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不靠谱2010/6/4 14:16:00
马甲代表所有真相
双庆生,希望赶得上617
CP:田村胜弘X野野上纯一
部分原作背景人设借用,BG狗血雷均有,慎吧。
大概那只是颠倒的错觉。
……
1
他睁开眼睛,光线从窗帘缝隙摇摇晃晃的撒进来。床头正在摆弄花瓶的小护士转身冲他笑:“你醒了?”迷糊好一阵子,才看清白色制服口袋上的胸牌。
西野……实习生小姐?
视线再往前推移,看清她手里拿着一束百合,察觉到注视后又笑:是田村先生,他最近天天来。
田村先生。苏醒后这个名字便频繁出现在耳边。
西野小姐曾对他夸张的描述过那场车祸,说到有感时还会伸手摸摸他头上的纱布:表太难过,撞到脑袋,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至于记忆……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他本来不难过。只是睡醒后的恍惚感与日俱增。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要反复对着镜子确认:啊,这个真的是我。才能安然的将一天进行下去。
见过田村先生两三次面。因为下班点尴尬的赶上探病时间末尾,见到的几率可以说很小。
是个中规中矩的男人。言谈举止都彬彬有礼,又透出点温和的味道。
西野小姐说,他们曾是朋友。他却依旧没有实感,也不好意思主动询问。正如今日,那个男人获得准许后探身进来,一边走一边不忘小心调整领带,只是那种笨拙的手法……他笑了出来,反正也想不出会有别的什么表情更加适合。
纯一?
自己的名字,从线条分明的唇边划出。不够清晰,但也算低沉好听。
纯一也好其它名字也好,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
田村告诉他住院的费用不低,保险金连带着个人存款,基本耗了干净。他原先是一所学校保健室的医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高收人。
听着一板一眼的解释,不小心又走了神,想着或许是职业病,那人西服上别着的律师徽章,在白炽灯的照身寸下闪闪发亮。
西野小姐面对他的疑惑总会愤愤不平:田村先生是个好人,你住院这么久只有他一个来探望过。一定是交情极好的朋友,时间久了你总会想起来。他只好捣蒜般点头,暗自叹气自己人缘已经差到如此地步。绷带拆了有一周,主治滕谷医生查房时告诉他:再观察几日便可以出院……可之后,又该怎么办?
可以住我那里。田村这么说,完了又补充,你车祸前打算搬家,反正东西也都寄放在我公寓。他抬眼认真的打量他,最终放弃了拒绝,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淡然,也着实想不出对自己有所图的可能性。
实话说有怀疑过。毕竟每天都只是“接受”,叫做“野野上纯一”这个人的一切,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同理于田村胜弘。这个男人顶多算是野野上纯一的好朋友,可笑的也是道听途说,又有谁能够证明?
思考多了会自我厌恶:想什么呢,你现在这副惨兮兮模样,一个头包的两个大。他又能从你这里拿到什么?多疑不太好,而且有的是时间来慢慢验证。
西野小姐很激动,据说,“野野上纯一”走了之后她就要被派去照顾一个脾气很臭的老头子。想着以后听不到小丫头话痨,也不禁生出几分沮丧。西野实习护士觉得纯一和他的挚友田村先生前途将一片光明,所以干脆闹了别扭,离别的前几日见到他都躲躲闪闪欲言又止。
终于,秘密约见在一间安静的病房。他以为她要告白吓得不知所措,结果被递过一张照片。
是自己的脸,似乎很开心的在笑。身旁站着什么人看不清楚。整张照片被烧焦了一半,而且……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印划痕……
“那天傍晚探病结束,见院子里有亮光。是田村先生蹲在地上用烟烧什么东西,我跟过去看,就捡到这个。”西野小姐紧紧绷着脸。
“都要出院了,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我收回之前的话……纯一,你真认为,你们俩是好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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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前一夜睡的很晚,清晨也会被强大的生物钟折腾在闹铃轰鸣之前睁开眼睛。
“你又见到他了。”七濑明慧一本正经的对着镜子调整肩带,然而眼中闪烁的八卦之光却把她的意图瀑露了。
“嗯”田村胜弘把自己裹在松软的被子里打个哈欠,声音是早晨特有的沙哑,“他不认得我了,也难怪。”
距离上一回见面已经有段时间。依稀是在联谊的酒会上,那人瞒着老婆被强拉来凑数,只尴尬的缩在角落里躲躲闪闪的喝酒。进行到一半气氛高涨时,田村被一个觊觎他已久的女人约了出去,不凑巧被同样离席的他打断了告白时间。
那会儿野野上纯一弄丢了结婚戒指,急的满头大汗。田村被连累和他一起找,蹲在地上几乎找到眼球内斜,还要应付身旁人语无伦次的念叨。类似于“我不是故意骗人”“实在人数不够”云云。最后田村丢给他一句“你又没必要专门对我解释!”……然而用了这么重的口气,再次见到时他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打算怎么办?”七濑明慧的语气稍显吃力,她正在试图把一顶绿色蕾丝花边的帽子往头发上扣。
“嘛……”田村皱着眉别过脸,实话说真正寻找到最有利机会的时候,反而不知道从何下手。尽管他思考了那么长时间。
“算了,随便你。”明白无法从他口中套出更多有价值讯息的明慧捞起手机,打电话让助理把车悄悄开到楼下。然后又转身,“表太离谱就行……最好别弄出孩子,毕竟原则上我们还是要结婚的。”
……
随着关门的轻响,终于转过来弯儿的田村胜弘强憋着笑,噗通一声摔倒在床垫上。
话是没错。
但是忘记告诉明慧,他在意了很久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她”啊。
4 不靠谱2010/6/4 15:32:00
标题已改
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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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们就在便利店碰见了。野野上纯一费力的抱着两只大号的玩具熊,站到收银台旁掏钱结账手忙脚乱。田村从一边帮忙搭把手的时候,飘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我女儿今天过生日,啊,是双胞胎。依旧习惯事先解释。
——哦,一定很可爱吧?在田村听来,自己的声音诚恳的叫人满意。
无奈雨下的过大,两人又都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便在那里等了挺长时间。分手前交换了名片和电话,也没有聊什么创建性话题,但如此一来马马虎虎算是认识了。所以不出两个星期,田村就领着介绍的病人出现在野野上面前。
看见很礼貌笑着的男人,野野上纯一自然挺高兴。他刚刚调人这所医院,仍处于战战兢兢的适应阶段,接待病人也轮不上他。事实上,如果不是夏子父亲的坚持要求,他们一家绝对不会离开之前那个临海小镇。安慰夏子的说法是,清海和晴海能够读更好的学校,于是谁都没有反对,简单收拾了行礼便匆忙融人了大城市的生活。
田村胜弘是直接指名的。
依靠着工作的便利互相来往也不罕见,田村告诉过野野上纯一自己之前做过代书,在那个时候攒下了不错的人脉。至于家庭或者其它状况,谈到的几乎少之又少。况且他知道野野上纯一是很好交代的人,经历了那么久的调查之后,田村只要先实现第一个目的:让他信任自己,便已经足够。
站在诊疗室密封的玻璃门外看不到内部是什么模样,只晓得心理咨询已经开始。田村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偶尔和经过的护士微笑点头。整个诊疗室气氛一片宁静,只有野野上纯一的声音不急不慢的漂浮在耳旁,很平稳的,音调清澈,结尾处会不经意的向上扬……一如四年前他听到过的那般。
田村胜弘闭上眼睛,再睁开,窗外的阳光就仿似整个暗淡了下来。那时有人走过来俯下身子问他“你怎么了,表紧吧?”他拼命捂着脸,只从指缝的间隙看到白衣浮动的下摆。
浑浑噩噩过了四年,真正动手之后平静竟然压过了所有的摇摆不定。郁结在胸口的气压愈加沉重,此时此刻却想要大笑出声来。
此刻诊疗室里面认真聆听的人不会想到,也绝对猜不透,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哪怕会后悔,再踏人诊疗室的那一刻起已经失去了所有后退的机会。
……
呐,错觉也好注定也罢。
游戏重新开始。
11 不靠谱2010/6/5 21:32:00
2
“你的东西全部在这里。”田村把他的行李放在地板上,又转身离开。野野上纯一同样沉默着蹲下,靠着床开始整理周围的箱子。
六坪大小的房间内空气冷清,照田村的说法是他也刚搬来不久,这里一直没人住过,如果觉得潮气太过可以先在客厅,或者他的房间凑合一晚。
接着便被纯一友好的拒绝了。
他一直在饶有兴趣的翻找自己的物品,试图从其中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但最终失败了。除了应有的证件、衣物、简单生活用品,只剩下一个上了锁的黑色小箱子。据说手机在车祸中报废,仅剩的存款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从表面上看,就好像准备要彻底离开一般,然而失忆后的纯一,却着实摸不透当时自己的想法。
他把头埋在膝盖间闭上眼睛。猜想按照小说和多拉马里的情节,睡着的话或许会有零散的记忆飘进梦中。然而门被推开了,田村和他都被吓了一跳。男人走上前蹲下和他平视,问“你的头还痛么?不必这么急整理。”
没什么多余的话,在他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伸手开始帮忙收拾扔的满地都是的杂物。
因为房间的确很潮,整个晚上都没能睡好。早晨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便搜索模式全开在冰箱里翻找。和循着声音来到厨房的田村说早安,对方盯着他翻出来的格子围裙愣神了好半天,脸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似乎有些肿。
男人在桌边坐下,也没奇怪他为何如此迅速的进人状况。这种沉默在两人之间尤为受用,野野上纯一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装作一切如常般继续手里的工作。他敲开一个鸡蛋,想要寻找空着的玻璃碗,便没有回头习惯性伸出左手。
伸开一半时突兀的停下了。他盯着自己胳膊的方向有些反应不过来,皱了皱眉打算仔细思考。耳边却似乎很自然的,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就像是原本停留在那里,安稳等待着他回头的那一刻。
“呐,味道是不是淡了点?”
