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武侠】大侠赤西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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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很快就坑2010/1/21 23:47:00
如果看不懂，请千万表告诉我，囧
合十，因为时间拖得太长，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要写什么了（接受抽打）
我在努力不坑中，BUG什么的请表在意，全完了我会去修文（因为如果写一半去修就200%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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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老人跃出去的时候毫无声响。
就算身上已经抱着一个人，却依然身形轻盈，上了房顶之后一个纵身，人便已经不见了。
玉郎虽老，却也还是能飞的。
赤西仁却还是仰头看着，表情很严肃。
山下智久侧过脑袋看着他，表情也很严肃。
看了一会。
赤西仁终于转了头过来。
目光如炬。
“你让我一通好找。”他道，声音平平淡淡，不见起伏。
山下智久看看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看着田口淳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一时来不及……”小心翼翼斟酌着字句，山下智久观察着他的神色，“而且，那位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心却是一点也不输年轻小伙子。如果见到少年高手的话，自然是要较一较长短……”
赤西仁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点，点头。
“难怪我们这一路过来，都没看到半个人。”
作为这么一个山庄的管事，自然是能把人都给支开了去。
想了想又问，“他怎么不找你来比试？”
语气虽然平淡，却有着一点点藏不住的自得。
能被自己的儿提时候的偶像肯定，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得意的事情。
“因为……”山下智久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嘴边已经有了隐隐的笑意，“我已经被他试过身手了。”
就在他第一次到万剑山庄的时候。
于是赤西仁终于满意，点点头，吐出了口气。
“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当年风头一时无两的少年高手，能屈居人下做一辈子的管事，也实在是奇了。
山下智久淡笑，眼神移到了别处，道，“对于一些人来说，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会有谁。”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是那供奉着的，老庄主山田修的牌位。
昔年仗剑除魔，被喻为百年来的天下第一剑。
这两个人的故事，是不是也应该很精彩？
赤西仁望过去的目光里面已经充满了敬重。
山下智久在一旁看着他，却忽然叹气。
“怎么了？”赤西仁怔了怔，扭过头问他。
摇摇头。
山下智久低头苦笑，“我只是在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个当年高手，眼下却不能保得他孙儿的片刻安宁。”山下智久叹道。
山田凉介的身边，依然危机四伏。
赤西仁闻言皱紧了眉头，又想到了那碗药。
药正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其黑如墨。
“谁下的毒？”
赤西仁问他。
这实在是一句废话。
山下智久依然低着头，淡笑道，“我当然不知道。”
不知道？
赤西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是庄主夫人？”
怎么看，这个偌大山庄，最有动机的就是她了。
山下智久却抬头看看他，笑了，“没有证人，更没有证据。”
所以自然拿不了人。若是愿望堂堂一庄之主的夫人，只怕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来。
赤西仁抿着唇。
难怪他明明已经快要说出了那个人名，却又生生被山下智久堵了回去。
“你知道什么？”赤西仁皱眉。
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山下智久这么说道。
“那你……”
又笑。
“但是别人知道。”山下智久说。
“福伯？”赤西仁问他。
依然是摇头。
“不是。”山下智久淡笑，“只有山田凉介自己知道。”
他这么说着。只有山田凉介自己知道。
山下智久去找山田凉介的时候，他正对着那碗药冷笑。
虽然是冷笑，却还是要喝下去。
于是出于一种直觉，山下智久拦下了他。
再想法子找来了福伯。
“他知道？”赤西仁惊问。
点头。
“他一定知道。”山下智久道，“可是他还是要喝那碗药。”
这是为什么？
他是不是回家了之后，就已经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了？
赤西仁抿住了唇。
“……我们……”他问道，声音缓慢却很清晰，“是不是做错了……”
不该把他带回来。
在外面的山田凉介，是不是会是更接近一个孩子的样子。
山下智久摇头叹着气。
“我也不知道。”他说。
眼睛望向了远处，“可能真的是做错了。”
山下智久笑道。
面上无可奈何。
“你说，”他问，问赤西仁，“我现在把银票退了，再把山田凉介拽下山去的话，还来得及么?”
赤西仁望着他，“你说呢？”
当然不能。
这么带着山田凉介走了，不就成了两个拐卖儿童的江洋大盗了么。
“那怎么办？”山下智久苦笑。“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那人做事现在看来几乎就是滴水不漏。”
长长的沉默，相对无言。
“我有办法。”
赤西仁忽道。
?“你有办法？”
山下智久似乎有些惊讶。
赤西仁点着头。
“什么办法？”
“很简单。”赤西仁道，挺起胸膛。
“走过去，问清楚。”
他说。
山下智久愣住，过了好一会才是叹道，“真是好办法。”
赤西仁的办法。
就是最直接的办法。山下智久稍稍有些瞠目结舌。
赤西仁看着他这样子就有了些小得意。
他又挺了挺胸，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山下智久好像有点看不懂似得，傻愣愣问道。
“看起来还不错吧？”赤西仁换上了一副诚恳的面貌，“我决定我就该这么去跟她好好聊聊。”
“聊什么？”山下智久还是傻愣愣地问。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赤西仁笑道，“而且她现在又有身孕，实在是应该女人心肠最软的时候。”
山下智久不禁斜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笑笑，赤西仁还是兴致勃勃，“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山下智久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样有用？”
赤西仁点头认真道，“如果真的是她，最起码也能敲山震虎。”
然后呢？
山下智久简直眼睛发直，“你就不怕老虎扑出来咬人么？”
“到时候，也就给她赔个罪就成了。”赤西仁道，“我才出江湖人微言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
