑰匙的習慣了。
「你……來這裡想幹什麼?」
櫻井漂亮地轉過身子,伏在沙發的手柄上望向松本。
「沒什麼,知道沒有機械君在小潤會很悶,所以來探望你了。」櫻井冷笑一聲。「怎麼?以為是機械君回來了,怎料是我所以很納悶嗎?」
「才不是。」松本把隨身物品一一放到茶几。「我已決定……就算是翔不見了,我也要一人活下去……」
發現松本飄忽不定的眼睛,櫻井用憐惜的眼神凝視他。
「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從前一直是獨自生活的,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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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沒精打采的松本,櫻井心痛不己,沒什麼比知道喜歡的人正在痛苦,而無法幫助他更可怕的事情了。在這夜裡,櫻井不辭勞苦地探訪,大概也是擔心松本的情況,可是他沒有把情緒表現在臉上,因為這樣只會增加不安而已。
「那麼晚,去哪兒了?」櫻井問。
「散步。」
「沒有了機械君,所以用散步消磨時間嗎?」
一矢中的,松本慣性地否認。
「才不是,只是突然想到處逛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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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盤臂沉思,希望可以想出令松本振作起來的方法。驀地腦筋一動,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嘩—又怎樣了?」松本嚇了一大跳。
「潤。」櫻井霍地抱住松本的頸項。「我最喜歡潤了。」
「嗄?櫻井翔—你在幹什麼?快放手啊!」
被松本推開,櫻井露出不悅的神情。
「潤,你在說什麼哦。我不是櫻井先生,是翔啊。」
「什麼?」
松本大惑不解,眼前這人,難道是在拚命模仿機械人—翔嗎?
「我很想念你,潤。」
兩人再次抱在一起,今趟松本並沒有反抗,腦內不斷分析現在的狀況。
「你想我嗎?」櫻井掛起燦爛的笑容。
「嗯……」
「潤,一個人生活很沉悶吧,對不起呢。」
「沒有……」
松本對眼前這人感到不知所措,他應該怎樣回應這個與翔樣貌相同,然而卻不是他本人的櫻井翔呢?他無法欣然接受,可是看見「翔」正抱住自己,心內又很愉快。
櫻井的眼神由歡樂轉至認真,「對不起,潤,我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了。」
聽到這話,一股暖流立即傳遍身體,松本注視著他的眼睛。
「真的……」松本說。「不會再離開我嗎?」
「嗯。」
松本開懷地綻開笑容,這是櫻井從來沒看過的表情,原來平日松本看著機械君時是這樣子的。櫻井不知是羨慕,還是妒嫉,只覺得這一刻可以被松本擁抱是最幸福的。
櫻井仍然在猶豫,究竟模仿機械君來逗松本歡喜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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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顧不及思考,身體已行動了。櫻井抱緊松本的腰間,朝後一傾,兩人沉身在背後的沙發,櫻井整個人壓在松本身上。
「疼—」
被成年男人的重量壓住身體,松本禁不住叫了一聲。
「會疼嗎?對不起。」
「沒關係……」
兩人十分接近,松本仔細觀察櫻井的臉,確實與翔雙眼的輪廓很相似,同樣是圓潤有神的。
松本不自覺地撫摸他的髮絲,令櫻井有點尷尬。而只有松本知道,這是他經常對翔做的事情,每次嗅到它頭髮間的氣味,就能感覺到翔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機械人。
「潤……我可以口勿你嗎?」
松本不加思索地點點頭。
重整姿態,松本雙手抱住他的後腦,手指探人其髮絲內。櫻井仿如害怕驚動嬰孩,把臉緩緩湊近,眼神幾乎不敢直視松本。
「翔……我喜歡你……」
松本呢喃著。
雖知他不是在叫喚自己的名字,櫻井卻有種歡悅感。喜歡的人向自己告白,不就像奇蹟般的事。
正當兩人嘴唇的距離只餘下數厘米時,松本突然回過神來,覺得目前這狀況有點不妥。
「怎樣?」看見松本面容猝變,櫻井問。
「我……這個……」
松本搞不清自己的思緒,開始瘋狂地撥弄櫻井的頭髮。
「潤—」櫻井被抓得有點疼。「發生什麼事?」
「沒有……沒有……」
「你想找些什麼啦?『沒有』什麼啊?」
找了一陣子,還是沒有,翔那藏在髮絲間的緊急關機按鈕。由於松本每次擁抱翔時也對此十分小心,因此對按鈕的位置亦很清楚,眼前這個頭顱,只是普通人類的頭皮。嗅一嗅,還沒有松本常用的香水味道。
「潤?」
「你—」松本一手推開他。「你不是翔……你才不是!」
「你在說什麼?瘋了嗎?」
松本從沙發爬起來,櫻井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喂,且慢,你要去哪裡?」
「不行……」松本無法冷靜下來。「果然……不是翔的話……不行。」
「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我們繼續吧—」
「我表!」松本甩開他的手。
「只要你喜歡的話,我一輩子也可以假裝下去的—」櫻井板著臉。「我一輩子也可以模仿你心目中的翔,我可以為了你變成它。」
松本用載滿淚水的雙眼望向櫻井,瞬間只聽見窗外車輛行駛的聲音。
「我……要去找翔。」松本抖著嗓子說。
兩人沉默地對視,有如心有靈犀,櫻井沒有阻止轉身跑向大門的松本。
櫻井閉上眼,聆聽門扉啪地被關閉,以及松本逐漸稀薄的腳步聲,他只可無能為力地站立原處。
回顧沙發,巨大的凹痕浮現在軟墊上,殘留了兩人相擁時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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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一點……」
大野慌忙地解讀說明書,還是不懂怎樣才能為研究室的大門密碼鎖,設定密碼。身為機械人的研發人員,意外地對這種機器的操作感到難以應付。
他無法自控地顫抖,不停瞥望走廊的另一方,心裡埋怨自己應早些準備密碼鎖的設置。
「快點……快點……」
愈是緊張愈無法辦事,眼見走廊盡頭的松本正以全速向這方奔來,大野徒然喃語。
說時長那時快,松本已近在眼前了。當大野希望全失地緊合眼簾時,密碼鎖突然嗶的鳴響。
「完成了—」
大野雀躍地說,然後馬上衝進研究室內,怎料已經晚了一步。
「大野智!」
松本踢門而人,大野像是爆炸現場附近的人,華麗地飛彈開去。
「還是……趕不及嗎……」
大野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善用門前的密碼鎖,大字形伏倒地上,松本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起來。
「請告訴我,翔到底在哪兒?」
「很感謝你對我使用敬語,但這種狀態……」松本正揪住身高稍遜的大野,他的兩腳懸空。「可以先放下我嗎?」
二話不說,松本鬆手,大野來個屁股蹲地。
「唔……」大野強忍痛楚。「忘記了,你找我什麼事?」
「拜託—」松本深深地鞠躬。「請你告訴我翔的所在,那個新主人的家在哪兒?」
「你冷靜點……我不是說過不會透露的嗎?」
「我明白,但是我已經下了決心。」
松本用堅定的眼神盯著大野。「雖然這樣說可能顯得我很懦弱,但現在我還不能與翔分開,我不可和它就此告別。」
「但……就算你是下了決心,我也……」
「求求你,請你告訴我吧。我需要翔。」松本說。「難道你忘記了當初讓我試用戀人機械人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我需要它嗎?」
「可是……」大野尚有保留。
「我要去迎接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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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松本毫不動搖的意志,大野驀然想起在翔出走以後,其實他有與翔見面的事。
當大野為翔找新的主人時,一名約莫五十的男人到訪,他訴說自己的身份,原來他是一位富豪的管家。那位富豪已經是八十歲的老翁,活著的日子已不長了。可惜男人亦年紀老邁,無能力照顧老翁,因此想找一台工作型機械人作為看護。
在兩人傾談之際,翔發現男人的身後有一台輪椅,上面坐著印象和藹的老人—那正是男人口中的富豪。
「哦,你好。」老翁微笑著打招呼。
翔蹲下身,「伯伯早,我是翔。」
「咦?難道你是機械人?」
「呃?為什麼……」
「哈哈—」老翁大笑。「天下間哪有皮膚如此光滑的男生呢。」
「謝謝讚賞。」
老翁把翔上下審視一番,「你現在有主人?」
翔失落地笑一笑,「沒有。」
「好極了,那你願意讓我這個老頭子當你的主人嗎?」
「誒……」翔瞠目。「我嗎?」
「對,就是你。」
順理成章,翔成為那名富豪老翁的專屬看護。雖說翔是戀人型機械人,然而老翁沒有介意,他只想找一台合眼緣的,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翔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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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看見翔,是它在老翁的家工作的時候。
遙遙觀看它照顧老翁那無微不至的姿態,實在令大野安慰。聽管家說,自從翔來了這家,老翁展露笑容的次數亦增加不少,這本應是件好事。
大野是知道的,翔雖依舊掛著讓人溫暖的笑顏,可是卻欠缺了與松本在一起時,那輕鬆愉快的神情。
「爸爸。」發現大野來訪,翔立即拔足跑過來。「謝謝你來探望我。」
「工作順利嗎?」
「嗯。很好。」
翔慢慢別過臉去,眼裡一瞬失去了光彩,是錯覺?
「潤……」說到中途,翔還是住了口。「爸爸別擔心,我會適應的。」
到現在大野依然在思考,到底讓翔尋找新的主人,真的能為松本帶來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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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發現面前的松本正把視線投身寸到大野的身後。
大野好奇地向後方瞄了一眼,藍色的海豚公仔鎖匙圈單獨放在他的工作桌上。再看看松本的臉,瞳孔早已像琉璃般晶瑩剔透。
「這個……」大野用食指和姆指慎重地勾起鎖匙圈。「是翔留下來的。」
松本一把抓住下方的藍色海豚,緊緊抱在懷裡,就像無價寶一樣,不願讓給任何人。
「翔……還好嗎?」松本低頭。
「嗯。不錯。」
「大野,求求你……告訴我翔在哪兒……」
松本抖震的聲線,令人心痛的薄弱,大野已明白他的決意。
「好吧。我告訴你。」
抬頭一看,松本的兩眼閃爍著久違的艷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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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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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大宅,巨大的窗戶把陽光引進屋內,地板表面浮游著細小的雪花。
在浩長的餐桌上只坐著一名老翁,其他位子空置著,幾乎全部佈滿塵埃—老翁吩咐傭人不用清潔。然而整個餐桌卻是乾淨得如鏡子,可以反身寸出人們的倒影。
管家守在連接廚房的門旁,聽到腳步聲,立即禮貌地打開門扉。一個穿著廚師服的身影走進來,手裡端著食物托盤。
「爺爺。」翔在老翁面前放好熱騰騰的食物。「請用饍。」
老翁看了一眼,「很好吃的樣子呢,謝謝你,小翔。」
「不,這是應份的。」
兩人互投一個微笑,老翁用乾枯的手拿起銀匙子,盛了一口忌廉湯,黏到嘴邊。
「好吃。」老翁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能喜歡實在太好了,我就只會煮這種菜式……」
「才不會呢!」管家精神奕奕地搭話。「多得小翔你在,老爺才可以吃到這種上等佳餚……」
說著管家有要哭的衝動,翔慌張起來。
「哈哈—真是的。別隨便哭啦,把小翔嚇壞了。」老翁愉快道。
「對不起……淚水不受控制……」
管家立馬從胸前的衣袋掏出手帕,擦拭眼淚。
翔環顧室內一遍,再看看掛牆的時鐘。
「爺爺,已經正午了。我要拉上窗簾嗎?」
「哦……」
回頭看看,陽光過份耀眼,把室內的氣溫逐漸提高。
「說的也是。把窗簾拉上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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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走近窗戶,從二樓飯廳眺望外面晴朗的天空以及城市景色,感覺十分愜意。
徐徐地拉好窗簾,大宅的鐵閘門處於窗戶的下方。起初翔並不為意,然而不過一會,它發現了一個人影正徘徊屋前。
翔好奇地確認著人影的身份,剛好與那人對上了眼。
「咦?」
「怎麼了?」管家問。
「潤……」翔輕輕地吐出這名字。
外面的人影同時看見了它,把眼睛睜得很大,然後大力地揮舞左手。
「翔—翔—」松本大聲叫嚷,剎那間腦內卻閃過一個念頭。
跟從了新主人的意思,就即是任何和他共度的記憶也會同時消失(被格式化),這樣說應該連大宅前那濃眉的小子亦不認識……
松本猶豫地放下搖晃的左手,見到窗前的翔表現得有點困惑,松本眼神變得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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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室內,老翁聽到松本的叫聲,把視線轉向翔。
「那男子你認識嗎?」
翔沉默片刻,「不,我並不認識。」
「老爺,要我打發他回去嗎?」管家有禮地問。
老翁再次觀察翔的臉,像會讀心術一般明白它的想法。
驀然天色一沉,外面下起微微細雨,命運女神的意圖十分清晰。
「請他進來吧。」
「誒?」聽到老翁的話,翔瞠目。
「外面在下雨,難道要讓那男子佇立在沒有遮蔽的地方嗎?」
「但是……」
「了解。」管家鞠一躬。「我馬上去辦。」
翔語塞,因為是主人的旨意沒辦法違抗,但這對它來說確是有點難做。
它和松本近在咫尺,禁不住緊張起來。
「小翔。」老翁叫喚。
「是。」
「可以把我的輪椅推到大堂嗎?」
「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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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堂的高貴沙發上,松本用管家準備的乾爽毛巾擦拭頭髮,雖然不是被雨淋了很久,但禮貌上還是使用一下。
「要喝熱茶嗎?」管家問。
「不用了。謝謝。」
松本環視四周,這幢大宅就是翔的新主人的家嗎?未免大得有點過份。
「這裡已經有百年歷史了,是由我家老爺的祖先傳下來的。」
「哦。」
難怪木材潮濕的味道如此濃烈,看來是日久失修了。
此時一台輪椅從裡面推出來,坐著的是一名慈祥的老翁。身後的人,正正是松本一心想要見面的翔。
「你好。」
老翁向松本打招呼,翔欠一欠身子,微妙地迴避松本的視線。
「對不起,打攪了。」
「不、不……沒有這回事。對於想參觀大宅的人,我是無任歡迎的。」
松本無言以對。老翁理解似的笑一笑。
「還是說……你在門前徘徊,是想找誰嗎?」
松本再次凝望翔,但它不敢直視。
「翔……」松本輕聲呼喚。「你還記得我嗎?」
翔沒有回應。
管家看見眼前的狀況,簡直是一頭無緒,老翁沒作聲打算靜觀其變。
「翔?」
被松本叫喚,翔總算是願意和他對視了。
剛才在二樓窗戶俯視時沒有發覺,實際立在眼前,則發現松本的臉色蒼白,輪廓突出,感覺比以前消瘦不少。翔的心內一陣抽痛,「明明我只是機械人,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的?」翔竟在心中暗自呢喃。
兩人對視不語,老翁終於看不下去。
「小翔,這是你從前的主人嗎?」
翔無法否定,「對……」
看見翔還記得自己,松本歡悅無比,不禁要感謝上天的關顧。
「翔,跟我回家吧。」松本說。「我很想念你。」
「潤……」
翔的眼睛閃動著像要掉出淚水,然而它是台機械人。
「笨蛋……不哼一聲就走了,你知道我很擔心嗎?」松本教訓它。
「對不起……」
「你氣死我了,真是不稱職的戀人……」
發現翔有所動搖,老翁識趣地說:「小翔,你跟他回去吧。」
「爺爺?」
「你不是很想回到他的身旁嗎?就算是旁人也看得出來。他是你的主人,應該好好待他哦。」
「但是……我要負責照顧爺爺的起居—」
「我的管家雖然老了,但還有些才幹,可以應付的。」老翁拍拍翔的手背。「不用憂心。我會好好休養的。只要你有空時來探望我一下就已足夠了。」
翔不發一言,默然答應老翁的要求。
松本對老翁的大方為之感動,相比自己是如此心胸狹小……
「還有—」老翁接腔道。「小翔可以隨時帶你的朋友來玩哦,我十分歡迎。」
「爺爺……」翔露出感激的神情。
老翁直勾勾地盯著松本的眼睛,「今天失禮了,讓你在外面站著。待下次有機會,我會叫管家準備茶點,好好招待你。」
「謝謝。」
松本對老翁的行為表現欽佩,深深地行了鞠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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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宅,翔依依不捨地回頭眺望,畢竟它和老翁相處的時間也未免太短暫了。
突然傳來溫暖的感觸,松本牽上它的手。
兩人四目相投,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笨蛋!」松本拍打翔的額頭。「要是你再敢逃走,我就不放過你!」
「潤,有吃我放在冰箱的食物嗎?」
松本撅嘴,「沒有啦,你不在哪有心情吃啊。」
「潤,其實我—」
突如其來的襲擊,松本扶著翔寬大的肩膀,迅速口勿了它一下。
「我愛你……」松本兩頰泛紅。「除了你我誰也表。」
「但是……為什麼潤會和櫻井先生……接口勿?」
「對不起。」松本緊緊把翔擁抱在懷裡,它的體溫是冰凍的。「我答應你,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所以拜託了……別離開我的身旁,好嗎?」
「潤……」翔微笑回抱松本。「我以後也不會離開你。」
畢竟往後的事沒有人會知曉,但至少此刻翔願意相信松本對它的承諾,那就已令它很滿足。
「回家吧。」
「嗯。」
兩人手牽手,並肩走在歸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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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第二個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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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寸燈下閃耀著棕色的光輝,及肩的秀髮隨風輕拂,比起天使般的純真美,更接近惡魔嫵媚的臉孔,實是世間少有。
一名穿著新潮的男生從車子下來,可看出全身也是國際著名的品牌。他大搖大擺地面向腕錶行前進,沐浴於旁人羨慕的視線中。
幾乎無人不曉,世界品牌B的限量腕錶將於日本發售限定二十套的新產品,吸引全城的注目。由於這腕錶不單性能耐用、外形美觀,而且還具有炒賣價值,因此大批中上階層的市民亦跑來搶購。今早天還未亮,就已有人在門外等待,形成長長的隊列。
當男生來到腕錶行的門口,有人突然出現阻擋在面前。
「客人是想來買限量腕錶的嗎?」那人原來是腕錶行的職員。「前方已有數十名顧客在輪候購買,由於只發售二十套的關係,所以已經沒有餘額了。」
「嗄?」男生不屑道。「那你安排一下我不就能買到了嗎?」
「怎可以呢,前面的客人可是很早就來排隊的……」
「我也是比平日早了很多來排隊哦!現在才十時正耶,我一般也睡到中午啊!」
「但是……我不能作主……」
男生皺眉,「那叫能作主的人見我吧!」
「這個……」
沒有等待答覆,男生衝上前方的限量腕錶特設服務台。
「客人且慢—」
霍然有異物跑過眼前,隊列的人群被男生的行動嚇呆了,在服務台佇立著的經理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男生在服務台前駐足。「你是負責人嗎?」
「是的。有什麼可以幫忙嗎?」經理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們的職員說我不能買到腕錶,所以我親自才確認一下。」
「對不起。看來客人大概買不到了,這是限定二十套的,瞧,已經有那麼多人在等候了。」
男生鼓起腮幫子,「我不理,無論如何我也要買啊!」
隊伍最前頭的客人終於忍不住作聲。
「喂,你真沒禮貌呢!已經開售了你還在吵什麼啊?我可是今早五時來排隊的哦!」
「你是誰?竟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男生看看經理,「現在還有多少套腕錶?」
「唔……只賣出了四套,現在還有十六……」
「我要買全部。」
眾人頓時瞠目結舌。
經理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不,我們是不被容許這樣做的,先生請回吧。」
「一套腕錶三千萬日元吧。」男生笑一笑。「我要買光十六套,總數是四億八千萬吧,我給你六億日元,怎樣?」
全場又一陣騷動,經理額頭冒汗。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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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頎長的高級房車停泊在繁華街道上,霸佔了兩個正常停車位。
身穿套裝的司機下車,繞道把最後面的車門打開,男生二話不說,快捷地坐了進去。接著司機回到駕駛席,發動引擎,驚動了路人。
「龜梨少爺買到限量腕錶了嗎?」司機高聲問道,務求把聲線傳至後方。
「嗯。」龜梨和也翹起修長的腿。「買了十六套。」
「唉……少爺又亂花錢了……」司機對此不感驚奇。
「那也是沒辦法嘛,誰叫那些人沒有禮貌,竟敢跟我說那種話……」
不用說明,司機亦猜得到當時的情況。
「少爺小心別太張揚,會招惹禍端的……」
「這一點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可從來沒有害怕呢—」龜梨理直氣壯地說。「讓我告訴你,沒有東西是利用金錢得不到手的。只要是我一旦看中的東西,那就會如中了蜘蛛網的陷阱般,無法逃脫。」
司機沒有回應,專心一致地駕駛。
「對了,我肚子餓啦,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
果然是年青人,變臉技術特別高明。
「這附近嗎……龜梨少爺想吃什麼料理?」
「我想吃蛋糕哦—」
「可是……現在已經快到十二時了,少爺不是約了朋友吃午餐……」
「那個怎樣也可以啦—」龜梨撒嬌道。「總之我想吃蛋糕,你快帶我去吧!」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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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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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嗎……」龜梨扯扯衣領,大搖大擺地推門進去。
「歡迎光臨Dream café。」
濃郁的咖啡香瀰漫在店舖內,充滿陽光氣息的青年滿懷笑容站在面前。
「客人是一位的嗎?」
「嗯。」龜梨用鄙視的眼光瞄了一眼。
青年皮膚微黑,一頭清爽的短髮,笑顏極像猴子—那人正是今井翼。
環顧店內,龜梨表現得十分不自在,因為他不太習慣處於如此「狹窄」的空間……
「請坐這邊。」
龜梨瞥見椅子清潔無垢,方無言坐下。
「客人要點些什麼喝嗎?」
「給我黑森林蛋糕。」
「啊……」看看問非所答的龜梨,今井呈無奈狀。「請稍候。」
店內的沙發上,瀧澤正以不滿的目光望向龜梨這位高傲的客人。
「竟然對翼如此無禮!」瀧澤咬咬手帕,下一刻立即閃到今井眼前。「小翼,假如你不想招待那種客人的話,我可以替你趕走他哦!」
今井笑一笑,「瀧澤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又怎會討厭招待客人呢。要是沒有生意才傷腦筋啊。」
「是嗎……」
瀧澤再次瞄看龜梨,然後回到座位繼續品嘗心愛的人所沖的咖啡……
龜梨四處張望,發現了身旁的雜誌架,隨意抽出一本翻閱。漫無目的地翻頁,剎那他的目光卻被雜誌內的一幅圖片吸引。
扯著敞開的恤衫,櫻井翔舞動出美妙的姿態,頁面上方出現一行字。
「現在備受注目的模特兒—櫻井翔特別專訪」
龜梨目不轉睛地凝視櫻井的照片,雙眼發出光芒。
「這人真帥哦!假若他是我的情人那多好啊—」可能這話從男性的口中說出來感覺怪異,但無疑龜梨就是既喜歡帥哥,又帶點女孩氣質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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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今井向剛從內室出來的翔說,並遞上放置著蛋糕的小碟。
「1號桌子。」
「是。」
翔從櫃台接過托盤,用穩重的腳步走向正在看雜誌的龜梨。
「這是黑森林蛋糕,請慢用。」
被翔的聲線驚動,龜梨回過神來。
「啊,謝謝—」
抬頭一看,龜梨瞬即呆住了。
「不是吧……櫻井翔?」他手中的雜誌掉到地上。
「誒?」翔瞠目。
看見帥氣的「櫻井翔」站在眼前,龜梨整個人興奮得不能自主。
「嘩—真的是櫻井翔啊,真人比上鏡還帥呢!」
「客人怎麼了?」
他飛撲上前,挽了翔的手臂。
「我是龜梨和也—天真無邪的二十歲。」
二十歲不已是大人了嗎,何來的「天真無邪」?
「對不起,客人弄錯了,我不是櫻井先生……」
不知這次是第幾趟,翔在文中澄清自己不是櫻井翔。
可惜龜梨看似不太在乎。
「你有戀人嗎?」龜梨問。
「當然有。」
「什麼?」龜梨鼓起腮幫子。「是誰?」
「就是潤囉。」
翔愈是想起松本的面容,笑顏就愈是燦爛。
「潤……誰啊?」龜梨不忿氣地說。「別理他吧,和我交往哦!」
「誒?」突如其來的話把翔嚇倒。「這麼突然……怎可以,我喜歡潤哦……」
「潤究竟是誰?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嗎?」
「不—」翔微笑說。「他是男生啊。」
龜梨冷笑一聲,「那他大概沒有我這般眉清目秀吧—」
「唔……潤確實是眉毛濃密很清晰(它誤解了),但潤可是時裝雜誌的模特兒哦。」
「模特兒……」龜梨像是受到刺激,鬥心燃燒起來。「我才不理這些,總之我要你成為我的戀人啊!要是朋友看見我的戀人和櫻井翔一模一樣,必定會羨慕不己呢!」
「對不起,我不可以和你交往的,因為我是潤的東西—」
「嗄?你是賣身的嗎?」龜梨驚叫。
「怎可能……不過可能你說得沒錯……」
聽畢,瞬那間龜梨內心的正義感又湧現,雖然不知他是否只是為了得到翔。
「賣身不好哦,不可以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不是不喜歡……」
翔幾乎沒有反駁的空隙。
「無論如何跟我走吧,反正我家有的是錢,你想要什麼我也買給你。」
「店長—」
看看櫃台托著下巴作觀眾的今井,翔發出求救信號。
「翔,可以替我出去買些牛奶回來嗎?」今井交託任務。
「是的。馬上去。」
這大概是為了擺脫龜梨的手段。
翔趕緊脫掉圍裙,急步走出喫茶店。
「等等我—」龜梨立即在櫃台前付款,然後跟在翔的背後跑出去。
今井困惑地看看手中的鈔票,竟是一萬日元。
「唉……」今井嘆息。「世間的富人真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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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紀。」小二用筷子把煎蛋卷送到相葉嘴邊。「啊—」
相葉一口吃掉。
「好吃嗎?」
「只要是小二煮的食物也是好吃的哦!」
松本挑眉望向兩人。「喂,你們是在玩角色扮演遊戲嗎?」
他這麼介懷也不出奇,因為小二正坐在相葉的大腿上餵他吃午飯,而且還是穿上女僕的裝束。令人無法抗拒的可愛氣質滲透出來,就算是男人也會看到鼻血直流。
「雅紀,什麼是『角色扮演遊戲』?」小二天真地問。
「這個……小二不用介意的,繼續吧—」
「相葉雅紀!」松本看不下去。「你是變態嗎?要小二穿這種裝束,簡直是侮辱!」
相葉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是嗎……不過我在家中一直是這樣做的,所以沒有留意……」
「什麼?」松本驚訝地凝視小二。「你不覺得不願意嗎?」
「不會哦。」小二挽上相葉的頸項,「因為我最喜歡雅紀了,只要雅紀開心,我什麼也願意。」
相葉興奮得臉紅耳赤,快要克制不住身體的欲望時,有人從外面衝進相葉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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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翔像是被欺負的小孩般撲到松本懷裡。「救命哦—」
「發生什麼事?」
「有人追著我不放。」
「嗄?」
工作室的玻璃門還未來得及關閉,又有一人衝了進來。
龜梨氣喘吁吁,一昧死盯著翔。
「你是誰?」相葉以先下手為強的心理問。
「不用你管!」
被人反吼一聲,相葉的脆弱心靈受創。
「小二……嗚……我被人罵了……」
小二打了他的頭,「你是小孩子嗎,振作點哦。」
無視這對笨蛋情侶,龜梨上前,翔怯懦地躲在松本身後。
「有貴幹嗎?」松本皺眉問道。
「這個粗眉怪是誰?」
粗眉怪應該是指眼前的松本……
「誰是粗眉!你才是娘娘腔啊!」松本禁不住爆發。
「嗚……」龜梨裝哭。「我表哦,翔跟我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裡,有粗眉怪欺負我啦。」
「你敢再說一次,我就不放過你!」
唯有「粗眉」這詞,松本是不會讓步的。
「潤……」翔小聲說。「這人莫名其妙地要我和他交往……」
松本自大地勾地嘴角對龜梨說。「真對不起了。翔是我的機械戀人,我絕不轉讓給別人的。」
「什麼?機械戀人?」
龜梨第一次聽到這事實,實在是意想不到,世上竟有和「櫻井翔」一模一樣的機械人,怎可能有這回事?
