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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空欢喜2010/7/27 14:25:00
天朝古风，LZ豪无历史常识
大概短篇，未完，写哪儿算哪儿囧
极度OOC，自造词有，情节BUG应该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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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梆子敲四更，镐京城四下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烟水街的豆腐坊数一数二的赶早，这会儿连点烛火也还没。官道上走着一波又一波的六抬轿，从城北朝斜里去，白汉语的石拱桥上排成一顺溜，过了护城河，进到宫门里外面就看不见了。
樱井翔坐的轿子排在末，晃了半天好容易稳当片刻，支着额阵阵难受。
昨晚跟三王喝酒，酒是桂花酿，浅香醇芬不醉人，喝酒的地界却不大好。三王爷新盖的阁台在二层小楼上，倚水傍湖，夜风带着湿气吹一吹，樱井翔这酒气就忽悠悠的上头了，偏他还有个见风头疼的毛病，做起来比这酒劲还磨人。
三王爷见了到着笑，拍着额说对不住了对不住，忘了你这毛病，唉，代皇兄说句愧疚、愧疚。
樱井翔苦笑，他这毛病，的确是因了太子落下的根。
相叶雅纪折扇一敲石头桌，青玉盏里的酒水漾了一漾，又道，你对他，总是特别厚道。
一阵夜风吹过，冬天里湿冷湿冷的，樱井翔拨了拨脚边的炭火盆，半晌道，他是君我是臣，待他本该倾心尽力。
相叶雅纪像是没听到，自顾吩咐了声，两个小太监躬身进来添上俩个火盆又下去。
樱井翔只得开口，王爷，这夜半三更无心睡眠，究竟为何事？
相叶雅纪这才邹下最后一滴桂花酿，把折扇往火盆里一扔，道，你要跟他做亲家了。
一晃神轿子就停了，帘子被镶玉的挑杆挑开，樱井翔顺手扶了下官帽塌下地来。
天边见了鱼肚白，石头阶上挤满翻手雨覆手云的老头子，几个腿脚不好的还得内务太监搀着，唯几个三十来岁四十出头的，算是年轻的，被冷落在偏僻处。
可等樱井翔一出现，几个年轻相熟的就赶着往中间来迎，抱拳躬身，例行客套。
这些樱井翔都习惯下来了，按部就班的。
老百姓说，什么王八爹就有什么龟儿子。
当大官的老子定有个当大官的儿子就是这么个理。
樱井翔的爹一届三朝元老，堂上位列左首，天子脚下只一步。
那是他爹，却也由不得他缩在什么犄角旮旯。
当年那人还懒散的倚着廊柱说，大和殿是群老头斗戏的台，牡丹园就是我们这群小的乱圈拢的地儿。
那时他已能琴棋书画，却不会四书五经，他擅长齐身寸兵器功夫，檀木架子上的兵法卷却一碰就要睡着。
樱井翔若不应了他去同捉塘中锦鲤，还要被他嘲。
只那人嘲起人来特别着火，也不冷言冷语，也不故意冷落，看着你皮笑禸不笑哼哼几声，让樱井翔浑身难受的紧。
同父亲讲就得被教训，久了樱井翔倒也偷着法子随人去胡闹几次。
牡丹园是什么地方，那是太子的寝殿里的大园子，看着普通的小塘，里边的锦鲤却都是南边儿属国精心贡上来的，就说那红斑金纹的几条，个个养在碧绿的海水里，专门有人每日换水守温，吃的鱼食儿是掺金粉和甘草丝儿的，这样养出来才不腥重、纹色好，再差人一路从南向北运过来，很是大费周折。
那时到底年纪小，起初不懂规矩，那人去捉几次见有趣，也去捉，偏被逮着了，最后被爹按着磕头谢罪。
那人的爹倒也不计较，罚了几个银钱赐了平身，笑说智儿就是玩性大。
樱井翔偷眼站在皇上身边的那人，有点不抵平常的劲头儿，怏怏的，估计也是被罚了，心里本来是恨的，却就这么有点怨不下去了。
那回回府后受了一顿板子带到爹面前，只被训了一句话。
记着，他是你这辈子都攒越不得的人。
启明星滑至宫顶飞角斜沿，正殿门开，朝臣鱼贯而人。
地是石头的，泛着寒气，殿上燃香、灯油、暖火，却也驱散不走多少清冷意，金子把的物件都反着姜黄的乌光，樱井翔觉得冬天的正殿堂里盘丝洞似地不舒服。
