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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路人甲乙丙2010/8/7 13:10:00
没情节 没文笔 没萌点 没坑品
LZ做好了败RP的觉悟 大家保重
扰人清梦。
虽然是下午三点。二宫和也是时差党,和大多数普通人,有着半天的时差,虽然他也是普通人。
二宫从被窝里伸出手,从床头柜上扒下了闹钟塞到怀里,紧接着半梦半醒间发现声源似乎并不是来自于此。闹铃很顽强,二宫起来掀开被子翻了个个,最后从枕头下面找到了手机,通常这个时间会找到他的只有相叶雅纪。
店里的人都知道二宫什么时候需要睡觉;朋友的话,日常联系的好像也不多;而女人们,二宫从来不留手机号码给她们。
那边是炸了一样的声音,“nino你快来!忽然有个要看房的!帮个忙半小时后见!”
没等二宫答话那边已经挂断。二宫摁了电话下地捡衣服,一件件套上——其实也只有牛仔库和T衫两件。他走到洗手间洗脸,看到镜子里一张年轻的没睡醒的脸,还有微微泛起的黑眼圈。二宫一边想是不是应该换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然后就把牙膏当成洗面奶挤在了手心里。
最后还是换了有领子的条纹衬衫,喷了啫喱梳了梳头毛,整了下衣领,推开门走了出去。
二宫和也住在这座城市不算偏僻的地区,附近有几个新开的楼盘,相叶雅纪在其中一个做售楼经理——就是推销房子。相叶之前换过很多工作,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老板炒或者炒了老板。直到二宫有意无意地开玩笑,“你这份工作要是再做不到半年,就到我这来好了,趁你还有一分姿色。”
“nino你好吝啬,”相叶惊恐而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衣领,“真的只有一分么?”
不过相叶这份工作倒是真的坚持了很久,二宫一边开车一边想,至少也有半年了,他不用担心要把相叶收进来了,那样只会砸自己的生意。
二宫的店是一家夜店,生意是男女生意,只不过卖的是男人。二宫刚开始有些不习惯,总觉得牛郎店的老板应该是女人才对,而且曾经也的确如此。雪乃将店交给二宫的时候二宫刚刚高中毕业,她没有单身母亲的一意孤行,她让他在大学和做生意之间选择,他单纯选择了后者。雪乃只是笑,“像是我儿子,喔?”
二宫也只是笑,像是陪酒女的儿子,虽然这种职业居然也有世代继承,感觉怪极了。雪乃并不知道他知道她身患癌症时日无多,他只是想留下来陪她。
雪乃走后二宫开始独自经营夜店,后来开始做一些其他的生意,其他的事情。
比如帮相叶卖房子,如果非要算一项的话。
二宫走进售楼处的大厅,远远看到相叶正在跟一个男人火热地推销,当然很可能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至少相叶心里没底的,否则自己应该在补交而不是被叫到这里。二宫一边看着面向自己这一边的相叶脸上精彩的表情,一边去瞟相叶身边那个男人的背影,大概跟自己差不多高,翻毛麋鹿皮鞋,牛仔库,手臂的线条很好看,一块蚌状浪琴表,格子衬衣,领子没有翻好,和后颈的发际杂乱在一起。
“啊,二宫桑来了!”相叶喊。
二宫已经告诉过相叶很多次,可以随便给自己编一个姓氏,但是每次相叶看到二宫的时候还是会月兑口而出,二宫在心里叹了口气。二宫走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二宫在心里迅速做出判断,他应该有不错的经济实力。
“相叶经理您好。”二宫礼貌地打招呼,“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没关系!”相叶马上给两个人介绍,“这位是大野桑;大野桑,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也有意向的二宫桑,您知道A座阳面的中高层只剩17层那一套了,今天两位不介意就一起看看?”
今天的散财童子姓大野。二宫看到那个人的正脸,没给他太多意外。他微笑着点点头,“好啊,不介意的话大野桑一起?”
大野智犹豫了一下,看看二宫,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跟着相叶雅纪往后面的公寓楼群走,大野智不时地左右张望周围的环境。二宫虽然对这个社区已经很熟悉,但也配合着大野智随便指指画画,“诶这里不是说有个池塘么?怎么没了?是不是大野桑?”
大野智好像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搭讪,就在相叶要回头救个冷场的时候大野智口道,“没有吧,我记得?”语气里是很重的求证,显然他刚才在努力回忆。
二宫忍不住低头笑,他随口编出来的。
一路上相叶依旧不停地在描述楼盘的优势和便捷,二宫显然要比大野感兴趣,但也并不是很热切。一行三人乘电梯到了17层,相叶拿钥匙开了门给两人让了进去。房子的确很宽敞很明亮,二宫瞟了一下大野智的表情,看来他同样也是意外地中意。
“不错,”二宫很直接地夸赞,“大野先生觉得呢?”
大野智点点头,“不过比这附近的几个楼盘要贵一些呢,我觉得相叶桑其实还能有一些折扣可以打吧?”
相叶一笑眼睛就看不见了,“折后真的已经很优惠了,而且停车位也是附赠的。”
“我的话不需要停车位的。”大野智说。
二宫和相叶同时一愣,相叶马上说,“这个户型卖得很好,之前也给两位介绍过了;当然如果觉得价钱方面接受困难的话,还有其他的选择的,我可以再给二位介绍介绍。”
“我的话就不用了,”二宫很干脆地打断相叶,“也不想委屈自己,房子么,不比其他,要自己舒服才行。”
每每这个时候相叶都会由衷钦佩二宫的演技,他连忙点头称是,“二宫桑想得开,也好品味,我们家虽然贵一点,自然有它的道理嘛。”
“二宫桑也很中意这套房子么?”大野智转过头问二宫。
二宫点点头,“是。”
大野智皱了皱眉头,“那就不好办了呢…二宫桑也是要结婚么?”
这时候只能接着了,二宫又点了点头,“是。”
大野智想了想,“不介意的话…二宫桑婚期是几号?如果比我还急的话,那就…”
二宫顿时觉悟大野智是要发扬风格了,他连忙摆摆手,“啊我不急不急的!”
“啊,这样啊。”大野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那…那就失礼了。”
“没有没有,”二宫说,“先来后到嘛,大野桑先约好的。”二宫觉得今天来着一趟真的很不值,完全没有发挥半点功力,猎物自投罗网。“怎么是自己一个人来,女朋友呢,没一起来?”
大野智听了有点为难的样子,二宫感到有些失礼,正有些尴尬,大野智笑,“她很忙的,说都交给我就好。”
二宫笑笑,的确像是很可靠的男人,二宫仅凭着直觉判断。
往售楼大厅回去的路上二宫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买婚房,但是二宫没缘由地开始羡慕身后的那个男人,很幸福吧。曾经有不少女人说过想跟自己结婚,二宫忽然开始为那些从没放在心上的笑话感慨。
“大野桑,你女朋友一定很依赖你吧。”二宫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喔,”大野智跟在后面,“也不是,她真的很忙呢,没心思管吧。”
“这样啊。”
从相叶那里出来二宫看了看时间,直接开车去了店里。刚进门就收到相叶的短信,他很兴奋,大野智已经当即签了合同付了首付。二宫合上手机,这男人到底有多着急结婚啊。这种男人在二宫的经验和常识之外,生活没能给他实例,他也很难理解。事实上他并不需要理解,那只是一个特殊的路人甲,而回到日常中,他身边有很多不想结婚的男人——至少看上去不想。
“但你绝对是里外都不想的,”二宫坐在吧台前,晃着手里的马蒂尼,幽幽地对吧台后面的松本润说。松本润是二宫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以和相叶雅纪划分成一类。二宫心里有一个明细账本,一码一码列得很清;有些人是雇员,他给他们工作,他们给他挣钱;有些人是客人,他给她们服务,她们给他钱挣;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与钱无关的,虽然每帮相叶做一回托都要让相叶请他一顿饭,而每到月底他也都要给松本润开工资——虽然那顿饭通常是相叶家的桂花楼解决,而松本润也早就开始帮二宫做一些没有工资的其他事情。
“冈田准一来找过你。”松本润没搭二宫的话,自顾自说道,只是继续擦他的杯子,看着二宫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然后开口道,“但是已经有人看上去想了。”
二宫顺着松本润的眼神,转过身看去,视线的角落里,是堂本光一和他最近往来很勤的客人。二宫回过头,把酒杯递给松本润,“多倒点儿——那个女人来多久了,两个月?”
松本润拿起酒倒了杯子的三分之一,“真不是心疼你,替你心疼酒——两个多月了。”
二宫不以为然,之前不是没有过,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能一眼就看到结局的东西,他不感兴趣。
“可能是真的不想干了呢,”松本润不介意在百无聊赖的晚上和二宫溜溜嘴皮子,“他可一直是说不干了说的最欢的。”
二宫一口酒差点呛着,“可不是么,他每跟我说一次不干了,我就存五百块钱,现在我都能攒够退休金说不干了。”
松本润看着二宫那张纯情没有污染的脸,听他老气揶揄的口口勿,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瞥到堂本光一牵着女人的手走了出去,松本润依旧笑着说,“我赌他明天回来之后你又能多存五百块了。”
没等二宫接下句,手机就响了起来,二宫看了一眼是相叶雅纪,可能是约他去吃饭。二宫嫌店里的音乐和零碎的声音,怕传到相叶那边被他身边人听到,不太好,二宫快步走到外面接了电话,果然是约他吃饭。
二宫答应着,抬头的瞬间有些诧异,他看到店门口站着堂本光一和那个女人,背对着他,接着二宫看到了他们对面的大野智。二宫一失神,相叶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二宫正懊悔没听清到底约的什么时候,堂本光一转身朝自己走了过来。二宫看到他脸色很难看,他没有看自己,径直拉开门进了店里。二宫看到堂本光一的身影被门住,然后看向前面的一男一女。
如果换成路人乙,二宫一定会在第一眼看出这三个人的关系和尴尬境地。这样的场景他偶尔见到过,男友,或者丈夫,闯进店里寻他们的女友或者妻子。他对他们当然是不欢迎的,也是不屑的,甚至是可怜的。只是他看到了路人甲,才会有刚才一时间的短路。二宫很希望堂本光一只是跟这个男人的姐姐或者妹妹混在了一起,而不是未婚妻,否则这个男人真的太悲催了,说不定房产证上都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你看到的已经很清楚了,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这一幕的么?”女人的话冷静而掷地有声。
二宫半张着嘴惊讶在那里,他能看清大野智脸上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表情,甚至忘了自己站在三米开外听人家情侣吵架是多么不靠谱的事情——虽然二宫已经开始怀疑这对情侣是不是已经走向了过去时。
“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我没有跟踪你的意思。”大野智的话同样冷静而掷地有声,夹杂着一丝拿捏得当的冤枉和忧郁。
二宫震惊了,大野智的思路再一次超出了他的经验和常识。
女人踩着高跟鞋甩头走掉,开了车扬长而去。二宫目送车远走,又看看对面同样向车行注目礼的大野智,“是辆好车,怎么不需要停车位呢?”
大野智皱了下眉头,有些无奈,“那辆车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二宫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一部活生生的世界奇妙物语,但是二宫并不打算好奇;他自信见过足够多的女人,已经多到也厌倦到下辈子都可以心甘情愿做和尚的地步;而男人也可以单纯分成两类,一类负责让女人们寂寞无聊伤心买醉,很显然大野智就属于这一类;一类负责安慰那些寂寞无聊伤心买醉的女人们,二宫不打算好奇,他不打算好奇,他只是想可怜他一下而已。
夜色始浓,Rubicon紫白色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二宫良心发现,他代表一个阵营的向另一个阵营伸出人道主义的援助之手,“你,要喝点儿什么么?”
大野智有点意外,点了点头,又指着店门有些惊惶地问,“…你是说,在这里么?”
二宫笑,他得意于他的惊惶,“没关系,我领你进去,只是喝酒而已。
松本润从打量二宫领进来的男人,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应该不是来和二宫谈生意上的事情,否则不会把他带到吧台这里。二宫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带了个男人回来,松本润一时间看不出两个人的关系。
“这个时候需要来点酒,”坐定后二宫拍拍大野智的胳膊,“酒越喝越暖,”又故意笑,“如果你不是开车来的话。”
松本润从吸顶上取下来一个杯子,倒上酒,却把二宫的杯子收起来不再给他,接着继续擦他的杯子。
大野智有点无奈,“不是,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那太凑巧了,如果我是她也不会信。”二宫眯着眼睛笑,陌生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说过之后也只是各自走开而已。
大野智苦笑,“是和朋友约了一起喝酒,从这里路过。”
“诶,那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大野智笑,“我出来的早了,看完房直接过来的。”
二宫心里一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刚才自作聪明把他领进来的时候没有想到的。
“二宫桑…也要结婚了是么?”大野智有点不可思议,此时此刻他真的看不出这个牛郎像是要结婚了的样子,一般,要结婚了就不会再做了吧,大野智其实是想这么问。
松本润放下手里的毛巾和杯子看向二宫,他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被二宫满嘴跑的火车撞闪了腰;二宫有点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松本润淡淡地笑,“领男人进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做gay店了。”他发誓他只是想替二宫岔开话题。
大野智发现自从他进来之后就不停擦杯子的酒保忽然说话了,而且还很犀利。大野智端起的杯子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二宫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他开玩笑的,你快笑一笑,要么他该生气了。”
大野智依言咧嘴笑了笑,比哭还难看,松本润和二宫顿时笑趴在吧台上。
大野智也笑了起来,他放下杯子看着爬起来的二宫,“怎么想起来做这一行呢,挺辛苦的吧?”言语间没有任何猎奇和偷窥的意思,自然地好像明天会不会下雨一样。
二宫还真做认真状想了想,“谁知道当初是怎么选的呢;还好,有不辛苦的活法么?”
