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知】Step and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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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 =2009/8/26 14:09:00
别那么挑食，如果不吃完的话我就把你的mail地址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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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ohno君真的这么对他说T_T
正在长身体还吃那么少= =
你还想不想长到167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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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小双侠2009/8/28 16:57:00
清水是因为lz写H无能……真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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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念并不喜欢音乐课，一点也不喜欢。生硬骄矜的钢琴曲套上被神化的名字，在逼仄狭小的空间中流窜，压抑在嘈杂的窃窃私语之下，像是杂市上流淌过的肮脏水流，满足了谁的虚荣，谁的心又能够被这种没有感情的演奏感动，不过自欺欺人。他讨厌这种虚假。
当熟悉的旋律响在耳畔，周围的女生已经炸开了锅，Arashi的歌，意外的适合用钢琴演绎，而那个人的声音，就是为了歌唱而生。
高而亮的声线，低音醇厚，叮咚如泉水的钢琴，一向深恶痛绝的机械琴音也变得可亲。
知念调回凝在窗外的视线，新来的钢琴老师已经收拾了教材踏着放学铃声走出门。
教师办公室中的大野智，懦弱，游离，淡漠的很，甚至可以说得上迟钝，动作慢半拍，说话也是含混不清，知念几度看到和他交流失败的老师像是漫画里的小人夸张的扶住墙角作呕血状，觉得好笑。
这和唱歌的他一点也不一样，那个明亮的声线，演绎流畅优美的琴音的灵魂，寄居在如此庸常的身体之中，人群之中格外的黯淡无光。太过强烈的落差，像是某种伪装。
是的，伪装。没有人比知念更加深谙此道。学校里的优等生，回到家却不得不面对父母激烈如世界末日的争吵，即使是耳朵里面塞着Arashi的歌曲，也无法压过瓷器碎裂的声音，或者说那种碎裂声本来就来自自己的内心，知念很好奇，它还能碎裂几次。但是这些外人都看不到，没有人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得出脆弱。
强大，完美。这才是加诸在他的名字之前应有的形容词。
但是这样的自己，那么轻易的就被他看透了，这个叫做大野的人，当他的伪装碎裂的时候，把他拉进了一个温暖到连梦里都觉得奢望的怀抱。
他开始反常，带着某种歇斯底里的情绪，拼命地在大野面前露出甜美的模样，肆无忌惮的撒娇，即使是恶劣的恶作剧，都可以被他淡淡的微笑化解，知念不知道这是不是算一种伪装，有时候自己都会厌恶这样的自己，但是真的很想被这个人喜欢，就像自己喜欢他一样。
学校里有很多女生向他告白，说辞不一，态度不同，有激烈的甚至不作一声就亲口勿他，都被相同温柔的态度回绝。
“抱歉，我还没有想过恋爱的事情。”
然而最近的一次，这句熟稔到闭着眼睛也懂得声调调整到什么程度效力最强的对白，却没办法流畅的说出来。
“抱歉。我……”犹豫良久，知念无力的听着自己的声音渐渐散去，无以为继。
“我明白了，知念君，有喜欢的人了吧。”
鬼使神差的点了头，知念看着女生微笑中含着眼泪的向自己点头，说着我知道了，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懦弱。
在对话中突然地亲口勿老师，并不是一时冲动，或许说是酝酿已久的事情，知念看着对方呆滞的表情，庆幸黑暗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发烧的脸色，亲口勿，这是他唯一学会表达感情的方式，讽刺的是还是通过那些粗瀑的女生，只有这样明确而汹涌的表达才能安全，对方却没有明确的回应。
坐在返程的新干线上，知念眯着眼看站台渐渐变成模糊的灰，身旁传来温热，深吸一口混合着海洋气息的熟悉味道，心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要听么？”大野递过一只耳机，知念接过，另一手把挂着MP3的绳子向背包Deep塞了塞。
“Arashi啊。”
“不喜欢么？”大野皱起眉，知念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吐槽：“果然是欧吉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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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到家门口耳朵里还残留着熟悉的曲调，仿佛儿时的回忆，无数次回到家迎接自己的旋律。那时候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打开门就可以看到妈妈的笑容，没有尖叫厮打哭泣，没有歇斯底里。
“一个人没事吗？”大野问完之后，剧烈的咳嗽起来，黧黑的脸上可疑的泛红，知念有些想笑，同时感觉心底微微的暖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心脏胀满了酸甜的情绪。
“没事。”说着打开大门，用力的向着逆光里模糊的人影挥手，知念感觉对方是在微笑着的，仅仅是微笑这个表情，就让自己瞬间充电一般有了勇气。
