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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perry27632010/8/2 22:01:00
朋友寫的文,可惜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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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離歌(01)
「喝!」
從庭院不斷傳來的呼喝聲,與劍刃劃空之音並行,
青年頂著焰日在庭院練劍,顯然鍛鍊有素的精瘦身軀,背上佈滿了汗滴。
然而他並不以為苦,因為,這是他每日早上必作的課題,
不論是陽光炙熱的炎夏、白雪紛飛的寒冬,
對他而言,除去上衣練劍二個時辰,就像是呼吸一樣的必要。
「哦!辛苦了。」身後傳來的爽朗聲音,讓青年轉過身去。
「少主。」
「我說過了,沒其他人的時候,別叫我少主。」
穿著白袍的男子雖然故作命令,但是帶著笑容的眼角卻洩漏了他的本意。
青年猶豫了一會兒,依了他的意見。
「敦啟。」
「這樣子才對嘛,光一!」
「休息一下,用一下膳吧,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敦啟指了指涼亭,示意光一人座,桌上早已命人佈菜,正冒著熱氣。
光一點了點頭,將劍收好,拭乾身上的汗水並著裝之後,跟隨在敦啟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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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光一而言,長他六歲的敦啟,不僅是他尊敬的人,也是當初救了他的恩人。
當年,烽火連年的白陸城,被夾擠在當初勢力漸強的黎山城與豐明城之間,飽受催殘。
年僅八歲的光一,在父母雙亡之後,在紛亂的城內像是無目的地遊走。
能走去哪裡?光一只是一直前進著,他不知道何時該停下,何時能停下。
大火燒去了他的家園,父母親慘死在不明的刀劍之下,
幸而當時雙親將孩子藏在床底,才保住了他們的小命。
長光一五歲的姊姊,帶著他到各個親戚家求助,不是吃了閉門羹,就是對方也自身難保。
沒有任何人敢收留他倆,更多的人是想要將他們捉起來,獻給君王。
因為他們一家,被指控叛藩而遭滅門。
在尋訪了三天仍毫無所獲之後,姊弟倆疲憊地坐在河邊的大樹下,
幾乎沒有進食的他們,只能靠著喝水止飢。
「有女人!!你們快過來。」
突然一道黑影罩在他們眼前,幼小的光一還來不及反應,姊姊連忙擋在他的身前。
「你要做什麼??」
男人猥瑣地笑了,「做什麼?妳覺得男人和女人能做什麼?」
光一聽不明白,轉頭看著姊姊,發現她的臉色突地一片慘白。
「光一,離開這個地方,記得,把你的姓氏藏起來。」
姊姊抓著光一的肩膀,在他的耳邊細聲地,一字一句的說著。
好痛....指甲深深地嵌進了禸裡,但是光一不敢吭聲。
因為姊姊眼中流露出來的悲傷,比身上的痛,還要深刻。
「光一,你一定要活下去,因為,只剩下你可以證明我們家的清白。」
「姊姊...」
「不准撒嬌,你快走!」
「你們在廢話什麼?」男人抓著她的手用力地扯緊。
男人的幾個同夥也出現,幾個不人流的浪人,在亂世裡趁火打劫。
「放開姊姊!你這個混帳。」
光一衝上前去,試圖阻止這些想要將姊姊抓走的浪人們。
「你這死小鬼,滾開。」
根本不當他一回事,光一被浪人們拳打腳踢了一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被打得根本爬不起身來,光一只能使力睜開眼,看見了姊姊的臉,似乎在說些什麼。
【走...你快離開...光一...】
光一眼睜睜地看著姊姊消失在街角,風沙吹進了他的眼裡,但是他不敢眨眼。
他擔心自己一眨眼,他會忘記那些壞人的臉,忘記姊姊的臉。
光一直直地盯著那黃沙滾滾的遠處,忘了身體的疼痛、忘了飢餓,他的眼皮慢慢地閉了起來。
好累啊...好想睡覺...
不確定自己到底倒在地上多久,一陣達達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少主,前面有個孩子倒在地上,該不會死了吧。」
「啊,哥哥,他在動啊,快救他。」一個童稚的聲音響起。
「我叫人過去看看!」
光一發覺自己被人搖醒,睜開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
眼前的,是一雙漆黑的眸子,映滿了星采。
好漂亮的眼睛....
他是老天爺派來接我的嗎?
「敦啟哥哥,他睜開眼睛了。」眸子的主人緊張地呼喊著另一個人。
眼前出現了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少年,光一直直地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
「....光一。」
「沒有姓?」
「......」
光一不發一語,只是身上的疼痛像是突然被開啟似的,一股腦兒衝進四肢百骸。
「嗚!」意識幾近昏厥,光一不由得皺緊眉頭,用力閉上眼睛。
「哥,先帶他回家吧。」那個輕柔的聲音又響起。
「好吧,既然剛都這麼說了。」
剛.......這個名字,是屬於那擁有美麗眸子的人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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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離歌(02)
當光一睜開眼,觸目所及,是全然地陌生。
想偏過頭看看周圍,才輕輕一動卻是刺骨般的疼痛。
光一想起來了,自己被狠狠地打了一頓,姊姊被抓走了,消失在街角。
姊姊,現在可好?
想起那些人的模樣,光一不禁一顫。
戰爭的醜惡,在稚小的心靈刻劃下深深的痕跡。
那,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在整潔的房間裡,躺在柔軟、散發著淡淡薰香的床鋪上,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光一試著回想,浮現腦海中的,是那雙無邪的眼眸。
他記得的,帶著善意朝自己靠近的,閃著晶瑩神采的黑色眸子。
他的名字是,剛......