并没有什么好损失的。
而那段时间也足够能让山下智久用来旁敲侧击，察言观色了。
的确是，不能算是办法的办法。
山下智久偏着脑袋看着他，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于是赤西仁挺起了胸膛，大刀阔斧地先走了出去。
山下智久怔在原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也是想要跟着走出去。
却看到那个抬头挺胸威风八面走出去的男人，慌慌张张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
山下智久问他。
“老虎……”赤西仁道，声音里面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惊慌，“……在外面。”
外面。
站着林濑遥。
“二位公子，难得你们起了个大早，何不过来一叙。”
说话的人声音轻柔，银铃般悦响。
就像三月拂过的微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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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很快就坑2010/1/28 23:32:00
大侠的危机
一、
林濑遥就站在风里。
祠堂外有一树海棠，风吹过，花瓣四散。
而她在树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你。
祠堂内的两个人出了去。
山下智久在前，赤西仁在后。
看到他们的时候，林濑遥就笑了，招了招手。
那一双手又白又嫩。
通常说来，像这样的美女招一招手，是没有男人会拒绝的。
所以他们两人很快地就到了她的跟前。
先前明明雄心壮志，直说了要自己上前问问林濑遥的，临到了跟前却又一句也说不出话来。
山下智久略侧过身子瞟了身后的人一眼，似笑非笑。
赤西仁抿了抿嘴，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笑了。
山下智久拱了拱手，“夫人，早上好。”
脸不红，气不喘。
这里怎么说也是万剑山庄的内院祠堂，而这两个客人身份的人却这么大喇喇不请自来地站在这里实在是不太礼貌。
可是山下智久偏偏说的好坦然。
就好像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林濑遥竟然也是点点头，笑道，“早。”
她是这座山庄的女主人，又怀上了身孕，这一两日出人身边都是有数人跟随，可是今天却偏偏只有她这么一个人。
这也实在是一件太奇怪的事情。
所以山下智久和赤西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林濑遥道，“外子已经告诉了我，凉介他这一路若没有二位护着，只怕还是回不来这里。”说着，也是福了一福。
头上珠翠摇曳，在阳光下闪耀着光。
山下智久却只是摆手淡道，“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神色坦然，没有半句罗嗦。
这倒也是事实。
于是林濑遥便又笑了。
她慢慢挺直了身子，笑了。
“哦？”她笑着道，“那现在既然钱也拿了，人是不是也该走了？”
说话的时候眼波流转，竟然透着一种媚。
山下智久怔了一怔，身后的赤西仁已然开了口，“是什么？”
听声音饶有兴趣。
“离开这里。”她缓缓道。
?“为什么？”赤西仁问她。
“这自然就是我的事情了。”又问，“肯不肯？”
那双眼眨了又眨，一径看着的，却是山下智久。
山下智久还是面无表情，“多少？”
她笑了笑，伸出手，比了个五。
手指细细长长，很是秀气。
“现在就走的话，就是这个数。”她说。
五万两。
山下智久沉喑了一下，道，“太少。”
口气沉着，连一旁的赤西仁都吓了一跳。
“那就这样。”她又道，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
十万两。
这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奢望的钱。
可是山下智久却又摇了摇头，还是道，“太少。”
于是林濑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轻轻皱起眉头，道，“那我就没有更多的了……”
她道，“我可是连嫁妆可都贡献出来了。”
语调又嗔又怨，就好像在跟情人撒娇似得，
于是一旁赤西仁也跟着点头，竟也是附和上了，“十万两怎么说也是一大笔钱了。”
山下智久闻言微微侧过脑袋，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十万两的确是笔大数目。”他说，“可是，如果区区十万两就要就此不管闲事的话，那也实在是太少了。”
“少？”林濑遥微微抿起了嘴唇，“闷声大发财这么好的生意，你却偏偏嫌少。”
点头。
“那是自然。”山下智久含笑道，“实在是因为……”
“实在是因为，让我们不管闲事，也实在是太难了。”赤西仁叹气答道。
“对。”山下智久瞟瞟他，也附和着叹道，“让他不管闲事，恐怕会比猪去飞天更难。”
于是林濑遥就不笑了。
赤西仁一直知道，美人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赤西仁却不知道，原来美人不笑的时候，是会这么冷，这么动人心魄。
“那么……”她说，原本春水似的眼睛也像是笼上一层冰霜似得，“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声音依然悦耳。
手却已经伸了过来。攻过来的手很快。
快得不可思议。
又白又嫩的一双手，动起来却像一条白蛇。
山下智久却像是早有准备，一双手一抬一接，切切实实得就封住了她这一招。
但还是不够。
明明已经看准了她的手腕抓了过去，却又偏偏被她从料想不到的地方整个人侧身滑了过去。
原来目的并不是面前的山下智久。
赤西仁轻轻地“咦”了一声，看着忽然间就到了自己面前的人影。
迅捷直取面门而来！
手指成钩，用的竟然是一记杀招！
赤西仁若是躲不掉，这一招就会掐住他的脖子，捏断他的喉骨！
而赤西仁却没有躲，也没有退。
甚至都没有惊慌失措。
因为这一刻山下智久已然回转。
白衣先前明明在她的身后，却忽又到了身侧。
只在眨眼之间。
山下智久的一只手已经擒住了她的左腕，另一只手按住了她右手的脉门！
让她动不得分毫！
于是那只要命的手就停了下来，就停在赤西仁的面前，不过三寸。
赤西仁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那只手的主人，又看了看山下智久。
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好功夫。”
这一路行来，赤西仁几乎没有见到过山下智久动手。
所有的麻烦好像都是他自己料理的，而山下智久也就是在一旁看着笑笑的样子。
所以赤西仁虽然心里隐隐知道山下智久功夫不弱，却并没有什么清楚的概念。
可是这一次，却看得透彻。
出手非但快，而且准。
林濑遥的双手变化繁多，而他偏偏就找到了最正确的方向！
那一抓一切看似简单，简直就像是在平日里面演练了多次，烂熟于胸似得。
山下智久当然没有什么机会同林濑遥一起喂招，能这么看透她的招数，只是源于自己的本事。
经验。
只有身经百战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经验。
才知道每一个变招之后的杀招会在哪里！
林濑遥喘着气，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山下智久按住的脉门。
“好功夫。”她也这么说，忽然就又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山下公子……”
她说。
“你就这么捏着我的手，好像不太成体统。”
说话的声音竟然含羞带切，如同新婚的少妇。