如电击般睁大眼睛转过来,玻璃碗成功抓在手里,身后却依旧只有田村平静到死气沉沉的眼神。
“怎么了?”田村问。
回答是“没什么”。野野上纯一只是避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开始打量四周。因为他没有料到,并不需要依靠刺激或者什么梦境,所谓零散的记忆,便如此平常,并且迅速的到来了。
14 不靠谱2010/6/6 12:45:00
他并不会勉强自己去主动想起什么,大约是讨厌麻烦的性格使然。在把大大小小的箱子翻遍之后,野野上纯一忽然想起,直接问田村或许是最有效的选择。事到如今他依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值得别人算计的价值,相处了一周,当失眠症不再继续的时候,也渐渐开始习惯面对田村那张索然无味的脸。
唯有烧焦的半张照片还刺眼的卡在面前,每次看到时都会从喉咙Deep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田村胜弘这边一切如常,他每天起的很早去事务所,下班后会带着纯一在周围认路,交代些需要注意的细节。除此之外便很少交谈,偶尔挑起话题也在两三句之内就会结束。野野上纯一觉着很多时候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对方只是盯着他,静默持续一小会儿之后再度别开眼睛。
他并不喜欢那种被人审视的感觉,却要硬逼着自己敲开田村卧室的门。那人坐在手提电脑前脸上挂着副黑框眼镜,好像早就明白他来意一般大方让出椅子,靠在墙上静静听着他语速拖沓的发问。
只不过答案稍微让人有些失望罢了。出生地、工作,车祸前发生的种种几乎和他掌握的完全一样。田村用始终保持一个高度的声音告诉他,辞掉原先工作之后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之前他们也分开了好一阵子。没有推阻没有拒绝,这样干脆坦白反而让野野上纯一烦躁起来。田村望着他困窘的样子不说话,却突然弯起嘴角笑了。
他被这个莫名的笑脸吓得直接逃出房间,于是这段对话便不了了之。好在之后仍然能平静的相处交谈,但更加摸不透田村胜弘的想法。从表面看怎么都是平平常常的上班族,偏偏积蓄的疑问像阴影一般,在胸中渐渐的蔓延扩大。偶尔纯一会想干脆拿着照片直接上前对峙算了,可惜却没有胆量,说不清楚究竟是害怕揭开事实,还是害怕打破当下难得保持的平静。最后只有一件事情被坚持下来,就是他告诉田村自己已经打算重新找工作。
田村胜弘没有反对,也没有表达意见。纯一每讲一段话都会停下观察他的反映,最终被模棱两可的态度搞得十分不耐烦。如果沉闷是嵌在骨子里的性格倒也罢,无论从那种程度上,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和这个如此奇怪的人交朋友。
“我暂时在附近打些零工,会比较方便。你知道,毕竟情况特殊——”
“你不打算回到以前的工作?”田村放下杯子,终于有兴趣打断了他的发言。
“嗯。我……”纯一点头,却忽然忘记早前想好的措辞。他在田村平静的注视下手心开始冒汗,挪动身子想要站起身结束这番谈话。田村的声音却又响起来:“我以为你还会喜欢那份工作,看来猜错了。”
“心理……医生么?”异常肯定的语气让他有些莫名气闷,也突然来了劲儿“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总会有变化。”
“……”换成田村露出诧异的表情,
“是有变化。”他转过来身子慢慢靠近,“之前你总习惯听着,或者重复别人的话尾——”
“纯一,你比以前话多了。”
结果依然以一方逃回房间作为终结。野野上纯一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面对这个看起来很友善的男人,总是小心翼翼的缘由。
他叫他“纯一”,是他失忆前最好的朋友。但就算剔除那张照片不谈,他依旧十分恐惧他的眼睛。无论行为和话语怎样彬彬有礼,仍然会和眼中透露的冷漠情绪形成反差。尤其是发现这个反差针对的仅仅只有自己。
他不认为田村胜弘是生性冷淡。他跟踪过他,看见过他上班、与人谈话时的模样。偶尔一起看搞笑节目也能很轻易的笑出声来,只不过转脸对着他,就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或许不单单是“平静”,纯一搞不明白那种眼神里究竟还包含着别的什么情绪,甚至有点讨厌自己的精神敏感。因为如果是平常人,如果像普通朋友一般毫无芥蒂的生活下去,也不会被怀疑折腾的心神不宁。
他剩下的线索只有那个找不到钥匙的黑色小箱子。问过田村胜弘,说里面大概装着私人诊疗的病历记录,那是他还在小诊所上班时的习惯。田村曾提议帮忙把箱子撬开,但他拒绝了。一方面如表面所说“并不着急”,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不愿意在田村面前展示这个最后筹码。私下里借着打工的借口跑去医院询问,可是藤谷医生告诉他住院以来的一切手续都是经田村手办理。
“难道没有别的人来过?”
“啊!”将要实习期满的西野护士拍拍脑袋,“好像见过一个女人在楼下,和田村先生争执了很久。”
“谁?什么样子?你听到过她的声音么?”
得到的回答只有摇头。
出院的一段时间以来,依旧没有丝毫回忆造访他的梦境。只不过偶尔耳边会出现断续的声响,更多时候是独自处在空荡荡房间里的一种幻觉。野野上纯一想或许自己的周身曾经很热闹,因为捕捉到的声音总是嘈杂,唯有在厨房听到的那次例外。虽然仅仅听过一次,但他隐约能够分辨出来,是音调挺温和的女声。
20 不靠谱2010/6/7 8:38:00
这算偷懒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出这么一篇诡异的文当庆生。还好时间没过,S同学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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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有天早上醒来自己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开什么玩笑?”23岁的田村胜弘如是回答。
但也恰好只是23岁罢了。从广岛到东京,浑身灌满精神为了工作四处奔走,再从那时起往后四年。如今七濑明慧再问起这个问题时,剩下的只有敷衍性质的微笑。
关于那一天的情境在脑子里已经模糊成一团,田村胜弘却固执的记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例如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走廊里灰暗的光,以及听起来仿佛再正常不过的声音……七濑明慧对他谈话间走神的爱好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是推了推墨镜转向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我推荐给你的到医院去的几个临演,表现怎么样?”
“比预计的要好很多。”目光触碰到,双方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最终七濑小姐也没有过问田村究竟打算怎么做,她只是随着喜好听他抱怨,然后把自己也变成计划中的一份子罢了。早些日子也曾疑惑“难道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但是那时田村的回答蠢的让人发笑。他说:
“之前倒是经常考虑,但是想的太多,反而什么都忘记了。”
自此之后七濑就打消了揣测眼前这个男人脑内回路的念头。
事实上田村偶尔也觉着自己的行为蛮搞笑的。他认真的向自己的准未婚妻征求意见,然后把她即兴编写的剧本拿来变为现实。旁敲侧击一来二去像闹别扭的小学生一样,没想到日后真产生了不错效果。
至少野野上纯一已经开始时不时和自己抱怨,例如大城市的病人如何苛刻,医院如何吹毛求疵怎样都无法适应。这些抱怨他断然不愿在夏子和女儿面前提起的,也只能在居酒屋喝醉了后对着他讲个不停。
混熟一阵子后知道野野上纯一没什么朋友,性格虽然沉闷了点但终究是随和的人。擅长静静听人讲话,也擅长以旁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把情绪参杂进来。呆在一起时间长了田村便开始感到无趣,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笑自己辛辛苦苦挨过四年,眼下却都成了无用功。轻而易举便达成目的的感觉真让人丝毫高兴不起来。
可惜头痛中的纯一不会明白。为什么总会有病人投诉,为什么主任医师怎么都不能对自己满意。他要担心的还有很多很多,然而田村胜弘却没什么耐性再消磨下去。
晚风从窗子吹进来凉凉的打在脸上。身旁的男人趴在横七竖八的酒瓶子中间睡着了,大概是值夜班的缘故眼睛下面带着很深的阴影。田村拍拍肩膀想要叫他起来,却听见从胳膊下方发出的,黏黏糊糊的声音。
清海,晴海,还有夏子。
这个大概就是他的一切。
田村揉揉额头盯着他的侧脸,想起自己上门拜访时的情景——四口之家不算开阔的房子,进门时双胞胎女儿会一左一右抱着腿喊パパ,夏子从厨房里迎出来,手里还绞着抹布……
那么无需再等,也没什么理由要等下去。他只要知道他重视这些就够了。
迷迷糊糊睡到黎明时分,田村胜弘坐起身来给七濑明慧打电话。对方因为被打段了夜间拍摄而满腔怒气,听到田村的提案后却又冷静下来。因为对方在电话里说:
“你把临演全部撤回去,不需要了。”
“搞什么鬼?把他们撤走你自己扮演病人么?”