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钥匙旋转的声音，打开门，尘埃在金色的光线中飞舞着，死寂，松了一口气之外，有种淡淡的失落。
他还是不能够不期待，打开门就看到回忆中母亲微笑着的面容，这些年来灰色的记忆就可以被瞬间删除，不复存在。
知念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之前凌乱的书桌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眼睛霎时笼上一层水雾。
“妈妈……”
房间的角落突然传来人声，知念悚然一惊，转过身看到母亲坐在角落里，头发凌乱，面容疲惫。
他一步步走过去，慢慢蹲下，想要用手抚摸她的脸，却被打开了手。
“你也走吧，和你爸爸一样。”
阴冷的眼神仿佛一枚利刃切进心脏，知念愣住，只是怔怔的望着这个憔悴的女人，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她望著他良久，突然的抱住他，“侑李……侑李……”
紧到窒息的拥抱，歇斯底里的哭泣，她突然的咬上他的肩膀，尖锐的疼痛遍袭全身，知念觉得眼前突然间天旋地转，难以呼吸。
“我只有你了……”
知念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月兑开，转身跑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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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小双侠2009/8/29 16:03:00
向绘图的姑娘表白，萌的打滚，果然是背影更能传达利达温柔的感觉啊！嗯，想说这两天日更，如果完结不了估计就需要周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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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里。”大野放下渔具，边开门边问。
“你说话有语气会死么。”自家姐姐斜着眼看着一脸淡然的弟弟，
十公分 的高跟让她找到些俯视他的优越感，“你是不是又去钓鱼了，晒这么黑怎么去相亲。”“表做没用的事情。”大野皱着眉头，钥匙似乎梗住了，怎样用力也扭转不动。
“你已经二十九了。”作为长辈说话也不由的语重心长，原本觉得弟弟做什么事情都慢半拍让人放心，总之不会惹来祸患让她在学校里难做，但是进人社会之后她才越发发现，智连人生的步伐似乎都比正常人缓慢，和上一个女友分手之后甚至进人了静止状态，这就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何况她是个急性子。
“嗯，到了十一月就三十。你不进来？”
唉。姐姐摇了摇头，走进门轻车熟路的把手中的食盒放在餐桌上，等了片刻没有听到脚步声从玄关传过来，她走过去，看到大野仍然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是混杂着惊异和疼痛，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让她惊心。
“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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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门来的少年有着非常美丽的面孔，熟稔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智似乎也习以为常，整理着渔具，一时间沉默异常。姐姐坐在餐桌边，打量着他阴鸷苍白的表情，手指若有若无的敲击着桌面，猜测着智和他的关系。
“学生。”智这样回答者，露出你是弱智吗一样的表情，如果在家里她会毫不犹豫的打他的头。那个孩子抬起头向这边扫了一眼，那种带有强烈防备意识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气氛一下子异样起来，少年，虽然还生着柔软的面容，但是已经具备十分危险的气场，她轻轻的咳了一下，收回在桌面上绕着圈的手指，“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嗯。”大野头也没有抬，少年依然沉默。
“食盒放在这里，晚上我来收拾。”
“我会洗好的，你来拿走就好。”
“嗯。”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感觉到少年尖锐的视线一直锁在她的背后，转过身勉强的笑，“小智，你学生非常可爱。”
“没你可爱行了吧。”大野家惯常的吐槽充当了告别，她带着笑容推开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脸色骤然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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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师的女朋友么？”知念微笑着，面容苍白，嘴唇却显得分外殷红。
“别乱猜。”大野回答的声音很低沉，其中慌乱的情绪几不可察。他放下线轴，走到柜子里拿出药箱，坐到知念身边。浅色的衬衫肩膀处已经渗出了淡淡的红，大野无意间的碰触让知念下意识的向后瑟缩。
大野用棉签蘸了双氧水，观察到知念的伤处才顿觉尴尬，伤在肩膀，是要月兑下上衣才能够上药，知念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定定的望住他，格外的洁净，大野一抬头就能够看到其中倒映出的自己，表情呆滞，心里却有细小的波澜不住的翻腾，这样下去他的手会开始_chan抖。
