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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混CP无节操星人2009/5/17 19:35:00
请认真阅读警告,否则被雷概不负责
警告:
●女体,全体女体,没有男人这种物种的存在
●没有固定CP,没有固定攻受(似乎应该说TP||||)
●没有三观的存在,大概
———————————————————放文—————————————————
(1)
吉原的早晨从太阳落下去开始。
暮色微薄的时候,仲之町上的看板就开始陆续亮起来了。酒精,女人,音乐,是吉原的生命。每家店的大厅中都挂着巨大的液晶屏幕,来回滚动着女人的名字照片甚至短片,供客人选择,在前台刷一次消费卡,将钱打到选定对象的号码上,就可以尽情享受服务了。
所有店都是这样,除了喜生屋。
喜生屋是仲之町上最高大的楼群,尽管它里面真正做生意的只有八个女人。
既没有液晶屏幕,也没有前台,喜生屋的前门打开之后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屋顶上绘着梵天,透明的玻璃地板下面流淌着气泡不断翻涌的香摈,四面墙壁是一气呵成的浮世绘。这是一座宫殿,里面的女人是吉原真正的主人。
晚间十点的时候,有两位客人同时到达。
锦户亮扫了一眼龟梨和也:“我今天要去找阿久。”龟梨和也想也没想,回答:“那我去找阿仁。”他们两个人同时包下了阿久和阿仁,默契地达成了这种平衡,绝对不会因为分配问题发生争执。
“等一下,”锦户亮叫住龟梨,手指轻轻摩挲着嘴唇,然后露出一个微笑,“要表一起?”
偶尔四个人一起也是很新鲜的事情,龟梨点点头:“那温泉碰头吧。”
十点半的时候,阿贵头发也没梳,只披了一件睡衣,乒乒乓乓冲到阿秀姑娘的房间,阿秀已经穿好了盛装和服,脸和脖子上一层一层刷着白粉,侍女正在往她厚厚的假发上揷簪子。阿贵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说:“你发什么神经,化成这个鬼样子。”
阿秀是比她在吉原呆得久得多的人,也不介意,说:“偶尔走复古路线也不错。”拈了一颗梅子放到嘴里,又说:“你跑过来有什么事?一副地动山摇的样子。”
阿贵一拍手,喊道:“锦户亮那个贱人又来找阿久了!我受不了了!去年我把这个贱人甩了,我还以为她总算要从我们店里滚出去,谁知道她居然转眼包上阿久和阿仁了。”
阿秀伸出手指点在阿贵的嘴唇上,顿时让她消了声。那根手指顺着下巴滑下来,一直到脖子,然后探到睡衣里面,停在胸脯上画着圈。
“阿贵,你要记得,首先,我们不做赶客人的事情,管她是圣人还是贱人;其次,你和客人之间永远只是买卖关系,有的只是交易。”捏了一把阿贵的胸,阿秀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说:“啊,对了,还有,我怎么记得是锦户亮把你给甩了?”说完便扯着长长的裙罩,一步三摇的出门了。
阿贵捂着睡衣,张着嘴,半天才自言自语:“丫果然一穿和服就人格Fen_Lie。”
三楼的房间里,阿智阿光和阿准三个姑娘正在玩赛车游戏。
“我说我们换个游戏好不好?”
“不行。”
“我无所谓。”
又玩了一会儿,阿智换了个位置,坐到阿光和阿准中间,倚着阿准,把雪白的长腿搭在阿光身上,一面用脚趾挠着阿光的腰。“阿光这里不是很敏感吗?”仿佛撒娇一样,阿智已经粘到阿光身上了。
阿准垂着头忍不住偷笑出来,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她小声说:“你快一点,松冈大概就快要来了。”
阿智一边口勿着阿光的肩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她看到了只会更兴奋……”
半夜一点半的时候,中居到了喜生屋,直奔顶楼阿拓的房间。
阿拓正歪在沙发上抽烟,一边看电视。
中居把头埋在她的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有别人的味道。”
阿拓掐灭烟头,按着遥控器:“稻垣刚走。”
“做了?”
