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色厉内荏2009/4/29 1:23:00
防雷:架空设定,背景类似于幕末到明治时候,全J歌舞伎/CP不确定,会有everybody 睡 everybody的可能。
(一)
立秋之前十八天称为夏土用。夏土用一开始,有年资或有身份的歌舞伎役者便开始休息;喜多川家的两位堂本就是后者,虽然还是年轻少年,却因为已经是名题身份,也和年长的歌舞伎役者一样在土用时候休假。
堂本刚侧卧在屋檐下,慢慢在西瓜上撒上一层细细的白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边含着西瓜,一边问:“光一,去哪里?”
光一是比刚大一岁的哥哥,可刚从来不叫他哥哥,只叫他光一。
“去稽古,”从刚身边走过时候,光一微微垂了下眼睛,“你等一下也过去,午后也休息得够了。”
刚哼哼了两声,含着一股懒洋洋的笑意说:“东山伯父大概也在稽古吧?”
光一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最近他看光一的目光越来越色,光一打算怎么办?会跟他睡吗?”西瓜汁流到了手上,刚伸出舌头舌忝 了舌忝 手指。光一转过身,面孔上的神色并没有改变;看着刚,他说:“即使我与他睡了,也无所谓吧,对我并没有坏处。”
江户的风俗就如此。年轻美丽的歌舞伎役者不仅受女人欢迎,也十分受男人追捧,有权势的男人花钱与歌舞伎役者游乐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于是在歌舞伎之间,成年男子与少年相欢合,也并不奇怪,甚至与其说这是一种享乐,不如说是上位者对年轻人的欣赏。
仿佛泄愤一般,将瓜籽用力吐出去,刚眼睛里的笑容消失了:“要是光一真心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结果一直到傍晚,刚都没有去稽古。
光一陪东山吃了晚饭。席间东山饮了一点酒,他本就是英俊的男人,饮了酒之后,身上风流的意味更重了,倾着前身,对光一说:“刚君近来似乎有些懈怠,今天也没有去稽古,你做哥哥的,应当多多督促他。”
光一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仰起头,露出一个非常浅的笑容:“是。”毫无防备的姿态,也是诱惑的姿态。
东山愣了愣,然后探身向前,手指掠了掠光一的嘴唇,赞叹:“好孩子。”
成年人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光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被挤压得窒息了,所有一切都在眩晕中变得混乱而黑暗,猛然间所有痛苦一齐释放出来,然后他终于恢复了视觉,听觉,还有思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想到了刚,仅仅是仿佛。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事后他再没有仔细回忆过这次性事;所以,在那个瞬间,他到底有没有想到刚,他不能确定,永远不能。
注释
名题:名题役者,高等级的歌舞伎役者,意思是可以在剧场正面挂水牌的演员。
稽古:练习。
6 色厉内荏2009/4/29 14:19:00
(二)
江户人爱歌舞伎。或许有人不知道增上寺在哪里,却不会有人不知道歌舞伎座在哪里;或许有人不知道天皇叫什么,却不会有人不知道木村拓哉这个名字。
此刻天下第一的女方却是一副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样子,吧唧吧唧吸着烟管,大声说:“这么说东山把光一给睡了?”
堂本刚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哥哥,为什么听你一说,就觉得特别好笑?”
木村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说:“难道应该是让人觉得难过的事情?”堂本刚不说话。木村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很平常。这种事情很平常,你会生气也很平常。”
堂本刚摆弄着他的鱼线,闷闷地说:“为什么?”
木村用力吸了一口烟:“歌舞伎中的濡事,是演男女间欢爱的故事。一个人经历过情事与否还是有关系的,有没有自然散发的色气,很容易感觉出来。”堂本刚扔下手中的玩物,看着木村的眼睛:“那么演荒事要去杀人吗?演心中要自煞吗?哥哥是女方,难道平时就要像女人一样吗?”
木村拍着巴掌大笑,烟灰扑扑的掉下来。
凑近刚的脸,他说:“我说,刚君,我们也做一次吧?做一次你就明白了……”堂本刚一下子站起来,飞奔而去,只听到木村在他身后的大笑声。
被木村的话搅得心神不宁,刚在稽古的时候也有点恍惚,老想着木村说的“色气”。
色气对歌舞伎来说,也许是比舞蹈,动作更为重要的东西。堂本刚从小就听过长辈这样教导——光有外形而没有色气的歌舞伎只是漂亮的人偶,是死物。
然而他无论怎么看光一,都觉得现在的光一与之前的光一没有什么分别,眼睛里的温柔仍然是仿佛在薄冰下静静流淌的春水,笑起来也还带着拗不过弯的固执与傻气,怎么看,都是原来的光一。
可是,刚觉得,这样更可怕。光一已经开始改变了,在他无法察觉的地方,在他不能体验的时候。
某些时候,关于某些人,刚是胆小的人,他害怕那些细微的改变,终将酿成滔天洪水,将他的生活席卷得满目创痍。
光一不耐烦地敲敲地板:“刚!专心点!”
