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o⊙)2009/10/15 9:20:00
1.
2009 秋
明明定在每周三公休的中国餐馆却在周一一大早挂上今日休业的牌子。上学经过桂花楼的女高中生情不自禁往里观望那个刚刚成为店长的英俊大哥哥有没有在店里操持早间准备工作。
这是2009年一个极为普通的清晨,除了前夜下了场秋雨、让千叶似乎又降了几度之外,别无异样。
相叶雅纪一早就起床了,平日都是闹钟叫上好几遍才能醒,只有今日例外。他穿好衣服之后看见墙上的行事历,11月9日那里被画上红色的圈。
虽然也不是什么太过重要到类似天皇老子莅临的事,但是客人很早就预订了一整天的桂花楼。像这样的事情相叶还是第一次经历,电话是在一个月前打来的,相叶那会儿正坐在收银台后面发呆,电话铃响的时候吓了他一跳,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接起,“喂喂,您好,这里是桂花楼。”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挺年轻的声音。
“您好,我想在11月9日那天,将桂花楼包下。”
那个声音听起来还挺耳熟,相叶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他脑内搜索半天自己身边以及店中常客里有没有这样的声音,可惜无果。
“那么,请问一共有几位客人呢?”
相叶心里连忙盘算了一下,桂花楼并不是什么太过豪华的中餐馆,自己从父亲那里接手下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家庭餐厅,能装下四十来人就已经饱和了。他有点心虚,心想客人会不会是从网上随便搜素到这里来的,看名字气派,于是要包下整间餐厅。
四十来人……那也是不少人呐。
“大概两位吧。”
“呃?”正准备记录名单的相叶,情不自禁发出了疑问。
“只有两位客人。”
电话那边确认到。
“两位客人……那么,对菜品有什么要求吗?”相叶情不自禁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可是距离四月一号还有半年。
“家常菜就可以。”
“那么,请问怎么称呼您?”
“敝姓樱井。”
“好的,樱井先生,那么就在11月9日,两位客人是吗?”
“……嗯。”
那个姓樱井的男人转进桂花楼账户内一笔订金,这才让相叶明白原来钱还真的挺好赚。樱井先生是在9号中午12点左右到达桂花楼,相叶周五给负责供货的松本润打了个电话。他想起街坊邻居最赞不绝口的是家里做的太阳蛋,于是就想让松本润给送来点新鲜的鸡蛋——松本家与桂花楼的合作已经有十几年了,是从相叶他父亲那一辈就有的交情。
松本润是鸡蛋厂的小开,以前还上学的时候就有帮家里送货,这两年似乎工作也逐步转交到他手上,相叶挺喜欢这个办事认真的青年,除了有时候算账太仔细让他多少有点受不了之外。
大概10点左右松本润就会开着他那辆特殊改装过的货车呼啸而至——为了减震松本家总是把买回来的车子改装得很奇怪,所以一些小零部件都要自己安装配置,有一次松本爸来桂花楼吃饭正跟相叶一家人闲聊的时候,就说道一直帮忙改装汽车的工厂因为不景气所以倒闭了,其他零件都还好说,就是雨刷器真是个大问题——
相叶雅纪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个人来,就给松本爸推荐了自己从小学一直到中学的同学二宫和也。
松本爸乐着说没想到雅纪认识的人还挺多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二宫和也家里的工厂就是做雨刷器的,相叶总也忘不了当年自己跑去二宫家玩,二宫抄起一把雨刷器爬到树上捅鸟蛋的事情。
当个好人牵线搭桥,双方都挺满意何乐而不为呢。
?
不知道是不是在养鸡场干久了,相叶雅纪总觉得松本润身上有一股子味儿,为了掩盖那股子味他会喷特浓的香水,所以松本刚一下车相叶就能闻到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
夏末的时候相叶和松本俩人一起去了趟稻毛,反正离幕张本乡也不算太远就是了。松本特喜欢冲浪,相叶就蹲在海边上跟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搭讪。可惜他们都太小看夏末的太阳,结果晒得脸皮直疼。
松本润本来就长了一张让人会想问“你来日本几年了”这样话的脸,现在更像是从东南亚移民过来的青年。为此相叶偷偷嘲笑他好久,当然也就只限于偷偷嘲笑——如果说出来会被松本润打。
二宫和也从来是不肯参加他们的活动,其实要不是松本润有时会约二宫在桂花楼见,相叶雅纪一年也见不上他一回。相叶有点怕二宫,或者认真来说他觉得二宫和自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他老在做自己根本理解不了的事情。要不是认识这么多年了,可能永远没有办法和这样的人有所交集。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铃声,还有挺熟悉的自行车嘎呦嘎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路边的野猫“喵”的一声蹿到隔壁花园中,自行车忽然捏了刹车闸停在半道。相叶转头看见二宫车筐里面放了两对雨刷器,正满脸怒意冲着那猫咒骂着。
那皮可真白啊……相叶想,他低头看看自己露在袖子外的手部皮肤,到现在还没缓回来。
二宫把车推到桂花楼门口的过道,尖锐着嗓子说,“你们家这边野猫真不守规矩。”
野猫怎么守规矩?相叶心里暗中吐槽。
当然他也只能暗暗的吐槽,如果明着吐槽二宫和也会用言语化成比刀子还尖锐的利器扎得相叶痛不欲生。
“你来等润君啊?”
