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润]东京朝九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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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拾柒2010/9/6 15:04:00
办公室背景，素食，进展缓慢= =
LZ是只会源于生活的废柴，会涉及一些相关行业的东西
按周一至五作息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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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时候，松本润顶着的是“青年才俊学成归国”这么个雷人又唬人的名头。
事实到底是怎样，去问本人或者也说不清楚。
OPT开始之前就跟家里说好了做完一年就回去，到中途想留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回到家晃晃荡荡的过了几个月，面子里子都忍不住了，却碰上萧条时期。家里去给托了人情，勉勉强强进了间还算体面的公司。不叫派遣，也不是正式员工。大眼睛一脸精明相的部长初人社时拍着他的肩膀说，“熬过这一年就有名额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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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险些成为海带的海龟，在成为无业游民即将满半年的时候，成功再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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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间这种东西既没有隐私又没有隐私，所以千万表尝试在上班时间干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
报到那天先是在单间的一对一谈话，小眼睛一脸好人相的课长这样谆谆教诲。松本润站得笔直，新买的衬衣忘了拆硬领卡得像落枕。课长的主要意图当然是叫他好好工作莫要摸鱼，但是后来他发现格子间还有很多既这样又那样的特性。当然，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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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长领着他一路U字形穿越整个区域见过各位同事之后回到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格子旁边，“樱
井 君，这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松本 君。”松本润有个叫做癖好也好毛病也好的习惯，看人先看衣服。——这位樱
井 君一身暗纹西装，一条天蓝缎制领带，一双黑色系带皮鞋，袖扣稍微反光，腕表触感冰凉，黑框平光镜后面的眼睛精光四身寸，显得一脸诚恳笑容十分虚伪。“敝姓樱井，樱井翔。”对方伸出手，这样自我介绍着。
他被抢了先机，赶紧双手跟对方握住，略低了头，“在下松本润。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对方被说得一愣，课长似乎也没料到。他话出口太溜，完全是没过脑子的客套，于是赶紧加了一句，“家父和令尊是旧识，时常提起您。”
课长哈哈笑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这层关系，这就更好了。
松本 君，樱井 君可是我们的TOP，每年业绩都是第一名。樱井 君，松本 君是社长亲自选中的人才，要作为重点培养。”又指着樱井翔前面空着的格子，“松本 君，这就是你的位置了。樱井 君你带他先熟悉熟悉业务，我还要去找部长。”樱井翔应着，微笑着目送课长离开，然后转头问松本润，“你猜我爸叫什么？”
松本润此时正一手撑在刚才因为站的太直反折角度过大有些酸涩的腰骨上，被问个措手不及造型诡异的愣在原地——伪君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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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行的通常是两人一组一起出动，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个正面进攻一个侧面迂回，一个家长里短闲聊胡扯一个侧耳细听弦外之音。
樱井翔没等松本润屁股完全沾到椅子就拖了自己的座位过来坐在旁边说了这句话，然后盯着他问，“你觉得你能来哪个？”
樱井翔看他没了反应，就在便利贴上草草写下一个“保”字——“呆人。给人作保的，都是呆人。”
松本润沉默着，决定在樱井翔说完之前都表轻易开口。
“要扶持中小企业，却不能直接财政拨款。鼓励银行给他们贷款，可是银行觉得把钱借给企业有危险，碍着上头的政策又贪利息，就来找我们作保，他们不还就是我们还。可是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公司是要盈利的。你进来的时候大概什么都不知道，”樱井翔扯着嘴角笑笑，“要是知道还进来，倒是符合‘呆人’的要求。”
松本润后来知道此君属狗只比自己大不到两岁的时候忍不住仰天长叹仕事催人老，他本来以为这人怎么也得三十好几来着，虽然对方长了一张不怎么显老的橄榄球形脸。
樱井翔搁下笔，又问，“还打算做吗？打算做长吗？”
松本润一愣，自己女人巴巴地等在大洋彼岸盼着他早日熬够年头办完手续远渡重洋比翼双飞。但是，难道这种事还能从脸上看出来吗……！？
“您…这是怎么讲？”
樱井翔伸个懒腰双手交叠搁在脑后，压得靠背椅吱吱响，“做这行讲究的就是个长性，没有个三五年时间想探到底那基本就是无理。你有多想做，想做多久？回头我把你教好了你就跑了，我亏不亏。”
松本润沉喑一下，抬起头来满脸坚决果断，“如果合适的话，我当然想做下去。”
樱井翔听到这话就笑了，站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拉开抽屉，“我去天台抽烟，你？”
松本润也站起身，“那就蹭您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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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拾柒2010/9/7 10:04:00
松本润学生时代看过一部港片，两个目光深邃的老男人站在一高层建筑的天台上拿着枪互相比划。后来那片子还出了前传和后传，可是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天台这个地方，好像一爬到高处就会说些外人听不得的事情干些外人见不得的勾当似的。
简单的说，他对天台，阴影了。
于是当他跟着樱井翔从电梯出来一路穿过无人又阴暗的走廊最后停在挂着将军锁的一道铁门前时，心里忍不住狠狠咯噔了一下。然后就看樱井翔不慌不忙掏出钥匙来开了锁，吱呀一声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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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第一次登上天台，是在25岁早春的一个上午。
太阳兜头扑过来，无处躲藏。远处的建筑物和街道都被铁丝网隔成碎块，放眼望去屋顶上除了一群中央空调主机轰隆作响别无他物。
松本润45度仰起头明媚的忧伤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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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轻车熟路找了块平地坐下，抽出烟来点上，看他还在原地站着就笑着朝他招呼。松本润一边感叹人的行为举止真TMD重要——此君刚才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刚进城的农民企业家——一边堆起笑脸走过去接过烟来凑着火点上。
樱井翔把手里的红万狠狠嘬了一口，然后扭头看他，“都勒出红印来了。”见松本润一脸莫名的瞪大眼就朝自己脖子比划一下，“这儿。你忘了拆领子了吧。”
松本润反应过来，烟叼在嘴角两手开始摸索。摸了半天终于拆下来了，张望一圈没看见垃圾箱，只好拿在手里。
旁边樱井翔已经迅速抽完了烟摁灭在地上，“下午出去吧，带你去拜访个客户。”
松本润心想这也未免太有效率了，随即点头，“好。”
“你去隔壁问问，看他们要表派个人一起。”
“……隔壁？”
樱井翔看他呆滞了就摸着脖子乐了，“哎呀，忘了带你去跟他们打招呼了，那你就自己去吧。反正以后都是跟人打交道，正好先练练。咱们不是在休息区这边嘛，我们都管那边那区叫隔壁。法务一课，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你就去跟他们说，下午去做保中监控，我让你问问他们去不去，就行了。”
松本润点着头把刚才这段话里的要点一一记下，然后看见樱井翔起身掸掸库子，“我先下去了，不用着急。”
松本润哦一声，看着樱井翔的背影有点出神，七星抽惯了，红万还真是有点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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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原路返回按刚才的指示顺藤摸瓜到隔壁，格子间第一排的两个姑娘抬头一看见他眼就亮了。一人呼十人应，顿时他就被一群专业研究法律条款合同文本细节漏洞的女人团团围住，身高体重生日血型出身学历等等诸多问题七嘴八舌从各个方向向他蔓延缠绕而来。
就在他即将高喊老子就要窒息了的瞬间，忽然听到了远远传来两声轻飘飘的咳嗽。就像咒语一样的，女人们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默默地挪动着让开一条通道。松本润深吸一口没有被香水味充满的新鲜空气，然后看清了通道那头站着的人——那是一个并不高大的人，一个皮肤黝黑的人，一个脸型圆润的人，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松本润瞬间判断出了这个男人的地位，两步上前去深深弯下了腰，“您好，我是今天刚到业务部一课的松本润。”
对方低低回了句你好，然后一张名片被送到他眼前：大野智 法务部一课课长
双手恭敬的接了，直起腰，发现留出来的距离刚好可以供对方平视自己，于是内心比了个safe的手势。
“是这样的，樱井桑打算下午去做保中监控，您看您这边……”
大野智看着他问，“去哪里？”然后并不等他充分的把“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个表情展现出来就一挥手，“跟他说，我跟你们去。”
松本润已经不记得一个上午的时间里他究竟愣过几次了，只好飞快的点点头，然后在大野智转身之前火速撤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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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拾柒2010/9/7 16:01:00
午休只有三十分钟，直接导致十二点过一分的时候休息区里人头攒动，微波炉前的队伍一直排到洗手间。