“嗯。我明天去医院和他讲清楚。”
接着没有听对面如何回答便扣下了电话。
28 不靠谱2010/6/9 10:20:00
基本猜中。田村的态度其实蛮随便,反正目的达到就行
至于有爱没爱。。。lz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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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田村上班的时候房间会上锁,但潜进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纯一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拿到钥匙的机会。当然,他没有把过度迅速的心跳解释成罪恶感,反正也只是想要寻找真相罢了。
“真相”,尽管听起来是很冠冕堂皇的词。
小房间里干净的近乎冷清,他一向搞不清楚,各方面看着都没什么忧虑的人为何要把自己的生存环境弄的如此苛刻。陈设也相当简单,在各处翻找过后都没能发现什么足以给他“解释”的证据。
说到底,为何会怀疑。终究是那个人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拿到备用钥匙之后又潜进去很多次,唯有一次差点被突然杀回家的田村发现。那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吓得蹲下身,佯装在打扫的样子。结果对方并没怀疑什么,他也找到了有意思的东西——是边角裁切很整齐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地点还有时间贴在闹钟上。他盯着仔细想了想,飞快的把那行字抄了下来。
最近一周田村接手了新案子在加班,一直回来很晚。本来他觉着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要找机会偷偷回到自己原先工作的地方去问问情况,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田村刚进门坐定不过两分钟就又接到后辈电话。他在玄关处叫住他,让他回来时从便利店带些啤酒。
“……我也没吃什么,做夜宵啊。”对着男人有些惊讶的眼神,他挠挠头发,一边讲着一边转身去拉冰箱门。
做了简单的乌冬面,两个人面对坐着静默喝酒。他的心思当然没放在夜宵上,只是在拼命寻思如何开口套他话,然后为外出编一个理由。沉默来沉默去越来越紧张,明明想要自然一些,现在却变成了明显“有话想要说”的气氛。
“咳咳。”
倒是自己漫不经心的被酒呛住首先打破沉默。田村从另一边站起来拍拍他的背,又扯了纸巾递过来。他对突然靠近的温度没有防备,察觉到后身子不自主的往后撤。
抬眼看田村,胳膊举起了一半只得尴尬停在半空。
“抱歉,那个……”
……
“你相信一觉醒来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么?”
“什么?”他抹了抹嘴唇,没有听清对面人的突然发问。于是田村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眼神对着他并没有移开。
纯一盯着这个伸手就能推开的男人。他满脸疲惫的坐在那里扯松了领带,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又不像我这样,又能变成谁呢?”
“也对”竟然哈哈笑了,只不过这一次没能给他逃跑的机会,动作迅速直接拽住了手腕。
“手上的案子有些麻烦,这两天我暂时不回来住。等到忙完这一阵……”略微停顿了一小会儿,继续开口,“我们谈谈吧。”
“我想的太简单了,果然你还是想知道之前的事情。这个才是一个失忆病人的实在反应……纯一,你的演技差了些。”
“否则你进到我房间里是想做什么呢?”
野野上纯一盯着那双参杂了笑意的眼睛,极力稳住情绪才没有大喊出声。攥住胳膊的手指力道很大,他挣扎了许久都没能逃开。后来田村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浑身细胞叫嚣着只有一件事实,那就是被发现了!而且早就发现了,现在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无论逃到哪里,他都必须赶快离开。
33 不靠谱2010/6/10 21:42:00
分割线隔开的是失忆前和失忆后(防止自己更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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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村胜弘站在旋转楼梯前看着白衣的医生护士带着各种神色穿过走廊。二楼角落拐弯处就是野野上纯一的诊疗室,他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略微有些失神。
原本按照七濑明慧的剧本,最后把他赶出医院就好。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尝试,他却选了最可笑的一种,现在又突然厌烦了这般浪费时间。七濑小姐对他的变卦反应倒不如预想般那么激烈,她只是平静的捏着小勺子在瓷质咖啡杯里转动,问他:你在害怕什么呢?
在她的印象中未婚夫从来都不是逞一时痛快沉不住气的笨蛋。
“田村先生?”
从身后传来的女声打断了思路,田村转过头,看见野野上夏子微笑着冲他打招呼。
是开朗并且聪明的女性,这一点与丈夫的性格恰巧形成了对比。一对双胞胎女儿乖巧的靠在身侧,据说因为清海在蛋糕店吃坏了肚子而有些发热,她便独自带着女儿来看门诊。
“没有告诉纯一?”
“嗯,他最近工作很忙,况且清海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夏子捋捋女儿的头发,又笑道:“只是蛋糕店那边有些麻烦,要知道我已经不小心把收据丢掉了。”
田村望着她静静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掏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这件事情倒不难,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交涉,夏子小姐有需要的话,也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真的么?意料之中的欣喜浮现在女子脸上,那么真是麻烦您了,太好了,我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和纯一商量……田村先生,要和我们一起等纯一下班么?
被夏子突然的问话提醒到,田村胜弘这才记起今天自己前来的目的。他站起身抚平衣角的褶皱,想着终究还是要按计划行事,无论担心什么,现在的情况似乎都不允许他再拖沓下去。
“田村叔叔!”
库子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拽住,几乎又被吓了一跳。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孩仰着脸,眼睛闪闪的被灯光折身寸出琉璃色的光泽。
清海……不对,大概是晴海吧。
圆滚滚的胳膊拽着不放开,硬是把什么东西塞进自己手心。直到被夏子呼唤,才咯咯笑着跑回母亲和姐姐身边。
田村胜弘摊开手,发现掌心躺着鹅黄塑料纸包裹的两颗彩虹糖果。
原来真是男人啊……你到底戏弄了我多久?七濑明慧带着时兴的夏季编制帽,略微不满的撅着嘴。
这是在她得知田村胜弘莫名从医院折回来后的首次约会。眼前的男人倒也不辩解自己的反常行为,反而十分悠然的对着她说:男人女人有什么不同呢?我只是忽然觉得你的话也有道理,有空挑剔这些还不如考虑如何修改你的剧本。
我早就想好了。七濑哼了一声,把摊开的笔记本扯掉一页揉碎,然后挺神秘的冲着田村微笑。
“你觉得离婚这出戏怎么样呢?”
“很好。”
和七濑分开后的一周里每晚都会被头痛困扰,他翻来覆去的想着将要进行的计划,想着野野上纯一一家的脸。那两颗彩虹糖被遗忘在桌角,很快便融化了。他把糖纸捋下来洗干净,却忘记夹在哪本书里而再也找不到。尽管没有对任何人开口,但是田村心理明白,就在小女孩拽住自己的一瞬间还是犹豫了。心中尘封已久的某种记忆被接连牵扯而出,那是他自以为保存的很好,也不愿轻易触碰的某种感情。
呐,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啊。他将整个身子靠在墙壁上,轻轻用手抵上眼睛。
野野上纯一之后仍有打电话给他,似乎吃惊为何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会主动断了联系。蛋糕事件后田村没有再主动找过夏子,尽管七濑将他嘲笑了一番,说道如果你不忍心我可以帮忙找别人。他忘记自己后来怎么回答,应该是应承了下来,就像是给自己一个期限,那么时间到了,就不能再找其它理由。
他盯着自己手机里的电话簿愣神很久,对着“野野上夏子”的名字,却一直没有按下通话键。实际上为了促使自己赶快行动,他早就发了邀约到夏子的邮箱,可迟迟没有接到回复。一瞬间有些担心是否意图被那一家人发现,又飞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玩笑般的对自己讲:再等十分钟,如果没有电话来,他就直接去到医院把所有事情和纯一算清楚,最坏的结果是撕破脸被带到警局,当然他不认为野野上纯一有这个能耐。如果夏子小姐按照约定主动打来电话。那么很抱歉,之后一切便由不得他的意志操控。
在胡思乱想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努力抚平情绪,_Tun口气按下通话键,却又蓦地睁大了眼睛。
手机里传来的是,经过电波处理的,却依旧温和平静的声音。
“田村先生么?我是野野上纯一。”
39 不靠谱2010/6/12 0:42:00
没改先发上来。
A:来往的起始是计划后;报复是不计过程的,离婚赶走什么的只是一部分。
不知道讲清楚没有。。。顺带,下文出现的是双胞胎之一,门把是打酱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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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巴士里靠着窗边睡着了,梦境中有明明暗暗的灯光擦过眼睛,似乎又听到什么声音,低沉暗哑的灰暗调子,伴着巴士晃动而忽近忽远。
后来隐约分辨出是田村胜弘,被吓了一身冷汗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才记起现在的境况——他从公寓里成功逃了出来,正在前往千叶南房总的途中。
临行前想起那张纸条上的时间地址,便顺路找了过去。果然地址上的小学前停着田村的车,他藏在拐角处,等待车子开走,才小心翼翼上前和方才从车里走出来的男人搭话。
那人穿着颜色极为鲜艳的七分库,摘下太阳镜便很开朗的笑起来。原来他也是认得他的,大概是从田村那里听来,却又像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你就是借住在田村先生那里的朋友?幸会幸会!”