还不抵三王爷那冷飕飕的小水阁，起码有丝活气流窜。
昨晚那会儿虽闹头疼，也没耽误他说上相叶几句，眼见百年檀木攒出来的极品扇子变柴禾，随口句，拿扇子出什么火。
相叶将自己的杯子斟满酒，幽幽道，那扇子，是他当年画给我的。
这你也扔得？不怕被安上个什么罪？
相叶倒是笑了，你知我知，是你准备找个什么罪名给我安头上？
没等樱井翔开口，相叶敛笑，你这话不对头就打岔的性子顶不好。
樱井语塞。
这话，那人倒是也说过。
日子久了，竟有些不真切，大抵是太子妃刚被治了罪那会儿，那人搭了披风，独个儿坐在东宫寝殿外的小回廊。
二月雪声簌簌，旁的小太监捧着暖手炉却不敢上前，见樱井翔站在回廊尽头，赶紧的奔了过去。
那会儿廊下人刚及弱冠，身条正抽拔的越发清减，远看去被大红的廊柱遮的只能见个明黄的袍子角，樱井翔滞了片刻，便提脚来了。
那人闻声侧首，见了便笑，你怎么来了？
樱井翔做了个偮，爹来述职，跟着来了，叫我过来这跟殿下请个安。
那人听完也不做声，继续坐在那儿看着白皑皑的鹅毛雪花落得满地满墙头，黑发黑眼，冻的发白的脸，一双手揣在翻毛披风里，弯曲的腿掩在明黄的袍子下摆，不知怎的，就像人画般的静而美。
樱井翔看得有点愣怔了，不是身后小太监打了个喷嚏，还回不过神来，可这一惊，又觉自己失态，一时情急，干巴巴慌张道，太子妃的事情，还请殿下莫要太过难受。
那人这才正眼瞧了瞧樱井翔，缓缓开口，我难受什么呢？
樱井翔，这……
她喜欢我那大伴，这是说不得的，她清楚明白却要枉顾他人。
樱井翔微低着头，缄默静听。
这么多年，对他再无情无义，也知道她并不容易，她但求一死，我成全她也算是了她一个心愿。
那人站起身，伸手要过小太监手里的暖手炉，樱井翔这才发现他手指冻的已经通红肿胀。
可我那大伴不想这么葬了自己一生，却还是不得不被贬去守皇陵。
那人顿了下，接到，我难受，因为我发现我纵然身份如此，也不能够给一些事情个十全十美。
殿下仁心宅厚，已十分难得。
头上却传来一声轻笑，连你也要在这时拍我的马。
樱井翔抬头，大野智抱着暖手炉看着自己，不像有怒意，便宽了宽心，道，一起捉虾捞鱼那会儿冒失众多，还望大殿下海涵。
樱井，你这话不对头就岔了开去的性子，其实顶顶不招我待见的，还是我跟你，就要落得这么生分？
tbc
16 空欢喜2010/7/28 16:30:00
感谢纠错的GN们，文盲羞愧的小内八奔开。。。
2
政事结束，一屋子人散得散走的走，年轻的几个道了贺也几下便不见，樱井翔等他爹从一圈子直_chan悠的朝臣声声恭喜中踱出来，着实有点不耐烦了。
心里有事儿，又不得开口，寒冬腊月的天，鼻尖生疼，貂毛的揣手里也不怎么暖和就是了。
下了正殿台，樱井翔听他爹说着近前的婚事，眼睛却瞄着台阶中的蟠龙雕，模样狰狞，口含宝珠，这是庇天佑地的神物。
“--翔儿，翔儿？”
樱井翔这才发现爹停了步子，也跟着停下来。
“小舞嫁进去，该不会吃什么亏，可这事儿蹊跷，你同太子自小相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去走一遭吧。”
樱井翔干了半晌，只能作揖应下。
外殿的朱红铜角门外，恭送着爹上了轿抬脚往东宫去，一路上也不知思量着什么，转眼就到了。
门口禁军抱拳欲通报，樱井翔一伸手拦下，赶巧那人在七、八人簇拥中出得门来，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一诧。
他换了身暗黑流金纹小龙袍，揣着暖手炉，樱井翔知道这是他要出宫的打扮，忙矮身跪拜。
待再起身，对方才开口，“何事？”
“无事，这就回去了。”
那人望了眼宫墙，“难不成这是散步到东宫门口来了？”
樱井翔笑了笑，“看殿下说的，本想找您出去喝个酒吃个菜，这不眼下不好耽误您，臣自告退。”
“不用，你一起来吧。”
“殿下这是要往哪儿去？家父还嘱咐着臣回去吃晌午饭呐。”
“找人带个信说你不回去了，跟我去躺鑫和当铺。”
没等人答应，大野智就直接吩咐了，“把里边软褥加一个。”
樱井翔看听令的小太监跑去一边的软轿打理，顷刻吓得退了一步，“殿下，这可使不得。”
“这躺轿走偏门，不上帝王道。”
樱井翔还想说什么，被大野智拦下。
“别跟我争，也别跟我摆这生分的谱。”