刚盯着他的脸。
怎么看,光一都是原来的光一啊,连皱眉头的方式都没有变一下。
长夏的傍晚,夕阳被竹格窗切成整齐的一段一段,落在地板上;风铃叮当做响。刚侧过头,口勿了口勿光一的嘴唇,说:“光一,抱我。”
夜里的时候,长濑over_qiang而过,嘿嘿笑了两声,轻手轻脚准备回自己房间。忽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又去哪里厮混了?”
长濑吓得怪叫一声,用力拍着胸口:“光一!你别跟鬼一样吓我!”
光一靠在墙边笑了笑:“我睡不着,又找不着你,只好到这里来等你了。”
长濑问:“有心事?”
光一的眼睛在黑夜里仍是闪闪发光的:“除了家人,你有重要的人吗?”
长濑想也没想,说:“有啊,很多。城岛师傅啊,松冈,国分,山口,还有你,小刚,都是很重要的人。”
光一说:“假如,有个重要的人,如果突然要你抱他,你会怎么办?”
长濑张着嘴,半天说了一个字:“唉——?”
光一泄气,转身离开:“想到要笨蛋帮忙解决难题的我也是够笨。”
长濑跟在他身后小声说:“你问这种事情,我会胡思乱想的!”光一摆摆手:“睡觉去吧,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长濑智也之所以能长那么高,就因为他每天睡下去的时候都没有心思。这天也一样,头一沾到枕头,他就已经把那个复杂的问题给忘记了。
注释
女方:专门扮演女性角色的演员
濡事:表现男女恋情的故事
心中:殉情故事
14 色厉内荏2009/4/29 17:41:00
(三)
流言传起来比什么都快。喜多川家起初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东山与光一的事情,不久之后,连大部屋役者也开始知道了。
所谓大部屋,是指那些排不上名号等级的役者,这些役者都是与宗家没有亲缘的外人,虽然与宗家挂着师徒的名分,却很难成为名题役者。对这样的大部屋来说,东山也好,光一也好,似乎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不过也有少数例外,即使是大部屋,也同堂本兄弟玩得很好。长濑是一个,井之原也是一个。
夏土用的时候有头有脸的役者都在休假,歌舞伎座就交给了年轻的大部屋,因此夏天时候的票价比平时便宜一半,大热天还挤在歌舞伎座里的大多是小孩。
长濑和井之原在演出的间隙躲在阴凉地方,偷偷吸上两口土烟。
“我听说光一跟东山君睡了,你有没有听他提起?”井之原问长濑。
长濑一惊,火星子掉在地上;井之原猛的一脚踩灭:“哎呀!你小心点!”歌舞伎座最怕一个火字,烧起来不是儿戏。
“不知道,我一点也没听他说过!”
井之原点点头:“啊,也是。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在心里想,再说,他们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什么事情都要对大亲友一一说明。
长濑想起来那一晚,光一似乎有心事,问了他很奇怪的话。
他用胳膊肘拱了拱井之原,说:“小井,我问你,如果有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要你抱他,你会怎么办?”
井之原想了想,说:“抱他。”
长濑大吃一惊:“就这样?”
井之原说:“你想,既然是对我很重要的人,那我肯定不讨厌他;那他既然要我抱他,那他肯定也不讨厌我。再说,抱了他,他依然是我很重要的人,说不定会变成更重要的人。”
长濑觉得井之原说得有那么些道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过他决定了,下次见到光一,就把小井的这番话告诉光一。
演出结束之后,长濑和井之原勾肩搭背去街上逛了逛,路过吉原的时候,伸着脖子呆望,两个人都是穷光蛋,花不起闲钱。
“倾城买啊,这才是活生生的倾城买啊……”两个人望得正欢,忽然一人吃了一个大栗子。两人痛得嗷嗷叫唤,转头一看却是长濑的师傅城岛茂。
城岛没空教训他们,急匆匆说:“快跟我回去!老爷子今天要回来!”
城岛说的老爷子是喜多川家的家主。家主平时住在江户近郊的别院,不时会回本家,检查各个役者是否用功。家主的脾气没有人能摸清楚,传说中即使是极小的事情,只要被他看在眼里,都能成为做出天大决定的依据。也有人说,家主是极其极其随心所欲的人,只按照自己的希望和喜好做事。
总之,他是喜多川家最大的权威。
城岛领着长濑和井之原赶回去的时候,家主还没有到。三个人松了口气,大厅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三个人找到自己的位置,端端正正地跪坐好。长濑和井之原都是若手大部屋,坐在屋中下手地方,只比子役的位置好一些。
最上方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位名题是东山与木村,然后因几位年资颇老的名题眼下并不住在本家中,接下来便是光一与刚。城岛前两年升做了名题,虽然与几位名题坐在一起,却是最末的位置。
光一与东山坐在同一侧,刚不时盯着他们看,那两个人都垂着眼睛,一副肃穆的神态,妥帖而淡漠。木村微微侧过头对刚小声说:“表动来动去!”东山抬起眼睛,扫了木村一眼。
又等了一刻,家主终于来了。
注释
倾城买:歌舞伎中演游妓的故事。
24 色厉内荏2009/4/29 23:31:00
(四)
家主是外表普通的老人,因此跟在家主身后的少年便格外抢眼。确切说来是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浓密整齐的前发覆在额头上,皮肤洁白光滑,五官都生得恰倒好处;他若走在路上,无论男女都会投以爱慕的目光,宛如他是光华公子再世。
刚满十二岁的泷泽秀明,眼下无疑是家主的宠儿。今年春天的时候从分家来到本家,立刻就被家主捧做掌上明珠,到处带在身边。
向几位名题行过礼之后,泷泽才在家主身边坐下。家主爱抚地拍拍他的头:“真懂事。”然后家主向东山问了问他不在时候,家中购置了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事情。
例行的问话结束之后,就是人人都害怕的时候了,家主会点一些人出来,当众表演。跟在家主面前表演比起来,在稽古时候被师傅打骂都是愉快的事情,因为,家主看了表演之后,既不会说好,也不会说不好,他什么也不说。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家主环视了一圈众人,见到长濑缩着身体,就差蜷成一团了,点到:“长濑!”