「怎麼?你不知道嗎?」相葉搭話。「翔是最新型的戀人型機械人哦,你沒聽說嗎?」
「原來如此,這就方便多了。」龜梨看來還沒有放棄。「這機械人多少錢?我要買下它。」
「誒—」翔扯扯松本的衫袖,「我表離開潤哦。」
松本用充滿敵意的眼神凝望龜梨。
「翔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多少錢我也不賣。」
「潤……」
翔感動得快要掉下眼淚,當然這是假象。
「你為什麼要死咬著翔不放呢,你開價吧,不論多少我也願意支付—」龜梨說。
「請回。」松本意志堅定,把龜梨氣得怒髮衝冠。
「哼!」
龜梨轉過身走出工作室,眾人鬆一口氣。
「潤,好可怕哦,在打工的中途突然被纏上了。」翔說。
「沒法子,誰叫你長得帥。」
翔綻開美麗的笑容。「可是,我只有一歲啊。」
「說的也是……」
「對了。」翔望向小二。「這女僕的裝扮是怎麼了?」
「這是雅紀送給我的,要我穿上。」
說起這話題,相葉頓時精神抖擻。
「我是透過通信販賣買回來的,很便宜啦!」
「嘩—相葉先生真有眼光,我也想穿穿看呢。」翔笑道。
「想穿嗎?你也想穿嗎?」相葉傻裡傻氣地說。「我送你一件吧。你喜歡什麼的,護士服?還是學生水手服?」
松本生氣地飛踢相葉的屁股,他因受到衝擊而跌倒在地。
「別讓翔穿這種東西啊!」
* * * *
眾多穿著白袍的工作人員集合在大野的研究室內,忙碌地修理各種損毀的機械器材。大野一臉沮喪地凝望前方,眼裡沒有焦點,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發呆。
突然研究室內發生小規模的爆炸,機器冒出一團黑煙,把大野的魂魄招回來。
「嘩,不行了,真的修不好。」其中一人洩氣道。
「為什麼這些機械會毀壞得如此嚴重的?看來不重新買回設備不行了。」
大野呆然若失。「買回來嗎?我哪有這筆資金……」
「可以也沒法子,『ALIVE』的維修部已沒有那麼多的資源幫忙啦。」
「是嗎……」大野理解似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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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人「ALIVE」研究人員的專用升降機,可從透明的玻璃看見外面的城市風景,令人感覺高高在上的。
大野呆頭呆腦地乘上升降機,無言凝視景色,思緒早以飄到待會將要見面的人……
乘升降機到達「ALIVE」總部的頂樓,門開啟後只看見走廊呈直線的通往一扇對開的大門。這門須要用職業證擦卡以確認身份,大野唰的一聲擦了卡,門旋即大開。
對門內又面向一扇門,旁邊有一個特設座位的工作台,一名典雅的女性坐在那兒。
「大野智先生嗎?已確認你的預約了。」女性如先知般在大野未發一語的情況說話。「東山社長說要是你來了,就吩咐你不用客氣,直接進去他的房間。」
「啊……好的。辛苦了。」
女性有禮地鞠躬,臉幾乎碰到工作台的桌面。
走至房間的門前,大野整理一下衣裝,然後緊張萬分地敲敲門。
「社長,我是大野智……」
理所當然地沒有得到回應,大野就這樣推門進去。
一陣古典的拉丁風味曲調驀然響起,聲量過大感覺有股氣流逼近耳膜。大野大惑不解地看著房間內的燈光逐漸變暗,色彩斑斕的身寸燈飛散在牆壁上,最後一道白色的光線身寸向前方一人。那人身穿紅色的華麗跳舞服背向站著,手袖下付在紅色的絲線,有貓王的衣著風格。
「社長……」
大野啞然,那人轉過身子,沐浴在光芒之中的人乃是「ALIVE」的社長—東山紀之。
「PaLaPaLaPaLa雀躍的心……PaLaPaLaPaLa愛的香料……」東山拿起洋蔥造型的麥克風,邊跳舞邊演唱起來。
「對不起……我防礙了社長的休息時間……失陪。」
當大野正想離開時,東山的臉蛋出現眼前,嚇了他一大跳。
「社長?」大野說。
「外表雖不搶眼,但總在關鍵時刻……是個可靠的伙伴,我心中的三顆星……」
「咦?」大野感到不解。「社長在說的人是我嗎?」
(對於不明白的讀者,容許我說明一下。東山正在演唱的歌曲,是特別組合「TRIO THE SHAKiiiN」07年發行的一首單曲—「愛的蕃茄義大利麵」中節錄的一小段。)
東山逕自繼續唱歌,「……忽然令人愛慕……Baby,你的名字是?」
「我嗎?」大野指指自己。「我……我是大野智。」
發現東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大野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
「社長,其實我今天有重大的請求—」
「……無人察覺的風格,這就是你的優點……」
大野愕然地瞥看自己的裝束,「是嗎?謝謝稱讚……單刀直人,我想請求社長增加機械人的研究經費。」
「蕃茄義大利麵,令人懷念的迴響……」
「因為前陣子研究室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大野又想起松本「來襲」的事。「所有器材也壞掉了,做不成研究,希望社長你可以撥款給我買新的。」
東山的演唱正進行至歌曲中段的部份,強烈伴奏加上優美的舞蹈,彷彿連房間內的擺設也隨著節拍跳躍。
唱歌跳舞是東山唯一的興趣,他經常強迫別人看他的表演,看來大野是中陷阱了。
「社長。」大野見東山無動於衷,還是竭而不捨。「請你給我多些資金吧。五億日元,不,我只要三億日元就足夠了。」
赫然,東山用認真的目光注視大野,令他雞皮疙瘩。
難道這次東山有聽見他的說話了嗎?
當大野這樣想的時候,東山卻又拿起麥克風。
「只是我和你的……秘密……」
這句不明意味的話,到底是純粹唱出歌詞,還是間接地拒絕了大野的請求呢?
無論如何,看來要東山增添經費已是不可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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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社長室,大野嘆息。
只要一想到沒有經費購人新器材,維修部又無法修復,大野就感到前路茫茫。
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大野踱步回到自己的研究室時,卻發現門前有個不熟悉的身影。
「啊—」那人察覺了大野歸來,立即回過頭。「你好。」
眼前的人長著一副狐狸臉,感覺嫵媚,但聽到聲音時發現他是男生,才大吃一驚。
「你好。」大野禮貌地鞠躬。「你是來找我的嗎?我可不認識你—」
「龜梨和也。」
「嗄?」這算是什麼自我介紹,總之大野明白就好了。「初次見面,我叫大野智……」
「廢話少講,我有事要找你幫忙。」
「我嗎?但我與你素未謀面,為什麼……」
「進去才說。」
說畢龜梨推門進人研究室,大野驚訝不己。
果然研究室門前的密碼鎖沒有起作用,主導權完全掌握在龜梨手中。
研究室內凌亂不堪,龜梨不屑地環顧四周,本想坐下詳談,可是又放棄了。
「我想問關於機械戀人的事。」龜梨說。「就是你製造的『翔』。」
「為什麼你會知道—」
「這種事,只要找個私家偵探查查就會知道,有錢的話並不困難。」
看見龜梨傲慢地盤起胳膊,大野語塞。
「事情是這樣的,我很喜歡你製造的翔,所以想買下它—」
「誒?」大野驚訝。「松本,不,翔的主人同意了嗎?」
「那粗眉怪當然不願意,所以我才來找你。」龜梨俯前身子,臉貼近大野。「你可以幫我嗎?」
大野慌張地移開視線,「假若你要我勸服松本先生出售小翔,恕我愛莫能助。」
「我當然知道這是行不通的,我不是要那個『翔』啦!」
「什麼意思?」
龜梨如童話故事中的公主,雙手緊合,眼神隨思緒漸漸飄向天花板。
「我要擁有一台屬於自己的戀人型機械人。」
「哦—」大野呼一口氣。「那就容易了,請先填寫問卷……」
「別誤解,我不是要普通的機械人。」龜梨打斷他的話。「我要的是和翔一模一樣的戀人型機械人。」
「不是吧……這不可能的……」
「我不忿氣!」龜梨撅嘴。「竟然被那個粗眉怪奚落,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大野歪歪脖子,「不太明白……」
「總之,你要幫我製造一台和翔一個模樣的機械人,清楚了?」
「我明白你很想要小翔……」大野平靜地說。「但如果我照你的意思造了多一台『翔』的話,相信交出機械人的早上,我就會立即橫屍街頭。」
房間的空氣頓時一沉,一陣空檔。
「你想要錢吧。」龜梨徐徐開口。「要多少?」
「真的不是這個問題……我還想活久一點……」
只要一想起松本生氣的表情,大野就渾身不自在。
「戀人型機械人一台價值多少?」龜梨問。
「一億日元……」
「什麼嘛,這麼便宜。我給你十億日元,足夠了嗎?」
聽到這個美妙的數字,大野心內為之一動。
剛才自己懇求社長增加五億日元的經費,現在只要賣出一台機械人,就已能夠得到兩倍的研究費用。餘下的金錢還可以留作別的用途,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龜梨看見大野神色有變,接著攻勢追擊。
「十億日元不夠嗎?我還可以給你多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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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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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行人注目的,是一台正以跳步走路的機械人—翔。當翔情緒高漲時就會滿臉春光,用輕巧的步伐走路猶如小孩。
松本在旁埋怨到底是誰定下這個設定,大概此時大野會打噴嚏。如此走路的成年男人(指翔的外表)幾乎沒有見過,雖知翔的生產年齡只有一歲,但松本始終覺得帶著它逛街滿不自在的。
「可以和潤來渉谷逛街真開心呢。」沒有察覺松本的不悅,翔愉快說。
「啊……對……」
松本欲言又止。
「而且潤還買給我這麼多衣服—」翔舉起手中林林總總的購物袋。「潤,多謝你。」
「別說傻話了,要是不買新衣,你豈不是會繼續穿我的嗎?」
不錯,松本還沒有給翔買過衣服,所以這段日子它幾乎都是穿著松本的舊衣。
在時裝店裡翔試了很多衣服,都很合身,害店內的女職員也紛紛湧到翔的身邊。畢竟它擁有模特兒的身材,以及櫻井翔的臉蛋,魅力當然與眾不同。
「潤,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唔……去咖啡室吃芭菲如何?」
翔綻開笑臉,「潤果然像小孩子呢。」
「你才是啊!」
翔的視線突然轉移至對面的行人道。
「說話時要好好看著別人的臉!」松本教訓起來。
「潤……那個是?」
看見猝然變得呆滯的翔,松本隨它的視線,跨越行車道望向彼方。
「什麼啦。」
「瞧。」翔指指對面的行人道。「櫻井先生在那裡耶。」
「呃?」
剎那間,松本語結,對面的行人道上有兩個熟識的身影映人眼簾。
龜梨和也神情輕鬆地挽著一名男生在逛街。看清楚一點,確實那男生是櫻井翔的模樣。
「為什麼兩人會走在一起的?」翔問。
松本亦懷有同樣的疑問,兩者之間確是沒什麼關連性。
「潤,難道兩人是相識的嗎?」
「誰知道—」松本徒然憤怒。「可能他們是那種……曖昧的關係吧。」
「那我們要打招呼嗎?」
松本立馬轉身離開,翔緊隨。
「不用了,我們回家吧。」
看見怒氣沖沖的松本,翔莫名地一股悶氣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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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可能的啦!」相葉吃著松本打包來的芭菲,傻氣地說。
松本激動拍桌,「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
「因為櫻井翔的經理人告訴我,他去海外工作,現在已在倫敦囉。」
相葉一臉幸福地又吃了口芭菲。
「奇怪……我真的看見櫻井先生在涉谷街頭……」翔側頭道。
眾人面面相覷,困惑地思考著原因。
在Dream café的櫃台裡,今井獨自歎息。竟有人擅自在店內吃別店的食品,簡直是無法無天,可是今井又不敢作聲。這也是沒法子的,因為對象是松本潤……
這樣一來,今井就只有沉默觀看的份兒。
「知道了—」相葉突然大聲呼叫,「俗語有云,這世上總有三個樣貌相同的人嘛!」
「我絕不相信!怎可能有這種事啊!」松本怒吼。
「原來如此。那即是說除了我和櫻井先生,還有一個樣貌相同的人。」翔信以為真。
松本像偵探般想了想後,說:「你們不覺得可疑嗎?前陣子那『龜頭』才來跟我說想買下翔,為什麼又會有個和翔一模一樣的男生出現呢?要是他早就認識那人,根本沒有來找我的必要……」
翔歪脖子說:「誰是『龜頭』?」
「他大概是在說『龜梨和也』吧……那是故意的啦。」相葉悄悄說。
「原來如此。」
翔再次展露開朗的笑顏,面容卻在下一刻瞬即凍僵了。
「啊—」翔叫道,「龜梨先生啊。」
眾人同時望向店外的街道。
龜梨正以大搖大擺的姿態走過來,身旁是那個與櫻井極為相似的「第二人」(第一人是翔)。
「來了、來了—」翔意外地雀躍。
相葉驚叫,「真的是一模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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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松本看得瞠目結舌之際,門鈴叮噹響起,兩人走進店內。
「真熱呢—」龜梨用手扇涼。
會覺得炎熱也是當然的事,龜梨竟在秋天穿上冬季的毛茸茸皮草,怎可能不體溫上升?
發現眾人的目光一致集於自己身上,龜梨滿意地笑一笑。
「松本潤先生,很久不見呢!」
松本不友善地挑眉。
「我正想向你介紹一下。」龜梨扯出身後的人。「他是我的情人,名字叫小櫻。」
「請多多指教,我是小櫻。」
眾人看呆了眼,這男生的樣貌雖與翔相同,但聲線則微妙地出現偏差。
龜梨用挑逗的視線盯著松本。
「小櫻嗎?」相葉揚聲。「這名字會令人聯想起某部著名動漫的女主角呢!」
「誰會理會!」松本吼叫。
翔默然走上前,與小櫻四目相投,喫茶店內頓時鴉雀無聲。
它徐徐伸出手。
「初次見面,我是翔。」
翔作了簡短的自我介紹,然後兩人握手以示友好。
眼前的兩人有相近的味道,松本痙攣式抽臉。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誰叫你不把翔轉讓給我,我就只能這樣做啊。」龜梨挽了小櫻的手。「我拜託別人製造了一台和櫻井翔一模一樣的戀人型機械人,怎樣?很帥吧—」
「那難道『小櫻』的取名,亦是因為它以櫻井翔作模特兒製造嗎?」相葉問。
「不錯。」
「嘩—不知怎地情緒高漲起來了。」翔扯扯松本的衣袖。
「怎可以有這種事!本來有兩個『翔』我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還多了一個,叫我怎能接受?我絕對不會同意它的存在的!」
看見異常激動的松本,小櫻沒有反應。
「你還不是為了滿足自己喜歡櫻井的欲望,所以才買下翔嗎?」龜梨反駁。
「誒—」翔撒賴。「潤,是這樣的嗎?」
「別理這人說的話啦!」松本把視線轉向龜梨。「無論如何,請你表到處張揚,立即把機械人歸還製造者。」
「我表啊。」
「你怎能這樣,翔是我擁有的東西,我不能接受有第二個『翔』的存在—」
「誰理你,我用錢買了,那就是我的東西哦。」
「你豈能如此蠻不講理啊!」
「總之,我是不會丟棄小櫻的。」
兩人僵持不下,然而小櫻聽到這話雙眼卻發出光芒。
「嘛,別像小孩子般在大庭廣眾吵架啦……」
相葉試圖勸架,兩人反而臉色猝變。
「由不得你揷嘴!」松本和龜梨同時大吼,眾人感到店內的空氣鳴動起來。
「小櫻,我們走吧。」
「嗯。」
龜梨和小櫻手牽手走出喫茶店,看來沒有退讓的意思,松本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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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增添了新朋友呢。」翔笑言。
「這傢伙……可惡……」
接受不了小櫻的存在的原因很清晰,就是松本不願看見翔和別人親熱的樣子。而且還是他討厭的龜梨和也,這人自我中心過度,令人火大。
「松本……」察覺到松本的心情,相葉說。「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剷除它。」
「好可怕哦……」不言而喻,這是翔說的。
松本眼中燃燒起來,這是小孩子互鬥不願當輸家的心情,相葉很理解。
「但是你不知道小櫻是在哪兒製造……」
「只有一人吧—」松本犴險地揚起嘴角。「全日本就只有一間製造戀人型機械人的公司,那就是『ALIVE』……而負責人就正正是翔的爸爸……」
「說的也是,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
相葉為大野默禱。
「大野智,看著瞧,我絕不放過你……」
松本的執念,無人能制止。
?
* * * *
?
這次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大野智這樣想,是因為他經歷多次教訓,明白研究室的門沒有密碼鎖是多麼麻煩的一件事。
松本的襲擊,令他損失慘重,被龜梨胡亂侵人又令他受到威脅而製造了小櫻。他不想悲劇重現,因此決定未雨綢繆,終於把密碼鎖設定好了。
這樣該是安全的了,然而他有預感今天會有客人來訪。
「大野智—」
在門外聽到這呼叫聲,就知道松本又來了。
大野再次確認門是鎖上的,然後安心地返回座位。
「喂、喂—」松本不斷敲著鎖上的門。「大野智,你給我開門啊!我全都知道了,你替龜梨和也製造了多一台翔,你到底有什麼居心?」
「對不起,松本……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大野抖著嗓子說。
「你以為我沒有看過購買翔的合約吧,我都看了啦!裡面不是有這樣的一項條例嗎?『戀人型機械人是為客人特別製造的,因此世界上只有一台』的。」
「確是有這條款……」
「那你為何又造了小櫻,合約是拿來幹什麼的!」
「對不起……」
對於極度憤怒的松本,大野只能連番道歉。
「你給我出來說清楚啊!」
「拜託你……別再為難我了。」
突然門外變得寧靜,正當大野覺得奇怪之際,一股高濃度白霧從門下的空隙蔓延進來,把他嚇了一驚。室內的空氣漸漸混濁起來,大野忍無可忍把門打開,看見松本正拿著滅火桶蹲在門前。
「你到底想怎樣……」大野停止不了咳嗽。
「誰叫你關門不讓我進去!」
松本箭似的飛了進去,把用完的滅火桶隨意放到靠牆處。
大野一回到房間內,立即打開所有窗戶通風,白霧隨之散去。
「好了。告訴我為什麼小櫻會出現吧。」松本問。
「這都是因為你……」
「嗄?」松本皺眉。「什麼意思?」
「要不是你破壞了我的機器,我就不用為了錢而出賣你。」
「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因為我的器材都毀壞了,無法繼續研究工作,社長又不增加經費,因此我必須想辦法得到資金……」大野踱步至窗前,「就在這個時候,龜梨和也來了……」
松本無奈地說:「難道他說會給你錢?」
「對,而且還是以十五億日元購買價值一億的戀人型機械人。」
「十五億日元!」松本驚叫。「怪不得你答應。」
雖知大野是有苦衷的,但松本始終是無法接受,不正確的事永遠不可能變成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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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要幫忙啊,這爛攤子可是你做出來的哦。」松本說。
「怎樣幫忙……」
「把龜梨和也支付的錢全部還回去。」
大野膽怯地交互握著手掌,「我想……事到如今,已經太遲了……」
「你不會是把錢全用掉了吧。」松本震驚。
「錢一拿到手,我就全用來買器材了,所以……」
「混蛋!」松本揪住他的衣領,強烈搖晃。「你快把錢吐出來,為什麼不先找我商量一下,現在你說該怎辦?」
「我也無能為力……」
從大野愛睏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真的沒有力量幫助。
「好。」松本鬆手。「你不幫忙的話,我就只好找別人了。」
「找誰?」
「有必要告訴你嗎?」
被松本的氣焰壓倒,大野住了口。
??? 松本走到門前,霍然回頭。
「大野智,你給我記住,我會報復的!」松本在說意氣話。
「明白了。我亦願意為自己的錯失負責,只是—」大野放輕聲線,「請別傷害小櫻,雖說它和翔一模一樣,但它是無辜的,畢竟是我的『孩子』……」
松本凝視認真萬分的大野,沒有作聲,轉過身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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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是知道龜梨喜歡翔的原因,就能從根本解決問題。雖說松本平日魯莽衝動,但在關鍵時刻他會懂得應變。
聽說龜梨是Dream café的生客,應該是沒什麼機會看見翔,又怎會突然喜歡上它呢?不過世間上也有較容易一見鍾情的人,說不定龜梨就是這一類。
無論如何,還是先到Dream café搜集一下情報,松本想。
「歡迎光臨。」今井說。「啊,是松本先生嗎?」
「你好。」松本欠欠身子。
「要喝咖啡嗎?還是來找小翔的?」
「不,我只想問你一道問題就馬上離開。」
「是。」今井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松本挺直背俯前,「你還記得龜梨和也嗎?那個趾高氣揚的傢伙……」
「嗯,就是那個吃黑森林蛋糕,好像女生的男生吧。」
「你還真記得呢。」
「你到底是想我記起,還是忘記了……」今井無奈說。
松本接著說下去。「可以告訴我那天他在店內做了些什麼嗎?或是說了什麼?」
「唔……」今井呈苦思狀。「他好像在雜誌架上拿了雜誌看,然後看到翔的時候,就發瘋了。」
松本點點頭。
「啊,我記起了。」今井食指指天花。「他說翔是『櫻井翔』,還說『真人比上鏡帥啊』的。」
「即是說……龜梨和也起初把翔誤以為是櫻井,所以才會搭訕的。」
今井興趣盎然。
「然後呢?」
「這樣分析不就一目了然嗎?」松本說。「龜梨和也喜歡的不是翔,而是名模特兒櫻井翔。」
「哦—」今井不禁拍掌。
松本狡猾地笑一笑,「看來我想到辦法『解決』小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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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潤,想我嗎?」
櫻井穿著一身的名牌子,臉上架著看不到眼睛的墨鏡,正張開雙臂準備懷抱松本。
「你給我彈開!」
松本一下子把櫻井踢開了。
「真是的。又是你叫相葉雅紀通知我快些回來日本的,我才加快工作行程,趕著回來哦。」櫻井撥一下耳邊的秀髮。「我也知道你是太想念我了……」
「才不是!」
兩人在相葉工作室內吵吵鬧鬧的,幸好是中午時間,沒什麼人在。
其實經過翔失蹤的事,櫻井的心意已經表明,但松本依然感到抗拒。現在突然要找他幫忙,真的令松本有點尷尬,可這是唯一的方法。
「怎地沒什麼精神?」櫻井問。
「我有事想拜託你……」松本不忿氣似的鼓起腮幫子。
「哦,真難得呢,說來聽聽。」
松本把龜梨和也這人的出現,以及多了一台機械人—小櫻的事全部告訴他。
櫻井久違地興奮起來。
「小櫻嗎?真想與它見面呢—」
「可不是高興的時候啊!」松本說。「本來有兩個『翔』說已經很麻煩的了,現在還多了一個,豈不是煩上加煩嗎?」
「那你認為我該做些什麼?」
「剷除它。」
「小潤還真毒辣呢。」櫻井失笑一聲,接腔說:「但我不可以這樣做啦。」
「為什麼?」
「因為假若我要剷除小櫻,我也會順道剷除機械君,然後獨佔你。」
看見櫻井認真的表情,松本兩頰泛紅。
「這是什麼道理啊!」松本怒吼。「你就不能幫忙一下嗎?我真的很討厭那個龜梨和也,只要一看見他挽著那個和翔一模一樣的小櫻,我就……」
「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要有交換條件。」
「嗄?」松本緊皺眉頭。
櫻井像是在幻想什麼似的,神情愉快。
「不是什麼猥褻的條件吧……」松本嘀咕。
「我在小潤的眼中是這種人嗎?」
松本無言以對,看來是猜對了。
「我們還有什麼沒做過呢……接口勿、睡覺—」櫻井計算著。
「沒有睡覺!只是相擁著在沙發而已!」
「那……要做嗎?那個……」
「什麼『那個』的?」松本仿如遇上獵人的小動物,全身直打哆嗦。
櫻井慢慢湊近松本,在他的耳畔說:「放心,這個條件對你來說一點也不困難……只要你乖乖的照我所說去做,就一點也不痛苦……」
說畢櫻井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松本立即縮回去。
「你!」松本臉紅耳赤。
「怎樣?願意接受這個交換條件嗎?」櫻井微笑問。
「不可能接受吧……這麼……」
松本欲言又止,櫻井被他那表情逗得樂陶陶的。
「你不是想我剷除小櫻的嗎?我可以幫忙哦。」
「你憑什麼這般有自信?」
「沒什麼,只因為我是鼎鼎大名的櫻井翔。」
櫻井的話微妙地有說服力,松本思考片刻,還是先答應他的交換條件,看他耍什麼花招。有事的時候拔腿就跑好了,松本對自己的逃跑能力相當有信心。
辜且賭一次,大概不會有損失吧。松本想壓低一下龜梨的氣焰,看來是不得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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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二個我(下)
櫻井把袋子背到左肩上。
「辛苦了,我先走囉。」
「拜拜—」相葉一面收拾攝影用具,一面揮揮手。
松本目送櫻井步出相葉工作室,神色怪異。
由於兩人的合照評價良好,因此近來經常在一起工作,連綜藝節目也會同時出演,相處的時間自然增加了。
今天是比較空閒的一天,還是早上就已完成攝影了。
「松本,接下來還有工作嗎?」相葉問。
「啊……」松本把思緒抽回現實。「沒有……」
「那就太好了,我也沒有工作。打算和小二到郊外玩玩,要一起去嗎?」
「不,我還有點事要辦……」松本起身拿了袋子。「再見……」
相葉不解地揮手,「哦,拜拜。」
松本以不自然的步姿離開工作室,形跡可疑。
與此同時,小二從裡面拿著便當盒走出來,綻開漂亮的笑容走向相葉。
「雅紀,便當準備好了,我們要去哪兒郊遊?」
相葉盤臂,「真可疑……松本明明已沒有工作了,為什麼這麼急著回去呢?」
「這不可疑吧,回不回去是松本先生的自由哦。」
「但今天一整個早上,櫻井和松本都眉來眼去的,說不定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二歪歪脖子。
雖知今天有和小二的約會,但只要好奇心一發作,相葉就無法制止。
「對不起,小二。今天的郊遊還是取消吧。」
「為什麼?」小二驚訝。
「今天要用來跟蹤松本,我敢肯定他是跑去找櫻井翔了。」
「取消嗎……」
小二滿臉失望的樣子,這也是當然的,難得的假日竟然跑去跟蹤別人,哪算是休息呢?