大野智点点头,“说的也是。”又觉得唐突间问起这个话题有些失礼,好像要表白对二宫的职业并无歧视,“老板也真黑心啊,看二宫桑还这么年轻,都耗在这里了。”
松本润强忍着笑去看二宫的表情;二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边大笑一边去拍大野智的肩膀,“就是就是!”二宫伸手把大野智手里一口没动的酒拿过来一饮而尽,“大野桑你太可爱了;二宫和也,我就是老板。”
8 sik2010/8/8 1:07:00
又一个sk新文~~无论lz是谁,只要是sk文的我都坚决支持!!!
二宫老鸨(被这个身份萌翻了XD)给aiba做托的那段非常好!!演技果然精湛啊,哈哈
好奇大野是怎么跟他(前?)未婚妻走过拍拖然后准备结婚的一路的……当然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sk以后……
蹲等二宫老鸨把大野掰弯,哈哈哈(从目前的种种剧情显示,很明显大野的性取向还是异性的[因为有未婚妻],而nino则是不明显……所以我就这样无理由的掰了,呵呵……)
p.s:有句话把我笑了好几个来回:他自信见过足够多的女人,已经多到也厌倦到下辈子都可以心甘情愿做和尚的地步XXXXXXD,可以表要女人,但是可以尝试一下男人吧,呵呵呵呵
10 路人甲乙丙2010/8/8 13:49:00
从Rubicon出来的时候夜店在的那条街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起伏的街道马路上映照着不同店铺闪烁着的霓虹灯。大野智抬手看了看表,原本可能担心早到的半个小时正好超额耗费在了一个路人甲的邀请里。大野智和樱井翔他们约的酒吧在不远处,大概三四条街开外。说起邀请,大野智忽然想到原本二宫的意思好像是要安慰他,可是出来之后大野智发现自己并没有沾到一点一滴的酒水,他手里的那杯悉数进了二宫的嘴里。
所以你看,有些事情,只是看起来很美。
而大野智此时也在奔赴另一个形式主义的聚会,虽然他隐约觉得可能并非如此,即使他甚至希望下面的聚会平淡得像放久了的苏打水。樱井翔忽然被宣布被调回本部是昨天的事情,而大野智正好在轮休中,没能看到樱井翔回来报道。今晚是几个部门的一批哥们出来小聚,算作樱井翔回来的接风。大野智不确定去的都有谁,但是他希望至少能有点时间给他们单独说一些事情。
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大野智一眼看到台上的生田斗真在忘情地唱着很老的情歌,台下围观的人有些在笑,有些在鼓掌,有些只是抱着胳膊看;舞台旁边村上正推搡着丸山,好像要他也上台表演个什么,两个人好笑地在那里一来一往。大野智看到角落里一圈人在起哄,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接着看到樱井翔举起胳膊用力朝他挥舞,僵硬得一如往日。大野智走过去,今井翼拿起一瓶开了盖的啤酒直塞到他怀里,“来来,迟到的自觉点儿。”
大野智也的确渴了,跟莫名其妙热情的售楼经理废话了很久,跟莫名其妙自来熟的牛郎店老板废话了很久,走了很久,他接过啤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勉强喝掉最后一点底子之后,大野智再看眼前那一圈人,各自或者打牌或者猜拳或者闲扯,早就没人再注意自己。大野智把空酒瓶放到茶几上,樱井翔随手拎起两瓶啤酒,递给他一瓶,揽过他两人走到僻静的地方站着。
樱井翔看着大野智,昏暗的灯光中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觉得他可能真的没什么表情,就像他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听老头说和长濑失去联系了?”
大野智攥着酒瓶的脖颈,低声道,“长濑最后一次和我联系是前天,他说东山组在准备揷手白粉。”大野智说完抬起脸,“我给他回复,但是他没有确认的消息。”
樱井翔伸手搭在大野智肩膀上,“可能你太敏感了,长濑进东山组已经六年了,冈田准一很重用他。”
大野智点点头,“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但是…”,
“但是他的确有他的问题。”樱井翔接了下去。
大野智胸口发闷,他当然知道,但是知道和有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两回事,就跟下午亲看到明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样。无可否认这是很糟糕的一天。
樱井翔觉得应该换一个话题了,他略作轻松地问,“跟明音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差不多了?”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话题其实一样糟糕,樱井翔看见大野智脸上浮现出很微妙的表情,“恩,房子已经买好了,婚礼在两个月后。”
“这么急!”樱井翔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大野智,马上又觉得对于那样一个女人和这样一个男人来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又拍了拍大野智肩膀,“那伴郎的角儿一定得给我留着啊。”
大野智笑笑,两个人碰了下酒瓶,把剩下的啤酒灌了下去。喝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大野智接起电话,嘟囔了一句,“老头。”紧接着樱井翔看见大野智的脸色霎时变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现了,长濑,”大野智咽了下唾沫,“的尸体,在公寓。”
?
大野智不喜欢深夜办案,因为走出现场的时候会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走到了黑暗里。长濑智也的公寓在不远处,大野智惊讶地发现居然就和自己新买的房子隔了一个街区。大野智伸手撩起警戒线,后面樱井翔和其他几个一起赶来的手下接连走进现场。来的路上几个临时被征调的苦力有些牢骚抱怨,本来是出来开心的结果只是因为距离现场太近而被领导拖了下水。大野智和樱井翔一路无话,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同事的命案,并不是他人想象的那么不相关。
现场的警员拿着本子略微紧张地汇报现场情况,樱井翔一边认真听一边温和地点头,想尽量平复小警员的紧张情绪。大野智在房间里走了两三个来回,凑在法医身边看了看尸体。太阳_Xue的弹孔,烧伤,手中握着的枪,手和枪上被喷溅到的血迹。大野智走到樱井翔身边,“自煞。”他说。
换做另一个人这么说樱井翔一定会说你还没做弹道实验,你还没有化验血迹,你不能这么早下定论。但是他看到大野智眼中的疲惫和绝望,这或许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最终成了现实。樱井翔让人把尸体抬走,门口却传来一阵骚动。
“先生您不能进去,现场已经封锁了。”
“是你们police打电话通知家属的啊,”大野智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所以我才来的嘛。”
大野智走到玄关,看到二宫和也正和门口的警员纠缠,“你们警部那么远,这里近嘛,趁你们还没运走,我在这认一下就好了,你们想问什么也赶紧问吧。”
警员哭笑不得,求助般回头看向大野智。
大野智走过去挥挥手,担架抬了下去。他看见他还是下午那副模样一点没变,一副随时准备调戏社会的样子,“节哀顺变。”虽然大野智觉得这一句说给二宫还不如说给自己,“好巧,二宫桑是长濑桑的…”他不记得长濑在这边有什么亲戚,而警员通知家属又怎么会通知到二宫那里。
二宫又露出有点为难的样子,低头好像着实努力想了一番,“…老板…”
大野智吓了一跳。
“…的朋友。”二宫挤牙膏一样说完,享受着大野智刚才受惊的表情。
“冈田准一?”大野智月兑口而出。
“他没有空,托我过来看看,”二宫笑得很奇怪,“大野桑,犯人有眉目了吗?”
樱井翔看出来这个苍白瘦弱的男人好像和大野智认识,“这个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二宫桑能跟我们简单说一下关于死者的事情么?”
二宫摊摊手,看着大野智,“我知道的和你们知道的差不多。”
片刻的停顿,大野智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二宫眯起眼睛,“你就是和长濑接头的police?”二宫的猜想从大野智听到问话后的那一瞬间表情得到了验证,他慢慢点点头,“所以说,我们知道的差不多。”
大野智的惊讶疑惑恐惧统统搅在了一起,他听到樱井翔因刻意压低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二宫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么,或许我们换一个地方也可以。”
二宫看着大野智无辜地笑,“真不该我来,应该让冈田来,你们好好讨论一下到底是谁逼死了他。”
大野智揪起二宫的领子推了两步把他狠狠摁在了墙上,只可惜二宫依旧只是穿着白天的那一件衬衣,让大野智的动作显得有些仓促而并不是那么潇洒。大野智瞪着二宫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对不对,他会自煞。”
二宫咧着嘴从强烈的冲击中缓过来,他承认之前有想过他的手臂线条很好看,但是没想到力道同样也很好。二宫伸手拍了拍大野智揪着自己的手,“都说了,我们知道的差不多;police先生,看不出来你这么容易激动。”
大野智无可奈何而愤然地松开手,二宫站稳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跟这么粗瀑的police我没什么好说的。”接着又冲樱井翔大大一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不介意樱井桑把存一下我的号码。”说完双手揷兜,转身一晃一晃消失在电梯间的拐角处。
“他怎么知道我姓樱井…”樱井翔转身朝警员要来长濑的手机,存了二宫的电话号码。
大野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因为你是守规矩的好police,进现场前总会把名签儿别上。”
?
大野智打开灯,他有头痛,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吹了夜风。他摘了手表,从库兜里掏钱包钥匙手机,他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要结了长濑的案子,然后写报告;中午要和明音一起共进午餐,心平气和地告诉她房子已经办好了,本来还有另一个人也看上了那套来着,幸好自己抢先了一步。
大野智的爱情故事在遇到明音之前乏善可陈,与明音的相遇也没能改变这种历史。大野智已经算是大龄青年,无论愿意不愿意,大龄青年通常会用相亲解决问题。大野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女人来共同生活,但是大龄青年的家长们在这件事情上总会显示出超越当事人几倍的热情。大野智的前几次相亲都夭折在最初场,一次被一场凶案打断,一次大野智吃到一半想起刚才碰了尸体忘了洗手,一次对方执意要拿着大野智的枪拍照,最近告吹的一个仅仅是因为大野智点完菜之后幽了一默,“干上这行之后就把每一顿都当最后一顿了。”
谢天谢地,与明音的相亲没有出现任何状况,之后她约他出去吃饭,再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女朋友。商贸公司的OL,独立,聪明,漂亮,门当户对。大野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生活中忽然多出来的一个人的感觉刚开始让他不适应,但是她比过去的女友们都要适合自己,这就够了。明音提出要结婚的时候大野智几乎没有做任何考虑就点头说好,他有些愧疚提出结婚的不是自己。这是两家家长都希望尽快完成的事情,大野智疑惑自己为什么会从她的眼里看到失望。他没有多想,他也从来不是会想很多的人,除了办案的时候。工作起来沉着而有条不紊的男人通常很有吸引力,但问题是,他们会不会把这份情商用在爱情里。有的人只能爱八分,你不能强迫他爱出全心全意;而有的人能爱出十二分,显然他不是她的对手。大野智的感情缓慢而低沉,像一条安然游走在深海的鱼,而少有女孩子能承受住那种坦然的安静和压力。他往往不自知,其实这一次也未尝不是如此。
大野智把自己扔到床上,疲惫地扯过被子胡乱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是白天的各种画面,一会儿是和樱井翔站在酒吧的角落里喝酒,一会儿是长濑太阳_Xue上那个发黑的洞,一会儿是售楼经理热情洋溢的解说。恍惚间想起那张年轻而纯净的脸,他抢了他的房子,他抢了他的酒。大野智想他们是那么不同的人,看到对方就好像看到站在十七楼看护城河对面的城区,那是需要站在高处远望才能企及的遥远风景。他要结婚的新娘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像明音那样要他在休息日陪她逛品牌店么,会让他在发廊等她做头发等到地老天荒么,会对他衣服上的颜料或者血迹表示头疼么。
大野智想着和他从十七楼的落地窗望出去的风景,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
16 路人甲乙丙2010/8/9 15:49:00
二宫回到店里的时候松本润依然在擦他的杯子,看到二宫回来拿过一个杯子倒上酒,放到他面前。二宫拿过来一口喝下去,松本润再倒上,倒了三杯之后停了下来,“行了,你今天把你一个礼拜的都喝出来了。”
二宫把空杯子推过去,上交给松本润,“准一来说什么没有?”
“没有,”松本润收起杯子,“可能就是这件事吧。”
二宫低头不再说话。
松本润想了想又说,“我跟他说了,你想要那家酒吧。”
二宫抬起头看着松本润笑,“你还真有闲心;他怎么说的?”
“还是那一套,”松本润淡淡地说,“酒吧他倒没说什么;还是说想让你回去帮忙。”松本润又停了停,“我看他的脸色,像是真的要盯不住了。”
二宫边听着边从库兜里掏出一副扑克,拿在手里洗牌,哗啦哗啦直响,“你听说了么,老爷子要搞白粉。”
“听说了,但听着不像是老爷子说的…”
二宫把手里的扑克摞了一摞在吧台上,一点点整理着对齐边角,“是呢,泷泽到底说动了老爷子,长濑又没了,准一更难做了。”
“那你呢,”松本润放下毛巾看着二宫笑,“少东家打算站哪边呢。”松本润分明是在挪揄二宫,虽然知道二宫父亲的人没有几个,更少有人会当着二宫的面提起。
二宫倒也不生气,事实上他几乎从来没生过松本润的气,“诶呦,我当然是站外边啊。”二宫仰头笑着冲松本润卖好,“这店留给你,我讨个酒吧养老,齐活儿了嘛。”
一个月后二宫收到了冈田派人送来的房契和全套的手续,把二宫看上的那家酒吧划到了二宫名下。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情影响了二宫的资产负债表,那就是堂本光一的辞职。二宫看着堂本光一递过来的违约金支票,惊讶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每次他说辞职的时候,攒钱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松本润说。
二宫这才想起来要去一趟银行,他的确要买房子,只不过不是为了结婚。二宫最近常常觉得一辈子好像要提前走完了一样,他开始老态地为自己布置很多事情。
走进银行大厅,领了号,二宫就在等候区坐着一边打游戏一边等,你永远不能对银行的效率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所以二宫玩儿得很投人。
二号窗口的业务员把617号喊了两遍之后依然没有人站起来,坐在最后一排的大野智犹犹豫豫地推了推旁边带着鸭舌帽斜背着包一直打游戏的高中生,“同学是不是你的号到了?”