樱井翔显然对他第一天上班不知道带饭这个传统了如指掌，“二楼三楼都有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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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门卡可以领到免费的员工套餐，于是松本润看着托盘里的咖喱炒饭照烧鸡腿生菜沙拉和雪山矿泉水出神的想，为毛还有人带饭呢？
樱井翔张开嘴露出上下各十二颗牙齿一口咬在鸡腿上，含混不清的说，“三十分钟连排队都不够，谁有空下来吃。”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松本润常常在下午时段去拜访企业，原因很简单——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异常热爱鸡大腿、咕噜禸、小羊排、以及四喜丸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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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忽然看樱井翔举了一半骨头一半禸的鸡腿在空中晃晃，松本润回过头，看见大野智溜溜达达的过来，手里端着托盘。
等人在松本润旁边坐定了樱井翔就笑笑，“你们见过了吧。”
松本润局促的往边上挪挪，“是，上午跟大野桑打过招呼了。”
樱井翔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喝掉半杯水，然后摇摇头，“你板着个脸吓唬谁呢。”
大野智筷子停在去夹菜的路上，抬起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樱井翔耸肩，“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野智轻轻笑着低下头，用筷子尖指着鸡腿，“老规矩。”
樱井翔也不客气，伸手拎了鸡腿起来从中间分开，把铜锤自己留了，大腿放回大野智盘子里。
松本润在旁边坐着，眼睁睁看自己变成个闪烁耀眼的无关鹿人，心里好生别扭，却听见大野智说，“你想多了，我吃不了，又不爱浪费。再说，照烧鸡是他情人。”
松本润听着这话，心说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可对面樱井翔还在点头，“我情人多着呢，何止照烧鸡。”
大野智慢条斯理擦着小指上沾的油，“天天吃都不带腻的。”
樱井翔随即笑道，“今天晚上肯定不吃啦，下午咱们去那家，就是那个那个~”说着话两手的食指中指在桌面上比划了一下，
大野智斜眼看他，“这天干物燥的，敢情你是不怕上火。”
樱井翔还是笑，“你也差不多了吧，疗伤疗的孩儿都会打酱油了。”
大野智深情的看着鸡腿摇头，“没意思，烦。”随即又抬头，“你跟那边说好了？”
樱井翔点头，“打过招呼了。”
“那边呢？”
樱井翔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和鼻孔嘴圈成个O型，“完了！忘了！”
“还不快去。”
樱井翔扔了筷子把盘子往松本润的方向一推，“帮我收了，谢了！”随即抓起东西奔出门去。松本润看着面前两盘狼籍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听见旁边大野智悠哉悠哉的说，“跟着我就行，丢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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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立不安的等大野智把饭吃完的这段时间里松本润已经确定好了回收餐盘的窗口，正想起身就听到大野智问，“你怕我吗？”
松本润条件反身寸似的摇头，“没……”
大野智扔了餐巾纸侧过身来，大半个正面冲着他，“因为他们说我一笑就看起来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了。”说完露齿一笑，松本润内心OS：果然。
大野智看着他，笑容更深了一点，“翔君比我晚一级，是我后辈，以前经常没事去喝个酒什么的，大家都挺熟的，说话也没什么避讳。”
松本润边听边点头，暗自琢磨这对话最终到底要往什么方向走。
大野智站起身来拿起了自己的盘子，“不用那么紧张。总之呢，少说多做，别怕犯错，反正你这一年都是见习的身份，犯的错都算在翔君头上。要不然……不如这样，你就使劲犯几个错好了，翔君老是一副精英样看得人很不爽呐。”
没等松本润反应过来，大野智又恢复了扑克脸，“收拾收拾走了，那客户还挺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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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松本润第二份工作开始，仅仅过了三小时五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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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6L：就是这格式……
To 7L：m(_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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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拾柒2010/9/8 9:44:00
在发现松本润停在路口企图等左转信号灯之后，樱井翔果断作出了更换司机的决定。
坐在后座的大野智低声说着回来这么久还不习惯吗……松本润没法从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干脆转过身子，却发现对方出乎意料的在笑着。
“回来之后没怎么开过车吧？”
“是……”
大野智看着他点点头，然后把视线移向窗外。松本润等了半天不见下文，悻悻的回转身坐好，安全带拧了个硌在胸口，闷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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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是个顶大的近视眼，思前想后第一天上班还是带了隐形，于是在看到大野智也拿出一副黑框平光镜戴上之后，内心默默的流泪了。
樱井翔上午拿了客户的资料给他，如今那个厚重的文件夹正摊开平放在他腿上。
顺利合流进高速之后樱井翔就打开了车里的音响，然后说了句什么。松本润的注意力完全被雷帝嘎嘎吸引了去，只好再问，“您说什么？”
樱井翔调小了音量，“你觉得这公司值得关注的地方在哪里？”
据说是学成归国的青年才俊，被问得无言以对，心里清泪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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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半天，大野智轻轻叹了一口气，“翔君啊，他家还没毕业啊。”
樱井翔抬头冲后视镜笑笑，“我也盼着呢，每次跟他们打交道都感觉要掉头发。”
大野智窝在后座略微调了个姿势，“这个厂从我人社就在给他做担保，每年都是三千万。也不是说还不上，但是每次快到到期日心里总替他捏把汗。
松本 君你知道为什么吗？”松本润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有些愣住。大野智似乎并没打算让他回答，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着，“负债规模太高，各种融资手段基本都用完了，对银行和担保公司依赖性太强，资金链太紧。这种企业啊，一笔几十万的资金出点问题就是要有麻烦的。”
樱井翔笑着拍拍方向盘，“果然是大野桑，一针见血了。”
松本润本日第二个决定：下班之后先去买个录音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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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樱井翔下了车锁了门，“
松本 君也赶紧熟悉熟悉本国道路吧，以后出门的时候还多着呢。”松本润赶紧点头，心里一阵发虚，他连本国免许还没拿到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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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门卫已经通知了工厂的管理层，没往办公楼走上两步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迎过来，高举双手一把逮住樱井翔就不松开了，还念叨着“哎呀您看辛苦您又大老远的跑来了”如此这般。松本润看着这场面忽然想起刚才在车里，樱井翔略带自豪的说咱们这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大部分时间是人求你，极少数需要你求人。
大野智显然跟他也是认识的，俩人握着手一阵穷摇之后，终于轮到松本润了。
樱井翔手一伸，“这是今天刚到我们公司的松本桑。是作为高素质人才引进的，不得了啊~是海归啊~”
松本润听着那语气再看那表情心想你这是埋汰我呢还是埋汰我呢还是埋汰我呢……却已经被男人捉住双手，“贵公司就是厉害，您看松本桑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樱井桑，我看贵公司不但业务是行内的TOP，从上到下全是一开面啊！”
樱井翔哈哈大笑起来，“您这么说，被我们的女员工听见……”
松本润看着其他三个人一起抚掌大笑，额头上涔涔一滴汗，这种对话实在是笑点sense ZERO~不如下班之后去买几本职场应酬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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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桑——就是刚才的中年男人——也是厂子的财务负责人——搓着手说要表先去生产厂房看一下。大野智依然没什么表情，樱井翔明显也兴致不高，但看松本润有点期待又有点好奇就点点头，“我们这新同事没见过，麻烦您还是带我们转转吧，也看看现在运转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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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桑当然逮住带队来的樱井翔使劲，大野智就和松本润跟在后边，边走边给他讲解工序。松本润挺佩服的说您知道的真详细啊！大野智摇头，“一年至少来两三回，看得我都腻了。”
走着走着樱井翔忽然回过头来，“他们新上了一条生产线，去看看吧。”
大野智点头，随即笑着走到田中桑旁边，“这么大的企业变化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这样下去可是要涨担保费的呀。”
田中桑听见涨价一词立刻苦了脸，“哎呀哎呀，这不是刚刚进来的设备。大野桑，今年无论如何也请好好和部长商量一下，我们那个……”
大野智笑的鼻子上皱起两道细细的纹路，“田中桑，咱们这个项目可一直是从董事长到总经理再到我们部长都很放在心上的呢。前两天部长还叫我去商量，说咱们今年要是能提前两天把钱还了，就跟银行商量帮咱们压压利息。”
田中桑听到利息之后瞬间变换了脸色，“啊啊！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其实昨天也在和老板商量，今年形势不错，看样子说不定能提前还款呢。”