「小二,麻煩你先跟蹤松本,我還要去找個人—」
「誒?」小二說。「我嗎?」
「對,我們再匯合吧!」
說畢相葉衝出工作室,留下小二孤獨一人。
不過一會,小二亦跟著跑出去,然而走的是與相葉逆向的路—松本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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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把用過的碟子和咖啡杯洗淨,並放回架子上。
「怎樣?全部洗完了嗎?」今井在櫃台問道。
「嗯。」翔說。「還有什麼工夫要做的嗎?」
「暫時沒有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不累。」
今井笑一笑說:「你今天要工作至晚上九時哦,不好好休息的話,待會兒出事我就不懂得向你的主人交待囉。」
翔聽見他的話,立即坐到身旁的椅子。
今井接腔說下去,「誰叫你之前常常早退,這週要連續加班補償啊。」
「是……」翔看上去有點沮喪。
此時,一個身影從今井眼前掠過,他還以為是眼花,怎料卻看見店內多了一人。
「相葉先生?」翔奇怪地說。
眼前的相葉氣喘吁吁,像是做了劇烈運動般大汗淋漓。
「翔……」相葉努力壓抑呼吸聲說:「你快跟我來……沒時間了……」
「有什麼事嗎?」
「松本……他……跟櫻井翔私奔………」
「什麼?」
相葉明顯的造謠,翔卻深信不疑。
突然,翔低頭發出嗚嗚的哭聲(沒有眼淚),相葉慌張起來。
「怎麼了?」相葉問。
「果然潤是會扔棄我的……嗚嘩—」
「別慌、別慌……我們馬上跟去看看,小二已經先到達了。」
「嗯……」
相葉拉起翔的手腕跑出Dream café,今井看呆了眼。
「等等—」今井跑到門前。「小翔,你又早退了嗎?店子怎麼辦哦?」
「我會幫忙的。」
瀧澤不知不覺間站在今井身旁。
「瀧澤先生,多謝你的好意。」今井叉腰。「但我想澄清一點,就是我不喜歡比我矮小的人;而且比起一屋臭氣的男人,我更喜歡身材豐滿的女性,以上。」
今井漂亮地轉過身子回到櫃台,瀧澤因受刺激而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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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叢裡順序伸出三個人頭,分別是小二、相葉雅紀和翔。
面前是一個大型遊樂場的人口,松本正站在那裡,像是在等人。
「就是這裡嗎,松本君與櫻井翔私會的地方。」相葉嘀咕。
「我表看啊……很想回家。」翔說。
「別這樣說啦!要是待會他倆有什麼不軌行為,我們也能及時制止嘛。」
「噓—」小二把食指放到嘴唇。「雅紀,你的聲線太響了。」
相葉捂上嘴巴,聲線變得模糊,隱約可聽到「對不起」的三個音節。
「來了。」
說是想回家,其實翔卻心急如焚,不過一會就發現了櫻井的蹤影。
櫻井拿著一枝玫瑰花,漫步至松本的眼前。
「讓你久等了。」
「到哪裡去了?」發現櫻井手中的玫瑰,松本問道。「這是什麼?」
「還用說,當然是送你的啦。」
松本不滿地挑挑眉。
「我又不是女生……而且一整天要拿著它行動又麻煩……」
「那麼先放到我的褲袋好了。」
櫻井戲弄似的把玫瑰的莖幹揷進褲袋,松本立刻把玫瑰從他手中拿走。
「放進褲袋會毀了它的。」
「那你只好拿著它和我約會囉。」櫻井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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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收下玫瑰花了。」相葉悄聲說。「松本果然是『花男』呢。」
翔眨眨圓潤的眼睛,「什麼是『花男』?」
「就是『花心的男人』啦!」
小二扯扯旁邊相葉的衣服。
「什麼?」
「瞧,他們牽手啦。」
眾人一同望向小二指示的前方,松本正與櫻井手牽手。
「喂—」松本反抗。「你在幹什麼?」
櫻井不願放開他的手,心情極奇舒暢。
「不是你答應和我約會的嗎,作為交換條件,讓我拿些甜頭也是應該的吧。」
「要是被誰看見了會很糟啊……」松本小聲說。
如松本所說,他們身後有一人兩台看見了這景況。
「潤,為什麼和櫻井先生牽手?」翔呢喃。「明明只有我和潤拉過手哦。」
相葉拍拍它的肩膀以表同情,「別這樣,痛苦的事很快會過去……」
「你是過來人嗎?」
小二禁不住駁斥。
「他們進了遊樂場。」相葉說。「我們也進去吧。」
「誒?三人的人場費很貴哦。」小二瞠目。
「這裡有兩人也是機械人,要進去只須支付一張成年人門票的價錢,實在是超值呢!」
「雅紀還真懂得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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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不情不願地與櫻井牽著手走進遊樂場,其餘的一人和兩台尾隨其後。
此遊樂場的規模龐大,機動遊戲、室內運動場、各式食店應有盡有,老少咸宜之餘,亦適合情侶約會。
想不到所謂的交換條件就只是約會,大概不會出事吧。事實上,松本蠻討厭這種遊玩場所,特別是聽到坐過山車的人的尖叫聲,就更是厭煩。
「松本想玩些什麼?」櫻井問。
「唔……隨便什麼也可以。」
其實松本對機動遊戲不太在行。
「那不如先來玩些低層次的遊戲吧。」
「低層次?」
櫻井一手把松本拉走。
草叢裡有閃爍的光點,原來是相葉手中的望遠鏡所反身寸出來的光芒。
「他們要去哪兒?」相葉邊看邊問。
小二想了想,「來遊樂場應該是玩機動遊戲吧。」
「我也想和潤玩機動遊戲哦……」
看見翔失落的神情,小二攬住它的肩膀。
「總而言之,先跟去看看吧!」相葉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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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迷糊,令人頭暈眼花的高速旋轉,把松本的憤怒領至高峰。
如暈車般的不適,松本有嘔吐的預感。
「沒事吧?」櫻井輕撫他的背。「想不到只是坐個轉轉杯而已也會變成這樣。」
「別碰我,我沒事。」
松本站好姿態,大大地深呼吸。
「小潤討厭坐機動遊戲嗎?」
「不,我只是不明白到底誰會想出這種遊戲,為什麼咖啡杯非要旋轉不可?為什麼人們坐在裡面,被弄得天旋地轉會覺得開心?」松本喋喋不休。「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人要製造這種機械來虐待自己?難道人類全都是被虐狂嗎?我真的不明白……」
看見松本憤憤不平的發言,櫻井噗哧而笑。
「你真是太有趣了。」櫻井說。
「笑什麼啊!我可是認真的哦!」
「我對你的愛也是認真的。」
「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櫻井收起笑容,「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機械君真幸福呢,可以每天看見這般可愛的小潤。」
松本一瞬臉頰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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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相葉在轉動中的咖啡杯內叫嚷。「松本君在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看不清楚。」小二回答。
他們本想跟在松本和櫻井身後,怎料相葉卻提議乘上轉轉杯,結果時間出現偏差,相葉一行人現在還待在咖啡杯內。
相葉看上去痛苦不堪,相反則有人樂在其中。
「嘩—」翔興奮大叫。「好好玩哦—」
「小翔真厲害……我受不住了……」
說畢,相葉休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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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會,相葉回復精力,這也是多得小二在旁替他扇涼。
「雅紀,好點嗎?」小二問。
「好多了……」相葉從長椅坐起來。「對,松本君在哪兒?」
「翔一個人去跟蹤他們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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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翔出現在松本和櫻井的身後。
「潤……」翔喃語。
櫻井輕鬆地走在前頭,回頭看見松本呆滯的臉,立即漾起笑意。
「接下來想玩什麼?」
「隨便你。」松本感覺很不自在。
環顧四周,櫻井發現了架在小山丘上的巨型機動遊戲……
那向地面直衝的軌道,以及因過山車速度而激起的水花,坐在上面的人都會忍不住尖叫。櫻井一想到剛才玩轉轉杯也變得臉青唇白的松本,乘搭這過山車的樣子一定更加有趣。
「要坐過山車嗎?」櫻井問。
「啊……也好。」
「那走吧。」
櫻井牽上松本的手,他卻縮頭畏尾的退後。
「我們繞道走吧。」松本說。
「為什麼?」
松本怒喝,「別問!我說我不想走那邊啦!」
對於松本這意外的反應,櫻井感到大惑不解,明明可以走直路到達那兒的,為什麼要特地繞道呢?
難道是因為前方那幢建築於林木中的詭異建築物……
無論如何,櫻井先依松本的意思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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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也要坐過山車—」
正當翔要前進時,一股力量把它扯向後方。
「原來你在這兒嗎。」相葉訓斥,「真是的,一個人行動會迷路哦!」
「對不起……」翔摸摸後腦。
「不過也是多得你,這次的跟蹤行動才不致於失敗……」
「要讚還是要罵,可以先決定嗎。」
被小二毫不留情地反駁,相葉默不作聲。
「啊—」翔手指前方。「櫻井先生和潤要坐過山車了。」
「小翔,我們就在這裡等一會吧。」小二說。
眾人在路旁的長椅坐下,伴隨驚懼的尖叫聲,眺望遠方那高聳人雲的過山車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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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玩呢!」櫻井伸了個大懶腰。「還想再玩一趟—」
「不可以!」松本怒喝。
那個過山車的速度,令松本差點頭顱飛脫,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再次證實松本對機動遊戲很不在行。
「那我們接下來玩什麼好呢?」櫻井越發興奮。
「什麼地方也別去,立即回家……」松本喃語,驀地看見前方路段上的詭異建築物,面色頓時一沉。
櫻井發現他的神色有異,姧狡地笑一笑。
「我想到了,接著我們去鬼屋吧。」
聽到這話,松本更是變得驚慌。
「哼……」松本勉強自己冷靜應對。「這種『低級』的玩意,進去只會浪費時間,況……況且這種地方的鬼屋一點也不嚇人……」
「小潤害怕進鬼屋吧。」
「我才不是!」
「那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你就故意避開徒經鬼屋的路?」
「那個……」松本支吾其詞。「總之我表進去就是了。」
「小潤該不會是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吧。」櫻井獰笑。「你可是在履行諾言哦。你不是想我幫你剷除小櫻的嗎?」
「明白了、明白了—」松本洩氣地說。「去就是了吧……」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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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紀。」小二說。「我們也要跟進去嗎?」
看見相葉雙腳發軟,額角沁汗的樣子,小二無語。
旁邊的翔不滿地撅嘴。
「潤和櫻井先生獨處一室……我表哦。」
翔一頭衝進鬼屋內,小二亦立即扯著相葉進了去。
「表—救命啊—」號叫的人正是全身發抖的相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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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松本整個人軟綿綿地伏在桌面,腦袋暈眩。「那鬼屋真是……我絕對不會再進去的……」
已是中午,日光直身寸,兩人到了遊樂場內的西式快餐店準備吃點東西充飢。
松本咬牙切齒地拳擊桌面,要不是因為那個小櫻,要不是因為櫻井翔能幫忙,松本絕不用受這種苦。
此時,櫻井端著食物托盤走過來,松本立即坐直身子。
「還在頭暈嗎?」櫻井理所當然看見松本剛才的姿態。
「才沒有,我只是在打盹而已……」
櫻井暗笑一聲,然後把食物分給松本。
看見櫻井細心地把食物、紙巾遞上,松本不禁在想,他平日的性格雖是惹人討厭,但總對自己很溫柔,說不定這人的本質不壞。
「為什麼你不吃?肚子不餓嗎?」
松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過分專注盯著櫻井,立即垂頭啃了幾口漢堡包。
「說起來,鬼屋還真有趣呢,最後那長走廊的部份,還會有面容可怕的屠夫追出來—」
「別再說了!」松本咕嘟咕嘟地喝下水。「我以後也不想進去。」
「小潤果然是害怕鬼屋呢。」櫻井托下巴道。
「誰說的!」
櫻井俯前身子,壓低嗓門說:「要不是害怕,剛才你為什麼把我的手抓得那麼緊?」
松本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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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到底何時完結……」翔沮喪地低下頭,身旁是正在狼_Tun虎嚥地吃漢堡包的相葉。
「小翔真可憐了,要看著自己的主人和別人約會,而且還是櫻井先生……」
小二還未說完,翔就伏在桌上裝哭。它撫摸翔的頭髮以示安慰。
相葉用塞滿食物的嘴說:「那鬼屋還真可怕呢,嚇得我差點兒失禁了。」
「雅紀真是的,別說這些啦,多噁心。」
再次窺看相隔不遠那櫻井和松本的桌子,兩人雖是吵吵鬧鬧的,然而卻感覺融洽。
翔心內不是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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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兩人繼續在遊樂場內遊玩。
松本建議別玩那種過份刺激的機動遊戲,免得他把剛吃完的午餐全吐出來。其實櫻井亦正有此意,看見松本臉青青的,他也不忍折磨。
環繞園內一周的遊覽火車、在湖上划船、參觀植物公園……幾乎所有約會的既定事項也做了。像是真正的約會般,松本的心情逐漸愉快起來。當然相葉一行人沒有把視線移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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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天色漸漸昏黃,櫻井知道時間已晚了。
「小潤今天開心嗎?」櫻井問。
「還可以……」
松本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最後可以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嗎?」
「誒?」
櫻井拉起他的手走向遊樂場的深處,那亮著幽暗燈光的……
「摩天輪?」相葉從草叢裡探出頭來。「他們要坐摩天輪哦!」
「有什麼問題?」小二問。
「你們有所不知了,摩天輪簡直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
「什麼意思?」
兩台機械人不約而同地歪歪脖子。
「你們不知道摩天輪上有多少怨魂……」相葉用驚懼的表情說。「因為浪漫的氣氛和獨處的情況,而被人奪去初口勿。」
「還以為是什麼……」小二沒有說下去。
翔天真地說:「那就不用擔心了,潤已經不是初口勿了哦。」
「我也知道,但你難道想櫻井翔口勿你的小潤嗎?」
聽到這話,翔把眼睛睜得很大。
「我表哦—」
「那我們出發吧!」
小二扯住蠢蠢欲動的相葉,「去哪兒?」
「摩天輪—」相葉再次發施號令。「出發!」
「哦—」
一行人衝前,到達摩天輪的人閘處,並趕及乘上兩人後面的車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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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摩天輪……」
松本喃語,卻被櫻井聽見。
「摩天輪上的景色不是很美嗎?小潤不喜歡?」
松本沉默地眺望窗外的景象,摩天輪的車箱升至高處,鄰近高樓均亮了燈,像夜裡的繁星般美豔。天空蛻變為暗藍色,從高向低_Tun食著日落的太陽,令人不禁感嘆美好的事物一瞬即逝。
「美好的事物」,不錯,櫻井同時在腦內反覆想著一個念頭,要是可以和松本從此快樂地在一起,分享彼此的生活,成為真正的愛侶那多好。凝望松本無言的側臉,以及那在漆黑中閃閃發光的瞳仁,櫻井感到剎那間的幸福……
「怎麼?」松本發現櫻井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隨意地問道。
「潤,真的謝謝你,今天我很滿足。」
松本鬆一口氣,「這樣就可以了嗎,交換條件—別忘了你要幫我的忙哦。」
「當然不會忘記。」櫻井停頓片刻。「不過,你還可以聽我最後的一個請求嗎?」
「什麼?」
「讓我口勿你。」
還不過一秒,櫻井馬上走至對座的松本面前(相隔不到一步),用手按住他身後的玻璃窗。松本無路可逃。這根本不是「請求」,而是「強迫」。
由於兩人的重量偏移至一方,摩天輪的位置瞬即微微傾斜,松本被嚇了一跳。
「別怕。」櫻井用溫柔的語調說。「我喜歡你。」
松本直勾勾地看著櫻井的眼睛,身體已失去反抗的力量,心臟卻是胡亂地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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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相葉的臉貼住車窗。「瞧,我說得對吧。摩天輪就等於要接口勿囉。」
「潤,我表啊,快停止。」
翔努力地拍打玻璃窗,希望吸引前面車箱內松本的注意。可是這種氣氛任誰也不懂得反應,何況是如此無關痛癢的微小聲音。
「松本君,你聽到嗎?別做下去了,立即停止哦!」相葉幫忙叫著。
「松本先生,請停下來—」這當然是小二的聲音。
一人與兩台拚命地向前面的車箱揮手,不斷拍打玻璃窗,卻沒有人留意到。
稍不留神,眾人同時靠向一方,車箱出現嚴重傾倒的狀態。
車內的人一瞬陷人恐慌。
「嘩呀—」相葉抓緊車上的扶柄。「什麼回事啊?」
「都是雅紀過份緊張了,才會發生這種事的。」
小二顧不及別人,馬上跑到車內的另一面,以求取得平衡。
「嗚……摩天輪好可怕哦……」翔撲到玻璃窗上,面容扭曲。「潤快察覺吧……我在這兒。」
「別再亂動啦!車箱又要翻了哦!」
相葉因剛才的小意外而變得神經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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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理應沒有發現後方車箱那強烈的搖晃,一來車內是完全隔音的,二來他在背對的座位坐著,因此沒有發覺也不出為奇。
然而面對著的人,根本不可能沒察覺那車箱因過份傾側,而衍生出來的存在感。
櫻井看見一群笨蛋在車內驚慌的樣子,看呆了眼。
「有事嗎?」
「啊,沒什麼。」櫻井姧險一笑。「我們繼續吧。」
明知機械君—翔是看見的,櫻井還不顧一切地想口勿下松本,這都是因為好勝心作崇。這樣捉弄翔的行為,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樂趣。
櫻井再次湊近松本,兩人的臉就近在咫尺。
「表哦,我表哦—」
另一方面,翔正處於慌亂狀態。
「求求你,小翔,別亂動了。」相葉合十祈禱。「我還想活長一點啊,至少……至少讓我在最後看一次小二的護士裝……」
「雅紀。」小二牽上他的手。「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一起。下輩子我們一定會同樣成為戀人的。」
「小二—」
「雅紀—」
不理這是什麼生離死別的對話,總之他們都是在害怕車箱要是再次強烈搖晃,眾人大有可能一同掉下去。
可這對翔來說,沒什麼大不了。
「潤,求求你快停下來吧,我表潤和櫻井先生接口勿哦。」
此時車箱又一陣搖撼,這次的翻側幅度比前次更大了。
「嘩呀—表—」相葉和小二抱在一起。
這搖晃可說是驚天動地,連從業員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強勁的衝擊力,能令摩天輪整體感到一刻震動。
松本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
「喂—」
松本推開櫻井站了起來,觀望四周,終於發現了後方的車箱內熟悉的一行人。松本面容失色地貼近車窗,和對面的翔交視。
「翔?」
「唉……只差一點兒。」櫻井失望地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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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的?」松本緊鎖眉頭。
下了車,四周已是漆黑一片,眾人集合在摩天輪附近的街燈下。
「倒是我想問你為什麼會和櫻井翔約會?」相葉生氣道。「果然你和櫻井是有一腿的,竟然背著小翔搞外遇,這可不好哦。」
「我才沒有!」
翔在旁撅著嘴巴沒有作聲,小二則呆看著兩人爭吵。
相葉接續說:「我就猜到你是喜歡櫻井的,但沒想到你會在小翔面前和他接口勿呢!」
「小潤喜歡我?是真的嗎?」櫻井問。
「我根本沒有發現翔在這裡—」
「小翔聽到了嗎?他說是因為沒有發現你在場所以才與櫻井接口勿的,這豈不是代表只要你不在,他就可以和櫻井胡作非為嗎!」
「你這傢伙!」剛才的話把松本激怒了。「別在斷章取義!」
「我哪有!」
隨著兩人的吵鬧聲越來越響亮,翔飛身跑離遊樂場,眾人一陣空靜。
「小翔?」小二望向翔跑走的方向。
「它怎麼了?」相葉呆然。
突然松本亦跟著跑了出去,追趕翔的步伐。
遊樂場臨近關門依然是人山人海,松本猶如梅瑟Fen_Lie紅海般在人潮中扳開道路。
「哆—」櫻井一臉不屑的,看來是不滿松本的行動。
「被撇下了……」相葉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肚子餓了,你還未吃晚飯吧,要一起吃嗎?」
「也好。」
此時小二驀地面色猝變,然而相葉沒有察覺。
「小二,我要和櫻井一起吃晚飯,你先回家吧。」
「可是……今天不是說要兩人在一起……」
「待下次的假日再算啦。」
小二欲言又止,然後扔下一句「我最討厭雅紀了」就立即跑離兩人。
相葉仍是傻裡傻氣的,不明所以。
其實小二一心想與相葉同度這難得的假日,怎料他卻採取如此輕率的態度,實在不可原諒。回想自己一直期待這天的來臨,從早上開始準備,可最後竟為了跟蹤松本和櫻井的約會,而忘了初衷。
「為什麼今天大家也奇奇怪怪的?」相葉問。
「那還要去吃飯嗎?」櫻井說。「我知道一間很好吃的燒禸店哦。」
「當然要吃飯囉,我最喜歡燒禸啦!」
「好,那走吧。」
看來相葉還沒察覺小二憤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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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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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松本慌忙脫掉鞋子,衝進大廳。
小二和翔正坐在矮檯子旁,驚訝地望向突然出現的松本。
「對不起啦。」松本蹲到翔的身旁。「我不是有意傷害你的,這都是為了你哦。」
「我不明白,為什麼和櫻井先生約會是為了小翔?」小二問。
翔賭氣地背向松本坐了。
「和櫻井約會,是讓他幫忙剷除小櫻的交換條件。」松本繞至翔面前。「我實在容不下有多一個翔存在在這世上,只要看見龜梨和它親熱的樣子,我就覺得很生氣了。」
「這不都是為了松本先生自己,而非小翔嗎?」
被小二這樣一說,松本心內慌張起來。
「你給我住口!應該說,為什麼你會在我家的?」
每逢和相葉吵架,小二也會跑到松本的家來,這已是習慣。
久沒作聲的翔,終於開口說話了。
「為什麼一定要剷除小櫻呢?它豈不是很可憐嗎?」
「要是不能剷除小櫻,那日本不就是有三個翔了嗎,這樣多麻煩啊!況且,我亦不喜歡看見別人擁有和翔一模一樣的機械人……」
「這不就是吃醋嗎?」小二說。
松本討厭小櫻的原因,大概就如小二所說是吃醋了吧。
翔驀然雙眼發亮。
「潤是在吃我的醋嗎?」突然翔的面色又一沉。「還是說,潤是在吃櫻井先生的醋哦?」
「笨蛋……」松本羞紅著臉說。「當然是你啦。」
「潤……」
聽到這話,翔感動得快要掉眼淚,看來它的心情已經回好。
眾人默不作聲,相隔一陣空檔,小二站起來。
「那我也是時候回家了。」
「你不是和相葉先生吵了架嗎?」翔說。「現在回去可以嗎?」
小二失笑,「雅紀是笨蛋,根本沒有發覺我在生氣。而且我只是一台機械人,總不能生主人的氣哦。」
翔呆滯地望著小二,沒有回應。
「小翔,機械人是不可以任性的。主人說的永遠是對的,我們不可以有怨言。」小二故作輕鬆地說。「機械人是因為人類,所以才存在的,不是嗎?」
看看松本,小二溫文地笑一笑。
「晚安。」然後開門離開。
留下房間內的一人與一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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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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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梨挽著小櫻的手臂,在街上閑逛,目光被店舖廚窗內的商品吸引。
「噯,你說這個可愛嗎?」龜梨指指項鍊。
「和也無論穿戴什麼,也很可愛哦。」小櫻說。
「真的?」
「嗯。」
龜梨飛撲上前抱住小櫻。
「我最喜歡小櫻了。」
小櫻一臉幸福似地露齒一笑,回抱了龜梨纖弱的身軀。
與此同時,一輛豪華的紅色跑車停在他倆身旁。車窗徐徐落下,露出熟悉的臉孔。
「喲。」
車內的人向他們打招呼,龜梨回頭一看,瞬即啞然。
坐在車內的人,竟是真正的櫻井翔?!
「你真美,有興趣坐我的跑車嗎?」櫻井仿如引誘般邀請他。
對龜梨來說,這簡直是難以置信。
「可以嗎?」龜梨靦腆地撥弄頭髮。
「當然,像你這麼可愛的男生我最喜歡了。」
﹁真的嗎?太棒了!﹂
說畢龜梨從櫻井打開的車門鑽進去。留下小櫻一個在街道上。
「和也—」小櫻拍拍緊閉的車窗。
龜梨降下車窗。
「我現在沒空陪你了,對不起呢。你自己先回家吧。」
「和也—」
跑車疾馳而去,遺下小櫻一人在街道上。
看見龜梨跟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離去,心有如刀割的傷痛。隨著徒人傾談的歡笑聲,小櫻默立在人潮之中。
「小櫻。」
聽到叫喚自己的聲音,小櫻回過神來,看見一個笨拙的身影正穿越人潮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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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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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剷除小櫻……就是要我引誘龜梨和也嗎?