长濑跳了《助六》的一段。今天他在歌舞伎座演了一整天,本来现在是准备轻松的时候,结果被抓回来受折磨,再加上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心事,整个人都老大不乐意,跳完了之后,自己也觉得乱七八糟,红着脸硬着头皮退了下去。
家主依然什么也没说,又点了几个小一点的孩子。
看了一圈之后,家主向木村问道:“木村,你最近如何?”
木村很大声地抽了一下鼻子:“还是老样子,家主大人清楚的。”泷泽好奇地看着木村,这位在舞台上姿容绝代的女方,平时的样子就像传说中一样,给人十分无拘无束的感觉。
仿佛难以忍受一般,家主轻声说:“算了。”
转向东山说到:“秋狂言的事情你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拟好剧目和役者的名目给我。”东山恭敬应答:“是,家主大人。”
名题和家主一起用了晚饭,席间光一弹了三味线,刚唱了小呗。
等众人都退下去之后,东山留了下来,伏身对家主说:“家主大人,我前些日子收了光一,光一十分主动,我便没有推辞。”
家主并不惊讶,说:“也好。我原来是担心这孩子脾气太硬,不知融通,这下反而放下心来。你并没有做错。”
东山回答:“是。我是想由我自己告诉家主大人较好,免得家主大人听到不好的传言。”
家主点点头,又问:“那刚又如何?木村还没有教他成人之事?要是木村还是不管,就由你去启导刚吧。”
东山只觉心中重了一层,想了想,又问:“家主大人,我有冒昧一问,若家主大人如此厌恶木村,又何必将心爱的刚君给他做徒弟?”
仿佛听到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家主拍了拍他的肩:“东山,难道我将光一交给你,仅仅是因为我喜爱你?”
光一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长濑正盘腿坐在廊下等他。见到光一回来,长濑向他挥了挥手:“呦!我是来告诉你答案的。”
“……所以说,如果那个重要的人要你抱他,你抱他就可以了。”
光一笑了起来:“谁教你的?”长濑老实说:“小井。”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光一忽然说:“后来我想了想,说是重要的人也不对。与其说是重要的,最重要的,还不如说是独一无二的。他是独一无二的……一直都是如此,也一直就这样过来了,所以我才会害怕……”
任凭长濑如何不聪明,他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堂本刚跪在转角处,静谧的夏夜,虫鸣的声音消失了,夜风拂动草木的声音消失了,庭中蜿蜒流水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那一句“他是独一无二的……”。
注释
秋狂言:即秋季上演的歌舞伎。秋季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季。(跟日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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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是KK家的。大概除了自家的,都有拿不准轻重的地方,大家就当是看由他们扮演的故事好了……呃,说不定我自家都把握不好OTL
35 色厉内荏2009/4/30 16:23:00
(五)
秋狂言从九月九菊花节开始,七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几座歌舞伎座的座元与若太夫也开始在喜多川家进进出出,安排起具体的演出事宜。
一年中的最后一季演出,人人都盼着能完满结束。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刚在别室里与裁缝一起挑选衣料,准备添置新装。木村这几日出门去了,便交给刚做决断。女方每年最大的一笔花销就是置妆费,尤其像木村这样的立女方,几乎每一季都要添置衣服与饰物不说,而且常常是尽奢华之能事,务必无损舞台上一丝一毫的光彩夺目。
别室的地板上铺满了闪闪发光的襦子和柔软的缩缅,刚赤着脚在柔软光滑的小丘中走来走去,一边指点着:“这几匹,做裙子,这匹和这匹,做头套和头花……”
光一出现在门前,看到刚赤脚站在布匹中,悄悄向后退了两步。刚赤脚的样子,他经常见到,可是今天这副模样,却让他觉得不该看到。
刚已经看到他了,跑出来问:“有什么事?”