“白山‘灵蛇手’，名不虚传。”山下智久淡笑道，“若是放了你，还不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可是技不如人。”她的眼睛又瞟了他一下，那一眼也是又娇又媚，直要叫人丢了魂去，“你不会不知道，刚刚那几下我可是出了全力了吧。”
这倒也是。
赤西仁看看山下智久又看看林濑遥。
她的胸膛正在起伏，大大地喘着气。
“你们欺负我这么一个女人家，传了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吧。”林濑遥又道，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非但是个女人家，还是个怀了孕的。
所以赤西仁看着山下智久的眼光里也就多了一丝请求。
而在他张嘴之前，山下智久就松了手。
于是林濑遥叹了口气，终于能放下自己的手来。
“真是好功夫。”她又赞道，笑意盈盈。
就好像刚刚动手的并不是她一样。
山下智久点了下头，不置可否。
只是问道，“夫人还有什么事么？”
“还能有什么事呢？”她笑，“生意谈不成，那也只好打退堂鼓了。难道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
于是山下智久又动了动身子，让开了路来。
“请。”他说。
“哎，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林濑遥抬着自己的手腕，刚刚山下智久一抓之下，手上已然留了红印，白皙的手腕衬着，说不出的惹眼，“我可是有好多年没跟人动过手了呢。”
她道。
语气依然轻喘。
额头上已经有汗。
侧过头又多看了他们两眼，也就当真这么走开了几步去。
步伐，并不是太稳。
毕竟，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刚刚这么与人动手过招，也还是有点勉强的。
赤西仁皱着眉看着她又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身子忽然晃了晃，几乎就是要这么倒了下去。
“小心。”
他道。
不待山下智久动作，人已经提气过了去。
扶住了她。
仰头看着他的女人却笑了。
一手搭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伸手摸了摸头发，忽然就有一道金弧划闪而过。
“表过来。”她厉声道。
对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山下智久。一根乌黑的发簪。
就顶在赤西仁的喉间。
林濑遥的笑容是得意的。
“你既知我是白山人，那便应该知道白山的毒天下第一。”她说，“纵使你功夫再高，也是救不得的。”
山下智久不语。
双眼从林濑遥的身上移到了动弹不得的赤西仁身上。
赤西仁正对着他苦笑。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他叹气道，“原来这句话真是太对了。”
不过短短一日。
两名万剑山庄的贵客，忽然就成了阶下之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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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很快就坑2010/1/28 23:33:00
二、
说是囚犯。
也不一定会被关在牢里。
祠堂旁的别院就是个好去处。
内里的房间摆设比赤西仁他们住的客房还要高档上了几分。
可是没有人有半点欣赏的兴致。
因为不论是谁，被绑起来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闲情逸致的。
那位庄主夫人方才绑了他们之后自行关门出了去，留着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赤西仁看了看山下智久。
“你看起来像个粽子。”他说。竟然还笑了笑。
“你也差不多。”山下智久淡淡道。
两个人的身上是好几条粗粗的麻绳，非但被捆成了粽子状，还被绑在了椅子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捆过了。”赤西仁叹气。
“哦？”
“只有小时候跟弟弟胡闹砸了家里东西的时候，才会被我娘这么绑着。”赤西仁想了想，道。
“原来如此。”山下智久点了点头，问道，“被绑着之后呢？”
“就不给饭吃呗。”赤西仁理所当然道。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不会这次也不给饭吃吧……”还好。
这囚犯的待遇竟然还不是太差。
虽然错过了午膳，看起来至少还有晚饭可以吃。
林濑遥又进了来，身后还有婢女端着东西。
“两位公子辛苦了。”她说。
示意婢女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赤西仁定睛一看，发现那些端上来的菜色不错，竟也还冒着热气。
“夫人客气了。”他连忙笑着道。
林濑遥看看他就笑了，“什么客气了？”
“让夫人亲自端着晚膳进来，自然是客气了。”他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盘东西。
这一整个白天，可是把他给饿惨了。
山下智久坐在他的对面，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他肚子被蹂躏的叫喊。
“那有什么好客气的。”林濑遥笑着道，“自己的晚膳，自然还是要吃的。”
说着林濑遥就坐了下来。
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翡翠饺，脆皮鸭，西湖羹，元宝虾。
各色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
有些人说过，无论看美人做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就算是只看着美人吃饭也是。
但是自己肚子饿的时候看着别人吃饭，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美人，其实都不会太好受的。
所以赤西仁眼睁睁看着看着，忽的就大声说，“主人家吃饭，客人却看着，那有这种待客之道？”
一双碧玉筷夹着一只元宝虾，举得高高的，还对着他晃了晃。
“我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主人不开口，客人怎么能自己开口？”林濑遥笑喑喑地对着他道，“而且被绑成这样还能说自己是客人的，看来你的脸皮也实在不是太薄。”
说着，那一只虾就又到了她自己的嘴里。
于是赤西仁抿了抿嘴，索性就别开了眼，不再看她。
耳朵里面听得林濑遥又道，“其实真要做我的客人，吃我一顿饭，也不是太难。”
她说。
“如果你们能答应我就此离开，撒手不管，我便立时放了你们，还把十万两银票双手奉上。”
这一句，却是对着山下智久说的。
赤西仁又把头扭过来的时候，看着她已经站了起来，擦着嘴。
山下智久看看她。
忽然就叹了口气。
“其实人饿的要命的时候，脸皮不厚点，也是不成的。”他说。
林濑遥的双眼亮了起来。
“怎么说？”
山下智久苦笑，“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说着，他动了动身子，“答应了就能把我们松绑了么？”
“那可不行。”林濑遥笑道，“你们两个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说什么都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那要怎么办？”赤西仁忍不住问她。
林濑遥微笑。
“我会安排好马车连夜把你们运出山庄，直到等你们走得够远，才会把你们放下。”
够远是多远？
赤西仁想问，却没有问。