櫻井邊駕車邊想著松本拜託下來的任務,有點被人背叛的感覺。
看看坐在旁邊的龜梨,愉快地哼歌,櫻井徒然憤怒起來。這人居然扔棄小櫻而選擇跟陌生的「我」離開,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拜託別人製造小櫻的?榮譽?佔有慾?若是如此,他不就是可以丟棄小櫻了嗎?因為我已在他身旁,小櫻的存在變得不必要。
「怎麼了?」龜梨故裝可愛的眨眨眼睛問。
「沒有,只是你太可愛了,害我只能注視你一人。」
「嘻嘻……」龜梨暗笑。
明明小櫻和我是一樣的,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它呢?相比小潤對機械君……
討厭,又想起小潤了。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想起他的,連自己也變得厭倦了。
「唉……」真想快些完成任務。
「為什麼歎氣了?」
不自覺地把內心的想法變成歎息,櫻井用甜言蜜語蒙混過去。
「我只是在想,我們相逢恨晚而已。這麼好的人,為什麼不會早些遇見呢?」
「我也是這樣想啊!」龜梨雀躍地說。「假若我們可以早些在一起,我就不用製造個大麻煩出來了……」
「什麼『大麻煩』?」
「就是小櫻嘛……」龜梨心內一驚,沒想起身旁是櫻井翔真人。「對不起,我擅自造了個和你一模一樣的機械人,你會生氣嗎?」
「不會,我覺得驚訝而已。」櫻井掩埋良心。「沒想到有人愛上我,深愛到要特地製造一台機械人。」
龜梨一瞬挽住櫻井的手臂。
「對哦。我真的很喜歡你的。」龜梨害羞道。「所以……可以和我交往嗎?」
櫻井想了想,「當然可以。」然後從後座拿出一束紅玫瑰。「送你的。」
「誒?為什麼……」
「其實我留意你很久了,一直也在等待向你告白。」
當然這些都是謊話。
松本的命令—「用最短時間得到龜梨和也的心」,看來是成功了吧。
「這是夢境嗎?」龜梨說。
不錯,就是夢。
「那麼……你說那台機械人該怎麼辦?」
「呃?」
「就是和我一樣的……小櫻?」
「對。」龜梨點頭。「不過由它在也沒什麼問題吧。」
櫻井故意露出失落的表情,「我不想看見別的男人抱著你,而且還是跟我一模一樣的人……」
「櫻井君……」龜梨感動地凝視著。「我明白了,那機械人,只要丟掉就好了吧。」
「這樣做,好嗎?」
「嗯。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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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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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扉,聽到翔爽朗的聲線,但卻微妙地像環迴立體聲。
「歡迎回來—」
「啊,我回來了。」
松本在玄關回應,走至大廳,看見有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誰?」
在松本瞠目之際,兩人轉過身來,竟都是翔的面孔。
「又多了一個翔……為什麼?第四人嗎?」松本抱頭驚叫。
「不是哦,潤。」真正的翔站起來。「虧你還說是我的主人,那個是小櫻啦,我才是翔。」
「嗄?」松本像是醒覺了。「那為什麼小櫻會在我家的?」
「我看見它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於是叫它來坐坐而已。」
「這樣做我會很困擾的!」
「但是……小櫻好可憐哦。」
「你以為它是流浪貓狗嗎!」
小櫻禮貌地向松本鞠躬,「打攪了。」
「唔……不用客氣,隨便坐。」
翔綻開笑容,「潤真是口是心非呢,剛才還說很困擾,現在又叫人『隨便坐』的。」
「你找死嗎!」
「對不起……」
眾人頓時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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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松本說。「你的主人如何?為什麼這麼晚還待在我家?」
小櫻垂頭喪氣,「和也……跟櫻井翔走了,叫我一個人回家……」
「什麼?櫻井先生嗎?」翔說。
「對,確實是他。和也被他搭訕了,然後二話不說就乘他的跑車走了。」
松本心內一陣喜悅,看來找櫻井幫忙的計劃是成功了。
可關鍵還是在小櫻身上,到底它會不會被龜梨遺棄呢?雖然這樣想會顯得自己壞心腸,但也是沒法子的。
「那……要是龜梨跟櫻井在一起了,你打算怎樣?」松本試探地問。
「我會永遠守護在和也身邊,直至他說再不需要我。」
「好感人哦……」翔的眼睛閃動著。
「不過,我不希望和也與櫻井翔在一起。」小櫻用如能看穿一切的眼神說。「因為我知道,他不是真心喜歡和也的。」
翔激憤地說:「對,我也覺得他是絕不會喜歡龜梨先生的,因為他喜歡的是潤。」
「笨蛋,你懂得什麼!」松本叫嚷。
小櫻看見一人一台吵鬧的樣子,表現出羨慕的神色。
「你們的感情真好……我也希望像翔一樣,讓和也得到幸福。」小櫻苦澀地笑一笑。「我是他的戀人,一生一世就只愛他一個。」
看著對愛情如此忠誠的小櫻,松本無語,心中有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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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有事嗎?」大野以一貫的呆滯問道。
龜梨今天特地前來「ALIVE」總部,為的是與大野會面。
電話中好像說了要討論有關小櫻的事,但詳細還不清楚,不過大野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是來返品的,就是這樣。」
龜梨把身旁的小櫻推上前,大野滿腦子問號。
「到底發生什麼事?」大野問。「是小櫻的質素不好嗎?」
「不,只是我發覺自己不太需要它而已。錢的話不用還我了,給你吧。」
「即是說你要扔棄小櫻了嗎?」
「對。」
小櫻沒預料到這天會這般快降臨身上。眼看龜梨毫不猶豫地扔棄自己,它無以為言。
「這麼容易就棄掉小櫻,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大野問。
「當然想清楚了。」龜梨輕聲嘆氣。「早知製造戀人機械人會這麼麻煩,我就表好了。」
小櫻含情脈脈地凝視龜梨。
「和也,我真的很愛你的。所以求求你別扔棄我吧。」
「你只是台機械人而已,怎處置你是我的自由吧。」
「和也……」
大野對於龜梨的做法感到生氣,然而卻沒有反駁的勇氣。
「時間不早了。」龜梨看看錶。「你喜歡如何處理小櫻就由你吧,反正它會怎樣我也不介意。」
「明白了。交給我辦吧。」
得知小櫻現在必是一臉絕望的表情,大野低下頭。
龜梨俐落地轉過身,沒有看小櫻一眼,就推門離開研究室。
房內變得鴉雀無聲。
「對不起……」大野作聲。「我沒能幫你。」
「請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你會如何處置我?」
大野溫柔地微笑。
「我不會銷毀你的。所以要是你沒有落腳點,就先住在這研究室吧。」
「可以嗎?」
「當然,只要你不厭棄這兒簡陋—」
「不,這裡很棒,那我就住在這好了。」小櫻苦笑。「只是我還想守護和也一陣子,我有點擔心他和櫻井翔的交往……」
「他們在交往嗎?」
「對。」
小櫻的眼神流露出傷痛之情。
大野語塞。櫻井和那黃毛小子(龜梨)交往是絕不可能的,因為他知道櫻井是如此愛松本,人總不可能一夜間變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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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精力充沛地衝進研究室,和大野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爸爸,好久不見囉。」
「小翔……嗚……」久別重逢,大野早已淚流滿面。
突然一股力量把他扯開,原來是松本潤。
「別碰我的翔—」松本可怕地瞪了大野一眼。
「對不起……」大野擦淚。「好久沒見,禁不住……」
「就算是很久沒見,我也不容許你碰翔。」
「檢查時還不是會碰到嘛,而且它還是我兒子呢。松本的佔有慾何時變得這麼強的?」
「嗄?你說什麼!」
聽到松本的怒哮,大野把脖頸都縮進肩膀去了。
如大野所言,今天小翔是來作定期檢查的,然而它好像別有用心。
翔欲言又止。
「有事嗎?」大野問。
「爸爸,小櫻是不是被扔棄了?」
「真的嗎?」松本驚訝,想不到龜梨的行動這麼快速。
大野難為地說:「不錯,小櫻暫住在這兒,但基本上它主人已說扔棄它的。」
「好可憐哦……」翔說。「那現在它在哪裡?」
剛剛翔環顧了一遍,沒有發現小櫻的蹤影。
「近來它一直沒待在研究室內,看來是去『守護』它的主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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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驀然恍然大悟,前陣子他在街上看見小櫻鬼鬼祟祟地跟在龜梨身後,原來是為了守護主人。如此有人性的機械人,大概只會出於大野智的手筆。
松本覺得對戀人型機械人有深一層的體會,同時增加了內心的歉疚感。
「那爸爸會如何對待小櫻?」翔問。
「還沒有打算。本是想把它轉讓的,但它不願意。」大野歎息。「看來它是想一輩子看護著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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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吧。」
櫻井不留情面地說,害龜梨被嚇呆了。
「你在說什麼?」
發現龜梨把剛才的話當作笑話,櫻井再次重申。
「我是說—分手吧。你聽到嗎?」
「怎可能……我們才交往了一會啊!」
「哼。」櫻井姧笑一聲。「我怎會對你認真,別發夢了。」
怒氣充暈頭腦,龜梨吼叫。「你居然敢背叛我!你不是說愛我的嗎?」
「說笑,我怎會愛上你這種黃毛小子?只是見你的樣貌生得漂亮,才想結識你而已。」
「你好過份啊!我絕不原諒你!」
「由得你,反正你也不能對我做什麼吧—」
還未說完,一個直拳飛過來,擊中櫻井的面正中央。
「討厭!」
龜梨怒氣沖沖地離開。
留在原處的櫻井邊捂著疼痛的鼻樑,邊想這算是任務完成吧。成功得到龜梨和也的芳心,又成功讓他扔棄小櫻,最後更成功地和他分手,一切很順利。
這樣松本該是滿意了吧,兩者不拖不欠,回復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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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龜梨咬牙切齒,大踏步前進。
「想不到櫻井翔的性格這麼壞,我最討厭花花公子了。」
龜梨在繁忙的街道上行走,突然止步,看見大樓上懸掛著的大型海報。那是出道不久、卻被受注目的新進搖滾樂歌手—赤西仁。
「果然,男人還是要像赤西仁那麼野性的好。」他暗自下了決心。「對,我一直誤解了。赤西仁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什麼櫻井翔。」
他陶醉在那華麗的海報前,幻想與他的相會……
此時,一個可疑的視線從小巷投身寸至龜梨身上。
然後瞬即消失於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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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已經分手了嗎?」松本說。
電話的另一方是櫻井翔的聲線。
「難道你要我和他一生一世?」
「不是……」松本嘀咕。「沒想到事情發展這麼快……」
「不就是如你所願了嗎?」櫻井開玩笑。「現在已沒人防礙你了,你可以想想怎樣炮製小櫻。」
松本認真萬分,「別說什麼炮製了。我到過大野研究室,小櫻像是很失落的樣子……」
「那是當然的吧,是程式—」
「不,那是不同的。」松本用低沈的聲線說。「我破壞了小櫻的幸福……真自私。」
「別說傻話,機械人沒什有幸福可言。」
「那你即是說,我和翔也沒有幸福嗎?」
櫻井心內大概想回答「是」,但當然面對沮喪的松本,他沒有反駁。
「無論如何,龜梨不再喜歡小櫻是好事,總算回復正常了。」櫻井打圓場。
「小櫻的事……我不想再理會。由它怎樣也可。」
「真的沒關係了嗎?」
「嗯。」松本靜默片刻。「看見它受傷的表情,感覺就如傷害翔一樣。」
還以為只有女人才會口是心非,想不到松本亦是如此,真不知道他是否投錯胎。
「你愛怎樣就怎樣,我沒異議。」櫻井準備掛電話。「我收線了—」
「等等!」松本靦腆地說。「謝謝你……」
櫻井切斷通話,回想剛才松本的話,若有所思地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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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先生—」小櫻跑進來。「我有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
大野正在作研究,被突如其來衝人的小櫻嚇了一大跳。
「請你讓我回到和也的身邊吧。」
「為何這麼突然?」
「我看見了……櫻井先生把和也拋下。」小櫻低下頭。
「是嗎……」
隔了一陣空檔,大野續道。
「但我不可讓你回去的……」
「我知道,是因為我的樣貌吧,和也已不再喜歡櫻井翔是不是?」
「也是的……」
其實大野心知肚明,小櫻之所以不能就這樣回去的原因,不是龜梨不喜歡櫻井翔,而是因為他知道這世上有三個翔是多麻煩的事。這是他在製造小櫻後才醒悟到的。況且,他亦不想再得罪松本。
「那你可以改變我的相貌啊,例如,把我變成赤西仁的樣子。」
大野想了想,「赤西仁嗎……那個搖滾歌手。」
「對,和也很喜歡他。」小櫻的目光沒有遲疑。「只要我變成赤西仁,他定會重新接納我的。」
「但……難保他日後還喜歡赤西仁,可能他會變心。」
「那個時候,我再變成另一人的相貌好了,一副和也喜歡的面孔。」
「可是,往後你一次又一次地被龜梨扔棄時,你會痛苦的……」
「我不怕,只要能留在和也的身旁,我什麼也願意。」
對主人這般癡情的機械人,大野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點震驚。
但這樣做真的好嗎?
「求求你。只要與和也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大野吸了一口氣,接腔說:「只要你不後悔,我可以為你改變相貌。」
「謝謝你。」
小櫻向他深深的行了鞠躬禮。
「我是你的爸爸,當然尊重你的決定。但請別忘記,這是你選擇的路。」
「爸爸。」小櫻久違地燦爛一笑。「我是不會輕易忘掉的,因為我是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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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鮮的街道上閃爍著繁榮的燈火,行人歡欣地聊天散發出幸福的氣息。
有兩個人影突出於人潮中,那是為人熟悉的松本潤和機械人—翔。
「潤,你看這毛衣多漂亮,與你很配哦。」翔說。
「笨蛋,現在還未到穿毛衣的天氣啊。」
松本點燃了煙,無視旁邊難得和松本逛街而雀躍的翔,把口腔裡的煙團吐出。
在朦朧的白煙中透視了手牽手的情侶的身影,那是兩個感覺親密的男生。
「不是吧……」香煙從口邊掉到地上。
「怎麼了?」翔問。
「那個不是……龜梨嗎?還有旁邊的男生是……」
不錯,雖然相貌已不相同,但身形和對龜梨的愛護之情是不變的。
那是以全新面貌降臨在龜梨身邊的天使……
「小櫻—」
翔大聲呼叫,兩人聞聲回過頭來,龜梨身旁的人已不再是櫻井翔的面孔。
「啊,是翔嗎?」龜梨冷淡地說。
「你好,初次見面。」
帶上名為「赤西仁」的面具,小櫻向翔作見面禮。
「你好,我是翔。」
松本急忙走過來,打了翔的頭。
「笨蛋,別鬧事啦!」
「潤,對不起……」
「好久不見呢。」龜梨挽緊身旁的人。「還未向你們介紹,它是我的機械人—仁。」
「仁嗎……」松本對此名字並不陌生,那是因為赤西仁的名氣強大。
「仁很帥吧,比你的翔還要好呢。」
發現龜梨的手著緊地拉住自己不放,仁露出安心的表情。
「我在趕時間,先走了,拜拜。」龜梨說。
「拜拜—」
翔以天真的笑容目送兩人步走,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在瞳仁。
「它的內在還是小櫻吧。」松本說。
「必定是的,我從它看龜梨先生的眼神看出了。它真的十分愛龜梨先生。」
只是換了一塊面皮,竟可變化這麼大,有點難以置信……
翔用比平常沉重的聲線說。
「希望小櫻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驀地,街上約隱約現地傳來微小的音樂聲。
那是從唱片店傳來,現在大熱賣中的赤西仁新單曲的開首部份……
新人过门
11 pavismana2009/4/16 10:43:00
回樓上的大人:因此機械君才是主角,所以真人翔的戲份較少,請別介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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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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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有看昨晚的大結局嗎?」
一群挽著菜籃的嬸嬸包團在翔的身邊,均吊著諸事八卦的眼睛。菜籃內滿是「戰利品」,像是大阪街頭隨處可見的阿姨。
她們說的大結局是指電視台播放的連續劇。
「看了、看了—」翔雀躍道。「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太感動了。」
從翔的話中,可得知一眾是在討論愛情連續劇。
「我早就知道結局會這樣的。」其中一個阿姨搭腔。「有緣份的人—像那對男女,就算是扯也扯不開的。」
「說的也是呢。」
伴隨翔開朗的笑容,眾人紛紛點頭認同。
翔利用體內的程式確認一下時間。
「啊,我也是時候回家做飯了,失陪囉。」
「再見—」
眾人揮手目送翔離開,然後又開始議論起來。
「真是少有呢。願意聽我們說話的年青人,沒多少個啊。」
「對哦。而且還這麼年輕就懂得做家事的,不是更罕有嗎?」
「小翔是好男人呢……」
嬸嬸們對此評價十分同意。
「不過,聽說他是被人包養的。」
「什麼?」當中一人驚訝。「怎可能啊?」
「他常提及那個叫潤的小子,就是包養小翔的人啦。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樣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家裡做飯,而且還和另一個男人同居……」
「世間真是無奇不有呢。」
比起質疑翔的人格,她們看來是更驚訝有松本潤這種包養男生的人存在。
可是從開首看到現在的讀者們,應該知道翔和松本的真正關係。
不錯,他們既有主僕關係,亦是戀人。
然而這種奇妙的關係,縱使現今社會的科技發達,亦不是常人容易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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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愉快地走在路上,哼唱著女性偶像的流行曲中段。
驀地,不知從何而來,一張皺巴巴的報紙被微風吹至腳畔。
「唔?」
翔俯首一看,那是報紙的頭版,日期是今天。
上面用粗體黑字寫了—「機械人連續失蹤事件!犯人至今還未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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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東京都內,發生連續機械人失蹤事件,受到大批機械人用戶關注。據警方提供資料,現時已有接近四十台機械人失蹤。有目擊者指出,曾目睹有人襲擊機械人後將其虜走,令人懷疑此事與偷竊相關。警方對此尚未作出回應,只申明一切有待查證,案件暫列為失竊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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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報導員順暢地向攝影機朗讀講稿,表情與平日無異。
可觀眾的這一邊,卻有人看得驚惶失色。
「機械人失蹤!」松本瞠目。「天下間怎會有這種事的?」
「沒法子啊。機械人也算是財物,就像錢包被盜一樣啦。」
翔為松本手中的空碗添飯,然後又把滿滿的飯碗遞回去。
「這不是錢包不見了,如此簡易的事哦!」松本說。「這可是關係到人命的!」
「潤,機械人不是人命啊,只是財物而已。」
「我才不理,總之你對我來說就是人命。」
翔高興地捧著臉頰說:「真是的,我會害羞哦。」
「別這樣,很噁心……」松本差點兒把飯粒吐出來。
「但真的很可怕,機械人竟然接連失蹤,感覺很不尋常呢。」翔說。
「也是……啊,你說像不像同一人犯案?」
「潤是指犯人都是相同人物的意思嗎?」
「對,我有這個預感。」
由於不想繼續看這宗讓人不安的新聞,松本用遙控快速關掉電視。
「潤。」翔笑盈盈地說。「要是我失蹤了,你會怎樣?」
「你是少女嗎?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快回答我吧。潤會來找我嗎?」
松本不好意思地搔搔臉,「當然囉……而且還會拚命地找。」
「不過潤不用擔心。」翔鼓起手臂的肌禸。「你看,我的力氣這麼大,沒有人能傷害我,更何況是把我盜去呢。」
「也是,看來擔心是多餘的。」松本停頓片刻又說。「可你還是要小心哦。犯人已偷了那麼多機械人,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手段。」
「嗯。我會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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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翔拿了松本身旁的遙控嗶的一聲打開電視。
「有想看的節目嗎?」松本奇怪問。
「是的。」
電視螢光幕隨時間流逝浮現畫面,高分貝的歡笑聲傳出,現在在播放綜藝節目。
節目內的男主持人正高調地介紹著來賓。
「今天的嘉賓是櫻井翔先生。」
在眾人的拍掌聲下,櫻井登場。
「原來櫻井翔也有上這個節目嗎?」松本咬著筷子說。
旁邊的翔,正用不明意味的笑容凝望電視。
「多多指教哦。」櫻井向鏡頭微笑,印象卻與平日有些不同,容顏和藹。
「為什麼櫻井感覺怪怪的?」松本問。
「當然囉。那不是櫻井先生,而是我啊。」
聽到翔的話,松本瞠目結舌。
「什……什麼意思?」
「這節目是由我代替櫻井先生出演的。」
松本再看一看電視螢幕,確實節目內的「櫻井」過份可愛,笑容亦十分天真,不像平常的他。
難道翔說的話是真的?
「為何你要代替櫻井?」松本問。
「唔……那個……是櫻井先生拜託我的。」翔嘀嘀咕咕。「他說有事要辦,臨時不能出席,叫我頂替一下……」
﹁那傢伙……竟然擅自利用你,到底有何居心?﹂
「潤不高興嗎?對不起……」
翔一臉沮喪。
「不是啦,我沒怪你。」
那櫻井翔真是愈來愈放肆,想不到他竟會利用翔的相貌來頂包。
松本在心內暗想,明天一定要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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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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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井翔!」
松本怒氣沖沖地衝進相葉工作室,悠閒坐著的櫻井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你想我想瘋了嗎?」櫻井挑釁地說。
「誰會想你!」松本怒吼。「你告訴我,昨天的那個綜藝節目—」
「哦,是我叫機械君頂包的那個嗎?」
看來櫻井是有備而來的。
「你……」松本一瞬被嚇唬了。「你怎……怎可以借翔來做這種事,多危險啊!」
「對不起,沒有先知會你。但我真的臨時無法出席,所以才利用機械君幫忙的。」
松本狠狠地橫了他一眼。
「不過……」櫻井揚起嘴角。「想不到機械君能這樣使用呢。下次有事時,也找它好了。」
「喂!」
「知道了,別碰你的翔是不?」
松本不滿地撅起嘴巴。
機械君和自己的臉一模一樣,可以這樣交託工作給它,還蠻方便的。櫻井暗自偷笑,機械君如此單純,大概可繼續騙它幫忙。
「喂喂,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松本挑眉。
「沒有。」
此時,相葉瘋狂似的從二樓跑下來,一氣衝至工作室的門前,慌張地為門上鎖。
「什麼事?」松本問。
相葉霍地回頭,表情恐怖,令人有一瞬臉頰凹陷的錯覺。
整個人的氣氛很憔悴。
「嘩,你沒事吧?」櫻井瞠目。
「你們聽說了嗎?機械人失蹤的事件……」相葉用沉重的嗓子說。「我很害怕哦……要是小二不見了,我真的不知怎麼辦?」
「那你在幹什麼?」
看見相葉把門的鎖頭反覆檢查,松本充滿疑惑。
「這是在防範犯人把小二偷走。為了小二,就算要我拼了命,我亦至死不渝!」
相葉緊緊地握拳。
與此同時,小二從梯間下來。
「雅紀。別這樣啦,在客人面前多失禮。」小二說。
﹁現在風頭火勢,我決定由今日開始工作室暫停營業!﹂
「暫停工作是沒關係的啦。只是雅紀把門鎖上了,叫松本和櫻井先生怎樣回去?」
驀地一陣寒流襲來,眾人無語。
「我可沒想到這點……」相葉表現尷尬。「不管如何,小二外出要小心……不,別外出了,這段時期留在家中較好。」
「笨蛋雅紀,不出外怎買材料燒飯呢?」小二嫻雅地笑了。「難道雅紀都不吃飯了嗎?」
「啊,這怎可以……」
聽到不外出沒飯吃,相葉馬上放棄了念頭。
「說起來,松本你有提醒小翔要小心嗎?」相葉關心問。
「嗯。算是有吧。」
松本滿臉不在乎,令相葉變得氣憤。
「真是的,你就總是裝作不在意。待會兒小翔不見了,可別哭著來找我啊。」
「我才不需要你管!」
兩人無視旁人地鬥嘴起來。
櫻井思考片刻,要是機械君在此事件中被盜走,然後一去不回,自己豈不是能獨佔松本。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又在想什麼?」松本皺眉。
* * * *
早上九時過去,Dream café內回復寧靜。
今井從櫃台離開到內間休息一會,翔則依然在擦拭早晨客人用過的檯子。
突然,一個步姿老邁的「年青男性」從裡面走出來,向翔打招呼。
「喲,還記得我嗎?」
翔抬頭,發現眼前的人,立即綻開燦爛的笑容。
「很久不見哦,伯伯。」
它口中的伯伯,就是在本文第九章出場的堂本光一,是Dream café的店主。雖然相貌年輕,但行動則如老伯一般,欠缺活力。
「不是提醒過你,別叫我伯伯的嗎?」光一訓斥,然而說話沒有說服力。
「別說笑啦,怎樣看伯伯不就是伯伯嘛。」
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光一依然像個老頭子。
光一被氣得無話可說,只好先撇下這話題。
「工作順利嗎?」
「今早忙得很呢,現在稍為鬆弛下來了。」翔報告現狀。
「對了。我還不是很了解你,不如你跟我說說自己的事情。例如,關於你的主人。」
聽畢這話,可看出光一知道翔是機械人。這也是當然的,因為他是僱主。
「主人?潤的事嗎?」翔問。
「嗯。隨便什麼也可以,讓我能打發一下時間。」
光一坐到翔旁邊的椅子。
﹁是的。近來的話……潤不讓我看連續劇令我很困擾。﹂
「連續劇?什麼類型的?」
「愛情。」
光一失笑,機械人會看愛情連續劇,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而對於主人的命令,它竟有不滿之處,怎樣的機械人才會有這高智能。為什麼一直沒有察覺,身邊原來有這麼棒的機械人。
他興趣盎然。
「看愛情連續劇有趣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看完後,會覺得很感動和滿足。」翔興奮地轉轉圈。「連續劇真好。就算是一生不停斷地觀看,我亦願意。」
光一更驚訝了,翔竟在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叫作意志嗎?
「對了。製作你的公司是哪一間?」光一問。
「是『AlLIVE』,伯伯問來幹麼?」
「沒什麼。」
果然,只有「ALIVE」的技術才能製造出如此厲害的機械人,光一暗歎。
翔不明所以地歪著脖子。「有不適嗎?」
「沒事,你幹活吧。我回房間小睡一下。」光一打呵欠。
「伯伯不是才起床嗎?現在又要睡啊?」
「人老了,容易睏倦沒法子。」
?
回到裡面的房間,光一謹慎地鎖上門,走至工作桌前把抽屜拉開。
他從抽屜內拿出一疊宣傳冊子,彷彿全日本的機械人製造公司的機械人資料都集齊了。他從中抽出一本,那是「ALIVE」機械人公司的東西。他像是隨意地翻頁,然而卻有目標似地掃視。
突然,手部動作停下來,他盯緊其中一頁。
頁上是有關「ALIVE」的產品—戀人型機械人的詳細。
他木無表情地注視著,一晃眼又把冊子藏回抽屜,用鑰匙上鎖……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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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動門敞開,翔從便利店走出來,手中抱著一本厚重的漫畫連載刊物—︽青年JUMP︾。
這是松本昨晚委託它一定要買到手的最新號,因為裡面有他熱愛的漫畫連載。
翔瞄一眼手中的刊物,禁不住微笑,想不到松本真像小孩般,至今依然愛看漫畫。雖說是麻煩,但能被松本依靠,感覺很安心。
「好,回家吧。」翔說。
黃昏時段,民宅附近的街道寂靜無人。
翔用輕巧的步伐向著自家方向前進。
剎那間,一陣嘈雜的聲音震撼耳朵,那是電流瞬間通過某東西的聲響。
「咦?」
翔四周張望,發現陰暗的小巷裡有人影。它用眼睛調節焦距,確認小巷的影像。
那兒站了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包圍一名乏力、面容清秀的男生。電流傳遍男生的身體,發出微小的餘光,旁邊有人手持防衛用電擊器。
男生的眼皮微張似是還有意識,卻如木偶般無動靜地倒過去。可疑的西裝男人把他扶著,然後伸手到他的頸後,按下一個不顯眼的按鈕。男生完全失去了動力。
「那到底是?」翔喃語,這場面為何感覺熟悉?「啊—」
翔想了想,前陣子的機械人失蹤事件浮現腦海,和被襲男生倒下的瞬間重疊在一起。
難道這些男人是在偷竊機械人?