光一垂着眼睛,说:“来看看你在做什么。那我去稽古了。”
“光一……”刚叫住他,他一直想对光一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光一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他张了张口,说:“等一下我就过去。”光一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点点头就离开了。
光一到了稽古道场的时候,东山已经在等着他了。行过礼之后,照例是先口传。
今天口传之前,东山告诉光一:“我已经将泷泽君添到秋狂言的名单里了,虽然暂时无法演重要角色,不过上台应该还是能够胜任的。”光一说:“是。”
东山又说:“家主大人很在意泷泽君,曾要我为他在本家挑选一个好师傅,我想了想,觉得光一君是比较适合的人选……”
听到这话,光一愣住了:“我?”他和刚成为名题,也才是去年的事情,更何况他才十七岁。
东山看出了他的想法,说:“光一君如今已经是名题,又是成年男子,接受徒弟是很正常的事情,与年龄并没有多大关系,别家比光一君更年轻的师傅都是有的。不过若光一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勉强。过两日泷泽君会过来本家住,也是为了秋狂言做准备,你与他好好相处,再告诉我答复。如何?”
刚挑选完了木村的置备之后,裁缝笑着说:“刚君有什么喜欢的也请随便挑一些吧,不过作为交换,能不能给我一件木村殿用过的东西?”虽然喜多川本家中都称木村为木村君,可是江户人对他的喜爱已经到了超乎寻常的程度,称他为“殿”。
刚摇摇头:“不行。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拿了歌舞伎的东西,去陷害说他与大奥的女官私通。以后你若是见到木村君,自己对他说吧。我不能背着他这么做。”
裁缝佝偻着背恳求:“我这么喜欢木村殿,怎么会陷害他呢?”刚是心软的人,与他纠缠不休。正在这时候有人大喝一声:“喂喂喂!师傅!师傅!你做完了事就快点走!”
原来是井之原过来了,张牙舞爪地挥着胳膊:“喂!别逼我用拳头啊!”裁缝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刚松了一口气:“小井来得真及时。”
小井从背后拖出一个人:“我是带他来见你的,大阪过来的,叫什么来着?”
脸被太阳晒得黑红的少年小声说:“冈田准一。”
堂本刚欢喜地拍着手,说:“上方来的孩子啊!我和光一也是上方来的。”
上方来的冈田准一,看着那双蓄满笑容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赞叹和疑惑: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美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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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立女方:剧团中第一的女方。这种女方地位仅次于座头。座头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座长。
上方:皇宫在京都。因此将京都,以及附近的大阪,近畿地区称为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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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8L的姑娘,我想写到小三,甚至在考虑跳跳,请表吐血……
42 色厉内荏2009/4/30 20:58:00
(六)
过了两天,泷泽秀明就被送来了江户本家中,东山单独与他聊了一阵,然后叫了光一和刚过去,向泷泽说:“这是光一君与刚君,你以前也见过几次,我已经拜托他们照顾你,给你安排的住所也在他们附近;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他们请教。”
泷泽已经是半大少年,十分乖巧地向光一和刚行了礼。
从东山的房间出来,两个年轻人带着泷泽去他的房间。光一一想到这个孩子也许会成为自己平生第一个徒弟,不禁有种异样的感觉,话语间也不由得关切起来。
对光一来说,因为泷泽会变成特别的人,所以对泷泽的态度也变得特别起来,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刚虽然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份特别,却不知道原因。
将泷泽安顿好,光一回到和刚的房间。刚便直接问到:“光一为什么特别在意泷泽君?”
光一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刚,也是希望刚也许能给自己一些建议。
“光一,要成为泷泽君的师傅?”
看到刚吃惊的样子,光一仿佛看到自己当时的样子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没有答应,因为觉得有些突然,想先与泷泽君相处一段时间……”
“太好了!”刚扑到光一面前,“快答应吧!”
光一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说:“你一口说好,我反而有些犹豫了。带徒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啊。也许会很麻烦也说不定。”
刚忙说:“不麻烦!泷泽君那么可爱,怎么会麻烦呢?”