话说这份上，就再不好做声，那边小太监打理好快步过来，两人便并肩去了。
轿里熏了西域来的香，绕的人浑身懒骨都跑出来。
樱井翔看似稳当的坐着，已经在找靠，狭小的空间像冰天雪地里一个暖巢，让人困顿。
轿子停稳，等着铺脚毯掀门帘，那人忽然出声，“你若肯信我，就不必担心，我自会待她好。”
樱井翔心上涟漪乍起，大野智已经下了去。
原来即使他不问，他也是知道答的。
鑫和当铺是镐京最大的当铺行号，全国上下各个地界都不少铺面，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架势。
按理说当铺的门脸虽不抵烟花地鲜艳热闹，却也要涂个肃穆庄致，这会儿樱井翔眼前的，却是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小柴门儿。
这门儿他走过几次，近些年都是自个儿独个儿了，以前就是陪着前边儿给门仆递话的人。
大野智罩着及地的披风，捂的严严实实，看过去打扮只是一般富贵，倒也觉不出什么，只怕待会儿进得屋去了披风又得被二宫嘲讽。
鑫和的大掌柜向来可不是个嘴下留情的主儿。
二宫和也不光眼睛毒，嘴皮子也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知太子怎么跟他交好的。
樱井翔自是吃过亏，才下得出这番定论。
瑞雪兆丰年，老祖宗留下来的话，那年冬天大雪下得铺天盖地，礼事房算好的日子正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瀑雪，墙外太子妃的仪仗队被困在乐安街上，墙内太子立在东宫正殿，背着手遥遥望去。
樱井翔在偏殿侯事，一边儿二宫瞧着礼单漫不经心开口，“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呀。”
“怎么？”
“这般风景，分明不宜嫁娶，雪是什么？那是溅血用的衬子，六月含的冤。”
“这话你可小心着点说。”
“我怕什么？我可真什么都不怕，不像你。”
樱井翔有点恼了，“什么意思？”
二宫拿起一块碧玉佩，通体青绿，内里干净无杂，磨得圆润滑手，赞一声“好玉”。
“颇费了不少心思吧？”
樱井翔，“你怎的知是我？”
礼单是用樱井府的名义递的。
“看你便像爱玉之人。”
樱井翔无语，这玉大抵只是心里想要还去那个人情罢了。
那人端坐在主位不急不缓品着香茗，樱井也被赐了座，一边儿犯莫名。
二宫轻巧的脚步声一转，人已经人了厅欲施礼，大野智摆手，免了。
三人就座，无人出声，炭火盆里噗嗤噗嗤的，炭块不够纯，有火星溅出来。
二宫脸有倦意，撩了撩衣袖想拾棍拨弄下，主座上的人却发声，“我来当件物什，你给看看。”
樱井翔一愣，那边儿坐着的人先笑了，“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都要当物换钱，岂非民生堪忧？”
大野智跟着笑了下，从缀着玉佩的红绳百花结上取下一个绸巾袋，抽开九股混拧的拉绳，一块碧玉落掌上。
樱井翔当真心里沉一下。
那玉是断的，这半块断角本锋利，此时已经磨圆，失了尖利，通体青绿，干净无杂。
二宫先还没反应过来，待传到自己手里细看了看，又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那人复又出声，调子倒也不冷不热平常得很，“樱井，拿出来吧。”
樱井翔探手进衣领，将挂在颈上的方玉扯了出来，狠心一拽，便断开了。
tbc
22 空欢喜2010/8/2 15:42:00
感谢还能有惦记这文的GN……T__T
其实此文写得很随便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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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东宫偏殿做议事用，三重鎏金云纹杉木屏风后搁着红木桌椅，再往里是个双月外廊抱住的小天井，中间挖了座不大的荷塘，里边常年伺候着绿叶荷。