「不是吧……」
與此同時,一眾合力把休機狀態的機械人(男生)抬到七人房車,把它放置在車尾。
他們上了車,準備離開現場。
「糟糕—他們要走了。」
引擎起動,車如疾風飛速離去。翔立即以全速追趕那輛房車。
那些人就是機械人失蹤事件的真凶,怎可以讓他們逃脫?
?
睥睨倒後鏡,坐在駕駛席的人呆然。
「怎麼了?」後座的男人問。
「有……有人在追車……」
「不會吧,車子的速度這麼快—」
回頭一望,看見翔正一鼓作氣地衝過來,男人亦呆掉了。
世上怎可能有步速那麼快的人?而且還面不改色地保持速度,追逐車子。
「那是誰?」
「我也不知道。」
男人想起車尾的機械人。「它和那台機械人認識嗎?」
「不知道,現在我該怎麼辦?」負責駕駛的男人慌張起來。
「總之,先駕駛著別停下來啊!」
「是!」
男人大幅度地扭駄,車子幾乎失去控制的拐了彎,他胡亂地駕駛著,為的是撇開翔的追蹤。
然而,無論車子怎樣高速,也竟沒翔的跑步快。
車上的人慌得進人瘋癲狀態。
「那是什麼人來的?怪物啊!」
「好可怕!大哥!我們沒路可逃啦!」
說時長那時快,車子向商店街的方向直衝過去,逛街的行人紛紛驚慌地閃避。
車上的鼠輩大聲尖叫,男人反身寸性地踏下煞車掣,車子撞毀一個路攤後停了下來。
街道頓時變得肅靜。
只聽見車子冒煙的聲音和小孩受驚的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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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翔從遠處以高速跑過來。
「大哥!」車內的男人驚叫。「那怪物來啦!」
「混帳……他是何方神聖啊?」
那被稱為大哥的男人下了車,在西裝的內藏格中掏出一把輕型的手槍,把槍口直指翔。
「表啊!大哥,別在大街生事!」
雖說形勢所迫,但要拉動板機可需要勇氣。當看見翔一步步逼近自己時,男人終於還是幹了。
子彈飛彈出來,擦傷翔的左上臂—槍身寸偏了。
翔被擊中止步。
「大哥!」車上的人全都出來,大汗淋漓。「快逃吧!留在這裡會被抓的!」
「啊……嗯……」
男人抖著手把槍放回衣袋,轉過身子落荒而逃。
翔看看手臂沒受重傷,想繼續追上那些男人,怎料卻被一群商店街的嬸嬸包圍了。
「剛才是擊中了嗎?那子彈。」
「沒有打中心臟吧,真是心疼囉,我們的小翔呀—」
人們關心地蜂擁上前,翔的路被擋住了。
翔左右遙望男人逃離的方向,但見身影已消失無蹤,不禁失落。
「不對勁……這是什麼?」
其中一人看了翔的傷口,臉上的血色漸漸腿去。人們均跟著觀摩它的傷口,反應亦是同樣。
那是一道淺淺的傷痕,然而重點是在擦破的皮膚下那外露的機械組織。
「小翔……是機械人?」
「怎可能……」
眾人議論起來。
「各位,怎麼了?」翔不解地問。
「想不到原來翔是機械人,多噁心……」
「這是什麼構造嘛,害我白擔心一場……」
「好討厭哦……」
四處傳來惡意的評語,翔大惑不解地回望眾人奇怪的目光。
不過一會,眾人分散開去,像是沒發生任何事一般,唯獨毀壞的車子和傷痕訴說出這意外……
想不到平日如此疼愛翔的人們,會因知道它是機械人而遠離它。這對翔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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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
一把開朗的聲線傳來,翔霍地抬頭看見賣菜嬸嬸的臉。她出現在這也不出為奇,因為她在這商店街開店已超過四十年了。
「為何這麼失落?就算別的人不再理你,還有我在啊!」嬸嬸拍拍胸膛。
「嬸嬸……你不覺得我噁心嗎?我是機械人哦……」
「我早知你是機械人啦,要不你為什麼總是不吃我家的蔬果。」
「嬸嬸……」翔無以為言。
「假若我覺得你噁心,就不會和你做朋友囉。」嬸嬸攬著翔的肩膀。「小翔知道嗎?你和普遍的機械人不同,是獨一無二的。」
「多謝你—」
一陣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到達現場,車內的機械人安然無恙躺在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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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火光閃爍數次,新皮膚漂亮地和原本的皮膚接合起來。
大野脫掉防護眼罩,呼一口氣,將道具放回移動的工具桌上。
「傷口的修復完成了。」
「謝謝爸爸。」
翔綻開笑容,檢查手臂的傷痕已經癒合。
在旁的松本頓時鬆弛下來,「太好了。」
「潤,對不起呢。明明你有工作還叫你來。」
「啊,不……我也很擔心,聽到電話時還以為是……」
松本不敢想下去。
「不過我很厲害哦,成功阻止犯人偷走機械人呢。」翔自滿地說。
「小翔很棒—」
大野拍掌,卻被松本的怒視嚇止了。
「想不到犯人這麼猖狂,還有手槍啊。要是翔被擊中了真不知會怎樣。」松本說。
「近來頻繁出現機械人失蹤,我們公司也有好些被盜了,小翔也要小心哦。」大野叮囑。
「嗯。」翔想起些事。「爸爸,police有從犯人的車子查出什麼嗎?」
「沒有。因為車子的擁有者是與事件完全無關的人,車子是在兩星期前被盜的。」
「還真聰明,用偷來的車犯案。」松本話中無讚揚的意思。
翔沮喪地低頭。
「可惜……只差一點兒就能抓到犯人……」
「笨蛋!看你這次也受傷了,別再做傻事,知道嗎?」
對於松本的命令,翔不情不願地點頭回應。
「只是,看來這事件不簡單……」大野說。「聽小翔告訴我盜竊機械人的經過,看來犯人是對機械人十分有認識的人。」
「有何意思?」松本緊張問。
「犯人是有目標而行動的,所以事前作好準備,萬無一失。」
眾人面面相覷,感到畏懼。
「無論如何,這事就交給警方調查吧,我們別再揷手。」
雖說這樣,大野仍憂心忡忡地望向翔,眼皮不自然地跳動著,這是壞的預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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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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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目不轉睛,死盯著攝影棚內的掛牆時鐘,眼神專注得有點可怕。
「松本先生……」小二戰戰競競。「有事嗎?」
秒針又跳動一下,還有五秒。
松本握鬃手中的手機,骨碌地連_Tun幾口唾液。心內在作最後倒數:五、四、三、二……
「一!」松本連忙打開手機蓋面,按下翔的手機號碼。
「翔怎麼了嗎?」小二問。
「不,我要知道它在哪?」
「誒?」
想不到竟要用手機檢查戀人的行蹤,是松本一世也沒想過會做的事。只是經過上次盜機械人的事件,翔魯莽的行為導致受傷,令松本如驚弓之鳥般整個人慌張起來。
松本命令翔一從Dream café下班,就要馬上回家,十分嚴厲但無法子。松本不容許在翔的身上發生慘劇,因此必須更小心謹慎。
「喂—」電話飛出一把天真的叫聲。
「翔嗎?現在在哪?」
「唔……還在Dream café哦……」
翔有挨罵的準備。
「為什麼不立即回家!」
「潤,我才剛下班哦,怎可能馬上到家呢?」
松本努力抑制情緒,接腔說。
「別在喫茶店內待久,給我回家,明白了?」
「是……」聽出翔有沮喪的餘韻。
電話切斷了。
「松本先生真關心小翔呢,它一定很高興。」小二微笑說。
「我想還不一定……它大概討厭主人管制,真不知道它是什麼機械人,奇奇怪怪的。」
「這叫個性嘛,松本先生不喜歡嗎?」
說的也是,想起翔在電話的另一方必定是撅著嘴巴,松本就忍不住笑了。
機械人的個性嗎?真不愧是大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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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可以再替我工作一小時嗎?今天有點忙—」
「不行。」
今井的請求一下子被拒絕了。
翔面有難色地說下去,「對不起……我必須馬上回家,請別怪我。」
「哦……」
「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嗯。」
看著翔慌忙奔出Dream café的背影,今井不明不白地歪歪脖子。
糟糕——比想像中天色更早變黑,和潤約定了不能在黃昏後回家的……
翔通過商店街的路,務求以最快速度回家。
突然,街邊的民宿飄來一陣食物香氣,芬香撲鼻,翔旋踵停下腳步。
「啊……今天潤的晚飯,我還沒買材料呢。」
說起來,這樣每天一下班就立即回家的話,根本無法為潤烹調晚餐。
反正經過商店街,現在買一些食材不過份,回到家裡亦能和潤交代遲到的原因。
「好。」翔走至菜攤。「請給我紅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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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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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噠滴噠……不知不覺已經七時正了。
松本屈膝坐在矮檯子旁,分秒不離地注視著置在桌上的手錶。
「可惡……那笨蛋機械人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明明叫它回家的。」
「咕—」的一聲,松本的肚子打鼓了。
他終於忍受不住,一臉煩躁地打電話給翔。
電話接通,松本大怒吼叫。
「翔!你在哪兒!」
「我在商店街,馬上回來了。」
「不是吩咐你立即回家嗎!你在幹什麼!」
「家裡的食材也沒有了,潤還未吃晚飯嘛,我就在商店街買些東西回來啦。」
確實,松本已飢餓無法忍受,他可沒想過這命令會導致自己沒飯吃。
這樣一來,松本無話可說。
「總之……我擔心你啦,快給我回來……」
「是。」
翔掛掉電話,想不到潤會如此緊張自己,禁不住高興。
它拿著滿手的塑膠袋向公寓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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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人影掠過它的身後,跟隨它的行蹤,翔並沒發覺。
為了不被發現,那人起初和翔保持距離。但不過一陣子就加快了腳步,步步緊逼。
翔驀然駐足。
「唔……」它抱頭蹲下身,露出痛苦的表情。「為什麼……我的頭……」
腦袋左搖右擺,身體不受控制,眼前出現一片雪花,看不清前路。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腦內漸漸變得混亂起來,無法分析情況。
翔狂抓著頭顱,痛苦不堪。有人慢慢從後方走近它。
那人手持電擊器,全身抖震地站在翔的身邊。
「對……對不起……」
_Tun_Tun吐吐的微聲傳來,是一位男性的聲線,然而翔早已失去反抗的能力。
「救救我……潤……」
翔口中呢喃,接著全身通電。
它一昂首,眼睛失去了神彩,然後向前傾側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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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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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要佩服一下自己的忍耐力,現在八時正,松本的肚子已沒有飢餓感。
翔依然未回家,打了幾通電話,還是沒有接聽。
「不是說馬上就回來嗎……那傢伙到底在幹麼……」
看來事有蹺蹊,翔不會弄至這麼晚也不回家。它最喜愛的愛情連續劇也開始播放了,怎可能還不見它的身影。
松本心內焦慮,不會是出了事吧。然後他終於忍不住找人幫忙。
打到相葉工作室的電話接通了。
「相葉嗎?松本。」
「哦,怎麼啦?」
「翔……不見了。」
「不是吧!」相葉起疑。「它不會是像上次失蹤那般想偏了吧。」
「才不會呢。剛剛七時和它通電話,才說馬上到家,可現在還未回來……」
兩人沉默片刻。
「是不是你和它吵架,它鬧脾氣跑了?」相葉問。
「不可能—」
「那……你有找其他人問問嗎?」
「還沒有,第一個找你啦。」
驀地,相葉腦海浮現一宗事件的影像……
「翔該不會是被牽涉進機械人連環失蹤事件內吧?」
這樣想來亦有可能性,但松本不想承認。
「絕對不會……」松本猶豫。
「不如先通知大野智吧,他大概可以幫忙找一下翔。」
「嗯……」
?
松本掛了電話,立即聯絡大野。
「我是松本。」
愛睏的聲音傳出,「呃……松本?」
「有事找你幫忙,翔失蹤了。」
沒別的話比這更衝擊,大野從研究室的沙發上彈起來,面容失色。
「你確定它失蹤?」大野問。
「還不清楚……只是聯絡不上它……」
「噯,不會是和機械人失蹤那件事相關吧?」
「我怎知道!」松本比大野更激動。「我叫你找它啊!還不快點!」
「好。」
大野從沙發上翻滾下來,爬到電腦桌前,利用衛星雷達調查翔的所在地。這東西在小二失蹤的時亦大派用場,每台大野製造的機械人也能在這裡找到。
搜索東京都內,一顆顆閃爍的光粒出現,其中一顆閃著紅光。
那正是翔,看來尋找機械人對大野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沒事了,我找到它。」
這話令松本安心不少。
「笨蛋機械人!要是讓我知道它是去他家玩或什麼的,我必定宰了它啊!」
「冷靜點,它是我的兒子……」
大野再次確認電腦螢幕上的資料,瞬即呆倒了。
「怎會……那裡是……」大野欲言又止。
「快告訴我嘛。」
「松本,請別驚訝,但翔在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
?
* * * *
?
「怎會這樣?」
松本在行駛中的車上,把頭探出窗外,眺望遠方的建築物。
這兒是高級住宅區,住民大多是富豪。
對庶民來說這地方可能陌生,但在松本而言,他對此地有深刻的印象。
「就是這裡。」駕駛席的大野說。
殘舊的七人車搖晃地停泊在一戶大宅前。
這已是山上,靠在行人路旁可以回望松本居住的城市景色。
「大野智,你的偵測真的沒錯?」松本質疑。
「絕不會,請相信我。雖然我亦有點驚訝……」
眼前的大宅是翔第一次失蹤時,那作為翔的新主人——老富翁的家。
然而兩人百思不解,為什麼翔會在這種地方?
要是探望富翁的話,亦不用挑這麼晚的時間。
「要進去看看嗎?」大野問。
「當然!翔就在裡面……」
松本遲疑半刻,按下大閘旁的按鈕,大宅旋即傳來門鈴的聲響。
「這個時候,還有人醒著嗎?」
如大野所說,大宅內沒有人亮燈的跡象。
「到底是什麼回事?」松本嘀咕。「真是愈來愈不明白了。」
「要回去嗎?」
松本賭氣地鼓起腮幫子,「表!我非今天接回翔不可!」
然後他又連按了幾下門鈴,還是沒人回應。
「可惡……」松本摺起衫袖。
「你想幹麼?」
大野連忙扯住正想攀牆的松本。
「當然是潛進去啦—」
與此同時,其中一個窗戶亮起了燈,兩人看呆了眼。
大宅的門扉隨即開啟,一名身影怪異的男人拿著手電筒急步走到閘前,確認兩人的身份。
「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大野智。」
那男人正正是老富翁的管家,年屆五十歲,一旦認知兩人的身份,神色猝變。
「為何……那麼快找到這兒……」管家喃語。
「晚上好,打擾你真不好意思。」松本說。「翔在裡面嗎?」
「啊……那個……」管家支吾以對。「現在晚了,大家快回家休息吧……」
「我們是來找小翔的,衛星雷達顯示它在大宅內,可以讓我們進去嗎?」
聽大野一說,管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想不到……還有這一手……」
松本開始不耐煩,「別裝蒜!翔在裡面吧,快讓我進去!」
「不行……那個,我真的什麼也沒做!」管家激動起來。
「什麼也沒做的話,就讓我確認一下。」
說畢,松本以靈活的技術攀牆,進了大宅的範圍。
「嘩—拜託你別這樣—」
管家拚命阻止松本前進,此時大野亦跟著攀過來。
松本跑至大宅的門前,拉一下門柄,發現開不了門。
「對了,鑰匙。」
松本向慌亂地跑過來的管家,來一個直拳,他瞬即倒下去。
然後,松本從他的腰間取得大門的鑰匙。
大野憐憫地看看倒地,卻還有知覺的管家,「松本,你對老人還真不留情呢。」
「誰叫他阻礙我。」
「求求你……別帶走小翔……」
管家死拉著松本的褲腳不放,任松本怎樣踢腿也揮不掉。
大野蹲身,問仆地的管家。
「到底什麼事?翔真的在裡面嗎?」
「我不是有心的……嗚……」管家抽抽嗒嗒地飲泣。「我只想為老爺……做點事……」
松本停止行動。「把翔交出來,我不會動你家的老爺。」
「不是這樣的……你們不明白……嗚……」
管家不中斷地大聲放泣,被松本又打了一下腦袋。
「先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是我把翔盜走了……我想不到你們會這麼快來到這……」
「為什麼要這樣做?」大野不解。
「老爺快要死掉了……嗚……他需要小翔……」管家又哭起來。「我真是無法看著老爺痛苦,所以才這樣做的……」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不太明白盜走翔的必要。
「無論如何,現在先領我們見見翔吧。」大野說。
管家擦拭眼淚,「可以……但請別生氣,我也不想的……」
不明白他說的話,總之,還是先隨他進大宅看看。
管家拿回松本手中的鑰匙,開了門,杉杉有禮地請他們進屋。
屋內依舊有一陣發霉的味道。
「我現在馬上叫小翔來。」管家用小步跑人裡面。
「真的沒問題嗎?」大野擔心。「我有不好的預感。」
「不……不會有事吧。」
松本的話極無說服力,聽剛才管家的話,翔像是出了事。
但一切也待看見翔才算吧。
管家又從裡面走回來,「我已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兩人跟隨管家走上危危欲墜的長樓梯,向著大宅內的某個地方前進。
「就在這兒……」管家止步在一個房子前。「請別待太久,快十時了,老爺要休息。」
松本在心裡想,這傢伙在說什麼,我只想見翔而已。
但無可奈何,先依他的說話去做。兩人開門進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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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的房間內,中央的小茶几上有點亮的洋燭,窗廉被風吹得飄飄然。
隱約看見裡面的窗邊,有一張輪椅,那裡坐著一名老翁。他的旁邊佇立著一名少年的身影,松本確信它就是翔。
「翔?」
松本上前,因距離而把輪椅上的老翁看清。
那老翁四肢如柴、眼眶凹陷、臉頰消瘦、面容憔悴,已失去原本的人形,完全是個瀕死的人。
「這……是什麼……」松本呆然。
這根本不是松本見過,那和藹的老人。
﹁誰?﹂老翁用微弱的氣力問。
「我是松本潤……翔的主人……」
「我不認識你……」
聽老翁的話,看來他是精神虛弱,以致失去記憶。
「爺爺。」站在旁邊的青年作聲,果然是翔的聲線。「快點休息吧,時間晚了。」
「對……對……」
大野難以置信,因為他亦曾見過這老人,想不到只是一個月,變化竟會這麼大。
「翔。」松本叫喚。「你不是說馬上回家嗎?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了?」
翔走近松本,擺出毫不知情的臉。
「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翔問。
「什麼嘛,我是潤啊。」
「你和爺爺是老相識嗎?」
「笨蛋—」松本浮起笑意。「我在跟你說話,你看不清楚嗎?我是你的主人。」
「你在說什麼。」翔面無表情。「爺爺才是我的主人哦。」
「嗄?」
大野見狀,亦上前幫忙。
「小翔,還記得我嗎?我是爸爸—大野智。」
「爸爸?」翔笑一笑。「我是機械人,怎可能有爸爸?」
松本看見天真的翔,不禁啞然。這笨蛋機械人,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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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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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跪拜在地,由衷致歉。
「真對不起,我不知事情會變成這樣的……」
松本皺起眉頭,衝前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領。
「為何翔會什麼也記不起?你對它幹了什麼?」
「沒有,我只是把它盜去而已……」
「怎可能什麼也沒做!」松本咆哮。「你是有企圖令翔失憶的吧!」
「真的不是!請相信我—」
「事到如今叫我怎相信你!」
突然,大野拍拍松本的肩膀,好讓他保持冷靜。
松本忿忿不平地退後。
「可以告訴我,你對翔做了什麼嗎?」大野問。「翔變成現在這樣,必然有原因的。」
管家想了想,「為了抓到小翔,我在它歸家必經的街道,裝設了小型電波干擾器……聽說可以干擾機械人的內部運作……」
大野點點頭,松本滿臉驚訝。
「然後,我帶備了防衛電擊器,我想這樣可以暫時終止它的機能。」管家充滿悔意地說。「後來就如大家所見,重新啟動後,小翔變得什麼也不記得。」
「你真陰毒啊!」松本怒罵。
「對此我深感抱歉,我願意為是次意外負上全責。」
松本怒不可遏,「翔也失憶了!你要怎樣負責?」
「等等—」大野的眼神猝變。「小翔還有失憶以外的可能性,總之先檢查一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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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安頓爺爺睡覺後,被管家領至別的房間,讓大野在那兒檢查翔的機體。
此時,松本藉機質問管家。
「喂,你為何盜去我的翔?」松本盤臂,面容甚為不悅。
「那個……如你所知,我家老爺在這一個月,健康狀態急速滑落。精神上出現毛病,記憶錯亂,明明是沒子沒孫的,卻無論如何也說想見孫兒—小翔。」管家苦笑,「大概老爺也渴望有孫兒吧。總之,老爺把翔當作自己的孫兒一般疼愛。我不忍他在去世前亦不能如願,於是決心把翔帶來,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直至那一天的來臨……」
松本對管家的忠心感到欽佩,然而看見翔被弄至這境況,又禁不住憤怒。
管家接腔說下去。
「不過我也是太魯莽了,勉強把小翔拉到這兒,要它假裝是老爺的孫兒。」管家滿眼淚光。「想不到……小翔會因我的關係而失憶……嗚……」
「畜牲……」
除了這句話,松本無力再譴責面前這嚎哭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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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把電線揷人手提電腦,開始調查翔故障的原由。
螢光幕上顯示出一大堆常人無法看懂的編碼,大野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部份,嘗試尋找出錯的地方。
「這個……」檢查時間意外短暫,大野只看了一眼就發現問題了。
「怎麼了?」松本緊張地問。
「小翔機內的程式,太奇怪了……」大野又敲了幾次鍵盤。「看來它並不是失憶,而是程式編碼完全錯亂了。」
「什麼意思?」
「瞧。」大野指指螢光幕。「這是小翔的記憶體,資料依然保存著,證明它沒失去記憶。」
「那為什麼……」
「看來是電波干擾和曾受電擊的關係,小翔體內的程式資料被弄得亂七八糟,但原則上,它並不是失憶。」
松本大惑不解地回望大野。
「讓我解釋明白一點。就是在電腦上,由於記憶體內資料錯亂,從外面無法以正常途徑連接至內部,造成無法讀取的情況。」大野又說。「和人類失憶的狀態很像,記憶還在,但卻想不起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松本說。「只是……翔能修好嗎?」
「這點我不確定。因為翔的程式幾乎全部混亂了,唯一可行的方法是格式化,但這是我們的最後手段,一切還是先交給我研究再說。」
「那即是……翔會有一陣子保持這種狀態嗎?」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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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對話,管家露出絕望的神情,驀然四肢仆地在兩人面前。
「求求你們!別帶走小翔!老爺真的很需要它的!」
「你把翔弄至這樣,還敢求我!」松本說。
管家惶恐地抬頭,「我明白,這一切是我的錯,但與老爺是無關的!他只想和翔在一起,我就求求你,讓小翔留在這裡陪伴老爺吧!」
「翔是我的機械人,我要把它帶回家—」
「老爺撐不了一個月啦!就當我不知廉恥,求你讓小翔留在老爺身邊直至他去世,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好嗎?」
「我……」
此時,大野一手把松本扯開。
「小翔現在一心認為那老人是它的主人,現在強迫它回家,也無濟於事。」大野勸導松本。「而且要修好小翔,亦需要一段時間。你就當個好人,償了他的心願吧。」
「但是……我接受不了,翔竟然忘記了我……」
「我明白,但焦急也不是辦法,我們要有耐性。給我一點時間,好好研究如何修理小翔。」
「翔真的能修好?」
「我會盡力的。」大野的神色充滿決心。
松本回過頭,看見管家依然伏在地上,立即上前扶起他。
「好,我答應你。」松本說。「我不習慣別人這般哀求自己。」
「松本先生……」管家抓緊他的手,淚崩當場。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謝謝……我一生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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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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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小翔會遭遇此等不幸的事呢。」相葉說。
在工作室內,相葉和小二詳細聽說翔失憶的事,露出默哀的表情。
自那天起,翔住進了老翁的家,松本開始了沒有翔陪伴的日子。
從未想像的孤單,每晚伴隨松本人睡。
沒想過,松本會無法回復一個人的生活。就只是一個晚上沒有翔躺在身旁,竟會感到不安,甚至失眠。
「沒問題嗎?」小二問。「小翔不在身邊,會感到寂寞吧?」
松本故作堅強地說:「我才不會因這種小事,而被擊沈。」
看看松本面前的咖啡可知道,他相當消沈,現在杯中已沈澱了五包砂糖的份量……
「不過,松本不用擔心,我對失憶這種事很有經驗的……」相葉說。
「哪來的經驗?」小二駁斥。
「看,這個給你。」
相葉在桌上拿起一本書遞給松本,他默然收下。
隨意瞥一眼書的封面,標題是《失憶症的靈藥》,松本痙攣似地抽搐著臉。
「這個……能治好翔嗎?」松本懷疑。
「你有所不知,這本書真的很厲害的。每逢我忘記了工作的約定,只要依照書中的指示,回到我曾踏足的地方,就會全記起來了。」
小二橫了一眼相葉,「這種小事,打電話去合約公司確認一下就知道啦。」
「而且,翔是機械人哦。這種治療人類失憶症的書,真的有效嗎?」松本問。
「我也不知道……但只可以試試吧。」相葉輕拍他的肩膀。「我只能這樣幫忙,其後就看你的造化了。」
「又裝帥了。」小二無奈地別過臉去。
松本盯著書的封面想,要是這書真的能幫助翔回復記憶,看來嘗試一下亦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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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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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先生,早。」
管家出來迎接,松本大搖大擺地走進屋內。
「翔呢?」松本問。
「正在裡面的房間服侍老爺用饍。」
「哦……」松本環顧屋內一遍,驀然回頭。「噯,要是我今天借翔出去一會,可以嗎?」
「這個……好吧。」
由於管家有求於他,所以只好答應這小小的請求。
松本坐在大廳的沙發處,在等待翔工作完畢之前,他翻開了《失憶症的靈藥》。
「『治療輕度失憶症的病人』……」松本喃喃自語。「『第一,帶他去曾到過的地點』……和相葉笨蛋說的一樣哦。」
這種方法在電視連續劇經常出現,然而真的有效嗎?