光一用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鬓角,说:“既然你也这样说,我真的会去做泷泽君的师傅也说不定。”
“为什么木村君还不给我找一个徒弟?”闹了一阵,刚忽然这样问。
光一说:“因为刚还没有做过成人之事吧。”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片刻。
刚终于说:“光一,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光一看着他,黑色的瞳,清澈明亮,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没有迟疑,也没有迷茫,他将一个很轻的口勿落在刚的眉眼上,非常轻,轻到刚感觉不到丝毫的情欲。
这天晚上的时候,木村回来了,刚为他换衣服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态,刚说:“哥哥,你上次说过要跟我做一次,还算不算话?”木村一言不发,搂住他的肩膀,俯下脸去,一个深口勿就这样落下来。
“如何?”片刻之后,放开刚,木村认真地问。
“喘不过气。”
木村嗤笑一声:“就这样?”刚点点头。木村斩钉截铁地说:“不算。上次的话,不算。”
院子里的玉簪花已经盛放了,香气浓郁。东山坐在廊下一个人小酌,听到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头也不回,说:“木村君,一起喝一杯吧。”
木村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天。聊了聊歌舞伎座中的事情,聊了聊光一与刚,又聊了聊新来的几个孩子,最终还是聊到了木村自己身上。
东山说:“世人对木村君的评价常常是放浪反叛,却不知道,木村君其实出人意料的温柔。”
木村咬着嘴唇不说话。
东山又说:“可是木村君,太过温柔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本就不是温柔的。”
55 色厉内荏2009/5/1 14:08:00
(七)
冈田准一生平第一次出远门,怀里揣了一点零钱和一封信,一口气从大阪跑到江户,骄阳盛夏,他整个人都烤得黑红黑红。
他母亲三味线弹得很好,因此认识了与喜多川家相熟的人,帮忙写了介绍信。
在大阪的时候,他常常跟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凑钱去看歌舞伎,夏天半价场的时候最欢喜,虽然会被蚊子咬得满身包。一路走回去的时候一群小孩会兴奋地模仿发怒的武将或是情死时候的游妓。
可是那只是游戏。站在舞台中间,成为真正的歌舞伎,在踏进喜多川家之前,还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在喜多川家住下来一个多月之后,准一已经把大部屋役者都认得差不多了,因为平时都住在一起。等级高的役者,除了那天见过的堂本刚,几乎就没有正眼看到过一个了,住的地方不在一起,稽古的地方也不一样。
他是不会与人自来熟的人,常常一整天也与别人说不上几句话。
小井有时候兴致好,会跟他叭拉叭拉说上一通。
“年纪轻轻就做名题的只有世家子弟,像我们大部屋,只有慢慢熬,熬到一定年月了,才有寥寥那么几个能做名题。就比如前年升名题的城岛君;还有马上秋狂言的时候就要升名题的坂本君,那可真是十几年熬出来的。”
准一想到了堂本刚,一边拍手一边笑的样子,带着无忧无虑的潇洒,不仅与大部屋有那么点不同,就是与他从前见过的人比较,也是不寻常的。
小井还说:“新人要从打杂做起,要眼尖手利嘴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挑中去做后见。表瞧不起后见,做后见就意味着能上台露脸的日子不远了。”
准一想了想,觉得自己要真正上台的日子似乎还很远,半是轻松半是失落。
小井对着闷葫芦说了那么多,听不到回应很郁闷。
“做人要有梦想啊,梦想!你有吗?像立志成为座头什么的!”
准一反问:“小井有梦想吗?”
小井说:“有!攒很多钱,娶老婆。”嘿嘿笑了两声,又补充说:“娶大美女做老婆。”想了想,拍了一巴掌准一的脑袋:“你怎么也叫我小井?”
这天早晨,只有几个人在稽古场练习。秋狂言的时候用得上没有经验的若手的机会很少,所以练习也不用那么紧张。
准一先练了练嗓子,然后开始练空翻。小井说过,空翻会在役忍者的时候派上用场。准一喜欢忍者。
在他第一次练成功两次连翻的时候,一个瘦而且不起眼的老人站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老人问。
准一说:“冈田准一。”这是他一个多月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说完了这句话,他便和老人大眼瞪小眼,立在哪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拍拍他的肩:“你接着练。”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在道场里转了一圈。
傍晚的时候,城岛和坂本把众人召集到大厅,准一才知道早晨他见到的是家主。
稍微有些吃惊,他想像中的家主,也许是类似于舞台上瞠目欲裂的武将。
众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家主与几位名题的交谈。准一懵懵懂懂地听着,心思并不集中。他觉得他离歌舞伎的世界还很远,虽然看起来他已经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家主问刚:“我听说你想要一个徒弟?跟我说说,你想要选哪一个?”堂本刚已经想好了,他觉得同是上方来的冈田准一很好。
“冈田准一。”刚说。
大厅里响起了轻微的嘈杂声。被点名的当事人顿时窘迫得几乎想要吐出来。
家主摇了摇头:“不行。”然后家主说:“坂本君,你来做冈田君的师傅。另外从秋狂言开始冈田君就升做名题下。”
大厅里任何一点轻微的嘈杂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尴尬的寂静。东山和木村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们太了解家主了,他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光一因为东山没有说话,也保持着静默。
刚打破了沉默:“可是冈田君才来一个月。”
家主说:“没关系。”语气平常,却不容置疑。
准一想吐的感觉也消失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小井说过,歌舞伎分五个等级,名题是第一等,接下来就是名题下;名题下距离名题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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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见:表演的时候在演员身后整理衣服,递小道具的人。穿黑衣。如果演员发生突发事故不能表演,要做为替补上场表演。
65 色厉内荏2009/5/1 22:34:00
(八)
江户有中村座,市村座,森田座三大歌舞伎座。十数家名歌舞伎大世家,每一季都都使尽浑身解数,在三大座歌舞伎座上较量。其中最有优势的,自然是拥有三大座经营权的市村家,中村家,森田家。
喜多川家虽然也是大世家,但苦于没有剧场经营权,始终受制与人,以前常常落于下风。近几年来,木村不同寻常的受喜爱为喜多川家增加了几分分量,三大歌舞伎座都争着要木村在本座表演,也成了喜多川家与那三大家周旋的一件利器。
不过在资深歌舞伎迷看来,喜多川家仍然是不能与三大座家相提并论的。
秋狂言的第一天下午,木村在中村座有一场仇讨物,他上午的时候就过去了。刚正在上妆,坐在那里仔细地往脸上刷白粉,不方便行礼,只问:“哥哥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要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登场。”
木村手里卷着纹番付,说:“今天开场不是泷泽君要跳三番叟吗,有点在意。所以来看看。”三番叟原来是能乐和狂言的舞蹈,意在祝祷福泽延绵,在能乐中是被称为“神乐”的至高无上之舞。歌舞伎稍微改编了之后,用做开场的序幕,也有特别的意义,通常都由一家之中地位特别的人物来跳。
这次由泷泽秀明来跳开场的三番叟,也是家主的意思。喜多川家的人知道家主对泷泽的喜爱,并不奇怪。
可是在外界看来,不过是用来搏眼球的手段。
跟刚说了一会话,木村站起来:“我稍微去别处转一转。”刚说:“哥哥再坐一下吧,一出去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骚乱。啊,对了,刚刚有人过来说,香取君和中居君还要迟一些才过来。”
木村讪讪地坐下去,说:“噢。”
另一个小隔间里,光一正陪着泷泽。第一次正式登台,又是跳三番叟,一般孩子都要吓怕了,泷泽看上去却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镇定。
光一为他整了整衣服,问:“怕不怕?”