是太子的爱处。
夏日傍晚就着镇在冰碴里的消暑汤月下赏荷，水泛光华，荷蕴清香，拈起块东宫小灶的绿豆糕，香甜人口，细致味道。
而这，就是樱井翔的喜好了。
前些年多数六、七、八月的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有时晚了差人捎个话回去留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可仔细想，却记不大清何时开始和终了，大约开头还有些其他人在，日子久了竟然就剩下他们俩独个儿对月饮酒了。
爹曾酒后失言责怪过娘，说是不争气的生晚了人，不然伴读哪轮到那不知哪家的半大小子。
樱井翔年时也不过十岁出头，却知道了原来自己该是那人的伴读，可怜年岁落下了不得利，只被送去在同个学堂下念书。
一念就念到中第及官。
想来那人虽比自己早生了两个年头，却也算是空长几岁，小时候自个儿坐在学堂里皱着眉毛听不太懂得之乎者也，那人眼神一溜的往外窜，弄得一堂子人从先生到学生都尴尬。
太子的手掌心可是打不得的，劝他老实个一刻又没个安静，心里不知琢磨什么，皇上倒是娇惯，多数不予言教。
若说他稀罕的物什多那是不少，可又没什么常性，捉鸟逮虫这码子事儿几次也就腻了，偏他极爱也是极不厌烦的只描画。
琴能撩两下，棋能走几步，字写的娟秀又泼洒倒是被老师好一顿表扬，也没坚持住，见日搬了桌到偏殿的小天井，研墨、起笔、勾线、渲色。
到后来索性在外廊靠里摆了案子铺了纸，精雕的青石笔砚边儿捶着细致扎出的各号羊毫笔，琥珀镇纸里裹着烂漫桃花压在微泛黄的宣纸两角，时常见大野智就站在案后躬身持肘，笔尖轻转慢转，花鸟鱼虫人活灵活现，荷花尤其精致，花瓣尖角散开的一抹水粉红像活的般。
夏日干热，旁边小太监若是拭汗晚了就滴上画，常毁了那人的好心情，却也不会责罚得严厉。
也听下人议论着太子殿下性子是皮了点，心地却是正经仁善的。
可这么个仁善的太子，先是赐了太子妃一死，又把大伴打法去顶西的西边儿守皇陵。
送那位倒霉的世家子上路那天，太子又吩咐人布了案，备了纸、笔、墨，樱井翔被叫到跟前看着那人三两笔点出一朵荷，却似不满把砚台往纸上一扣。
时值春至，天寒地冻却还没来得及退去半分，绿端石龙砚碎在桌前没扫的雪水里，黑黑白白，乌七八糟。
荷塘里积着落雪，樱井翔低着头，微躬着身，不知如何应对，摸不准那人究竟是握不住笔还是沉不住气。
大野智身上只一件冬天的袍子，冻得手指通红肿胀，看着手指蹭上的几道乌黑墨汁更是冷淡。
她死了，可惜你那块上好的玉石。
鑫和的柴禾门里，樱井向二宫拜揖作别，大野智已经推开门一脚在外，樱井翔赶忙转身跟上。
轿前那人回过头来望他，“顺道送你回府。”
樱井翔抱拳，“岂敢，臣就此告退。”
大野智已经上了轿，只手挡着挑棍命令道，“上来。”
樱井翔攥了攥袖口里的当票，提脚。
轿里换了味道清冽的香，还是暖却没那么爱犯困了。
玉是什么成色三人心里都有数，本就并非如何极品，还是断了的，更加不值几个钱，二宫眼珠一转，干脆压了个玩笑价。
那人没吭声，当票却直接送到樱井翔手上，他都不敢接，还是二宫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樱井这才收进袖子里。
整件事情着实有点莫名，可从大野智让他交出那半块玉开始樱井翔就没了底气，纵然想问的有许多，却不得时机开口。
“这天可真寒，对你们这样的江南人家，镐京的冬天不怎么好过吧。”
“臣自小已在这边，倒是习惯的很。”
“不想到江南看看？”
“这，官职在身，一直未曾想过。”
那人话头转了个弯，“婚期虽未定，大抵就在附近这三月内，尽量赶在春天前。”
“承蒙殿下圣恩。”
“大婚礼毕，你便去江南吧，两水督再几日便告老还乡，我想了又想，还是把你放过去比较安心。”
樱井讶然抬首。
“待舞，总归是会好的，信我。”
樱井翔恍恍惚惚下轿，差点被自家门槛绊个趔趄，管家打头出来迎，见人神志不在吓了一跳。
“少爷，这是怎么了？”
樱井翔摇摇头，挥开管家，向书房。
三面墙的架子到屋顶，中间一张桌案，樱井翔拖了半天勉强挪动了点，踩上去将将够着西墙架子的最上层，一勾手，一阵灰呛的樱井直闭眼，接着一黑檀木盒子落下来，不打眼的平板木盒却扣着精巧玩意儿的黄铜七巧玲珑锁。