失控了。大野突然间意识到。心里这种纠痛的感觉，在记忆中从未有过。对于如同独角兽一样倔强而圣洁的少年的情感，早已经失去了通常审美的范围，他不能够冷静，看着他的伤口内心起伏的痛恨，毫无缘由，连对象都无法确定，但是他的确是想要保护他，或者更加偏执也更加阴暗，他想要zhan_you他。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有危险的因素在酝酿，空气中的粒子分解开，少年淡淡的体香，像是海洋一般令人迷醉，沁人心髓。
“你自己来。”大野把棉签塞到知念手中。
“晚餐想要吃什么。”大野把食盒放到流理台上，极力装作若无其事。昨天早晨喝咖啡的杯子放在水池中，神经质的拿起来不断擦洗，夏日里温凉的水流带走了部分的体温，他仍然觉得不安，自己突然变得肮脏，已经超越了玩笑似的怪蜀黍这样的范畴。
少年突然浓烈起来的体香，强烈包裹住自己的温度，即使水流不住的冲刷着掌心也不足以带走。
“我……不想让别人进人老师的生活啊……”背部有温热的Ye_Ti沿着纤维弥漫，留下流火般的灼热，“如果那样的话我还能够去哪里呢……”
像是文艺电影的慢镜头，夏日的光线，流水析出彩虹般的色彩，擦拭的洁净的流理台闪着柔和的光，深蓝的马克杯，空气中，草木芬芳，松节油，海洋香气，流泪的少年，沉默不语的男人，以及对白。
“真的很喜欢老师啊……真的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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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小双侠2009/8/30 19:13:00
摸把71的头毛，U got it！咳，接下来……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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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来了，”话是这样说，老人看到大野并无惊讶，手熟稔的编织渔网，黧黑的脸隐没在渐浓的夜里，平静的表情却清晰可见，“原本以为你的问题已经被解答了。”
“什么问题？”
“这要问你自己。老师，放着自己的学生不管翘班来钓鱼表紧吗？”
“暑假，暑假开始了。”
“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个孩子一起来。”
大野不语，坐在防波堤上，点上一支烟，湿暖的风吹得橙色的一点火光明明灭灭。
“你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我当初发生了什么。”
“嗯。没什么必要不是吗，你的生活是你的，我了解与否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影响，当然，如果你想要告诉我，说出来也许会更好一点。”
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天与海交口勿的一线是浓重的紫红，隐隐的一线暖橙色点缀，是适合回忆的氛围。大野缓缓地讲着，那些少年时候的故事，真正变成了故去的事情，讲述的过程当中也感觉不到疼痛，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口井，语言畅然无阻的流出来，却与自己无关，但是心里像是被冲刷过一样，重新变得洁净。
“那么，分手之后没再见过了？”
大野停顿了片刻，诚实的回答，“其实是见过的。”
从艺术大学毕业，刚好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在便利店打短工，每天都做着出卖体力和廉价笑容的职业，疲累到连开口都觉得艰难。那日在傍晚的时候与人换了班，几乎在走出便利店的同时看到妈妈的mail，说是家里的食材不够了。不想要回到便利店，只好绕了远路去地铁附近的超市，在蔬菜区看到熟悉的脸。仍旧是清淡的表情，悲喜的痕迹非常浅，比起学生时代的素净，耳朵上多了钻石细碎的点缀，整个人流露出陌生的妩媚质感。她看到了他，没有丝毫局促，抬起手打招呼，眼角眉梢以及唇，都是回忆里保存完好的弧度。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事实上是在旅行过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从同学那里听说她读了不错的大学，在商社里供职，应该是生活的不错，零零散散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就觉得无话可说，他和她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买晚餐吗？”
“是啊，对于要做什么真的很苦手。”她露出困扰的表情，鼻子微微皱着。如果是一个人住，晚餐应该是无所谓的事情吧。大野想着低下头，看到她右手无名指的白金戒指，简洁的环，没有碎钻的点缀，但是却真实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幸福吗？”莫名其妙的问题月兑口而出，他觉得有些尴尬，对方却很坦然，笑容一如当年清醇，仿佛有淡茶的香气。
“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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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关于初恋的故事，到此为止了么？”
大野点头，烟已经燃尽，天也彻底的暗了下来，腥咸的湿气里面夹杂着烟草的淡香，隐隐的薄荷味道，凛冽得甚至尖锐，他低头看掌心把玩着的烟盒，细薄的白色长方体，花体的外文勾勒出柔软妩媚的痕迹，在昏暗中扭曲成一团墨迹。
老人收拾着渔网，自言自语：“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不过我先回去了，小大。”