泷泽摇摇头,说:“不怕。”他真的不怕。
想好了的安慰鼓励的话都派不上用场,让光一初为人师的心情稍微受了点挫折。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他说:“泷泽君,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役者。”
泷泽抬起头,看着光一的眼睛,点点头。
秋狂言第一日,大幕拉开,神乐之中,是翩翩少年的俊逸之姿,虽然青稚却不滞涩,也许还有没能达到的境界却不让人觉得肤浅。泷泽秀明一舞成名。
掌声雷动中,光一悄悄松了口气。
看完了泷泽的三番叟,木村心满意足从看台上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然而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了。香取微笑着向他伸开手:“哥哥,看到我高兴吧?”
木村拍了拍他的头:“等一下你就要上场了吧?还不快去上妆换衣服?”
香取揉揉鼻子:“不着急。我还想跟哥哥多说两句话,现在住在外面,不容易跟哥哥见面。”木村用力拉着他的胳膊:“等正月的时候,我们好好聚一聚……”
香取还是笑着,眼里却已经渐渐泛出水光,放开木村的手,他轻声说:“那,哥哥,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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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歌舞伎座:歌舞伎剧场。
仇讨物:复仇戏
纹番付:歌舞伎戏单的一种,是写有演员角色的戏单。
三番叟:就像正文中说的,是能和狂言的舞蹈,后来歌舞伎改编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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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面有姑娘说看了长知识,很惭愧,没什么系统的知识,顶多给大家多解释几个名词。大家看着玩玩吧。
另外这时候才想起来解释文名是不是太迟了?文名的意思是大千世界,尽如狂言。大概就是那种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感觉。
单纯写文于 2009-5-2 10:07:51 编辑过本文
71 色厉内荏2009/5/2 15:05:00
(九)
香取已经走了很久了,木村仍然闭着眼睛跪坐着,握着香取的手臂的时候,他差点就月兑口而出“回来住吧,你们都回来吧”。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说不出来。
刚掀起帘子,看到木村静默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
当年刚年纪还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才听说,原来那时候家主抽成抽得太厉害,木村便和中居几个人以罢演相威胁,要家主减少抽成。据说事情闹了几个月,最终家主给他们提高了薪金,但是除了木村,其他几个人都被赶出了本家。
前两年刚问过木村这件事情。在喜多川家,没有人敢反抗家主的命令,更表说跟家主对抗。在刚看来,哥哥实在是勇者中的勇者。
木村只说了一句:“勇者?不过是一群被逼急了的疯狗而已。”
从此刚再不敢也不忍问这件事;能让那样骄傲的人露出那样的神情,说出那样的话,刚就知道,那是一个疮疤。
“哥哥,我要上场了。”刚在木村身后轻声说。木村听到那声“哥哥”,一瞬间有些迷惑,然后他想起来,对了,是刚。他回过头来,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低声说:“我知道了。”带了些宠溺的味道。
下午压轴场是木村的仇讨物。中村座提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橹下排起长队,就是为了摸一摸木村的名牌。人口处木村的画像和印着木村头像的馒头都已经卖得月兑销。
中居从中村座出来的时候,看到这番狂热的景象,呆了一下。
香取总是很怕他这种时候,眼睛里的光暗得像随时会灭掉一样,推了推中居的背,香取说:“哥哥,快走吧。”
中居忽然对香取笑说:“大家果然都爱木村君。”声音嘶哑。
接下来两个月便是行程紧密的演出。坂本昌行升为名题的事也做了披露口上,顺便也提到了冈田准一升为名题下的事情。歌舞伎迷大都对坂本十分熟悉,对他升为名题的事情并不奇怪;倒是冈田准一,是谁也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再加上秋狂言也没有登场,被大家议论了几句“也许是又是一个世家子”也就渐渐被忘记了。
坂本昌行新晋升名题,正是最忙的时候,白天有演出,晚上还有应酬,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准一;便拜托做事十分可靠的长野和井之原。
于是准一问长野他要做些什么。秋狂言一到,似乎人人都在忙。唯独他又是新人,又是名题下,需要使唤新人的时候不敢随意使唤他,都叫他在一边不用帮手;可是名题下能做的事情他也一概不通。
于是长野博说:“你去看歌舞伎吧。自家人看自家人演出不用花钱。”
于是他蹲在歌舞伎座里,看了喜多川家几乎所有的演出。
即使,他已经置身这个世界了,他仍然还是不能把握。他看着那些演出,想,这个世界不仅是绮丽的,它还如此深邃,又如此复杂,所以让人如此迷恋。如此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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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橹:歌舞伎座前的箭楼,是官方许可的标志。江户只有中村,市村,森田三大座有箭楼。橹下会挂写有主要演出人员的木牌。
披露口上:演出之前或之中向观众报告升为名题的事情。(感觉很像开CON的时候大吼一声“报告各位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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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好像把木村写得太悲情了……后面也许会虐一虐,大家不介意吧?