二宫抬起头,两个人同时一愣。
二宫匆忙瞟了一眼手里攥成一团的号码,起身往二号窗口跑,刚刚穿过正对大门的门厅就跟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没等二宫站稳就感觉脖子被谁往后卡住了,紧接着耳边是劫匪的大声宣告,“谁都不许动!否则我毙了他!”
冰凉生硬的枪口抵在了二宫的太阳_Xue上。二宫大脑一时间空白,反应过来之后觉得自己是在太赔了,没死在黑道上,没死在刑场上——这都是他曾经设想过的事情,结果栽在了无组织无纪律单枪匹马报复社会的劫匪手里——姑且叫他劫匪好了,大野智最讨厌这种罪犯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于是银行营业大厅里的情况混乱非常,保安们拿出电棍气枪操在手里不知如何应对,业务员们以为自己应该像电影里一样把钱扔到麻袋里但是劫匪并没有准备那个,客户们或者尖叫着逃窜或者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捂住耳朵,二宫在一片紧张而滑稽的混乱中看到了更不靠谱的事情,那是大野智举着枪慢慢在试图接近他们。
“你别冲动!”二宫连忙冲大野智伸出胳膊作出一个抗拒的姿势。
“把枪放下,”大野智没理他,“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谈。”
“没什么好谈的!”劫匪情绪很激动,后果很严重,二宫感觉到勒着自己的胳膊随着劫匪话语的重音越发逼紧,而枪口则在不停地抖动中仿佛要把太阳_Xue钻出个窟窿。“你们有没有人报警?叫police把智子找来见我!告诉她肖建国要见她!”
二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如果不是现在他不能自由活动他真的很想四下看看有没有摄像机是不是在拍多拉马,而劫匪手中越发抵紧的枪口让二宫脑内的吐槽瞬间变成了冷笑话。二宫一身冷汗地听到大野智的话依旧冷静而掷地有声,“police正在路上,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劫匪没有理会,“把智子给我找来!”
二宫试探性地问,“智子,是你女朋友?”男人们出问题多半都与女人有关,这是二宫很看不惯的事情。
“她说走就走!”劫匪更加激动起来,“后天就是婚礼了她一声不响就走了!她把我甩了你知不知道!”枪好像要钻进二宫的太阳_Xue一样。
二宫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长吸了一口气指向对面的大野智,今天算是豁出去了,“你看看他!”二宫喊,“他跟你一样被女朋友甩了!还是因为一个牛郎还要自己还贷…”
劫匪松懈的瞬间,“嘭”的一声枪响,大野智垂下手看着劫匪松开二宫捂着胳膊踉跄后退,保安们一拥而上。
大野智走过去捡起了那把落地的枪,警笛由远及近。
“你别咒我行不行啊,”大野智埋怨气还没喘匀的二宫,“我下个月结婚呢。”
二宫看着大野智笑,“别,别在意,我说话一向不打草稿。”
31 路人甲乙丙2010/8/10 21:54:00
大野智看着二宫有点欠揍的脸,很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受了惊吓的缘故,今天这个人的脸看起来更白了,大野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起来更黑了。大野智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人家脸看之后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别了枪,拿出警官证跟赶到的police简单交代一下经过,时不时瞟一眼一边的二宫和也,他赌一个汉堡二宫一定跟police添油加醋了一番,你看他脸上那么生动的表情。
大野智忽然觉得二宫这会儿的表情跟那天看房时候的表情很像。
大野智和二宫和也从警视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大野智办过那么多案子,这么寸劲儿的还是头一次。好不容易轮到的一天休假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毁了大半,大野智抬手看了看表。
“几点了?”二宫把脑袋凑过来看时间。
大野智把手腕往二宫那边抬了抬,无奈地说,“银行快下班了。”
“打车回去应该还来得及,”二宫说着拉起大野智的手腕就跑,大野智被动式地来到主路上,看着二宫站在路边不停地朝出租车激烈地挥手,屁股后面的单肩包一晃一晃的,背影看上去像极了中学生。大野智恍惚间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下午,夜店暧昧的灯光里老板模糊的笑容,仿佛属于另一个人,和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丝毫关系。
“现在是交班时间,”大野智揉了揉手腕,“没人愿意走吧,那个方向。”
二宫没理他,跳到马路上拦下一辆空车,没等司机探出头来就趴到车窗上一脸可怜而急切地说,“先生我爸爸在医院手术,我要马上去银行取钱然后赶过去看他,你能载我和叔叔过去么?”
大野智傻了。
司机连忙打开车门让二宫上了车,大野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跟上去的。一路上副驾驶位上的二宫非常安静,胳膊肘搭在车窗上,不停地咬着手指头。司机不时地安慰二宫,“别担心,爸爸一定没事的。”
大野智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向窗外,以免反光镜泄露自己强忍的笑,又恨恨地咬了咬嘴唇,自己真的有那么老么。车子在银行门口停下,司机问要表等着二宫他们,送他们去医院,二宫乖巧地谢过司机说不用了,转身朝营业大厅跑。晚一步下车的大野智连忙翻出钱包,掏了钞票给司机。
好在总算赶在下班时间前拿到了号,大野智来到二宫身边坐了下来,他看见他已经从包里翻出了掌机。
二宫抬起头问,“你给钱了?”
大野智点了点头,虽然听二宫的语气,好像他不应该给一样。
果不其然,二宫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还钱;先前又那么说你,当我欠你个人情好了,可以帮你一个忙,小忙。”
大野智笑了,歪头想了想,“那你帮我准备婚礼吧,也算是顺便了。”
“你说什么?”二宫不明白这怎么能算是小忙,又为什么顺便。
大野智也很惊讶,“你不是也要结婚么?”
“……对啊。”二宫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就一起吧。太麻烦了,”大野智嘟了嘟嘴,“我是想,婚礼什么的,要准备的应该都差不多吧,我和明音父母都不在这边,她更没空…”
大野智自言自语地解释了很多之后转过头去看二宫,他已经沉迷在另一个世界里了,很明显没有把大野智说了什么放在心上。大野智有点尴尬,“呃,你的手机号呢?”大野智掏出手机,选择性遗忘了人家是不建议粗瀑的police存自己手机号码的。
二宫停下来腾出手拿过大野智的手机,摁了一串号码打出去,挂断,还给了大野智。
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他若干个手机号码之一,但一定会是和樱井翔手机里相同的一个。那一个剑拔弩张的深夜过后,大野智曾经试图调查二宫,和东山组二当家冈田准一是朋友,那一晚他并没有说谎;但也仅仅如此,再没有查出什么特别的。
大野智安静地看着二宫安静地打着游戏,直到再一次提醒二宫轮到他了。
42 路人甲乙丙2010/8/12 23:54:00
最近二宫的作息时间越发向常态靠拢,而且开始被松本润嘲笑起得早睡得早,好像乡下的老年人。不过二宫并不介意。
二宫没有想到大野智真的会来找他,更没有想到真的会找他准备婚礼,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野智居然是叫了樱井翔三个人一起。二宫合上手机站起来走到窗前,这条不长但是风情万种的街上有很多像Rubicon这样四五层楼的建筑,不高,不新,但是风情。二宫站在顶楼办公室的窗前向外望去,是的,即使不高但也算是顶楼,即使是夜店,也有办公室。
二宫握着手机就这么向窗外望,刚刚大野智说他们已经在路上朝这边来找他汇合。二宫很想说你这样不像是让人家帮忙,这分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police突击私访一个可怜的嫌疑犯,难道不觉得吗?但是二宫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因为电话那边大野智的声音太愉快太晴朗,就好像第一次相遇的那个下午,他端着一杯最终并不属于他的酒,还笑得了无心事一样。二宫看到一辆越野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他的鼻子下面。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两个男人,关了车门消失在二宫这个方向。二宫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虽然他并没有注意到。
二宫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大野智和樱井翔靠在吧台边听松本润说着什么,见他下来了,松本润笑,“看这不是下来了么,我说了不用叫他。”
“大野桑,你应该再提前一点通知我的。”二宫在笑,以便看起来不像是在抱怨,虽然他觉得自己抱怨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大野智有点愧疚。
樱井翔笑着接过话,“他啊,想起来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是刚被临时征调的。”
“我本来是想去钓鱼的,”大野智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那一点儿不好意思怎么看都像是装的,“早上起来,眼看着天要下雨了。”
“我觉得你还是把想买的东西想办的事儿列一下比较好。”樱井翔说,“诶二宫桑你这有纸笔么,我今天出来没带记事本。”
松本润从吧台下面拿出来纸笔递过去,然后看着三个男人凑在一起有模有样地商量起来。樱井翔帮大野智把婚庆公司能够代劳的事情逐一列出排除,把需要自己动手的准备和采购的翻过来写在了背面。松本润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擦杯子,末了说,“樱井桑一定会比大野桑升职升得快。”
樱井翔的表情有些尴尬,大野智抿着嘴笑,二宫只好勉强拯救一下松本润,“为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是他们的领导,也一直卧底在我这。”
大野智的心漏跳了一拍,二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说了“也”,而且是“我这”。
松本润笑,“如果是的话那樱井桑升得就更快了,因为他报告一定写得很好。”
二宫撇撇嘴,看着大野智揣了那张清单,三个人一起往外走。二宫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他看见大野智像来的时候一样坐在了副驾驶位,然后听见樱井翔半真半假地抱怨,“大野你是不是把我当你司机了啊。”接着又偏过头跟二宫说,“这个人奇怪得很,攥着驾照到处蹭霸王车,厅里上下都出了名了。”
“不是啊,”大野智无辜地反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宫笑着和稀泥,“你有什么苦衷说说,我来主持公道。”说完又觉得一个可怜的嫌疑犯给两个心怀鬼胎的police主持公道,挺有意思的。
大野智想了想,“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开车早晚出事,没什么根据,就是感觉。”
二宫笑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大野智回过头,“你说。”
“那天看房,我是去做托的;说结婚,也是假的。”
大野智好像并不意外,转回身去,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二宫忽然听到大野智说,“没了么?”他一愣,车转弯的晃动中二宫想起了堂本光一,但他终究拿不定是不是应该说,最终只是欢快地说,“没了呀;今天你得请客。”
“对对,”樱井翔打着方向盘,“请客。”
二宫回到Rubicon的时候正好是这条街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他跟前排的两个人打了招呼下了车,推开笨重的木门走进店里。冈田准一已经等在了吧台那里,二宫看到他面前摆着一杯酒。他走过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到冈田转过头,柔和的灯光下给他一个柔和的微笑。
二宫也笑起来,Ye_Ti慢慢经过喉咙一路温_Tun燃烧,心里暗恨松本润这家伙居然给他克鲁格,真是借花献佛不心疼。
二宫带冈田来到顶楼的办公室,两个人在茶几对面相对坐下,二宫很自然地就陷在了沙发里。
“最近的事情,你都清楚。”冈田开口有些犹豫。
二宫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没人告诉我,我也不关心。”
“是么,”冈田仍旧维持着他温和的微笑,“那我现在告诉你,老爷子肺癌已经时日无多了,泷泽秀明最近为了那一天准备了很多。”
“那你呢,”二宫嘴角的笑意变换一个角度转成嘲讽,“你不需要准备吧。”
“小和,”冈田收起笑容,“老爷子只会把组织留给能担当得起的人,这是他唯一的考虑标准,没有其他。”
“那就让泷泽拿去好了,”二宫摊摊手,“如果你觉得老爷子死后泷泽会放过你的话。”
冈田有气无力地一笑,“我可以办绿卡,可以离开这里,我累了。”
“你不会,你不甘心,你还要把失去的和长濑那一份都算在泷泽头上,你不会就此罢休;泷泽也不会放你走。”二宫说得很快但是很清晰,一字一句吐露得细细分明。他看到冈田的眼神从惊讶转成恨意,最后归结于两潭死寂的湖水。
“那你会帮我么?”冈田问。
二宫没再说话,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窗外的长街光怪陆离,和他早上在这里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好像前些时候它还是一个从晨雾朝雨中走出来的素颜女子,现在转眼变成浓妆重彩的妖娆尤物。二宫听到冈田也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后,他看着对面店家的霓虹灯说,“我刚新买了一套房子,很大,但是没想好装修成什么样子;你觉得呢?主体用什么颜色好一些?最好能让我安心在那里待久一些,房子好贵呢。”
冈田笑起来,“白色吧,最保险。”
二宫也笑,“不是吧,不是保险;你知道的,我喜欢白色。”
紧接着,二宫忽然开口,回答了那个几乎快被两个人忘记的问题,“我会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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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樱井翔注意到气氛自从二宫下了车之后发生了很大变化,随着二宫下车关门的那一声响,车里一直安静得诡异。樱井翔小心地倒进车位,熄了火没有马上下车,他转头看向大野智,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不会是新郎婚前焦虑症吧。”
大野智被逗乐了,“不是;樱井,我在想东山组高层的网络图。”
“难不成你是想在家里也挂块白板把他们的照片儿贴上吧;别这样,吓着明音;你和老头都有点儿疯魔了。”樱井翔一顿,有些犹豫,终于开始开口说,“长濑的事情,他自己也有责任。”
大野智摇摇头,“不是在想长濑;东山组我们盯了这么久,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每一个人都是立体的,他们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己的……”
“你是在想二宫?”樱井翔马上跟上了大野智的思路。
“是的,”大野智点点头,“我查过他,他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看到他让我觉得不安;冈田准一灰色以外的朋友,不只他一个吧,但是偏偏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总让我觉得会发生什么。”
樱井翔看着大野智摇头,“不对,你还是婚前焦虑症,你应该跟已婚人士交流一下心得,我帮你约木村副厅长?”
大野智笑了笑,“可能吧。”随后两个人推开车门去后备箱拎东西。
?