放下警戒的光一,一股暖意從內心滋生,泛著全身,
躺在床軟的被褥中,他再度跌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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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再度清醒的時候,是餓醒的。
原本只靠著清水解飢的他,在原本精神緊繃的狀態,一點也不覺得餓。
睡夢中,暖意包圍著光一,身體逐漸放鬆,不再提心吊擔,
在睜開眼後,強烈的飢餓感襲來,光一忍不住皺了皺眉。
「啊!那孩子醒了,快通知少主。」
「睡了兩天,也真是嚇壞人了。」說話聲與腳步聲雜沓而去。
光一睜開眼環顧四周,沒有半個人影,原來自己昏睡了兩天,難怪餓得很。
突然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引起了光一的注意,他忍不住偏過頭,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一個小小的頭出現在窗外,正朝著兩旁張望,確定沒有人了之後,
「唷咻!」兩隻小小的手攀在窗緣,像是要偷偷跨進房裡來的樣子。
光一看著那好笑的動作,也不去幫他,只是靜靜地看著。
穿著白袍的孩子,努力地跨過一隻腳踩到房裡,正要將身體移進來時,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翻了過來,跌在塌塌米上。
「好痛!」好在高度並不高,他只是揉了揉腰又站了起來。
「糟糕!」他像是想起什麼地看了看自己的袖袋,「好在沒事…」地吁了一口氣。
光一完全不知道那背對著自己的孩子到底在做什麼,
不過他自言自語的樣子,傻傻的樣子很有趣呢。
看著他的背影,光一忍不住從床舖坐起身,這一動牽動到傷口,他疼得低喊出聲。「痛!」
「哇!」他聽到有聲音,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著光一。
是他....剛..
那個眼神,光一只消一眼就認了出來。
剛不好意思地笑了,走到光一的旁邊,從袖袋中拿出小心翼翼帶來的東西,放在光一面前。
「要表吃桃子?」
原來他那樣子小心保護帶進來的,是桃子。
光一一聲不吭,剛以為他不喜歡,囁嚅地說:「...不喜歡吃嗎?」
正想要拿回來的同時,光一已經先伸出手了。
「謝謝....」細不可聞的聲音從光一的嘴角傳來,但是剛聽見了。
「嗯!」
光一細細地品嘗著,剛則是面帶笑容地看著他。
趕到房門外的敦啟,看到兩個人和睦的模樣,微笑的想著,不必介紹他們彼此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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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討厭兩小無猜。一_一 劇情需要沒辦法。
新人过门
2 ==2010/8/3 7:06:00
離歌(03)
政局紛亂,一語道破了目前天下情勢。
據地為王、手擁重兵的眾藩,視朝廷為無物,只為奪取權勢而開始互相攻伐。
部分小藩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強化武力,或與他藩連結,以免遭受滅藩。
光一一家,正是捲人這股風瀑下的犧牲者。
原本所效忠的黑羽藩,因光一父親備受重用,被賜藩姓。
然而好景不常,新任藩主繼任後,聽信小人邪佞,光一一家被誣控叛變,
不僅被撤去藩姓,更是要以死謝罪。
誓死效忠黑羽藩的光一父親,憐憫孩子幼小,但又無法抗拒命令,
與妻子將孩子藏好後,主動前往謝罪。
這一去,便是生離死別,即使不說,但是光一與姊姊是明白的。
「父親的死,是身為武士,最尊榮的死法。」
一向嚴厲的父親,露出慈愛的目光撫了撫兩姊弟的頭,帶著母親離去。
光一想要叫住他,但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那是光一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見父親慈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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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光一放下警戒,對敦啟及剛坦白自己的姓氏,是在來到堂本藩後的二年。
那時的光一,已經十歲。
對於黑羽藩的這些秘聞,年紀尚幼的光一還不知道,直至慢慢長大後,才從敦啟那兒聽說。
自從將光一帶回來的那天起,敦啟將他視如自己的弟弟一樣對待。
他說光一的眼神有著不服輸的力量,比起剛的溫柔,這樣的光一更能夠保衛藩土。
同時他也明白,有著如此堅毅眼神的光一,身世絕對不是簡單的平民。
待光一同他坦白之後,敦啟表露出的態度,是理所當然大於訝異。
敦啟疼剛,但是他總說剛心慈手軟,對於這塊土地的人民而言,剛不夠堅強。
身為少主的敦啟,熱愛著這塊土地,對於同處於這堆土地的人民,有著強烈的使命感。
堂本藩並不是個小藩,但是說要能與當今天下的二大勢力相比,仍然談不上。