“那小子让我到你这来等他,他要换雨刷器。”二宫把雨刷器拿在手里晃来晃去。
“哦。”相叶点点头,他很快发现二宫的眼睛扫到那个大大的今日休业上,连忙说,“今天有人把桂花楼包下来了,我想让润君给我送点新鲜的鸡蛋来。”
“你打算只给客人吃鸡蛋么?”二宫推门找了把椅子坐下,此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那当然不,还有麻婆豆腐。”相叶也推门进了屋,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饭厅内,空气中是自家种的百合的清香。
“把这里包下来的,也得是有钱人吧?来多少客人,我看就你一人,忙活的过来么?”显然二宫和也今天心情好,说话表情和颜悦色。
“就俩客人。”相叶想起后来那位樱井先生提的要求,他说在桂花楼里的人越少越好,于是相叶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自己掌勺。
“嗯,但愿他们别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二宫摸着下巴,飞快抬眼扫了一眼相叶,然后诡异的笑着。
相叶知道二宫在嘲笑他手艺不好,这家伙也就在国中的时候吃过相叶自己做的一次饭,那次确实有点悲惨,因为把糖错放成盐,所以二宫和也几乎哭着吃完一杯杏仁咸豆腐——那之后二宫再也不肯吃桂花楼的甜品。可是时间在变,人也就在变,相叶心想这都过了十多年了,自己在父亲的摧残下早就练就一身本事。
“耿耿于怀的小心眼,哼。”相叶嘀咕,正当二宫要反驳的时候,相叶忽然站起来指着窗外,“松润到了,老远就听见他那货车的声儿了。”
这才终于止住二宫的嘴,相叶想,认识这么多年,自己在怎样打断二宫和也发飙上还是很有长进的。
10 (⊙o⊙)2009/10/15 11:36:00
2.
从十几岁就认识的松本润,长大之后变成了一个懂得时尚穿着大胆的潮流青年——相叶一直觉得松本的成长曲线是个奇迹;当然、二宫也是奇迹,只不过一个体现在脸的变化,一个体现在脸根本没怎么变过上。
桂花楼后面有一小院子,松本润的货车停在那里刚刚好。
对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伸出手跟相叶打了招呼,手上的大戒指又不小心弄疼相叶的手。幸好这家伙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在搬鸡蛋时总是会把戒指摘下来,生怕戒指弄坏了鸡蛋。
二宫举着雨刷器从后门走出来,见着松本润问了个好,随后绕着货车走了一圈——“这车又改了吧。”他伸手摸摸车前发动机盖,“我是不懂改车啦,不过我介绍给你那家厂不错吧?”
松本润点点头,“是不错,听说我要改车厂长眼睛直冒光——你看,雨刷器合适么?”
二宫挥了挥,“前辈已经把改造图纸发给我了。”
相叶一边签单一边抬头说,“一会儿我们家有重要的客人要来,你们可别在后院装雨刷器。”
“什么重要的客人啊,一大早就让我来送货。”松润一脸倦意,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你们家怎么就你一人,不是要包场吗?”
“有个客人可强了,一个月之前就打电话定位,说今天要包下我们家,而且只有两个人。”相叶把单子还给松本润,“我觉得那人要不是非富即贵,就是脑子有毛病的。”
“嗯,看出来了——早知道中餐馆这么好赚,我卖什么雨刷器啊。”二宫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松润见二宫神色并不太过明快。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那片儿地,可能要拆。”二宫翘着二郎腿,懒懒晒着太阳。“其实我也没什么啦,但是我妈说——”
“不能拆。”
“啊?”二宫纳闷的看着松本润,心想明明是拆自己的厂子,他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你家厂子拆了我到哪找雨刷器去。”松本润没好气,相叶见了指着松本润对二宫和也说,“这人的厂子前年就说要拆了,到现在还屹立不倒呢。”
二宫一想,松润家的工厂离自己家也不算远,看来是赶到一块儿了。只是凭心而论,他好像还真没松本润那么激动就是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大家也不算是熟到可以把家事拿出来谈的人,二宫只能讪讪笑看着松本润,松本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激动,就在兜里拿出包烟企图靠抽烟混淆过关。
相叶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想起自己在厨房里熬得一锅老汤不知怎样了,于是提议这次散了下次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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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o⊙)2009/10/15 14:27:00
二宫和也推着自行车走出桂花楼的那条巷子,不远处是那座跨了铁轨的大桥。