“然后若是有人问起，”她接着道，“也就是二位收了钱立时走人而已。”
山下智久想了一想，竟也是点头了。
林濑遥挑眉，“你便算是答应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禸。”山下智久淡道，“所以不能不爽快。”
他又笑了笑道，“而且夫人就算现在就砍了我俩，只怕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林濑遥眨了眨眼，“我怎么会砍了你们呢？你们可是外子的座上宾，万剑山庄少庄主的朋友。我就算是问天借了个胆子，也是不能动你们的。”
“可是你不还是动了。”赤西仁在一旁揷嘴苦笑。
“哪的话，这就是一桩买卖而已。”她说，振振有词，“十万两，买你们一个不管闲事，怎么说来，你们可都是赚了的。”
“这的确是一桩好买卖。”山下智久点着头附和，“可是……”
“可是什么？”林濑遥笑笑着问他。
“可是啊，打自我遇到了他开始，”说着，下巴一抬指了指正坐在对面的赤西仁，“我一直做着的，就变成了亏本的买卖了。”
山下智久叹着气。
“所以这十万两的买卖纵然再好，我也是做不得的。”
他这么说着，一脸的惋惜。于是赤西仁就笑了出来。
他明明被绑成个粽子样坐着，但是他的表情却是快乐的。
因为他在一瞬间就觉得，这个坐在对面的同样被绑着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而林濑遥虽然还是在笑，神色却已经变了。
“你们还真是不识好歹。”
“过奖。”山下智久看着她。
“你倒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她问，语气恶狠狠的。
“你当然可以动。”山下智久淡道，“就像你可以在水榭里下毒，也可以在药里下毒一样，你完全可以现在就把我们喂点毒，然后运出去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
他抬着头看着她。
“这样你就连十万两也是省了。”
林濑遥冷笑。
“你以为我不敢？”她道，“我可以毒山田凉介两次，也并不介意也毒你们一次。”
眯起眼睛。
“而且我保证，这一次的毒绝对会比那些烈上千百倍。”她道，看着她们，出口已成威胁。
却是没有人理她。
赤西仁看看山下智久，山下智久看看赤西仁，两个人都闭上了嘴。
林濑遥气极。
摆一摆袖子，立时便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得够远，赤西仁才忽然对山下智久挤了挤眉头。
“怎么了？”山下智久问他。
“你可是听到了吧。”赤西仁神秘兮兮地道。
“听到了什么？”
“她说她毒了那小鬼两次。”赤西仁笑道。
但水榭那次的毒分明是福伯下的。
那林濑遥为什么要承认呢？
“你说为什么呢？”山下智久见他一脸得意，便是顺着他的口气问道。
“自然是因为她是要袒护某些人了。”赤西仁道，“而她要袒护的人嘛……”
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住不说，卖了个关子，等着山下智久的追问。
“能让一个女人这么袒护的人，自然只有一个。”山下智久却是接口了，满意地看着赤西仁的神色垮了下来，“除了她的丈夫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
赤西仁抿抿嘴，想了想先前的对话，才无趣道，“你早知道？”
点头。
“如果真是要下毒杀那小鬼的人，自然是恨不得把我们处之而后快，何必大费周章来谈什么买卖。”山下智久笑道，“哪里需要现在这般折腾。”
所以林濑遥装得再像再好，也终究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赤西仁皱眉。
“我真的怀疑有没有什么事你是不知道的？”他问他。
“我有。”山下智久说。
“什么？”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站起来顺便把我这绳子松开。”山下智久道，“我坐在这里太久，连腿也麻了。”
赤西仁看了他半晌，忽得叹道，“我原来还想吓你一跳的……”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而那明明捆得严实的绳子，也都松松垮垮地掉了下来。
“你的身手我还算清楚。”山下智久笑笑道，“那样的一根簪子，你怎么会躲不掉？”
赤西仁抿抿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嘴里虽然抱怨了，手上也没停下，给他松着绳子。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手金蝉月兑壳的本事这么好。”山下智久笑道。
“那也没有办法，小时候给娘亲捆惯了，自然逃跑的本事也会强上那么一点。”赤西仁随口道，为他松开了最后一个结。
山下智久闻言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赤西仁问他。
“其实你娘带给我的惊奇，远远比你能给我的，要大得多。”山下智久悠悠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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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很快就坑2010/2/20 23:04:00
三、
赤西仁猫着腰，以山下智久为掩护，从他身后鬼鬼祟祟地向里面张望着。
山下智久回头看看他，动了动嘴角。
“你实在是不必这么小心，这里目前为止还没有半个人。”
赤西仁直起身，看了他一眼。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他道，撇撇嘴，“而且，我们看起来实在不能算是很好。”
在一天之前，他们的身份还是万剑山庄的贵客。
而在一刻之前，他们则是阶下囚。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用逃犯，这两个字比较好？
可是山下智久却好像没有半点逃犯的自觉似得，依然拽着赤西仁，回到了祠堂。
这祠堂本就偏僻，眼下人了夜，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地上树影斑驳，都能听到夜鸟的呼吸声。
这里太静，静得都好像有点可怕。
赤西仁_Tun了_Tun口水，跟着山下智久进了去。
“我们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
赤西仁问他。
一边问，一边忌惮地看着四周。
祠堂自然就是摆放牌位的地方。万剑山庄的历代庄主夫人的牌位，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正贴着墙一字排开，前面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炉。
在这样的夜晚，摸黑进到这么个地方，怎么着都会觉得有些鬼气森森。
“那我们可以到哪里去？”山下智久反问他，“去找山田凉介吗？”
赤西仁愣了一愣。
倒是回答不出来。
现在知道了山田诚才有可能是主谋，那么，然后呢？
难道跑到那个少年的面前，告诉他。
他的父亲想要杀死他，这件他可能心知肚明的事实吗？
咬住了唇。
赤西仁看着面前的山下智久。
山下智久正看着他。
“我们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他说。
祠堂里面明明漆黑，他的眼睛却是晶亮的。
赤西仁怔住。
面前人的眼里，有一点说不出的哀伤。
他说。
“所以我们再来这里。”
来这里做什么？
这些牌位会告诉我们吗？
赤西仁想这么反问他，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山下智久反倒是笑了笑。
刚刚的悲伤稍纵即逝，就好像是赤西仁自己的错觉似得。
“我想那个人应该知道。”山下智久说，径自走了过去。