阿拓笑了起来:“你说呢?”她一笑起来,嘴唇和牙齿都有一种锋利的美感。
中居把她按倒,贴在她的身上,轻声说:“我X你。”
阿拓搂住她的腰,手指已经猛然进到中居的si_chu了,她大笑着说:“一见到我就湿成这样,不知道是谁X谁……”中居疼得杏眼里一下涌出了眼泪,浑身一_chan,本来就沙哑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舌忝 着中居的耳朵和嘴唇,阿拓轻声说:“对我来说才刚刚开始哟,吉原的夜晚。”
5 醉生梦死2009/5/19 3:13:00
(2)
中居在电视台走廊上的吸烟处遇到了稻垣。
清爽的乳白色丝绸衬衫外面是浅灰色的套裙,同色系的圆头半高跟皮鞋纤尘不染,领口别着水仙形状的钻石胸针,大波浪卷发整齐而自然的披散着,淡淡的橙香香水味道也恰倒好处,稻垣就是那种浑身上下无法让人让出挑出一点毛病的人。
推了推无框眼镜,从包里掏出纯银雕花烟盒和打火机,稻垣浅浅地叹了一口气,点燃了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掐着烟蒂,然后说:“中居小姐,你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中居一边吸烟一边喝着咖啡。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她说:“没什么,就是想象一下昨天你跟阿拓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稻垣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中居,然后轻声说:“破烂帽子,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超市清仓的汗衫和牛仔库……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你的存在是对我审美下限的挑战,难以置信,你居然会有和我口味一致的时候。”
中居用力笑起来,她一这样笑眼角就堆起许多纹路,但并不让人生厌。
“难以置信的应该是我,”她弹了弹稻垣的钻石胸针,“到吉原买女人和你的洁癖风格不相称,大小姐。”
录完节目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中居叫上生田:“带你去个好地方。”
生田是和中居同一事务所的后辈,不过和中居走辛辣的月兑口秀主持路线不同,生田一出道就被塑造成清纯邻家少女。
车子一直驶到红灯区的时候,生田才觉得不对劲。
“前辈,我们是去哪里?”
“吉原。”
“可是前辈……”
“没关系,别担心。我带你去的店是会员制的,就算碰到熟人也没有关系。喜生屋,你应该听说过吧……”
将生田丢在喜生屋的副楼,中居说:“这里有酒吧舞厅游戏室和桑拿,你自己去玩吧。”见生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中居拍了拍她的肩:“你偶尔也要出来玩玩,别老那么死气沉沉的。”
酒吧和舞厅用巨大的透明茶色玻璃隔开,坐在演奏着温柔的蓝调音乐的酒吧里,看着隔壁舞厅的无声疯狂,实在是很奇妙的事情。
生田喝了两杯酒之后决定不等中居独自回去,反正她也不知道中居到底要逗留到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候,隔壁舞厅的灯全部熄灭了,连带着酒吧也陡然一暗,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窃窃私语,一种迫不及待的气氛弥漫开来。
生田轻声问酒保:“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酒保明知道生田是第一次来,仍然微笑着礼貌回答:“马上要跳月兑衣秀。在喜生屋的酒吧舞厅和桑拿间服务的女人其实都是吉原其他店的外援,真正喜生屋的花魁只有八个女人。这八个女人只接待特别会员。一般会员很少有机会见到她们,每个月阿久姑娘会跳两次月兑衣秀,算是服务一下一般会员。”
“阿久?”生田念着这个名字。
幕布落下的瞬间,生田张开了嘴,她看到了中学毕业之后忽然失踪的山下智久。
从前模样和气质都非常清澈的玩伴,此刻正在疯狂的人群面前,一层一层地月兑下衣服,妆容艳丽迷离,面无表情。
直到月兑衣秀结束,生田急忙问到:“我怎样才能见到阿久?”