解开随身香囊磕出一把黄铜钥匙，轻轻扭两拳“吧嗒”一声盒子弹开。
里边用红绒布里三层外三层包着什么，拨开最后一层则是淡紫的上好绸子，再掀开露出块椭圆青玉，夹了红丝白杂在里，蜿蜿蜒蜒，一看就是地摊货。
却被樱井翔宝贝似地置在盒子里，塞到平时打扫不到的高处。
那年大野智还是那个大野智，还会站在偏殿小天井里画荷花，偶尔叫他陪着看锦鲤游水，只不再那么不好读书，学堂里也老实了许多，还弹琴给他听过。
那年大野智却不再是那个大野智，被定了婚事，樱井翔叫他一声太子殿下，就要叫那素未谋面的哪家千金一声太子妃殿下，心情很是不好，大野智便央他带着溜出宫玩耍。
那年七夕人潮汹涌，两个半大孩子挤在人群里费劲儿的很，大野智还得护着他，樱井虽怕被责罚，心里却是美的。
那年太子殿下说，我要大婚了，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樱井。
那年太子殿下在烟水街闹哄哄的人群里说完这话，转身买了这块杂玉送给他。
这杂玉普通的很，放在一片铺开的摊子上也毫不起眼，太子殿下却一眼看上其铭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然后他拿过这玉，日日随身，直到太子大婚，才将这玉包裹好，置起来，虽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勾得到。
可白玉上铭的字，却已经刻到他心里。
tbc
32 空欢喜2010/8/2 21:29:00
到鸟不拉屎的地儿守陵其实就等于流放了，跟去富庶的江南当官不一样vv
还有一开始就说这是短篇啊，而且快完了
嗯，短也是二更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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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儿数日，礼事房敲了大婚行礼的日子，赶巧在小年后大年前正取当中。
眼下已人岁末，掐指一算竟离开大婚不足一月，宫里忙翻了天，樱井每日午前上朝，午后多是拐个路去看看樱井舞，每天都把爹交代的事情一一唠一遍，次数多了舞也烦得慌，拉着樱井翔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大哥，都记得了。”
樱井翔赶忙拿开舞的手，“你这已经算是太子的人了，规矩得严，不能像在家那会儿随便使性子。”
樱井舞手落半空，看了自家大哥好一会儿，“这会儿还讲得出这话。”
樱井翔也看着自家二妹，“什么？”
樱井舞笑了下，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大哥，小妹去试嫁衣了，八十个镐京最好的绣娘绣了半个月才只绣出一层半的里衣呢。”
说完唤过门外待着的侍女丫鬟熙熙攘攘的走了，留下樱井翔一人立在八仙桌前，桌面上还摆着新拿来的金银器物盒子，偌大一只碧玉簪落在绣工细致的锦帕上。
樱井翔拾起颠了颠，不知怎得手一滑，簪子落到地上摔出了两截零碎。
背后那人声音忽然传来，“怎么越发驽钝了，以前摔了东西不是跑得挺快的。”
偏殿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也不知怎得就被那人给绕来了，荷花塘里覆着厚雪，景致倒是熟。
樱井翔始终没瞧大野智一眼，面上不动生色，像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刚刚所言为何，可心里已经搅翻了天。
这几年，他至多也就是到东宫门口招呼一声，却再没来过此地，路是走了千百十遍没法不记得的，没想到四季轮换这许多遍风景却还是这般。
最后一次跟着眼前人站在这儿是什么时候来着？
记不大清了，不离太子妃被降罪有多远，那半个月过的真是疯魔得很，若换到现在他到底要为脑袋着想，可不敢妄自举动。
