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五洲2009/12/12 11:46:00
1.1.
新年结束的头个早晨,我从咖啡店底楼的挂筒子电话那儿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有冈这厮经过七日跌滚爬打混得满手肥膘衣着光鲜的回城了。
坏消息则是,他顺带从老家捎来了一个乡下娃子。
“亲戚家的孩子,不大,十岁左右,说是没见过城里的市面,让我带着他过一阵子……”
“……”
“人长得挺好看的,脸圆,福气……”
“……”
“就是黑了点儿………”
“是说……你啥时候回来?”
“啊??干嘛,我现在在车上啊——等等等!!别吃!!那玩意_Tun进去不是好玩的——”猛地一阵哐当声儿随着车轮压地的尖啸直往耳朵里钻,“我的祖宗啊这是单行道!单行!!”
我把听筒搁在肩膀上卡住,边歪着脖子把苹果切成小块,往榨汁机里丢。
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
“你要表到我这……”
“给我乖乖坐着行不!!我上辈子作孽撞上你这刘姥姥——哦,慧你刚才说啥来着??”
最后一块果禸掉进小转盘中,那机子便自动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明明顷刻前还保留着完整固态的苹果立即喀嚓喀嚓的绞在一起,不一会儿便拧成了泥。
将手伸到儿童围裙上蹭了两下,已经掉了漆的木听筒被换到另一半的肩膀上继续卡着——
“……没啥………………嗯…………”
“你磨叽啥啊同学,大过年的,一副活被甩的腔调。”
我左右衡量竟没能找到啥话来反驳他。
于是腾出空着的左手,朝话筒下端的小旮旯洞们狠狠比了个中指。
尽管我再三声明过,作为一名仁义厚道的好青年(……),我对身边这群狐朋狗友十分喜爱。
但面对有冈的那张贫嘴,我着实没法儿吝啬于让自己的怨念溢于言表。
拿一个十分不妥当的排比比喻句来说:
有的人天生就长了张说啥中啥的嘴,比如在几百年前的法兰西王宫内拍响了无证上岗第一浪的诺查同志;
而有的人的乌鸦嘴,则是在后天的努力中厚积薄发堆砌成山的,比如说,有冈……
大一刚开学那阵子买福彩,某混球边瞅着电视屏中一签后圆滚的六个鸭蛋,剔着牙嘟哝道,没准你抽到的号和家产五百万的兄弟只差一个数儿。三天后开奖一对码,偏偏就没再错上第二个号;
大二文化成绩考试做小抄,某混球又信誓旦旦道,笔记写腿上准被抓——凑巧撞着当时勾搭上的政治助教做监管,边啃卷子边调戏,直到交卷时才发觉整个巴掌上蹭满了黑墨小字,就这么直直与党支部书记打了个照面;
大三篮球赛前夕躲在宿舍看动画片,有冈指着剧里飞身寸足球的眼镜侏儒男唾沫横飞:这玩意儿若是换成篮球,估计你鼻梁都能给砸断。当时操场正好在维修,比赛当天鬼使神差换了个矮场架,校队里最为彪悍的王牌投手跳太高把篮给扣在了板子上,这一反弹便肢解了无辜群众伊野尾慧的鼻梁骨……
如是一过数日,此能力延展至今,每当人赃俱获,歪打正着之刻,我最先干的事儿便是仔细反思下前前后后这几天,有没有在哪里得罪了丫的。
就好像咖啡店彻底清冷下来的那个蓄着雪的清晨,我手抓着件有生涩汗味和腥香的套衫儿,杵在店门口反反覆覆想要理清思绪,在经过颇长一段时间的大脑运转与细胞新陈代谢后,最终推理出两条结论:
一,在我从左拥右抱蜕化至孤身一人的短短一天时间内,此混球身处方圆五百里外的田院乡村中,很不幸的没能我牵扯上丁点瓜葛。
二,由结论一可直接推得,这厮上辈子一定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可惜的是,这两条定论并没能对我疲惫不堪的情绪起到任何积极作用。
相反的,它们却让我更加焦躁起来——
就好像是有人用千斤重的铁锥砸在胸口上某个地方一般,在短暂的剧疼后是酥麻生涩、如同缺氧般的眩晕与不安,从那个中心点弥漫出来,急速地向血液四处攀爬。
那个举锥的人有着猫一样灵动狡黠的背影,拉长着消失在视线的盲点处,看得我心里憋慌却又不知所措。
难受。
电话那头的公鸭嗓还在死梗着脖子嘎嘎叫。
有冈聒噪到令麻雀自愧的嗓音边时不时蹿进几声春残的竹炮,不知道是哪家的铁门没关好,刀削风一吹便吱呀吱呀的乱嚷嚷。
榨汁机缓慢停止了运转。
“嗳……”
我僵硬地清了清嗓子。
“咋了?”