一想到要骑车从这里骑上去就一阵烦躁——还不如让松润捎他一道呢。只是沿途若是骑车的话,风景会格外好。并不似东京市区中心的高楼大厦,道路两旁都是小小矮矮的两层建筑。偶尔有列车奔驰而过,铁网旁的花草就因此而摇曳一阵。
二宫的家离相叶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坐电车的话可能要有二十多分钟,像二宫那速度骑车过来,可能要半把个小时。可是他又不是穿着西服系领带需要将生活节奏压紧压紧再压紧的salary man,于是这样闲晃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最近那件事让他生活稍微起了点波澜,前两天街道上的人带着貌似Zheng__Fu官员的家伙到家里来谈了,那会儿他正出去送货。回家之后看见茶几上放了几张纸,匆忙扫了两眼才知道原来母亲已经和Zheng__Fu的人接洽过了。
明明经济不景气,却还要盖新楼——二宫心想自己不懂那些个所谓政治经济的东西,自己也不像松润那样坚持,也许对方能给个好价格,自己就妥协了呢?反正他志不在雨刷器,自己也有着别的兴趣。
——只是拿着税金的家伙天天这么胡搞乱搞,想起来多少有点火大。
无人的街道上偶尔会有一两辆车慢悠悠的开过去,二宫嘎呦嘎呦的蹬着自行车摆龙。他又想怎么刚才没顺手拿走点桂花楼的麻团,眼瞅着就中午了到现在还没吃饭。
眼见着面前一辆黑色豪华轿车迎面行驶而来,里面坐了什么人看不清楚——有钱人啊,有钱人,二宫有瞄人家雨刷器的坏毛病,相叶嘲笑过他,他却说这是职业习惯而已。
在路上开到一半的货车猛然调头,幸好是中午街道没什么人。
松本润想起来相叶雅纪那家伙没把签单给他,刚才拿着单子就跑厨房去了。继承了厂子之后他的强迫症就日益严重起来,其实明明可以下次再来取的单子却非要当天拿回才行。
从面前的桥驶过后再在银行那里转个弯就是桂花楼,松本润想起下午还要给一家客户送货就觉得要抓紧时间。
鸡蛋厂虽然并不算他热爱的职业,可是由于这家伙性子里的认真作祟,不将那鸡蛋厂打理好,松本润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孝儿一样。两年前Zheng__Fu说要改建新区,于是那一片地拆的拆卖的卖,就剩下松本润一家依然屹立不倒,两年了,依然不肯妥协。
当初父亲把鸡蛋厂交给他的时候,说表小看任何一份工作。松本润十几岁开始就和父亲一块儿给人送货,因为鸡蛋的事儿还受过陌生人的欺负,可是他家养得鸡下得蛋就是新鲜,都内好几家知名料理庭都是他家的老客户。
工作不就是想起来有苦有甜的事儿么,只是看着父母康健家里存着钱也不少的时候,心里还是欢喜居多的吧。
车刚开过了桥就看见将自行车停在旁边的二宫和也,正往巷口的地方看着。松润心想这家伙又干嘛呢?于是把车停在旁边,冲着对面喊:“二丿!二丿!!”
其间有辆黑色的宾利从路边驶过,也许因为车声太大二宫没有听清。松润不耐的“啧”了一声,等那黑车开过之后他干脆下了车,冲着对面的二宫挥手。
“诶?”二宫看见松本润后推着车跑了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相叶雅纪那家伙没给我签单。”松润扫了二宫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呢。”
二宫指指自行车,“链子掉了。”
“那你先跟我回趟桂花楼,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好了。”
22 (⊙o⊙)2009/10/15 15:18:00
3.
2003年秋
相叶和二宫一起从书店走出来,手上却拿着截然不同的书。
相叶那会儿已经开始和父亲一起学习厨艺了,而二宫却沉迷在音乐的世界无法自拔。只是没有机会成为音乐人,家中又有工厂要继承。幸好网络够发达,志趣相投的人可以聚集在一起将自己的音乐作品放到网上展示。二宫经常会去一个叫J的网站,里面认识了不少人,有些交谈甚欢,有些聊了几句之后发现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ID是吉他武士的前辈告诉他网络比现实更讲缘分,混了几年之后二宫便对此深信不疑。真正有缘分的人没怎么遇见过,所以那个化名NIJI的家伙一直是网站里有名的独行侠。久而久之二宫习惯了偷窥、潜水,反正音乐那种东西是无需多言的,有时候几个简单音符、一两句笔锋犀利的词便能够将性格显露出来。
他从1999年开始混这里,到后来成为站里的管理员,作品保持着两三月创作一首的速度有条不紊,时不时他会去网站主页扫一眼点击率排名,看见名次靠前的就点进去看看。只不过二宫鲜少去说唱音乐区,最近看见个ID是SS125的家伙排名一直靠前,查了一眼发现也是1999年就注册的ID,只是大量创作是从2002年才开始的,二宫一想到说唱音乐就翻白眼心想饶了我吧。
相叶坐在电车上跟二宫说不知道为什么啊,觉得成年了和未成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来着。
他抱着书坐在车座上,一脸特正经的表情。头发有点长了,垂在肩膀上。二宫抓着扶手恍恍惚惚想到有一年他和相叶去稻毛海岸,那家伙的肩膀上有好大一片印记似的。
就像花火一样。
也许是因为相叶已经开始面对继承家业的问题了,所以才会感叹那种事情。二宫比相叶小半年,却从言谈举止上显得比相叶成熟似的。他挺简单将之归结于父母离异造成小孩思想早熟、“——所以抱歉呢,相叶君。”,可是相叶却瞥他说表自己可怜自己好不好?