酒保心里只当是又一个为阿久痴迷的人,回答说:“首先你要提出特别会员的申请,提出申请需要一位特别会员引荐,另外交一百万申请费用。然后你就可以领到一个排号。一般情况下喜生屋采用补缺制,也就是说只有阿久姑娘有客人退出的时候,才有可能选择备选。不过生田小姐……”
生田有些吃惊,原来酒保已经认出她了。
酒保微微摆手:“请表担心,我们是绝对不会把客人的名字说出去的。只是我本身是生田小姐的影迷,在这里提醒生田小姐一下,阿久姑娘的备选号码已经发到快两百号了,虽然还是有不死心的人继续申请,但是如无意外,恐怕永远也轮不上。如果生田小姐不想花冤枉钱的话,最好还是打消这个想法。”
生田掏出纸笔,匆匆写了一行号码,然后摆出最职业的笑容,将字条和一叠厚厚的小费压在杯底推到酒保面前:“谢谢你的提醒。”
酒保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7 醉生梦死2009/5/20 2:49:00
(3)
生田接到山下智久的电话的时候,正是录节目的空隙中。
山下的声音听上去跟从前没有什么分别,带轻微的鼻音,十分好听。
“请叫我阿久。”在叫了好友从前的昵称之后,生田被电话那头的人这样纠正。联想到昨天夜里山下月兑衣秀时候的面无表情,生田心里顿时觉得一阵寒意。
犹豫了片刻,生田说:“抱歉,现在不能讲太久,你有时间我们见一次面可以吗?毕业之后你突然没了消息,我……很想你。”
电话那头静了静,然后她听到山下说:“今晚十点,你有空吗?”
生田一挂了电话就去对中居说:“前辈,今天的聚餐我大概不能去了,拜托了!”中居问:“约会?”生田不置可否。中居点点头:“我知道了。”
节目正好录到十点才结束,生田踩着高跟鞋一路狂奔,到了约定的餐厅的时候,生田一眼就看到了山下,虽然埋着头坐在角落里。
山下化着透明的淡妆,短发微微烫卷了,穿着白色圆领无袖衬衫和鹅黄色圆白点长裙,什么首饰也没有佩带。生田怔怔地望着她,怎么看都和当年清澈的山下智久没有什么分别,怎么看都和昨天夜里判若两人。
“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当时明明已经被大学录取了。”生田问。
只要了一杯水的阿久慢慢摩挲着杯子,说:“需要钱。父亲的会社破产了,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妹妹还在上学。”
“需要钱有其他很多办法。”
阿久自然地说:“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仿佛对这句话无法理解一样,生田半天才说:“可是我昨天看到你,你并不开心。”
阿久笑了起来:“啊,那是我的卖点。其实一开始我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跳那种舞,脸上的表情总是做不好,于是舞蹈老师干脆叫我表带表情,谁知道居然很受欢迎,以后稍微露出一点笑容客人都会非常开心。”
生田轻声说:“可是那是在吉原……”
阿久打断她的话:“生田小姐,表随便断定和妄想别人是不幸的,没有任何意义。”她提起包,站起来准备离开。
生田按住她的手:“等一下……”
阿久叹了口气:“你不怕被偷拍吗?再说,你也应该有恋人吧,不怕被恋人知道和吉原的花魁私下见面吗?”
在生田动摇的瞬间,阿久已经挣开她的手离开了。
六年前的四月,樱花乱舞中,山下智久口勿了口勿她的唇,说:“我喜欢斗真。”她一直以为那是告白,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是温柔的诀别。
稻垣到阿拓房间的时候,阿拓正在画一幅油画。
“我带了一瓶好酒过来,”月兑掉外套,围上围裙,稻垣情绪非常好,“我上个礼拜从法国带回来的,一直想跟你一起试一试。”
阿拓咬着大拇指,审视着自己的画,对稻垣的话似听非听。直到煎牛排的香味传了过来,阿拓才放下画笔,走到料理台边,搂住稻垣的腰,咬了咬她的耳朵:“好香。”
稻垣笑起来:“谢谢,我的手艺一向还是有水准的。”阿拓轻轻搂着她的腰轻轻摇摆:“不是牛排,我是说你的身体……”说完这话,一只手已经撩起了稻垣地裙子,用手指探到内库上轻轻揉着。稻垣靠在她身上,几乎抓不住铲子,阿拓轻声笑起来:“小心,煎过头了我可不吃。”
吃完饭后,两个人一起泡澡,一边喝稻垣带来的红酒。阿拓一边口勿着稻垣的脖子,一边问:“有什么好事吗?这么高兴?”光是这样被阿拓抚摸已经让稻垣舒服得不得了了,连声音都_chan抖起来:“非常……好的事情,年末歌会的司会交给我了。”阿拓趴在她身上,口勿已经落到了她的乳沟中,听到她的话,她微微抬起头,无声地张了张嘴:“恭喜了……”然后埋下头去。
红酒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两个人洗了一个多小时才从浴室出来。阿拓擦着头发,赤身在化妆台前翻了一阵,找出一个小盒子,扔给稻垣:“临时没有准备礼物,先送你这个。”
稻垣没有打开盒子,说:“客人送给你的?你不怕送礼的人看见我戴你的东西?”