為了保護這個家,保護人民,所以一定要讓自己擁有更強的力量。
光一沒有讓敦啟失望,每日早課的練劍他從不缺席,
不單是為了報答敦啟的知遇之恩,而是他知道,要能夠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若是有足夠的力量,就能夠保護姊姊、保護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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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練。」剛氣呼呼地碎念著,雙腿自動走向一旁的樹蔭下。
「過來!」嚴肅的聲音在剛背後響起。
「你別這麼任性!」敦啟氣急敗壞地抓著剛的手,硬將剛抓起來
「為什麼要練劍,劍,是拿來戰爭的吧。」
偌大的庭院,光一握著劍的手放了下來,看著那兩人。
雖然當初是敦啟帶著兩個人一起練,但是剛漸漸興趣缺缺。
尤其在鄰近的藩被滅掉之後,剛的反應更為激烈。
「哥哥,你沒見到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嗎?他們都是因為戰爭才會如此。」
十三歲的剛,正是活潑好玩的年紀,但是眼神透露著憂鬱。
「勝敗乃兵家常事,非勝即敗,這是不變的道理。」
已經確定未來要接任藩主的敦啟,雖然才十九歲,已頗具大將之風。
「為什麼我們要打仗?那些被殺的人,也有父母和兄弟姊妹吧。
殺人的人,也有可能被殺。為什麼我們還要拿著殺人的道具揮舞?」
敦啟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剛,你太天真了。」
所謂的戰爭,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反正我就是不懂事的小鬼!」剛氣憤地頂了話,然後奔離了庭院。
還來不及阻止剛的敦啟,只好找來守在外頭的雜役。
「剛少爺呢?」
「報告少主,剛少爺往後山去了。」
「哼,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敦啟也不高興,自顧自地練劍。
「光一,你去休息吧。」
「知道了。」
明白敦啟的意思,光一靜靜地離開,朝著後山的方向前進。
離歌(04)
從孩提時代,三個人就經常往山上跑,山野就像自家庭院一樣的熟悉。
不變的風景,小時候在山上採摘果子玩耍,爬樹更是家常便飯。
隨著年紀增長,慢慢地變成了狩獵小試身手的場所。
光一走在熟悉的路上,沒有特意去找,果然在崖邊的老樹下,發現剛正靠著樹幹盤腿坐著。
居高臨下的崖邊,能夠俯瞰著整座城的全貌,是剛最喜歡的場所。
看著剛的側影,想起初識時才八歲的他,總是跟在敦啟後頭,那個小鬼已經長大了。
抽長的身高,不再稚氣的臉,沒變的,是那雙靈動的雙眼,以及溫暖柔和的神情。
「光一,一起去玩吧。」滿臉笑意的剛。
「又被敦啟哥哥罵了。」哭喪著臉的剛。
「今天父親大人誇獎我了。」掩不住得意的剛。
剛的各種表情浮現眼前,但是現在光一看到的,是迥然不同的模樣。
迷惑與難過的表情交錯,交雜著些許不甘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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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啟將光一和剛帶在身邊學習,學習讀書、兵法、劍術,
為的是在這個列強割據的土地上,有更堅強的實力,有更雄厚的基礎。
他曾經嘆著氣對光一說:「若是剛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剛有哪裡不好?」光一無法理解敦啟的話。
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比剛還要好。
親切溫和、待人和善、不論是誰看到剛,都會流露自然的笑容。
「身為藩主之子,剛卻完全沒有自覺,連自保能力都沒有,遑論要保護人民。」
敦啟拿著竹劍,若有所思。
光一搖搖頭,「沒關係,我會待在剛的身邊,盡全力保護他。」
敦啟稱許地拍了拍光一的肩膀,又提起竹劍,「來吧!繼續練習。」
對光一而言,敦啟是可靠又令人尊敬的兄長。
然而,主動伸出友好的手接納他的第一個人,是剛。
其他人抱持著冷淡態度的同時,剛會熱絡地找他一起去玩。
剛化解了大家對他的敵意。
敦啟和剛,對光一而言,是失去至親之後最信賴、最能放心的對象。
也因此,絕對不想再嘗到失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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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不發一語地坐在剛的身邊,剛頭也沒回,眼神眺著遠方。
剛不說話,光一也不說話,目光朝著剛的眼神望去的方向。
遠方的山巒彼端,有淡淡的狼煙昇起,那是被侵虐過後的殘駭,滅城的遺跡。
居然在這裡就能看見,相隔才不到百里啊,原本以為是更遠的。
雖然從敦啟那邊知道鄰藩被滅,但是那只是明白事實,遠比不上實際所見的震撼。
所以,剛的反應才會這麼激烈嗎?