——“早熟又没什么不好。”
然后是像鸭子叫一样的大笑。
也许除了年纪之外,自己在各个方面都比相叶早一步成为大人也说不一定。
二宫摸着软软的鼻子,认真想。
半年的年纪差异,真是可恶。
只是20岁可真是个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年纪,二宫想起前两天自己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在键盘上移动制作音乐的时候,脑袋里像被人忽然喊cut一样的空白瞬间——家后面就是工人们在努力忙做的工厂,他起身站在窗户边就可以看见穿着工作服的母亲和一些年纪相仿的工人们正在谈笑。
随后二宫回头看向自己的桌子,电脑上的光标闪烁、还有中途半端的曲子。一瞬间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相叶抓着头发碎碎叨叨的说着“昨天我又被油溅着了”,“前两天切菜还切到手”,“我妈说我包饺子包得太难看了”之类的话。
二宫心想没有反抗期的青春真好,像相叶雅纪这样可以安全软着陆的家伙其实最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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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o⊙)2009/10/15 16:49:00
松本润20岁的时候偷偷许愿以后再也表哭了,站在镜子前故意冷漠表情看起来没有笑起来那么好让人欺负——从小到大被人喊过哭泣虫,还被人抢了鸡蛋推倒在地,松本润心想20岁了好歹也应该换个样子,可是要真一夜改变那是件难事来着。
虽然手腕有些细软可是搬起装鸡蛋的箱子却毫不费力,二十岁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分水岭,松润抓起系在脖子上的毛巾认真擦了擦汗,然后就看见姐姐带着几个以前的同学回到家里,看见他的时候,那些大姐姐们止不住窃窃私语。
他当然明白其中有人眼里的那种神色意味着什么,于是也就挺起腰板故作镇定继续搬着箱子,将背影留给对方在松本润的思想里来说也许会是个很帅气的事情,只可惜再回头的时候大姐姐们不见了,只有骄阳似火。
幸好SS125不是那种满嘴脏话的愤怒青年型选手,二宫点了其中一首,随后电话响了,就那么一直repeat了二十分钟。来电话的人是叫松本润的家伙,松本先生的儿子。
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说话也就随便了很多,父母那一辈做生意上的事,他们这一辈成为个朋友也不错。
二宫躺在床上听松本润碎碎念着今天发生的事,屋子里就流淌着SS125先生挺言辞犀利的声音,二宫有点意兴阑珊,他一边听松本润讲话,一边想也许SS125会是个挺值得交往的好家伙,至少从歌词里流露出来的人生观还是很积极向上的么。
“喂,你有没有听啊?”
“听了啊。”
“你房间里放的音乐声好大。”
“是你耳朵太尖了吧。”
二宫起身关了那网页,他无意中瞥了一眼旁白SS125的资料:1982年1月25日出生,东京都,A型——
原来是年纪相仿呐。
33 (⊙o⊙)2009/10/15 17:37:00
4.
2009年秋
相叶看见窗户前先后来了两辆黑色房车,立刻跑到门口、连围裙都忘记摘。
不知道车上下来的会是怎样的人,相叶顿时有点紧张。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昨天准备的欢迎词——可是什么欢迎光临桂花楼我等将为两位提供最优服务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了,他看见那辆宾利里走出个几个穿黑西服的男人,绝非善类。其中一人将车门打开,本以为出现的会是个肥头大耳面目狰狞的黑社会老大,可是下车的却是个面目可以用清秀来形容的年轻男人——除了、皮有点黑,就像被用老抽上过色似的。
他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前的扣子随意解开,有点不修边幅。外面的西装到是浅灰色;头发用发蜡抓起,呈深栗色。相叶觉得自己直觉应该没错这人绝对是道上的,只是又没有戾气也不凶巴巴的,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下车之后那些黑衣人就把车开走了,另外一辆车则缓缓驶过来。
相叶连忙冲着这位道上的大哥点头问好,心想这人会不会就是订位的樱井先生?
哎呀他们该不会是要到我的餐馆里来干什么不好的事儿吧?一瞬间相叶的脑海里浮现出若干电影画面,自然也就想到杀人灭口之类的——怪不得樱井先生会交代说人越少越好,相叶想,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拿起菜刀也是能抵挡一阵的吧?
这次没有奇怪的西服男下车把门打开,而是车内人自己开了门。
也是个穿着西服的男青年,只不过相比之下要比那位黑道大哥正式多了。头发被整齐的理在耳后,白色衬衫的扣子也一直系到喉下,系了条蓝紫斜纹领带,三扣黑色西服系了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看起来他们俩人不像一伙的,而后下车那位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混道儿上的人。这让相叶开始糊涂了,直到那人快步走上前,认真说:
“敝姓樱井。”
随后他转身对着身边的那人说,“大野先生,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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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L那位,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有趣的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
42 (⊙o⊙)2009/10/15 21:13:00
相叶雅纪站在厨房里正在切萝卜,客人点了萝卜汤——真创意,相叶想,那得多通气啊。
方才一盘太阳蛋已经炒好端了上去,那俩人也没坐个包间什么的,而是选择外面的一张离窗户最远的桌子,从相叶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两个下班后的青年人一样。
他们说什么相叶听不见,酒到是开了一瓶,中国酒哪里像日本酒那么好人口,相叶记得小时候偷喝家里的存货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怎么看都像是政客和黑道狼狈为姧的传统戏码,只是为什么选择在桂花楼啊?相叶用刀使劲一切萝卜根,刀接触案板发出闷闷的声音。
在见到樱井翔的第一眼相叶立刻明白为什么自己听他的声音那样耳熟,那个宛如新闻男主播一样的声音曾经天天从门口飘过,大概是在千叶地区竞选那会儿吧。什么“请支持XXX老师”啊、“日本的未来要靠我们的双手创造”啊之类的言语……相叶被他妈踹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看见过一两次那竞选车的,因为停的位置远,所以只能依稀看见个背影。
开始相叶还在不确定的时候,转眼就看见那位樱井先生的背影,并不是所有溜肩的人穿西服都能那么好看的,于是相叶确定应该就是那人没错。
正在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服务铃响了,相叶连忙把萝卜扔进锅里抓着围裙边擦手边跑了出去——桌子上的太阳蛋风卷残云一样没了,相叶心想幸亏叫了松润那家伙补货,看来两位大人物还都挺喜欢吃的。
“那个,请问卫生间在哪?”那位黑脸皮的大野先生开口了,相叶连忙指着转弯转弯再转弯的地方——那地方靠近后门的。
坐在对面的樱井翔抿唇不语,嘴角挂着微笑,相叶心想政客啊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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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o⊙)2009/10/15 21:59:00
松本润把车停在桂花楼后院的时候本想跟二宫说我去去就来。可是没想到二宫和也比他还快一步,已经跑去开门了。
抓了帽子戴在头上松润撇撇嘴,反正一会儿又会听见相叶的大嗓门,他早就见怪不怪。从后门走是为了避开客人,相叶刚才不也说了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客人吗?