“那啥,我掰了。”
“哈?”
拔掉揷头后抬眼顺了下电表,十分少见的没超支,我把果汁杯子放到嘴边,合着果泥呷了一口。
苦的。
“嗯……………………
………………………………………………………………我被甩了。”
“……………………………………哈??????”
我突然很想笑。
“得了,又不是生孩子,你吃惊个毛啊……”
“……”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这人,迟早要走的……”
“……”
“我就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好歹,得给我留个缓冲期不是……”
……
“你妈B,我真是个白痴……我还以为只要咱俩都继续装傻,楞着楞着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估计是因为错觉或别的什么,有冈收紧三分线的聒噪声音,隔着机线听起来,竟变得有些谨慎而小心翼翼。
“慧……
…………你说的…………是谁?”
“嗳…………知道不,苹果汁其实是苦的来着。”
那头的人终于沉默了。
我微微咧了咧嘴。
然后勉强克制住自个儿嗓子里哆嗦成一团的音符笑出声来。
“呵呵…………………………………………………………”
106 五洲门诊部2010/1/8 16:02:00
?
1 .2
我决定听从与我狼狈为姧五年余载的水果商的建议,停止从他那儿继续往店里进富士苹果。
这件事在大四开学前不久的一个清晨拍案定板:
在听完月底照例结账时我唠唠叨叨地对于苹果甜度不尽人意的抱怨后,此兄突然吱声道,个么你干脆别进了吧。
我蓦地撇过脑袋上上下下瞅了他一回。
哥们儿也万分严肃地与我深情对视——
三秒后换上副苦瓜皮哎哟哎哟起来:“不是我说啊,你再进下去我也没法子干活了,你瞧这价疯涨的不让人活啊……”
我把脑袋重新拧回去,正对嘎嘎作响的榨汁机继续发楞。
“涨多少了?”
“一斤五十,”身后的哥们儿继续唉声叹气,贼爪毫不停歇的往搁桌上的饼干盒里掏,“就俩烂果子抵上一张红纸钞,这几天物价涨得来,谁还敢敲咱家的门哟,有那闲钱都给放鸡禸猪禸身上了。”
“哼哼哼姧商也有粮尽人绝的时候……”
“伊野尾慧我跟你认真说话呢,”某水果贩子伸出魔爪把我的脑袋拧个三百六十度,深情款款瞪大了双猪笼眼,“乖,你草莓也甭进了,给哥哥留条活路啊,通货膨胀谁都不好过。”
我心说本来也不准备继续向你进草莓了,再进下去店门贴着那累累的债务又要填上繁重一笔(拜某个吃货所赐,这个吃货很快会在下一幕戏中出场)。
“不过你倒是过的蛮滋润的嘛……哼哼……”他俯下身子做低调状,边用眼角打量店里的消费人群,左手一路往下摸我的后背,“都这个时气了店里还那么红火啊——”
“哎哟痛痛痛!松本光平你给我挪开你那贱蹄子!自己碗里吃不到别老瞅着别人锅里的——还有那只爪子也给我挪开!那只放在我饼干盒子里的!!”
“你说谁碗里吃不到哈?!不想活了是不???”