樱井翔觉着自己这是怯懦了，在大野智发狠的那一巴掌后，他整个人都怯懦了，他没觉得自己像别人说的那样出世了，是内敛了还是稳重了，他只认定自己是怯懦了。
这一怯懦，所有的感情都变得低矮卑微起来，再不敢露出丝毫马脚，也不得自己的原谅，只念着若能远远见着那人，便也是好的。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确是越发驽钝了。”
大野智立在雪地里，那儿是以前摆案的地方，过了半晌也没有响动，樱井翔正想向前过去些，大野智道，“很久没有描画过了。”
一阵大风吹来，在这小天井里绕了几圈没能出去，樱井翔觉着头疼病犯了，难受劲儿上来的特别快，忍不住开口，“殿下，外边凉，有事不如进屋商议。”
大野智扭了半身儿回来，“能有什么事要议，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吧，让你落下这么个见风头疼的毛病。”
樱井翔拧了拧眉，“臣本罪该万死。”
“恨不恨我？”
“臣不敢。”
“不是不恨，是不敢。”那人轻笑。
“臣，不恨。”
“樱井，我是想告诉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儿，你做不来。”
“殿下圣明。”
“以前做不来，以后不会做。”
“殿下……圣明。”
樱井翔这头疼毛病，是在偏殿外被罚跪落下的。
倒不是那人故意，只偏赶上风大，十来岁的年纪再好的身子也禁不住三九天贴墙的吹的北风，就此落下这个毛病。
被人扶走时樱井翔手脚都冻得肿硬了，膝下棉布垫子早湿透，若不是手里攥着半块棱角锋利的断玉硌得钻心疼，他大概早没了知觉。
府上仆役抬人回府吓得老爷太太腿软，也不知自家这玲珑心肝的长房嫡子怎么得罪了一直相交甚好的太子，被罚在朱红漆木门外对着门槛跪了一整天不说，连个太医院的老太医都没跟来。
樱井翔近身的小丫鬟一边儿偷偷哭的直抹眼泪，嘀咕着少爷就是倔性子，跪个一时半刻也就行了，太子又不会真拿他如何，偏撑着，若不是看他手边儿雪给染红过去碰了下，估计还在那儿撑着。
樱井老爷一听，着实害怕，忙去看他的手，见不是右手安下半颗心，一见左手却还死死攥紧着，指缝都是干涸的暗红色血道子。
正好大夫火急火燎进了门，忙先把手脚都用棉布蘸温水裹上了，挪到手那儿却掰不开，硬是扣了半天才扣出半块冰凉挂血的锋利青色断玉。
樱井老爷纳闷，却到底心里着急樱井翔，没顾得上就叫下人去扔了这不吉利的物件儿。
赶巧儿樱井舞在一边扶着娘，瞅着那玉眼熟留了个心眼叫人洗好给搁樱井翔房里去。
这些事儿樱井翔本是不知道的，他跪倒一半早不知自个儿是死是活，只觉得发困，可又不愿意歪倒过去，手也不觉得疼，只丝丝泛凉，后来撑不住趴雪里想必已经半昏迷了，岂会对这期间种种有印象，倒都是三弟后来聊天倒豆子倒出来的。
樱井翔这才记起，三弟之前顺嘴跟他说过句，二姐看了大哥备的礼单羡慕着太子妃嫁的气派呢。
tbc
41 空欢喜2010/8/3 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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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热闹，樱井府更热闹，这几日刚接了旨，新出炉的江南做两水督的樱井翔夹在这热闹间笑笑。旁人看着羡艳，长子升官，长女进宫做太子妃。
明儿个是小年，冬天里张灯结彩的铺着大红，倒显得没那么冷清了，退了朝往小舞那儿去，被告知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踌躇着是坐下等，还是这么回去，府上年货虽齐全了，可还没怎么理，明天也不知准备的如何，不看看总不得心安，可又不乐意就这么走了。
正想着人倒是回来了，见樱井翔来了唤声“大哥”。
樱井翔自再人偏殿那日起，时时记挂着当日二妹的那句话，这个事儿惹的樱井翔不自在，可自家妹子感情又是亲的，见日过来看看总觉着像是能得个什么话儿，樱井舞却是个什么都没事儿的样儿。