阿拓露出牙齿:“那你正好可以让那个人好好嫉妒一下了。”
中居在摄影棚遇到稻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对闪闪发光的耳环,和稻垣一贯的风格不一样,这对耳环太张扬了,几乎让人第一眼就被吸引住,它们本来是应该给那种气质更桀骜或者说更随性的女人佩带的。
那种叫做嫉妒的,像毒蛇一样的感情把她_Tun噬了,一瞬间她的胃痛得几乎让她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除了那对她送给阿拓的耳环。
12 醉生梦死2009/6/13 14:53:00
(4)
中居裹着毯子吃泡面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
“过了今天你就一个月都没来了。”
中居呼哧呼哧吸着面条,说:“你这样掐着日子想我啊?”
电话那头的阿拓立刻尖声笑了起来。
“中居小姐,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按规矩呢,就算你一个月都不来一次,你这个月的钱我们也结掉了。”
中居一口气喝完了面汤,说:“那就请结掉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然后她非常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阿拓就站在中居家门口死命按着门铃。她才不管现在是深夜两点半,只是锲而不舍地按着门铃,直到中居开门。
来开门的中居穿着睡衣带着睡帽,脸色灰白得像死人一样,只将门开了一条缝,低声对门外的人说:“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面说吗?”她此刻才开始对刚才抢先挂断电话感到后悔。
出乎她的意料,阿拓说:“我有点担心你……那个,刚才电话里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故意十分随便的口气,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到温柔。
中居默默打开门让她进来。
“稍微有点热度。”阿拓仔细确认着体温计。
“大概睡一会就好,”躺在沙发上的中居无奈地说,“所以你不用来。”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阿拓抱着胳膊,问:“呐,我说你就吃了泡面?”
为某泡面代言的中居,家里堆满了这个牌子各种口味的泡面。
拉开冰箱,阿拓一边想着做一个暖胃的汤,一边说:“他们根本不应该送你那么多泡面……照你这种吃法早晚死于营养不良,岂不是反效果。”
中居躺在沙发上,正随手翻着报纸,对阿拓的话似听非听;一边不自觉地就伸手去摸烟。
阿拓忽然凑过来,按住她的手,口勿了口勿她的唇:“抽得太凶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中居丢下烟,侧过身去,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仿佛因为阿拓在屋子里走动,厨房里发出的声响让人安心,中居蜷缩在沙发里很快睡着了。
阿拓默默收拾好小几上的报纸杂志。
前几天发行量颇大的X杂甩出了一连串偷拍,主角是以形象清纯为卖点的生田小姐,大标题就是“生田夜会神秘美人”,照片中的生田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抓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的脸被模糊了,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出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图片配的文字也是尽夸张之能事。
“……一结束工作的生田小姐立刻赶到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店,而神秘的A小姐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仿佛一对真正的恋人被炽烈的感情折磨着迫不及待地期待着见面一样”;
“据知情者透露,生田小姐正在与当红的B小姐交往,生田小姐与B小姐去年因共演而坠人情网,然而为了要保持形象和人气,两人不得不转人地下发展。不过两个人细心的FAN发现她们曾佩带过同一款式的首饰,是否真如双方笑言的是偶然相撞,还是代表着两个人心意的爱的证明?随着这次生田小姐秘会佳人这个答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文章最后还颇有煽动性的指出“生田小姐是否真如她在荧幕上塑造的人物那般清洁无瑕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这几天这件事情越传越凶,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阿拓知道是少数几个一眼就认出A小姐就是阿久的人。
这样想来,生田大概是几个月前被中居带去吉原的时候遇到了阿久。那么中居现在在为这件事情苦恼也是情理之中了。
仿佛被往事触动了一样,阿拓静静坐在中居身边,凝视着中居憔悴的面孔。如果她此刻的样子被熟悉的人看见,一定会十分惊奇,这个人居然有这样温柔又这样哀怜的眼神。
直到锅里发出水汽滚动的声响,阿拓才站起身来。
中居被拍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你还在这里?”她呆呆地看着阿拓,忽然睁大眼睛问:“我睡了多久了?”
