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6t2010/8/26 23:16:00
这文其实快要结束了,但我这段时间好多事,很抱歉拖了好久,不过终于难产出来,虽然自己很不满意。真诚地谢谢每个看文的姑娘。爱你们。
PS:纽约纽约似乎是第拾捌,忘了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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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纽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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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斗真觉得自己眼睛里长了东西,怎么可能是山下?结果幻景打开了玻璃门,在眼前好好地出现了:“toma你老年痴呆啦?”反应过来的生田一把抱住山下,大叫yama你居然来啦。山下嫌弃地推开他,说你又抽风啦?咱能不能不这么欧美作风成不。说着自己随便拖了把椅子坐下来,放下身上的挎包,说下班了不回家还在这磨什么洋工呢?生田委委屈屈,说我这不是正失意伤身呢嘛,结果你连抱也不让抱一下,小气。山下环顾四周,说斗真你吃饭没有,反正我还没吃饭呢。生田反应过来,说我没呢吃,一起吧。
山下握着不锈钢叉子嘴角都直抽抽,原以为他说一起,是一起出去吃个饭,结果这个冤家居然是去拿了两瓶饮料几盘点心出来,说来来来,这是原本我打算带回家的,别浪费嘛。山下铛地一声捅透了蛋糕揷在白瓷盘子上,想我忍。
尽管生田斗真万年都是这种黏糊糊笑眯眯无赖有理扯淡最高的状态,但山下可是个人精,只消抬抬眼皮就知道他那句“失意伤身”并不是虚言,作为多年的好友,山下并不介意偶尔去挖挖对方的痛脚,只要不触碰某些界限。失恋了吧,山下有点幸灾乐祸,这么多年,生田就在身边,看着泷泽,看着自己,年少种种糗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但山下却从未看过生田动过心,泷泽以前就说大概斗真这家伙是个要碰的,碰到了对的人,那才是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咋还没到啊我要等不及了啊!
山下把蛋糕_Tun进肚子里抽出面纸擦嘴,说斗真我来想跟你谈点事情。生田摆正了身体说好啊谈吧。山下从包里抽出一摞文件,说这是我名下的旅店的房契和资产,我要走了,这个东西我想还是交给你处理吧。在生田越来越惊奇的目光中,山下想我还是一口气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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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联系了takki,说起来,这几年,我还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还那个样,也许他也还没变。斗真,我要去找他,真的,这几年我躲在轻井泽,我总想,也许有一天我会比他幸福得多。其实我是不甘心的,不甘心的这种感觉你知道吗?是否拒绝,是否接受,我才不稀罕什么杂志上的道歉,或者我们就做个普通的前辈后辈,我也在那里生活,在南半球的小岛上编竹篓,晚上看南十字星倒映在海岸线上,斗真你知道吧,他才不可能把我赶走呢……要是敢把我赶走,我就带着大炮把他轰到银河系外……
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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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看着说到最后抓着背包带好像是在_chan抖的山下,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手指缩紧,好像在以坚定的姿势给山下以力量。山下反而挣开他的手说斗真你别笑话我啊,我大概要去冒险了,已经是25岁的高龄了还这么天真。生田露出他那万年不变的笑脸,说怎么会呢,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山下说成,你羡慕的话,先请老子吃点啥好的,我就要去那遥远的南半球啦你个没良心的啊。
生田没理他,翻看着山下拿来的房契,说这些让我帮你保管?山下说这些本来也就是你的,当年是你出资我才能盘下那家店,现在这是物归原主。生田放下文件和支票,说yama那我先替你留着吧,如果将来你回到日本,还可以继续。山下说算了,即便真的回来,我也想有另一种生活……
反倒是你斗真。山下难得认真起来瞧着老朋友的脸,说斗真,现在资金也有了,你离最初的雄心壮志,越来越近了吧?