“我们认识没多久,但调回东京时发生了不少麻烦,多亏田村先生帮忙。”
“我女儿也读这所学校,照顾一个孩子和两个孩子没有差别,反正工作比较闲,呵呵,我也喜欢小孩子”
“没错,田村先生没有告诉过你吗?……嘛,大概是亲戚家的孩子,姓氏不同呢,我也不大清楚。”
叫做笠间正宗的男人似乎已经迅速把他划人了朋友行列,甚至连他的来意都没有怀疑,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他讲述照顾两个小孩的生活细节。田村抬眼看了看天色,又看看手表,额头略微有些冒汗。原本只是想打个招呼问出点什么,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预料。他在放学铃声打响的前一刻终于忍不住打断笠间先生的话,随便找个借口准备快速离开。
对方倒也没有挽留,反而笑眯眯的让他路上小心。他走出一段路回头望,远远看见那人蹲下,伸开手臂迎向牵着手走过来的两个梳马尾的小女孩。
高个子一点直接扑到怀中,背着鹅黄色书包的矮个子女孩似乎有些腼腆,被姐姐拉着才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亲戚家的孩子么?他皱着眉疑惑着,嘴角却不经意间挂上了笑容。
糟糕忘记叮嘱笠间先生表把他来过这里的事情告诉田村胜弘……但是,算了,反正那人很快就会发现他离家出走,索性先不去考虑这些细枝末节。
野野上纯一想还是应该先回千叶看看,毕竟按照田村的说法,那曾经是他工作与生活的地方。“曾经是学校保健室的医生”——这个是他掌握的为数不多的确切信息。
可来到南房总之后就知道被骗了,田村口中的学校根本没有“野野上纯一”这个人的记录。一瞬间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只得背着简单的行李包在街道上游荡。实际上因为走的伧俗,他连路线和旅馆都没有安排,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却依旧没有任何打算。
他很害怕,害怕查找到最后,连野野上纯一这个名字都是假的,世界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但又搞不明白田村为何要对“朋友”撒谎,还是说他一开始就在骗自己?那么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不惜制造如此大的骗局呢?
“野野上医生?”
如果不是清楚的看见路灯下有人冲他招手,他几乎以为产生了幻听。
拎着便利袋的老人又叫了一遍,看见他转过脸,才确认似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竟然全部忘记了呢,真可怜。”
老妇人把咖啡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又拍拍他的肩膀。野野上纯一环顾这个临着海的小屋子,莫名奇妙的在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那是温暖而又安心的质感,仿佛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扭曲了空气,让他一瞬间回到过去的日子。
过去?
那么说野野上纯一这个人果真存在过!
似乎迅速理解了他的情况,自称作和田瑞穗的老妇人平静的冲他微笑,问道:那么夏子怎么样?清海和晴海还好么,遇上你这种病症,夏子一定很辛苦吧?
夏子?清海?晴海?
望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老妇人也有些疑惑了。“不会连她们都忘了?”她自言自语着,转身拉开木桌抽屉,在里面翻出一大本相册。
“呐,这是你调去东京,临行前拍的。”她把相册整个推到他脸前,又问“纯一,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他盯着那张照片却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剩下一股不可名状气压蓦然从胸中升起,翻滚着搅动着心脏。
照片上的一家人有着很好的笑容。
穿初夏连衣裙的女子坐在他身旁,微笑着挽着他的手臂,一对双胞胎亲昵的靠在他们怀中。照片拍摄的十分清晰,清晰到女子手指上的银色戒指,小女孩的鹅黄书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起了那张看过很多次的照片,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然能看清被烧掉的人挽着自己手臂的动作,以及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想起了硬生生在眼前错过的,从校门走出来的小女孩,和她背上鹅黄色的小熊书包。
……
这一夜他出奇的做了很长的梦境,夜半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梦到的却不是夏子和女儿的事情……恍惚中似乎延续了巴士里那个短暂的梦,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有嘈杂的声音不断交错。
“求求你,别再来了!”
“你把她忘了吧?你把理奈的事情全都忘记了?真可笑。”
“你要怎么样才能满意?表告诉夏子,不能告诉她!”
“离婚的条件已经很划算了不是?”
“生病的人是你。把晴海还给我!”
“我们打个赌吧,敢不敢?”
“如果我赢了,你是不是会放过我……”
……
“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43 不靠谱2010/6/15 13:24:00
从上段开始就是4了。觉得按时完结不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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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惊讶,会觉得莫名其妙,会气愤到禁不住叫喊,像是:“我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难道羞辱我很有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之类。后来便渐渐只剩下一句话:
“求求你,别再来了。”
野野上纯一用他那双浅褐色眼睛平静的看着他,眼神筛去愤怒、无奈之后,就只剩下了死气沉沉的平静。
实际上田村胜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迷心窍,在放下电话后就发疯似的跑向医院,把七濑的告诫、计划,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当时他用手低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再也等不及一般,废了好大力气对着野野上纯一讲出真相。如他所愿看见那男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自己却仿佛得到水源的鱼一般,呼吸渐渐平缓。
田村想或许他早该这样做了,告诉纯一和他交朋友是别有用心,介绍的病人是假的,甚至医院的刁难也是因为他“特别关照”的原因。他没有时间考虑把这些全部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也不担心野野上纯一会反抗。他现在早已不是那个仅凭着热血冲动就能去拼命的小代书,同样有能力把那男人控制在自己手心里。
每天1小时的个人心理诊疗持续了三次,野野上纯一开始不再说话。田村能感到他心中压抑的不屑与怒火,因为早就和医院打过招呼,现在他被强制限定只接待自己这一位“病人”。哪怕被揪着领子强制开口,也只是没精神的话音:
“求求你,别再来了。”
野野上医生至今不明白自己为何被讨厌,他大概不想惹麻烦,便默许了田村的无理取闹。况且又有谁会相信这男人的话呢?夏子么?顺带一提野野上夏子小姐目前和田村胜弘相处的很好,蛋糕事件后,田村主动帮忙安排了工作时间灵活的助理工作给夏子,方便她照顾双胞胎姐妹。甚至夏子抽不开身时,会拜托他顺便接送晴海和清海。
又有谁相信,“温和有礼”的田村先生并不是野野上纯一的“好朋友”呢?