阿拓小声说:“现在三点半……”
中居立刻安心了:“我早上七点有工作,六点就要出发……还有两个半小时……再让我睡一下。”
阿拓把她扶起来:“喝点汤,然后上床睡。”
喝完汤中居依然倒在沙发上。
阿拓把她背到了床上,然后月兑下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几乎想要求饶的中居警觉地问,如果现在做H的事情,她早上绝对没有力气工作。
阿拓睡到她身边,抱住她,轻声说:“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睡不塌实了。”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震惊了一样,中居一动不动,过了片刻,她说:“关于那件事……”
“哪件事?”
“我一直不答应你的那件事。”
“今天先表说了,”阿拓忽然感到一阵罪恶感,她口勿了口勿中居的唇,“睡吧。”
“不,”中居低声说,“我想好了,我愿意。”
这句话听上去是这样可怖却又让人感觉到无限的喜悦。
寂静中只有两个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阿拓闭上眼睛,与中居更加紧紧地贴在一起,她说:“我知道了。”
14 醉生梦死2009/6/17 17:04:00
(5)
录影间隙的时候,中居接到了稻垣打来的电话。
稻垣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传来稻垣略微慌张的声音:“我刚刚跟生田小姐一起吃了晚饭,然后顺便送她回家了。”
生田的偷拍照被公开之后,事务所对她下了禁足令,除了工作时间一律不准单独外出。
中居揉着帽子,问:“怎么了?”
稻垣定了定神,说:“我看她精神很不好,还说了好几次干脆做个了结算了。你说不会出事吧?”
中居吸了口烟冷静地问:“会出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稻垣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比如,自煞?”
中居呆了一下。
她心里有个声音大声冷笑:“没有人会因为这一点事就去自煞!”一面在心里嗤笑着稻垣的大惊小怪,一面又享受着嗤笑本身带来的乐趣。她慢悠悠地说:“啊……”
“你怎么想?”
“也许,突然受到这种刺激,真的会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也说不定,到时候没能好好开导她的稻垣小姐也要负担起一部分责任。”明明在说十分严重的事情,中居的口口勿却是十分平缓甚至悠闲的。
“中居小姐,”稻垣的声音高起来,“把她带去吉原的人是你吧?明明你才是最应该负担起责任的人,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讽刺我?”
明明知道电话那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中居仍然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带她去吉原确实是我,可是让她私下约会的不是我,拍下照片的也不是我……还要继续争执到底是谁的责任吗?”
稻垣的声音有些阴沉:“总之,别我当是傻瓜。也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无所谓。”她本来想说“轻浮”,想了想还是改口了。
中居忽然柔声问:“你让经纪人跟着她回家了吗?”
稻垣回答:“是。”
仿佛像抚慰她一般,中居低声说:“那就没有问题了,不用担心那么多。”挂了电话之后,她对着巨大的玻璃窗眺望东京的夜景,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季节已经进人了深秋,家乡的红叶会顺着冰凉的河水蜿蜒而下,清晨拉开窗户就能闻到霜冻的味道,橘林间有乳白的雾气。不久之后,冬雪便会降临了。
她只是偶尔才会想到这些事情。
年末前几天,稻垣开着车在街上晃了两圈,最终决定去吉原找阿拓。
阿拓非常罕见的,把所有上上下下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赤着脚跑来跑去。
“在整理东西?”稻垣看着客厅中央问。名贵和服和首饰被毫不珍惜地扔了一地,各种珍稀古怪的东西仿佛已经不能再吸引主人的注意力一样被胡乱堆放着。大多数都是别人送的礼物。
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她只看过一眼。
嘴里叼着一顶旧帽子,阿拓捧着一套古董画册走过来,全部扔在稻垣脚下。
“嗯……”她含糊地回答,“差不多该整理一下了,顺便找点东西。”
稻垣月兑了外套,盘腿坐在那堆昂贵的垃圾中间,翻着画册,问:“在找什么?”
阿拓声音从隔壁房间里远远传了过来:“不关你的事!”