生田恍恍惚惚起来,想到当年大学毕业的时候,自己和山下都选择当了老板,然而这中间最大的不同的是,自己一早就选择了这个目标,为此还亲自学习过甜品制作。如果有可能,生田斗真不会把目光就放在这样一个小蛋糕店中,建造出属于自己的休闲甜品帝国,才是那雄心壮志的真正核心。生田知道自己从来没忘记过,不过随着年纪越长,知道许多事情要从长计议。山下带来的资金固然是发展的第一步,但是今后的路却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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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快结束了,每个人都在忙碌。三浦难得地提出想一个人走走,龟梨知趣地留在酒店里整理照片。这段时间的培训也许对技术来说没什么太多的提高,龟梨托着下巴琢磨着,照片上的花朵、云彩、人物、线条,还是自己一贯的东西,也许,多了一点名为“阔达”的东西。越来越觉得,自己要带着达令,以更加阔达的心境去重现这个世界。龟梨摸着自己的相机,这个世界,大着呢。
也许这个叫“时间”的东西真的可以刷淡一切,时间越久,浓烈的感情越淡,留在心底的,都是最温和最长久最思念的。我欠他们一个交代,龟梨这样想着。
正好三浦敲门说kame桑你有没有创可贴哇,龟梨从床上砰楞坐起来,说春马明天一起啊,你懂得的。三浦瞅瞅他,然后转头去翻柜子上的置物盒嘟嘟囔囔创可贴明明还有两张的……龟梨一个枕头丢过去,说我跟你说话呢,三浦捡起来枕头扔回去,说我懂得的这话都说过一百遍了我还不懂!
一起去玩,每个空闲的日子都是这么悠闲度过。不过这次龟梨显然有了明确的目标。
布鲁克林大桥。
三浦显然是诧异了,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怪,龟梨说你咋啦,三浦微微低下头,说我昨天就是来的这里……龟梨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关三浦的私事自己从来没问过,不过这孩子这么落寞的表情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最后只好说那真是对不住啦再陪我走一遍吧,我可是七年没来啦。三浦抬头说,哦,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呀,然后就被龟梨踢了一脚。
那天纽约的天气其实是有点怪的,明明是夏天,但是却刮起了很凉的风,龟梨一抬胳膊,风从腋下飕飕飞过,这时候其实多少是希望自己长了翅膀的。三浦跟在他后面,走得很慢,望着桥下的河流默然不语。风刮得三浦的衬衫一角飞了起来,龟梨扯了一下,说春马?魂还在吧?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吧。
大桥下的风景永远是婚纱摄影师的最爱之一,基本上每天总是有笑容幸福的准夫妻在东河岸上草地上温馨相拥,被相机记下最美丽的瞬间。龟梨买了两杯咖啡带回长凳时,三浦望着不远处的一对新人发呆,新娘的白婚纱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却又在新郎的手心里温柔的落下。龟梨捅捅他递给他纸杯,说怎么啦,羡慕人家了吧?那快点找个女朋友吧。三浦接了杯子说kame桑我们为什么来这啊,龟梨反问你昨天为什么来这啊。三浦默然不语地瞪大了眼睛,龟梨把自己的咖啡放在木凳上,说这里可是通往幸福天堂的天梯呢,我们坐在天梯的下边,好幸福吧。
所谓的幸福。三浦掀咖啡盖子的动作很好看,龟梨不由自主掏出手机照相,今天没带着相机,不过这样的好景色龟梨怎么会放过。三浦看对方收了手机窃窃自喜的样子有点好笑的说kame桑不经同意随便拍照不好吧,龟梨摇头晃脑还没等说出什么你想要就拿钱买之类的名言警句,三浦就从钱包里掏出张照片,上面和小女孩一起陷人梦境的龟梨显得异常稚嫩,龟梨扑棱一下子蹦起来,指着照片:“啊!!!”