二宫打开门,松润走了进去,回头正和二宫说我们小声点,再一转头就看见相叶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反到是他吓得叫出声来。
相叶一把捂住松润的嘴,“小声点,怎么了?”
“签单,你没给我。”松润有点恼,他最烦这种事情了,被人吓到尖叫的事儿听起来真没骨气。
相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连忙转身去拿,他看见二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通往饭厅的走道上了,连忙抓了一把,“客人在里面吃饭呢。”
二宫摸摸鼻子,“哦,好吧。”他若有所思的朝里面看了眼,但是有墙和屏风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相叶在收款台把签单拿给松本润,随后轻声跟他们俩说,“下次请你们吃饭,这次真的有事啊。”
总不能让他们看见那两个人在自己店里吧?他家就是个小店,虽然说是卖中华料理的可是也不算什么高级酒楼。相叶生怕到时候道儿上的大哥或者大人物面前的红人一不高兴了,自己的店出点闪失怎么对得起爸妈啊。
二宫看了他眼扑哧笑出声来,指着相叶的鼻子说,“你现在满脸都写着‘赶紧滚蛋’的话。”
相叶正色,“哪有哪有。”
二宫慢悠悠晃着身子走到门口,“你不留我我走还不行么。”随后走到门口,推门出去了。
松润心想原来二宫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以前可真没看出来。他拿了单子朝相叶挥挥手,低头就要往门口走。可是忽然前面的门开了有人走出来撞了他的肩。
“对不起啊。”松润小声嘀咕,他不经意抬头,却在刹那,手中的账单差点没掉在地上。他有点尴尬的将账单拍在腿上,引来那人的一阵注目。
那人挺黑,不高,穿着黑色的衬衫和灰色的西装,头发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柔柔软软的趴在头上。纵然时光让人忘记太多太多的事,可是松本润一直记得那个人的脸和表情。
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无非就是在街上这人拔刀相助了一番。松本润觉得自己至少也要变成那样的男人才行,打起架来都不手软,仿佛不会害怕一样。
可是面前那人却只是看了看他,便将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
他直接走向饭厅,很明显忘了松本润,饭厅的尽头忽然传出手机的响声,然后有个人举着电话走出来,看见他说“抱歉、大野先生,我有一个很紧急的电话”,逆光,松本润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是他觉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凉,也许那玩意儿就叫失落之痛呢?
相叶问松润怎么了,松润摇摇头,便推开了门。
门外不见二宫和也,松润往左右看看,发现二宫正站在巷子的中间抽烟,眼睛盯着前方目不转睛。
“二丿。”松润喊。
二宫回过头,“嗯?”
“走了。”松润也有点想抽烟,可是摸摸兜,却发现烟被落在了车上。
“你等我一会儿。”
二宫把烟熄了忽然朝着巷子的另一端走去,松润不明所以、却只能在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松润发现,二宫的手里多了一副雨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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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o⊙)2009/10/15 23:37:00
5.
2003年冬
二宫打开电脑便看见SS125的邮件,简单几句话,大概是说关于自己新作品的事。demo和歌词都发送过来,二宫心想这人还真当他是知音了。二宫回他邮件的时候将自己的新曲demo也发送了过去,主动联系SS125是挺随意的举动,没想到你一言我一语也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鸡蛋厂的儿子好像开始正式接手鸡蛋厂的工作了,二宫他妈也就不免唠叨两句“你看看人家才20岁”之类的话。
下一句紧接而来的肯定是“你老窝在屋子里什么时候才能继承家业”吧?
二宫躺倒床上盯着天花板,听到demo中那有点负气而为的歌词时挺想笑——SS125先生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单纯就来信的措辞而言他应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家伙,偶尔会说学习很忙要应付考试,应该是在上大学吧?二宫会想到工厂的铃木大婶她儿子,那个总是捧着一本书看的大学生——看起来木讷的很,还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让人火大。
对一个网络人物产生想要近一步了解的念头可真是个无聊的事,二宫翻了个身抓起手机,翻了一遍电话本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心中那股子烦躁的气息只能用音乐外皮巧妙包裹,所以那一段时间作出来的曲子和写出的歌词,多多少少有点悲天悯人的味道。
他正躺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听见电脑提示的收件音,二宫起身,看见SS125回复的还挺快。
他打开邮件看见的却非一直以来的赞扬,那家伙口直心快的就像他写得歌词一样犀利。
【总是写这样的歌词,真的好吗?】
不是所有高干子弟都会骄纵蛮横挥金如土,比如说正跟朋友们凑在学校门口的站食店吃拉面的樱井翔。
从学校走出来,银杏道上已经没有秋日的胜景,光秃秃的看起来有点可怜,但是幸好有绝赞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就算不停跟旁边的同学讲着开心的话,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里忐忑不安。方才给一个网上认识的家伙回了封邮件,言辞很不留情面,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就断了联系。
不过还好有网络这种东西存在,所以用不着虚伪的赞美,他一直挺喜欢那个叫NIJI的家伙的作品,音乐温柔,歌词细腻。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失恋?文艺痛?考试挂科?
樱井翔早就把面里的叉烧吃掉,剩下一大碗清汤挂面,呼噜呼噜一会儿就吃个干净。旁边的同学总是挤兑他说单纯就吃饭这点真看不出来你家是住世田谷的。
樱井翔看那人碗里还有叉烧,就一筷子夹了出来放进嘴里,“住世田谷也要吃饱饭么不是?”