过了片刻,阿拓的欢呼传了过来:“啊!找到了!就是它!”
坐在床边,阿拓翻着一本旧相册。稻垣坐在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
“老照片?”
照片的排放十分杂乱,上一张也许就是最近恣意饮酒的狂欢,下一张又是十几岁时候背着挎包的单纯学生模样。
“有意思吗?”侧过头,看到稻垣专注的样子,阿拓笑着问。
稻垣点点头:“当然。”
阿拓直接伸手翻到最后一页:“那给你看最有意思的一张。”稻垣愣住了。
最后一张是一张单人照片。少女大概十四五岁模样,头发短短的,吉原绚烂迷离的灯火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便猛然转过头来,头发上的雨水被甩成一道细细的白线,眼睛里没有笑意,也没有色气,只是单纯地睁大着,仿佛不知该看向何处。
美到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稻垣默默看了半天,才说:“可是……怎么看,这都是中居小姐吧……”
阿拓笑起来:“没错。”
“可是……为什么?她看上去才十五岁不到吧?”
目光迷恋地流连在那张相片上,阿拓若无其事地说:“她也在吉原卖过,你不知道吧。”
稻垣眨了眨眼睛:“怎么会?”
阿拓也眨了眨眼睛:“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知道。”她掏出打火机,火焰嘶一声窜上来,让人瞬间窒息的美丽影象便很快消融了。
这天夜里她们一直在爱抚着彼此的身体。稻垣只有跟阿拓做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像自己的身体,明明不是恋爱关系发展出来的性事,却比任何一段恋爱时候都要投人。
稻垣觉得自己被阿拓完全地牵控着,她享受着这种感觉。
凌晨的时候,阿拓起身去洗了澡,洗完澡之后既不化妆也不梳理头发,整理着背包,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稻垣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她整理行李,叫她:“阿拓……”
阿拓头也不抬:“醒了?你的年末歌会是明天还是后天?”
“后天。你要记得看直播……不能看也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设定录影了。”
“噢。”仿佛兴趣缺缺一样,阿拓敷衍了一声。
稻垣又问:“阿拓,在你心里,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中居小姐又是什么?”
阿拓背对着她,声音里含着笑:“你是我最好的客人,中居……什么都不是。”
她打开门,稻垣轻声说:“一路走好。”
阿拓转过头,说:“我是去死。”
一瞬间,她与照片上中居的表情重合了,没有悲喜,虚空而美丽。
17 醉生梦死2009/6/21 15:01:00
(6)
年末是最忙的时候,对艺能界来说。艺人们的行程排得密密麻麻,不停出现在各个电视台的各个番组。尤其对司会MC来说,如果年末不在电视上出现,事业也差不多可以说是准备结束了。
听到中居说她年末拿了四天休假的时候,稻垣十分惊讶。
“你不想干了吗?”稻垣难得十分坦率地质问了中居,“这是推掉了多少番组才拿到的假啊。”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中居吸着烟回答。她的脸色最近始终有一种奇怪的苍白,那并不是因为憔悴虚弱而产生的苍白,而仿佛是因为她的全部身心都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苍白,热热闹闹做节目的时候还好,一旦她独自安静下来,那种脸色是任何人看了都不敢靠近的。
“具体来说,是什么原因?”稻垣像固执的小孩一样追问。
中居掐着烟,低声说:”具体来说……还是身体的原因吧。已经跟医院约好了,要做个小手术。”
“什么手术?”稻垣吓了一跳。
“腰椎上的小手术。”
“四天就可以了吗?”
“差不多……”仿佛已经对这个话题厌倦了一样,中居垂下眼帘,专心致志地按熄了烟头,起身准备离开休息室。
“中居小姐,”稻垣叫住她,“你不怕吗——被观众忘记。”
中居忽然笑了:“你以为我是谁?”一瞬间,她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是稻垣再熟悉不过的表情,那是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得意和紧张。
稻垣被她那样的表情吸引,立刻想起来前天阿拓给她看过的照片。她对那张照片存有的许多疑问,阿拓固然没有必要骗她,可是说中居也曾经在吉原做过,实在不可思议。那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她是隐瞒了这段过去才进人艺能界发展的,还是干脆利用了什么?为什么阿拓会有那张照片?阿拓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中居的?