……
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同条贼船上的某两位姧商在厨房重地尽情上演着武侠小说戏中所谓的七十二拆招大法。
被松本用壮硕的大腿和胳膊强行囚固在地板上,拼了死命的向上翻鱼白眼时,我透过仅剩的一丁点儿瞳孔缝隙,让视网膜与窗户外蓝白的天空道路接壤——
湛蓝的天和软绵绵的云朵相互缱绻得理所应当。
尽管是阳光明媚,太阳正当好的大清早儿,街道店铺却都耸立得有些摇摇欲坠的空荡。
隔三岔五从对街托儿所里冲出几个笑得跟个疯子似的瞎嚷嚷的小屁孩。
以及斑马线那头迎面而来的,在开学前夕被导师教授玩的团团转赶报告的大学生——
但他们在瞬间出现后又继而转身消失。
无论是街道马路亦或者云影风光都无法驻留痕迹——那条一尘不变的斑马线之于我实在过于陌生压抑。
即便作为一个载体它曾支撑住了不少我所相识相知,相认甚至于相爱的人来回穿梭于上海这个摩天大都市的某个小小城区的小小角落。
或是因为偶尔一次对街边硕大的霓虹广告牌驻足凝望,而鞋底沾上了还未沥干的白色油漆。
再或者——
和特定的某个人曾无数次携手踏过,照应着黄昏金光肆意的天空走走停停,彼此分享一个耳机线圈内衍生的外文歌,装裹新鲜食材的牛油纸袋将双臂撑得满满当当。隔家的小狗未上绳索从对面撒欢跑来,拖曳了步子,看那人脸上挂了与幼童相媲的笑容,蹲着,鞠起小身板伸出手来逗弄,就像是古书上唧唧歪歪抒情的那般,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可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能够清楚的认知笃定到:这些细琐甚至微不足道的小事,曾无数次被承载在面前那条普通平凡的杠儿上。
甚至之于我们,把腕表的指针往回倒带,脑海中珍藏的片段拉出来,剪裁掉对那些跟感情跟生活叫板的玩意儿,调调顺时间重新播放一遍。
这种温存暂缓过于暖煦,以至于在片终后被重新卷起搁回心里某个旮旯角落不敢妄动。
它最终只拉得个过场的名头罢了。
眼前的杠还是空的,过了节气的小电影也不可能重新刷色。
伊野尾慧的生活里,终究还是不会与某人的惊喜或惊吓有所关联。
就像我们所经常说的那样——
过场它也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111 五洲门诊部2010/4/5 18:08:00
先一小小段
?
?
上海的冬天,风不小。
即便两月末已勉强能挂上春前的头号,这几天的温度依旧毫不逊色地唰唰往下掉。
出于开学将即,一群群跟候鸟迁徙似的穷书生们也开始隔三差五地往宿舍里搬,我清冷了多日的小咖啡馆子终于又有了那么丁点起色——
那些论文拉线或是补修学分的同志们出于没钱没脸点小杯拿铁窝星巴克里一整天,转而挪动他们的屁股往我这民生企业机构里囤着。
这些穷书生们死拉下一张面皮,用五块钱的特浓咖啡换取早晨九点至下午八点间热乎乎的中央空调和布皮沙发的行为让我十分头疼;但作为一位有着资深经验的学长,我对这类牛皮糖粘人的习性又相当了解。
他们为了能够占据一个温暖舒心适宜赶作业的旮旯角,甚至连口袋里都预备好了甲壳虫,以便随时随地诬陷你的经商品质和信誉。
至于那些个作为受害者的咖啡店小开吧——
他们对此招却完全没辙。
于是乎,在每天不到二十桌的经销量日益稳定的情况下,作为受害者之一的我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拉上了所有空调闸,将进口咖啡豆换成国产雀巢猫缩在吧台边打发日子。
?
有冈说,你这种行为完完全全驳逆了诚信经商的基本道德规范。
我低头对着他眉目正直的大圆脸瞅了十秒,啧啧嘴拧过脑袋不做理会。
“我和你说话呢哥们儿。”
“我跟财产资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的人谈不来。”
某西装革履的败类捋起袖口就往我身上攀:“好你个小样儿的,亏老子今天特地放下重活儿来慰问你,你丫竟然这么对我,看我不拧死你……”
“别骚别骚——得得得,就你这副德行,好好说话,好好说话行了吧。”
“这才像话,”有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跟猫偷了腥似的表情将大圆脸凑到跟前来,出其不意伸出爪子捏了把我的脸,作痛心疾首状,“哥们儿啊,咋一个春节不见,我觉得你又瘦了呢,瞧瞧,这手劲儿,捏的全是骨头了。”
“想你想的。”
有冈啪一声拍在我脑门儿上,“别胡扯——说真的,春节前后是不是挺困难的。”
“……可不是,淡季,去年底不是还金融海啸来着。”
“那也不能咋呼成这样啊,”他放低声线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些学生最烦人,要不这样,这个月的单我先帮你付掉吧。”
我回头凝视他三秒说,你脑抽了?
“滚你X我认真的,不管怎么说,也要先等这淡季熬过去了,反正也不是很大一笔钱,老头子那边好说话。”
“算了吧你,我用不着。”
“你别犟了慧。”
“我没犟。”
“你就是。”
“没。”
“有!”
“说了没就没。”
“我说有就——”
?
我砰的一声把杯子砸在桌上,站起身来。
“哥们儿,我不想欠你的。”
有冈看着我半晌,最终把梗在喉咙里的那个字_Tun下肚去,又低缓地渗出一口气来。
?
?
?