冈田走后二宫一个人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眼皮因为闪烁的霓虹灯开始_chan抖。二宫转身想找颗烟抽,可是他房间里从来不预备那个。二宫锁了门来到楼下,看到吧台后面松本润依旧在那里擦杯子,好像即使沧海桑田他也会在那里擦到地老天荒一样。二宫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安心。他走过去坐到吧台前,还没等说话就听松本润说,“冈田的酒钱算到你账上?”
松本润看到冈田走下楼跟他打招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以为这样的打趣能激起二宫调侃的好心情,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二宫看着他很平静地问,“你身上有烟么?”
松本润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二宫,“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方法。虽然很多人标榜吸烟有助于思考,但是我觉得那是智商不够而又无法自控的人为自己开月兑的借口。”
二宫拿过那包烟,最后既没有接松本润的冷笑话也没抽出一根点上,他只是说,“明天跟我去找国分太一吧。”二宫抬头看着松本润,“你觉得呢?”
“你决定了何必问我。”松本润看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冈田想收手,又担心泷泽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要找你上位;你既不想陷进去又跳不出去,你觉得把国分找回来就能稳住他们是么,那你就去吧。”
二宫盯着松本润的眼睛,“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想陷进去,却又跳不出去。”
第二天天一亮二宫就和松本润出门了,虽然这难为了松本润的起床气。红色的法拉利在沿海公路上飞驰,二宫从车窗向外望去,下面不远处是安静的沙石滩,水天相接处有云彩在飘,风景很好。他脑海却中浮现出另一个情景,从高空俯瞰沿海公路的画面,一个红色的点沿着大片的蓝色移动,他转过头对松本润说,“你能不能换首歌,你不觉得迪厅快曲和现在的气氛不合吗?”
松本润自顾自地把着方向盘,“这是我的车,是我在开车,客随主便吧。”
二宫没辙地重新望向窗外,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就听见背后松本润传来的有些飘渺的声音,“别啃你那爪子了。”
二宫狠狠地放下手转过头,有点恼羞成怒,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紧张被看穿了,一时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对着松本润的侧脸干瞪眼。松本润心情很好地笑,二宫脸色更难看了,转过头看前面蜿蜒的公路不再理他。就在二宫觉得有点晕车的时候松本润腾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既然都上路了,坚持一下。”
既然都上路了,二宫想。
大野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繁华的商业街人来车往,旁边过来一个店员给桌子上的咖啡续杯,大野智点头道了谢。
明音从隔壁出来站到大衣镜前,后面跟着的两个店员忙不迭地跟着规整裙摆。准新娘看着镜子里映出的未婚夫,“怎么样?这一件?”
“挺好看的。”大野智笑。
明音转过身,一脸疲惫,不知道是不是试了太多件的缘故,“每一件你都说挺好看的,就没有不好看的吗?”
大野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模式,他依然微笑着说,“没办法,我的新娘穿什么都好看啊。”
“你什么意思。”明音皱着眉头问,“你是想说我先前定的那件就好,就不应该来换是么?”
大野智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件真的不好,该换。”
明音索然无趣地从店员里接过样本册接着翻找下一个试穿的对象,大野智转过身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之前定做的婚纱不知为何忽然不对了明音的胃口,两个人约了休息日重新挑选。临近婚期,大野智能明显感觉到明音渐强的烦躁和不安,他能理解,就好像樱井翔说新郎会有婚前焦虑症一样,女孩子一定更敏感吧。两个人在一起终归是彼此的妥协和迁就,大野智从不觉得那天Rubicon门前的那一幕能改变什么,他也不想去想太多。他和他的新娘一起来挑婚纱,大野智觉得自己应该是幸福的,这是一个难得的轮休,他最近少有时间陪她。办公室的白板上又多出了一张照片和一些错综的网络,国分太一的复出不仅惊讶了中居正广,也让大野智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说不清,就好像那个雨天在樱井翔的车里怎么也没表达清楚的新郎婚前焦虑症一样。
手机响起,明音抬起头迅速而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她一直都讨厌他约会的时候接电话。大野智看到来电显示是樱井翔。
“国分死了,”樱井翔丝毫没有给大野智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我在现场;车祸,而且……”
“地址,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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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很繁华的城市主干道,仍旧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而拥堵得水泄不通,今井翼有点不耐烦地再次挥手让交警封了路,樱井翔走过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们是狗拿耗子。”
今井翼倒也笑了,“我还以为是主动献身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呢。”转身看了一眼狼籍的现场,“真够狠的啊。”
樱井翔摘了手套,龇了龇牙。旁边不远处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只倒了个个,倒着躺在路旁,掉落一地的碎玻璃和车体残骸。
大野智撩起警戒线走了进来,一边绕过脚下的碎玻璃一边把名签儿别上,“怎么样?”
“车上两个人,一死一伤,死的是国分太一,尸体已经运走了,伤者送医院了,好像没什么大事……”
“人各有命,”没等樱井翔说完大野智就摇了摇头,“当场死亡?”
“恩,当时国分好坐在撞击的那一侧,估计意图也是在他。据目击者称是一辆蓝色重卡,之后向东逃窜……”樱井翔正说着看见丸山手里拎着什么走了过来,待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樱井翔和大野智同苦笑了一下。
“从两公里外的马路上发现的,”丸山拎起那个假车牌苦着脸,“这个是贴上去的,估计下面还有一层。”
大野智仰头环视了一下十字路口周围,没有信号灯,没有监控录像,老式的居民区建筑,同样没有安装监控,这是一个绝好的车祸地点。
“国分太一才回东山组没多久,谁这么着急。”樱井翔掐着腰说,好像在问大野智,又好像自言自语。中居把案子从交通科扔过来的时候樱井翔吓了一跳,长濑的死仿佛一个隐秘的开端,拉来了东山组新一轮风水轮转的序幕。“我才把他的照片重新贴上去,”中居表情复杂地看着办公室墙上那块白板对樱井翔说,“又要拿下来了。”
“你下次轮休什么时候?”樱井翔笑着把手搭大野智肩膀上,“你一轮休就出状况,你把日子告诉我,咱们好提前准备着。”
大野智笑起来,“上次没有吧;那我宁愿不休了。”
“那不行,那你这婚还结不结了。”樱井翔严肃地拍拍大野智肩膀,“那下一次的事发现场就是警视厅了——明音还不来跟老头拼命。”
大野智没理会,“车上两个人是么?一个是国分,另一个呢,他手下?”
“可能吧,我不肯定。”樱井翔笑得有点奇怪,大野智也很奇怪,樱井翔很少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口气说话,他知道应该有下文。樱井翔却问,“你要表去医院看看他?”
“当然了,”大野智觉得樱井翔的问法有点别扭,“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什么,不过我跟你赌一碗泡菜饼,那家伙肯定说什么都不知道,车祸是意外。”
樱井翔短促地笑,“那你问问就知道了,不过别向上次一样揪人家衣领子了,人家这次好歹是受害者,还是病号。”
“你说什么?”大野智一时没反应过来。
“二宫和也,”樱井翔说,“我也赌一碗泡菜饼,你最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他在车上。”
大野智没再说话,走到四仰八叉的雪佛兰旁边朝里面看了看,接着绕着现场转了两圈,踩了一脚碎玻璃。大野智拽过丸山转身往停在一边的警车走,“哪家医院,跟我去问话。”
樱井翔在后面喊,“中午外卖叫什么啊?”
“泡菜饼吧。”
?
大野智风尘仆仆地来到医院——至少在村上看来那是一种风尘仆仆的状态,他看到走廊那一边电梯门打开,大野智甩开步子就往自己这边走,后面跟着的丸山却要紧跟几步。路上被大野智一再催促,丸山有预感,回去就要直接到交通科串门了。村上从旁边警员手里拿过询问记录迎上大野智,“呃,刚才……”
“伤到哪了?”大野智打断他。
“啊?啊,”村上连忙说,“有些皮外伤,轻微脑震荡,其他基本正常——真是命大啊。”村上笑,接着他发现大野智并没有想笑的意思,于是有点讪讪的把记录递了过去。
大野智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不出所料地自称是“朋友,”,不出所料的一无所获,大野智无意间皱紧了眉头。他把记录递还给村上,看了一眼二宫在的病房,“单间?老头中彩票了么?”
“没有,”村上想笑又不敢笑,毕竟老头不是他能叫的,“刚才他朋友来,换成单间了,他好像还挺不乐意的。”
“朋友?”大野智比划着描述,“高个儿,浓眉…”
“对对,”村上连忙点头,“走路一摇一摆的,好像去买吃的去了;还有一个,见人笑呵呵挺客气的,在里面陪他呢。”
大野智走到病房门口,正犹豫着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就听见里面相叶雅纪火烧火燎地不知道怎么办好,“小和小和,你别生气啊…”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家麻婆豆腐不能吃!你还带来你诚心讨人厌是不是?”二宫和也大声嚷嚷,完全不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状态,“病房钱你掏!”
“是我妈一定要我带上啊你别生气…我掏我掏,就应该我掏才对…”
大野智恨不得马上转身走开,但是二宫已经看见他了,“大野桑,我刚才已经被问过了。”
大野智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二宫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反衬得嘴唇上的红润极其明显。大野智跟相叶彼此打了招呼,相叶因为那天的事还有些抱歉,大野智笑笑就过去了。他转而向二宫略微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记录看过了。”
“怎么,不放心么?”二宫笑。
大野智愣了一下,“是,不放心。”
二宫顿时沉了脸,“我还没胆大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没有兴趣给车祸做导演。”
大野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但他确定的是自己被误会了,他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说不出来,他看见二宫脸上再一次浮现出那种淡漠的旁观的冷笑,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煞白的病房,听到背后相叶急急地喊,“大野桑小和真的是无辜的,你看他的伤他脑震荡…”
大野智忍无可忍地转身月兑口而出,“脑震荡还嚷嚷得那么欢!”
“这干什么呢这是?”松本润拎着两大塑料袋推门而人,“这是医院,他是病人,police先生。”
大野智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得没人了一样。忽然听见二宫冲着大野智说,“汤都快洒出来了你接一下。”
大野智连忙从松本润手里接过袋子,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食盒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大野智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调节一下气氛,“松本桑,这家店送外卖的啊,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被大野智这么一问,松本润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强装若无其事,“是啊,我也是才知道,我跟送外卖的一起回来的。”
二宫一口汤就呛了。
大野智连忙抽了纸巾,手伸到二宫跟前又打住了,抖了抖纸巾让他接着。二宫接过来低头边擦边问,“大野桑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差不多了。”大野智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跟可笑的任性妥协了,“下周日;你也来吧。”马上又转身对松本相叶说,“三位不介意的话来热闹热闹,除了同事我亲戚朋友还真不多,不过明音的朋友多,漂亮单身的女孩子不少。”
“那好啊,”相叶马上进人状态了,“松润你明天陪我去逛街买衣服我得好好打扮一下!”
“又不是你结婚。”松本润歪歪嘴。
二宫看着他们笑,无意间碰上了大野智的目光,他对着他眯起眼睛想了想,“……不过我可没有红包给你。”
大野智很想伸手揉一揉他的脑袋,最终还是以脑震荡为由克制住了自己。
47 路人甲乙丙2010/8/13 23:18:00
二宫对于婚礼的印象很模糊,他不记得自己有参加过谁的婚礼,也不知道应该包多少红包合适,而之前又说了不会给大野智准备红包,这着实让二宫伤了点脑筋。而松本润和相叶雅纪却觉得完全不能理解二宫为什么会如此纠结,两人很平常地准备了礼金,装在超市买来的婚庆专用的花哨信封里。
大野智的婚礼定在了海边,这让二宫他们略微费了一点心思,确切地说是让相叶雅纪很费了一番心思,因为事先准备的立派正装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他纠结了很久到底应该穿什么去。
“小和我敢肯定女孩子们都穿比基尼的,至少里面会穿的。”相叶雅纪拎起一套短袖短库,墨绿色印着夸张的大花,“我是不是应该也穿得轻松一点?”