然后手机就响了,樱井翔看见邮箱地址的时候多少有点惊讶。打开之后等待自己的言语又会是什么?他想不出来NIJI会怎样回复他——
【不好啊。当然不好。我知道不好。可是如果连这个出口都没有了,不就更可怜了吗?】
……………………
【笨蛋。可怜虫。一辈子就当个可怜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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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o⊙)2009/10/16 0:43:00
相叶正往厨房搬土豆的时候,看见骑着自行车的二宫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他直觉对方是来吃白食的,就抱着土豆箱子连忙往厨房里钻。
还没转身就听见二宫挺尖的声音,“行啦,我看见你了。我不爱吃土豆。”
相叶心想,又一次落败。
相叶爸给二宫炸了春卷,二宫就坐在相叶家人的专属小包厢里盘腿吃着饭,他不说话,相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宫吃完之后双手合十认真谢过还在厨房里忙碌相叶爸,登上鞋子就推门往外走。
相叶急了,一把抓住二宫,“你这是干嘛来了?”
“找存在感来了。”二宫抹了抹嘴,说。
“我靠,存在感不是这么找的,你这是吃霸王餐啊。”相叶噼里啪啦,说话就像蹦豆子。
“我付钱还不行么?”二宫嫌弃的撇开相叶的爪子,伸手去摸钱包,摸了半天没摸到,于是大模大样的抽回手,“下次你管松本润要吧,他还欠我们家钱。”
相叶坐在椅子上认真掰着手指头,“我们家还欠他家的鸡蛋钱,他又欠你钱——”
“这不就平了?我哪有吃你白食。”二宫心痛的想伯伯你把桂花楼交给这傻子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他特想跟相叶说如果你手指头算不过来在这里月兑袜子我不笑话你的。
在收到SS125的邮件时他那叫一个火大,点了X之后就推车跑了出来。骑到一半他有点后悔怎么没有设置屏蔽此人邮件。那家伙的话听起来可真讨厌,二宫想原来自己最讨厌被人说的就是可怜虫这个词。
又或者,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一面在努力佯装自己一点都不可怜的表象,却在内心Deep早就认定自己一辈子都是可怜的家伙了。
他骑到那座大桥、每次都要费力蹬好久才能过桥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家伙明白什么啊。
二宫推着自行车站在桥边的铁丝网旁,又一辆电车进站了,二宫狠狠踢了桥上的栏杆,结果自己的脚却疼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推到桥的最高点,坐上车,一松脚车子就向下滑行而去。如果不捏车闸的话也许能滑行到相叶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呢?
…………
“我才不是可怜虫呢。”
二宫在一路绿灯的情况下冲刺滑行,他小声嘀咕,却格外坚定。
樱井翔第二天上网的时候忽然发现J的首页挂出管理员NIJI辞职的消息,一堆人纷纷表示无法理解,当然也就有愤怒、不解、疑惑、悲伤等等多种情绪共存。
樱井翔心想坏菜了自己该不会闯祸了吧?他去搜索NIJI的ID,发现连ID竟然都被删除了。
他心想如果只是因为那一句“一辈子都当可怜虫吧”就这样也太没意思了吧,可是他总觉得自己一直默默关注好久的NIJI不应该是那样没有骨气的家伙。也许对方最近发生了什么?反正樱井翔多多少少有点打击,他坐在电脑前面发了挺久的呆,然后看到其他人有的已经写出歌来送给NIJI,他想也许自己解释多少遍NIJI都不会理解,毕竟文字这种东西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人的理解,有时还不如音乐来得明白。
三天后他挂上一首新歌,歌词热血又励志得就像傻瓜一样。
那之后的一天有人匿名回了他一句“谢谢”,不知道为什么,樱井翔忽然有点感动起来了。
2004年元旦,二宫正式接手了雨刷器厂的工作,他在桂花楼摆席请吃饭的时候,一杯酒下肚就喝得鼻子尖都红了。他抓住旁边的松本润就问,“你觉得我可怜吗?”
松本润摇头,他想到下午相叶给他讲的那套关于“二宫和也辩驳吃白食”的三角债理论,立马认真回答:“我觉得你可强大了。”
二宫满意的打了个酒嗝,笑呵呵的靠在墙上。
虽然这么说会有“这个人是M吧?”的嫌疑,但是他觉得那会儿有个家伙能骂他一句,还是个挺好的事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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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o⊙)2009/10/16 12:53:00
6.
2009年秋
一路上松本润沉默得就像尊雕像,二宫也不说话,靠在门边上抽烟。一会儿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如我们去联谊吧?”——这样提议着。
松本润说联个什么谊啊,哪次成功过?
二宫抓着头发想想,然后冷嘲到,“我和相叶战绩不错,唯独没成功过的就是你吧?”