尽管愤恨,但处于当前立场纯一只有沉默。或者他也在等着,等待田村把他的真实目的全盘托出。
“小川理奈”
田村用茶水在桌上划出四个字。水痕汇在桌子的纹路间很快消失不见,也终于有人打破沉默,推开椅子站起身碰出了很大声响。
田村胜弘在野野上纯一要打开门的一瞬间抓住了他,揪着领子把他抵在墙上。对方急速喘气挣扎着说“放开”,手脚并用狠命推打他的身体。纠缠扭打间踢倒了柜子发出很大声响,于是有小护士疑惑着敲门:“野野上医生?野野上医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田村拧着他的胳膊压在身后,又顺手按下门锁。抬头看见野野上纯一满脸惊恐,却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不打算解释吗?还是说你把理奈的事情全忘了?”他哑着嗓子凑在耳边问他,感觉到对方发出一阵_chan抖……他用力到咬破了嘴角,那鲜红的颜色挂在唇边刺眼的令人讨厌。
田村摇摇头,恶意的再度靠近堵上近在眼前带着铁锈味道的嘴唇。
“我不玩了!”七濑明慧把手里的笔记本扯成两半扔给对面端坐的男人,“游戏规则全部被你搅乱,你又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放弃也好。”田村胜弘依旧笑着,他双手交叉撑住脸,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
“你的状态不好。”七濑明慧整理下裙摆,出乎意料突然转了话题声音平和许多。她咬咬嘴唇,将手搭上未婚夫的肩,“按照约定我不会多问,可是田村san你别忘了我们讲过的。”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至少不触犯法律——”
“担心过头了吧小姐。”他飞快打断她的话,后一句埋在手臂的阴影下却似乎微不可闻,“只不过……明慧,我好像做了控制不了的事情……”
……
“收手吧”田村感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力道加重,“表继续了。既然你做不来。”
“你以为可以随心所欲变成另外一个人么?你终究不是你父亲。”
这是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控制前,与七濑明慧的最后一次谈话。她严格遵守了自己的诺言,除了继续提供帮助外不再参与任何事情。只是最后那句评论刺一般钉在心里很久都未消失。
她说,“你终归不是你父亲。”
这句话四年间第二次听到。第一次听见时他刚刚辞掉大野事务所的工作,下定了决心要投靠父亲当一名律师。那会儿他曾自信满满的反驳七濑:报复难道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不再像现在这么窝囊,变得像父亲那般。
所以当野野上纯一用力抹着嘴唇问他“为什么?难道你不感觉恶心么?”他拎过一次性杯子仔细漱了口,然后努力保持冷静的脸色一字一句回答。
“恶心。因为我讨厌你啊。但如果能让你也感到厌恶,那么我倒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
“野野上医生不介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加长诊疗时间,再一起聊聊理奈。”
“聊聊四年前那个被你们害死的孤儿的事情。”
47 不靠谱2010/6/17 23:06:00
赶上了!反正写不完就先弄个番外解释下
生日还写成这种。。。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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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Ⅰ cover
从来未曾想过会变成别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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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总能先于闹钟醒来,窗外是接近黎明而开始由灰转白的天空。
田村胜弘发觉自己开始渐渐记不得之前的一些事,比如千叶的森林、临海的诊疗室、医院长廊上可以望见的浅褐色沙滩……比如照顾小川理奈的护士,比如会在早晨查房时将圆珠笔横夹在病历本上的年轻医生。
偶尔会做触感很真实的梦境,等到梦醒了,越发分不清楚它们与现实之间的界限。
田村对着镜子想,他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而造成这种后果的罪犯之一就在身侧,将被子埋住脑袋睡的气息平静。
记得理奈的诉讼告一段落后,曾再去拜访帮助提供证据的护士长。对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田村先生看起来很累。这些年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总该让自己休息一下。”
他笑着答“是啊”,对所有人都用一样的笑脸。唯独自己内心涨满了空气,空荡荡一片却被挤压的几乎无法叫喊出声。
害死小川理奈的罪魁祸首死掉了。死于他正在匆忙准备诉讼的前夕。心脏病突发,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当面质问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田村脑袋一片空白。他将书桌前堆积的材料撕得粉碎,然后埋在那堆废纸之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睛发现躺在医院,身边坐着一脸愤怒的未婚妻。她拍打着自己的肿脸叫喊:酒精中毒然后闷气致死,你选择的自煞方式倒挺新鲜!
他当然不会做自煞这种蠢事,只不过堆积在胸口的气压太沉重,迫切需要一个可以转移的出口。
小川理奈转院到南房总时,登记的是感觉统合失常型自闭症,那时她11岁,因为无法完整讲话而休学,即便后来熟悉起来,也只能拽着衣角发出模模糊糊的单音。
田村却能从那些含混不清的音节中分清楚小姑娘的喜怒哀乐,例如“今天真无聊”、“医院的饭菜很难吃”“想要偷跑去海边沙滩玩”……时间久了,甚至护士们都会同他打趣:
“田村san那么敬业,干脆代替我们在这里工作算了。”
那会儿田村胜弘一边头痛于准备理奈食物中毒案件的材料,一边还要面对年轻护士们不间断的言语骚扰。即便如此还是充满了干劲儿,也在醉酒后对着后辈大放厥词:要继续努力下去,27岁的时候成为东京最优秀的代书,35岁时可以拥有自己的事务所……
到如今27岁的田村胜弘投靠父亲门下,已经成为一线金牌律师。然而当年的他却没有完成那件案子。
12岁的理奈因为承受不住主治医师的骚扰跳楼身亡。
而他并没有听到小女孩微弱的求救声。
七濑明慧说:你只是需要找一个倒霉鬼来记恨罢了。
田村没有争辩,也没有因为她的嘲讽而收手。他至今依旧不明白如果不是心中有鬼,野野上纯一为何中途将理奈的诊治权交给那个老变态,为何在理奈去世后不久就急匆匆调往东京?
大概是不想惹麻烦吧,本来就是没什么能耐的男人。唯独这一点做的很漂亮,他十分顺利的将自己的责任瞥了干净,等到田村顺蔓摸瓜查到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
时间似乎和田村开了一个玩笑。四年前他两手空空,因为证据不足而没办法把那老混蛋揪上法庭。他花了三年时间筹划准备,却在开庭前得知那人突然死亡。最后剩下一个不痛不痒的“关系者”,经历了整个事件,却依旧置身事外过着自在无比的生活。
四年里他把自己折腾到面目全非,却无法完成任何愿望。所以当再次见到那个平静微笑的男人时几乎到达了临界点,紧绷的弦断了,恨意汹涌而至根本压制不住。
野野上纯一最开始的时候曾激烈的反抗过了,每当提到“小川理奈”却又会平静下去。但是过了很久都不能适应这种关系,会在半夜趴在厕所吐的厉害,那种剧烈咳嗽的方式,似乎要把心肝肺全部掏空一般。
事实上田村也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最开始他选择的引诱对象是夏子,也没打算做到此种地步。但大概是从接到纯一电话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开始全盘失去控制。
他想这个男人大概很恨自己吧,从ML时的眼神就可以看出。第一次半威胁半强迫的把他从医院扯回公寓,推到墙角时那人脸色发白闭紧了眼睛。后来便渐渐敢于直视他,那种沉在褐色瞳孔中的目光清浅,摇晃着让焦躁感缓缓升腾。
他不反抗,是因为对理奈有罪恶感;他不敢告诉妻子也不敢报警,是因为本身性格软弱没用——田村如此告诉自己。直到逼走了夏子,拆散了双胞姐妹,达到所有预想的目标之后,却发现他仍然安静的呆在自己身边。安静的在做完之后昏沉睡过去,甚至连以往眼神里的敌意和鄙视都没有了。
为什么呢?明明下场已经如此悲惨了,为什么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
“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变成另外一个人。”
“生病的人是你吧。”
“过了这么长时间,田村san还是无法原谅我?”
TBC
58 不靠谱2010/6/30 21:10:00
晚了一天抱歉,最近忙死
更了一点也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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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上纯一在返程路上意外遇上笠间先生。对方正准备到海滩取材,脖子里挂着宝贝相机,看见他时“啊啊啊”惊叫着挥动手臂。
他说田村san找你找得快发疯了。说罢又比了个手势:脸色阴沉的要命,害的小春晴海都不敢靠近他。
纯一问:哪个是你女儿?
男人哈哈笑着回答:咦我没告诉过你吗?当然是小春了。另一个孩子叫晴海,晴天的晴,大海的海。都是很可爱的名字吧?
嗯,他用很轻的声音,默默点头。
晴海和清海,这是夏子很喜欢的名字。
最近一次梦境中她穿着浅灰色的棉布裙子坐在沙滩上,被海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想要走进些,却发现面前隔着电车轨道,四面的场景蓦然变换成站台。夏子依旧穿着浅灰色裙子,望见的眼神却是完完全全的冰凉。他理应听不清楚她的声音,嘴唇开合间却有什么直接刺人脑海。
她一字一句的停顿,说,“我不相信。”
纯一想大概这就是和妻子最后分别的场景。他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眼睛好不容易适应黑暗后,终于发现木桌旁早已安静的坐了一个人。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田村用手支撑着额角,却并没再问下去。纯一深吸了几口气从沙发上坐起来,脑子里还回荡着方才的梦境而鸣响不停。
“无论你想怎么样,先把晴海还给我,好么?”