一手已经燃起了火折子，从怀里摸出了一支小小的蜡烛来。
火光微弱。
映照的地方，赫然就是山田老庄主，山田修的牌位。
“他怎么会知道？”
赤西仁看着那牌位，不自觉地退开了几步，声音已然开始有点发虚。
山下智久转过头来的脸，竟然也是戴着几分诡异的笑。
“他一定会知道。”他这么说，还皱了皱眉，轻问，“怎么站得这么远？”
赤西仁又退了几步。
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开始抽搐。
“……他怎么会说话……”他问他，声音带着点_chan抖。
“他为什么不能说话？”山下智久又笑问。
突地就把眼光就投向了他的身后，问了一句，“对不对？”
询问的口气。
赤西仁瞪大了眼。
僵硬着脖子，慢慢的回头探了探。
身后自然是没有人。
那么山下智久到底是在跟谁招呼着？
不会有人，莫不成还是有鬼吗？
这么一想，赤西仁的手心都快要出汗。
面前人的脸在这烛火映照下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好似中了邪一样。
“你……你怎么了！？”赤西仁问道，已经面如土色，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一手直接就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下一刻，闹不准就会出剑。
还好。
这时的山下智久当场就笑了出来，一脸的忍俊不禁。
……
被他戏弄了。
赤西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啐了他一口，“你吓我。”
他指控道。
山下智久摊摊手，作了个无辜的表情，“我可没想到你这么不禁吓。”
“吓我很好玩吗？”赤西仁依然忿忿不平。
点头点得没有丝毫愧疚。
山下智久悠闲道，“很好玩，不过也很危险。”
他说。
“我实在是不想被‘孤光’砍上一次。”
孤光？
赤西仁怔了一下，手又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腰间。
月兑口而出。
“你认识？”
山下智久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
“我还不是瞎子。”他笑道，“这样一柄神兵利器，看你施展了几次，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孤光。
为当年的剑圣所铸，轻、薄、灵、巧，有人称它是这天下间最锋利的剑。
赤西仁又呆住。
沉默了一下。
“这把剑……”他小心翼翼地问，“很有名吗？”
“……”山下智久看看他，有些默默无言了起来。
“给我这把剑的是……”
“你娘对吧？”山下智久打断他道。
点头。
赤西仁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娘……平常给我用来……砍柴的。”
“……”
山下智久无话可说。
摸摸鼻子，相信自己方才的表情会有一瞬间是在发呆。
在认识了赤西仁之后，这样的情况就无可奈何地逐渐增多了起来。牌位。
山下智久又是就着火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赤西仁皱着眉头，“你在找什么？”
“机关。”山下智久头也不抬，道。
大户人家的宅子里的机关并不少见，这一点赤西仁也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机关？”皱了下眉头，赤西仁又问他。
“直觉。”山下智久道。
他对着那写着山田修的牌位看了半天，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它面前的香炉上。
这个黑铜的香炉看起来跟所有祠堂里面的都一样，又大又沉，把手做成了龙纹吐珠状，做工也算是精细。
并不是太新，内里积了一层厚厚的香灰。
“你的直觉有用？”许是还是在为方才被吓的事情怀恨在心，赤西仁挑着刺道，白天的时候山下智久对着这个牌位看了又看，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绝大部分的时候是有用的。”山下智久道。
伸出手，用力把它转了个方向。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旁的赤西仁挑高眉毛，有些幸灾乐祸。
“看来这次你的直觉并没有什么用。”他说。
山下智久看看他，叹了口气。
“也许。”
他说，“可能是我搞错了。”
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就好像无意识的摸着把手上龙嘴里的珠子。
转了转。
卡卡卡的一声。
祠堂后的墙壁，转开了一道门出来。
真的有密室！
赤西仁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
山下智久对着他笑了笑，“进去吧。”通常说来，全天下的密室，都应该是差不多的。
黑暗，而且潮湿。
空气，也非常的浑浊。
“你说这里会有什么？”赤西仁跟着山下智久的后面，站在密室的门口问他。
“我希望是黄金万两。”山下智久回答他。
身后的赤西仁一脸嫌恶地摇着头。
“一股子铜臭味。”他说，痛心疾首状。
山下智久回头看看他，好笑似地问他，“那你希望有什么？”
“秘籍。”被问的人快速地回答。
小说志异，武林传说里不都该是这样么？好不容易发现了隐密暗室的主人公，怎么着也该得拿到相符的奖励。
也许是可以砸死人的金银财宝，也许是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
可是。
却是辜负他们的期望。
这就仅仅是一间密室而已。
四处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绝对是很久很久没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内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书架，几本书，几叠账本。
怎么看，都仅仅是一间“隐密的书房”而已。
赤西仁愣了半晌。
不死心地对着那些东西看了半天，翻了又翻。
还是没找到任何能跟“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扯得上半点关系的东西。
山下智久看着他叹气，“不会有的。”
他说。
说着，这个人竟然是熟门熟路地，一块一块敲起了书架一边的墙壁。
墙壁是石头的，敲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声响。
赤西仁怜悯地看着他。
“你觉得黄金万两会藏在这个墙里面吗？”赤西仁问他。
“不会。”山下智久答他。
答得很干脆。
继续敲打着。
“哒”、“哒”、“哒”。
终于有那么一块，声音有那么点点不一样。
那里头是空的。
山下智久笑了笑，一脸的有所得。
怀里摸了把匕首出来挖了挖，就真把那块砖挖了下来。
里面，有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封信。
赤西仁看着他，皱紧眉头。
“你怎么知道的？”瞧他那找机关熟门熟路的模样，打死赤西仁都不信他真是靠自己的直觉摸进来的。
山下智久嘴角一勾，拆开了信看了几眼，便叹气了。
“这个，比较重要。”
他说。
挥了挥信。
赤西仁却没有去接。
而是皱紧了眉，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问的人表情很严肃。
山下智久看看他，发现他的手又放到了腰间。
这下再对着他故弄玄虚，只怕那柄据说是天下第一锋利的剑就要当真刺过来了。
所以山下智久只好摸摸鼻子，老老实实举起了信。
指着上面的开头和落款。
“这是老庄主告诉我的。”
山田修。
三年前过身的老庄主。
信的开头是“智久吾友”，信的落款是他的大名。
山下智久摊手，“三年前我因缘际会，同这位老庄主成了忘年之交。”
说着，他眨眨眼睛。
“其实福伯来找我，也是因为老庄主生前的授意。”