对于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多少有点打击,只是松本润现在没功夫和二宫和也逗贫嘴,他一边开车一边让两边景物迅速后退,过了那座大桥后,天空就开始有些阴起来了。
刚过20岁的松本润发誓再也表动不动就哭鼻子了,可是真遇见那吵架的事儿多少还是会有点犯怵。
他送货的时候好端端等红灯却听见后面嘭的一声被人追尾,连带着坐在司机座上的他,被绑着的安全带卡住了身子。下车去查看货物那是再天经地义的事,改装后的货车尾巴软是个不得不注意的缺点。肇事者是个打扮人时的青年,开了辆特豪华的积架跑车——怎么看怎么像个纨绔子弟,一脸怒气。积架车前的车牌正与松润货车的后尾做亲密接触,若是分开那两辆车,也许车牌会留在货车的保险杠上也说不一定。
具体怎么争吵起来的松本润忘了,对方好像也在气头上,反正不是个能讲理的人。再后来就动了手,松本润一边想着不能输一边却怎么都挥不动拳头。眼瞅着脸上就要被拳头打了的时候,忽然那家伙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松本润抱着脑袋偷偷看见不知何时自己面前就站了个面目清秀的青年,满脸怒意。
所谓“高大的男人”真的不仅仅在于外表,松本润想,他听见那人吼了一声“你还我面包”就一拳捶上了那纨绔子弟的鼻子,结果那血华丽丽的流了出来。松本润瞥了眼地,才发现好像是有那么一袋面包洒落在地上,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但是他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小气到“因为面包被人打翻了就去打架”的地步,否则那不就成黑社会了?
很快纨绔子弟就被面包男打倒在地,面包男往自己的T恤下摆上擦了擦沾有血迹的手,“就你那点本事还打人。”他用的明明是陈述句的语气,可是听在松本润的耳朵里,那就是一个感叹句——
他觉得自己特没用,特窝囊,这种时候还是不够强大,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变成面包男那样该多好。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只见面包男回身了,松本润抬头看着对方。
“你还打算在地上趴多久?”
松本润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又双手无措,不知道是摆哪才好。该握手道谢?还是鞠躬?一时间连礼貌都忘记了。
“下次遇见这样的,直接回打过去就行了。看见你一个劲儿的躲,可真是火大。”面包男弯腰把地上散落的面包捡起来,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惋惜,“啧……”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包发呆。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松本润在终于恢复清醒时大声说道,他看见面包男抬起脸,认真看他——明明那么清秀的一张脸,怎么做事能那么爷们儿呢?顿时一股子说不清楚是仰慕还是崇拜的心情在松润心里油然而生了,他转身飞快跑到火车里,随手拿了盒子鸡蛋,“不介意的话请您把这些带回家吧——”
可是再回到路上,却发现那面包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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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o⊙)2009/10/16 13:08:00
——“喂,你会不会走神得太厉害了?!”
要不是二宫和也一直拍车前面的玻璃,松本润估计还沉浸在那段至今也很鲜明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你再开都快到银座了。”二宫没好气,心想这家伙明明是说顺道把自己送回家,可是这哪里是顺道?!
松本润这才注意到离新小岩已经过了十万八千里,而自己又沉浸在那回忆里太过人迷。五年之后再遇那位先生实在是让人意料不到,只是心里这么多年来多多少少的一点点期待,也就被现实无情击沉。
果然是不记得了啊。
也是,毕竟只是五年前的一次偶遇。
其实这在人生里也并不算什么吧?松润想,自己现在也已经想不起来很多小学同学的名字,而对方想不起自己来也实属正常——年纪长大之后就在于很多事情可以淡然处之,用“这事五年之后还算什么呢”这样的话来安慰当时伤心或者失落的自己,虽然有点可怜可是现实也不过如此。
二宫在旁边冷不丁的揷话,“前面调头。”
松本润振作了一下精神踩着油门到前面的桥洞下调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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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o⊙)2009/10/16 14:04:00
樱井翔走上从政道路不能说是受了父母影响,但是多多少少家庭环境也会给他带来一定触动。大学毕业之后就跟随着的老师有意培养他,于是也就总是被人说前途真是一片光明这样的话。
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那样单纯又冲动的年纪了,樱井翔想,接触的人越多越明白如何掩饰真实的自己——于是很多年后樱井翔总被人说是谦和有礼、态度端正的温顺青年,又有谁知道他曾经写过那么多言辞犀利而充满斗争性言语的歌词来。
“社会”这个词对于一辈子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来说也许会呈现太过妖魔化的概念,一派无限美化,就有另一派无限妖魔化。只有真正踏人社会才能明白其中深浅,遇见很多人、不同层次的人,于是樱井翔在和他们喝酒的时候就会听见对方抱怨,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比如曾经很要好的女同学已经结婚生子,天天抱怨老公晚归孩子难带,孝敬公婆却又时刻感觉不到自己是家庭成员的疏离感;又比如曾经在学校叱咤风云的高材生进人公司后却一直不受赏识,老板对于他提出的意见批评为太过肤浅;也许还有中年男子对于年轻情妇最近不听话的牢骚,等等等等——樱井翔觉得对方只是想倾诉,于是他也就不发表意见。久而久之樱井翔成了很多人的朋友,一提起XX老师团队里的樱井君,那可真是好评如潮,然而真正太过了解这个人在想什么的人,好像却没有几个呢。
前些天老师交给他一件事,是关于土地改建的事情。先前负责办理的人因为工作无能已经被架空,樱井翔在听说此事之后特地和老师的秘书吃了一次饭。
秘书是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苟言笑。
听了樱井翔的来意秘书沉默片刻,随后缓缓的说,“樱井君,那件事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来着。”
若是接手必然要成,若是不成的下场便是和先前那位一样。“只是樱井君,我希望你能试一试呢。”
一顿饭吃得樱井翔回家胃疼了好久:这是机遇,如果能成功就从此更加光明,只是如果不成功……?