。
。
114 五洲门诊部2010/4/7 11:41:00
那个112L的GN,儿言戏语而已,怎可当真呢……你说是吧= =
?
?
上海的冬天,风不小。
即便两月末已勉强能挂上春前的头号,这几天的温度依旧毫不逊色地唰唰往下掉。
出于开学将即,一群群跟候鸟迁徙似的穷书生们也开始隔三差五地往宿舍里搬,我清冷了多日的小咖啡馆子终于又有了那么丁点起色——
那些论文拉线或是补修学分的同志们出于没钱没脸点小杯拿铁窝星巴克里一整天,转而挪动他们的屁股往我这民生企业机构里囤着。
这些穷书生们死拉下一张面皮,用五块钱的特浓咖啡换取早晨九点至下午八点间热乎乎的中央空调和布皮沙发的行为让我十分头疼;但作为一位有着资深经验的学长,我对这类牛皮糖粘人的习性又相当了解。
他们为了能够占据一个温暖舒心适宜赶作业的旮旯角,甚至连口袋里都预备好了甲壳虫,以便随时随地诬陷你的经商品质和信誉。
至于那些个作为受害者的咖啡店小开吧——
他们对此招却完全没辙。
于是乎,在每天不到二十桌的经销量日益稳定的情况下,作为受害者之一的我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拉上了所有空调闸,将进口咖啡豆换成国产雀巢猫缩在吧台边打发日子。
?
有冈说,你这种行为完完全全驳逆了诚信经商的基本道德规范。
我低头对着他眉目正直的大圆脸瞅了十秒,啧啧嘴拧过脑袋不做理会。
“我和你说话呢哥们儿。”
“我跟财产资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的人谈不来。”
某西装革履的败类捋起袖口就往我身上攀:“好你个小样儿的,亏老子今天特地放下重活儿来慰问你,你丫竟然这么对我,看我不拧死你……”
“别骚别骚——得得得,就你这副德行,好好说话,好好说话行了吧。”
“这才像话,”有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跟猫偷了腥似的表情将大圆脸凑到跟前来,出其不意伸出爪子捏了把我的脸,作痛心疾首状,“哥们儿啊,咋一个春节不见,我觉得你又瘦了呢,瞧瞧,这手劲儿,捏的全是骨头了。”
“想你想的。”
有冈啪一声拍在我脑门儿上,“别胡扯——说真的,春节前后是不是挺困难的。”
“……可不是,淡季,去年底不是还金融海啸来着。”
“那也不能咋呼成这样啊,”他放低声线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些学生最烦人,要不这样,这个月的单我先帮你付掉吧。”
我回头凝视他三秒说,你脑抽了?
“滚你X我认真的,不管怎么说,也要先等这淡季熬过去了,反正也不是很大一笔钱,老头子那边好说话。”
“算了吧你,我用不着。”
“你别犟了慧。”
“我没犟。”
“你就是。”
“没。”
“有!”
“说了没就没。”
“我说有就——”
?
我砰的一声把杯子砸在桌上,站起身来。
?
“哥们儿,我不想欠你的。”
有冈看着我半晌,最终还是把梗在喉咙里的那个字_Tun下肚去了。
?
我重新将屁股搁回椅子上。
伸手给摇摇欲坠的瓷片杯找一个安稳点儿的地站住脚,那青绘白底的半条龙仿佛是活物一般,挠弄着的钩爪晃着心里发慌。
清清嗓子想对身后的人陪个不是,但却又吸了半天气吐不出一个音来——
就仿佛那所有原本可以理直气壮月兑口而出的陈述缘由,都被用叶子轻轻一捎卷在风中飞走了似的。
突然之间就哑口无言了。
?
我并不是标榜自己有多清高多倔直。
也从未说过气节这玩意算个P啊——
只是每当有慈悲心肠的人愿意对我所经营的这么小块破地方洒洒金子的时候,心坎上却不知被什么尖细的东西戳了一个小洞,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么又黏又潺地淌了出来。
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无奈。
又或者还掺和着不屑与嫉妒的成分在内——
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在我胃里捣鼓翻腾着,更加卓越地彰显着我这几年来的庸碌无为。
每天也不过就是吃吃喝喝把把妹,然后在生活快撑不下去的当口上重新拖拉着一副懒骨头,贴上一张善解人意的面皮,用嘴皮子骗附近中学的小妹妹们为一杯冠了牛B名号的雀巢速溶买单。
?