況且,對象是機械人,而非人類。
聽到平隱的腳步聲漸漸接近,松本啪地蓋上書。
翔靜靜地開門進來。
「你好,松本先生,今天也來探望爺爺嗎?」翔以一貫的開朗面對松本。
「不……」
「爺爺在睡午覺,請盡量別打擾。」
「嗯……沒問題。」
松本當然不是來探望老翁,只是沒心情解釋前來的原因。
對於原來陌生的松本,翔已沒有抗拒,因為他常常來這大宅的關係,兩人相熟了。
可是,每當看見對自己一無所知的翔,松本就會心痛一陣。
「對了。剛才問了管家,說你現在沒工作是嗎?」
翔無知地點點頭,「嗯,有什麼事嗎?」
「你願意和我外出嗎?」
「呃?為什麼……」
「別問了,我們出發吧。」
松本牽上翔的手。
「去哪兒?」
「你從前打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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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Dream café。」
在櫃台的今井回過神來,看見翔和松本站在門前,立即展露歡樂的笑顏。
「小翔!」今井叫嚷。「感覺很久不見呢!」
翔無奈地側了脖子。
「對不起……翔現在失憶了。」
松本向今井簡扼說明了翔失憶的來龍去脈,今井一臉可惜的。
「怎會這樣,小翔真可憐。」今井說。
「所以我想帶它到熟悉的地方,讓它想起來。」松本看了一眼身後好奇的翔。「希望這方法有效果。」
「可以嗎?它是機械人呢。」
「只能試試。」
今井掛起和睦的笑臉,走近翔。它醒過來注視步步逼近的今井。
「你好。」今井伸出右手。「我是今井翼,初次見面。」
「請多多指教,我是翔。」它握了今井的手。
「怎樣?這店漂亮嗎?」
「嗯。」翔四周張望。「很溫柔的喫茶店,我很喜歡。」
「從前你在這兒兼職的,你記得嗎?」松本搭話。
「不可能,我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照顧爺爺,從來沒有離開一步。怎會到過這地方打工呢?」
見狀,今井閉目扭頭。
「看來這方法,對機械人沒有用處呢。」
「唉……」松本嘆息。「你真的記不起來嗎?在小二失蹤時,我們一起在這兒商討對策;還有小櫻,也是在這裡和它第一次見面的哦。」
「什麼小櫻?小二?我一點也記不起來。」翔聳聳肩。
「好!」松本拉起翔的手腕。「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誒?」
今井揮揮手,目送一人一台急速地離開Dream café,心中祈禱希望翔盡早回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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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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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雅紀……」小二兩頰泛紅。「很害羞哦……」
「再一下就好了……小二,你真美……」
「雅紀……」
相葉工作室的攝影棚裡,兩人卧在道具用途的雙人床上。
小二身穿玫瑰色的高叉旗袍,敞開的布端露出修長的腿。由於小二是機械人,沒有一般男性的腳毛,小腿十分光滑,配合烏黑的過肩假髮,跟真正的美女沒兩樣。
它細小的身段,加上無辜的表情,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小二,再來一張……」相葉手持高價照相機,從下方朝上拍攝。
「表這樣……快看到內褲了……」
小二不好意思地扯著快要走光的裙邊。
「沒關係,小二的小褲褲很好看。」
「雅紀……別拍照了,我害羞啦……」
不過一會,相葉突然把照相機扔在床邊,然後飛撲壓在小二的身上。
小二被嚇了一跳。
「雅紀?」
「小二……我受不住了……」
「不行,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現在這時候,沒人會來的……」
當相葉正想飛禽大咬時,有人從外面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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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正拉著翔站在門口,發現床上的一人一台,不約而同地咋舌。
「喲,松本君。」
相葉慌張地從床上爬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裝。
「相葉雅紀,你又在對小二做些不軌的事嗎?」松本沒氣似的說。
「才沒有,只是玩耍而已……」
說畢,相葉用晾在椅背的大衣,覆蓋小二過份性感的身體。
「這是什麼地方?」翔面紅地問。
「這裡是相葉工作室,我常常前來工作的地方,你也有好幾次來這兒找我吧。」
「抱歉,我沒有這記憶。」
相葉新奇地左右觀察失憶後的翔,感覺沒什麼變化。
「怎麼?我送你的書有效嗎?」相葉問。
「你看亦曉得,翔什麼也記不起來。剛才去了Dream café,它說沒記憶。」
「對了。」
相葉往堆在攝影棚內的道具箱衝去,找到什麼似的,旋即跑回來。
「這個……」相葉出示一個八爪魚面具。「你記得這東西嗎?」
「唔……」翔接過面具,思考片刻。「沒印象。」
「這是我強迫你戴上的,為了別讓櫻井翔發現你,你記得嗎?」松本緊張道。
「我沒印象……」
毅然翔的腦海有影像出現,一瞬掠過……「櫻井翔」這名字感覺很熟悉。
「怎麼了?」松本問。
「沒……沒什麼。」
「唉,還是不行嗎。」相葉氣餒地說。
「不打緊,我們再到別的地方看看。」
當松本拉起翔的手時,它突然掙脫了。
「翔?」
「我要回家了,快到晚飯時間,爺爺看不到我會很擔心的。」
「不是才下午四時嘛,再去一個地方……」
「松本先生,請別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翔大聲呼喝松本,一眾啞然。
「是時候了……再會。」
翔轉個身子,跑出工作室,松本沮喪地低下頭。
小二攬住松本的肩膀,安撫他。
「別擔心,小翔一定會回復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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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心急如焚,真想馬上回到家裡。回想剛才與松本一起前往的各個地方,幾乎沒有印象,感覺像是在聽瘋子說話似的。然而一旦提及「櫻井翔」,心頭卻熾熱起來。
這和我同樣名字的人,到底是誰?
一想到這裡,頭顱又感到痛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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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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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機械君失憶嗎……」
櫻井翔在電視台的攝影棚裡,站在一旁等候收錄,現在正拿著手機通電話。
對方是松本的工作伙伴—瀧澤秀明。
「就因為翔失憶了,所以松本沒精打采的!」瀧澤用諸事八卦的聲音說。「現在他的人氣可是進人高峰期,卻遇上這情緒的低潮,真不幸啊!」
「哦……沒法子,誰叫小潤喜歡那機械人。」
「也是……櫻井先生,拜託你一定要看緊他,別讓他在工作中途逃走。」
「好的。沒問題。」
櫻井掛掉電話,回頭瞄一眼坐在摺椅的松本,沒有焦點地望著前方,形態飄忽。
翔的失憶,對他來說必定是很大的煎熬。
到底有什麼可以幫忙呢?
「小潤。」櫻井走近他。「怎麼了?工作很辛苦嗎?」
松本默然仰面,直勾勾地盯梢櫻井的臉蛋,仔細端詳,果然和翔一模一樣……
這行動害櫻井臉泛紅潮,他被松本那無防避的表情迷倒了。
「沒事……」松本回神。
「我聽說了,機械君失憶的事。」
「是嗎……」
「不用擔心,就算它離開你,我也會守在你身邊的。」
「謝了,請別粗心,這問題我會自己解決。」
「解決?」出乎意料的話從他口中出來。「如何解決?你有辦法嗎?」
松本從袋子掏出一本書,「我在試這個。」
「虧你還找到這種書呢。雖然我覺得效果不大……」
「已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一試。」
「試試是可以的,但千萬別弄壞身子,工作以外也要好好休息。」
被櫻井這樣關心,松本的心又抽痛起來,回想起關懷備至的翔在他身旁……
可是,它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松本翻開那書,尋找另一個治療失憶症的方法—「第二,給他看從前屬於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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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
一把爽朗的聲線傳來,喚醒正在打掃的翔。
「松本先生?」翔苦起臉來。「假若又是回復記憶的事,恕我失陪了。」
松本沒有否認,然後從褲袋取出一個藍色的海豚鑰匙圈。
「你對這有印象嗎?」
「什麼來的……」
翔接過鑰匙圈,左看右看,沒發現特別的地方。
愕然,翔全身直打哆嗦,四周被水族箱包圍的影像浮現眼前。接著是海豚在水面飛躍的畫面,還有看到這鑰匙圈時的場景……
「怎麼?記起什麼了嗎?」
翔把思緒抽回現實,故裝平靜地把鑰匙圈還給松本。
「我一點也不記得,應該說,我並沒有失憶。」翔繼續打掃。「先生請回吧。」
「怎可能不記得?是你把這東西送給我的,說要我成為世上最快樂的人……」
「失陪了。」
翔逃避似的離開了,松本呆立原地,露出空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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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地逃進老翁的房間內,翔閉上門,氣喘吁吁地倚門站立。
每次松本說起所謂從前發生的事時,翔竟有奇妙的感覺。
強烈的呼吸聲把睡夢中的老翁吵醒。
「小翔……」老翁呼喚它的名字。
「是。」翔走上前。「爺爺,騷擾你真抱歉。」
「不……我也睡夠了,只是躺著而已。」
老翁使勁地逕自起床,翔扶他一把。
「啊,謝謝……」老翁慈祥地微笑。「小翔,我從來沒說過……但有你這孫兒在,我真是一生無悔……」
「別這樣說,日子還長。」
「老了,頭腦不清醒,要不是有你在日子真不知怎樣過?」
老翁說著徐徐伸出抖震的手。翔察覺到,立即雙手握上。
「小翔,答應我……別隨便離開我。」
「嗯。」
「我是膽小鬼,害怕看見死神……但我曉得,牠將會來迎接我。」
「請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翔把與他相握的手放到唇邊。「你是我的主人,要是你離開了這世界,我亦會隨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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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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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看來沒什麼用處。
松本從袋子中掏出《失憶症的靈藥》,把它如拋籃般擲到垃圾桶去。
穿過商店街,這是能最快捷回到公寓的路。一想起翔每天也經過這道路,松本禁不住悲傷。
對,經歷翔突然失蹤的事,松本曾默默在心內發誓不願再次失去它。
然而,他重蹈覆轍了。
很不甘心,怎麼就不能順順利利的?
臨近人夜,商店逐一關門,失落地走著的松本吸引了某人的注意。
「喂—」
賣菜嬸嬸的浩大聲浪把松本嚇倒。
「你好。」松本雙手揷袋地欠欠身子。
「很久不見呢,過得還好嗎?」
「嗯……」松本勉強一笑。
「對了,我也很久沒見過小翔來買菜,你們搬家了嗎?」
「沒有。翔那傢伙,有事到海外了……」
當然這是謊話,賣菜嬸嬸把他一眼看穿了。
「哦,機械人能到海外嗎?為什麼嬸嬸我沒聽過?」
「嗄?」松本瞠目。「你知道翔是機械人嗎?」
「什麼也瞞不過我的法眼啦!」嬸嬸哈哈大笑。「當然,小翔是機械人我一點也不介意,但街坊可就不是這樣想了。」
「為何街坊會知道翔的事?」
嬸嬸降低聲量,在松本耳邊說:「就是翔追逐機械人偷盜犯的事嘛。那時候它中彈了,傷口被街坊看見,就穿幫了。」
「哦……」說起那件事,松本又情緒低落了。
「不過小翔是好孩子卻要被人杯葛,真是可憐呢!它的心靈其實蠻脆弱的,近來看不見它,有點兒擔心。」
「它很好,請放心。」
可能在年長的嬸嬸眼中,翔像是脆弱的一群。然而,只有生活在一起的松本才知道,它一點也不脆弱。反而在松本處於低潮時,有好幾次也被它救贖了。
如此有正義感的翔,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松本的精神支柱。這樣令人無法忘懷的存在,相信在人生中,只會僅僅出現一次。
所以松本醒覺過來,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不倚靠別人,要以自己的方式令翔回復記憶,他在心裡這樣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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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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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請張口。」
翔把載著食物的匙子送到老翁口邊,他緩慢地張口吃下。
「好吃嗎?」
「嗯……好吃。」老翁拍拍翔的手背。「小翔真是好孫兒……」
「不,過賞了。」
與此同時,管家應門鈴打開大宅的門,松本站在門前。
「嗨。」松本沒等他回應,就大踏步走進去。
當然管家不能以「這兒是私家重地」的名義趕他出去,因為翔之所以還能留在這裡,也是多得松本的仁慈。否則,他大可以不哼一聲地把翔帶走。
「怎樣?你家的老爺還沒死掉嗎?」
「啊……他身體還好。」
難得的問候,竟是刁難的話,管家強忍怒氣。
松本久違地打起精神,今天要嘗試好好地和翔說話,別惹它生氣。
「翔,在嗎?」松本問。
「現在在飯廳裡照料老爺進饍。」
「可以去看一眼嗎?」
「當然,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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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領頭,帶松本到飯廳門前,禮貌地開啟對開的門扉。
「請進。」
松本陌生地觀察四周,長餐桌的盡頭,老翁正坐在那兒吃飯。
身旁是體貼人微的翔。
「小翔,松本先生來找你。」
管家介紹一下。翔仰望松本的臉,沒有反應。
「你好……」松本渾身不自在的。
「有事嗎?」翔冷淡地問。
「想找你聊聊天……」
「我現在很忙碌,可以稍候嗎?」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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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讓松本在會客室等待翔的工作完畢,順道送上熱茶,以表謝意。
他喝了幾口茶,腦海重覆思考待會要和翔說的話……
然後,翔推門而人。
「翔。」這兩人獨處的環境令松本舒適不少。「工作很辛苦吧?可別累壞哦。」
「多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沒大礙的。」
「沒有你在我身旁,有點不習慣,常常睡不了……」
翔苦惱地皺起眉頭。
「你現在都睡在哪?」
「管家先生安排了客房給我使用。」
「那就太好了……對啊,還記得從前你一直睡沙發嗎?」松本興高采烈。「直至讓你和我睡在一起,你才能脫離沙發呢。」
「是嗎?」翔苦笑。
「起初想過你會否不懂照顧老人,但現在好像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一切也順利。」
松本又憶起往事,「可別每早煮相同的早餐,那時候,我真的吃膩了呢!」
「不會,我每天也作不同的。」
「說起來,你記得我們一行人去千葉海邊玩的事嗎?」松本興致勃勃地說。「那時候你一頭栽進海裡,為了救遇溺的小孩,最後因人水而故障了。」
「哦……」
「還有,你因為沒有自己的生日,而生氣的事……真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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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松本雀躍地接二連三說出很多兩人的快樂回憶。
可在翔的眼中,卻都像杜撰的故事一樣。
它最終沉不住氣,「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請別再三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松本呆了好一陣子。
「那都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想讓你記起來……」
「沒這必要,我並沒有失憶。」
「不,我沒惡意的,對不起……」
「松本先生,說實話,我對你說的事一點也沒頭緒,你是否認錯人了?」
「不會,你就是我的翔嘛。」
翔霍然站起來,怒目瞪視松本。
「我不是你的東西,請你再想清楚……」
「才不會認錯,除了你不可能會有別人了。」
「夠了,松本先生。」翔忿然。「這樣我很困擾的……」
松本終於忍無可忍,匿藏心中的憤怒一下子爆發。
「那老頭一旦死了,你也會回到我的身邊!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別胡說—」翔反唇相譏。「我的主人只有爺爺一個。」
剎那間,松本竟失去反駁的能力,他無法接受,翔的心已離開自己的事實。
它的主人不再是松本,取而代之,一名瀕死的老人。
一人一台之間曾發誓,會永遠守在一起,互享快樂、分擔痛苦。然而,這一切像破裂的玻璃,就算勉強整合,亦永不能回復原形。
他們的回憶已成泡影。
松本的淚在沉默中緩緩淌下……
「誒……」翔感到驚訝,沒想到這話令松本如此傷心。
靜默無語之際,淚水悄然劃過臉頰,墜落……到達絕望。
凝視這一切,翔變得不知所措,腦海裡頓成一片混亂。疼痛感襲來,零散的片段連串灌輸進腦袋,感覺整個人清醒了一點。
「我到底……」
翔處於渾噩狀態。
松本轉過身子離開大宅,渴望回到唯一屬於自己的地方,背負快要將他壓毀的孤獨、憂鬱……
他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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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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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來到這兒,果然「對喜歡的人絕對無法扔棄」是法則,但這麼晚來探訪不會打擾嗎?
櫻井拿著一朵豔紅的根西百合,佇立在松本的公寓前,仍在猶豫應否按下門鈴。
在這種時候,他意外地婆婆媽媽。
經過多番考慮,他還是鼓起勇氣按了鈴。
「小潤,是我,櫻井翔。」
等待片刻,並沒有回應。
「小潤?」櫻井改敲門扉。「在嗎?我是櫻井翔啊。」
難道不在家?但也快將凌晨了,怎可能不在呢?
還是再叫叫看。
「喂,小潤在嗎?」
不會是松本想不開在裡面幹傻事吧?
櫻井慌亂起來。
「小潤,小潤,要是在的話快來開門啦—」
房間內始終沒人回應。
櫻井在想不惜利用最終手段,亦要進去看看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
「太好了,還以為你出事呢。」
「唔……」
迷糊的松本倚在門邊,像是頭重腳輕的失去平衡,頭胡亂地栽進櫻井的懷抱。
「喂喂—」櫻井手持鮮花,差點扶不住沉重的松本。
兩人屈膝倒下去,松本暈眩似地枕在櫻井的肩上,呼吸聲在耳畔起伏。
「小潤,怎麼了?」
櫻井搖搖他的身子,一股酒精的氣味飄來,他已爛醉如泥。
「你喝醉了嗎?」當然,松本不懂回應。
現在在公寓走廊有點難做,無論如何先抱松本進屋再算。
「來,起來……」
櫻井扶住他的胳膊,半拉半扯地把他拖進屋內,讓他躺卧沙發處好好休息。
睡在比較舒適的地方,松本弓身側卧,嘴巴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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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蹲身在沙發旁,鬆一口氣,然後把自己的隨身物品胡亂拋下,換了個姿勢坐好。
睥睨身後的松本,想不通為何機械君失憶會令他如此痛苦,還喝至泥醉。
明明相貌是一模一樣的……
「翔……翔……」
松本額角冒汗,眉頭緊摺,口中不斷呼喊這名字。
「噯,小潤。」
「呃……」松本如驚醒般啪地睜開眼睛,發見眼前的人,看呆了眼。
「沒事吧?」櫻井用紙巾替他擦汗。「你流了很多汗哦,發惡夢嗎?」
松本凝望櫻井的臉,靜靜任由他擦拭汗水。
不知多久,沒試過這樣被人照顧。
恐怕只有松本才能令櫻井表現溫柔的一面。
驀然,櫻井發覺廚房內多了一堆空酒瓶胡亂擺放……
「累了就多休息。別喝那麼多酒,傷身體。」
「嗯……嗚……」松本用手掩眼。
「怎麼了?」
「嗚……別碰我……」
「什麼事了?」
櫻井強行拉開松本的手,淚流滿面的他展示眼前。
從未見過他哭成淚人兒的樣子,竟如此惹人憐愛。他是因為失去翔的傷痛而哭泣的,櫻井十分清楚。
他拉扯松本被抓的手,把他擠進自己溫暖的懷裡。
「嗚……翔,別走……」松本雙眼朦朧,抱緊眼前的人。
「別怕,我哪兒也不去。」
「翔……你為什麼都忘記了我是誰?」
櫻井淺口勿他的臉蛋,「我發誓,絕不會忘記你,一輩子也待在你身邊。」
「翔……我喜歡你……」
說畢,松本熱烈地口勿上櫻井豐厚的嘴唇,久久不願放開。
然而他口中的「翔」,到底是哪一位?
櫻井突然橫抱起松本,把他嚇了一大跳。
「啊?」
「噓……」
他為了不再驚動松本,以緩慢的步伐走向床舖。
松本默不作聲,又栽進他的懷裡……
兩人傾前倒在床上,松本被櫻井的大手壓住身體,無法動彈。
閉上眼睛所以沒看見,只聽到櫻井的呼吸聲忽遠忽近,脖頸、嘴唇被溫柔地口勿著。
這叫乘虛而人吧。
但松本並沒有反抗,在這一刻,他只想被愛。
「翔……」
松本怯懦地張開眼睛,看見翔的臉就在胸前,感到滿足。
櫻井犯規地把松本身上的襯衫脫去,撫摸他熾熱的身體,以及微濕的髮絲,感受徒然的悲哀。
然後,他的佔有慾湧現。
沒有人能完全得到松本,就算是機械君亦不可以。
「啊呀……」
外露的皮膚被冰冷空氣刺激著,松本呻喑,然而下一刻卻被緊貼的櫻井溫暖,填補空虛。
松本已不想從夢中醒過來,縱使知道眼前的人是櫻井翔……
「翔,我愛你……」
此話加深了櫻井的傷痛,可他只想任由自己沉淪於欲望與本能的旋渦內。
他要把松本_Tun噬到黑暗中……然後自信地說。
「你愛的人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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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得以延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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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赤坂的高級公寓,是世界級模特兒——櫻井翔的住所。
二十四小時嚴密保安,沒有住戶證的人是無法自由出人的。加上設備完善的會所,運動場所、各式餐廳應有盡有,說這裡是天國也不過言。
對庶民來說,可能一生無法觸及這兒,然而松本潤卻擁有此公寓的住戶證。
因為他由今天開始,居住在這所公寓。
「嘩—」松本好奇地左顧右盼。「你一出世就住在這般高級的地方嗎?」
櫻井邊整理雜物邊笑說:「怎可能,我的老家小得很呢。」
「真的太大啦……」
松本暗暗感歎,一想到櫻井每天在這寬敞的單位一人生活,就頓覺兩人的距離遙遠。
不錯,今天開始,兩人的同居生活展開序幕。
要不是翔意外地失憶,兩人的關係絕不可能升格。這想法在櫻井的腦內不斷迴響。
可說是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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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踱步至窗前,欲拉開窗簾之際,窗簾卻突然自動打開,令他嚇一跳。
「遙控的。」櫻井說。
「真是奢侈的傢伙。」
窗簾下隱藏了落地的玻璃窗,透視疲憊的城市夜景。
這裡是松本的人生轉捩點。
由現在開始,要為自己而活,忘記從前、忘記翔的一切。與櫻井翔同行往後的日子。
然而,眼前的事物猶如幻象,就算此刻踏進了櫻井的家,仍沒有真實感。
櫻井從身後擁抱松本。
「喜歡這裡嗎?」
「嗯。」
對,兩人已是交往中的情侶。
一切將會很順利,松本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因此需要忘記過去和翔的歲月,雖是這樣想……
「潤,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櫻井把沉思中的松本抱得更緊。
「很禸麻啊。」
松本從他的懷中掙脫。
「怎麼嘛?我們不是戀人嗎?而且還嘿咻—」
松本捂上他的嘴,「別說!」
「潤真會害羞,有什麼關係,我們也住在一起了。」
「所以才說討厭你的性格……」
「行李就這些可以了嗎?」櫻井看看沙發旁的行李箱,如數天海外旅行的份量。
「嗯,我不想帶太多東西來……」
「你喜歡,我當然沒關係,還有什麼需要的話就去買吧。」
「哦。」
翔失憶的事,對松本來說該是重大的打擊。
發現松本的苦瓜臉,櫻井想了個點子。
「對了。」櫻井興致盎然。「潤,星期天要去約會嗎?」
「約會?不好吧……」
「戀人的話,去去約會也很正常吧。」
「但是……」
櫻井合掌,「拜託,別拒絕我。」
看見櫻井一副等候發落的樣子,松本忍不住笑了。
「好吧。」
「好,決定了。」
約會能讓松本散散心,該是不錯的方法吧。
「潤想去哪兒?」櫻井問。
「沒什麼……倒是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也沒有。」
「那你說什麼約會啊!自己也沒有計劃嘛!」
櫻井搔搔臉,「真煩惱……怎辦?」
說起「約會」,松本的腦海驀地浮現什麼的,那是和翔第一次約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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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翔說想參觀水族館,本是答應了的,但湊巧遇上松本要加班,差點去不成。
要不是翔死扯著松本說要去,他們也不能製造如此美好的回憶。
「為何在發呆,想起什麼嗎?」
松本回神,「啊,我想去一個地方……」
「哪兒?」
「水族館。」
櫻井霎時露出不滿的神色。「不好啦,水族館多沉悶!」
「不是你問我想去哪兒的嗎?我照直回答而已。」
這樣一說,松本要去水族館的決意變得更深。「今個星期天,我們去參觀水族館吧。」
「誒—」
「不能異議!」
櫻井洩氣。「是、是……明白了。」
他當然不曉得,那裡是翔和松本充滿回憶的地點,要是他知道了,必定強烈反對。
可他不了解,得悉將能重返舊地,松本的心情是如何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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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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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為什麼、為什麼?」
相葉煩人地追問松本,關於和櫻井交往的事。
可松本不想多解釋。
「沒什麼,只覺得可以試試交往而已。」
「那……小翔呢?」相葉訊問。
松本淺淺一笑。
「已經沒關係了,反正它記不起我……」
「怎可輕易灰心?」相葉抓緊他的肩膀。「大野不就在研究讓翔回復記憶的方法嗎?」
「不……翔的事已經沒關係了。」松本苦笑一聲。「我累了……」
「要是小翔知道你和櫻井在一起,必會很傷心。」
「記不起來,哪會傷心?」
看見松本諷刺的笑容,卻暗藏悲哀,相葉語塞。
此時,碰巧同樣來工作室拍攝的櫻井從化妝間出來,上前抱住松本。
「在談什麼?」櫻井問。
「不是說在公眾場合,別做這種事嗎?」
松本以怒目望向背後的櫻井。
「戀人就是這樣的,盡做些噁心的事。」
松本無以為言。
「今晚要一起吃飯嗎?」
「不做飯嗎?」
「在家做飯太麻煩了,出外吃飯也很便宜的,不用那麼辛苦。」
「但在家吃的話既省錢、又健康……翔是這般說的。」
說畢,兩人相擁著沉默地對視起來。
松本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對不起……」松本逃離他的臂彎。
「不打緊,只是有點驚訝……」
想不到至今松本依然把翔的話常掛心中,真是嚇倒了,到底翔在他心中是什麼地位?
?
「我不贊成你們交往!」相葉激動起來,但並無惡意。「翔失憶又不是自願的,為何松本君你要扔棄它!」
「雅紀,別說了……」小二扯扯他的衣袖。
「難道小二覺得撇下翔是對的嗎?」
「我們應尊重松本先生的選擇,何況,翔只是機械人。松本先生如何處置亦是自由。」
櫻井冷笑,「相葉,冷靜一點吧。看來你也中『機械人毒』過深了。」
久久不說話的松本,悄然走開了。
其實松本自己也不清楚,對於翔的失憶,他無能為力,已不知可為它做些什麼。
他感到迷茫。
?
* * * *
?