樱井翔一直背着手走在前边，听到这话就停了下来，“那田中桑你还不快点准备申报资料，也就还有三四个月了吧。”
“是是是，昨天和老板商量完就叫他们去准备了。可能这两天就能弄好，您看您哪天方便，我给你送去。”
樱井翔抬手一指松本润，“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他呢。这回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到处拉郎配了。”
田中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一线，“可不是嘛，就算樱井桑是业务骨干，也总得有个合适的搭档不是。以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是临时从他们别的组借的人吧，您课里的人我几乎全都见过了呢。这回把松本桑这么个精英派给您，那业绩还不成倍上涨！”
松本润听得头皮开始发麻，却见樱井翔和大野智还是一贯的笑着，生怕心里的想法浮到脸上，赶紧堆起笑脸，“田中桑您太客气了……”隐隐约约听到大野智用鼻子轻轻哼笑一声，却抓不到对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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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拾柒2010/9/8 16:47:00
他们到达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在厂区转了一圈之后就一头扎进办公室开始聊天。松本润坐在下手位置看大野智在一边拿着本子和笔，却是一个字都没写过，低着头倒像是在瞌睡。田中桑和樱井翔一顿胡吹海侃，云里雾里的摸不着边际，最后居然开始讨论核裁军的问题。松本润仔细想了想，决定下了班还是先去买个录音笔。
四点来钟的时候樱井翔抬手看了看表，然后说您把最近的财报给我准备一份，看时间差不多我们就回去了。
松本润听见这话刚要去拿包，只见田中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摁住樱井翔的胳膊，“那怎么行那怎么行，大老远的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您不用说，我知道您肯定忙，但是无论如何也得吃个饭。我都让他们安排好了，咱还是老地方。”
樱井翔一脸为难的扭头看看松本润，又看看大野智。大野智不慌不忙的收起本子和笔，“田中桑……”
“不行！今天听我的，吃了饭再走。大野桑您不知道，回头老板问起来我要是连顿饭都没招待好您说……是吧，就一顿饭，吃了再走，就这么说定了。”
樱井翔和大野智再对视一次，然后齐齐笑着说那真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
松本润默默僵在一边，怎么记得中午有人就打着谱是来吃饭的来着……
一群人又闲扯一阵就过了五点，田中桑看天色黑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那咱们这就去？他们那里天黑了路不是太好走。”
松本润把天黑了不好走你怎么不趁天亮赶紧呢这句话紧紧关在嘴里，拿起包微笑着跟在樱井翔后边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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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穿过田间林间山间终于到了目的地，在独立的和室又一番谦让推辞终于坐定下来。女将盈盈笑着进来招呼上菜，松本润终于明白了之前午饭两个人对话的含义——今天的晚饭，是王八锅。
一杯暗绿色的，是胆汁。
一杯暗红色的，是血。
松本润眼看着绿的给了樱井翔，红的给了大野智，心里长出一口气。
田中桑吩咐女将去拿酒，樱井翔摆摆手说今天我开车，只好让大野桑陪您多喝几杯。正好
松本 君新来的，也不知道酒量如何，不如您帮我测测底。松本润赶紧推辞说我酒量不行，真的不行。却引得田中桑拍桌子笑，“小伙子，干你们这行的可没有一个不能喝的。今天哥哥也不跟你多喝，就一瓶，怎么样？”
松本润求救似的看向樱井翔，却看见樱井翔点点头，“你不开车，稍微喝两杯没事的。”
这边女将已经取了酒来，满满的给他斟上了。
松本润心里好不酸涩，混来混去，混了个陪酒卖笑的下场。
旁边的大野智从跪坐换成盘腿姿势，擦过身边时松本润听见他低声说，“你可别哭出来。”
松本润一凛，咬着牙想老子TMD才不会这样就哭，当下心一横端起酒杯，吆三喝四的张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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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发现不是自家天花板。坐起来，身上也不是自家睡衣。左右看，更不是自家摆设。最要命的是，头疼的不像自家脑袋。
没等想明白纸扇门就被敲响了，清清脆脆的女声问他，“松本桑，您起来了？”
松本润脑海里闪过无数漫画情节心想我莫不是穿越了？正琢磨着又听见女声说，“昨天田中桑安排您几位在咱这民宿住下了。您睡得还好么？”
松本润揉着脑袋爬起来，发现衣服都好好的叠着放在榻榻米上，赶紧回答说挺好的挺好的就月兑了浴衣开始换衣服，又问，“另外两位起来了吗？”
“起来了，正用早饭呢。”
松本润暗自叫一声压掰，加速换好了衣服拉开纸门，发现门外的正是女将，“您……早，那个……”
女将欠欠腰，伸手往走廊尽头指，“洗漱的话在那边。”
三分钟之后松本润出现在餐桌旁，发现樱井翔和大野智一人一杯咖啡一张报纸，好整以暇的端着二郎腿对坐着。
“抱歉，那个……”
樱井翔搁下报纸冲他笑，“早啊
松本 君。”“啊，您早。”
那边大野智也放下报纸，“看不出来你酒量不错啊，能把田中桑喝倒的你还是第一个。”
松本润微微皱了眉头，喝倒了他我也没意识了这事有意义吗？
大野智看着他笑笑，然后冲樱井翔说，“我去散个步，一会儿回来。”
樱井翔应一声，看给松本润的早餐上来了就也站起身，“不用着急，中午到家换个衣服洗个澡，下午再去公司。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财报他们已经传真去公司了，你下午把保中监控的报告写一写，别的就没什么事了。啊，我那里还有前几次的报告，回去了一起给你。”说着话走到门口，停在门边又转回身来，“
松本 君，有时间的话先去买一套旅行装的剃须刀和牙具吧，以后会常常用到的。”?
松本润，男，25岁，第二份工作开始第二天，目前最讨厌的是在职场摸爬滚打混的如鱼得水的老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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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拾柒2010/9/9 9:26:00
后来大家说起这件事，无不赞叹松本润那过人的酒量和过人的胆量。松本润发现头疼欲裂的后遗症居然很令人欣喜——据说他很能喝，而且很能把人喝倒，于是基本上他一出面，就没人再怎么要求喝酒了。
然而在他新工作开始的第二天当天，他依然要顶着像被狼牙棒砸过一样的脑袋坐樱井翔开的车回到家洗澡换衣服乘地铁换线再乘地铁去公司餐厅领份饭吃完了上缴托盘乘电梯回办公区域跟课长汇报拿着樱井翔给的历史资料和报表攒一份保中监控报告打印出来送去给大野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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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拿着单薄的两页纸，从笔筒抽出一支削得异常锐利的红色铅笔。
几分钟之后纸回到松本润手上，就好像是红纸上被人用白颜色和黑颜色甩了几个点子。
大野智把笔扔回笔筒，瞥见手下的姑娘太太们全都看向他的位置就指指空着的小会议室，“里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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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现场了吗？”
关了百叶窗，第一句话，大野智是这样问的。
松本润直视着大野智点头，我可不去了么，我没去是鬼把田中桑喝倒的么。
“那为什么从你的报告里我看不出来你去了呢？”
松本润忽然觉得有点接不住大野智的眼神，只好把视线转头向对方衣领上的律师徽章。
“他们今年销售情况如何？新增了哪些客户？多了哪些产品？值得关注的风险点有没有发生转移？你以为我们就是聊聊家常吃个饭就完了？”
松本润想那徽章反的光可真刺眼，只好再低头，盯住大野智抓着椅背的指关节。
“你坐。”
松本润恍惚的抬起头，看见大野智指着他跟前的椅子，“坐下说。”
松本润听话的坐下，视线锁在自己平放在膝盖的双手上。
“你给翔君看过了？”
“没……樱井桑说写完了直接给您……”
大野智切了一声，“他倒是落个好人做。真是，都快成精了……”随即把那两页纸推到松本润面前，“自己好好想想，不准照着我写的改。一开始难免不适应，慢慢来吧，不着急。你就想想，假设我去跟樱井翔借钱，他觉得我不靠谱，找你给我做保人，你得考察我些什么。”
松本润咬紧嘴唇点点头，抓起两张纸正要往外走，却又被叫住，“我昨天都跟你说过了，你可别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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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第二份工作开始第二天第六个小时，目前最想做的是把手里的纸摔在大野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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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面厂的报告改了三稿终于过了大野智那关，樱井翔笑眯眯的在最终稿上签了字拿去给大野智。当天中午樱井翔没有分到大野智那半条鸡腿，于是下午三点的时候派松本润出去买了一个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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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报告松本润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点无坚不摧皮粗耐操的特性了，然而当他从樱井翔手里接过信用卡账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
樱井翔拿着荧光笔标出几行，然后指着最后一行说，“我们路上不是加过油嘛，这是汽油钱。上边这几个，是你来之前的，也是汽油钱。”
松本润茫然，“公司……没有差旅补贴……？”
樱井翔转回自己位置一屁股坐下，“你来之前刚改革了，要减少管理成本，实报实销。你拿着去跟财务部要钱吧。啊，之前那个饭团的收据你还有吧，那个也可以报的。”
松本润并不是多么在乎小钱的人，可也还是有了欲哭无泪的心情——他等樱井翔还他那370元等得都忘了，哪还记得有收据这回事……
没等他内心复杂的斗争完就听见樱井翔又说，“你知道财务部在哪吧？33楼，三区，看见防盗门就对了。”
松本润起身扭头问，“找谁呢？”
樱井翔眼镜架在鼻尖上，瞪大眼睛越过镜框真诚的冲他眨了眨，“找谁都行，千万别找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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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沿着绕天井一周的走廊穿越了大半个建筑物之后发现，他如果在刚才下电梯的地方往反方向拐，那么不出二十米他就会到达目的地。