老庄主说，如果山田凉介出事的话，就找山下智久相助。
老庄主说，如果对山田家的人有什么疑惑，那就来这个密室。
薄薄的一张信纸自然就不会是什么武林秘籍。
赤西仁把那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整个人就怔住了。
看看站在面前的山下智久又看看自己手上的信。
这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在他的手里却有千斤般的重。
“……这应该……”他苦笑着，“……怎么办？”
山下智久也是在笑。
苦笑。
信里面的是一个秘密。
关于一个人的。
这秘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却能动摇这万剑山庄的根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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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很快就坑2010/3/6 1:59:00
大侠的决斗
一、
林濑遥一个人回到了自己院里。
远远望过去，已经有人在她的房里为她点上了灯。
她本是又急又怒，面色也是一片潮红，望到了那灯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深深呼吸了下。
让自己展开笑容。
再慢慢走了进去。
能这么在里面的人自然是她的丈夫。
那个她自小认识，以他为天的丈夫。
“回来了？”山田诚问她。
小桌子上摆着酒瓶一个，酒杯两只，还有，一把剑。
三尺惊澜。
那是他的剑，也是万剑山庄的剑。
当年一剑刺九龙，逼退太行九寇的，就是这把剑。
当年仗剑除魔，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也还是这把剑！
在好多人的嘴里，这把剑和拿着这把剑的人，都几乎已经成为了传说。
林濑遥看着那把剑，又看看了那个坐着的男人。
他应该是正在等她。
却偏偏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只是仰头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轮明月，四周暗淡无星，几分凄凉。
“回来了。”林濑遥于是坐在了他的身边，面上满是笑意，“你等了我多久？”
“不是很久。”仰着头的男子淡道。
顿了顿，问道，“如何？”
林濑遥怔了怔，“什么如何？”
“你方才是去了哪里？”
那人问她，口气还是淡淡的。
“……谈生意。”她道，勉强着笑了笑。
“谈成了？”
摇摇头。
“没有。”
“那你准备怎么办？”那个人又问她，只是看着窗外，好似痴了。
“……”林濑遥已经不笑了。
“再去谈一次，”她慢慢道，指甲却已经掐进了禸里，“也许……可以……”
明月高悬。
杯还在。
酒已空。
林濑遥再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低头喝起酒来。
她出身名门，吃起东西的样子当然不会难看，可是喝起酒来偏偏又快又急，一眨眼的功夫，酒瓶子已经见了底。
而她的面上，也是起了一片红晕。
眼底模糊，面前人都成叠影。
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有人在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阿遥。”
“阿遥。”
喉头涌起的是一阵苦味。
“……你这……到底是……”她说，怔怔的都快要掉下泪来，“……怎么了？”
那人长叹。
“是我负了你。”他说，转过来的眼眸明亮。
一如多年之前。
那个小小孩童突然出现在他们山庄时候，他转过头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是我负了你。
眼睛也是这样的亮。
那时候的她，却连哭也不能，还要赔笑地站在一旁，看着欣喜若狂的公公领着“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去祠堂认祖归宗。
“是我做错了。”男人说，声音还是同当年一般的温润好听，却透着决绝。
“是我做错了。”
他说。
“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
“他还不过是一个孩子。”林濑遥道，红着眼，哑着声，“不过是一个孩子。”
“可是他不该姓山田，”他沉声道，“认的不该是山田家的祖，归的不该是山田家的宗。他本来就不该是山田家的人。”
他道。
“阿遥。”他看着她，看着这个与他一同长大，许诺要与之终老的女子，“万剑山庄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他道，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只能有一个。”他说。
林濑遥看着这样的他，说不出话来。
山田诚反而笑了笑，一手已经按住了桌上的剑。
“那生意你也不用再去谈了。”
他说。
目光阴冷。
“……”
“能不能不去？”
她问他。
摇头。
剑已出鞘，又如何能收的回来？夜已深。
有野猫几声呜咽，又灭了去。
这样的夜晚，所有的人都应该只在睡梦里。
山田凉介已早早睡下。
本该在屋前守着的仆役却靠在门前，头点得快要睡着。
忽然身子一软，就当真睡下了去。
月当空。
有人手上提着剑，缓缓走近。
步伐沉着而坚定。
没有看那卧倒的人一眼。
悄无声息地上了台阶，伸出手便欲推门。
却又是停止了。
缓慢地转过身来。
有人正踏月色而来。
两个人。
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
在前的人一身白衣，在后的人一身红衣。
月光照耀之下，竟有些熠熠生辉了起来。
“山田庄主，”山下智久含笑道，“如果进去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语气轻缓。
山田诚看看他们，竟也是笑了，“你们实在是不该来。”
他说。
“为什么？”站在山下智久身后的赤西仁问，表情仿佛是觉得很有趣，“为什么不该来？”
“因为来了，”山田诚道，“就不知道能不能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自己的剑。
慢慢走了下来。
他的手很白皙修长，宛如女子，实在不太像是一双武人的手
可是这样的一双手，却是轻轻地，轻轻地，握紧了惊澜的剑柄。
“怎么算能走？怎么算不能走？”赤西仁又问，向前跨了一步。
走到了山下智久的身边。
山下智久回头望了他一眼，伸出手拦住了他。
山田诚看着他们。
“你们知道多少？”他问。
问的是山下智久。
山下智久看看他，摇摇头，“其实并不能算是知道。”
“哦？”
“我们只是猜测，是你在山田凉介的药里面下了毒。”山下智久说。
说着，还耸了耸肩，“老实说的话，其实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道。
山田诚却点了点头，竟也确认道，“你说的不错。”
他说，声音平缓，“是我下的毒。”
“为什么？”赤西仁问他，面上有丝忿忿，“他是你的儿子。”
山田诚看看他，忽道，“他不是我儿子。”
声音平稳，了无笑意。
就好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就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野小子，人了我门，又被认定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山下智久望着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问。
“为什么？”山田诚道，“因为这个秘密实在藏得太久了，现在我终于能说出来了。”
就好像得到一种解月兑。
那个凭空出现在他身边的少年，并不是他的儿子。