二宫真的很想说那也不需要非得让人误会你把睡衣穿到了外面,但他觉得只要点一下头就能制止住相叶的蘑菇,于是他两害相权取其轻地勉强点了点头。
大野智举办婚礼的那片海滩是二宫和松本润曾经路过的某一处场景,因为曾经脑内过多个角度的空间景象而印象深刻。仪式要过一些时候才会开始,沙滩上忙于享受或者忙于交际的人们此刻都被单纯分为来自男方或者女方。二宫看到沙滩上搭建的白色平顶阳棚,一座座连缀在海岸线上,海风吹来会带动水粉色的彩带飘动;高大的蛋糕静静地等在一边,层层叠叠地点缀着花样繁复的奶油;长桌上摆放着各式点心酒水,明艳得棚顶映身寸着粼粼的波光。他转了一圈儿,看见大野智正在和几位长者寒暄,看上去像是女方的家长。二宫看着相叶拽着松本润去和美女们搭讪,独自走到这片海滩角落的一棵巨大的八重樱下观望,天空湛蓝,海水清澈,不远处沙滩乐队演奏着轻快的和弦。二宫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沙滩上,走过去向一位乐手借了吉他,抱起来轻轻撩拨琴弦,不经意间扰乱了乐队的节奏;一个章节过后重新汇人,旋律倾泻,悦人天衣无缝。
听到掌声,二宫抬头看去,是大野智站在他面前笑。二宫把吉他还给乐手,对大野智说,“恭喜。”
“谢谢。”大野智指了指吉他,“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二宫没在意,“有礼物给你……不是红包,别妄想。”
“没有,有礼物已经让我很意外了,”大野智笑,“其实你来了就好……我是说刚才的曲子真不错。”
二宫和大野智来到那棵八重樱下,俯身捡起那本画册,拍了拍上面的沙子,递给大野智,“新婚快乐。”
大野智连忙道了谢接过来,“啊,我很喜欢这个画家的。”
是一本奈良美智的画册,名字叫做,《没有人会知道》。
50 sik2010/8/14 0:26:00
“大野智的心漏跳了一拍,二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说了“也”,而且是“我这”。”感觉这句话露出了端倪了……
小大开始怀疑nino的身份了……不过查不出什么的话就是说明nino这个东山组的少爷身份还是藏得很密的……很明显觉得是私生子……而且没想到11居然是哥哥……GN之前的两篇文里也有11的戏份呢……看来GN是DJ11,呵呵~~
祈祷小大的婚礼出事……我表婚礼啊……
还有就是一如既往的觉得sk之间的感情进展得慢……或许从nino送的那本画册,我可以理解为nino已经开始喜欢小大了吗……
另外原来除了babe外,太一也是名字出场没多久就领便当了……默哀……
今天GN更了好多啊……而且还二更,实在太好了~~~这是周末福利吗?接下来也请GN努力加油~~
52 路人甲乙丙2010/8/14 22:27:00
结婚其实更像是新娘一个人的秀场,历来如此,比如婚纱照时staff更多地是围着新娘转圈儿,而婚礼上的来宾们更多的是关注新娘今天是否足够漂亮。新郎总会沦为陪衬,大野智今天也是如此。明音挑来挑去,最终并没有按照大野智的建议换件短一些的礼服,白色长长的裙摆托在身后,让大野智下水在浅滩起誓的愿望搁浅在了沙滩上。大野智从海里走上来——这个说法有些怪——从海里走上来,来到明音旁,弯腰放下卷起的库腿。明音用手遮住耀眼的阳光,眼神若有若无地看着沙滩后面安静的小镇,“你要是实在想下海也可以啊,反正就这么一次。”
大野智笑笑,“还是算了。”
时间差不多,二宫拉过还在跟女孩子交换号码的相叶,跟松本润随着其他来宾来到一排排白色椅子,找座位坐下。乐队重新演奏,电子琴调成了管风琴的音色。
大野智牵着明音的手,在沿着花道一步步走向牧师。阳光很好,透过白纱镂花手套,大野智感觉到她的手是冰凉的。
“大野智,你愿意与明音结为夫妇,成为他的丈夫吗?”
二宫和其他人一样,抬头围观新人的背影。
“我愿意。”
“你愿意爱她,尊敬她,忠于她,给予她依靠和信赖吗?”
二宫在心里重复着誓词,虽然他预感毕生不会用到。
“我愿意。”
“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富贵或贫穷,你愿意与她相守,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吗?”
二宫摊开手,看自己掌心的纹路。
“我愿意。”
牧师转向新娘,“明音,你愿意与大野智结为夫妇,成为他的妻子吗?”
明音怔怔地看着牧师,她清楚起誓的全部流程,但是身临其境却是另一番感觉,她细数着大野智每一个郑重的“我愿意”,然后问题就轮到了自己。
牧师重复问题,“明音,你愿意……”
“等一下!”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望向匆匆跑来的男人,相叶紧张而兴奋地拽住了二宫的衬衣下摆,松本润把手放在脑门上一声叹息,有女孩子发出了“好浪漫!”的压抑惊叫。二宫不知道自己是该自鸣得意还是扼腕叹息,他刚刚还以为,如果把堂本光一辞职的消息告诉了大野智,只会让他平添猜测和烦恼。
堂本光一径直走到新人面前拉过了明音的手,“我已经准备好了,所以,跟我走。”
挑一件衣服可以犹豫很久,而决定是哪一个男人却可以只用一瞬,大野智觉得自己真的不懂女人。
婚礼夭折得仓促而干脆,明音走后大野智一直攥着手里的花球,她转身前将花球留给了大野智,或许是希望给他下一次的好运气。尴尬中女方的来宾早早散去。如果这场婚礼还有一个人不失体面且游刃有余,那无疑是将伴郎职责超额发挥的樱井翔。他替大野智诚心接受女方家长的歉意,他耐心安抚大野智愤怒的家人,他不忘尽快疏散警视厅的同事领导。樱井翔一刻也不闲着地到处张罗,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填满,以便无暇去看大野智的表情。
大野智拿着那个花球走开,众人很体谅地没有谁来打扰。他觉得自己好像自娱自乐了一部戏,最后片子打出“剧终”,他才恍然原来只是自己盲目投资,不肯承认对手早已意兴阑珊。原来选择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东西,大野智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是不是每一个女孩子潜意识里都希望有这样浪漫的镜头上演,或者都期待着一场私奔,能有一个人来,坚定地伸出手说“跟我走”。大野智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在他前未婚妻的心中是切实存在的,他以为她也可以一样演好这一出对手戏,而最后关头被替换掉的却是自己。如果那个人不出现,这是否只是一场寻常婚礼,他们可以成为万千平常伴侣之一,最后或许会被消磨得只剩下共同生活的默契。但是她鸣金收兵。
大野智摆弄着手中的花球,白玫瑰散发着晕人的香气,他渐渐远离那场闹剧。大野智走到八重樱下,把花球放在了那本画册旁。他安静地看着它们,海风拂面而来,它们与他安静如海。
“你,要喝点儿什么么?”大野智听到背后有人问。他转过身,二宫和也表情有点儿尴尬地看着他。
大野智歪头想了想,“那天你也是这么问我来着。”
“是,”二宫笑,“可能我并不是合适的人选,但是有些情绪还是找人发泄一下比较好。”
大野智有点儿疑惑,“为什么我那么丢人的时刻都被你看到了呢?”
“可能我们命里相克,”二宫不介意往他伤口上撒盐,“说不定如果你不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大野智笑了,“上次的经验告诉我,你说喝酒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我们随便走走吧。”
海岸边有安静的居民区,一条长街联通到主路,没有什么热闹的所在。二宫能想象这里的居民每日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安静祥和,傍晚可以顺着长街一直走到尽头的海滩去散步,情侣,夫妇,一家人,或者还可以带上小狗。
“其实养条小狗就挺好,”二宫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又可爱有可靠,你down的时候还会哄你开心。”
而他们只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过客。
大野智觉得二宫可能是想安慰自己,虽然这句话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大野智看着二宫一脸憧憬的摸样,不自觉地微笑。他狡猾,他世故,他不说真话,但此刻他在他身边,只是没心没肺地跟他讲自己有这样一个想法。
长街上有旅店,小吃店,一些方便游人过客的小店。二宫看到有简单明亮的小酒吧,想进去喝一杯,却被大野智拉了回来。两个人背对着渐沉渐浓的夕阳,看着柏油路上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大野智看到路边有现压的冰激凌,要了两个,却发现口袋里连一个硬币都没揣,他回头向二宫求助。冰激凌化得很快,大野智吃得很狼狈,顾了这边那边又塌陷下来,二宫一边笑话他一边拉过他的手,就着他的手里舌忝 掉了冰激凌一大口。
“其实还是有办法补救的,”二宫接过摊主好不容易找开的零钱,看起来不是很爽,“你可以起诉她,要她赔偿你的损失。”
大野智舌忝 着手上的奶油溶液,笑了,好像心情很好,“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么?”
“呃,我不得不说这个如果不成立,”二宫很认真地看着大野智,“我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被女人甩,更不会被甩在婚礼上。”
大野智笑得更开心了,“恩,我对你也有信心。”
“嘛,不过,”二宫把剩下的蛋卷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如果能赔足够多的话,被甩我也不介意。”
两个人怀着莫名其妙的好心情继续游荡,走到一家录像厅门前,二宫停了下来,“要表看电影?”
大野智点点头,两个人走进去,没有什么新片子,大野智说没关系,有什么看什么就好。二宫在柜台跟老板要了一大杯爆米花,抱在怀里跟大野智进了场。片子已经开演,看的人并不多,很少很少。他们挑了后排中间的位子坐下,二宫抓起一把爆米花,“你看过这部片子么?”
大野智摇头,“没有,你看过?”
“恩,”二宫又松开手,爆米花掉回了杯里,“《Serendipity》,但是它有一个很煽情很小言的译名,《缘分天注定》。”
大野智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还真是看爱情片的好时候。”
二宫犹豫了一下,“堂本光一辞职的时候,我想到要告诉你的,或许会和明音有关,但是,”二宫开始觉得自己言语匮乏,词不达意,“但是我怕其实没什么,你懂么,万一没什么,我白白害的你担心…”
“没关系,”大野智回过头看他,荧幕上镜头变换,每一个转场的明暗变化在二宫雪白的脸上,“都过去了。”
二宫觉得大野智的反应平静得不正常,他有点担心地说,“呃,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适合看爱情片,要不别看了我们再逛逛吧。”
“挺好看的,”大野智笑,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这片子讲的什么啊?”
“两个人邂逅,一见钟情,然后,”
二宫突然停了下来,大野智没有看他,没有追问,静静地等着下文;放映厅里充斥着影片中的对白配乐,他没有心思听。
“然后就分开了,各过各的……最后在一起了。”二宫仓促地概括完毕,低头又去用手搅拌满满的爆米花,“买太多了,你还要吃么?”
“有点儿晚了,”大野智起身说,“陪我回去吧,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59 路人甲乙丙2010/8/16 0:07:00
两周过去,车祸的肇事司机一直没有线索,就连那辆蓝色重卡也迟迟没有下落。
东山纪之抢救无效的消息传来时,大野智正在收拾东西,他的新家,一个人的。这一天他们设想过很久,也设想过很多。大野智挂断电话,坐在地板上发愣,直到手机震动,是樱井翔顺路来接他赶往医院。
尸骨未寒,暗潮汹涌。他们不想出任何麻烦。
外面下着大雨,大野智来回往复晃动的雨刷,因瀑雨而过早暗下的天色中,马路对面的宫海医院灯火通明,与往常的任何一天没有任何分别。
“就算是瀑风雨前,这也太宁静了。”樱井翔打量着对面医院大门,手不安份地敲着方向盘。
大野智笑了一下,没等接话,手机响了起来,中居正广。
收了线,大野智看向樱井翔,“那辆蓝色重卡有线索了,沉在护城河里了。你去,还是我去?”
“猜拳吧,谁输了谁去。”
“那不行,我一直就没怎么赢过。”大野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比大,谁输了谁去。”
樱井翔疑惑地瞟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从中间抽了一张,居然是个A。樱井翔把那张扑克塞给大野智,拿起无线电,“二组跟我走,沙亚社区南向护城河。”
大野智笑着看樱井翔打着伞换了车,然后把二宫给他的魔术扑克码好揣进了口袋里。
他想知道二宫和也现在在哪里,做什么,他拿出手机翻开又合上,重复了三次之后大野智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他尽量不再去想。
不多时,丸山拉开车门,坐进来收了伞,“头儿,这雨太大了,老天爷这是什么意思?”
大野智笑,“收衣服了吗?”
“……头儿,你真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丸山忍不住开始打哈欠,大野智掏出扑克,开始洗牌,哗啦哗啦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了一起。没有目标的蹲点儿是无聊而乏味的,大野智已经有些分不清他们是在期望没事还是出事。
手机响,大野智慌忙掏了出来,来电是樱井翔,他莫名松了口气。
“大野,你不想来也得来了。”樱井翔听上去有些疲惫。
大野智皱紧眉头,“怎么了?车没找到?”
“不,找到了,”大野智听到樱井翔在那边咽了下唾沫,“而且还有意外发现。上游漂下来一具浮尸,冈田准一的。”
夜雨铺天盖地。
大野智下了车,一眼看到了正在往河岸上吊的卡车,因为打捞船探照灯的光亮,画面的色调有些诡异。大野智略微仰起伞,四下看去,旁边不远处正是自己所住的高层公寓。他忽然觉得讽刺。
枪伤,眉心,一击致命,尸体正准备运走,已经浸泡超过一个小时,难以判断准确死亡时间,法医摊摊手表示只能尽力而为。大野智有直觉是东山死亡之后泷泽秀明排除异己,但是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
“根据以前长濑留下的信息,东山纪之不信任电子记录,暗账只有手工账本,应该都在银行保险柜里;除此之外还有银行账户密码的解码器,一个类似移动硬盘的东西,能够对应随机更换密码。”樱井翔站在河岸上看着护城河迅疾的流水,“现在看来,保险柜的钥匙和解码器这两样东西,东山纪之很可能留给了冈田准一。”
“倒也未必,”大野智看着水珠串成线从伞面上滚落,“也可能是留给了泷泽秀明,但是泷泽斩草除根,以除后患;总之,这两样东西现在应该在泷泽秀明手里。”
樱井翔看着尸体被装袋抬走,“这是最后一个了吧;但愿是最后一个。”
大野智没言语,他不想说他有一种未完结的预感,他拍拍樱井翔后背,挥手收队。
探照灯瞬间熄灭。
大野智回到家已是深夜,虽然从傍晚就开始瓢泼的大雨早早暗下了天幕,模糊了时间。他想回来冲个澡换身衣服,护城河的水已经不是那么清澈,他想早一点赶回厅里。大野智想起中居办公室里的那块白板,明天开始,一切都应该重新洗牌,但是大野智没有一点点通透的感觉,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敲门声,很重的两下,大野智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记得他装了门铃。大野智走到门前从猫眼看去,没能看到人,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会有小孩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恶作剧。他犹豫着打开锁拉开门,二宫猝不及防跌进来,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大野智一把扶住二宫,随即听到二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慌忙松开手,“你胳膊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二宫纠结着试图扯下左臂上胡乱缠绕着的碎布。
大野智把二宫让进屋里,锁了门,走到落地窗旁向楼下望去,夜雨中17楼的高度他看不到地面有什么异常。大野智转身走到沙发旁的矮柜,拿出了枪别到后腰上。
“没人跟来,你用这么紧张。”二宫湿淋淋地站在大野智宽敞得可以打羽毛球的客厅里,“你有酒精么?”