在泛着暗色金属光泽的封闭式防盗门前站了良久，松本润终于找到了进门的机关——旁边一台机器上刷门卡可以得到财务部的电话列表，打电话告知意图之后，门是由内向外开的。
给松本润开门的是个瘦高个儿的男会计，听说他是来报销的就一脸愉悦的接过账单一路领着他走回座位，拿起计算器开始算数。
松本润倚着格子间隔板站着，漫无目的的四下看看，目光就被摆在男会计桌子角落的名牌吸引了——那上面写着：财务部一课 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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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并不知道本公司各部门的电话号码，是按姓氏顺序排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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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进展ORZ
没进展ORZ
没进展ORZ
只是些琐碎日常而已= =
如果十分期待实质性的这样那样的话，LZ很抱歉，短期之大概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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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拾柒2010/9/10 8:54:00
樱井翔只告诉他千万别找相叶雅纪，却没说为什么。这搞得松本润很好奇，可是又不能问当事人本人，结果整个结算过程他就倚在隔板上，百爪挠心。
好容易算完了填好了单子，叫做相叶雅纪的男会计笑着扬起脸，“你把这个拿回去给负责人签字盖章，然后回来找我拿钱就行了。”
松本润接过来点头说声谢谢就下了楼，一路上还在寻思到底会有什么问题。
回到格子间看樱井翔的位置空着，看了桌上的便签纸才知道是去接待客户了。正好课长从外边回来，看他东张西望的就问，“
松本 君，找什么呢？”松本润赶紧立正低头，“报销，得樱井桑……”
课长想都不想就掏出手戳，端端正正的印在单子上，“他刚把人领去会议室。报销的事不急，你先放放，先去会议室跟着听听。”
松本润应着，就把单子收进抽屉里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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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是关西出身，做钢材贸易，在当地发了家就打算把业务往东扩张。松本润坐在樱井翔侧后方看他跟人谈笑风生迂回着套话，又是一阵头疼。
樱井翔本来就是能说话的主儿，又碰上了这么个滔滔不绝像是掉了闸门的客人，等把人送走早过了下班时间，不多不少，五点三刻。
樱井翔之前跟松本润说过，做他们这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虽然规定的午休时间很短，但是平日鲜少加班。因为他们跟银行柜台是同样作息，柜台关了拿不出钱来，作保的自然也就下班了。松本润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在没出门的日子没正点下班，还稍微觉得有些新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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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客人送进电梯就往回走，樱井翔抄着口袋，“这公司看起来还行，但这老板实在忽悠。这星期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安排抓紧做完了，下星期看看就去趟关西吧。”
说话间回到办公区，各自收拾了东西正准备走，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有没有人报销？报销的在不在？下午谁去报销来着！”
樱井翔听见那声音就皱起了眉头，“
松本 君？”“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千万别找相叶雅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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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除了电话号码的相关知识，还不知道财务部的相叶雅纪有个外号——“被诅咒了的出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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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相叶 君~”，几秒钟之后松本润就看见几个小时前刚打过交道的那个男会计急速向自己的方向逼近，然后扑通一声扑在樱井翔格子间的挡板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就是你！…快，把…申请表给我，快快…快！”松本润被催得手忙脚乱，揷错了好几把钥匙才打开抽屉。相叶看见单子上的红戳就像看见了救星，啊啊的叫着拿着单子就跑了。松本润愣在原地看得半张了嘴，就听见身后樱井翔忍俊不禁的声音，“奇葩。”
松本润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不靠谱的人怎么能让他当会计还成天跟钱打交道呢？正皱着眉头就听见樱井翔问，“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松本润摇头，樱井翔就笑了，“那一起吃个饭吧，那家伙肯定被你给折腾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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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内心十分纠结——咱能别把话说得那么容易被人想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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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拾柒2010/9/10 17:30:00
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一要常常被传，二要常常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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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带他一起到33楼财务部的休息区等相叶做完日结，顺便就给他讲了讲那些传说中的事迹。
相叶雅纪和樱井翔是同年生人，因为生日的原因比樱井翔晚一学年，也就晚一年人社，一直就在财务部做出纳——是出纳，不是会计。
樱井翔好像想到了什么，自己就乐了，“咱们部长一开始觉得这孩子挺能撑门面，想给挖过来。后来出了那么几件事之后，财务部部长来求咱班部长把人要走，结果被拒了。”
松本润深深皱眉表示不解，真要是犯了什么大错，就算自己不引咎辞职，公司也会找个借口请他走人的吧。
樱井翔晃晃右手食指表示他想错了，“总的来说相叶雅纪这个出纳做的还是不错的，顶着大太阳到处跑银行台风天还给人去开承兑年审的时候跟着事务所那帮人成天熬夜没少干事。但是吧，他可能八字跟报销这件事不大合。干什么都行，就是千万不能找他报销。”
“翔酱你这么说我多伤心啊，你当年有多少饭团子都是我给你报的啊！”
两个人听到声音一起扭头，相叶雅纪正笑眯眯的背着Monogramouflage，站在缓缓合上的防盗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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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深刻的知道，作为一个上班不足一个月的新人，想跟各个相关部门混个脸熟都是难事，何况是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可是，凭什么相叶雅纪一个除了人社早他几年其他什么什么资历都不如他的出纳，一口一个翔酱的叫他上司也就算了，还居然一手勒住他的脖子醉眼朦胧的看着他说，“松润你的眉毛可真粗呐~呐~~呐~~~”
樱井翔在杯垫背面迅速写了一行字推倒松本润面前，于是松本润恨恨的放下了已经握紧的拳头——相叶雅纪是好人，喝醉了也是。
好人又怎么样！老子最恨别人提到眉毛！
还好，在喝醉之前，松本润还来得及问清楚相叶雅纪这个传说的最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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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作为一个成天和金钱打交道的人，相叶雅纪很有效率。
具体的表现形式是：在算好数目填好报销单交给松本润去盖章的同时，他就把这笔账挂进了系统流水，包括凭证明细、现金支取等等手续也一并办完了。简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松本润拿着盖好章的单子回来他就可以去领钱，再把一套凭证放进本日档案夹，再在数据库里把信息锁定了就算完工。
凡事就怕但是。
但是，松本润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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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银行五点关门然后做日结，六点钟是每天关账的时间。大堂经理从四点半开始每隔五分钟给相叶雅纪打一次电话，“相叶桑，凭证还没到吗？”
——没凭证就拿不到钱。可是数已经挂上了，不把钱拿出来账就不平。账不平……对于一个从事财务工作的人来说，还不如给他一刀来个痛快。
相叶雅纪在众多电话的空隙仔细回想找他报销的到底是哪来的人，想了半天之后反应过来，这人他不认识。当下大惊，怎么不认识的人还能混进公司来报销呢！？
差三分钟到五点的时候大堂经理发现找他好像不解决问题，一个电话打到了财务部一课课长那里。
课长虽然梳板寸长得有些凶狠，但实际上还是个好人。挂了电话就从办公室出来，“
相叶 君？”“在！”
“那人肯定不是外边混进来的……你要实在不认识，就打电话去各个部门问吧……”
相叶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然后就翻出通讯录一个一个电话打下去，当然也就没看见课长之后的表情——哪个倒霉催的来找他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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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的时候大堂经理终于摸上楼来，握住相叶的手眼看就快哭了，“相叶桑！我求你了！六点钟系统就自动关闭了！我求你了！我真求你了！！！”