84 色厉内荏2009/5/3 7:26:00
(十)
秋狂言最后一天是千秋乐。千秋乐的时候多上演女方为主的剧目。中村座上午有一场刚和光一的剧,下午是全场木村。
今井翼小心地捧着装着马上要用的衣服和饰物的盒子,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二楼上去。
女方的衣服头套最是精致,细节甚至讲究到观众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每一点细微的差别都有各自代表的含义。
今井翼太专心看脚下,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有人跑上来的脚步声。被撞上的瞬间,尽管尽力抱住盒子,衣服和饰物还是洒了一地。
肇事者大概也清楚闯了不大不小的祸,几个箭步窜上了楼。只留下满脑子“完了”的今井翼蹲在原地收拾。
泷泽秀明从二楼下来,看到了一片狼籍中的少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今井翼。什么也没有说,他走过去直接动手帮忙收拾起来:“有没有什么破损?少什么东西了吗?”
今井翼这才注意到伸出援手的是泷泽秀明,那个一到本家之后就几乎天天被大家议论的泷泽秀明。
“有个七五三饰不见了,”今井伸着脖子向楼梯下面望了望,“大概是掉到下面去了。”
泷泽抱起盒子:“我先把这些送上去,刚君要准备换衣服了。座里面有应急的裁缝和道具师,你去赶紧借一个相似的,应该能借到。”
今井翼连忙跑去借,临走也没忘说一句:“多谢,泷泽君。”泷泽立在台阶上,只是微微一笑。
最终借到了和原来几乎一样的一个七五三饰,及时送了过去,今井向堂本刚一连说了好几个抱歉,确信不会影响刚君登台,也没有生自己的气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从名题的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今井看到泷泽秀明背着手靠在墙边,不由向他点点头,又一次说了多谢。
泷泽笑嘻嘻地说:“原来你叫今井翼,很好听的名字。你什么时候来喜多川家的?”
今井翼说:“今年春天。”
泷泽看着他褐色的,如同宝石一样的眼睛,说:“你没有事的时候就来找我玩吧。周围都是大人,没有人陪我很无聊。”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翼的眼角:“翼君很漂亮……我喜欢你。”
一天演出结束之后,剩下来在观众散尽的歌舞伎座里整理衣服,道具,化妆品的只有大部屋里的新人。今井翼一边整理一边看了看身边的樱井翔。
“翔君……”犹豫了半天,今井翼还是决定把今天遇到泷泽秀明的事情告诉樱井翔。
樱井翔盯着他:“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从刚才就一直看我,还一副扭扭捏捏要说不说的样子!”
“今天泷泽君帮了我。”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樱井翔,除了泷泽最后一句话。
翼又说:“泷泽君说我可以去找他玩。我想你要乐意,下次我们一起去找他。”
樱井翔顿时冒起一股无名火,想说“他是世家子,我们是大部屋,为什么要一块玩”,又想说“泷泽君一看就是色迷迷的人,八成是看你漂亮才找你玩”。可他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说“泷泽君真是好人,下次我们一起找他去吧!”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闷头使劲整理。
今井翼小心地问:“翔君,生气了?”
樱井翔用力说:“没有!”
今井翼有点不高兴:“果然生气了。”樱井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准偷看我的脸。”樱井翔记得他母亲说过,“翔君是那种一生气就能在脸上看出来的人”。
今井翼小声说:“翔君,小气。”被说小气的樱井翔却装作没有什么也没有听见。
千秋乐结束之后,所有役者都去和歌舞伎座的座主,剧作家一起喝酒去了,喝完一摊又一摊,往往是彻夜狂欢,庆祝一年的演出终于落下帷幕。
役者们聚在一起喝完了两摊之后,便渐渐分开,各自跟相熟的亲友继续去喝。
光一和刚酒量都一般,喝了头摊之后就偷偷开溜了。两个人从酒席间跑出来的时候都微微有些醉意,手拉手走了一段路,被夜风一吹,酒意渐消,两个人便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看到有家糖铺居然还开着门,刚摸了摸口袋,问:“光一有没有零钱?我忽然想吃金平糖了。”光一摸了一挂铜币放在刚张开的手心里,想了想,又摸出一挂。
从糖铺里出来,刚举着满满一袋金平糖跑到光一身边,看到光一在怀里捂着什么,问:“光一藏了什么?”