这件事情就像一条毒蛇深深盘踞在他的心底，让他不得安宁。
“因为，”他说，“万剑山庄只能有一个继承人，而我不能要一个没有山田家血脉的继承人。这个，你知道吗？”
他问。
问的却不是面前的人。
赤西仁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身后。
身后的门开了去，山田凉介已经站在了门口。
那少年的面色仍是虚弱的白，却一脸的平静。
“我知道。”他说，提高声音，能清楚地传人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早知道。”
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归处。
于是山田诚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存在是一个错误。”他叹着气，“你本不该回来的。”
说着，目光又移到了面前两人的身上。
“你们，此刻也不该来。”
他说道，“也不该知道我的秘密。”
“那秘密却是你自己说的。”山下智久望着他，面无表情道。
“是，我逼我自己说的。”山田诚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下定决心。”
“什么决心？”赤西仁问他。
“能保守秘密的，会是哪种人？”山田诚笑笑地，又把目光移到了他们的脸上。
目光冰冷。
死人。
只有死人，才会永久地守住秘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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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 很快就坑2010/3/6 2:00:00
二、
山田诚已经Bachu了他的剑。
拔剑的姿势也很优雅。
一点点地出鞘，寒光森森。
三尺惊澜在月亮下闪着银光，像情人的眼波。
山下智久和赤西仁对望了一眼。
同时道，“我去。”
他们说。
顿了一下。
又同时道，“我去。”
赤西仁看着山下智久，下巴扬得高高的。
不肯退让。
山下智久看了他好一会。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退开了几步。
“小心。”他低声说。
赤西仁点点头。
走上了前去。
山田诚望着他们，面上戴着些微的笑意。
“你们应该一起来。”他说。
“你觉得你能同时应付我们两个？”赤西仁问。
“不知道。”山田诚道，“只是，我毫无退路。”
为了守住他的秘密。
他只能胜，不能输。
输就是死，就是万劫不复。
他已经自己把自己逼人了绝境！
赤西仁不语。
面上罩了一层寒霜，整个人却好像笼罩进了红色里。
像火。
山下智久在后面看着他，他们认识不久，却知心交命。
赤西仁在平日里嬉皮笑脸，内心却是一团火。
那般燃烧，不为自己，只为他人。
只为朋友。山田诚望着面前的人。
慢慢抬起手中的剑，“惊澜。削铁如泥，你可得小心了。”
赤西仁点头。
忽的一拍腰间，也是抽出一把软剑来。
“孤光。”
他道，“你也得小心。”
这两柄都是天下间绝世的名剑。
山田诚刺来的剑很快。
快过常人的想象。
手中惊澜似舞，连剑成影，剑影如梭。
咄咄逼人。
是剑气，也是杀气。
赤西仁的整个人在瞬间就被卷人了一片银光之中。
山下智久深深地吸了口气，惊疑不定。
山田凉介面色更是惨白，双目死死地盯住了那二人。
一切都仿若静止。
天上有月，月却已被云遮住。
林间有风，风却是毫无声响。
仿佛这世间只剩下那两个人。
只剩下孤光与惊澜那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
顷刻之间的一十三剑，剑剑杀招。
赤西仁左支右挡，竟也是全部都接住了。
只是艰难，握着孤光的手正微微发着抖。
山田诚的额间也见了汗。
可是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缓。
这是死生相斗。
输的人无路可走。
第十四剑。
这一剑雷霆万钧，竟比先前更快！
快得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赤西仁深吸了一口气，忽得一连倒退了几步。
不多不少，正好九步。
剑招的最大忌讳，就是招式已老。
这九步一退，一直到身前的剑就该去势已尽，再也发不出力来，只能变招！
而赤西仁手上剑握得正紧，就等着变招的那一刻。
可是。
这一剑却没有丝毫的削弱。
依然同刚刚发招一样，迅捷破空而来。
而赤西仁已经无处可避。
“绝命剑！”
山下智久面上已经变了颜色。
绝命剑只有一招，只有一剑。
天下间所有刺出去的剑都会在最末乏力气尽，力有不逮。而绝命剑不会！
运气的法门独特，贯透剑身，能让这一剑不乏，直到刺中为止。
如果没有中，那气劲便会反噬到剑者自身，断筋绝脉。
一剑绝命，必有人亡。
不是对手，就是自己！赤西仁没有躲。
这一剑他无处躲，也无法躲。
所以这一剑就刺人了他的胸膛。
鲜血飞溅。
却是一声脆响。
三尺惊澜，削铁如泥。
已成过往。
那一剑刺人的同时，赤西仁忽然就用孤光打横着削了过去。
据说孤光是天下间最锋利的剑。
天下无不可断之物。
眼下惊澜已断。
而山田诚就好像遭受重创，生生吐出了血来，跌坐在地。
绝命剑的气劲只用了一半，剑断了，另一半仍反噬回了剑者的身上。
赤西仁的身形也是晃了几晃，才勉强站住。
山下智久走上前去，察看着他的伤势。
“看你的面相也是聪明，怎么就那么笨呢？”
他问，口气戏谑，表情却是凝重。
如果惊澜不是被孤光削断，只怕现在的赤西仁早已就被刺了个对穿窟窿出来。
赤西仁却还笑的出来。
“躲不了，就只好硬上了。”他说，看看手中的剑，“我娘说这把剑能砍断所有的东西，看来是真的。”
“……那如果孤光砍不断呢？”山下智久愣住。
“……”赤西仁想了想，“那就……到时候再想吧……”
山田凉介跌跌撞撞奔了来，面色惨白不已。
“没事吧？”他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死不了。”赤西仁道，山下智久按了按他胸口周围的_Xue道止血，疼得他龇牙咧嘴，“轻点……”
“反正死不了。”山下智久道。
按完了_Xue道，又低头捡起地上的断剑看了看。
“你这小子……”他叹气了。
山田凉介凑上来看着，也愣住了。
惊澜的剑身上，满是细小的缺口。
刚刚在动手的时候，赤西仁就已经看的分明，惊澜比之孤光，也终是差上那么一点。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了……”山田凉介怔道。
“说他笨的时候他就聪明了，该聪明的时候他却偏偏会糊涂了。”山下智久道。
这就是他的结论。林濑遥不知何时过了来，抱着山田诚，呆呆地坐在地上。
赤西仁他们过去看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有血，双目浑浊。
“……是我败了……”他仰头看着赤西仁说，声音暗哑。
赤西仁摇摇头，“没有孤光，我便不会胜。”
那一剑惊天动地，无人可挡。
“只是你却情愿让自己生受这一剑，再砍断它……”山田诚又是咳了几口血出来，“……若不是你分担了部分，只怕我现在就已是死人了……”
“别说了……”林濑遥为他擦着嘴边鲜血，难过低语。
山下智久蹲了下去，伸手搭了搭他的脉。
“……没有性命之虞，”他低声对着林濑遥道，“只是内伤太重，恐怕得要静养一年才行。”
林濑遥点点头。
山田诚却惨笑，“可是我却败了。”
他逼自己人了绝境。
然后一败涂地。
_chan巍巍的手指伸了起来，指着不远处望着他的少年。
“我不恨你，”他说，咳出血来，“只是你，不应该在这里。”
他的双眼模糊，语音低哑。
也许是汗，也许是泪。
所以他看不到。
看不到少年面上的泪光。
山田凉介走了过来。
看着他。
他叫了他七年的父亲。
却并没有得到一日关爱。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山田凉介这个人了。”
他说，“我不会留在这里的，因为这里并不值得我留恋。”
声音是冷的。
虽然曾经盼望。