田村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烦躁的揉揉太阳_Xue没有再看过来,“你想要的话可以把她接来,她现在和小春一起住在房东夫妇家。”
“地址给我。”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无法忍受和那个男人对视,飞快接过便签纸关上房间的门。
田村的眼睛是一片纯黑,比自己的颜色要单调些,单调到很难看出情绪。纯一想他大概很恨自己,没有任何凭据却异常笃定。因为那种熟悉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就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他没有任何筹码依靠,因此也不必害怕。担心的唯有夏子和一对女儿,随着梦境逐渐完整恐惧也在增加,甚至让他害怕去知晓分别前,凝固在夏子脸上那种冰冷表情的含义。
接晴海的日子定在周末傍晚,田村开车载他。一路上两人都刻意不去看对方,只是在下车前突然被人扭过肩膀。
“你想起了多少?”田村问他
“一部分。”
“…也对。”手上放松力道,竟然讽刺似的干笑出声,“果真忘记了啊。”
最后那句“果真忘记了”淹没在“咚咚”的敲窗声之中,纯一转头,看见晴海攥着小拳头憋红了脸蛋。开门之后便迫不及待钻进他怀里,哽咽着连声叫着爸爸,却在看见田村后怯生生收回手不敢再发出声音。
小姑娘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衬衣不肯松手,像是害怕他再度消失一般。直到田村关上房门离开,才逐渐停止发抖。纯一蹲下把她的小拳头握在手心,轻声说:别害怕了,爸爸在这里。
女儿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向四处探头,末了才突然搂住他脖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爸爸,我想妈妈,还有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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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不靠谱2010/7/14 1:05:00
上一段就是5了,我又忘记标orz
暑假其实=繁忙地狱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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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田村睁开一只眼,不用猜就知道是野野上纯一又在找胃药。最近他的睡眠很轻,稍微发出一点动静都会被惊醒,接着烦躁的气氛就会越来越浓烈。
野野上纯一及其害怕这一点,因此尽量放轻动作。这个没用的男人依旧没能适应当下处境,折腾了两天就变得像过敏症患者一样,每次做完后都会胃痛到呕吐不止。
他不是不懂得反抗,但从各种意义上,他所谓的“反抗”在田村眼里丝毫不起作用。就如同被强行从诊疗室扯走一般,连“生病告假”这种白烂理由都没有惹人怀疑,接着便噩梦一般被锁在田村的公寓里整整三天三夜。
扶着水池咳到几乎窒息,心想着这次要几天才能结束?手指紧紧卡住边缘强迫自己压低声音,却突然被另一只手从背后拽了起来。
他弯着腰,田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被昏黄的灯光晕开,微微抿着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他却没力气顾及。伴随喘气不停息的耳鸣让脑袋胀痛,况且就算不听也能猜到他要说些什么。纯一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身子沉沉摔了下去。
“自作自受。”这是田村最喜欢在耳边轻念的一个词。用极端恶毒的调子。在他看来纯一越是躲避理奈的话题,就越月兑不了干系。无论是因为害怕还是负罪感,总之他默认了自己这种近乎犯罪的行为……只不过一定很厌恶吧,厌恶到碰一碰都会剧烈反映。他听着小口喘气中夹杂着咳嗽的嘈杂声音,忽然没了兴致,本来预备加力的手松开,却因为那人突然晕倒被拽的重心向前倾。
身体的行动总归比脑袋快半分。回过神时手臂已经垫在那人脖子后方,将他圈在怀里,反倒自己结实的撞上了墙壁。田村感到眼前一阵金光闪烁,瘫软靠在地上使不上分毫力气,臂弯里的人倒依旧晕着,气息平静几乎没有声音。
他努力向上蹭了蹭靠在水池边,窗外只有夜半的聒噪蝉鸣。夏季傍晚粘腻的汗珠挂在后背,田村想:实在太吵了,无论怎么样,都想快些安静下来。
最后一次得到升职机会也是在一个燥热难耐的夏天。对,就是遇上小川理奈的那个八月。千叶地区最大的校园食物中毒案件,在收尾赔偿阶段免不了又在边角处节外生枝。庆功宴进行了一半全队返回,新近的实习代书们端着半碗拉面禁不住抱怨:田村领队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表现出来的完美主义强迫症简直已非常人可以理解。顺带一提,事务所主管大野先生目前基本处于半引退状,留下田村带着一众新人在前线继续挥洒热血。
整理好部分资料回到南房总酒店后,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千叶的案子毕竟还是惊动了他,老头子用久违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干的不错……你真不考虑当律师么?要知道,跟着我你可以得到更多你想要的。
田村出乎意料没摁下电话。他打了个大大的瞌睡:你也知道,我还不想变成你这种人。顿了顿再开口,我想要的照样很快会到手。
随你吧。不过偶尔见见面也是可以的,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这次通话是如何结束的,田村早记不得了。只知道由此便认识了七濑明慧,也放下了醉酒后的豪言壮语:“要成为东京第一的代书”。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有这个能力,因为距离大野决定正式引退,也不过两个多月而已。
孤儿小川理奈是案件最后的麻烦,她由于语言障碍甚至引发了连环中毒反应。田村胜宏遣了大部分人回东京事务所,独自留下来继续贯彻完美主义和龟毛精神,并且乐在其中。同行的眼镜男中野愁眉苦脸问他究竟怎么从那个自闭孩子身上找出证据,要知道她见到他们都像见鬼一般。田村摸摸鼻子笑,声音带着点神秘。
中野桑,单单用眼睛和嘴巴是不行的,优秀的代书要有一对好耳朵,能捕捉平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中野被他突然腻歪到,说算了吧我又不是犬科。换来田村更加放肆的大笑:也对,不过理奈那孩子其实蛮有趣的。你听我讲,就连照顾他的小医生,都是很有趣的人……喂你有没有在听……
突然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做梦了,梦见了很久不曾梦到的四年前。冷气打在后背上消退了汗水,低头看见纯一依旧被自己圈在怀里,正睁着眼睛一动不敢动。他的瞳孔在昏沉夜色中依旧是半透明的琥珀色,田村盯着他煞白的脸楞了一会儿,然后用下巴拨开额发,小声问:
告诉我,那个老头子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轻易放弃理奈,帮他隐瞒?
声音是冷静的。感觉怀里人细微_chan抖了一下。
没有……不是我。放弃诊治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因为——
他总归有威胁你对么?
……
没有点头却等于默认,野野上纯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田村却满意的摇摇头合上眼:
明天再解释也行……好久没有这么睡安稳过了。
他自顾自收紧了手臂,小声嘟囔着再度昏睡过去。
然而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早没了人影,钥匙也不见了。原来昨夜的配合解释全部都是在敷衍和演戏,为的只是找机会逃走罢了。田村胜宏坐在床边撑着逐渐清醒的额头,最终冷笑了一声飞速站起身走向浴室。
急匆匆赶回家的纯一还没有想到惹怒这个男人的后果。他知道躲不过,只是想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他担心夏子和女儿们,却猜不到田村早就不再顾虑一切。
会被夏子误会,会被迫离婚和女儿分开,这是那时的他绝不会预料到的,最为痛苦和无奈可悲的将来。
74 不靠谱2010/7/30 16:41:00
我想写治愈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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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从游乐场走回公寓的路上,天色已阴沉了大半。纯一背着晴海放慢脚步,尽量不惊动已经睡熟了的女儿。
实话说还是有很多愧疚的。因为小姑娘曾枕在肩上,细声细语的确认:田村叔叔说晴海只要不哭不闹,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
怪不得她连落泪都不敢,只能躲在角落里小心的哽咽。
……
一排排街灯交错在小路上汇集成影子,纯一不经意被突起的路面绊了一跤,再抬头就被明晃晃的光圈闪到眼睛。好在晴海只是迷迷糊糊蹭蹭下巴,
并没醒过来。他没声息的勾起嘴角,继续一点一点往路尽头挪动,冲着光影交错最为阴暗的地方。
正如同田村胜弘一般,在身后编织着巨大而细密的网。一点一点把他和他重视的人包裹进去,逼迫压抑着直到死角。但无论田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他都急需寻找突破口。
因为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要保护晴海。
见到四宫医师并没显得很惊讶。早在和田夫人那里听到他来了东京,便一直抱着想要见面的念头。
对面的男人欠身坐下,表情随意却并不陌生。尽管脑子里搜寻不到他的摸样,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才是失忆前真正的朋友。而田村胜弘……实
际上他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应该察觉,那种盘踞在胸口的气压,怎么可能来自一个与你最亲的人?
“小川理奈。我觉得纯一你怎样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四宫医生叹口气,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推到纯一面前。
“当年负责她案件的代书,就是田村……对,东京大野事务所的田村胜弘。”手指点上照片,带着生日礼帽的瘦小女孩一旁,半张脸都粘着蛋糕的
年轻人正咧嘴笑着,西服皱巴巴的,身子被护士们推挤的歪歪扭扭。
“抱歉,看来你全忘了啊。”四宫见他毫无反应,尴尬的揉揉额头笑,“毕竟你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当年你调离的突然,也没有多解释。但我是知道的。小川理奈的事情,你是不是至今仍然算在自己头上?”
?
“纯一,那个老头子已经死了,所以可以想起来的。”放在肩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
“已经过去了不是么……真的没有关系。”
四宫医生说恢复全部记忆需要一个契机。本来失忆这种病症,哪怕排除车祸,仍有大半自身的原因。
可是他真的很想回忆起来。
见过老友之后并没好过多少。纷杂的记忆经过整理逐渐归类,却依旧如同落下一块拼图。纯一想他和田村的交集只有小川理奈四个字,抛去细节不
予考虑,就只剩“报复”这唯一的可能性。
他只是很疑惑而已。
眼神冷漠话语不多的田村是他陌生的,但照片上那个笑的脸皱成一团的年轻男人,却又让他蓦然愣了神。
摸摸胸口推开门,意外发现客厅的灯亮着。田村从桌子旁边站起来,说晴海送去笠间先生那里了,小春和房东夫妇都很想她。
飘远的思绪猛然被拉回来。大概田村也感觉到了他明显戒备的表情,转头掏出手机递给他。
纯一没有接,俯下身子穿鞋准备重新出门。
好吧。听见背后咳嗽了两声。
“我和你一起去接她回来。”
独自一人时总是沉默寡语,说什么都没太多反对意见。可一提及女儿便像是炸了毛的猫,浑身上下紧绷着不许人靠近。
现在的纯一就是如此状态,他弓着背走在身侧,把头埋在路灯的阴影里。反倒田村变得多话,大约是喝了酒,开始感兴趣他近来的状况。
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用余光小心打量着时断时续问话的男人,精明如他这般,又想从自己这里套出什么呢?