管家敲敲門,然後靜悄地推門進人。
大野正在客房內,敲打手提電腦的鍵盤,旁邊坐著的是休機狀態中的翔。
「辛苦了。」管家向大野鞠躬。
「啊。」大野回神。「你好。」
「小翔的情況如何?」
「我還在研究中……不過,單刀直人地說,並沒進展……」
「是嗎?」管家的悔疚之情表在臉上。「真的很抱歉。」
每當見到翔溫柔備至地照顧老翁的情景,管家的歉意就更加一層。
因為松本來找翔的時候,總是流露出寂寞的神情,可得知它對松本來說是多麼重要。
最愛的人,失去和自己的共同回憶,簡直無法想像……
「管家先生,小翔有好好工作嗎?」大野邊工作邊問。
「很好,小翔一直也是體貼能幹的機械人。」
「哈……」對於翔失憶的事,大野同樣感到沮喪。「對,小翔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機械人。」
凝視翔閉目那祥和的表情,大野滿臉幸福地笑一笑。
「我必定把你修好……」
大野喃喃自語,重拾心情回到工作,瞄了一眼電腦螢幕。
「咦?」大野像是發現了什麼,把臉貼近螢幕。
「怎麼了?」
「為什麼……不對、不對……」
大野慌忙地敲打鍵盤。
「有什麼事嗎?」管家湊近。
「這裡的資料,為何會是完整的?本應是混亂不堪才對……」
管家沉默地看著螢幕,當然他不會看懂。
大野確認了一遍又一遍,檢查翔機內的各個程式,如發現了新大陸般。
「小翔程式內的數據……正在自動回復正常?」
「嗄?怎可能?」
「我也不知道,但確是有一部份原本被搞亂了的數據,現在回復正常。」
管家惶恐地說:「它……真是機械人嗎?」
「這些回復了的數據,是在記憶體部份……」大野突然神色一變,雀躍地看看翔。「得救啦!翔的記憶在逐漸回復啊!」
「太好了!」管家放心地說。
還沒有興奮的閒暇,大野又回到電腦上研究,而且比之前更有幹勁了。
「好!我也要努力,把翔的記憶拿回來!」
機械人的記憶竟在自動回復,真是非比尋常。
要是沒有研究員把程式篡改,絕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機械人絕不像人類般,能自然回復。
這是奇蹟!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待翔修理好後,大野想必會致力研究這現象。
相信日後的機械人研發,會有新的發展。
?
* * * *
?
「我回來了。」
松本在玄關脫鞋子,發覺櫻井的鞋隨意放在那裡,沒氣似地把它放回鞋架上。
電視聲從大廳隱約傳來,松本奇怪為何無人應聲?
打開連接大廳的門,櫻井正悠閒地卧在沙發看電視。
「我回來了!」松本不悅地嚷著。「在家的話就作聲啦!」
「啊,歡迎回家。」櫻井的視線沒移開電視。
「在看什麼節目?」
「世界杯直播。」
松本剛從冰箱拿出牛奶,喝了一口,聽到櫻井的話差點把牛奶噴出來。
「喂喂—」松本瞠目。「你最愛的連續劇都開始播放半小時了,為何還不看?」
「你在說啥……」
「就是《紅色生死戀》啦,『富士山』在播放哦。」
櫻井歪歪脖子,「你在說什麼瘋話,我不喜歡看連續劇。」
「呃?」
松本大惑不解,櫻井失落地歎一口氣。
「我是櫻井翔,不是機械君,別弄錯。」
「啊……對不起……」
近來常常把翔和櫻井混淆,想必是過於思念翔的原故。
明明已盡量抑制自己,但還是會想起翔的身影。
不知不覺,被擁有它的時間操縱,迷失了自我。
連平日最討厭的愛情連續劇也開始追看,無論是多麼沉悶的內容,只要想到翔觀看時的表情,那無邪的笑容,就感覺什麼也變得有趣。
他沉迷在機械人的愛中。
「翔……」
松本抱膝在沙發上,凝望沒節目播放的電視畫面呆坐。
櫻井在走廊的門窗望進大廳,默默地守護他,直至他不自覺地睡著……
?
* * * *
?
「小翔—」管家走進翔所在的客房。「有貴客找你。」
「好的,我馬上來。」
翔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大堂,看見相葉和小二面色沉重地站在那兒。
「你們是……」翔對他們的印象淺薄。「在相葉工作室的……」
「果然是徹底地忘記了……我是相葉雅紀,它是小二。」
「你們好。上趟見面時還未作自我介紹。我是翔,請多多指教。」
「客氣話就免了,我有事要告訴你。」相葉緊張道。「你原本的主人—松本潤,現在和櫻井翔在交往啊!」
翔側側頭,「我的主人是爺爺哦。」
「什麼嘛!你不是很討厭主人和櫻井在一起的嗎?現在他們也交往了,為何你沒反應?」
? 「雅紀,請冷靜下來。」
小二嘗試控制相葉的情緒,但沒有效果。
「虧你還說世上最喜歡的是潤,你知道你出事令松本很傷心嗎?」
「我……我根本不記得松本先生是誰?」
翔表面露出困惑的表情,實際上卻憶起那零碎在腦海甦醒,和松本在一起的片段。
為什麼會有這些影像,它不清楚。
只是有他存在的每個畫面,感覺也是懷念的、溫暖的……
「先警告你,松本和櫻井同住了。」相葉的眼裡充斥滿滿的愛憐。「別讓一切太遲。」
翔默然凝視相葉的眼睛。
「走吧。」相葉攬緊小二的肩膀,準備離開時,突然被人抓住手臂。
「相葉先生—」那是翔的手,「我的腦袋都亂七八糟了……求你告訴我,『櫻井翔』究竟是誰?」
「怎麼?」
「每次被提起他的名字時,胸口也會有奇怪的鼓動……他是誰?」
「小翔,你對他有印象嗎?說不定你還有記憶呢!」相葉綻開陽光笑顏。
聽畢,翔沉重地鬆開手。
「不……我並沒有失憶……」
「小翔。」小二嘟嚷。
「真的……沒失憶……」翔垂頭,「謝謝你,我會自己找出答案的。」
翔轉身離開,留下一人一台站在原處。
「它真是厲害的機械人呢。」
凝望它的背影,相葉欽佩地說。小二牽著他的手,無助地側了頭。
?
* * * *
?
正午的陽光真耀眼。
無論松本在被窩內如何掙扎,仍然被泛濫的光線照身寸至醒。
松本把頭伸出被子,鬧鐘的時針正指十二時,又過了一週,今天是美好的星期天。
模特兒的工作時間不定時,能擁有假日的星期天是十分罕有。
「嗚呼……」松本從床舖爬起來,發覺房間的感覺和平日不同。
沒有煮食的香味之餘,還有個熟睡的人在身旁。
「喂。」松本搖撼旁邊睡得正酣的人。「十二時了,還在睡嗎?早飯還沒做好哦。」
「唔……別吵……」
「快起床啦。」
「五分鐘……再讓我睡五分……」
松本遲疑一會,又說:「就算是星期天,Dream café可沒休息哦,你不是要上班嗎?」
「難得的星期天,讓我睡久一點吧……」
「你是機械人嘛,怎會要求睡久一點?充電不足嗎?」
那人終於禁不住爆發了。
「松本潤!你以為我是誰?」櫻井大叫大吼。「我既不在Dream café兼職,亦不會做早飯!別再把我當作機械君,可以嗎?我是櫻井翔,不是機械人!」
松本被嚇呆了,想不到冷靜的櫻井翔也會有發怒的時候。
當然,松本亦不甘示弱。
「誰叫你的臭臉和翔一模一樣,人家才會弄錯哦!你也知道,我習慣了和翔在一起。」
櫻井不停按扁蓬鬆的頭髮,「不是『我和機械君一模一樣』,是它先模仿我的!」
「我才不理!」
「你連自己的戀人也會搞錯,這樣也算是情侶嗎?」
「嗄?」松本怒火衝天。「你是什麼態度?這根本不是我的錯,要怪就怪你不早點起床,又沒做早飯,多不體貼的戀人啊!」
「我從來不會做飯,而且我想睡多久是自由吧!」
「你和翔真是差天共地,它每天也會五時起床,做早飯……」
櫻井有氣沒氣地說:「那傢伙,是機械人才不用休息。我昨晚可是三時才回家的哦。」
「它沒間斷地工作,又要做飯……相比之下,你真是……」
「你有聽到我的話嗎?都說了它是機械人,我是普通的人類啊!」
「早知這樣……不交往還好……」
「你!」櫻井滿肚子火,卻驀然冷卻下來。「好了,別吵啦……吵架很累人。」
松本撅起嘴巴,並不覺得吵架的原因在於自己。
?
兩人的吵架聲消去,房間內頓時寧靜過來。
松本獨自吃麵包醫肚子,看來還在生櫻井的氣。
「小潤。」櫻井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在生氣嗎?」
「我才沒有!」
松本連啃幾口麵包。
「你說的,今天要去水族館,記得嗎?」
「那又如何?」
「知你心情不佳,所以來問你還要去嗎?」
松本的眼睛不自然地飄來飄去。
「去吧……」
櫻井半埋怨道,「誰叫你一大清早在發脾氣?害氣氛都僵了。」
「什麼『大清早』,現在中午啦!」
「好、好……我明白了,是我不對,對不起。」
「當然是你的錯嘛……」松本碎唸。
「那吃完麵包就出發吧。」
?
* * * *
?
重臨此地,心境意外地平靜,因為身邊有櫻井翔在。
櫻井沒仔細看水族館的門面,逕自走進去,松本緊隨其後。
「小潤,有來過嗎?」
「沒有……」
他大概不願知道,此地是松本和翔的第一次約會地點。
「這裡蠻大呢。」
「嗯。」
櫻井的話,喚起松本的記憶,當翔初來此處時亦有如此說過。
「進去吧。」
「哦,好的……」
兩人踏進水族館,環境果然與從前不變。
雖然和翔的約會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實際與它相遇,也只不過半年而已。
真的發生了種種事呢。
「小潤,怎麼了?」
兩人處於進人「水底世界」前的展區,那裡有很多海洋生物的模型。
櫻井奇怪地回頭一看,發現松本呆立在一塊展板前。
「這展板有趣嗎?」櫻井上前。
「不,有點懷念……」
那是有關鯊魚資訊的展板。
「懷念?你不是說沒來過嗎?」
「唔……記憶中,其實來過一次。」
總不能說是和翔一起來的。
「是嗎。」櫻井沒起疑。
松本回想,那時覺得這區域太悶,粗略看了一下。當和翔看見鯊魚時,它一字不漏地把這展板上的文字背出。想起來還真是厲害,只看了一眼就全記得了。然而,因為它是機械人。
「為什麼今天呆呆滯滯的?有心事?」
「沒事,我們走吧。」
?
兩人踏上長長的行人電梯,感受被魚類包圍的不思議。
那是到達「水底世界」的必經之路。
「你看,是河豚哦。」櫻井指著水族箱說。
「嗯。真的很肥美呢!」
櫻井用取笑的眼神望向松本,「又在想『吃』的嗎?」
「有何不可?你不會想起嗎?」
「也是呢。日本人很喜歡吃魚。」
兩人相視而笑,然後又把注目投回水族箱。
蔚藍色滲透皮膚,行人電梯上沒有吵鬧的人聲,松本在靜謐中又憶起往事……
他曾和翔在此,約定要一起到海邊玩耍的事。後來,和相葉一行人去千葉海岸,總算是履行了承諾。
來這水族館時,剛好過了試用期的一週,差點以為是和翔最後的相聚。
當然,最後是決定購人了。那是改變一生的決擇。
「海外的水族館,魚類比這裡豐富多呢。」櫻井沒趣地說。
「我沒有出國經驗,所以不知道……」
「什麼?」櫻井瞠目,「模特兒也沒試過海外外景嗎?」
「還沒機會。」
「沒關係,我會帶你去的。這兒的水族箱一點也不精彩。」
松本仰望水族箱,想起從前看到魚兒時,那雀躍不己的翔,沒有作聲。
?
穿過行人電梯,兩人進人更深層的藍。
地方大得令人無從人手。
松本胡亂地逛著,在浩長的水族箱前遊蕩,腦海追隨翔左跑右跑的幻影,翔正以最純真的笑容向魚兒揮手。
「想不到這兒的地下規模也不錯呢。」櫻井沒專注在水族箱上。
松本沒有回應,突然駐足在一個巨型的水族箱前,有數條大鯊浮游在水中。
「喂,你看。」松本把遠方的櫻井喚來。「是鯊魚哦。」
「嗯。」
「鯊魚外表看上去很凶悍,尖銳的牙齒像能把人一口_Tun掉,但實際上只要不侵犯牠,牠就不會襲擊人類了。」
「外表看不出,牠很善良呢。」櫻井平淡地說。
「但牠總是孤單的,因為沒人敢接近牠。」
松本孤獨的眼神貫穿水族箱,直達裡面的鯊魚,牠們游離箱邊。
「小潤知道嗎?你很像鯊魚。」
「為何要把我和鯊魚扯在一起?」
「表面令人覺得很難相處,因此沒什麼朋友,但實在卻很怕寂寞。」
松本別過臉去,「才不是……」
「可即使如此,我仍想接近你,縱使知道會受傷。」
兩人四目交視。
「為什麼?」
「因為我想了解你。」
遊客的歡笑聲從背後略過,松本把視線轉回水族箱。
「你能背誦剛才展板上的內容嗎?關於鯊魚的那個。」
「呃?」櫻井失笑,「只看了一眼,怎可能記住?我又不是神童。」
「鯊魚就算是受了傷,亦不會受細菌感染,很有趣吧?」
「不,我沒興趣。」
松本冷笑一聲,「也是呢……」
?
「多謝各位客人蒞臨本水族館。海豚表演將於五分鐘後舉行……」
一則廣播播出,兩人都聽進耳內。
「海豚表演……」松本唸著。
「這種表演一點也不好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去吃飯吧。」
「不看嗎?表演。」
櫻井反問,「小潤想看嗎?」
「不……沒什麼。」松本隱瞞心中的想法。
「啊,對了。在回去之前要買個紀念品如何?」
「好。」
一大群人擠在精品店內,紛紛選購紀念品,予人熱鬧的印象。
兩人努力地穿越人群前進,在店內逛著,掃視各個精品架。
突然,一樣東西把松本的目光懾住。
「怎麼?」櫻井問。
松本凝視著眼前的海豚鑰匙圈。
「說起來,松本的手機也有個一模一樣的鑰匙圈呢。在這兒買的嗎?」
「嗯。」
櫻井看一眼他沉思的臉,逕自在架上拿了一個。
「誒?」松本對他的行動有點驚訝。
「那我也買一個好了,粉紅色的海豚。」
「為何要挑粉紅色的?」
櫻井不明所以地回答,「那不就可以和你的那個成為一對嘛,兩個都是粉紅色的。」
注視架子上的藍色海豚鑰匙圈,松本百感交集。
?
* * * *
?
燒禸在鐵絲網上吱吱作響,店內彌漫令人食慾為之一振的香氣。
要是相葉雅紀在這兒,必定會急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吃下。
然而卻有人任由禸片燒焦,直至黏住網面。
「噯,在發什麼呆?」櫻井用筷子夾起燒禸。「你的那塊焦了啦。」
「啊,對不起。」
松本回神,勉強把燒焦的禸扯出,放人口中,發現有些苦澀。
看見松本今天經常神遊,櫻井感到一頭無緒。
「潤今天一整天也怪怪的,工作很累嗎?」
「沒有……」
松本難以啟齒。
跟櫻井約會竟無法令他得到一點慰藉,或是歡愉。為何與翔約會的感覺會相差這麼多?
明明和翔去水族館時,能那麼盡興,為何和櫻井一起時就不一樣?
不單止今天,連在兩人的同居生活中,松本沒感受到自己與櫻井同住的必要。
對,他不被需要。
兩人就算是同住一間公寓、睡同一張床、看同一個電視節目,亦感覺不到聯繫。
松本再次陷人思想的旋渦……
那時候,每天回家,翔也會第一時間跑出來迎接。晚飯過後,在沙發嘻嘻哈哈地看電視。
原來這一切,並非必然。
真想那段時光永遠延續下去……
「感覺真好呢,可以和潤約會。」櫻井沒察覺他的煩惱,「下次要去哪?」
「我沒意見……」
「是嗎?」櫻井想了想。「我們可以去遊車河、還有郊遊……潤喜歡哪種?」
「還沒想好……」松本站起身,「對不起,我想回家了。」
「不吃了嗎?」
「嗯,沒什麼食慾。」
櫻井用手勢示意店員結帳,「那一起駕車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
語結,松本走出店外,櫻井匆忙地拿了餘錢追上去。
「什麼『自己回去』啊?目的地不是一樣嗎?」櫻井說。
「不……我……」
「身體不適?」
「我沒事,只是想回去從前的家裡……」
「有東西要拿嗎?」
松本鎖眉,「我想回家。」
?
兩人呆然對視。
「什麼意思?」其實櫻井已略懂一二。
「就是……我想兩人應該保持距離,就像從前那樣……的關係……」
櫻井默不作聲,注視眼前那漸漸被淚痕覆蓋面頰的松本。
他說不出「分手」這簡短的二字。
「越是和你一起,就感覺和翔相距愈來愈遠……這不是我所期望的。」
「結局果然如此……」櫻井的臉沉重得抬不起來。「和我在一起,只會令你更掛念機械君,對嗎?因為我們的臉蛋一模一樣。」
松本無以為言。
「在這段日子,我想了好久,為何你喜歡機械君而不是我?我本以為是因為你認識它比我早,但看來不是……」
「我始終喜歡翔……對不起……」
「不,你錯了。」櫻井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喜歡機械君,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不想與人相處。你往往要別人遷就你、愛護你……你根本不想傾注愛情,而要別人先愛你!」
「不……」
「你要機械人而不選擇我,是因為你渴望有人全聽你的話行事,不會叛逆你!」
「不是!我愛它—」松本怒吼。
「撒謊!你只愛你自己!」
「毫不知情的你,沒資格說這番話!」
櫻井流露悲傷之情,「我何嘗沒有努力地迎合你、滿足你,我付出了那麼多,為何你不領情?」
「你不了解我和翔的關係,怎會明白失去它的痛苦?」
「我明白失去了它,令你很難過。但你有為我著想嗎?我為你付出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你,比那麻木的機械人更愛你。」
「不是,翔愛我……」
「你清醒點!」櫻井搖撼他的兩肩,「它沒有生命,怎會愛你?那只是程式—」
「你憑什麼說,翔是活生生的!」
「機械人只是死物而已!」
松本一拳揮過去,櫻井來不及閃避,鼻子被擊中出血。
「你……幹什麼……」櫻井屈膝捂著鼻子。
「不准你說翔的壞話,誰也不可以!」
「我說的都是事實。」
「翔是有生命的機械人……不是什麼死物。」
松本怒瞪他一眼,然後拋下「再見。」一句轉身離開。
目送他遠離的身影,櫻井感到一陣暈眩,大概是因為剛才的拳擊。
「這傢伙……戀物症有多嚴重?」
?
* * * *
?
一切也完結了。
無論是和櫻井的關係,還是以後的人生,感覺也到達終結。
松本攬緊肩膀在初冬微冷的風中漫步,如魂魄飛散般,無意識地步行在道路上。
憤怒過後總有一段空虛的時間,然而這次不同。
他的腦內空蕩蕩的。
可他不是為剛才的魯莽後悔。而是不曉得往後的路該怎麼走,他前路茫茫。
櫻井再不能成為庇護,翔亦忘記了他的是誰人。
一瞬間,彷彿被剝奪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他一無所有。
?
松本萬無目的地前進,驀然,一片落葉掠過眼前。
視線朝葉子飛落的地點望去,那裡是他最熟悉不過的大宅——老翁的家。
不知不覺,竟來到這兒。
他按下門鈴……
「松本先生?」
背後傳來男聲,他回頭,發現翔手持便利店的購物袋站在那兒。
「有事嗎?」翔向呆滯的松本問。
「我……」
「假若找管家先生的話,他不在哦,有事要辦出去了。」
松本有千言萬語,但在此刻卻啞口無言。
只要能看見翔微笑的臉,就已經令他很滿足。
他的眼睛驀地湧現淚水,奪眶而出,輕柔地滑到嘴邊……
「怎麼了?」翔收起笑容。
「翔……」松本撲上前,緊緊擁抱著它。「我很想你……」
「誒?」
看見松本哭崩在懷裡,翔無奈地歪著脖子。
突然,翔的機體像觸電似的,全身僵硬。從未見過的影像又跑出來,那是與松本生活的種種……
為何腦海會有這些記憶?
翔不自覺地回抱松本,口中喊出久違的名字……
「潤……」
「笨蛋……」松本淚流滿面。
「對不起,潤……真的對不起。」
「別忘了我,好不好?我很難受啊……」
「嗯。」翔抱緊。「潤,對不起呢。」
「我除了你已不能愛別人了……你知道嗎?」
「嗯。」
「我只愛你一個,誰也表,我只要你……」
翔任由身體隨本能行動,在此刻,它不願放開松本。
它要抱緊松本的軀殼,直至悲傷隨時間消逝,慢慢撫平歲月所累積下來的傷疤。
松本感受到心生的溫暖,在兩人的懷內。
「潤,我愛你……」
翔含情脈脈地凝視松本那深不見底的瞳仁,輕輕把嘴唇貼上去……
剎那間,一道華光身寸進,令無盡黑暗的深淵大放光明。松本在閉目的眼簾發見彩霞,掃清所有孤獨寂寞。然後他眼尾滑下的淚,發放豔彩……
?
「什麼?」
大野身處客房,從窗子俯瞰大宅門前,驚覺翔和松本擁口勿的身影。
「小翔怎會在沒主人命令之下,與別人接口勿?不可能……」
大野呆立片刻,立即回到工作桌上翻閱資料,卻找不到相關的程式設定。
「翔……究竟是什麼?」
機械人不可能有思想、價值觀、愛情等人類的特徵,都靠程式編定……然而翔完全不同。
它跨越了,失憶而無法自然回復的界限,又對本來的主人忠心耿耿。
大野難以相信,翔是自己所製造的,竟連自身也不清楚這現象的因由。
與人性最接近的機械人——翔,是屬於未來的東西。
?
* * * *
?
翔在大堂的窗前眺望,一臉憔悴。
「唉……怎地我和松本先生接口勿了?」它把臉埋進臂彎,「好害羞哦……」
「小翔。」大野走近。
「啊,爸爸早。」
大野呆若木雞,下一刻卻興奮得跳了起來。
「小翔,你記起我是誰?你的記憶回復了嗎?」
「不,只有一點點……」
腦海經常浮現奇妙的影像,讓它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憶的事實。
然而,自己為何會與松本接口勿,對它來說還是謎題。
「有煩惱的事嗎?」大野察覺了。
「松本先生昨晚來了……」
「是嗎?」大野佯裝不知。
「可能你不相信,但我口勿了他,而且還是主動……難以置信,我怎會和不相熟的人如此親暱?」
「你本來就是他的戀人。」
翔撅嘴,「我對他沒什麼印象,不可能和他接口勿。」
「難道是潛意識?」
「別開玩笑了,我可是機械人哦……」翔皺起眉頭。「說起來,我是機械人卻會懂得煩惱,果真不正常呢。」
會說這句話的翔,看來比機械人懂得煩惱更不正常。
大野撫摸翔的頭顱,「表把自己比作普遍的機械人,你是獨一無二的。你的腦袋和人類的沒兩樣。」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該是。」
突然,背後有叩門聲,兩人同時轉過臉。有人把對門的左半邊那方打開。
管家悠然進人。
「小翔,中午快過了,還未準備好老爺的午餐嗎?」管家說。
「啊,都這個時間了嗎?馬上來。」
翔趕忙衝出房間。大野滿臉驚訝,機械人竟會忘記任務。
管家瞥看大野,猶豫不決。「大野先生……」
「是。」
「昨晚松本先生來訪了嗎?在我外出的時間……」
「好像是。」
「他是來幹什麼的?」
大野奇怪問:「這事有值得緊張的地方嗎?」
「沒有。我只怕他擅自把小翔帶回去,畢竟他有權利……」管家眼神飄忽,「失陪了。」
說畢,管家箭似地跑出房間。大野側側頸子,看來他對翔十分在乎。
?
?
「爺爺。」翔有朝氣地叫嚷,發現老翁仍窩在被舖內。
它用平隱的腳步上前,看見老翁展露祥和的表情躺在床上,回心微笑。
「噯—」翔拍拍老翁的肩,他的身體隨動作微晃。「爺爺,是吃午飯的時候了,快起床喲。」
鳥鳴聲餘韻繞樑,大開的窗戶令窗簾膨脹,冷風潛人室內……
老翁動也不動。
「爺爺……」翔再次叫喚,又推一下他的肩膀。
「是吃飯的時間囉……」
依舊沒有回應。
翔掀起被舖,看見老翁的手整齊地重疊在腹上。它俯身把耳貼近胸膛,神色一驚……
?
* * * *
???????