光一不说话,举出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鲷鱼烧。
“光一不是讨厌吃红豆馅吗?”
光一递给面前的人:“买给刚的。”
两个人就这样磨磨蹭蹭一路走回了家,深秋寒风猎猎,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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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TO78L的姑娘,算不上斋饭,不过看阴阳师的时候很喜欢.
另,即使后辈出场了,前辈这条线也不会跳过,JF还有一些没出场捏……希望我能写好吧。
91 色厉内荏2009/5/3 16:34:00
(十一)
刚睡梦中蒙胧听到有嘈杂的声音,心里想着大概是喝完酒的人回来了,微微张开眼睛才发现天色已经微亮了。
刚蒙住脑袋接着睡。之后十几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等一到十一月又要开始忙着登台了。
仿佛才闭上眼睛一样,有人用力把他推醒了。
木村一边用一只脚在刚的被子上来回揉着,一边笑着说:“刚君的身体真软,踩起来很舒服噢,不知道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刚大声喊:“我起来了!”木村蹲在他面前:“刚君,我们去海钓吧!”
背好渔具,两个人便出发了。木村是玩心重的人,一路上兴致勃勃说个不停,刚君走了一大半路程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木村满眼血丝。
“哥哥,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到底有没有睡?”
木村挠挠头:“早上回来的,眯了一会儿,大概。”
海边风很大,两个人选了个僻静的地方下了鱼线。木村仿佛随意聊起一个话题一样,问:“刚君最近与光一君怎么样?”
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的手,说:“挺好。”木村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前……”想了想,他改口说:“没什么,按你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吧。”
两个人一直玩到天全黑了才回去。
光一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看台本,见到刚回来,忍不住抱怨:“这么冷的天还跑出去玩,还玩到这么晚,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刚大喇喇反驳:“木村君跟我在一起,怎么会有事。再说一天到晚向光一一样闷在家里也不好,小心未老先衰。”
半夜时候,刚正睡得香甜,又被人用力推了几下,只是这次是光一的声音:“刚!刚!快醒醒!”
刚半睁着眼睛,问:“什么事?”光一扳着刚的肩膀,神色凝重:“木村君身边的侍童过来说,木村君病了。”
光一和刚到木村房间不久,东山也过来了。
“怎么回事?”东山看着面前几个人问。屏风后面的病人似乎因为太难受,发出轻微的类似叹息的呻喑。
侍童回答:“半夜的时候木村君忽然吐了,才发现烧得很厉害……马上叫人去叫医生,然后就去叫了刚君和光一君。”
东山看了刚一眼。木村前一天演了整个下午场,然后一直喝酒几乎到凌晨,今天本来是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海钓;这些事情刚应该都清楚,因此愧疚的表情格外明显。
东山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对他说教,只是叹了口气,说:“刚君,好好照顾木村君,让他早点康复。”
刚垂着头,轻声回答:“是。”
医生来了之后看了症状,认为是疲劳引起的,对着病人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凌晨才好了一些。
刚一直守在木村身边。看到他的样子,木村反而忍不住安慰他:“本来就是我自己任性,刚君表自责。不过刚君没有生病真是太好了,看起来软绵绵的身体结果还是很坚强的嘛……”
刚一直忍到木村睡着了,才哭出来。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承认自己软弱的那一面。
可是刚的心还没有彻底放下来,木村的病情又加重了,高烧不止,医生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降下去。
“起初以为单纯是疲劳引起的,眼下看来又不像了。是天花也说不定……不过这是最坏的可能,”几个医生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现在除了给他降热,只有继续等一两天看看,如果出了红疹就是天花。”
听到这样的诊断,连一向镇定的东山也感觉不安了,亲自到家主那里走了一趟说明情况。
在周围的人都焦急不安,度日如年的时候,木村自身的感觉却是缥缈不定的,身体上的痛苦在一开始生病的时候感觉还很鲜明,后来渐渐便失去了知觉,他只觉得已经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又是什么时间。
比如又看见中居正广这种事情,绝对是时空混乱中的又一个错觉。
可是他还是有点想伸出手,抚摸一下,试探一下。
仿佛看出来木村想干什么,中居握住了木村的手。
那双手,手心是热的,指尖是凉的。木村看着面前的人,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中居正广就在他面前,还握着他的手。
“我是快死了?当初是谁发誓不到我临死不想见我?”他轻声说;中居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楚。
微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中居说:“老爷子把我叫过来的,他是真以为你要死了;他那么夸大其词,我也是真相信了你要死了才过来的。现在看来你神智很清楚嘛,一点也不像医生说的烧了快三天就要烧成傻子的人。”
木村闭着眼睛:“中居……滚。”
中居站起来,走到门外,对等在外面的堂本刚和侍童说:“木村君睡着了,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我还想多陪他一会儿。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表累垮了。”
然后他回到木村身边,端端正正地跪坐下,露出一点笑容,说:“木村君,我们有多久没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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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果有木拓家的别砍我,老头家的也别砍我……死硬木中派的也别砍我……
100 = =2009/5/3 21:18:00
海钓并不适合每个人啊,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某团专职渔民好了 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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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俺带人了,是说俺家那个晒伤疑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吗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