相叶雅纪也要哭了，那个，那个来找他报销的浓眉毛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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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都觉得今天肯定要惊动总经理通知信息部部长再通知信息安全中心重新打开数据库的时候，相叶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正是自家课长，“我在安全中心，刚查出来他用的门卡是十七楼专用的，你去碰碰运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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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男，26岁，发自内心的感激相叶妈妈生给他两条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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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呢，松润啊，这事一点都不怪你，都是翔酱的错。翔酱啊，你说有没有你这样的啊，来了新人也不带去给我见见……”
松本润看相叶雅纪撑着脑袋歪在屋台窄窄一条的桌板上，悄悄虚放了一只手在他背后，防止他一个落空摔了自己。
一早刚拆的一包红万已经只剩了最后一支，樱井翔笑着拿出来点上，然后把烟壳攥扁装进口袋里，“上边觉得我有人手了派的活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倍，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为啥每次你让人来找我报销都这么不顺呢……”
樱井翔的脸藏在灯影和烟雾里，似笑非笑，“知道你还接？”
“哎呀……很久没报销过了还怪想的呀……”
樱井翔这回笑出声来，“得，下次我亲自去找你，看还能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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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开始怀疑是自己有问题还是樱井翔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他+樱井翔+另一个某人这种组合，每次他看起来都像个灯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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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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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拾柒2010/9/13 11:55:00
松本润的办公地点所在的建筑物和周围林立的大厦比起来并不显眼，但是每次一递出名片对方都会一脸艳羡地说，“松本桑的公司可是个好地方啊~！”
好不好地方不说，每天早上等电梯可真是件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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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是集团旗下的银行营业厅，因为正好位于总部楼下从开门到关门人头攒动。
二楼三楼的餐厅午餐对内晚餐对外，方便头头们安排应酬。
四到六楼是银行的各个部门，整栋楼的信息中心也分布在这里。
中间的楼层是其他的一些子公司。十七楼，也就是松本润的格子间所在地，是担保公司业务部一课、法务部一课和总务部一课，中小企业信贷都在他们手里。
十八楼是业务二法务二总务二，分管大客户，还有社长副社长等等公司头脑。
再往上，就是集团的业务部法务部财务部之类。
自从他们搬回总部大楼之后就撤销了自己的财务部，统一由集团进行管理——樱井翔说，凡事都要看别人脸色要钱的日子，过得可真不爽啊……
大野智看到他自觉自愿的夹走了自己盘子里的一条炸虾就撇撇嘴，“你说这话我是听见了好还是没听见好呢？”
才要送进樱井翔嘴里的虾又被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我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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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思绪跟着飘走了好一阵才飘回来，清清嗓子问，“咱们这电梯一直这么难等么？”
被两个人一起侧目了，“电梯？”
松本润莫名，他说的是标准语吧……“对啊，早上等电梯的人太多了，得排十来分钟才能轮上，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迟到了。”
樱井翔扬扬下巴，“问智君，我锻炼身体，走楼梯的。”
大野智挑挑眉毛，“我跟你们方向不一样，我都从后门进，走货梯。”
松本润眼睛一亮，“从正门去货梯好走么？”
大野智摸摸下巴，“楼里的门一般是锁着的，绕地下停车场的话……十来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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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目前最忧愁的是每天都得为了等电梯早起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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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长叫樱井翔和松本润进办公室，一脸和蔼可亲，“
松本 君，怎么样？快两个月了，还适应吧？”松本润双膝并拢坐得端正，“是，昨天刚和樱井桑去考察了一家企业。”
“我听说这次打算让你独立出评审报告？”
“是这样。”
樱井翔在一边笑着接过话头，“
松本 君悟性很高的，再说都两个月了也可以尝试运作项目了，您说呢课长？”课长也笑，“反正人我是交给你了。”
“是是，我一定会尽力的。”
“是这样，集团打算最近开始对合同文本和内审制度进行修订，中小企业业务这边就由你
和松本 君负责配合，没问题吧？”松本润看樱井翔的表情完全不是没问题的样子，却听他一口承应下来。课长欣慰的点点头，“我听说法务一是大野智负责，这回你们几个又凑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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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台抽烟的时候松本润听到樱井翔狠狠地说把人操成过劳死才算完然后又把烟头狠狠扔在地上碾碎了泄愤，不知该做何表示。
樱井翔像是要安慰他似的冲他笑笑，“没事，大不了就是不睡觉呗。咱们这活夏天最忙，好在你还单身，不然一星期天天不着家肯定影响内部团结。你那报告赶紧写，写完赶紧给智君看，看完了赶紧改，争取这星期交出去。”
松本润点头，然后目送樱井翔离开。
五月的太阳已经开始毒辣起来，晒得脖子后边那一小块皮肤发烫。溜达到门边想着赶紧把烟抽完就下楼，铁门却又被人推开，扭头看到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的陌生男子，西装革履，皮鞋铮亮，戴金丝边眼镜。
男子看到他就点点头示意，然后环视一圈别无他人的天台转身就要走。松本润心里一动，出声叫道，“那个……樱井桑的话，已经下楼去了。”
男子看看他，又点点头，声音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起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你每天等的单号梯旁边有一部到十九层的总部直达，从十九层走楼梯下两层，比你那样等要快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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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经过高人指点，终于可以每天多睡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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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拾柒2010/9/14 9:29:00
上学的时候大大小小做过不少project，不说披荆斩棘至少也是披星戴月，题目再古怪参考资料再少他好歹也能对付个B+出来。可是这次不同了，有人说写不出来的痛苦堪比便秘。这人明显是没经历过，松本润想，写不出来比便秘痛苦多了，那简直就是便秘的平方再平方！
松本润深情凝望着樱井翔给他的空白模板已经第三天了——评审报告结构很简单，先是企业概况，接着是财报分析，然后是反担保措施分析，最后是综合风险分析和结论。
啊……老子多想拿便秘来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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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在一个明媚的五月下午，忽然有了这样的奇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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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是个星期四，樱井翔说你今天无论如何得写完，要不明天法务那边看不完排不进下星期的评审计划，又得拖一周。
松本润很无奈的想一个倒卖钢管的公司能不能贷到款关老子屁事，转念又一想樱井翔给他的应该算是最简单的工作了。——据说在内审制度修订问题上樱井翔代表业务部门和集团法务部的人大吵了一架，似乎还惊动到了高层。松本润想樱井翔这得是有多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啊，为了别人的公司和别人的发展和自己母公司的人撕破脸，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
见樱井翔抱着厚厚一摞卷宗一直站在过道等他答复，就点点头，“我今天一定写完。”
樱井翔满意的笑了，“有什么问题去问智君，他昨天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用法律名词糊弄也不出手。”
松本润想大野智不是也在修订小组怎么会有时间帮他解决问题。
樱井翔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我们下午三点散会。”
松本润又想那怎么前几天三点之后还不见你人呢？
樱井翔邪魅一笑开始往外走，“我不得留下跟人吵架嘛~”
松本润忽然觉得，说不定他的顶头上司樱井翔，其实也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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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四十五，大野智在接到松本润打来的大概是第六十个电话时终于忍不住说
松本 君你有什么问题能不能一次问完？电话那头的松本润小心翼翼的说我想一次写的差不多了，您看起来也不用太费力气。
大野智长叹一声，感情这孩子以为接电话扣电话不消化热量怎么的。