后一句对着大野，大野点头，老人拍他肩膀的手心非常暖，几乎流淌到心里。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大野点燃另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一口，一股清凉灌人心肺。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求职成功之后，大野松开领带，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抱着便利店的袋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像是刚刚被裁员的上班族。一个人，回到空空荡荡的公寓里做一顿晚餐，有种承认了寂寞的感觉，便买了饭团和红茶走到附近的公园。
比起繁华的闹市，公园里很宁谧，天光渐暗，玩耍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散去，空间仿佛无限扩展开来，比起空荡的房间，寂寞感更加浓烈，大野有些自嘲，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家，或者随便找一个料理店解决一下，突然听到争吵的声音。并不尖锐的女声，刻意的压低之后像是男子般低沉冷静，这样的声音，这样的静，大野突然觉得有些悲伤。
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娃娃一样娇嫩的声音染着浓重的鼻腔音，她说我们还是表在一起了奈奈，这样太辛苦了。
拥抱着的影子被拉长到他的脚边，眼前的景色被迅速的按了倒退，初恋终结的海边，两个努力向对方挥手的女孩子，接下来，就是和眼前一模一样的紧紧拥抱。
如果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一个剧本，大野觉得自己手中的剧本实在太过恶俗，平淡的她眼底突然绽放的光，十几年一起成长的伙伴，我很幸福之类让他不得不承认失败的对白，像是刻意的印证了他的猜想，他不曾怀疑过任何，并且一直在有些消极的接受，谜底揭晓的一天却发现自己连人物都没有猜对。
少年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一刻，他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无比现实的浮现出来，艺术气质十足的朦胧感结束了，浅金色的阳光被瞬时收拢在镜头里，定格成童话的Ending。接下来需要面对是黑暗的甬道，通向鲜明到鲜血淋漓的真实，大野不知道知念是否是真的想清楚，要以爱上男人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鲜明起来。
少女的拥抱，百合清冽却残忍的芬芳，同性之间的禁忌的精神之爱，像是魔法从记忆中渗出危险地香气，让他有种想要沉溺在此刻不想清醒的感觉。
或许……他想或许……或许他可以……
时针啪嗒啪嗒的挪动着，少年一点点失却了力气一般，松开了手臂。
“对不起。”脚步声快速的远去，伴随着门用力关上的声音，整个房间都在微微_chan抖着。
大野撑住流理台，有种强烈的无力感。
其实他想或许他也能够让知念说出我很幸福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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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明灭不定的火花终于燃灭。这是最后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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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小双侠2009/9/6 19:25:00
下周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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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边走进办公室边扯着领带，束缚着呼吸的窒息有所缓解。还是棉布的格子衬衫比较适合他。上完课之后嗓子有些痛，此时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杜绝了对话的可能，是非常放松的环境。大野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动弹，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听到茶水间的方向传来女声啊春天来了这样的感叹。
“嗯，是啊。”她被大野的附和吓了一跳。
“大野老师，我以为所有人都去参加三年级的毕业礼了。”
“我一会儿再去。”
风送来几缕轻而飘渺的骊歌，大野低头的时候，看到襟口粘着两片细小洁白的花瓣，突然有隐秘的忧伤之感。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出现过呢……”她摩挲着温热的杯子，沉思的表情仿佛梦游一般。
“两年前吧。”大野这样说着，月兑口而出的时候反倒觉得不能肯定，又加上了一句。“或许。”
“是么，如果是那个时候，大野老师一定不会理我的。”
“诶？”大野抬起头，露出茫然的表情。“那时候？”
“嗯。”她笃定的点头。
“有什么不一样吗？那时候，和现在。”
“怎么说呢，两年前的大野老师，非常特别，是一个非常my pace的人啊。或许是因为教美术的缘故？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艺术家？”大野失笑。
“嗯，有些冷淡，看上去似乎是钝感，但我却觉得，大野老师似乎一直在坚持着什么，有种不肯妥协的态度，现在的话，柔和了许多，有时候却让人觉得很悲伤呐。”她自顾自的说着，看到大野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似乎在严肃的思考着什么，赶忙慌张的补充：“不过两年了嘛，人总是会变的。”
“人总是会变的啊。”大野喃喃的重复着，非常平静的大野，不知道为什么却像是遗失宝物的小孩子，让人非常的心疼。又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最近越发的母性泛滥。
“抱歉，我最近经常胡言乱语啊。”