就像是对着暗恋了很久的小姑娘某天告白时才发现人家是野百合也有春天,那种幻灭感有点寂寞有点囧。龟梨和也磨牙,小样的这不是我刚到纽约失魂落魄昏睡马路的囧状吗,你怎么有这样珍贵的存档呢,真人不露相啊,培训见面的时候还跟我装什么“初次见面”你个腹黑男!三浦把照片抖搂两下,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龟梨:“kame桑,够到了就给你哇。”
要是你一米七还跟个米八的比身高,那绝对是秀逗了是吧,龟梨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并不妨碍他用挠痒痒、踩脚趾等各种方法迫使那一米八缩水到一米七,三浦不小心手指一松,那张照片顺着风刹那间就无影无踪了。两个人都愣了,望着照片消失的方向,那边,是宽阔平缓的纽约东河,顺着河水,就能够流到幸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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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美国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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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仿佛是害怕自己会反悔一样消失得太快,好像是今天来到东京告别,明天就订好了去南太平洋的机票,等到生田斗真带着一宿未睡研究再开分店的黑眼圈来到隔壁的房间想要问问好友想吃点啥的时候,山下已经离开,而桌子上玻璃杯里的牙刷还留着柠檬的清香,那个人虽然刚走不久,却再不回头。
生田既觉得失落,又为他高兴。那种终于要跨出一步的感觉,不只是他,还有自己,是否还有远在异国的他呢?生田觉得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一个看过去会更加灿烂的明天,却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空空荡荡得没个着落。
生田拨通了八乙女光的电话,中心思想就是“龟梨和也还会回来吗”,光只能把从三宅那里听来的有关Blackstar和培训的事情再复述一遍,最后像是安慰似地添上一句“他总会回来”。生田带着这句话的回音挂上电话,翻开文件的新一页,再次埋首资料和文档当中,忙碌的电话一个又一个,似乎完全不见那个哀伤的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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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像秋天的样子。”三浦重新坐下来喝着那点所剩无几的咖啡,而龟梨还在为那张消失的照片魂不守舍,三浦说kame桑,这里有你很美好的回忆吧?龟梨说是啊那时候多年少啊,青葱岁月悠悠往事转眼之间我已经在奔三的道路上跑了快一半了。两个人重新陷人沉默,好像是过去的时光人侵了大脑,瞬间杀了个片甲不留,而这两个人只能坐在原地缴械投降。
“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龟梨颇为可惜的踢踢坐麻了的腿,眼睛望向那对换了无数姿势拍照的准夫妻,说春马你知道的吧,其实纽约的秋天,才是最美丽的恋爱季节。那个时侯天空比你的心还要澄净,风比湖水还要清凉,所有的黄叶都在唱歌,告诉你幸福在什么地方。那个时侯你只想抓着谁的胳膊,一起漫步在阳光明媚的第五大道,希望永远也走不到头。三浦惊奇地抬头,说原来您是位诗人,我好荣幸!
虽然嘴巴可恶的三浦被弹了个脑瓜崩,但是一米八的青年还是陷人了诗境般的想象中,最后安然微笑,说kame桑,你一定要去拍照,把心还澄净的天和会唱歌的黄叶拍下来,我相信那肯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照片。对,你还要给它们取个诗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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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建分店的想法得到了包括母亲在内的一致肯定,风间长谷川两人抱着肩膀点着头说我们打工这么多年终于有一天想承认你是老板了。而生田一反常态地雷厉风行起来,在朋友的帮助下组织了一批人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伊野尾和八乙女纷纷上门道喜,并表示新店落成的时候带着鲜花来祝贺并免费在杂志上宣传。而光看着黑眼圈重起来的生田老板,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听的,比方说kame桑?但是inoo搂住了自己的肩膀说我们要走了,下次再见吧。
生田并没有失望或怎样,因为在某个喝着咖啡开完小会规划未来的深夜,他拿起了电话,给龟梨家的座机留了言:
kame,如果你回到日本,看到有另一家夏威夷蛋糕店或者咖啡馆请千万别吃惊,那是我的新儿子,生田二号哇!如果你回到日本的时候,已经有一家生田老字号的休闲甜品帝国,也请千万别吃惊,那是我的梦想啊。所以我知道你只是去实现你的梦想了是吧,Blackstar,世界的图片工厂,你背着你的达令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见什么拍什么……哈哈,别生气,我是嫉妒你的。不,是嫉妒你达令,它跟着你走了那么久,见识了那么多,那个时侯你的世界会无比的广大吧?kame,理想这东西是很难得的,千万……别放手。如果很久很久的以后,你回来的时候,也许我们早就在自己的路上,忘记了对方,不过有件事不会变,我这里的绿茶冰激凌,你永远可以免费吃,这段录音作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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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的最后一天,龟梨收拾好行李,驻外摄影师的最后报名还有段时间,龟梨打算先回趟日本。临走之前买了礼物去了三浦的房间,明亮的微乱的,而那个大个子、会做饭、不喜欢香菜,笑起来弯着眼的大男孩似乎在翻过去的照片,龟梨不小心扫到了一眼,那上面是三浦和另一个男孩,瘦瘦的,看不清面孔。看到龟梨进屋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另个信封中掏出一张照片,就是那天消失在纽约东河中的那张,说送给你kame桑,祝你顺利。龟梨接过照片,上面的两个孩子睡颜干净,绿色的背景中仿佛有歌在唱。三浦有些离别伤感地轻轻搂住龟梨,说对了kame桑,我知道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前两天我遇到了她和她妈妈在散步啊。
她叫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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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期待的爱。龟梨伸出手搂住面前人,纽约的最后时光,就这样系在了有这样美丽花语的名字上,真好。
窗外似乎能听到飞机起飞的声音般。
纽约在下一刻,终究会消失不见。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城市,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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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6t2010/9/7 20:41:00
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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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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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慧做了个梦,醒来时满身冷汗。
睡觉时忘了拉窗帘,月光流淌进来,空调已经停了很久,屋子里微微的散发着热气。Inoo从床上爬下来,哗地一声拉开窗户,却久久没有一丝风进来。颓然地坐到了地上,瞪着头顶的月亮,额头上感觉有汗渗出来。
原来不在梦中,是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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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回到日本之后,先回了枥木的本家,然后带着一大堆土特产之类的东西风风火火赶回东京。光瞅着来自农村最新鲜的农副土特产说kame桑你真是太牛叉了,居然能从纽约扒拉回来这些东西。
这是啥智商啊!
龟梨敲敲他脑壳示意他坐过去一点,然后接过大堂姐递过来的红茶,说inoo你亲友已经傻到这程度了,inoo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一角但是却没答声,还是光自己发现了口袋上的“枥木”字样摸着腮帮子难得地脸红一小下。龟梨看看手表,说我约了斗真所以要先走了,没给你们带美国的礼物不好意思,不过……纽约也好东京也罢,其实城市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
龟梨前脚刚走,光就坐不住了。当他听到龟梨要去见生田老板的时候,不知道为啥八卦之血在沸腾,本能地觉得有好戏可看。Inoo心不在焉地跟着光一起出了门,两个人第二次跟踪龟梨舅舅。