坐了会儿心里琢磨着府上的置办，起身准备告辞，又说了两句热络话，樱井舞末了道，“明日皇上宴款群臣要跟爹爹说少喝些，想大哥也不会有时间来看我一看了，大哥也留意着自己的头疼病才好。”
樱井翔点点头，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想摸摸小舞的脑瓜顶，被躲了开。
“大哥也不用想太多，那块玉我能记住，就因它放在礼单上显得太贱价了，这么多年过来，再怎么这事儿我也多少明白出来点，可我今儿个还是在这，大哥又何须担心？”
樱井翔盯着他从不曾认识般的二妹，说不出话来。
“只这个事儿若是我能猜着些，那皇上又何尝不能？这样挺好的，能保了爹爹和娘，保了我们樱井家。”
“小舞……”
樱井舞抬起脸，笑了笑，他这才发现妹妹早有了大姑娘的模样。
“就当还你小时候替我挨的那些板子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天晴，风大。
龙恩浩荡，傍晚设宴斜阳殿，殿上灯火通明，琴瑟萧萧，丝管齐鸣。
太子因大婚在即连日操劳，身体不适提早告退，樱井翔官阶所致，坐于外殿，火盆足，酒水暖，却终是不忍见风头疼的毛病，草草离场。
水榭回廊，亭台楼阁，雪还是落着些屋檐房角造景，道上却被清的洁净，只剩石板路，他这头疼得顾不上细看，又有点酒气上来，绕着绕着半晌竟绕到了东宫门口。
这会宫人大都聚在斜阳殿伺候，周围冷清不少，樱井翔站那儿呆了会儿也没见着个什么太监侍卫能领自己走个道，倒是远处的喧闹隔了重重宫墙依然人耳，听着恁的叫人落得孤单。
眼前朱红门扇被推开半叶，樱井翔刚想叫人，禁军打扮的侍卫先上来施礼，“太子殿下正找您呢。”
樱井翔就这么被拖进偏殿。
几年没踏足的地儿冷不丁隔着没几天进来两次，樱井翔挺感怀的，往屏风后一站就见那人在回廊上独自小酌，桌上放一壶温酒，几碟小菜，却摆着两只酒盏，架着两双银筷。
今天刮西风，这回廊口便朝西，风窜不太进来，大野智又把桌子布在南侧，风更是还没兜转便就出去了，樱井翔总不至那么遭罪，可也没什么心情陪他喝酒。
见人落座，大野智把火盆往樱井翔那边踢了踢，又被人踢回来。
大野智没再驳回去，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今天你二妹来看我，跟我说你知道了。”
樱井翔拿起镂着繁复花纹的温酒壶给大野智满上。
“怎么？生我气呢？”
樱井翔继续斟酒。
“这次不说臣不敢了，看来是猜对了。”
樱井翔放下酒壶，“是臣自作自受。”
大野智示意樱井也喝，“那到底是我父皇，捏着天下的心机，早被看出来了，什么自作自受，只你并不知情罢了。”
这倒是想都没想过的。
“陪我一起喝几杯吧，再不几日你便该南去，大抵是见不到了。”
樱井翔牵着宽大的袖口给自己倒了杯酒，贴着杯沿儿抿，“我对不住小舞。”
“对不住她的是我。”
“殿下……”
樱井翔喃喃着去捉太子捏着酒盏的手，他想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明明宴席上没喝多少。头疼呢？好像没什么感觉了，那是醉了？
只这触感，如十年一日从没变，肿胀的僵硬的冰冰凉，若有烛火兴许还看得出发红的手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儿，你做不来，我也不行。”
樱井翔松开手，想起那年也是这么捉着只这样的手放在自己掌里捂，却捂着捂着整个人就凑了上去。
那时他们还比现在年轻，太子的眉眼比现在要稚气和易动容，喝上几壶加之彼时诸事相叠，大野智见人奔自己嘴巴就过来了，揪下腰上的青玉往人身上一摔，落在樱井翔上好的袍子褶里，被捡出来。
大野智立起来，义正言辞，“太子妃虽治罪下牢，可你这礼在礼数也要在，君臣之重，岂是朝朝暮暮私情能比？刚刚本太子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乐意罚你冰天雪地里跪着去。”
樱井翔不听，也起来，长身玉立，手一甩把玉掷向地面，那玉偏巧磕碰在荷塘沿儿上，应声从中劈断为两截，这边樱井翔中邪似地扑过去，命都表的半扭打起来妄图强迫大野智。