管母亲要了胃药就钻被子里睡觉了,一夜酣眠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樱井翔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连“不成功会怎样”都无暇思考,就已经跃跃欲试的想要去挑战了。
打开电脑,登陆J网站。
ID为SS125,到如今已经注册十年,却总在推辞管理员的位置。
若干年前发生了一档子事儿让他挺过意不去,要不是因为年轻血气方刚也不会让人ID自煞。他一直觉得也许那个匿名回他“谢谢”的人就是NIJI,可是谁又能确定呢?就当做一厢情愿也好。
工作之后就鲜少创作了,比起当年一个月可能会有两三首作品的成绩,现在也许两三月有一首新曲就不错。
上传了新曲之后便开始新的一天,樱井翔想无论如何也要很坚定的跟老师说,请将那个案子交付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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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o⊙)2009/10/16 15:15:00
血气方刚。
在樱井翔正式接手这件事的第三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血气方刚也许并不是那么妙的事。
第一期的方案已经在两年前就开始执行了,却仍然有一部分人不肯搬离。其中态度最坚决的是一家养鸡场,建厂好多年,听说都内好多餐厅也都是那家的客户,所以态度极为强硬。
更何况还有第二期,现在正在洽谈之中,虽然没有出现像一期那家那样坚决不搬的人,但是谁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呢?
手下都派去跟各家洽谈,樱井翔坐在办公室里每天听来自各路的汇报,随后整理成进度表按时汇报给老师。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在和老师说到一期那家坚决不搬的鸡蛋厂时,老师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随后缓缓抬头。
樱井翔鲜少那样认真凝视过老师的眼睛,也第一次被人盯的想要躲闪。他觉得自己还是年轻啊,至少在这种时候就能被老师猜出自己在想什么——
后来老师给他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他说也许那个人可以帮助你。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随后老师沉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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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o⊙)2009/10/16 20:36:00
7.
樱井翔接完电话之后回到餐厅里,大野智已经坐在桌前吃完一盘蒜苗炒禸丝。樱井对老师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当他看见这位大野先生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心里没底。
几年前的回忆忽然浮涌上来,若不是这几年懂得收敛脾气也许当时就会给人黑脸也说不一定。话说回来好久以前,大概是大学快毕业那会儿,成天都沉浸在那种前途渺茫的情绪之中所以连带着人都容易着急上火,有天开车回家不小心就撞了前面的货车,下来个青年几句说不对付就开始打起架来。
家里人对于从政这条路不能算反对但是也绝对不支持就是了,按照父母的意向,樱井翔应该是大学毕业就去个大型企业上班,当个有所建树的职员就可以,当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和政客有所接触而打算成为人家的幕僚时,无情的言语让樱井翔多少有点被泼冷水的感觉。
什么“你还是太幼稚”啊、“政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之类的话,每次都会在饭桌上被提起。和已经工作的前辈说起这样的事对方笑说这是父母之爱吧,樱井翔虽然明白可是却觉得,哪怕这个想法确实荒唐、确实幼稚,也总想要人在背后支持一把。
他忽然被人在鼻子上打了一拳直到鼻血横飞,而后看见个青年满脸怒意,帮手?路人?来不及思考什么想要挥拳反击,却被那人灵巧的躲开在后背又是一肘——樱井翔想自己长了那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所以也就格外清晰的记着了那张脸。
此时打过自己的家伙正慢条斯理的坐在面前吃着中华料理。
酒足饭饱后擦擦嘴,“樱井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题呢?”
二宫下车之后没忘了把那一对雨刷器带回家,松本润看见之后皱了皱眉。
站在家门口的街道上二宫都觉得纳闷,自己怎么就把这玩意儿给掰下来了,若是以后让那人知道了,告他破坏公物会不会坐牢啊?
不过估计也不会再有下一次见面了,二宫心想,随后走到家里,换上拖鞋,上楼,拐弯,进左手第二个房间,是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不能算是整齐的房间里摆了一系列音效设施,当然还有电脑啊之类的东西,对窗有张单人床,床边的墙上,挂了两张海报。
按说单身男子的房间里挂水着女星海报应该算是正常情况,或者稍微有点宅性的otaku挂上2D美少女也没问题,可是二宫和也的房间里却挂了两张男人的海报,笑容无变。一张略显年轻、应是二十代初期时的,一张则是二十代中期。
“yo,SS125君。”
二宫习惯性冲着墙上的人问了声好,随后把雨刷器扔到床上。
墙上海报中的樱井翔,正露出精英得过分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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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o⊙)2009/10/16 22:30:00
网络更新换代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曾经经常去的网站有的关了,有的变成了完全不能忍的地方,就连J里也涌人好多新人,老人们工作了、结婚了,陆陆续续也就将兴趣抛在脑后。
ID自煞可以注马甲,就算马甲也觉得没劲了还可以潜水的。
偷窥这种事永远比主动搭讪有趣,二宫点了收藏夹,随后直接进人SS125的主页——这个家伙大概工作很辛苦吧,上次发布新曲已经是几个礼拜之前的事了。
那种隐藏在暗处的快乐让二宫乐此不疲了好多年,尤其在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二宫摸着下巴笑嘻嘻看着这个网络性格热血又犀利的家伙,和墙上海报里那精英的模样真是截然不同。哪怕是今天无意中见到的样子,穿着服服帖帖的西服,一丝不苟的模样,应该是在和什么重要人物打电话吧——二宫站在巷子中间盯着樱井翔,他站在阳光下,微微皱紧眉头。说什么二宫听不清,只是他觉得樱井翔的表情并不算轻松,应该是在说什么棘手的事吧。
一直选择在暗处观望,却从来没有走出来,认真和樱井翔说:我是NIJI,我很想谢谢你。
二宫想自己的性格之中还是有阴暗的一面,怎么都拔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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