林濑遥低垂着头，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说，轻声道。
山田诚却好像终于满意，抓着林濑遥的手，闭起眼睛不再言语。
少年说完之后走到了另一边。
赤西仁背过了身去。
身后是林濑遥低哑呜咽的哭声。
他已不愿再见到这样一幕。
山下智久也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摇了摇头。
赤西仁瘪瘪嘴，快步地走过去，拍了拍山田凉介的肩膀。
“你可以哭。”他对他说，口气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哥。
山田凉介粗鲁地擦干净自己的脸，又瞪了他一眼。
“我不哭。”他说，“天下之大，总会有我可去之处。”
少年红着眼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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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很快就坑2010/3/6 2:03:00
三、
在山中的某个路口，各自分道扬镳。
少年就跟初见的时候一样，腰上挂着他的剑，看着赤西仁的眼神还是不逊。
“我们该分手了。”
山下智久笑道，对着他身后的山田福点了点头。
“二位公子。”山田福的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后会有期。”
“嗯。”赤西仁应道。
又微微低下头，看着少年。
拧了他的脸一下。
“干嘛。”不悦地拍掉。
“小孩子就应该多笑笑。”赤西仁又趁机拧了一下，“老板着脸多丑。”
“哼。”倔掘地扭过了脸去。
眼中却又有了笑意。
赤西仁满意地拍拍手。
“那，小鬼，就后会有期了。”
学着山下智久的样子拱了拱手，挥挥衣袖，潇洒地转身而去。
走得够远的时候。
身后远远传来了一声大叫。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忽然就大笑了起来。
“这小子。”赤西仁边笑边摇头，牵动的伤势让他疼得连脸都有些抽搐，“我还以为他不会说这两个字呢。”
“的确是，实在是太不可爱了。”山下智久点头附和着，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怪丑的，帮忙按了几下止疼的_Xue道。
终于是笑够了。
下山的路不是很长，两个人却走的很慢。
“这个，你说该怎么办？”赤西仁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问着山下智久。
“什么怎么办？”山下智久瞄了一眼。
“这个。”晃了一晃。
山下智久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想？”
赤西仁挠着头，“我对别人家的家事没兴趣。谁是谁的儿子，谁不是谁的儿子我更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山下智久点头，“那老狐狸做事处处留着一手，大概就是等着我去拿着那封信揭开真相闹的天翻地覆吧。我可不能遂了他的心愿。”
“嗯。”赤西仁应了声，想想又问，“你说那小鬼如果长大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不甘心？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山庄了。”
“不会。”山下智久肯定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赤西仁问他。
“因为这里他根本无可留恋。”山下智久道。
不留恋的地方，又何必要回去。
于是赤西仁点点头。
扬手便把那封信撕了个粉碎。
散在了风里。
“那之后该去哪里？”赤西仁问他。
“我也不知道。”山下智久耸着肩，瞄了他一眼。“你又要跟着我？”
“什么叫又？”赤西仁瞪他，“那五万两都还了回去，你身上还有钱吗？自然是你跟着我。”
说到这里山下智久不免叹气。
“为什么我从遇到你就开始做赔本的买卖了呢？”他苦笑道，“这一次五万两通通都还了回去，还让我倒欠了横山裕一万两。真是太赔本了。”
赤西仁冷笑道，“归根到底，谁让你接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呢。”
这话也对。
山下智久看看前方的路。
“再走得半刻，下面就是一座城。”他说，“我现在身无分文，看来还只好跟着你了。”
有钱的就是大爷。
赤西仁点头。
昂首阔步，在前头洋洋得意，连走路也带着风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
山下智久看着他，无法言语。
这年头，当你又逮到了一个偷儿。
他如果逃不了，自然就会听到这么一番说辞。
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
父母身染沉疴。
弟妹无力照顾。
家中有十几张嘴嗷嗷待哺，出来偷东西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
这段话山下智久一点都不陌生，简直是他妈的熟悉极了。
听了两遍，还能又相信的话，还真是见了活鬼了。
可是赤西仁却又信了。
非但信了，还把自己身上薄薄的钱袋，“慷慨”地“又”给了人了。
偷东西的人千恩万谢跑了去，直呼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好人。
围观的群众也散了去，纷纷觉得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呆瓜。
赤西仁倒还是笑着。
看着山下智久望着他一脸呆样，在他面前笑得不知愧疚。
“嗯。”还会点点头，说出事实，“我们现在又身无分文了。”
真是一点都不会愁的样子。
山下智久无话可说。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他。
“我记得我们跟关中盟的大仓还有个约定。”赤西仁想了想，肯定道，“还有十多天吧。”
“那这十多天我们吃什么？”山下智久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日夜赶路，餐风露宿，山林野味吗？”
赤西仁想了一下。
“我表。”他确定道，“你总会有办法的对吧？”
他问得很雀跃，很肯定。
山下智久只能叹气。
想了一想，又笑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他说。
“什么？”赤西仁问他。
“这里不远处，有一座别庄。”山下智久慢悠悠道。
“别庄？什么别庄？”
“天下第一有钱人的别庄。”山下智久道，“那人非但是天下第一有钱人，还是天下第一冤大头。”
“哦？”赤西仁来了兴致，“做冤大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钱。”
“普通的冤大头，如你，自然只能做个穷鬼。”山下智久道，“至于不普通的冤大头嘛，自然也是有他的本事。”
对于某些人来说，吃亏就是占便宜。
天下第一冤大头。
也许他一点都不冤。
也许他非但一点都不冤，还会很精明。
不过，归根到底，这也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十三日后，关中盟的喜宴。
赤西仁与关中狼依约决斗，比的却不是剑。
而是酒。
酩酊大醉，便泯恩仇。
==============================逻辑很杯具，请勿在意ORZ
我竟然写完了……
09年5月份挖的坑，到10年3月份才写完，这样还没坑，对我来说真是奇迹了，囧
文会小修，然后放在RJ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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