“这样吧，反正也快下班了，我收拾收拾东西去你那。”
松本润迅速把手边整整齐齐画了一排正字的便签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这人也忒有定力了，七十一个电话啊！他容易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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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在公司算是元老级人物——公司成立之时人行，一做多年。其间人来人往辞职跳槽的都很多，大野智就一直不慌不忙的，从业务部普通职员升为系长，又在法务部成立的时候成了课长。
也因为这样的职场经历，大野智比法务部很多人更理解业务部的视角和出发点，当然，挑刺的时候，也就更犀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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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跟你说，这企业房子也压了，地也压了，设备也压了，就差卖老婆了，你敢借给他钱吗？”
松本润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摇头。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怎么样才能说服评审会他确实需要钱而且确实能还钱呢？”
松本润继续摇头。
大野智又叹气，“你今天带了多少钱？”
松本润迟疑着打开钱包，把纸币全数掏出来。
“我全借走了。”
“…哦。”
“哦？”大野智瞪了眼睛，“你不怕我不还？”
松本润努力想了想，“我天天都能见到您，再说您工资比我高，应该不会借钱不还。”
“我要是辞职了呢？”
“……樱井桑应该能找到您吧？”
“我要是债台高筑人不敷出呢？”
“您不像那样的人。”
“我要是有钱但是就不还给你呢？”
“……您不像那样的人。”
大野智于是就笑了，“你还挺看好我的嘛。”
松本润看着大野智认真说，“樱井桑说他是您带出来的，让我也多向您学习。”
“听他扯。”大野智撇了嘴，“他就比我晚一年，成天装后辈忽悠我帮他干活，当我不知道呢。”
“瓷器活当然得找金刚钻了。”
大野智听见这话乐的肩膀直抖，“行啊你，没两天把夸人的本事全学会了。我以后得小心点你们两个，被当枪使还乐不得的多悲剧啊。再说了，他真是我带出来的，你现在跟着他，不就变成我徒孙了。他忽悠你就被他忽悠，干这行这么单纯你可怎么办？”说完也不等松本润再解释，伸手拿了刚才摊开在一边的钱包过来，抽出一张卡片饶有兴趣，“你还集这个？”
松本润立时来了兴致，“我家旁边超市的兑换卡，攒齐了印章可以换东西的。您不知道，收银台的大婶每次见了我都悄悄给我多敲两个章。”
大野智笑的鼻子上多了两道纹。“你这爱好怎么跟家庭主妇似的。”
松本润差点就回了一句你才家庭主妇，脖子一梗生生咽下去不再做声。大野智却不放过他，笑着问能换到什么呢？
松本润盯紧屏幕上下卷着翻页，“五个戳一包抽纸，十个戳一瓶洗洁精。”
“二十个呢？”
松本润扔了鼠标，“抽纸和洗洁精，您按喜欢的比例搭配吧。”
大野智看着他，笑着把卡片放回去，“我刚才说的，你都明白了？”
松本润僵住了，刚才……说什么了？
大野智摇着头站起来在空荡荡的格子间之间开始转弯，“教你写个报告简直能折磨死我。你的注意力总是跟着说话的人走，什么时候才能从一堆东拉西扯的闲篇里边找到重点？”
松本润半天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大野智之后的长篇废话全是为了掩盖最开始的那段换位思考，咬着嘴唇怯懦道您直接告诉我多好……
大野智说我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告诉你了你能记住吗？你下回不得又被人忽悠了啊？
松本润拉过鼠标键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敲字，“我又不是小白兔……”
大野智又笑，“小白兔不如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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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拾柒2010/9/15 10:06:00
第二天樱井翔对松本润交来的报告大加赞赏，说
松本 君再这么下去你很快就要超越我了呀！松本润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想不错，回头可以告诉大野智“樱井翔说你很快就能超越他了”，看他到底作何感想。
樱井翔签了字就把报告又扔给松本润，“给法务送去吧，看他们还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要再核实的。跟他们商量商量先给排进队里，别再耽误了。”
松本润想这报告他写一句大野智改一句要还能挑出毛病来那真是新鲜了，春风得意马蹄疾就去了法务一课，散出来的荷尔蒙伤了周围若干无辜群众。
“给您放这儿了？”松本润看对方面色不善，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野智脸冷得很，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松本润觉得有些莫名，昨天熬到差点赶不上终电终于把报告写完，期间不说和乐融融总也算相谈甚欢。一早上也没听说出什么乱子，怎么大野智看他就跟个逾期代偿企业似的。
“那我先回去了，您有事叫我？”
大野智也不抬头，挥挥手打发走松本润，叹一口气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拿起手机开始写mail，“有空陪我去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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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爱我，连着一个星期天天至少有五个小时在一起也不嫌烦。”
大野智听见这话就回过头来，冲来人撇撇嘴，“我可不爱你么，全公司也就你还能陪我抽烟。”
“怎么的？你和樱井翔还有矛盾？你不是一向站在他们那边么，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业务部派来的特务。”
大野智烦躁的挠头，“你知道他最近带了个新人吧。”
“嗯，不是空投硬塞给他的么。他嫌人家什么都不会只能充个场面，我还劝他一张白纸好涂画来着。怎么的，新人桑给你找麻烦了？”
大野智挠的头发唰啦啦响，“没，就他，还没那本事。”
“还没本事，你再挠就没发型了，回头下了楼人家以为我在楼顶上把你怎么着了呢。”
大野智有点懊恼的放下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吧……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继续听你俩吵架去。”
“大野智！”
大野智才走出去一步，回过头看到对方的金丝边眼镜上，太阳划过一道精光，“你不会是半夜脑内人家了吧？”
他脸上肯定露出了某种呆滞表情，因为对方随即就惊喜的冲他喊道，“啊！你！你！你禽兽啊！”
大野智想我还不如禽兽呢，禽兽也就ooxx哔一下了事，禽兽能梦见有人一手抽纸一手洗洁精的奔向他么？要是就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居然梦到有人胯间长了颗青叶红皮水灵剔透的萝卜，萝卜上还带着兔子耳朵。啊啊啊……！肯定是昨天临散伙之前那段关于小白兔的对话和那盒子关东煮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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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男，28岁，幽怨的想我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变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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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惯例是不出门的，因为各个部门都有例会。松本润经过两个没有午饭吃的星期五终于学会了这个条件反身寸技能，于是又一次凭借一副好皮囊蹭到了微波炉位再迅速解决掉盒饭之后，回到位置就看见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他早上刚送给大野智的报告，上边鲜红的一行铅笔字——请解释说明各个子公司之间转手买卖的情况。
松本润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吃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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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贸易型企业来说，通过旗下的子公司互相买进卖出来体现更多账面收人的现状，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头天晚上他和大野智还就此问题讨论了一番，大野智当时说这个企业算是政策扶持行业，你写的差不多能过就行了没人会细抠这个的。
松本润很想把报告摔在大野智面前说那你现在写这一句算什么呢？算什么啊！？但是去法务转了一圈，大野智还在不知道几楼的会议室里研究内审问题。
下午两点是当周项目提交的deadline，松本润把头发从左偏分抓成右偏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给樱井翔发了一封mail：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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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樱井翔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大野智，还有他之前在天台见过一面的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小个男人。
樱井翔把手机打开往他面前一放，“你这是呼叫Sakurai？Ohno？还是Sho？Satoshi？”
松本润有点窘迫的把报告递给樱井翔，“您看……”
金丝边眼镜男揉着脸凑过来看看，“樱井桑，怎么现在报告里都不用解释这种关键问题了吗？我理解你们做业务的人辛苦，可是也请你为我们想想。到时候出现了代偿你们无非就是写个说明，真正到处追着人要他们还钱的可是我们。所谓你们只动嘴，我们跑断腿啊。这么关键的风险点都不单独拿出来解释清楚，混过评审会就打算丢给我们，是这个意思吗？”
松本润越听越觉得话头不对，却看樱井翔微笑着侧过身子，“这位是集团法务部一课课长代，二宫和也桑。我们在楼上正好说到员工职责的问题，他就跟着过来看看。”
松本润和二宫握过手，就听对方问，“怎么样？还花那么长时间等电梯？”
松本润赶紧摇头，“听您说过之后就改用那部直达了，果然快很多，谢谢您。”
二宫摆摆手说那么客气，回过头又问樱井翔，“樱井桑，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松本润跟着樱井翔快两个月，头一次看到对方咬牙切齿的表情。松本润想我太无辜了就这样变成了两个部门之间战争的导火索拉弦线……本部要是打赢了还好这要是输了我不直接就是一炮灰而且还死的不明不白不得瞑目。
这时候旁边伸了一只手来拿走了樱井翔手里的报告，“诶？啊，我怎么写到这份上来了？”大野智说完，抬头看大家都看他就笑笑，“我就说现在这样把报告都送给我不行，你看这不就弄混了。哎呀麻烦了，你们这份的法律意见表肯定被我放错了。快，