「光一喜歡綀劍嗎?」終究還是剛先開了口。
「不討厭。」
「我不喜歡。」剛撿了一顆石子丟向不遠的崖下,石子連一聲也沒發出就消失在崖底。
「劍是可怕的,會傷害別人的凶器。」
「劍也可以是保護重要的人的武器。
而且,若當初我有力量保護姊姊的話,也許就不會與她分離吧。」
「對不起,讓光一想起不愉快的回憶。」
剛曲起膝蓋用雙手環抱著,將下巴抵在膝上。
「剛是很溫柔的人,因為不想傷害人,所以才不喜歡劍。」
光一的話語,令剛驚訝地轉過頭來,原本陰鬱的臉色頓時像是烏雲散開。
「要阻止天下紛亂,換取和平,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
「光一,你明白我的意思。」剛找到了知己,心急地想把自己的想法與光一分享。
「以仁治國,是從書上讀到的道理啊。
大家為了爭權奪利,是因為對於彼此的不信任,才會想要將敵國據為己有,
若是能夠有保證不會侵害彼此領地的方法,就可以避免犧牲無辜的生命。」
剛的仁愛之心從以前就沒變過,光一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
「剛,我認同你的理念,不過敦啟說的也沒錯,強化自身實力也不能忽略,
中間要如何取得一個平衡點,你可嘗試跟敦啟說明。」
聽了光一的話,剛點點頭,「我明白我自己也太急躁了,也難怪敦啟哥會生氣。」
光一安撫似的摸摸剛的頭,換來剛的抗議。
「光一,別把我當小孩子,你跟我同年而已!」
光一只是笑了笑,手上又加了把勁。
只有在面對剛的時候,光一會覺得自己能像個孩子一樣無憂,一定是因為被剛感染吧。
「可惡。」剛也不服輸地反擊回去,一手抓上光一的衣領。
兩個人就像是互相比拼似的打鬧了起來,認真地比試著,
平時怠於鍛練的剛,終究是比過訓練有素的光一,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我認輸了!」
被壓在光一的身下,剛氣喘吁吁地求饒。
水潤的眼瞳映照出光一的臉,半開的唇瓣傳來略急的chuan_Xi。
剛的衣領被扯開,衣擺也變得零亂不堪,露出沒有被日曬的白皙臂膀。
光一頓時臉上一熱,連忙為剛理好衣服,然後背對著剛站起身來。
剛可是個男孩子,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想起自己有一次曾在後山,撞見府裡的一名僕役與夫人的侍女在林中幽會。
草叢中傳來曖昧的chuan_Xi聲,光一禁不住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
兩是一對男女在草叢中唇舌交接,果裎的肌膚與交纏的身體映人眼中。
當時還不懂事的光一,也知道不可以再看下去,連忙離開。
後來因為與府裡的男僕役們相處,曾被帶著體驗了一些豔事,所以光一比剛更早明瞭男女之間。
「回去吧!」光一背對著剛,胸口異樣的鼓動不斷敲擊。
強迫自己忽視這個奇怪的感覺,光一走在前頭離去。
「光一等等我!」沒有察覺光一的異樣,剛連忙跟著他身後離開。
[KT]離歌(05)
那一天從山中回去之後,剛和敦啟兩人在書房內談了很久。
沒有劇烈的爭吵聲,看來剛確實地把自己的想法傳達了。
光一在門外靜靜守候,直到掌燈才見剛步出門外。
剛的表情透露著一絲喜悅,在看見光一的同時,立即飛奔過去拉著他。
「光一,謝謝你,敦啟哥讓步了。」
「傻瓜,該謝的人不是光一,是我吧!」
光一還來不及說什麼,站在書房前的敦啟就涼涼地開口了。
「以仁治國這點我雖然同意,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荒廢了武術。
所以剛雖然不綀劍,但是基本的防身也不可不學,知道了嗎?」
「是,我也會學習並勤讀更多的治國之術,
歷史古籍中有許多的仁君善用治術讓國家變得更富強呢!」
剛忘情地說著,眼中的神彩令人嚮往。
看著剛的模樣,敦啟苦笑著搖搖頭,對著光一說:
「你瞧瞧剛熱衷的表情,我是不是答應的太快了?」
剛忘情的模樣映在光一的眼中,深深地刻畫在他的腦海。
靈動的雙眼像是透露著訊息,非常地吸引人。
光一不由得又想起下午在山中發生之事。
把內心中那股異樣感解釋為年少無知,光一將它硬生生地壓下。
那只是對於性事的好奇罷了,光一如此告誡自己。
剛是自己重要的同伴、猶如親人一樣的存在。
對他產生這種非份之想,是不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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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府中的同儕們帶去玩樂時,他不時想起剛的臉。
專心綀劍之餘,在喘口氣的同時,腦海中浮現的是剛的笑容。
沒有看見剛的時候,心思會繞著他打轉。
看見剛的時候,又不知該把眼神放在哪裡,
卻又在他轉身之時,偷偷用餘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剛經常忙到很晚,有時與謀士們談論著,有時是自己關在書房裡。
有時甚至一整天都沒見到他的人影。
某次經過剛的房門前,聽見他那透露著疲憊卻充滿希望的聲音。
「若是能實行這樣的政策,一定就可以...」
剛,的確是用著他的方法在保護這個藩。
想要守護著這樣堅強的剛,所以,我一定要變強。
不敢鬆懈的督促著自己,光一在內心下了決定。
因此,當敦啟提出那件事時,光一地答應了。
「光一休息一下,一起用膳吧,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率先踏人涼亭中的敦啟坐在光一的對面,光一也隨之步人。
但是敦啟連筷子也不動,只是一直喝著酒。
「剛說,他會用他的方式,來保護藩與人民。
但是在亂世裡,武力是最迫切需要的,
剛的理想我明白,但是要實現卻是……」
明白敦啟的難處,光一只是默默地聽著。
「但是我這個當兄長的,也希望能不讓剛的手碰到血腥…
光一,我希望你能夠全心全力地追隨我,為堂本藩效力!」
光一內心一動,但是敦啟話中之意不難明白,
這是指...要授予藩姓。
「黑羽藩在年前被滅,雖有耳聞有不少浪人想要再起,
但是我私心地希望光一表成為其中一員。
拋棄過往,轉投我藩,這對你而言,或許是一個掙扎的決定。
但是我誠摯地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得力助手。」