我并不是不知道自个儿正在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种正经人口中“万劫不复”的地段迈步前进。
却又怎么也腾不出兴致掉个头,去跟随着那些所谓正经人的脚步过日子。
偶尔停下迈开的步子想想自己所处的境况,也总能蒙着眼睛安慰自己说,或许等我到了我爹那年龄,自然而然就可以静下心来,每天看看书抄抄诗,过着平淡无奇但又安分守己的生活。
可这所谓平淡无奇安分守己的生活到底蕴含着个什么样儿的底数——
我也说不上来。
至少,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当如今我所蹲踞的老窝它还是一口豆腐店的时候,家里的生意总是很火旺的;每日早上摸黑着爬起身,上学前都能瞅见自家老爹戴着高帽,小心翼翼地将冰水里镇着的冻豆腐一块块捞到砧板上。
我还记得在我爹还健在的时候,他常挂在嘴边上叨叨的有两件事。
一是盼望着哪天我那不长记性的老妈能够重新自个儿兜回家来,二则烧香拜佛祈愿他那废柴儿子也就是我——继承他的家业之后不会将原本就马马虎虎的生活水平再往下降档次。
只可惜他从我出生开始叨叨到小学,又从小学叨完了整个初中生涯——
?
在他跟随我老妈的步伐不知飘悠到世界上哪个旮旯角之后,作为继承人的儿子非但没能如其所愿,反而长时间摸滚打爬下来,日常生活水平却不断摧枯拉朽地往平均最低点靠近。
也或许正因为如此,当别人伸手解囊之时,自己才会愈发明显地有所抗拒吧。
尽管对揷科打诨的生活早已暗自摒弃,又不得不维持着这种揷科打诨生活下去——
如此下来,自己心知肚明摆出的节气又是做给谁看的呢??
。
117 五洲门诊部2010/4/7 16:23:00
?
有冈在临走前给我留下了这个月的水电费。
我瞅着那几张他家小萝卜的寄宿津贴忍不住直啧嘴——
“兄弟啊,金融危机呢,这年头谁跟你一样阔绰?你家那孩子一张嘴值这么多钱么。”
他翻了个白眼没搭话,自顾自将外套往手臂上一搁:“对了,你开学后准备还在学校待么?”
“也没其他办法了不是,反正怎么算都轮不到我去派遣实习,干脆把这年拖过去拉倒呗。”
“哦,这样。”
有冈不吱声了。我放下手中的杯子,趿拉着拖鞋送他出门,三月份的天打着寒_chan,刚蹭到门口,一阵风捎着沙子扑过来,我忍不住退后咳了几声。
?
对面街坊家的小屁孩三三两两跟着对方屁股后头,边跑边疯子似的欢叫。
“那你呢?”
“跟老头子说好了,”他站住了脚,回头朝我咧着嘴笑了下,“读完这一年,把心收回来,是该好好为家里干点活儿了。”
有冈抿着嘴巴,脸颊上的笑肌抽搐地有些滑稽:“慧,其实我一直没把这活当饭吃,但一旦选了它也就认命跟了它,所以即使是内心不信,碍着自己的面子也要把它标榜得比谁都光鲜——可到头来,等到真正要寻思着怎么给自己把牢一碗饭的当口上,却还是对着老头子低下头来了。”
“我有时候挺羡慕你这混球的……至少,虽然都不能靠专业养活自己,你做的到底还是你想做的,而我再怎么掰着指头显摆,也不过赖着自家的名号混饭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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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边的那些话被因笑容牵动而翻滚起来的胃狠狠楸住,拧了几圈使劲一撮,哗啦啦地散成无数碎屑消失在空气当中,我看着他蹙起眉毛的脸,张口半天却无言可对。
只能伸出爪子来使劲搓揉几下面前人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毛——
指尖那种暖烘烘的温度透过神经细胞和血管细密地渗进五脏六腑里,麻得我心里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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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好干。
“可不是嘛——
是说……能不能把你那猪蹄子给我挪开!”上一秒还深情款款的某禸球霎时间换上了一副张牙五爪的面皮,大声啧着嘴巴打掉我搁在他脑袋上的手,“你存心想压着我长不高是不?混蛋……”
那最后一个词儿还未来得及撺掇到寒_chan的空气当中去,便已在喉腔里滚了几圈,弱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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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冈耸着肩膀将胳膊塞进外套的最后一只袖管里,避开我的视线轻声嘟囔道:“记得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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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面对着面,彼此都有些无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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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莫名其妙觉得近视加深了=__=一看电脑就头晕
是说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表那么唠叨= =,原本说好3W截的东西现在也拖成双倍了……TvT,某人你说你是3000党,那我可是老十三党啊,ORZ,十三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