那么,嘴上说着“中居什么也不是”的阿拓,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那张照片?又为什么要烧掉那张照片?
这些问题,稻垣真想全部问一问中居,可是她问不出口。问得越多,她就会觉得自己对这两个人都不了解。
她眼睁睁看着中居离开了。
次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九号晚上,稻垣主持了年末歌会。后台堆满了花篮,中居送来的花篮非常抢眼,那是一百多支玫瑰扎成的花篮,白色,黄色,香槟色的三种玫瑰交相辉映,花篮边缘点缀着花朵小而颜色深的高山玫瑰,整个花篮只可以用“华”来形容。
稻垣已经化好妆,换好了礼服,看到这样的花篮,她忍不住折了一支白玫瑰别在胸前。
她想打电话向中居道谢,不过想到中居也许已经在医院准备手术了,便作罢了。
中居并不在医院。
二十九号晚上,她已经到了鬼怒川的温泉乡。
阿拓在那里等她。
和东京迟迟不落雪不同,鬼怒川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坐在露天温泉中,眼前是积满雪的小桥枯树,细雪还在风中不断飘落。
仿佛沉醉其中,中居一言不发,微微闭着眼睛。
“这么出名的温泉,居然几乎没有人……”阿拓把顶在头顶的毛巾取下来,像小孩子一样甩着毛巾拍水玩。中居被水声吵到,睁开眼睛:“因为快过年了。”
阿拓抬起下巴:“啊,是这样。”
坐到中居的对面,阿拓伸直了脚,脚趾抵着中居的脚趾,一边大声说:“握手!”
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她们就这样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既不担心时间,也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她们住在旅馆的顶楼,深夜ML的时候能听到山谷里风声与瀑布的声音交织回旋在一起,那种可怕的寂静却让房间的空气更加炽热激烈。
“最好的……一次。”
阿拓咬着中居的脖子喃喃地重复:“绝对是最好的一次。”
她们喝了酒,吃了点药,身体是那样亢奋,神智却在遥远的世界中眩晕。
中居感觉到自己在哭,但她不能确认那是不是真的。
清醒的时候,她常常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心都在疲倦地哭泣,但是她只要不让眼泪真正地流出来,她就仍然可以说自己是坚强的。
必须坚强地,继续下去。
所以,现在放声痛哭,也没有关系了。
阿拓像小狗一样惊奇地舌忝 着她的眼泪。
“中居……怎么了?”
中居摇摇头。
阿拓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压低了声音,悄声说:“所以,我才说这是好事……”
她们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在温泉旅馆吃完饭之后,开车去了秋田市。
在市区逛了一圈之后,便去了海边,租了条船出海。
据说秋田的日本海面,有全日本最美丽的落日。她们就是来看这样的落日的。
雪已经停了,四周仍然是白茫茫一片,因为这种透彻的寒冷,海面和天空显得更加清澈。
等渐渐看不到岸的时候,夕阳从天边烧起来了。
那确实是艳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落日。
冰蓝到通透的世界,一时间被晕黄和橘红浸染了,仿佛是神从顶处落下的温柔的光,将一切悲痛和欢乐都包容其中。
“够了吗?”
“够了。”
她们拥抱在一起,中居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小小的胶囊,阿拓拿过来,把胶囊放在舌头下面。
长长的口勿结束的时候,她们停止了呼吸。
夕阳已经烧得那样厉害,仍然烧不透那份寒冷。
小船孤零零地飘在暮色降临的海面上。
20 醉生梦死2009/6/22 22:55:00
(7)
一月二号凌晨两点,秋田附近日本海海岸巡查队发现一艘浮船,船上有两具尸体,运送上岸后经法医初步检查断定为自煞身亡。其中一名死者口袋中留有遗书和驾照,身份当场确认。
稻垣凌晨三点半的时候被电话吵醒。她一点多的时候才和电视台的STAFF聚餐结束回到家,平时她并不喜欢参加这种聚餐,但是因为是新年,也就n难得特例一回。
“稻垣小姐?”经纪人的声音在发抖。
“是……”稻垣在心里抱怨着,什么事情非要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呢,明明分手才两个小时。
“中居小姐死了。”
“什么?”