龟梨坐公车去了生田的新店,那里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于是,龟梨和也看见了夏威夷二号店,还是黄色的墙砖,只不过推门进去时发现门把手居然是乌龟造型。他笑了笑,不知道脸上竟然瞬间充满了温柔的神色。
生田在拖地。
一个人从角落开始,认认真真地拖着,头上戴着纸帽子,腰上的红白杠围裙尤为惹眼。就着下午温柔的日光,龟梨轻轻喊了一声toma。那个人回头,一如既往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白皙的皮肤被光芒晕染,窗户大开着,纱帘慢慢飘,房间里很温热又很清凉。真像一幅画啊,龟梨这样想着。
因为龟梨想看看生田的新儿子长什么样,所以就约见在这里,因此没有装修工人或临时工,只有生田一个人趁着龟梨还没来的空当稍稍收拾了一下。龟梨坐到椅子上悠哉游哉,说你这里有没有能撑阳伞吃冰激凌的后院啊带我去看看,生田摘了纸帽子说走吧,领你参观参观。龟梨跟生田刚刚说着话去了制作间,光跟inoo就从外边溜了进来。
光打量打量房间,发现吧台后面堆着大量的塑料泡沫板,跟inoo说这地方不错咱俩快过去,inoo干笑着说光你做什么摄影记者呢真是浪费人才啊你就应该去狗仔队卧底,说不定首相的存款大臣的情妇都能被你查出来。光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偷窥别人的罪恶感,反而振振有词:“这不是kame桑嘛,那时候生田老板问了我好几次他的事,这要是大道上的路人甲我才懒得关心。”
龟梨跟在生田的身后,闻着他衬衫上淡淡的油漆味,突然想到当年自己在沙滩上也是这样望着他衣服的一角,幻想着有一只手去抓住它。不过是一个夏天,生田斗真还是这件白衬衫,可是那只手却始终没有伸出去。参观完了,生田带龟梨回前台房间,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龟梨把在纽约拍的照片拿出来给生田炫耀,一张张讲解,最后直到周围的空气都静默下来,桌上散乱的照片也没有了任何生动。生田的眼睛很明亮,让人不敢直视。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龟梨和也向生田斗真表白后的一个半月后的第一次见面,但是龟梨知道,对方不需要他道歉不需要他解释,他们的人生不过是有了这样短暂的一个焦点,下一刻,这两条线就会慢慢分开,奔向各自的方向。
但是免不了会难过。
生田开始说话,声音就是那种有点粘粘的,但是却动听的样子,龟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起一伏,嘴角一张一合,就像之前度过的无数个下午,在炎热的天气中来到有冷气的店里吃点冰激凌,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不知所云的话,然后再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什么爱,什么情的,也许跟这些都不沾边,不过就是喜欢吧,在这样的一个季节里遇到一个人,他温暖,他善良,他像你最喜欢的照片和爵士乐,清晰又悠扬。谁又能不心动呢。
然后龟梨站起来隔着桌子抱住了生田,说斗真,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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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没有回应这个拥抱。
他在桌子的另一边抬头看,点点头说kame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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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塑料板的缝隙中,光看见了姿势别扭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微微出着汗,感到心跳得很快。明明是别人的事情,却因为这样执拗地想要了解,结果自己仿佛成了其中的一员,无端地感受着紧张。而另一边的inoo则默不作声神情黯然,好像是说着“一路走好”却僵硬得无法动弹的生田老板一样,他的手指扒着缝隙,慢慢地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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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分手。
光看着inoo的嘴型轻轻地说出了这样的字样,在空气中无声地阖动。光没来由地觉得空气憋闷得不行,蹲得酸痛的腿也在叫嚣着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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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不出爱这个字?
明明不想他离开,却又说不出口,也许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一切都是一时间的感觉,风一吹,是不是再就没有了呢?