光一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天他有想過,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子。
即使身為黑羽藩武士之子,他從未對黑羽藩懷有情感,
再加上雙親被污以叛名,更讓光一無法接受。
反倒是堂本少主寬宏大量,收留他並教導他。
「敦啟少主待光一不薄,能得此殊榮,望能不負期待。」
敦啟難掩欣喜之情地拉住光一的手臂。
「堂本光一、堂本光一……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之後會更加嚴苛,但是以光一的能力,絕對能夠勝任。」
光一破格以最年少之姿,帶領著一批志士,跟在敦啟的手下。
剛開始的確遭受到不少懷疑與責難,甚至有人不服,
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居然被賜藩姓,還跟在少主的身旁。
為了能完成這個艱鉅的任務,光一不僅要求手下,對自己也更加嚴苛,
他總是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的手下們也各個認真操綀,不敢懈怠。
隨著時間過去,光一的表現可圈可點,得到眾人的肯定。
敦啟也非常放心地交由光一去訓練,
公務繁忙讓光一沒有時間去煩惱其他的事情。
心中那股對剛的異樣思緒似乎也淡了不少,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時光飛逝,堂本藩主因宿疾逝世,敦啟正式接任新藩主。
光一成為首席武將,剛在這一年染上眼疾。
那一年,他們十八歲。
5 ==2010/8/3 23:10:00
其實作者寫到第26回,但是4L都這樣說了~~我還是貼到10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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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06)
西風吹拂,紅葉飄然落下,緩緩落人池面,泛起一陣漣漪。
觀察著四季遞嬗,畫下內心所往,一向是剛閒暇時的興趣,
自從罹患這莫名的眼疾之後,連欣賞美景也辦不到。
因為,在剛的眼前的景色,是一片空無。
突如其來的眼疾,急壞了身邊的人,尤其是總是跟在剛身旁服侍多年的知代,更是擔心的無以復加。
開始只覺得經常頭暈目眩,慢慢地視力漸漸退化,連字都漸漸模糊不清,眼睛變得只對光線有反應。
請了幾位大夫卻都不見起色,急壞了身邊的人。
比起周圍的人的緊張,反倒當事人平靜地看待,
「看不見,也許是好事,世間上有許多被隱於美好之下的醜惡,那是要用心才看得出來。」
剛的興趣也由繪畫轉而投向音樂,至少自己還能夠掌握的,是聲音。
自罹疾開始,已經過了三個月,剛開始接觸琴的時間也是這麼長,
不知是天賦或是因為勤綀,現在彈來還真有模有樣。
也逐漸可以從腳步聲來分辨來人,就像現在……
噠噠噠.....
剛放開琴弦,
「知代,妳這麼急著做什麼?」
「少爺……有人來……」
「別說!讓我猜猜是誰。」剛伸出食指豎在唇上,作勢她表出聲。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剛思考了一會兒,露出微笑,
「是我們偉大的藩主。」
剛的話才說完,門口就傳來熟悉的嗓音:「剛,你在彈琴啊?」
果然沒錯呢,「參見殿下。」
「免了免了,連你都來這一套。」敦啟帶著笑,裝做斥責他,但是語氣中卻透露了一絲煩惱。
「大哥,有什麼事在困擾著您呢。」
「你看不見之後,變得敏銳多了,其實我今日正是為了這件事前來,
前些日子有來自萬俵藩的使者前來,傳來了一封已故父王在先前與萬俵藩的密令。」
「萬俵藩……終於來了嗎?」
「你知道?!我一直壓著這個消息的,你怎會……」壓抑不住的震驚讓敦啟無言。
「臨終前夕,父王親口告訴我的,
為了維護堂本氏及人民的存續,他不得不作出這樣的決定--質子交換。
大哥才德兼備,是下任藩主。身為次子的我,當然也要為人民貢獻微簿的力量。」
「剛,你不恨我?」深受人民信賴、卻連唯一的弟弟也保不住,敦啟感到十分懊惱。
剛搖搖頭,「大哥為我做得夠多了,以我病重為由已推卻萬俵藩多次,已遭受到臣子的質疑。
許多傳言是紙包不住火的,流言不必去打聽也會自動傳來。」
「而且,到萬俵藩以示兩藩友好、消弭紛爭……」
剛頓了一下,強裝微笑:「是不懂得帶兵打仗的我,唯一能保護人民的方式。」
「剛,你明白,質子的含義嗎?」敦啟沈痛的一句話,讓剛的笑容僵住了。
「……知道。」
敦啟終於忍不住地抱住剛的肩膀,「對不起,大哥保不住你。」
亂世王族的身不由己,兩個人都明白。
「表為我擔心,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明白了,我派人去回覆萬俵藩的使者。」敦啟心憂地說著。
聽到腳步聲遠離,剛若有所思地撫著慣用的琴。
終於,不能待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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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07)
自從擔當重任,成為首將之後,責任感原本就強烈的光一,更是不敢懈怠。
當他提出自願發配到邊界戍守並訓練出一群精英,並藉此累積領兵經驗的要求,
拗不過光一的固執,想將他留在都城的敦啟只有順著他的意思。
光一的訓練手腕與態度在眾臣之間頗有好評,同時亦深受期待。
今日仍是照著往常的訓練,光一騎著馬在砂原上操兵,
時近正午,集合了眾士們勉勵一番後,結束了上午的演練,正好近身侍衛來報。
「大人,都城有急令,請您立刻接見。」
光一凝神一想,最近並無特殊軍情,突有急令,難道都城發生異變。
點了點頭,繮繩一扯,馬兒迅速調頭,立刻趕回。
來自都城傳令使恭候在門前,靜候呼傳。
約莫片刻,便見到風塵僕僕的將軍身著戰服,還來不及換下,便直接來到接待廳。
從使者手中接過蠟封信,信封外一見到是敦啟的字跡,光一倍感熟悉。
然而開封後取出信紙,越往下看,臉色沉了下來。
『光一:
操兵一事暫委副將長瀨續行,要事速回。
剛罹眼疾,將離都城,詳情歸城再述。 』
眼疾?