大野智看到二宫把枪扔到沙发上,他扔过去一条毛巾,进屋拎了药箱出来。大野智把沙发上的枪没收,放到矮柜的抽屉里,很新,消磨掉了序列号。二宫看到他皱成“川”字的眉头,笑着说,“子弹打穿了,还好。”
大野智指了指沙发示意二宫坐下,二宫嬉皮笑脸地说,“我怕把你沙发弄湿了。”
“呦,”大野智气得笑起来,“你还挺会替别人着想。”
二宫只好坐下。
“会烂的你知不知道。”大野智扯着月兑脂棉给二宫清理伤口,皱着眉头低声抱怨。
“知道啊,所以来找你啊。”二宫看着他绷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诶你轻点儿……我想洗个澡你这方便么?”
“我很方便,但是你不方便。”大野智耐着性子解释,“涂了药,不能再沾水了。”
“拜拜托,大叔你这肯定有装修剩下的防水布胶带什么的对不对?”二宫可怜巴巴地央求大野智,“不洗澡我没法睡觉。”
“喔,”大野智故作惊讶状,“你还打算在这睡觉!”
大野智终于还是没能拗过二宫,他看着二宫那条包扎得无比夸张的胳膊,“我只给你5分钟时间,5分钟你不出来我就把水掐了。”
好像他们纠结在这些旁枝末节上就能够含糊过其他情节。大野智一边收拾着客厅的狼籍,一边考虑着一会儿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二宫和也,他能猜到他精彩剧情的大部分,但是之后的剧情,他不知道应该由谁来主导。
大野智忽然头痛,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窝藏了一个……他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给二宫定罪,或许至少应该有一条非法持枪。大野智有些烦躁地收拾好东西,又检查了一遍门窗。
浴室里传来二宫一贯欠揍的声音,“大叔,你再宽限我一分钟!”
他罪大恶极,他十恶不赦,大野智很想打开窗户,把二宫和也从17楼顺窗户扔出去。
大野智倚着落地窗,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伴着窗外的夜雨。
二宫躺在床上,侧着身,一条胳膊小心地搭在身上,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他听见浴室里的水声,混合着窗外的雨声,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潺潺的流水,在耳边充盈。二宫闭上眼睛企图人睡,脑海里却走马灯般轮换着各种画面,然后他看到最后一个亲人倒下。二宫不得不睁开眼睛,集中精力分辨着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冰箱制冷的声音,厨房水滴的声音,门在风中微微晃动的声音,二宫不断地暗示自己,这个开放式的大屋,他全能听到。
他终于能够缓和神经,闭上眼睛。
然后他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
二宫能感到大野智躺倒床上的动作轻缓而小心翼翼,可能是怕弄出太大动作震动他的伤口。二宫睁开眼睛,但是他背对着大野智,他看不到。若心情好一些的二宫和也,一定会瘪瘪嘴让大野智睡到沙发或者地板上去,但是他没有,他小心感受着大野智在他背后调整了一个姿势,安静下来。二宫重新闭上眼睛,他听到两个人的呼吸——更多的是他的,但是有一点远,不那么分明。
“还疼么?”二宫听到他问。原来他知道自己没睡着,而且也真的不打算问他伤口的由来,以及为什么会狼狈地到来这里。
二宫迟疑着要表回答,他怀疑自己开始错乱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出卖了自己。他感觉到大野智往这边挪了挪,他的后背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大野智从背后搂住他,胳膊小心地搭在二宫身上,伸手握住二宫伤臂的手。他的手也不是很暖,但是正好能够把自己的手握在手心。大野智的手干燥而有力,而二宫攥着的拳头,手心里已经开始有了汗水。
“不早了,睡吧。”大野智以一种安抚的口口勿,好像怀里的是刚刚闯了祸躲回家的孩子。受了伤,披着夜雨来寻他,佯装作漫不经心,他们达成默契,对他的狼狈闭口不提。大野智觉得有些感情在体内汇聚游走,好像一条寂静深海中的鱼,但是他把握不定。大野智知道他没有办法开口传达,他祈求二宫能够理解,他的信任,或者直觉,没有辜负他。
二宫能听到大野智的心跳,和耳边的呼吸。他有点恼羞成怒地月兑口而出,“你这样我更睡不着了。”说完就后悔了,咬着嘴唇,闭着眼睛等着大野智嘲笑他。
大野智果然笑起来,“那,那我怎么办才能让你睡着啊?”
二宫紧闭着嘴决定不再说话,太聪明的人和太笨的人说话总是会吃亏的。他听到屋子再次归于平静。二宫轻轻滑动大拇指,摩挲着大野智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黑暗中他能感觉到他手指分明的骨节。二宫失神地痴迷着这种触感,直到大野智重新攥紧了他的手,把他牢牢地握在手里。
“睡吧。”大野智轻声说。
69 路人甲乙丙2010/8/16 16:54:00
第二天大野智照常去上班,留了钥匙给二宫,告诉他冰箱里有吃的,家里的现金放在大衣柜最里面的那件风衣口袋里。二宫低着头喝牛奶,半晌说了一句,“能不能帮我弄一个手机,尽快。”
他知道大野智是在纵容他,但他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他现在只能依靠他,走一步算一步。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昨晚来找大野智的选择是否正确,二宫承认自己并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再一次对他愧疚。
大野智下班回来的时候带了新手机给他,居然还好心情地买了一对手机链,是两只滑稽的小狗。二宫一脸黑线地接过来,然后钻到书房里关了门。
大野智在厨房想做一顿像样的晚饭,虽然他之前没成功过。他知道他是在利用他,他不知道他会让他做到什么程度。心不在焉间锅糊了,背后传来二宫半死不活的嘲笑,“要不是看见蛋壳,我绝对想不到锅里的东西上辈子是鸡蛋。”
大野智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不会做饭。”
“看出来了,”二宫靠在大野智双开门的立派冰箱上点点头,“我检查过你的储备粮,够我在这待一阵子了。”
大野智手一抖,铲子上的鱼块啪啦掉到了平底锅里。
“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勾上芡不容易粘锅吗?”二宫从柜子里拿出淀粉,倒了水和在碗里。
“你……要住多久?”大野智问,二宫手里的筷子和着溶液在碗里噼里啪啦作响,大野智连忙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随便问问。”
二宫停下手把碗递给大野智,伤口疼,他伸手摸了摸胳膊,“会不会留下伤疤啊。”
“那是肯定的,你如果怕影响到你的生意,可以去文个文身。”大野智笑,“不过要见我妈妈就得穿长袖了,妈妈告诉过我,文身的都是坏人。”
“那你还收留坏人。”二宫笑。
大野智跟锅里的鱼斗智斗勇,“是么?你确定?”
“你会后悔的。”
“那我会比较容易记住你。”
三天后国分一案和冈田一案双双出现了投案者。仅凭供词并不能定罪,好在泷泽秀明做戏做了全套,证据纷纷浮出水面。
大野智笑,“人家把面子都做了,咱们好歹把里子补上。”
“都圆上了,够利索的。”樱井翔冷着脸刷刷地写报告,抬头翻笔录的档口看见大野智端着咖啡气定神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能不能写两页?”
大野智却依旧觉得还没有结束,他只是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躲在他那的二宫和也。或许他只是被牵扯进去的小混混,或者只是小头目,这一阵风声过去,他仍旧可以重投新东家门下,继续做他的生意。大野智知道自己这样想很不好,他皱了皱眉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好好写吧,有人说过写得好能升职呢。”
樱井翔给大野智一个囧脸。
生田斗真拿着个文件夹风风火火跑了过来,樱井翔板着脸唬他,“稳当点儿不行么。”
大野智笑,“别理他,他烦着呢。”
生田吐了吐舌头,“有人举报沙亚一带酒吧最近有地下毒品交易,数量很大,但现在还不能确定货源。”说着把文件夹打开递给大野智,“这是被举报的店面名单……”
大野智指了个名字给樱井翔,“是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聚会的那家。”
樱井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店主……松本润?这以前不是东山组的场子么?”说着求证般看向大野智,“喂,你想什么呢?”
“啊?”大野智回过神,“今天超市会员日,好像排骨特价。”
大野智回到家时二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手里攥着那个大野智给他买的手机,上面还拴着那个可笑的链子。大野智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儿吧?”
二宫仰起脸看着他笑,“没有;今晚吃什么?”
“你很大爷啊你。”大野智笑,他坐下来,伸手把二宫的手机链拽在手里玩儿,“排骨,你还想吃什么?圆白菜?”
“恩,好。”
大野智看出他心不在焉,于是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换了衣服下厨房。他感觉很不好,但是他不敢再问,他怕他一开口就是要走。大野智打开冰箱掏出了好多东西,忽然又觉得自己搞得这么丰盛真的好像是要送行。
大野智开着冰箱门愣在那里胡思乱想,直到听到二宫在客厅喊,“费电啊你!”
解冻,点火,大野智把排骨扔到锅里盖上盖子,走到二宫面前蹲了下来,扬起头看着他的脸。二宫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依旧心不在焉。
“我炖了排骨。”大野智说,“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吧,熟了就能吃。”
二宫想了想,这一想好想耗费了他很多力气,“你还得往里面放调料,等禸熟得差不多了再把菜叶放进去——算了,一会儿我来吧。”
大野智站起来,伸手揉了揉二宫的头发,好想这样能传达他无法言说的安慰。就在大野智手停下来的那一刻,二宫急促地说,“大野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大野智刚要迈开的步子就这样刹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二宫连名带姓地叫他。然后是两个人的沉默,好像是一场没有赢家的博弈,是他能信任的再多些,还是他能纵容的再多些。大野智知道二宫攥着手机发呆,就一直在犹豫要表开口求他帮忙。他犹豫,他也在犹豫。他不知道他要他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做一顿晚饭那么简单——事实上,做一顿晚饭一点都不简单。
沉默中二宫站起来对大野智仓促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说完要往厨房走,“你刚才说你做了什么来着?”
大野智从后面拉住了二宫的手,绕到他正面,“帮什么忙?”
二宫眼睛里有一点点惊讶,随后忘记了应该用什么表情。他看着大野智的眼睛,看到自己差一点跌向大野智。二宫知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磨磨蹭蹭下去,否则很可能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他错开目光,看着大野智衣领隐约露出的皮肤,终于开口说,“相叶雅纪,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他那里,但是我不能出去,他也不能送过来。这件东西非常重要,在他手里多一分钟他就多一份危险,我必须尽快拿到手。”二宫一字一句迅疾地说完,暗自竭力维持镇定,他还是没把要他做什么明明白白说出口。二宫并不是想给自己留余地,他是真的调整不过气息来说那最后一句了,他这么为自己开月兑。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开月兑,从冈田死在眼前开始,从松本润为他筹资开始,从相叶为自己偷到钥匙和解码器开始。他不可以差这最后一次。
大野智伸出手轻轻拂开挡在二宫眉眼上的刘海,“那我去帮你取。”
二宫听到这句话传进耳朵里,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伸手抓住大野智的胳膊,他不知道大野智会不会感到疼,总之他自己的伤口已经被这激烈的动作弄疼了。二宫感觉到大野智反过来双手扶住了自己的后背和肩膀,“别这样…我到哪去找他?”
二宫顺势靠在了大野智怀里,他知道今天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但这是两个人的选择,他亏欠他的,但他没理由怪他。
“你会后悔的。”
“那我会比较容易记住你。”
大野智又恢复了平常生活,他走在空旷的屋子里,偶尔会忍不住想象二宫独自在家的样子。他喜欢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打盹儿,喜欢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晒太阳,喜欢用手机偷拍他做饭的样子,他说虽然你做的饭不怎么样,但是做饭的样子,还凑活能看。
大野智坐在沙发上,忽然发现他精心装修的房子失去了生气,明晃晃的一片白色,好像刚刚被谁洗劫一空。
而罪犯逍遥法外,他再也无法将他的手握在手里。
报纸上大肆宣扬着所谓内幕,刺激着眼球和销量,东山集团迅疾换代,两派分门而治,一时成为最热门的谈资。
中居正广看着白板上泷泽秀明旁边新帖上去的照片,“二宫和也,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中居摩挲着自己的脑门,“但是,我怎么觉得我见过他呢?是不是这小子太帅了,像哪个明星啊?”
大野智只是笑,他没有告诉中居正广,你说不定还真见过他。在一场失败,但是有人邂逅了爱情的婚礼上。
樱井翔带人突击了多家酒吧夜店,带回杂七杂八众多人等。大野智从中居正广那里出来看见大办公室一下子热闹非常,头大了一圈儿。
“你,”大野智哭笑不得,“这干什么呢,我们又不是缉毒课,还嫌我们不够多管闲事儿。”
“宁可错抓一万,绝不放过一个。”樱井翔毫不含糊,“我要看看谁这么不识相。”
大野智知道樱井翔还在为上周的那两篇极度耗费脑细胞的报告耿耿于怀,他拍拍樱井翔肩膀,转身想去茶水间倒杯咖啡。转个拐角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一个来很有腔调的背影,大野智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招呼,松本润正好转身过来,两个人结结实实打了个照面。
“头儿,”生田看看身边的松本润,又看看对面的大野智,“你们认识?”
松本润一笑,“大野桑,进来可好。”
“好,”大野智点点头,又问向生田,“松本桑,怎么样?”
生田不清楚两人关系深浅,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呃,没什么大问题,刚才已经通知家人来保释了。”
大野智点点头。
松本润却笑着说,“这么快!”