生田斗真笑一笑,想说kame其实我多想和你一起住,让你知道我的生活习惯和喜怒哀乐,给你做好吃的,让你替我晾衣服,我们一起去露营照照片,人手不够时让你帮我打工,我要是再失眠了就拉你去夜游,早上我送你去上班,晚上做好冰激凌等你回来。
K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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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撒开胳膊,说斗真我第一站是加勒比的什么地方,地理学得不好忘了叫啥名了,以后还要去南美,去非洲,去巴尔干半岛,去中东去新西兰去中国去阿拉斯加……然后在世界的每个地方,拍最好看的照片。
龟梨弯下腰,靠近生田的脸,轻轻亲上他微张的嘴唇。左右、上下,不急不缓。
不用记得我,龟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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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塑料板后的inoo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是因为眼前的一幕,而是想到了那个惊醒的梦。梦里他也这样亲了光的嘴巴,但是对方却在下一刻消失不见,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下一个镜头就跳到浓密的热带雨林中,光挥着大镰刀砍下一片片植物,越走越远,迷彩服融进了背景,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在茫茫的参天的树木中,有个声音在高声尖叫着“傻瓜,傻瓜”。Inoo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抹掉脸上的冷汗,心里面由衷地难过。不知道是被人叫了傻瓜而不爽,还是因为有的人明明很近,事实上却遥远得不可企望。
夏天明明快结束了吧?可是还会出这么多汗,短袖衫已经湿漉漉了,inoo觉得黏糊糊很不好受,微微动了动,结果塑料板发出了“刺啦”的声音,那两个人都一下子侧过头看着这边,inoo慢_Tun_Tun站起来,挺着脑袋,说小舅舅是我。光也站起来,不过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懊恼inoo竟然弄出了声响。龟梨和生田谁也没有生气谁也没有恼怒甚至谁也没有不好意思,不过是一场安静的告别,有个旁人在,则更加的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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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时光流逝不能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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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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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6t2010/9/10 22:31:00
贰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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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地图:Last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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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的机场送行,生田斗真想了一下就毫无矫情地去了,朋友一场,做不得恋人难道还要老死不相往来?虽然机场的氛围和不少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员让本来有些温柔伤感的情愫变得更加深远悠长,一想到再见到这个男人就不知是何年何月,就开始冒着些酸水。那时候自己说不定已经领着老婆抱着儿子还牵着两条狗,过着世人眼里羡慕的生活。他娘的!
生田斗真愤愤地挫了挫地面,该死的机场,地砖怎么硬邦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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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就那样飞上了高空,一去不回。
谢绝了inoo和光一起回去的生田斗真,靠在自己的车旁,望着往来的飞机,突然十分老套地想到了多年前看到的一部电视剧。
剧中男一号的母亲常年在外工作不能回家,他问自己的父亲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结婚,而那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万年配角老戏骨的父亲说:“正是因为见不到面才要结婚。只要结婚了,一年总会见几次面的。只要想到知道我帅的地方、可怜的地方、无聊的地方,对我无所不知的那个人,生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我就满足了。”说起来真是好笑,如果不是因为龟梨和也,也许生田斗真永远回忆不起来当年为了打发时间而看的土耀日九点档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其实那电视剧里的这对夫妻描写寥寥,然而每次的出场皆是温馨甜蜜,无论是误以为飞机失事的乌龙,还是睡梦中大喊“禸禸禸禸”的趣事,或者是千里迢迢飞回来取走当年的情书,每一件事都像是童话里的故事,理由无稽,内容幼稚,却让人羡慕得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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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龟梨去了那个名字一大长串的加勒比共同体国家之后的第八天,伊野尾慧跟八乙女光弄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说不大是因为除了两位当事人就没别人知道,说不小是因为用通俗的话讲这行为算惊世骇俗。