松本 君去跑一趟，把那份有问题的换回来，那份上了会也过不了。”松本润应着就跑出去了。大野智回头对上二宫和也的脸，有点别扭的说你干嘛笑得这么猥琐。二宫耸耸肩说你恼羞成怒想报复，结果真看见小白兔一脸可怜相又觉得于心不忍了吧~然后收到了简单明了的“你滚”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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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拾柒2010/9/16 9:40:00
松本润匆匆忙忙的好歹赶上了截止时间，回去一看三个人还在自己桌前。
“还有……什么事吗？”
二宫诚挚的笑着拉过樱井翔的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不是正好讨论员工责任嘛，我好久不在第一线混，都不知道你们现在日常到底是怎么工作了。”
大野智摆摆手，“那你慢慢看，我回去了，一堆事呢。”
没等转身就听见个耳熟的声音，“哎哟喂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
过道那头站着的，正是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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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晃着手上的工资表轻快的走过来，“你们见到我开不开心呀~？”
二宫急急抬手挡住脸，“可别让我在上班时间看见你，我阴影。”
被一脚轻轻揣在小腿上，“每回签完字是谁够不着还硬要搭我肩膀说相叶桑我爱死你了你拿了钱快请我吃饭吧。”
大野智在旁边皱了眉，“你到底能爱死几个啊怎么连词儿都不带换的。”
二宫拿过相叶手里的工资表找到自己那行签了字，“大野桑，我爱你爱的活去活来的，今儿晚上你请我吃什么？”
樱井翔在一边摸着脖子笑喑喑的看他们互相挤兑，“
松本 君你帮我一块签了吧。晚上要都没事就出去喝酒呗，好久没凑到一起了。”松本润看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讨论正觉得有点失落，就看相叶回过头招呼他，“松润晚上约了女朋友？”
“没…没有。”
“那一起来呗~”
“诶？”松本润一愣，看这四个人明显就是相识已久，自己掺和进去算是怎么回事呢？
相叶笑着伏近他耳边，“那么寂寞的表情，可表随便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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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其实是个很容易孤单寂寞哀愁忧伤的文艺男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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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属于喝点酒就容易兴奋的人，又是包间里不用顾及旁人，两杯下肚就开始抱着每个人的脖子念叨我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啊，太好了~！
二宫和也坐在松本润身边，深情凝视着那杯看起来像是whiskey的乌龙茶，“他就这样，你别嫌弃啊。”
松本润赶紧摇头，“不会。我听樱井桑讲过，相叶桑是个很……特别的人。”
二宫吃吃的笑起来，“特别什么啊，他就是个奇葩。可是我们真的认识挺多年了，哎呀我都老了……”
松本润看他一眼，默默端起杯子——能先长两条褶子出来再说这种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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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工作快满一年的时候，樱井翔和二宫和也人社。
樱井翔是正经八百的名牌大学毕业，成绩又好专业又对口。那时候公司业务刚刚起步，还猫在城乡结合部一栋二层小楼里，能招来这么个人才可不算件小事。二宫和也就不同，手里只有个不知掺了多少水分的短大文凭。
公司缺人缺的紧，也不挑剔，能来的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两个人都分给大野智带着，白天一起跑业务跟众多财务总监勾心斗角，晚上就在小楼旁边公司统一安排的宿舍里喝酒吃禸看碟打游戏。再一年之后相叶雅纪也成了宿舍住人，四个快乐的单身汉滋滋润润的又过了两年多。
再后来公司的头头们忽然意识到单身汉都开始步人大龄了，于是大野智首当其冲被相亲恋爱订婚搬出了宿舍。没过多久集团考虑到未来发展，把他们公司连锅端回总部大楼，群居生活到此正式结束。
搬回总部半年之后集团提出了新的管理系统，部门重新划分，自由竞争上岗。
二宫和也咂了一口乌龙茶，神秘兮兮的靠近松本润，“你知道他们出了个什么幺蛾子方案么？”
“什么？”
“系长及以上职位必须得是全日制大学毕业，有职业资格的可以豁免。课长必须至少有一项职业资格。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樱井桑还是个系长代了吧~？他注会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考过啊~！”
松本润认真想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事……却发现另一边樱井翔挪着坐了过来，“你别理他，他又把whiskey当乌龙茶了。当课长有什么好，成天跟集团那一帮老头子虚伪来虚伪去的。我倒宁可现在这样跑跑企业，成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得憋死。什么我考不过，我那是压根就不去考！”说着话伸手拎住二宫的后脖子抓到自己面前，“我可不像有人，文凭不过硬，只好死记硬背混过了考试好保住位子。”
二宫还是吃吃的笑着，樱井翔悄悄撤开了二宫的杯子，示意松本润换了冰水摆回原位，“不能喝就别喝，一把年纪了还给别人添麻烦。死宅，又不会讨别人欢心。他比你大不了几个月，看着不像吧？”
松本润从刚才的对话里已经推测出二宫和自己应该年纪相仿，可是人家年纪轻轻就爬到了那么个位置，西服领子上还有那么个圆圆的徽章。……所以他才讨厌娃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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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大概酒量是真不行，自己抱着个靠垫蜷在沙发一角就睡了。大野智蜷在沙发另一角一个人抱着杯子放空。相叶拉着樱井翔的胳膊张牙舞爪的说翔酱去续摊吧我们去续摊吧，樱井翔就笑着安抚他说行行行等我送了他们回家就带你去。
松本润看在眼里，忽然有些羡慕。一路伤害着别人被别人伤害着长到这么大，早就学会了不能把一颗心完完整整的捧给别人。职场里认识的人又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利害关系互相瓜葛，像这样毫无顾忌的互相信任，真是难得。或者他们也并不是无话不谈，但是想说话的时候有人肯听，又有人肯说话给你听，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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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 君？”松本润想得太人神，直到有只手在他面前挥挥才反应过来。樱井翔指着大野智说你怎么教的人，别的不好学跟你一样爱放空。
大野智正拿牙签去戳一块mozzarella，懒懒的抬起眼，“你的人推给我管我还没计较，你倒有话说，再说他哪跟我一样。”
“要是再半张开嘴那就
和智 君你一模一样了。”大野智顺势用小指比比松本润，“我老被人投诉说放太空。他？他是放不空吧。”
松本润藏在桌下的手攥成个拳头，好久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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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拾柒2010/9/17 9:44:00
樱井翔开了车来，就特意没喝酒。把已经睡昏了的二宫和相叶先放进车里绑好安全带，大野智冲他摆摆手，“别送我了，你绕一圈回到家天都亮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上车。
松本 君也上车，你家住哪？”松本润就着酒精的劲儿笑着问说您这么晚回
家不怕 太太不乐意？这句话缺了主语，引得两个人一起回头看他。松本润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老大不自在的指向大野智，“刚才听二宫桑说，大野桑……”
大野智拉开车门钻进车里，那句话被夹在门缝里，“订过婚，被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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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野智的资历，离课长其实还是差着那么一点。之所以头衔后头没跟着个代字，是因为飞了他的，是上任社长的外甥女。
一路把各个人都送回家，樱井翔从后视镜看看松本润困顿的脸，“当时闹得挺大的来着。”
松本润只剩了三分精神，可还是强撑着点头，恍恍惚惚的想大野智看起来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肯定受了多大刺激才变成这样的吧。
到了自家楼下松本润下了车又被叫住，“
松本 君是有女朋友的人吧？”“是。”
“远距离恋爱很辛苦吧？”
松本润的困意一下就散了，难道他被私家侦探调查了？
樱井翔从车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胳膊搭在车窗上，“平时从没看你和谁打电话发mail什么，要是有女朋友也是有时差的那种吧。”
松本润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凡事都被人看透的感觉可真不爽。
“人还是放在身边踏实。离得远了，谁也不知道哪天会生点什么变故。智君就是因为对方订完婚又坚持要出去把剩下的半年书念完，结果就跟别人跑了。你要是打定主意在国内发展，还是赶紧把人娶回国来比较好吧。”
说完也不等回话，摆摆手就开着车走了，尾灯划出的红线在松本润眼里闪了好久。
第一次感觉到被当成是自己人，让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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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早法务一的姑娘送了评审会时间表来，松本润看自己的第一个项目被排在一个半小时之后，成就感油然而生，笑靥如花的说了句谢谢就起身去找樱井翔，全然不管身后是否有人不支倒地。
樱井翔正跟大野智商量内审修订报告的最终稿，看见松本润花儿一样的来了就乐了，“我说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时间表捎回去，肯定哪个姑娘没忍住就先跑去找你了吧？”
松本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激动起来，说话的时候key都比平时高了半截，“您是要让我做第一提交人？”
樱井翔扬扬下巴示意，“那不都写着呢么，是你。”
松本润开始结巴了，“我…我，我能…行么？”
樱井翔哈哈笑起来，“你就当他们都是萝卜。”
大野智忽的抬起头来，“你才是萝卜！”