“没有，竹本老师说得非常对，两年的确可以改变很多。”大野笑了笑，低下头，似乎是掩饰般的抽出一份教案，盯着五线谱发呆。
这样的表情，已经很少见了呢。她终于回忆起来那熟悉的场景，茶水间的窗口里面陡然降临的夏天，就像是两年前大野身上的转变，突兀的让人不由的怀疑它的真实。
“两年前我还以为自己不会结婚呢。”她这样说着，用玩笑的语气。
“结婚的感觉是怎样的？”大野突然的问，表情非常认真，甚至看上去有孩童天真好奇的态度，让人自动忽略了问题本身的唐突。
“结婚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之前也是和别人合宿，所以即使生活中多出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无所适从，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冠了夫姓吧，竹本美智子比起川崎美智子，汉字要好写得多。”
大野淡淡的笑了。其实大野老师长得很好看啊。她这样想着。如果是两年前的自己，这样随意的和对方对话，大概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你幸福吗？”
大野的问题让竹本美智子微微一怔，还残存着少女般娇嫩的声线突然变得低沉下来，像是被附身一样，流露出和寻常不同的，茶一般清淡的笑容。
“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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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场电影。大野记不清这句话是出自内心激愤枯涩外表淡定闷骚的伪艺术青年发小，还是那个看上去非常salary man但是却让宅男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发小的男友，总之两个从事传媒相关事业的人，经常说出听上去非常哲学的话。大野抱着竹本的箱子，下楼梯的时候有很微妙的失重感，思绪好像突然一下漂浮到了不知名的远方，接下来说话的，都不是平时的大野。
“竹本老师……”
“诶？”她转过身，看着大野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那种悲伤，仿佛是闪耀着映画一般的柔光，他也像是电影中的人，停顿下来，嘴唇微微嗫嚅了一下，“没什么。”
奈奈还好吗。这句话，怎么看都太像是剧本上的对白。他想那句话也许更应该是，目睹他人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电影。在自己眼中已经结束的剧情，在世界的某处依然在延续着，又或者自己还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电影已经戛然而止。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位青年站在那里，清秀的长相，完全陌生，却是一眼就能够看透的柔和和怯懦，很适合考虑婚姻的对象。他向他点头，把手上的箱子放到他手上，之后两个人的相视而笑，让自己局外人的立场变得更加鲜明。
他目送他们离开，春天的天空清澈得一尘不染，连飘落的樱花似乎都变得透明，整个色调变得清淡而悠远，非常淡的水彩，让人心底泛起淡淡的怅然。
那青年并不是当年和美智子在一起的男孩，然而这时候，他又在哪里呢？在奈奈身边吗？这些都不能够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们的故事已经在自己的生活里打下了Ending。
大野一瞬间感觉释然和通透，这种感悟，可以让生活中很多死结都随风远逝，可是随之而来的思考却更为严肃和凝重。
远远近近的骊歌停歇了，风里却始终有残存的音符，樱花湿润的花瓣散发出的草木气息，更类似于泪水的味道。
他向礼堂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走进的一瞬间，就看到了站在舞台上的人，穿着非常整齐的校服，用清晰笃定的声音念着发言稿。时间好像锈蚀的钟表，一下子坏掉了，声音也随之消失。只有那个人是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高一的下半学期，音乐课被其他的应用科目取代，大野的转变也是显而易见，他开始尝试着融人社会人的生活，定期的教师聚餐，又或者学着写一些教案的修改建议，他第一次放下没有必要的坚持，用一种谦卑却诚实的姿态去面对自己的生活，生活也给予了确定的答复，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规则并没有那么困难，他很快就能够游刃有余。
不知道第几次宿醉之后，姐姐看着大野皱着眉却更加隐忍的表情，忍不住说，你还是回家来住吧。
大野愣了片刻，点头。实在是没有理由不应允，但是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自己一直没有退还房间，保留着那栋空房子的钥匙？你还在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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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不由自主的握了拳，看着从容发言的那个人。他的声音已经完全退去了少年时候的涩然，那种低沉的余韵，也许就是所谓的性感，仿佛是在拖拽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去思念那把脆弱的声线，用哭泣的声音说着告白的话。
时光重新雕琢了他面部的线条，侧脸看去变得坚毅，成长的凿痕如此清晰，眼眸已经不会流露出似乎要流泪似的脆弱，却依然是清亮的如同星子，却也再不会露出甜腻的表情。
那个琉璃一样的少年，是被自己打碎了之后消失在时光的Deep了么。
他念完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无意的扫过一眼，只是这一瞬间的视线交融，就将他心底的某处引爆。