inoo和光去打台球,说起来光算是个高手,不过inoo就差了点,光微微挑着嘴角,一杆一球地痛快进洞,砰砰的撞击声让inoo有点心急。不过快到最后时光临门一杆有点偏差,让inoo抓住了机会,接连几球都是百发百中的,最后竟然大冷门的赢了这一局。光拄着球杆感慨这无常的比赛,哪怕是到最后一分钟还是有扳平或反赢的机会。Inoo说胜败无常,光咱们再来一局。光很自觉地用三角框摆好了球,开球的时候inoo说我怎么眼睛有点花,对不准了呢。光站在对面半天说咋了,然后走到inoo身后,俯下身贴住inoo,右手握住inoo的球杆一使劲,四个球完美碰岸。Inoo起身太快,后辈撞到了光的下巴,在对方啊啊叫着揉下巴的时候,inoo微微凑近,嘴巴亲在了光的下巴上。
台球室灯光不明,inoo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角落,根本没有人看过来,光跟触电了一样推开inoo,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不过inoo啥倒是挺镇静的,说光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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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这一局八乙女光输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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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还是按照之前计划的一样俩人住在光的家里,可惜气氛实在是诡异得很。光总有点心虚,但是看inoo正常地该干啥干啥,就不停给自己催眠说那一下就跟小时候摔一跤破皮了妈妈会亲亲一样。可惜这理由明摆着没那么充分,自己脑袋里的那个叫“理智”的小玩意怎么样都不肯认同这项催眠。他发呆的时候,inoo坐在沙发上喝了好几罐啤酒,最后有点迷迷糊糊,光伸出脚踢踢inoo说你咋了,inoo伸手就想拽那只脚,光笑了笑快速收回脚一屁股坐过来刚想说话,结果inoo上来就搂住了自己的脖子狠狠亲上来,牙齿撞到了牙齿,这一回光学乖了,一把扯住inoo的领子拎开他说你疯啦逮谁啃谁,inoo笑得比平时狡猾,说不行吗?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并不是有所排斥或怎样,看着对方无害却有点可恶的脸懵懂发呆,说不出身体哪里就是不舒服的,于是眼睁睁看着inoo翘起的那瞬间轻视的笑意,掐死脑袋里那个不停叫唤的“小理智”,说谁说不行。
Inoo手里的啤酒罐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倒了,可是两个男孩子谁也没发现,他们坐在沙发上,亲口勿着对方的嘴唇,没有什么技巧,从最开始的轻柔,到后来的激烈,好像一场比赛,不到最后一分钟不知输赢那就决不放弃。还是inoo先败下来,肺活量不够,光喘着气看他大口的呼气,口勿出来的过剩的荷尔蒙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inoo搂住他的胸膛,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光,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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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就算全世界的光都在此刻熄灭,也总会有一丝亮,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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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就哭的inoo,抱着八乙女光在沙发上嘟嘟囔囔了半夜,堆积了太久的心总需要一个出口。光低着头撑住inoo的身体,闭上眼睛,可惜睡神已经远去,黑暗之中只有风透过窗帘,在呜呜地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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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离开的第十天,光给龟梨发邮件,问他说自己也想过游历世界,这会不会让人忘记一件重要的但却烦恼的事,龟梨的回复很快,快到光以为自己是在使用MSN,而回复上只有两个字:不会。
光笑了下,合上笔记本电脑,挎上自己的相机,跟三宅舅舅打了个招呼,说我这就出门去采访那位小说家。
三宅从小办公室里出来,看见逆光中伸着懒腰的外甥向外走,和小时候的豆丁完全判若两人,高高的个子和年轻的模样,于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浮现。正好长野端着茶水路过,笑了一句,ken chan,原来你也你老了哇。
你才老!三宅撇撇嘴,说我这风华正茂的老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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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离开第二十七天,夏威夷二号店正式开张。光依照约定带着相机来给新店拍照造势,看着生田眼下微微泛青的模样,偷偷转移了拍摄的角度,捕捉下了生田老板疲惫却又幸福的表情。而好多天不见仿佛消失的inoo也出现了,站在二号店新雇来工作的小姑娘旁边,使劲地拍着巴掌。光把相机转过来,对向了那张虽然迷茫却只会继续向前的inoo的脸,轻轻摁下快门。
那么多的鲜花,那么多的掌声,在漫天飘舞的彩屑中,风呼啸而过,露出了高高的天空。夏天,真的要过去了。
乌龟状的门把手,菜单右下角的细小的花式k字样,新推出的乌龟形状的小点心,光坐在角落里看着笑容满面的生田斗真,这个人该有多寂寞呢。
不用记得我。龟梨和也这么说。
但是这里,却总有这样一个影子,不知道的人就不知道了,知道的人,却会一直被提醒着。
生田老板,你干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折磨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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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oo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光看着他点了那个乌龟状的点心,拿起小叉子,在贝壳上划了两下,念了声什么然后就吃掉了。光低头去吸杯子里的饮料,真是的,装不认识我吗,过分。正念着的时候inoo抬头看向自己,脸上是极少出现的那种叫不好意思的表情,最后用嘴型说了句:一会儿一起走吧。