太子急了，骂他不想活了也还是不听，大野智不是抗不过他，这下真气着了，使了几下力把人制住，正待发怒，樱井翔却扭着脸问他，
“殿下当我是什么？君臣？殿下记着那年七夕说过什么来着？说完就去大婚……殿下，”樱井翔哽着声音，“殿下是想我怎样才好？”
这话说得哀切，大野智是软心肠，可想着父皇已察觉，硬是背过身，喊人进来吩咐带去殿外罚跪。
天寒地冻，屏风后大野智只盼着外面的人快点示弱，只要他往雪地里一躺那便可以回家休养了，不会有人为难，也不会说不过去，然没想到樱井翔这次倔了起来。
大野智坐不住，想想又不能出去，干脆上小天井扒拉雪堆，觅得半截断玉，想到兴许是那人趁自己不注意捡了另半截，一阵心酸，便是放进了随身装护身符的绸袋子里。
结果绸巾袋子被握在手里，从天亮到天黑，樱井翔才终被人抬走。
樱井翔眯着眼趴在桌上，他现在承认自己醉了，他只有在醉了时才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可还能听得进太子絮絮低语。
“……可父皇惧你樱井家官做的太过势，对你又有忌惮……”
所以他罚他跪雪地撇清，所以他要娶他唯一的妹妹给父皇定心，所以他要他下江南为削掉他樱井家在镐京的后继人呀。
“我也只能如此。”
只能如此……
“那断玉的当票你要小心存着，待你到江南会有张画给你送过去。以后离得远，我恐关照你不及，这边的事儿也还没个定数，若有万一，你带画去鑫和当铺任一家店面做押，可支黄金万两；若是赎玉，我便会知你有难……”
接下来的话不知是不是还有，樱井翔抱着乍疼的脑袋昏昏人睡，什么都不记着了。
6
大年初一，江南飘冷雨，使路面湿。
樱井府一早翻天的热闹，管家仆佣上下忙活，牌匾都绕了红，门口更挂起两盏纸灯笼。
樱井翔打着油纸伞在偏门处打点了快手快脚差来物件的下人，粗布包着的画轴卷在怀里，黑毡靴落了水点浮在毛面儿上，因了脚步快，倒是几步就给甩掉了。
这热闹里，他避着众人闪身进书房，掩好门，拨开的粗布，露出两层厚实油纸，因有些硬凑着烛火烤了烤才全剥下来，然后是淡紫色的精织绸子，再打开，就是乌骨黑的双轴卷，透着澡黄的宣纸，捏在手里又薄又脆似地，却有些分量。
樱井翔小心翼翼拉开活结，生怕一个闪失弄出点什么岔子来，将轴子搁上书案展开。
是副水墨画。
画里是个男人，眉眼线条凌厉，神色却柔和，望着脚下池塘里一朵欲绽的荷，露着惬意的笑，杏黄衣衫爬墨绿的边儿，腰间一块白色杂玉坠子。
樱井翔不知道，他眼里的自己是这般的。
手指抚上贴边儿的题字，随即收回抹了下眼。
--生有涯，缘无份，总有聚时，待相知。
字下无名，只字体清丽匀称，弯钩又带熟悉的厚重钝笔。
忽的断然忆起醉酒那夜他最后几句低声自语，异常不真切的跟着明镜起来。
--给自己，我求个盛世华朝，给你，我只望一世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岁月静好。
别人眼里天下是他的，可樱井翔眼里，他才是天下的。
饶是通透了岁月，也无法是他樱井翔的，但求不得，那便只望一片静与好。
旧年已去，新年初至，街上热闹的很，老百姓的碌碌百态反而真性情，不像他府上，被各家出人的访客烦着、绕着，被琢磨着这新任的两水督到底好个什么，才好巴结。
门外时有六抬轿的起落，前厅常有素未谋面的朝官侯着一场场周旋。
窗外庭院重重，虽不比镐京樱井家的大宅，却也是除了这个书院什么都看不到的，院落一角栽着秃的桃花树，让这一片热火朝天中的小书院更显偷得半刻闲。
可樱井翔却仿佛看得透这墙，看得过那路，看得穿千里迢迢的山途，及那护城的一湘沥水，丈高的朱红新漆宫墙，看得见几日前太子大婚的礼事上，他缓缓御马于帝王道，受旁的礼待，得万民祝福。
他和他，朝朝暮暮含情，日日夜夜思慕，却无始更无终，只得不过种种譬如昔。
而此刻，相隔他的半个天下，兴许此生再难得数见。
完
文笔有限，不过有写爽到vv
那么感谢收看，江湖再见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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