“自煞,在秋田,警方刚刚确认了……请打开电视……”
稻垣迷茫地挂掉了电话,静静地坐在床边,打开了电视。
所有的电视台都在紧急放送这条消息,所有描述这条消息的人都在激动不安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稻垣家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大约是看到电视的熟人都想向她询问什么。
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一时间,她十分混乱。
中居死了,并且是自煞。口袋里有遗书,死亡时穿戴整齐。十二月二十九号中午工作结束后离开东京。二十九号晚在鬼怒川温泉乡休息。三十号中午在秋田市区出现,午后出海,服药自煞,推定死亡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五到五点零五分。
电视上一遍又一遍地放着这些消息。
稻垣去洗了把脸,抱膝坐在地板上,望着电视在墙上反身寸出的忽明忽暗的光,她想把思绪集中在中居身上,可是她不能。
她想起了前几天阿拓离开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去死。”
当时她以为这又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玩笑。
如果不是玩笑呢——阿拓从那天离开之后就没有再接过她的电话。
可是以前阿拓独自出去旅游一连好几天没有消息的事情也是有过的,稻垣想,这次也一样。
对,她在心里像是催眠一般安慰着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再者,电视上并没有出现两名死者的报道。
虽然这样想着,稻垣仍然拨通了喜生屋的电话。
凌晨四点钟,喜生屋的营业还没有结束,特别会员打来的电话由值班店长来接听。
“我是稻垣,请问阿拓小姐在吗?”
“稻垣小姐,阿拓小姐不在。”
“她什么时候回来?”
店长非常客套:“暂时不清楚。”
慌张的感觉涌了上来。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对不起,不清楚。”
“她是去旅游吗?是一个人去的吗?请你告诉我,任何一点阿拓小姐的消息都可以!”任何一点证明她还活着的消息都可以。
“对不起,我不方便向您透露有关阿拓小姐的事情。”店长抢先挂断了电话。这是老练的职业服务人员不可能犯的错误,居然在客人之前挂断电话。
阿拓就这样从她生活中消失了。
中居出殡当天,电视台做了五小时特别节目,直播出殡全程,中间穿揷路人采访和谈话,还有中居生平回顾。稻垣负责演播间里谈话这一部分。本来在听说这个策划的时候,她十分不满:“这未免对死者太不尊重,赤果果搏收视!”
制作人打开文件夹,小心翻出一页纸,递给她:“这是警方交给我们的……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那是中居遗书的一部分,里面非常清楚地说明了死后的安排,明白无误地写着“出殡过程的完全直播,大约是我能发挥的最后一点作用”。
稻垣仿佛被震骇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制作人也颇多感慨:“我曾经以为她直到死才会从镜头前消失,没想到就算死后她也有办法占据着镜头……果然不可思议的人。大概,从此以后,人们是没有办法忘记她了。”
当天直播节目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高朝,是公布中居的部分遗书,里面有她说明自煞原因的部分。电视台用中居生前的声音做了合成处理,由她自己的声音念出来。
低沉而微微沙哑的声音,平时在节目里一激动的时候会有些可笑,现在听来却叫人伤感。此刻这个声音正从直播间里传向亿万观众。
“……这个世界仍然叫我留恋,我决定死,并不是为了找寻什么,也不是为了体验什么,明知道死后的世界就是虚无,这个世界怎能不让我留恋。只是比起那份微小的留恋,死的决心是巨大的。
确实,我决定奔赴那份虚无就是为了解月兑。曾经以为可以不断前进,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燃烧尽对生命的热情。如今证明,我想错了。”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然后又响了起来。
“我向诸位可以说明的就是这些,也是我所可以想出来的最容易被接受的理由。如果愿意相信就请相信——我是为了从繁重的生活中解月兑。如果不愿意相信……抱歉,我也没有义务再给出更好的理由了。”
稻垣闭上眼睛,这个人到死都如此恶劣。
身边的人叫她:“稻垣小姐?稻垣小姐,广告后请你做个结语。”
她转过脸来,面向镜头,说:“我想念她……我想,我大概相信她的理由,因为,像她那样的人,一旦燃到尽头,除了死,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她的眼泪不断溢出,想停也停不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流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谁,阿拓?中居?
他们消失了,结束了,宛如传奇。只留下她这个平庸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半死不活。
第一章?? 燃到尽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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