叮噹—門鈴響起。
大宅的門從裡面打開,管家和松本成面對面。
「松本先生,又來造訪嗎?」
「怎麼?討厭我來啦?」
「不,沒這回事。」管家讓出道路,「請進。﹂
松本一直線走進去,上了樓梯處。管家並沒過問,因為每次他來到訪時,必定直接去找翔的。
上了二樓,松本跑到平日翔居住的客房,不見蹤影。
松本邊想著「翔大概在老翁的房子裡」,邊跑至全樓層唯一一扇對開的大門前,那兒是老翁的睡房。他沒遲疑地推門而人。
「翔。」
一瞬間,松本看呆了眼,翔正呆立在老翁的床邊,沉默不語。
他走上前。「我來探望你了,工作順利嗎?」
發現翔惘惘然,松本有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
「爺爺……爺爺他……沒反應……」
松本順勢瞄一眼床上的老翁,看上去沒有異樣。
「沒反應?什麼意思?」松本嘗試叫醒老翁,「喂,是我,松本潤。中午了,快起床啦。」
如翔所言,老翁沒有應聲。
房間內的空氣沉重得有點可怕,松本靜默起來。
「不會吧……」松本抓起老翁的手腕,不論怎樣摸索,仍找不到脈搏。
「他……死了?」
翔滿臉愁容,沒回答松本的話。
明媚的陽光把老翁的臉照白,光耀中看不清面容。
「翔……」
松本輕喚一聲,翔瞬即蹲下身子,撲前抱住老翁的遺體。
「爺爺——」
翔徒然嚎叫,空氣剎那鳴動起來,聲音擴散整幢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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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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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舉行盛大的喪禮,只有幾位年紀老邁的朋友出席,觀望下葬的一刻。收到老翁的死訊時,誰也不感驚奇,畢竟年齡不輕了。唯獨有些可惜的是,他曾是一位和藹可親、懂得體諒的大好人。儘管因為他的原故,翔被擄走並失憶,松本仍對他存有欽佩之情。
棺木被徐徐吊下,墜落在泥洞內。翔守望著老翁下葬,早已沒有抗拒的感覺,但松本和大野依然守在它身旁。
泥巴一點一點地覆蓋棺木,管家本想親力親為,但由於年紀不少,所以還是請工人代勞。他眼肚突出,得知老翁死訊的事實直至現在,已經再無餘力哭泣了。
時間悄然流逝,棺木投人了泥土的擁抱,在地面不見全貌。
葬禮結束。
友人紛紛離開之際,遺下四人的身影。
翔目不轉睛地盯著老翁的墓碑,管家同樣,腳像是釘緊在地上一樣。
松本與大野憂心地看看翔,然後大野先行離去。
「翔……」松本說。「沒事吧?」
「我沒事……請別管我,松本先生先回去吧。」
發現翔的眼神沒有焦點,松本默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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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別傷心,這段日子你把我家老爺照顧得很好,謝謝你。」管家鞠躬致謝。
「不,爺爺是我的主人,應份的。」
「可是……」管家難以啟齒,「你原本的主人不應是老爺,而是松本先生。都是我才把你害成這樣……」
「管家先生,我可以說個請求嗎?」
「說吧。」
「我想繼續住在大宅內,讓我永遠能守護在爺爺身邊。」
管家難為地說:「小翔,我知道你很喜歡老爺,但人死不能復生,你又何必呢?」
「那是應該的,我是他的機械人,一輩子也是。」
「我當然不介意你留下,但前陣子我和松本先生有了約定,說老爺離世後,就把你交還給他。」
「爺爺才是我的主人—」
「相信我,松本先生確是你的主人。你多少也察覺到吧?松本先生注視你的眼神充滿了愛。」
翔沉默片刻。
「你要是一輩子留在大宅,你會後悔的,因為松本先生對你來說亦是重要的存在,你絕不願意令他孤獨。」
「我最近記起一點……和他一起生活的片段,然而都不真實,感覺不像是自己的記憶。」
「那就跟他回家,確認一下那些回憶是否屬實。」管家攬一下翔的兩肩,「要是你發覺自己無法接受與他一起,我在大宅隨時等你回來。」
「嗯。」翔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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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翔之際,大野與松本在墓園裡散步,真是驚愕的地點。
不過,老翁的事告一段落,令松本輕鬆不少。
「松本,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是關於翔失憶的事。」大野驀地開口。
「有進展嗎?」松本瞠大眼睛。
「也可算是。那是近日才發現的……」
大野把翔機內混亂的數據,部份已自然回復的事告訴松本。
「不可思議……」松本只能說出這句評語。
「我也這樣覺得。機械人的數據是不可能自然回復的,原因還是不明。」
「即是說……它記起我是誰了嗎?」松本激動起來。
「這還不清楚,數據太凌亂,無法確認。但無疑翔的記憶是逐漸回復了。」
松本撫著胸口,安心一陣,翔失憶的事出現轉機令他興奮不己。
突然,大野話題一轉。「老翁死了,你會怎麼辦?」
「什麼?」
「就是翔,你要把它接回家嗎?」
「大概是……但我怕它反抗,再者管家會否食言我亦不知道。」
「合約內寫明,翔是你一人的機械人,沒有人能把它奪去。」
隔了一陣空檔,大野接腔說下去。
「要是把翔帶回家,說不定它又能想起什麼呢。」
「真的?」松本雙眼放光。
「大概是,翔的康復情況有點像人類的失憶症,能自然治好。」
「我會試試的。」
「不過,別過份期待。」大野認真萬分地說:「也有記憶無法完全回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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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攜同輕便的行季步出大宅,松本正佇立門前迎接。一人一台四目交投,卻沒作聲。
管家從裡面走出來。
「小翔,要帶的東西齊了嗎?」管家問。
「嗯,應該沒遺留了。」
松本以微笑面人,「一起回家吧,翔。」
「哦。」
翔回頭看看淚如雨下的管家,深深地鞠一躬。
「謝謝管家先生一直以來的照顧。」
「小翔……我才該多謝你,肯陪伴在老爺身旁。」
「再見。」翔握緊管家皺巴巴的手。
「一定會再見的。」
管家擦拭眼淚,然後以眼神示意翔回到松本身邊。翔聽話地走向松本。
「謝謝你的關照。」松本致謝一番,牽起翔冰冷的手走到大路,向公寓前進。
之前還未有實感,現在能牽著翔的手,竟是如此珍貴的事。
一旦失去,就會更珍惜,這是松本從此事故領悟到的東西。
能手牽手,竟能感覺如此幸福。
「很期待回到家中吧?你很久沒回去。」松本笑盈盈地說。
「松本先生的家,我沒有印象。」
「沒關係,到了你就會記起。」松本接話,「待會兒表被嚇倒,房間有一陣子沒整理,亂七八糟的。」
翔漸漸把注意力轉移至街道景色,這條小街感覺很熟悉……
松本發現它的視線,愉快地說明。
「這裡有Dream café—你兼職的地方,前陣子才來過,你記得嗎?」
「嗯,我沒忘記。」
最快捷歸家的途徑,穿過繁榮的商店街,翔有種緬懷之情。
「這裡……我常常來買菜。」
「對、對。」松本面露悅色。
翔駐足在一個菜攤前,「這店舖,也很熟眼……」
「哦,這菜攤的女主人和你是相熟的,她像個大阪的阿姨,明明是在東京……」
「她不在嗎?」翔左右窺看店面。
「好像是呢。不打緊,晚些再來拜訪好了,回家吧。」
「嗯……」
翔心情矛盾,由今天開始要住進陌生的家裡,感覺蠻奇怪。
可依管家所說,現在只能跟隨松本,看看能否回復從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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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公寓的樓梯,翔新奇地左顧右盼。
各個房子的門排列在走廊,松本到達盡頭的一扇門前,從褲袋掏出鑰匙。
「歡迎回家。」
說畢,松本把鑰匙揷進鎖眼,門隨即打開。
翔緩緩地探身進去,松本打開燈掣,室內一片光明。
可房內似是廢墟般,衣服胡亂丟放,食物包裝隨地可見,空氣侷促得令人窒息。
「這是什麼回事?」翔驚叫。
「就說了,有點兒凌亂……」
「才不是『一點兒』,你到底如何在這房子生活?」
翔撲到窗戶,把窗簾大大地敞開,然後自發地開始收拾垃圾。
看見它忙著整頓家居,一陣莫名的感動湧上來,松本咧嘴而笑。
「別笑啦,快來幫忙收拾一下,住在這骯髒的房間內會容易生病的。」
「我……好高興……」
「誒?」
突然,松本從背後擁抱翔,它手中的雜物掉到地上。
「能在家裡見到你的臉,好高興……」松本啜泣。
「松本先生……」翔想了想,語氣一轉。「潤……別哭了,這樣抱著我不能收拾東西啦。」
「抱一會兒,總可以吧……」
松本把它的身子抱得更緊。
「笨蛋……離開我那麼久,我絕不會放手了……」
翔任由松本抱住,不但沒抗拒,反而覺得這一切很自然。此刻,它驚覺松本可能真的是自己的主人,只是一直沒察覺而已。
可惡的失憶症……
「潤,對不起呢,我會努力找工作的了。」翔脫口而出,松本呆然。
「什麼意思?」
「就是我的分期付款,那債項我會努力還清的。」
「嗄?」
翔從垃圾堆中挖掘,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在裡面抽出一本求職雜誌。
「怎麼了?」松本問。
「嬸嬸說,看這個就能找到兼職。」
它跑到餐桌的椅子坐下,專注凝視著求職雜誌的封面。
為何這畫面似曾相識的?
「翔。」松本坐到正對面,「你怎麼了?前陣子你不是拚命去打工,存了一大筆錢嗎?」
「怎可能?」
「有了那些錢,你暫時不用幹太多工作了,否則過勞成病更麻煩。」
翔歪歪脖子,「我可沒印象曾經打工哦,更不可能有一筆錢。」
「你……是否忘記了什麼?」
「沒有……啊。」翔驚醒,慌張地翻弄自己的袋子。「我的海豚鑰匙圈不見了。」
「呃?」
「就是藍色的那個,怎麼辦?那是和潤第一次約會的紀念。」
松本一臉困惑地走至收藏櫃,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海豚鑰匙圈,那正是翔在尋找的東西。
「是這個吧?」
「對。」翔接過鑰匙圈,「為什麼這鑰匙圈會在潤手上?」
「我曾想還給你,打算讓你看這個會憶起些什麼。可是你說不記得這鑰匙圈的事,還親手把它交還給我呢。」
「才不會,這麼重要的東西怎可能……」
松本發現翔的行動愈來愈奇怪……
雖說它還是失憶中,但腦內的記憶也未免過份錯亂,時間感亦一塌糊塗。
究竟發生什麼事?翔對事件發生的順序好像混濁不清的。
希望只是暫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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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回復精神,實在太好了!」
相葉高頻率的叫聲,把工作室內的一眾嚇倒,十分有壓迫感。
松本無奈地捂耳坐在椅子上,無心理會。
「小翔回來了,松本又願意工作,雨過天晴呢!」相葉抱住小二。「你說對不對?」
「對哦,雅紀說什麼也是對的。」
小二身穿女護士服,超迷你短裙,加上白色絲襪穿戴在修長的腿上,甜美誘人。
「這又是什麼打扮……」松本喃語。
「啊,對了。」小二慌忙跑去,把便當盒端過來。「到了午飯時間囉,今天我準備了便當。」
「小二——」相葉感動流涕。
「雅紀喜歡嗎?」
「當然喜歡!就算小二給我吃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的!」
「我表哦。」小二環住相葉的頸項,坐到他的大腿上。「要是雅紀死了,我如何是好?」
「小二,別這樣……很多人看著哦。」
「雅紀……」
松本看不下去,「喂,鬧夠了沒有?好噁心……」
「對不起。」相葉抱過小二的腰間,讓它雙腳著地。「沒想起松本君沒有小翔的陪伴,會羨慕我們呢。」
「也是呢。」小二側頭微笑。
「才沒有……」
確實,自從翔失憶後,很久沒能在工作場所見到它,真的有點寂寞。
而且看見小二特地為相葉製作的便當時,就更是心酸。翔也曾經每天來送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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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
突然聽到叫聲,眾人呆若木雞,翔正從工作室的大門衝過來。
「怎麼?」松本驚訝。
「工作辛苦嗎?」翔滿懷笑容,「我做了便當給你吃,不好好吸收營養,身體會壞掉哦。」
「啊……謝謝。」
相葉笑嘻嘻地說:「還羨慕別人,小翔也來送便當給你吃了。」
「真好呢。」小二說。
松本忍不住歡喜之情,嘴角微揚。可打開便當盒時,卻嚇得收起了笑容。
便當盒內放了煎蛋卷和八爪魚腸仔等,還用紅醋飯和白飯砌出巨大的心型圖案……如此熟悉的景象。
「這便當的內容……和小翔第一次來攝影棚時的一模一樣。」小二觀摩其中。
「為何又做這種便當,很害羞哦……」松本說。
翔大惑不解,「我可沒做過這種便當哦。」
「嗄?」
說起來,松本終於察覺到翔身穿的襯衫,印有機械人圖案。和那天翔來送便當的衣著一樣。
「怎麼……突然穿起這襯衫了?」松本問。
「這件襯衫是你今晨給我的嘛。叫我別果體跑來跑去。」
「果體?」相葉眉開眼笑,「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松本沒氣似地說:「翔……我怎可能今早給你這衣服?那是老早的事啦。」
「但確是今早的事……」
到底發生什麼事?
松本愈來愈理不清目前的情況,雖說翔回來令他很高興,但這樣也未免太奇怪了。
怎麼翔會把記憶全搞亂的?
好不容易自動回復記憶了,松本不想有什麼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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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翔進人研究室,躍身抱住大野。
此刻,大野感覺幸福無比,這是兒子失而復得的感動。
「小翔,身體狀態如何?」大野瞇起眼睛說。
「能回到家裡,感覺好多了。」
「嗯,看來記憶回復得很不錯呢。今天要作例行檢查,再看一下情況。」
「明白。」
可別以為只有大野和翔,其實殺氣騰騰的松本在旁,盤臂瞪視他們。
大野一頭無緒。
「好。」大野不禁口吃。「我……我們開始檢查吧。」
「哦。」
翔動也不動,待大野把電線從自己的耳朵抽出,接駁到電腦去。
松本滿臉不耐煩,令研究室的緊張感增加不少。
直至敲打鍵盤的聲音停止前,眾人沉默不語。
「很好。」大野報告。「記憶體的數據完整率已達到百分之七十了。」
「真的嗎?那我不就幾乎回復正常了嗎?」翔興奮地說。
「也算是……」
「還有百分之三十去哪了?」
松本故意挖苦,令大野啞口無言。
「潤,今天怎麼了?」翔問。
「沒事……大野智,給我來一下。」
松本以強烈的眼神示意大野過去,他不得不從,兩人走出研究室。
翔獨自在房間內,不明所以。
在走廊上,空蕩無人,松本緊皺眉頭望向大野。
「單刀直人地說,最近翔很奇怪。」松本說。
「什麼意思?」
「記憶雖是回來了,但時而分不清現在或過往的事。」
大野無力地點點頭。「是嗎……竟會如此。」
「你說記憶回復了百分之七十,為何還會如此?」
「依我推測:翔的數據逐漸回復因而得回記憶,可事情的次序在整合的同時,排列錯誤了。」
松本抽搐著臉,「即是說……記憶回復了,但記憶順序亂了嗎?」
「大概是。」
「這是什麼道理?大野智!」松本揪住他的衣領,「你快把翔修理好啊!」
「應該不容易……試想那麼多的記憶,我如何從數據中逐一分辨?如何得知它們的排序?」
「難道你要翔一輩子也傻頭傻腦嗎?」松本怒吼。
「松本君,冷靜點。」大野嘗試拉開他的手。「研究機械人不就是我的工作嘛,交給我吧。」
松本稍微忍耐壞脾氣,放開揪緊的手。大野立即鬆一口氣,整理衣衫。
「翔的問題不大,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大野安慰道。
「可是—」
「難道翔變成這樣,你就不愛它了嗎?」
「不……」松本羞愧地低頭,「我只是擔心……」
「相信我,不會釀成大問題的。現在翔回到身邊,不也對你很好嗎?」
「它對我很照顧……」
「就是嘛,給我時間,也給它一點空間,很快便會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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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之前是說過份了,不得不親自上門道歉。
櫻井躊躇地來到松本的家門前,上次去完水族館約會後,兩人大吵一場。雖然吵架的原因在於松本,但自己的語氣也未免過重。
不知他還有沒有生氣呢?
松本沒有了翔,加上又和櫻井吵了架,身邊沒伴該是很悶的。
??????? 櫻井低頭看一看手上的花束,似是預告著美好的結局般,八朵玫瑰嬌艷的盛放著。於是閉上眼深呼吸,鼓起勇氣。
「潤,在家嗎?」櫻井叩門叫嚷。「是櫻井翔啊。」
良久沒回應,當櫻井打算再次叩門時,門輕輕打開……
櫻井呼一口氣,「還以為你不在家呢,快開門啦。」
他逕自把手伸進微開的門隙中,把門拉開,和呆立門前的某人對上了眼。
「你……為什麼在的?」
櫻井倒抽一口涼氣,眼前的人竟是機械人—翔。
另一方面,翔亦被嚇了一跳,在它的記憶中並沒此人的存在,而且還和自己的樣貌相同。
「誰?」翔說。
「機械君……回來了嗎?為什麼?不是失憶了嗎?」
「翔,是誰啊?」松本在裡面喚叫。
「潤……有個與我一模一樣的人來找你……」
松本聽到這話,旋即嚇至花容失色,他連忙跑出大門,果真有兩個翔在玄關。
「潤,機械君為何在這?」櫻井問。
「那個……它回復記憶了。」
明白狀況後,櫻井終於老羞成怒。
「哦,原來如此—」櫻井嘲諷地笑了,「翔回復記憶就立即把它接回來嗎?」
「你來幹什麼的……」松本嘗試轉移話題。
櫻井沒被耍走,「沒有翔的時候就找我,翔回來了,就馬上扔棄我嗎?」
「沒這回事……」
翔還未能理解目前的情況,只能啞然觀看兩人的對話。
「結果你不就是怕寂寞而已,根本找誰也沒分別。」
「別胡說!」松本介懷旁邊的翔,「我的事,與你何干?」
「機械君知道嗎?在它不在的時候,我們之間發生的事……」
「喂!表說下去!」
翔滿腦子問號。「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是誰?」
「哦。」櫻井興趣盎然,「機械君還是失憶狀態嗎?那就讓你想起來,我叫櫻井翔,是你主人的愛人啊。」
「不是這樣的,別聽他說!」松本叫嚷。
「你想知道自己為何和我一模一樣嗎?因為潤原先喜歡我,所以才特地造了你來慰藉心靈。」
「真的嗎……」翔呆然若失。
松本怒氣沖沖,「櫻井翔!別再跟小翔說話啊!」
「我說的是事實,有什麼不對?你才不該隱藏呢。」櫻井回望翔,「記起我了嗎?」
本是沒印象的,但一看見櫻井的臉蛋,不可思議的厭惡感湧現。一瞬間,接口勿的影像掠過腦海,那是松本和櫻井重疊的影子。
對,他們曾接口勿,就在翔的面前。
翔突然不敢面對櫻井,沮喪地垂下頭。
「看來機械君多少記起我是誰了吧。」櫻井獰笑,「讓我告訴你,潤在你不在的期間,一直和我在一起,甚至住進了我的家裡。」
「那個……不是真的。」松本的話意外地沒說服力。
「不可能的……潤怎會幹這種事?」翔瞠目。
「看潤的表情還不明白嗎?這些都是真話,而且在你失憶之際,我們還在這房間內……」
櫻井拉松本一把,兩人相擁抱在一起。
「我們做愛了,在你們平日睡覺的床上。」
「不是吧……」翔難以置信,「潤,不是真的吧?」
松本使勁推開櫻井,「你這傢伙!說夠了沒有?我都叫你別說!」
「我沒錯,錯就在你。如此玩弄我的感情,你當我是什麼?」
「你什麼也不是!翔才是我的戀人!」
「松本潤,你好過份……」
兩人怒目相向,然而誰會知道櫻井的心是如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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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不是真的……」
翔無法接受,兩人竟發展至那種親密的地步。明明潤說過只愛自己……翔一直相信松本的心內只有它一個,然而為何會發生這事?心有如刀割,痛楚游走全身,心內一股刺熱。
冰冷的液體奪眶而出,一切影像變得朦朧,只知道面前的兩人早已咋舌。
翔的眼裡竟流出液體……
「怎可能……」松本啞口無言。
翔奇怪地伸手摸摸臉頰,竟有流動的水珠滑過,源頭是自己的眼睛。
這就是淚水嗎?
「不可能,天下間哪有這種事?」櫻井無法承認眼前的現實,機械人在流眼淚。
「這是什麼?」翔不知所措地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眼睛有點失靈……」
「翔……」松本比它更失措。
「對不起……我去找爸爸解決,馬上回來……」
說畢,翔以誰也追不到的速度衝出公寓,眼睛仍不斷流淚。
為什麼會這樣的?拜託,快讓這情況停下來,好難受哦……
縱使離開現場,腦海還是撇不開松本和櫻井的事情。頭痛得快要撕裂,記憶不受控制地蜂擁而出,侵占每一寸思考的空間。腦袋被回憶塞滿,第一次和櫻井翔見面、櫻井突然到訪家中……
思想裡全是他的影子。
神啊,求求你快讓這一切完結,我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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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成了……」
漆黑的研究室內,唯獨一盞身寸燈照身寸著大野的背影。面前是凌亂的工作台,他在製作什麼儀器似的,專心一致地盯緊桌上的東西。
那是個像是電視遙控的物件,然而,它的用途大概不簡單。
驀地,聽到外面的走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大野奇怪地停下工作。
「誰呢?」
不過一會,有人從研究室外面拍門,大野立即上前開了門。
發現滿臉淚珠的翔。
「爸爸,救我……」
翔撲到大野的懷內,乏力屈膝倒下。大野扶著它的手肘,因重量而坐到地上。
「小翔,發生什麼事?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不知道……水不斷流出來……救救我,爸爸。」
「來,讓我看看。」
大野用指尖撐開翔的眼皮,發現如淚的水珠滾滾而下,沒完沒了。
機械人不可能流淚,這是人類獨有的生理反應,然而翔的眼睛湧出大量水珠,到底水份是從何而來的?
「小翔,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櫻井先生來了我家……」翔把頭栽進大野懷裡,「他和潤在我失憶的時候……做了那個……」
大野似是明白了,沒再過問。
「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大野將翔帶到研究用的床舖上,讓它躺好。
翔乖乖躺下去,手緊張地抓住床單。
「休息一下,會好過來的。」
「爸爸……我的心好痛,為什麼?」
大野知道這是絕大的機會,機械人竟會流淚,不是絕好的研究素材嗎?
可是翔現在傷心欲斷,他又怎會忍心研究它呢?
翔的事例,已是超越奇蹟的層次,比超能力更不可思議的事。
「潤……為何要和別的人……」
淚水一直沒有停止,大野無能為力,只能觀望翔的淚水逐漸淌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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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跑到玄關,看看鞋櫃上的鏡子確認儀容,然後打開大門。
木無表情的翔佇候在此。
「翔……你回來了。」
昨天晚上,翔驀然跑離家中。松本沒能夠趕上它,亦沒打算繼續追蹤,因為他心中有愧。
可是,翔怎地哭起來了?機械人有眼淚嗎?
正當松本滿懷疑問之際,大野從門邊探臉進來,原來他就站在翔的身旁。
「松本早。」大野打招呼。
「大野智?你也在嗎?」
「昨晚翔來了我的研究室,現在把它交還給你了。」
翔保持沉默。
「翔,對不起……」松本充滿歉意。「我和櫻井的事,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子……」
「為什麼潤要和櫻井先生上床?」
天真的質問,反而令人難以回答。
「那天我很不高興,喝了許多酒,因為你都忘了我是誰……然後,櫻井翔來了,之後的事你很清楚……」
「喝醉了就能和別人上床嗎?」
「我不是自願的……」
翔驚訝瞠目,「那潤是被強姦的嗎?」
「不……」松本一額汗,﹁也不是,總之就是搞錯了……抱歉。﹂
「醉了就會把我和櫻井先生弄錯嗎?」
話語中暗藏諷刺,看來翔無法原諒松本的行事。
「我不是有意的……饒恕我吧。」
「潤,你知道嗎?聽到你和櫻井先生在一起,我真的很心痛。是否我不夠貼心,所以潤才會離開我?還和別人……」
「怎會呢?」松本擁抱呆滯的翔。「你永遠是我的寶物,誰也無法替代你。」
「潤……」
看著一人一台相愛擁抱的姿態,大野覺得製造戀人機械人實在太美好了。
但還有問題未解決。
「大野,你看見翔流眼淚嗎?」松本問。
「那個……」
「難道是我害翔生氣,因此它哭了?可它是機械人哦。」
「怎可能,那只是故障而已。」大野撒了謊,因為他亦無法說明那靈異現象。
「果然,害我擔心一場。」
松本瞄看平靜的翔,輕輕在它嘴邊淺口勿。「我愛你。」
「潤……我也愛你。」翔樂不可支。
大野突然想起了些事情,「對了,多虧你和櫻井吵架,刺激了翔的思緒,記憶回復不少呢。」
「真的假的?」松本怪叫。
「這是好事、壞事?」翔不禁白目。
大野笑一笑,「翔的記憶幾乎完全回復正常了,恭喜啊。」
在一眾的歡笑聲中,氣氛被薰陶成了喜慶的紅色。然而,誰會察覺到翔的笑顏裡,隱藏了憂鬱的神情。還有櫻井翔被戀人扔棄,那孤獨的心境。
愛情就如匕首,狠狠地割破心靈,遺下永不磨滅的傷疤。
人類如是,機械人亦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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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街道,披上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寒冷的季節降臨世界。昏黑的路因繁榮的燈火變得光明,讓人無法找到被光線冷落的街角。然而,有人走在路途,尋得方向;卻有人迷失自我,走向絕望。
科技進步,為人類帶來希望,同時讓人認識到新朋友——寂寞。
已沒人能逃離這趨勢的旋渦……
松本與翔並肩前行,忽略冰凍的空氣,手牽手逛街。
「潤,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嗎?」翔問。
「記得,那時候你弓身在大箱子內,全身赤果果的……」
「那時候是初夏呢。」
「對。」
「不知道我何時才能再大一歲呢?」
松本大笑一聲,「別說傻話,你的年齡還不夠大嗎?」
「當然啦。」翔鼓起腮幫子,「人家才二歲而已。」
「再大一年,也只是三歲呢。」
思量片刻,松本愕然面色一沉,翔驚嚇地抖了身子。
「潤,怎麼了?」
「那麼……我不是在和二歲的小孩子交往嗎?」
「說的也是呢。」翔綻開燦爛的笑容。「潤要是一直年長下去,別人看來會像變態大叔呢。」
「對,誰叫我五十歲後,還會和相貌像二十歲左右的伙子同居。」
一人一台深情對視,禁不住噗哧而笑。
「聖誕節想要什麼禮物?」松本問。
「還未到十二月哦。」
「先問了,好讓我準備。」
「沒關係啦,反正我是機械人,又不用穿毛衣。」
松本鎖眉,「真沒情調……」
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男人的叫喊聲,松本好奇地瞄了一眼,印有「ALIVE」字樣的宣傳車停泊在路旁,正在作商品推廣。
「是我的母校呢。」翔說笑道。
「嗯。」
一名負責宣傳的男人,發現松本和翔呆立在路中央,立即上前推銷。
「你們好,我是『ALIVE』公司的代表,客人對本公司的最新商品有興趣嗎?」
「不,沒有。」松本迅即回答。
「客人可看看展板……」男人竭而不捨,「這是『ALIVE』的新商品,戀人型機械人的最新型號,功能多樣化,比人類戀人好上幾倍。要是你有興趣,我可以詳盡介紹……」
松本瞥看翔,發覺翔沒有反應,旋即又望回男人。
「對不起,我想不需要了。」
「那麼……請拿一張傳單看看吧,上面有本公司的聯絡電話,我們隨時歡迎諮詢。」
「好,謝了。」
男人步離松本,好在沒被死纏著……雖然松本並不怕這種情況。
翔對剛才的宣傳內容略知一二。
「潤表新的機械人嗎?功能很齊全又新穎。」
「才表……」
「為什麼?」
「笨蛋,我的戀人就只有你一個。」松本兩頰泛紅。「我一輩子也表別的機械人,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翔幸福地笑一笑,「當然,我也要永遠待在潤的身邊。」
語終,他們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擁抱,身體間的接觸只能感受到松本的溫度。
「時間晚了,要回家嗎?」翔問懷中的松本。
「對,也是時候了。」
「那回家去吧。」
他們手拉手、肩並肩,像回航似的扭轉身子,拐了個彎。
穿梭眾多途人,猶如逆流前進的小舟,抵押力加強。於是松本挑選了較僻靜,而又能以直線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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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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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pavismana2010/1/9 13: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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