“我们俩……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吧?”终于禁不住开口。闻声转过头的田村脸上有惊讶,然而很快又勾起嘴角。
“我不是你朋友,对么?”尽管声音有_chan抖,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
对方依旧没有接话,似乎只是饶有兴致的等待他发问。
“你为什么撒谎?”
……
最后干脆在路灯旁停下,田村用手撑着墙壁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全部记起来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又深吸了口气挺直身子。
“……”
“因为,我喜欢你吧。”田村挪动几步,恰好把纯一夹在他和路灯之间。
“……嗯。”
“就这样?”
“说实在……我不相信你。”
他看见淡茶色的眼睛在灯光中发笑,似乎在反驳说“哪有这样的感情”。
这个样子,不是爱啊
“好吧。”田村脸上被忽明忽暗的光影掩饰,依旧看不出大的情绪变化。
“在失忆前,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便猛然被抓着向后推,肩膀撞在灯柱上感到一阵生硬的痛。他弓着背不自主往下滑,却又被压着站直了膝盖。
田村的脸迫近过来,嘴唇带着少许酒精的刺鼻味道。直到纯一几乎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才缓慢松开。
“就是这样。”田村用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强行按在怀里,感受着因为咳嗽而细微的身体起伏。
我们是什么关系,如你所见。
84 不靠谱啊2010/8/27 19:05:00
不是故意的,外出归来
坚决不坑,但是速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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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丈夫是一个杀人犯。”
野野上夏子把手伸进背包,不自觉摩擦着光滑的信封表面。她站在公寓拐角处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重新挂上笑脸。
“晴海,清海,妈妈回来了。”
成为正式社员后加班的次数明显增多,虽然不是十分情愿,但丈夫却从没有过多抱怨。他坐在沙发一旁,放下手中的钢笔冲夏子笑笑,脸色苍白到有些过分。
可是每次问到,最近很忙么?要表暂且休息一段时间,都被笑着带过了话题。纯一总是说“没有关系的。”语气陌生到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记忆里他不是很强硬的人,性子温和到病患的态度怎样都能静静聆听下去。但先前也会发发牢骚,或者翻来覆去犹豫不定。这让夏子觉得,眼前表现的越来越平静的丈夫,反而让人认不得了。
“纯一”她俯下身和他平视“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嗯?”
“你不用勉强的,本来就是我爸爸他无理取闹,如果实在无法习惯东京,我们可以再回千叶去。”
“你说什么呢?傻瓜。”纯一抬手点点她的额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还有,晴海和清海怎么办?”
“晴海和清海才不会在意这些,她们最喜欢爸爸了。”夏子皱眉,脑海中再度闪过前几日送到办公室的匿名信件。她使劲摇头,似乎想要把那些念头赶出脑子,“无论怎么样,她们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就行。”
“…是这样啊”纯一微微弓着背,叹了口气伸手揉揉脸颊,“夏子,我没有关系的,再忍耐一下,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纯一!”想要抓住丈夫手臂的夏子有些呆住了。纯一察觉到诧异的视线,慌忙想要拉扯袖子已经遮掩不住——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方的皮肤,深深浅浅遍布着大片青紫。
“受欺负了么?是不是在医院里?”
“夏子……”
“太过分了,我去找田村先生,他们怎么能够排挤人?”
“夏子!别去!”纯一紧紧抓着妻子的手腕,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慌乱眼神制止她再度站起身,“表去,求你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去麻烦……田村先生…别去…”
……
即便不是杀人犯,也能算做帮凶。
你这样算是在补偿么?我倒想看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野野上纯一发疯般的敲着自家的门,刚刚电话里的声音还没有完全从耳边消失。那是他从田村公寓“不告而别”的第三天,按照惯例请假去女儿放学,才被告知双胞胎姐妹被一辆黑色的车子接走后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出现过。
接着便接到电话。没有过多的解释,田村只是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告诉他:回家吧,我在你家等着你。
猛的推开门跑进去,窄小的室内一览无余。田村站在沙发一边斜靠着墙,四周却并未发现小女孩的踪影。
“晴海和清海呢?你把我的女儿带到哪里了?”
面对喘着气发问的人,田村笑了,他把背着的一只胳膊伸出来,手上正拎着两个沾满泥土,摇摇晃晃的小熊书包。
纯一只觉得一阵眩晕冲上脑门,不自觉的冲过来把书包拽到怀里。转身脚步没有站稳,被田村一推,半个身子便摔在地上。他挣扎着去够甩出去的小熊书包,田村从身后蹲下扭过他手臂,连同整个人一起翻过来摁死在地上。两个人折腾了一阵都累得够呛,终于安静下来后,纯一禁不住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蜷缩在田村身下,手指还不忘紧紧掐住对方手臂,用力之大指甲几乎嵌进皮肤里。
“你….够了吧,和清海….晴海,她们,没关系….”
田村喘着粗气,不懈的看了一眼紧蹙眉头快哭出来的人,腾出一只胳膊捣开身侧卧室的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两个小女孩正静静地睡在床上。
“她们在公园玩泥巴玩累了,一哄就睡着了。”他自嘲般笑笑,“你以为我做了什么?真可笑……但也只有她们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他伸手,覆上纯一仍没有舒展开的额头,不出意外又引起对方一阵_chan抖。
“你不愿意去我那里,那么在你家也无所谓。”
“你……不行,夏子她——”
“她今天加班,放心吧我查过了。”话音落下,纯一眼中的阴影又加深了一层,他困难的挪动被扣紧的五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田村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人都迅速沉了下去。
“收声,你不介意吵醒你女儿么?”他满意的仰着眼睛笑,轻松解开对身下人的禁锢。腾出空当来,一手张开捂住他的嘴,一手探向被解了一半的衬衫扣子。
“嘛,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爸爸。离开千叶的真正原因,并没有告诉夏子和你女儿吧?”
“反正,笃定她们会相信你对不对?”他压低身子,把头埋在纯一的颈窝处,似乎在念念自语,
“可是,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
沙发旁的地毯是夏子精心挑选的,特意熏了女儿们喜欢的,甜腻味道的熏香,如今垫在身下扭出了一条一条皱巴巴的折痕。另外一边的矮柜上摆着黄色相框,是去年这个时候,拜托和田夫人帮忙照的全家福。背景是千叶蓝蓝的海,还有看上去干净异常的天空。
纯一的肩不断撞到矮柜门上,粗糙的木料擦着皮肤火辣辣的痛。他却似乎顾不得这些,只是拼命伸直手腕,一点一点触碰到全家福相框边角,猛的用力把它扣在矮柜上。
田村察觉到他的动作,很快反应过来。于是恶作剧般的再次把相框扶起来,让照片那一面正对着他们。纯一的喉咙里闪过一阵分辨不清的呜咽声,
但因为手腕被攥得更紧,那种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92 不靠谱2010/8/30 20:01:00
虽然写不成治愈。。。不过这文总算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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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爱你。
他如是说,如同玩笑一般轻佻。
野野上纯一每次梦到当天的情景,都会在半夜惊出一身冷汗。门外闪着微弱的光,他踮着步子走出去,才发现田村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扯松的领带胡乱挂在脖子上,睫毛随着呼吸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看上去是一副疲惫的模样,却睡的很浅。像小孩子一样紧紧攥着拳头,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冰冷犀利。
睡着了的田村胜弘有着安静的熟悉感,纯一想。但醒过来的他,却怎样都没办法轻易理解,更不用讲试着去相信。
西野小姐打电话到诊疗室,说有好消息,之前纯一昏迷期间在医院门前与田村争执的女人又出现了。
纯一回答说谢谢,请一定帮我留住她。他知道关键的线索终于到来了,尽管有些胆怯,但为了分开的家人,为了晴海,他都必须催促着自己再向前一步。
下午三点的CANAL十分冷清,女人带着繁琐花样的帽子选了临河的双人座位。她看着纯一的表情并没有很大波动,抿嘴笑了笑倒也开门见山。
“我是七濑明慧,田村胜弘的前未婚妻。他没有提过对不对?所以你当然不会记得我。”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如同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只要把一样东西还给我就够了。”
野野上纯一盯着眼前笑的很好看的女人,缓缓攥紧了手指。有一股熟悉的压抑感从四周蒸腾而起,阳光折身寸在湖面上刺痛眼睛,一瞬间仿佛场景流转。依旧是咖啡厅,河畔,遮阳伞的阴影盖住女人的脸,手指推过来的东西却分外清晰——塞满了钱的白色信封,以及晃晃悠悠飘荡在耳边的声音:
“这些算是补偿吧,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
“求求你了,离开这里就好。”
“在这样下去,他毁掉的不是你……是他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田村胜弘认定他收受主治医师泽口的贿赂,对小川理奈弃之不顾,并在小女孩自煞身亡后为摆月兑干系慌忙调往东京。四年过去,再次遇见,加上不明所以的未婚妻鼓动,田村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七濑明慧察觉一切后曾试图劝他离开,没想在搬家的途中又发生意外车祸,导致变成今天这副局面。
“后来我们分手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计划些什么。”七濑站起身时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只是不断地苦笑着摇头,又像在自言自语,“我一直觉得,只要你离开就没有问题,我一直这么认为。”
纯一想她大概还隐藏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吧,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出现证实了最初的预感,那就是自己正陷落在一张细密编织的网中,而田村胜弘……他轻轻在唇边念这个名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理由相信田村不恨自己呢?