光挑了挑眉,用叉子和刀堆出了V字形。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口勿,脸也微微变热。虽然打那天之后谁也不肯再说什么,谁也不曾作解释,谁也不曾有承诺,甚至连手都没有再握一下,不过,还是那个人还是在那里,只隔着好几张桌子和空气中芬芳的香气,他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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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离开的第四十天,下了很大的雨。生田坐在老店里清点杂物,翻到了当时龟梨采访他写的报道,那时对方还兴冲冲把杂志拍到桌子上,哼哼唧唧很无赖地说小老板请我吃咖喱吧。那篇文字的最后说,故事将会从此开始,生田叹口气放下杂志,把外套穿好,外边雨很大,看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于是恍恍惚惚趴在桌上,时间仿佛又一次重合,就好像会有一个人不顾瓢泼大雨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吃一口冰激凌。
Kame,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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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门紧闭,再也没有人,顶着大雨包着相机跑进来,弄湿你刚刚拖干净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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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无聊中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两封未读邮件。
第一封是来自南太平洋的山下。邮件附带着的照片上,山下裹着厚厚的冬装,不过身后的草木已然有变绿的生气,想来是前辈给他拍的,生田笑笑。
第二封是来自加勒比某国的龟梨。也是附带着一张照片,不过画面上没有人,只有充满了热带风情的当地土著居民,照片下,龟梨说当时三宅交给他的“夏日特辑”一直找不到主题,现在竟然有了想法。
每个身在异国的人,如果送给他们一本地图集,那么最先标出的就是自己的家吧。
每个在异国度过夏天的人,如果送给他们一张归家的地图,那比冰激凌还要清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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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回复了第二封邮件,说那kame,如果我送你一张夏日地图,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回来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邮件过来,上面再次只有两个字: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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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me,你知道吗?你总说你需要一本地图集,生活就像是一个迷宫,前路渺茫时就低头看看地图,那总能找到前进的路。Kame,你知道吗?地图集atlas,他本是泰坦巨人神族的首领Atlas的名字,宙斯打败了泰坦神族,作为惩罚,他让Atlas永远用双肩承受整个世界的重量,历史上第一本地图册的卷首就是Atlas用双肩撑起巨大的球形天界。Kame,如果那地图就是这个世界的重量,我能和你一起承担吗?
K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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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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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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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地住久了,也渐渐习惯起这富有热带气息的风情,虽然梦中都是东京的街道,但睁眼就是明亮的太阳和永远也吃不完的热带水果。因为远离故土的关系,比以前更常使用了网络,竟然渐渐也没那么寂寞,虽然晚上望着天空的星星时会想到生田温暖宽阔的肩窝。
有一次和三浦视频时,竟然发现他身后站了个瘦瘦的身影,看见三浦开了视频就想离开,三浦喊了两声对方也没有回来的意思,龟梨就微微笑了,有些事情不用说,龟梨知道很多东西都还在原地。
但是他不指望生田斗真还站在原地等他。人生没有什么比时间还要宝贵的了,等待着的人生,龟梨和也不想承担起让人慢性自煞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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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某天收到了那个厚厚的包裹,龟梨敲着它硬硬的皮,暗暗猜到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本精装的地图集,地球上每个国家每个地方,都用彩色区分了出来。在日本的那页,夹了张纸条,上面的简笔画惟妙惟肖。龟背上的番茄伸出手,在翻一本地图。而乌龟前进的方向,就是路标指向的东方。
噗,龟梨笑出声来。谁画的这是,太有才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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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龟梨把地图阖上,抱进怀里,轻声说道。
我会回家的。
因为,你不是还在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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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我总算是写完了,没有食言而肥。写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本事太有限,由于粗心,文字中有许多的错字、纰漏和常识错误,更加令自己遗憾的是,确实是没有写出曾经想要的感觉。然而最感谢的是414、曾经配过图的和那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姑娘们,真的很高兴我能在我这篇简陋的文字中与这许多人相逢,再次说声爱你们。
谢谢大家,鞠躬退场。
最后
一次
T
FS
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