怎麼會?想起剛的笑容、靈動的雙眼、笑彎了的唇角。
剛最喜歡畫畫,當他專注作畫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打斷他。
記得從前曾伴在剛的身邊,陪著他披衣坐在庭院,一坐就是三個時辰,只為等待花朵沾露的那一刻。
那麼,現在的剛,在做什麼?
將要離開都城,為什麼?
行動變得不方便的他,留在城中是最安全,而且有人照顧,難道是為了要求醫?
不,為了剛,找遍天下名醫也在所不辭。
內心的不安與長期壓抑的情感宛如決堤,在內心最深處潰散。
命人整理行囊,光一卸下軍袍,獨坐在房外看著滿天的星月爭輝,沒有一顆能映人他的眼裡。
原以為將一切湮滅的很好,以為那只是年少的青澀無知,
但是當事實來得這麼突然,將表面的平衡狠狠打破,
露出來的,是遠比想像中更深刻的感情。
光一深吸了一口氣,搖著頭苦笑著自己的徒勞無功。
如果對剛的情感是這麼容易抹滅的話,當初就沒有必要抹去。
逃避著這份悸動,卻沒發現它在心中滋長,彷彿生根似的,悄悄盤據了最柔軟的地方。
用力地扯動,才發現早已成為心的一部分,無法拔除。
將兵事訓練交由跟在身邊已久的副將長瀨,光一立刻出發回都。
冷靜的外表,心中滿是焦急,手上的馬鞭沒有停過,
身後的隨從們擔心被拋在後頭,也使出全力追趕。
經過兩日的奔馳趕路,熟悉的城門出現在地平線的那一端,
光一的情緒已漲到最高,原本疲憊的精神為之一振,
不再隱藏內心的急切,光一策馬人城,決定正視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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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回堂本城,與敦啟在後廳見面,免去了殿堂的君臣之禮,洗塵宴顯得簡單而大方。
簡單用過餐後,敦啟半是玩笑,半是感嘆:
「之前下令你回來總也推托其詞,今日為了剛,只花兩日就從邊境趕回,待遇差真多啊。」
光一抿了抿嘴,不作回應,直道出心中所懸念的事:
「信中所提之事,到底是?」
一提到剛,敦啟斂起顏色,悠悠地嘆了口氣:
「終究,是生在皇族的命運,無法違抗。」
敦啟的話令光一心頭一揪,明白事態嚴重,拿著酒杯的指節緊握得泛白。
只得先明白剛的狀況,再來討論詳細。
「剛的眼疾,情形如何?」
「原因不明,境內擅醫術的大夫皆請遍了,就是查不出原因。
最初只是莫名的頭痛,慢慢地視線模糊,變得看不見了,
雖然剛總是一副怡然自得,還告訴周圍的人不必為他擔心,
但就是因為看著他開朗的模樣,我才更加難受。」
敦啟的口氣透著濃濃的哀愁,「而這次的離城遠行,是其中之最。」
「難道,離城遠行的目的,牽涉到的是--」
一絲不祥預感闖人光一的腦海,不,不會的,千萬表....
事與願違,光一心中最不想聽到的答案,從敦啟的口中傳來---
「質子交換,就是剛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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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寫文的人需要羞恥心與填坑的良心~~我還沒有喪盡天良~:p
離歌(08)
跟在知代的身後,光一沿著熟悉的路線,逐漸走近剛的院落。
庭院風景依舊,西風漸起,枝葉染上深黃色彩,刻畫出一片秋意風情,
然而,再怎樣的美景,也無法吸引光一的目光。
他想見的,是待在深深院落裡的那個人兒。
「少爺。」
知代在門外輕輕地喊了一聲,等了一會兒不見回音,便熟練地打開門扉。
果然!又這樣子了。
「少爺您又這樣子了,天氣涼了就差其他人把門戶關起來就好,何必吹冷風?」
知代走到房間的最裡側,瞧見剛就坐在地上,朝著庭院的門扉大開。
「別忘了前一陣子您忘了添衣就坐在外頭,還差點引起風寒。」
知代連忙將剛攙起,觸到剛的手,忍不住念了起來:
「瞧瞧您的手都涼成這樣,該不會待了好一陣子了吧?」
被攙著進到房間裡,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只是吹吹風,感受一下秋天,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待在門口的光一,聽見兩人的對話,忍不住踏進房裡。
耳尖的剛立刻察覺了:「是誰?」
「剛……」
略顯陌生的足音,卻是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只是叫喚著自己的名字,卻掀起了內心的波動。
「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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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見到那依舊水亮,卻毫無神氣的雙眸,光一內心頓受打擊。
「看不見嗎?」光一端坐在剛的面前,直視著剛的眼。
「嗯,請了許多的大夫來看都束手無策,也許這輩子就這樣下去也說不定。」
剛搓著雙手,毫不在意地回答著。
知代為兩人奉了熱茶,並在屋角添上爐火,立即退下,
而片刻的靜默瀰漫在這個空間,誰都不知該說什麼。
直至剛伸手要拿起茶杯時,光一突地伸出手握住剛的手腕。
「小心燙。」
觸手的柔軟和溫度讓光一心神一盪,立刻放了開來。
「別擔心,我沒這麼沒用。」
剛溫柔地一笑,那個表情,卻令光一感到心疼。
「屋子裡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從這兒走到門邊是十二步,茶杯放在我習慣的地方,
放在角落的燈位置也是固定的,雖然對我而言,有沒有點燈是沒有差別,呵。」
剛故作輕鬆,卻逃不過光一的眼,在說著這樣的話時,那一瞬間,剛的表情有一絲無奈。
剛個性體貼、總是為他人著想,
為了能夠不讓大家擔心,做到這個程度,他是花了多少的心血。
剛雙手捧著溫潤的茶杯,飲了一口,鄭重地放下杯子說道:
「對不起,我失約了。約好要見到光一成為武將的凜然模樣呢。」
光一內心一震,壓抑不住想要伸出雙手的念頭,終究撫上剛的眼角。
指尖描繪著剛的眉眼,卻感受不到那靈動的生命力,胸口像是大石壓住似的難受。
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氣:「當時為何暪著我?」
「以為立刻會好的,不希望光一分心,藩主說光一忙著練兵。」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如果那時……」如果那時告訴我剛的情形,我絕對……
光一連忙住口,如果我回來了,又能改變些什麼?