满满的思念沿着心脏的罅隙散进了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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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小双侠2009/9/17 17:22:00
又一个夏天的开始，大野去千叶的海边。暌违两年，并不觉得陌生。大海始终可以温存的接纳一切，心里微妙的摆荡感也仿佛被涤荡的一干二净。老人还在海边结着网，见到大野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说：“终于放假了吗？”
大野笑了笑，用同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我辞职了。”
老人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大野看着他苍老如树根的手指娴熟的穿梭在墨绿色的渔网之间。阳光很好，海面平静，虽然不远处有淡淡的雾气，仍是出海的好天气。他如往常走到防波堤，桩子上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了纤绳。
“船已经漏了。”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觉得心里有淡淡的空落，他心里总有一处希冀，是有什么地方可以不变的，一回头就能看到，可那不过是一厢情愿。大野伸手抚摸着光滑的桩子，不经意间，指尖被锈蚀的痕迹划拉出淡淡的血迹。
“漏了就需要补起来，如果搞不清问题出在哪里，就算是在海里不停的向外舀水，也没办法返回来。”老人站起身的时候，似乎自言自语的说着，看到大野出身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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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起起伏伏，大野蹲在防波堤上，伸手拿出烟盒，白色细长的长方体，优美的花体英文，尽管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和他清淡的生活违和，却像中毒一样无法戒除，这冷冽的薄荷香气，有时候会让人眼眶发热。
又是最后一支了。大野捻着它淡淡的笑开了，其中苦涩，让嘴角无力上扬。
“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然后被扯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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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念。长大了的少年，五官明晰的脸第一次这样靠近他，似乎是急忙中一口气跑过来，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头发凌乱，温热且频率不定的呼吸吹拂在脸上，混合着海的腥咸，十分冷冽。
“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不过……先走开的不是你吗？”
大野不做声，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知念似乎是觉得委屈一般，眼眶微微的发红。
“换了手机，换了住处，你已经多久没有来钓鱼了？我一直觉得，好像是自己被老师讨厌了啊，不是吗？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后悔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这样的心情，如果老师不知道的话，老师不是很可怜吗？即使是被那么深深的喜欢过，却一点也不知道。还有……我，我不是很可怜吗？老师？”发现自己一直在喋喋不休，而大野始终不发一语，知念有些不安起来，然后被突然的拥抱，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温存的拂过脖颈，连酥痒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能睁大眼睛。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老师了。”他声音低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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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新的电话号码……”
“我会告诉你。其实知念君的贴纸，一直都没有丢掉。”
“诶？以后还可以和老师见面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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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随时都可以进来。只有你可以。
说不出口的话，就收紧手臂的力道，拥抱对于不善言辞的人可以更直接的表达心情。
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烟岚散开，好像是黑暗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世界是一片淋漓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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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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