唯独理奈的事件上仍有很多疑惑罢了。野野上纯一早上送走女儿之后便分别给四宫医生、和田夫人发了邮件,又联系了南房总的疗养院。他不相信自己会像田村怀疑的那般……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午饭后接二连三收到的回复证实了他的想法,而与四宫医生的面谈也捋清了之前的质疑许久的细节。
“小川理奈曾经有自煞史。”四宫坐在对面点点自己的脑子,“大约和她的病症有关,转到千叶后也发生过一次,就在你主动申请放弃治疗的前一周。”
“只需要一个引子罢了。当时你和我聊了一整晚,抱怨说那孩子看你的眼神很恐怖,不愿意再靠近你了。”
“你上面的医师就是泽口那老变态吧?说不定……那时候骚扰就开始了。你,我都没有发现,所以那孩子不愿意再相信我们。”
“当时只是觉得不能让她受到更多刺激,所以主动申请调班……根本没想到……大错特错。”
“没有听到求救的声音。”野野上纯一默默重复着朋友的话,不自觉用牙齿摩擦着嘴唇,“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确失格……”
“但是,纯一……这不是你的过错。”
不是我的过错。
当初有没有一遍一遍向田村这般解释呢?但他依旧没有相信吧,一直固执的报复,逼迫着……直到夏子离开自己。
半夜醒来时门外依旧亮着灯。纯一放轻步子推开门,习惯性的把田村的手提电脑从胳膊下抽出来,放在公文包旁,又为他披上薄毯。
这个男人死板到近乎偏执,四年来一刻不停息将别人和他自己都逼进了死角。然后带着一脸倦容孤零零睡在沙发上。他似乎有些明白七濑苦笑含义,她说,绝对不会让步也不懂得迂回,认定了什么就会一直坚持。我怎么会看上如此无趣的人……所以野野上医生,请表恨他。
这个男人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现在他也只不过是想快些挣月兑出来,恢复平静的生活。至于恨还是不恨,以及之后种种,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以拿来应对。
七濑小姐说我可以给你补偿,事实上在很早之前她就这么做过。
她说请把他还给我。
他望着她复杂的眼神却迟疑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爸爸?”似乎发觉自己的走神,女儿放下手里的铅笔,歪着脑袋问,“爸爸不开心么?”
“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啊!”她忽然拍起双手,“晴海想起来了,爸爸等一下。”
她从书桌边跳下来,在小熊书包背后的口袋里抓出什么递到纯一眼前。
“搬家前爸爸让我帮忙保管的,现在还给你。”
那是一枚金色的钥匙,静静的躺在小女孩软乎乎的掌心,
99 不靠谱2010/9/12 17:24:00
没网真是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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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的时候野野上纯一醒了过来。客厅的空气有些微凉,他裹了薄被挪动到窗边,朦胧着双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被橘色的光亮渐渐割裂开来。
腰很痛,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不想动弹。他记不得有多长时间了,田村总会有办法在夏子加班时闯进这所屋子。慢慢的那人已经不再刻意去掩饰,房间里到处都是能够轻易挑破真相的证据。或者说……他想让夏子主动察觉。从报复的初衷讲这种心理不难理解,但是纯一却不得不费尽心思去掩饰越来越明显的痕迹。
他不能被发现,不能停下来。虽然有时候也暗自嘲笑过“值得么”,但性格里固执的部分不断告诫着自己要忍耐。如果连这一点都抛掉,就会真的变成田村口中的懦弱小人,他着实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些别的什么?
“我听到了啊…”纯一缩缩脖子,整个人都紧紧包裹在薄被里,“所以再等一段时间……就好。”
“野野上小姐,又有您的信件。”
每次听到这样的喊声野野上夏子都会不自主的浑身一_chan。她在同事们的调笑声中尽量抚平情绪,微笑着把那封信塞在抽屉的最Deep。
随着寄信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安也渐渐加深。夏子并不相信信中的描述,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丈夫。但事实摆在眼前,当她把信件,家里出现的莫名痕迹,纯一闪烁的态度连在一起,性格中特有敏感开始让她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很好猜难道不是么?
她只是有点难过,不愿意承认最坏的设想罢了。因为纯一并未告诉她全部,她作为他最亲近的人,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设局之外。以至于到了最后依旧分不清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保护,还是根本的不信任。
碰的一声钝响,纯一睁开眼睛看见呆立在玄关处的妻子。而他正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靠在田村怀里,因为刚刚分开的口勿而面颊通红。田村转头瞅了一眼夏子,又平静的回头,唇边挂着不露痕迹的笑似乎周围没有人存在一般。
很显然……他知道的!那人知道夏子会回来,所以一进门就一反常态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脑子里乱作一团,张嘴却口干舌燥不知道能够解释些什么。他看见夏子眼中针刺般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见她咬紧了嘴唇……却突然扔掉手提包逃出门去。
……被讨厌了吧。
一定是。
纯一挣扎着想要挣月兑田村的怀抱,一边念念说着:你够了吧放开我。没想那人却又收紧手臂,逼着他踉踉跄跄退至墙角。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反正她走了。”双腿抵住膝盖,另一只手已经拉出衬衣下摆。纯一想要挪出手臂,却因为整个人被按在墙上而丝毫使不上力气……就在他几乎瘫软下去的同时,玄关处传来一阵跌撞的脚步声。
田村胜弘还没来及反应眼下的情况,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转身回去看见野野上夏子披散着头发双眼通红,举着不知从哪里取来的扫把,没等他说话就接二连三的敲打上来。
“你走!”
“放开我丈夫!”
“走开!走开!快走啊!”
“夏子!”纯一的声音似乎已经传不到她耳中。平日温和的妻子仿佛换了个人,光着脚疯狂挥动着手臂直到把田村逼出门外。等到反应过来,屋子里已只剩下他们两个。夏子喘着粗气用背抵住门,依旧把扫把牢牢举在胸前。
“夏子…..”
“我真蠢……”她顺着门慢慢往下滑,最终扔掉扫把,睁大了眼睛睫毛不断_chan抖,却没有掉下泪来,“我早该想到是他,还那么相信他。”
“夏子”
“是我的错….对不起,阿纯,对不起!”纯一蹲在妻子的面前,想要握住她攥的发白的指尖,却突然被紧紧抱住。
_chan抖从肩膀处传递过来,连带着不断道歉的声音。但并没有眼泪,纯一忽然觉得哪怕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了。记忆中那个爱吃醋,不够稳重的姑娘总是自信满满,即便婚后几度变动却从未抱怨过什么……然而她害怕了,从没有见过她那么疯疯癫癫撕扯着嗓子叫喊,惶恐的绝望的情绪一瞬充斥眼睛,然后让_chan抖蔓延至全身。
他不晓得夏子究竟察觉到多少,只是明白,他让她害怕了。让那个从来都会微笑着对自己说“打起精神来”的妻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呐,阿纯,我们回家好不好?”
“离开东京,我们回千叶。”
夏子的声音缓缓浮动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简单的一个“好”字在唇边,纯一却犹豫着怎么都讲不出。胸中触碰了什么东西,摇摇晃晃似乎要瓦解一直坚持的那股气压。但他皱眉,硬是把它们强压在心底,连同那些犹豫、担心与渐渐充斥的自我厌恶。等到四周安静下来准备开口时,才发觉从喉咙翻涌而上的一阵阵苦涩。
……
他听见了,所以那是他来不及再逃避的事情。
“嗯,”沉默许久之后,回答的声音听起来飘忽而不真实。他忽然很庆幸此时此刻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只是一下一下安慰般轻抚着妻子的背部,说
“好吧,我们回家。”
灰蒙蒙的雾气四散开来,星星点点、透亮的光芒逐渐笼罩了整片天空,就如同他所看见的每一个清晨。
但他的视野仍旧模糊,仿佛被漫无边际的灰色一点一点包裹,而并没有分毫光亮。
……
他自己赶走了光,不去阻止缓慢的陷人黑暗。因为时间久了终归会明白,从第一次撒谎开始,就渐渐变得再也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