而且,當初為了逃避這股莫名情愫,選擇離開剛的身邊,也是自己下的決定不是?
沒有追問光一未竟的話,剛只是促俠地說著:
「很久沒能和光一像這樣子促膝長談,光一現在是什麼樣子?
知代說以前你來的時候,許多年輕侍女們都鬧烘烘的,爭著想要服侍呢
像今天這樣子,說不定明天就許多侍女們都擠在我的院落來了。」
「你敢拿我說笑,還不就是抽高了,被邊境的風沙吹得滿臉。」
宛如回到過去,兩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共同的話題,說著過去的趣事,不覺夕陽西沉。
當知代告擾進來點了燈,才提醒了兩人時間飛逝。
「光一風塵僕僕地趕回來,想必累了吧。」
「恩,我明日再來。」
能夠再次見到剛,雖然趕了兩日的路程,光一卻一點也不覺得疲累。
只是察覺剛的神態似乎有點倦意,再加上聽敦啟說過,自從剛目不能識,身體也變得較差。
「是是,明日恭候大駕,我還得小心有太多侍女擠破門……」
「少胡言亂語了。」光一拿他沒辦法,只能由他去。
「不知這次回來,光一要待多久?」
「七日。」
「難得停留這麼久,能讓光一留下一定有原因吧?」
「因為,七日後……」
不想抹滅掉剛的笑容,但是光一不得不據實以告。
「是萬俵藩派人來迎接質子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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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09)
之後數日,光一總是準時在早上來到剛的院落。
不再提出發至萬俵藩一事,兩人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剛依舊帶著微笑迎接,光一依舊帶著微笑拜訪,
午後,敦啟會在處理完政事後,來到剛的居處。
談著幼時的初次相遇,聊著彼此的成長--
會為了小事和哥哥鬥嘴,下一刻又主動道歉的剛;
拿著木劍,在烈日狂風之下不肯鬆懈的光一;
帶著兩個小鬼,穿梭在後山玩耍的敦啟;
他們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藩主,不是將軍,不是質子,
只是一對兄弟和他們的摯友,熱切地聊著。
為了緊緊抓住相聚的一刻,他們刻意忽略那殘忍又不停留的時間,
因為他們明白,能像這樣子聚首,也許,再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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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離開之時,不足三日。
晚膳席間,難得飲了一點小酒的剛,滿臉通紅的臉頰,被燭光映得更加火紅。
敦啟笑著調侃他:「連酒都不會喝,還只是個小鬼。」
「胡……說!」這番話立即招來剛的抗議,卻無法說出完整的話反駁,惹得敦啟大笑。
「可惡!有……什麼………好笑的?」
剛含糊不清地說著話,舌頭像是打結一樣的,像是將話含在口中似的。
敦啟乘勝追擊:「笑你的人又不只我一個,光一也在笑呢。」
「真的嗎?」
剛胡亂伸手,扯住了光一的衣袖,一把拉近自己。
「連光一也在笑我?」
?酒酣耳熱的場景,光一卻出神了,他想到那一天,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
?