大野智一愣,反应过来松本润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大野智回过身,看到他站在身后不远处。后面跟着几个人,大概是律师司机保镖。
二宫微笑和着他打招呼,“你好,初次见面,二宫和也。”
“初次见面,大野智。”
the end
感谢看到现在的GN们 七夕快乐
81 路人甲乙丙2010/9/5 1:22:00
受刺激了 贴番外
1
门铃响,二宫从迷糊中醒来,起身看到掉落到地上的掌机。他站起来稳了一下,走到门口,是快递。
警视厅寄来的,冈田准一的遗物。
二宫签收后关了门,把纸箱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走到厨房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拿着水杯走回到客厅,一边喝水一边看着那个箱子。他没有到警视厅去认领冈田准一的尸体,是松本润带人去的。他无法接受冈田被法医解剖后拼凑好归还回来的样子,他对松本润如此说。遗物没有让别人动,松本润直接让警视厅寄到了二宫的家里,就像处理外埠案件一样。
此刻那个箱子就摆在桌子上。二宫从果盘里拿起刀,划开胶带,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都是一些随身的东西,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是他陌生的,但肯定都是没有秘密的。他能想象,不久前它们刚刚接受了police的检验,反复勘察,每一个细节都瀑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后它们才被允许送还到他的手里。
然后二宫看到了纸箱里的清单,他拿出它翻过来,上面列着归还的物品明细和一些警方说明,他看到右下角的经办人员签名,大野智。
根本轮不到他来做这种琐碎的事情,他一定是故意的。这是二宫和也的第一反应,随即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的字迹并不是很神采飞扬,但是沉稳中自有潇洒。二宫想起了大野智那立派的冰箱上贴着的各种颜色的即时贴,一样的字迹,二宫曾经对着它们花痴许久。
记忆和感情就像被这个悄无声息的签名瞬间泄了闸一样,以静默而宏大的声势将二宫慢慢沉溺在寂静而灰暗的房间里。有些事情原本以为过去了就不会再回头去想,但是二宫终于明白每一件事情都是彼此的前因后果,即使你找不出有任何线索,它们依然彼此相连。就好像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后第一次见到相叶的时候一样,二宫一直以为相叶的感情过于细腻,却又让不为熟识的人感觉大条。再见到他的相叶依然笑得自然,声音还是沙沙的,“小和,我知道你会因为我不忍心动泷泽,但是反过来未必如此,直到准一死去我才想明白这点;之后我的想法变得很简单,我要你和泷泽都活着。”
相叶的确是一个简单的人,却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个。而二宫面对着冈田的遗物,和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不知道要向谁去讨要等价的结果。
第二天二宫翘掉了一个不是很重要的会,把松本润的怒吼屏蔽在了手机的另一端,开车独自去了宜家。工作日,上班时段,人不是很多,一个人逛的更少。二宫并不能确定在这里是否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不过转了一圈儿下来还是有些收获。大方的百合口玻璃花瓶,白色的亚麻台布,小巧的洋红色磨砂罩台灯,全都是大野智家里的东西。
二宫怎么也没找到和大野智家里那张一摸一样的床,他拿起店里的图册翻了个遍,没有看到,最终还是找到店员询问。一番颠三倒四的描述后,店员很体贴地问二宫是不是需要定做。二宫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终于肯承认自己只是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已,这种颓唐在他翻出那瓶大野智日常用的洗发水后达到了极点。二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身边堆着从宜家从超市买回来的七七八八诸多杂物,他很久没有买过这么多东西了,银行甚至打来电话询问二宫是不是把信用卡弄丢了。
二宫小心地打开洗发水的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海藻味的,是大野智头发上的味道,不过甜得没有这么明显。
还很呛眼睛,二宫流着泪,那几天用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有时候一股劲儿上来要好几天才能褪去,但也真的只需要几天而已。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想念也大抵如此。一周时间不到,二宫的日程表上多出了很多安排,涉及集团旗下多家公司的业务。本来是之前多少年没有什么企图的事情,面对起来难免勉强。二宫并不是会把决心或者用心写在外面的人,但并不表示他不想。
就在二宫快被填满,只会在梦境里偶尔怨念一下大野智那张求而不得的大床时,揷曲来得很快。
二宫觉得很对不起松本润,因为当听到他被一个棱角分明的police带走后,二宫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如何把松本润捞出来,而是马上想到会不会见到大野智。二宫马上吐槽自己绝对是中二病了。联系好律师之后二宫仔细注意了一下自己,衬衣,领带,袖口,头发,虽然底板好的二宫和也并不是很在意外表,但是他强烈地认为自己再见到大野智的时候一定要闪闪发光,让大野智知道自己过得好得不能再好。
但是他想象不出再见面那一瞬间大野智会是什么样子,是一个怎样的表情。放空的?错愕的?茫然的?或者还是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大野智的背影让二宫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场景,他也是这样,冲着大野智的背影走过去,然后他回过身,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一次他诓骗了他,完全无恶意地一个误会。而这一次他们心照不宣,彼此留足余地。
他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二宫想。于是他心情很好地跟他打招呼,看得出他的心情也不错。
于是这就够了。
回来的路上松本润一直抱怨酒吧在骚乱中受到的损失,二宫笑着安慰他,“没关系不用记到店里了,记到我账上好了;庆祝你胜利大逃亡,吃什么?我请客。”
松本润简直像看到了哈雷彗星一样看着二宫,“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你干嘛这么草木皆兵啊。”二宫真的想说他只是心情好而已。
松本润对着闪闪发光的彗星多看了一会儿,扭过头去说,“难得你大方一次,不过多余了;樱井翔说警方会负责的。”
二宫“诶呦”一声拍了下大腿,“前阵儿还拿人纸笔呢,这会儿就开始全方位负责了,这警方进步太大了。”
松本润轻蔑地白了一眼二宫,“是啊,比起装不熟什么的,进步多了。”
二宫安静地转过头看车窗外闪过的景色,他不喜欢跟松本润斗嘴,并不是因为被戳中了要害;惹急了被pia头什么的,戒指打得生疼呢。
2
缉毒行动为京城的地下毒品交易造成了程度难料的秩序混乱,泰国佬担心最近风声紧而迟迟不愿上京交易,奈良对刚刚洗牌动荡平息中的京城虎视眈眈。二宫费了一番周折,打听到奈良一线在这次突击中折损非常,而相比之下泷泽一线却几乎毫发无伤。
“有多人指认堂本刚是他们的交易上线,岛城为了给堂本刚洗白费了不少力气。”樱井翔守着传真机接收整理者奈良厅传来的资料,突击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仍有细节需要往长期计划中整理,“说实话之前没有想到会牵出堂本刚,”樱井翔抬头去看旁边正在紧着往嘴里塞米饭的大野智,“你说呢?”
午休时间大办公室里就剩了两个人,大野智含糊地指了指对面桌子上的便当,“你不再不吃都凉了,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弄不一样。”
樱井翔抱着材料走过来,四下没有人却依旧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泷泽那边损失不大。”
大野智喝了口水,“刚开始不就说过么,当时泷泽忙着整理自家门户,下面相对不那么活跃。”
樱井翔显然不是很接受这个说法,撇了撇嘴,把材料放到一边。起身拿过便当袋子的时候樱井翔笑,“其实我说啊,你这也算是最后的午餐了,出去吃好不好,扫大家兴呢。”
“没必要么,”大野智笑,“我回来的时候接风一样啊。”
“你回来那可就不一定是我们这一批人给你接风了。”樱井翔说得却有些伤感。
大野智笑,“没有的事,回来一样去酒吧喝酒。”
“诶对了,”樱井翔起身去翻抽屉里的发票,“上次酒吧砸坏的东西还没报呢。”
“哪家啊,你砸了可不止一家。”
“还能是哪家,哪家能想着找上门来报销。”樱井翔觉得过过嘴瘾也是解恨的,“松本润的,你提醒我下午办了,回头叫他派人拿走。”
大野智伸手拿过发票,“我一会儿也得去各科室打招呼,顺便吧,下午回家顺道就送去了。”
樱井翔点点头,“恩,你家离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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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一站出了地铁,大野智步行来到Endless,跟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店内的风格因其易主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昏暗的店内设计改成了简单低调的紫白色,午后刚刚开业,放着民谣,吧台黄色的灯光打得很柔和。大野智简直怀疑松本润的愿望其实是开一条个人主义风格的连锁店——连锁,的店,可以从咖啡厅一直到Love Hotle。
吧台后面那个容貌干净的服务生告诉大野智,今天老板不在,在公司给老板的老板做事。大野智笑着点了点头,出了门,回趟家取了样东西,出来坐上地铁,前往宫海制药的行政写字楼。
松本润接到前台电话说大野智在楼下的时候有些奇怪,而且还是一个人,那么就不是为了公事,而却是要见自己。松本润让前台把大野智领到上来安排在接待室,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大野智正站在窗户前面看外面的风景。
“怎么样?”松本润笑着走过去,“都是17层的风景,和你家的比如何。”
“别有韵味。”大野智笑着从手里拿着的画册中拿出了一个信封,“樱井翔让我转交给你的,对于上次给店里造成的损失,实在抱歉。”
松本润接过来笑,歪着头看大野智,“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大野智也笑了,“上次婚礼散场的时候来宾的礼金都有奉还,唯独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能不失礼数。他送给我的那本画册我真的很喜欢。”说着坦然地把手里的画册递了过去,“不过这一本也不错,帮我转交给你的老板,谢谢。”
“他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松本润没有接,“你自己去给他好了。”
大野智伸出的手没有放下,“我不想见到他,他也未必想见到我。”
松本润终于接过那本画册,瞟了一眼封面,是奈良美智的作品,《I DON'T MIND, IF YOU FORGE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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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京都的航班上,大野智一直没能从樱井翔那压低的声音中缓和过来,哪怕是即将迎来的红叶满城也不能抵消大野智数日来的压抑。一直隐约臆想中的事情,一旦有人戳破就会产生微妙的安心和更大的恐慌。大野智明白樱井翔在暗示什么,东山集团以至现在的泷泽一线,即使经年累月的对手戏已经上演出警匪默契,但是最近的他们过于无懈可击。大野智知道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影子已经躁动不安,樱井翔调回后的强硬,或许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压力。
大野智并不愿意这个时候去京都进行所谓的研修交流,但是中居的态度很坚决,他明显希望大野智能够更好地理顺仕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中居拿着铅笔点着大野智脑袋的方向,“长濑死后我们和泷泽之间的制衡缺失了一块,我会尽快找出泷泽埋的那个钉子。”
大野智皱了眉头,“樱井翔恐怕想到了,我怕他太急。”
中居收回铅笔往椅背上一靠,“你安心去赏你的红叶,回来的时候会发现这里还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变,同事还在,对手也在。”
大野智笑,“那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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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最吸引游人的季节,红叶满城,但也是最喧闹的季节,游客满城。二宫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做出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虽然他原本只是想逃离东京,哪怕暂时也好,至于逃到哪里,他没有多想。但既然来了,就来了吧。从宾馆出来的时候看到大厅里有一些演出活动的宣传海报,二宫站住看了一会儿,有一个影视作品系列展,没有什么新作品,二宫预感人不会很多。
二宫几乎是下意识地决定去看那部片子,仅仅因为那个让他想起他的片名。二宫觉得他还是忘不了的,虽然他让他忘记。从松本润手里接过那本画册的时候二宫的第一反应是想笑,他知道松本润也一定很想笑,好吧他已经笑出来了。都是年近三十的男人了,却还用这种纯情的手段借以表达。
虽然想表达的跟纯情无关,甚至并不那么美好。
影院里人不多,二宫坐在了后排靠近门口的地方。随着片子的放映,陆续有人进来,但是出去的人更多。的确不是二宫喜欢的片子,但是它有一个很安静的名字,《深海长眠》。进场的时候二宫从水吧买了杯咖啡,拿在手里,有点烫,他等着它能够人口的温度。
昏昏欲睡。门口的帘幕被拉开,二宫感觉到眼皮外面瞬间光亮,进来的人匆匆坐到了二宫身边的位置上。二宫朦胧中听到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好像很赶的样子。二宫很想告诉他节奏这样缓慢的片子,你晚来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是没有什么分别的,却渐渐地模糊了意识。
朦胧中听到有人模糊的话语,二宫还没来得及分辨是不是梦境,“先生你的咖啡要洒了。”
那个声音似曾相识,好像从深海浮现至此,二宫逐渐恢复自己的意识。
“先生……”那人伸手去扶正二宫手里的杯子,二宫猛地清醒过来,手一抖咖啡泼了出来,然后听到身边抑制住的吸气,借着大屏幕的灯光,二宫看到花了人家的库子。二宫连忙翻包里的纸巾,黑暗中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人轻声说了句“表紧”,起身走出了场。
二宫连忙拽起包跟了出去,走到外面一边翻包一边说,“这么巧;等一下,纸巾……”
大野智知道这条库子算是报废了,热咖渍不赶快洗的话就很难洗掉,他把剩下的纸巾递还给二宫,抬头看见对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大野智有些无奈,“谢谢。”
二宫接过纸巾,“实在抱歉,我拿去给你洗吧。”
大野智笑,“不用了,没关系的。”接着又笑,“我们赶快进去看电影吧,本来我就迟到了。”
两个人回到座位上时二宫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旁边的大野智看得很专注,二宫实在忍不住,偷瞄他的侧脸。光线明暗的变化中他不是很能看清,但是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二宫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中二病,骂完又忍不住再去看大野智。
“你觉得好看么?”二宫忽然听到大野智问。
“恩,好看。”二宫说,二宫想说电影一般般,但是你真的很好看。
大野智笑,他怕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从回来之后就一直瞟他,“真的表紧的,回去洗洗就完了,别放在心上。”
“恩。”二宫答应着,心里的不安和苦涩好像海波,不缓不急地起伏荡漾。二宫有种晕船的错觉,他想尽快逃离这种黑暗空间中的晕眩,但是又渴望能在这个人身边多呆哪怕一秒钟也好。终于电影终了,主人公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以一种绝望的方式。灯光开启,观众稀稀拉拉地退场,二宫跟在大野智后面走了出去。剧院门口聚集了一些人,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让人措手不及。
大野智停下来,“你也没带伞?”
二宫点点头,“要表去喝杯咖啡?”他伸手指了下咖啡厅的方向,“当做赔罪也好。”
大野智有点为难地指了一下自己的库子,“这副样子真不想到处走动呢。”
二宫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他抿着嘴点点头,“你接下来要去哪?我打车送你好了,我欠过你车钱呢。”
大野智看着二宫,“你是不是欠过别人什么都会记得特别清楚?”