?『七日後,是萬俵藩派人來迎接質子之日。』
?那時,剛黯然的神情,至今依然盤旋在光一眼前不去。
?身為「質子」,不僅是剛的命運,也是剛的選擇。
?但是心中強烈的不捨與自責,光一怎樣也難辭其咎。
話題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光一頓時回神。
直至剛的溫熱鼻息拂上臉頰,光一才發現剛的臉離自己有多近。
剛的睫毛因為喝醉了,而輕輕地顫抖著,
剛的聲音混著酒氣,透著一點迷濛。
心跳的鼓動突然加劇,光一連忙拉開剛扯著自己衣袖的手。
「你真的醉得不輕。」光一拿過一旁的水杯,遞給了剛。
剛老老實實地接過,喝了一口又不高興地放下:「水?我才不喝水,連光一都看不起我。」
「不過……突然覺得好睏……」
才說完話,剛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果然,還只是個小孩子啊。」
敦啟示意一旁的侍女加添爐火,為剛披了件外衣,疼惜地看著剛,睡臉安詳得像個孩子。
原本披在肩上的外衣,因為剛突然動了一下,滑了下來。
敦啟拾起它,又為剛蓋上。「即使剛已經這個年紀,還是令人放心不下。」
擔心會吵醒剛,敦啟壓下了聲音,低聲與光一交談:
「明日萬俵藩的使者會來到,我必須遣人招待,沒有辦法陪你們。
而後天,就是出發之時。」
「這麼快……」光一皺了皺眉,不覺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扣進掌心的痛,他絲毫未覺。
「明日,請你好好地陪著剛。」
「是,我會的。」
「光一,我不是以藩主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身為兄長的身份請求你。」
瞧見敦啟的眼神中的悲痛,不亞於自己,光一緊緊地握住敦啟的手,當做回答。
房內燭光殘影,一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光一和敦啟,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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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10)
翌日,光一來到剛的院落,原本以為昨夜的微醺會讓剛晏起,
但是當侍女引著自己進門時,見到是剛精神奕奕的模樣,
換上了一身明亮的淡藍色外出袍,一掃昨日的抑鬱神情,更顯得充滿元氣。
「今天天氣似乎較前幾日暖和了些,想去城外走走。」
「可是少爺……」隨侍的知代不免猶豫,自從少爺罹患眼疾之後,身子骨也變差了。
「放心,你們不是都跟著我嗎?而且我只是看不見,所以不能自己出遠門。
? 更何況現在有光一在身旁,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的確是個令人不能反駁的好理由,知代只得點點頭,認命地應了聲是,又立刻去整備出門的物品。
想到知代一定是苦著一張臉出門,剛不禁偷偷笑了出來,引來光一的目光。
明知剛是故意要抓弄他那任勞任怨的侍女,卻教人捨不得責備他。
而這樣子無憂的笑容,還能再看幾次?(copy from剛之母) <--喂!
「勞駕本藩的大將軍,今日得委屈兼任馬伕了。」
光一決定放下心中的顧慮,珍惜這難得的時光,也拾起好久不見的笑容:
「遵命,今天就全聽剛少爺吩咐,上山下海不敢推辭。」
伸出右手試著抓住剛的左腕離開房門,發覺那無法練劍的手腕變細了,
光一只能輕輕的、不敢用力的,抓著那其實不願再放開的瘦弱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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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簡單的午膳,帶著幾個貼身的侍衛,光一和剛緩緩地離開城門。
秋日的陽光依然是不敵西風,即使剛不太願意,還是乘著馬車較不易受涼。
習慣騎馬的光一也難得跟著剛坐在馬車裡,共處在狹小的空間,說話也輕了許多。
「光一還記得嗎?那次我和敦啟哥哥大吵一架,跑到後山時,你去尋我的那一次。」
「嗯,還記得,你當時負氣而去,其實藩主非常擔心,立刻令我去尋你回來。」
回憶如洪水般排山倒海而來,對於剛的愛護,身為兄長的敦啟所選擇的表達方式卻不直接。
「所以,再去一次後山,好嗎?
我想再一次,回到當初下定決心的地點。」
光一默不作聲,但是內心卻揚起了澎湃的激潮。
那座山,是一切的原點。
在後山,是兩人友誼的起點;
是剛下定決心拯救藩族的原點;
也是光一發現自己感情走向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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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帶著視力受損的剛來到後山,一步一步地走向熟悉的地點。
雖然已經許久未曾回來,但是剛彷彿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越靠近崖邊的老樹,腳步就越急促,
後來甚至鬆開了抓著光一衣袖的手,
這一個舉動令光一頓時一驚,想拉住他時卻差了一步,「一旁是懸崖!」
但是在接近老樹時,剛立刻放慢速度,憑著回憶中的印象,走到老樹旁盤腿坐下,
放鬆背部讓自己靠著粗壯的樹幹,剛感受到久違的安心。
「你知道方才有多麼危……」正想要提醒剛的不當行動,卻被他的話阻住。
「光一,你看到了什麼?」
涼風吹拂,低頭望著腳下的城門,遙遙看著山的另一端。
光一也在剛的身旁坐了下來,就像孩提時候的習慣。
「山的那一頭,我看見了萬俵藩。」
「呵,你何時成了千里眼?」
這片遼闊的天空,剛看不見。
這塊雄偉的大地,剛看不見。
這座高峻的山嶺,剛看不見。
而我的模樣,剛也看不見。
剛,我好想成為你的雙眼,替你看著這個世界。
沈默在這片天幕下漫延開來,遼闊的天地竟也容不下這份苦悶心情。
「光一,你知道嗎?」
剛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心中的話。
「當初若不是有你,我也許不會努力。
光一總是那麼地執著,有目標的前進,為了理想而不斷努力,
身為一藩的中心,我卻沒有這份自覺,也難怪大家會生氣。
成天只是空談理想,最後仍然是沒有辦法貫徹自己的理念。
真是對不起,一直以來都在惹麻煩呢。」
不是的,你的慈善之心,在這個亂世之中才是難能可貴。
若不是因為你,我怎能夠努力到現在?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那個溫柔的目光就拯救了我,
「光一,替我看清楚堂本藩,這個我們要共同守護的地方。」
光一無言,剛的要求,帶著無奈與最後的希望,但這個也是自己最後能為他做的事。
「我也好想要看看,光一的模樣。」
聲音逐漸哽噎,剛緩緩地伸出雙手,觸到了光一的臉。
感受到剛的指尖,輕柔地覆在自己的髮、自己的眼睫。
一點一滴,仔細地逡巡著。
「剛,表離開。」
光一心中一動,伸出雙手將剛緊緊地攬人懷中,
柔軟的身體與肩膀,心頭上念念不忘的人兒,此時正無助地倚靠著自己的臂膀。
表離開我,一直待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來守護這裡,所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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