二宫意味不明地笑,“彼此彼此。”
两个人冒着雨拦了一辆出租车,大野智报上一个地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大野智忽然想起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世界在你想遇到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很大,在你想躲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很小。他庆幸自己曾经那么强烈地自我暗示他不想见到他,看来上帝信以为真了。
一路上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临近大野智的宾馆,二宫偷偷塞了宾馆名片在大野智的口袋里,大野智假装没看见,没有戳破他。告别,下车,大野智回到房间后月兑了湿衣服准备洗澡。
手机响起,电话那端传来中居苍白的声音,“跟你说件事情你别急;樱井翔被举报了,藏毒,证据确凿。”
3
两天后大野智离开京都,而迎接他的是一个更令人错愕的消息,他如论如何不敢相信樱井翔居然失踪了。
“从他的车里和公寓搜出了海洛因,确定来源前取保候审,由警方监控,不得擅自离京。”
干净的仿佛人间蒸发。大野智瞟了一眼中居桌子上的台历,他想起同样是这样一个时刻,他曾经在电影院忍受着库子上缓慢蒸发的咖啡。原本为期半年的进修刚刚过去了不到一个月,大野智看着对面一脸疲惫的中居正广,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试图说服执法办我们只是和他失去联系了。”中居皱着眉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樱井翔真的有事,办他也应该是我们自己动手,轮不到执法办来揷手。”中居停了一下终于抬头看向大野智,“我在说什么,你明白么?”
大野智点点头,“明白。”
“大野,”中居忽然笑了,“我一直都觉得你们年轻,但好像是我老了。”
大野智不知道中居是不是在为他没能先一步找到那颗钉子而感到愧疚,但是知不知道都不解决问题,当然也不能耽误问题的解决。重案课的空气好像盛夏瀑雨前的烦闷燥热,虽然明明已是秋季。大野智终于忍受不了厅里的气氛,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出了门。
警视厅对面的咖啡厅不是很显眼,二宫上次路过这里是和大野智出来打车去银行,玻璃橱窗里有卖相很好的起司。只是二宫到的时候大野智盘子里的起司已经快化掉了,二宫在他对面坐下,斜着嘴角嘲笑他,“怎么约这么个地方?想证明我是在你的地盘上么?”
“饿么?”大野智抬头问。
二宫一愣,有点别扭地摇了摇头。
大野智起身去前台点了杯热可可给二宫,二宫看着他回来,放下杯子坐下。他伸出双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行了,现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
“你知道樱井翔在哪么?”大野智开门见山。
二宫摇头,“不知道。”接着又笑,“听说他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宫依旧只是笑。
大野智看着二宫,“樱井翔的通话记录上,被监控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打到了我的公寓,并且有五分钟的通话记录,我想知道这五分钟你和他说了什么。”
二宫表情僵硬地捧着可可,他如此拆穿他,不留余地。
二宫承认自己疏忽了,他不知道大野智会怎样想他,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应该先解释哪一个问题。大野智好像对二宫和也在他出差期间擅闯民宅没有过多的兴趣——那应该不算擅闯,钥匙是大野智给他的,给了他门钥匙,又并没有在门上挂上二宫和也不得人内的牌子,他只不过是在房子闲置了的期间,偶尔去住一住。二宫离开的时候都会小心地整理,生怕他回来之后觉察到他的痕迹——却更怕他觉察不到一点痕迹。二宫和也很反感这样的自己,好像是一种病态,当同样的家具同样的洗发水,都无法复制他在那间公寓的记忆后,他终于好像一个卑微的盗贼,贪恋地逡巡往复于案发现场,只为寻他的气息。
他是不是在查到那个电话之前就觉察到了呢,他到底想知道的是什么呢。二宫垂下眼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他更关心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擅自闯进他的家。
“你想知道什么?”
大野智的声音依旧干净而富有张力,“樱井翔不是会躲起来的人,至少他自己不会这么选择;或者,有人希望他这么做,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使用何种手段,他人不见了。”
二宫轻笑起来,“我听明白了,你这是来跟我要人的?你想错了,樱井翔不在我这里,我并没有藏匿他。”二宫说得无关痛痒,却直戳大野智痛处,“表以为我和你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
大野智默不作声,半晌才说,“我相信樱井翔是不会逃亡的,他会相信也会等待上面还他清白,他不会也不甘心逃亡。樱井翔一向光明磊落,现在他躲起来了,一定不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
二宫笑得更加放肆,他毫不掩饰自己嘲弄的口口勿,“没走到那一步就表妄加揣测,说不定哪天大野警官你也会逃亡的。”
“我不会的,”大野智看着二宫的笑没有任何表情,“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一定是因为你。”
二宫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就这样在忽如其来的安静中看着他的眼睛,终于开口说,“不用退那么远,只要让你的同事们找不到你就可以了。”
大野智看着二宫,终于起身离开。二宫看着他的背影,手摸着口袋里的钥匙,他最终没有足够的勇气,将它归还。
—tbc—
89 路人甲乙丙2010/9/10 21:43:00
tl的是好GN 刚想开废柴的XQ搜索 居然看到在首页TT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更TT(喂
大野智掐了烟,看着对面的公寓楼。今天的天气不好,飘着小雨,配合着大野智的心情,虽然此时的他更在意这样的天气会不会更容易留下痕迹。大野智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他并不是干这一行的料,他更适合正大光明地来到案发现场,身后跟着手下,早到的警员见到他会打立正敬礼,他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好police,虽然偶尔有人会提醒他把名签儿别上。
咖啡厅失败的交涉后已经过去两天,樱井翔依旧下落不明。
只是从某一个雨夜开始,有些事情超出了大野智以往的轨道。他起初只是打开门收容了一个受了伤的亡命之徒,接连着,他接连做错。大野智后悔过,并不是因为二宫和也让一个police成为了黑帮的同谋。他背叛了自己的警徽,背叛了自己的职业,背叛了自己的立场,他痛恨自己,但他没有后悔过。大野智只是后悔,如果他没有按照二宫请求的去做,他是不是就能够把二宫和也留在身边。
只是迟了,他没办法带他走。
只是做过错事,后面再错就不会嫌多,大野智暗自嘲讽。街路上行人不多,他走出雨达,撑开伞,对面的公寓楼里应该有他想要的东西。今天是今井翼的轮休,大野智再一次打电话确认,宅电无人接听。
大野智只是怀疑,他一直都没能有证据,证明今井翼就是泷泽埋下的那颗钉子。大野智相信他即将非法潜人的公寓里,会有今井翼留下的罪证,那将是樱井翔被陷害的证据。
电梯门缓缓拉开,大野智与里面的人擦肩而过走了进去。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这样的阴雨不需要太阳镜遮光。大野智忽然觉得刚才出去的人有些眼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了。大野智有种不好的预感。
撬开门,人躺在沙发上,没有了呼吸,垂下的手握着枪,茶几上的遗书仿得很像,很干净。
“今天老板不在,在公司给老板的老板做事。”
大野智终于想起了那个服务生,他记得有客人叫他横山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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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料到大野智会来找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响一直在闪烁,二宫手撑着下巴失神地盯着它,直到它熄灭了光亮,安静了下来。二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他渐渐喜欢上雨天,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曾经有那么一天,他穿过铺天盖地的夜雨敲开了一扇门,将自己的性命和命运一同交给了一个人,毫不保留地,押上了对感情仅剩的期许。二宫不知道如果大野智试图劝服他,试图阻拦他,结果会怎样,自己是不是会与这一切错身而过,过上另外一种生活。二宫曾经以为自己是坚定的,当初的选择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动摇的,大野智一样也不能够。但是他开始怀疑,虽然现在对于过去的所有假设和猜测都只是自我折磨。
但是大野智只是沉默,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他说。他收留他,他帮助他,他为了他忽略他掉了自己的立场,任他一意孤行。
二宫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讲理,但是谁也不能强迫自己跟爱情讲道理。即使只是一厢,也是爱情。
二宫打开手机,回拨回去,那边很快接起。二宫听到大野智浓重的chuan_Xi,开口却发现哑了嗓音。二宫清了下嗓子,“今晚十点,护城河岸。”接着又带一点调侃,“记得一个人来,表带枪,我会搜你身的。”
那边停了两秒,大野智有点迟疑,“我怕雨下大,你开车来么?最近这边修路,路况不太好。”
“怎么,你想过来么?”二宫丝毫不理会涌上鼻头的酸胀,“让警视厅红人到我这种地方来可不好,人多眼杂,传出去多不好听。”
大野智很耐心,“我们可以约别的地方。”
“不,太麻烦了,你那里就好。”二宫月兑口而出,随即发现自己失言。在沙亚小区那栋高层公寓的17层度过的几天,明明是他一生中最危机的几天,却又是让他最有安全感的几天,那种感觉,他一直不曾忘记,甚至在梦境中一遍遍温习,幻想睁开眼睛依旧是大野智家里雪白的墙壁,上面挂着他嘲笑的油画,能够听到他在浴室洗澡的声音。
许久,大野智说,“那你开车小心。”
二宫鼻子又是一酸,“你放心,我这条命很值钱的,不会这么早死掉。”
雨越发迅疾,打在伞面上震动握着伞柄的手,大野智听着嘟嘟的忙音,合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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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匿名报警,警方出动,现场勘查,今井翼的案子初步被断定为畏罪自煞,执法办已经接手。
从警视厅出来大野智打了车赶往沙亚,没有回家,在社区大门口下了车,直接去了河岸。大野智知道不久后樱井翔就会洗月兑嫌疑,但是他无法认可以这样的方式。大野智恼怒于二宫和也的所作所为,却又忍不住去想二宫此举除了打击泷泽秀明,有没有哪怕一点其他的原因。
大野智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等待的空闲掏出手机,怕错过二宫的短信或者电话,又在想一会儿见到他要说些什么。在车上大野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二宫如此如此说,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大野智决意必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大野智想回过头,却听到后面二宫的声音,“别动。”接着二宫的手伸向了大野智的风衣口袋,掏出了枪,拿在了自己手里。
“你看,你不适合穿风衣。”二宫说。大野智转过身,看着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在护城河岸昏黄的灯光里越发模糊。
“为什么?”大野智问,“因为你猜到我会把枪放在口袋里么?”
“可以算一个原因;我喜欢看你穿夹克,你不适合穿风衣,不好看,你没有松润或者相叶的身材,连樱井翔都比不上。”
樱井翔的名字好像一块石头,大野智心瞬间一沉,“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认为你是因为可怜樱井翔?”
二宫冷笑,“你在审犯人么?”
“我很想,如果你能被捕,”大野智不笑了,“樱井翔是被人陷害的,你我都清楚,他的案子应该由我们警方来办,从正规渠道还他清白。”
“正规渠道?”二宫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大野警官,你真是一个好警官,口口声声起正轨渠道,你从相叶手里接过那个文件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什么正轨渠道?”
大野智没想到二宫会提起这件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那是不一样的。”大野智知道自己的辩解有多么乏力,他搞不清二宫是何用意,他明明帮了他,不顾立场,放弃原则,却在难堪过后又被反咬了一口。大野智觉得眼前的二宫有些陌生,他曾经以为,无论两个人处在怎样的矛盾里,彼此都能够理解对方。
“一样的。”二宫很快地,“你们警方不是最讲证据了么?樱井翔的案子证据确凿,一旦拿他归案必死无疑。”
“我能够找到证据还他清白。”大野智一字一句。
二宫笑起来,“我应该说你蠢,还是盲目自信?”二宫说完欣赏着大野智克制的愤怒,_chan抖的嘴唇,告诉自己心情很好,“你要怎么拿到证据?你能告诉我是谁报的警么?有人回来说,在公寓楼的电梯看见了很眼熟的人。”
“别逼我,做过分的事。”大野智终于开口,“东山组的新案旧案还都摆在那里,这一件查下去,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大野智知道自己的话很可笑,但是他必须提醒二宫和也,他要有所顾忌。
二宫眯着眼睛看着大野智,“我不好过,你会好过么?”
大野智一愣,失神地看着他,却被二宫接下来的话彻底惊醒,“你知道么,当初我拜托你找相叶,还有你和相叶见面的时候,都留有录音,那是大野警官超出成规渠道的证据。我希望你之后做什么,都先想到这一点。”
大野智看着二宫把枪放回自己的口袋,转身走进茫茫夜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经历隆冬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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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来不及的驱赶的朦胧,雨刷扫过的雨水,粘连着睫毛的眼泪。二宫费力挪开胳膊,忍受着车鸣骤停后耳膜瞬间的压迫。他麻木地伸出手摸索出手机,停歇的空隙,在黑暗里等待着自己的体温慢慢消散。
他眼前再一次浮现大野智的表情,他形容不来。惊讶的,悲哀的,受伤的,愤怒的,二宫难以分辨,只知道是自己心疼的。二宫觉得大野智真是太傻了,自己说什么都信,他怀疑他的野心,怀疑他的阴谋,却对他面对面的话语深信不疑。二宫一直以为大野智是他最欣赏的男人,却临了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笨到一塌糊涂。二宫第一次没有为自己跑火车感到得意,他觉得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心漏了一块,渗着湿淋淋的夜雨,而再没有机会填补。
手机忽然响起,闪烁的灯光在黑暗中突兀异常。二宫恍惚中看去,居然是大野智的邮件。他盯着手机,不敢点开那封邮件,好像面对一个提前了的死刑宣判,迟迟不想开启。他看着屏幕黑掉,眼前又是一阵刺痛,他终于摁下按键。
“路不好走吧,到家了给我回复。”
二宫看着手机,听见密闭的空间里自己发不出声音的抽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复,“到家了,但是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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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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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直看到现在的姑娘们 保证后面没有了 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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