樱井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忘了，你也是评委来着。那你不是萝卜，他是萝卜，行吗？
松本 君，记住了，就把自己当一颗无敌的萝卜。”大野智捏着红铅笔想樱井翔你是成心的吧？你就是成心的吧！过了一周末老子好不容易把萝卜忘了你干嘛非得一直萝卜萝卜的啊！？
松本润却好像受了莫大的鼓励似的，坚定的点点头，“明白了，我就是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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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男，28岁，很想振臂高呼这辈子能不能别再让我听见萝卜这俩字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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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开得很顺，松本润把报告念了一遍之后，评委们没提太多问题就过了。大概如大野智之前说的那样，因为是被扶持行业。
人逢喜事精神爽，松本润脚下像是生了弹簧，把资料全都交给总务一课做完了档案交接，一颠一颠的就拐进了洗手间。
两个单间门全紧闭着，两个立式的池子空着左边一个。
松本润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利落的进人状态。
大野智一听到脚步声就觉得是松本润，等确认了就是松本润，视线就不受控制的往左下方飘去。松本润一直盯着正前方，应该是没有发现被人一眼又一眼的全看了去。大野智默默地想我真不想这么变态的，可还是忍不住一再的确认，那不是萝卜，不是萝卜…虽然，形状还真有点像萝卜……
几乎同时是拉上拉链转过身，松本润看见他就稍微别扭的微笑起来，“大野桑。”
大野智想你别招呼我了，真的。面子功夫却还要做，“啊，好巧啊，真是奇遇。”
松本润其实特别想说奇遇个毛啊你干嘛看我啊？一眼看完了干嘛又看第二眼啊？但是显然他是不能问的，于是只好从镜子里冲大野智笑笑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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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大家熟起来了，他才鼓了半天勇气挑了看起来最靠谱的二宫和也稍微咨询了一下。二宫嘬着牙花子笑了半天，告诉他大野智心里有点毛病，总怕人那儿长成个萝卜，就总忍不住确认看看。
又后来的后来松本润终于终于能扯下脸来去跟大野智对质。大野智听完二宫编排他的话之后反倒不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那儿长的不像萝卜，倒挺像竹轮，结果挨了松本润好一顿瀑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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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拾柒2010/9/19 9:38:00
星期三吃过午饭，樱井翔递给松本润张表格，刚打印出来的，还热乎。
松本润定睛一看：合同签订用check list。
“我刚打电话确认了，他们坐新干线过来，大概两点到。我下午得跟着课长去集团谈框架协议，你负责签约吧。不懂的还是老规矩，去问那边。”压低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还不忘指指法务一的方向。
松本润之前跟着樱井翔签了两回合同，大概的流程都是清楚的，又拿到了事无巨细的list，当下踌躇满志的点点头，“明白了。”
樱井翔像是不放心，又叮嘱一句，“最近集团正在搞内审，凡事小心点没错。”
松本润继续点头，“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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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收拾好东西就上了楼。松本润按着list一样一样准备下来，等着银行和企业的人到了把细节补充完整签字盖章就算万事大吉了。
一点五十五，大野智晃晃悠悠的过来，看樱井翔的位置空着就问松本润，“你上司呢？”
“上去开会了。”
大野智看看松本润电脑屏幕上打开的若干系统数据库，又看见桌上摆着的list，“你们下午要签合同？”
“是。”
“翔君下午不在？”
“是。”
大野智一下明白了，好小子，感情教育新人的重担你又留给我了。
“他是不是说有问题让你去找我来着？”
“是。”松本润答完，紧接着抬头特别真诚的看着大野智，“您放心，我一定争取不给您添麻烦。”
大野智看着那目光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就在几年前，有个大眼睛尖下巴的青年也是这样清澈透明的看着他，这样信誓旦旦的说着话，然后捅了一堆不堪回首的篓子之后，皱着鼻子咬着嘴唇低着头说大野桑对不起……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怎么都提不起火儿骂他。
当年的青年已经长成了肿脸盘双下巴转移风险推卸责任的专家，大野智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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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本来也该有个单间办公室，但是总部地方不够，他又不讲究这些，那间屋子就改成了会议室。
松本润接待着银行和客户的人在会议室坐了，转出身来看见大野智站在门口，指着自己的位置，“你就坐这儿写吧。”又递给他支铅笔，“秘密武器。”
松本润一时还不明白，大野智示意他坐下，“你先用铅笔填一遍，然后用签字笔描，保证不出错。”
松本润脸上立刻满是钦佩神色，“难怪大家都说大野桑经手的合同绝对没问题！”
大野智哈哈笑起来，俯下身子轻声说，“翔君那套甜言蜜语不适合你，还是别学了。”
松本润脸唰就红了，低着头嘟哝说我是真的觉得您挺厉害的……大野智拍拍他肩膀，“我肯定挺厉害的，你要是犯错的话我能把你骂哭。赶紧的，我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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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看他把合同描完就点点头，“你拿着支票去相叶那等着，我给你电话再交钱。”
跑上楼相叶看见他就眉开眼笑的，“松润你们又开张啦？最近形势不错嘛~”
松本润不大习惯被人夸奖，笑的有点腼腆，“我就是个跟着跑腿儿干干杂事的……”
相叶接过支票来对着之前挂上系统的收费明细仔细看，一边心不在焉的点头，“嗯，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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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十分想掐着相叶雅纪的脖子让他把刚才的话_Tun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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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对好了更新过系统信息收好了支票，相叶托着腮帮子看着电话，“领导这回怎么这么慢……”
松本润一愣，“领导？”
相叶转头看他满脸茫然，伸手抓抓头发，“啊，以前啊，我们都叫大野君是领导，拗他请客吃饭。”
松本润才在想这一群如狼似虎的男青年不得把大野智的老婆本都吃掉，就听见相叶又说，“可是他每次都趁我们喝得差不多了一个人从洗手间先溜走。翔酱酒量好，小二只点乌龙茶，结果每次都是我被留下结账，搞得我现在银行户头里也没几个钱。”
松本润心里的memo又多一条：出去喝酒要保持清醒，免得稀里糊涂的就被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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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相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等到了电话。相叶抓起来就问说领导可以收钱了？却在下一秒把听筒地给松本润，“找你。”
大野智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波澜，“你先下来，带着支票。”
相叶一听说要拿走支票就愣了一下，抓着他的腕子嘱咐道，“要是下班之前还不签的话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得把这个敞口关了。”
松本润太阳_Xue开始突突的跳着疼起来，相叶雅纪的诅咒是不是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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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发现樱井翔回来了，和大野智两个人在会议室门口正商量着什么。松本润迟疑着上前，就听到大野智说你是项目主办人，这事我不好出面。又看樱井翔点点头说也对还是我来吧就敲敲门进了会议室。
“出什么事了吗？”
大野智看他来了也不说话，给他把椅子坐下，递过来的是他刚填好的几份合同，每份上都用红色铅笔圈出了合同编号。
“你写字的时候都不看的吗？”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同事，大野智明显不想引人注意，猫在格子间里音量放得很低，表情也算是柔和，唯独两道视线咄咄逼人，灼得松本润像要烫伤。
“我……”
“你写的时候不看，写完了也不复查。单纯抄写的话街上随便抓个学生都会，说不定字写得还比你好。今天是我看见了，要是没看见就这么签了呢？”说着话又拿过合同审核意见表，“你在这上头签了字的，到时候出了问题来找你，几千万的事情你担得起吗？我要是也稀里糊涂的签了字，最近正好加强内审，你笔下随便动动一串人跟着你倒霉，你觉得怎么样？”
松本润手指头紧紧扣着桌子边，恨不得嵌出印来。他一向觉得自己犯的错不管怎么挨批评都好，可是大野智这样牵牵蔓蔓的扯上一群人，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大野智好像还不满意，掰着他的肩膀逼他抬头，“我希望，这次你能记住。”
松本润死死咬着嘴唇，深深低头下去，额头几乎碰到膝盖。然后感觉着后背被人拍了两下，那人还说，“你可别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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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会儿樱井翔从会议室出来，脸色缓和了很多，“商量好了，找两份空白的填好了咱们先签，他们带回去签完再寄过来。
松本 君你那是个什么表情啊，智君你肯定吓唬他来着吧？没发现松本 君是个特别认真爱较劲的人吗，万一被你刺激了跳了地铁你可怎么办。”松本润很想反驳说我才不能为这种事就去跳地铁，可是一旦停止了深呼吸眼睛里那点东西似乎就要压掰，于是只能咬住嘴唇忍着。
大野智轻轻笑起来，“就为这种事？那还是趁早跳了吧。”说完点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系统开始打字，“内审第一天就被你赶上了。翔君最近有空的话，带着
松本 君去哪个地方拜拜吧。”樱井翔哭笑不得，一把摁住大野智的手，“你想吃什么你就说，我请客还不行吗？拜菩萨哪有拜你来的积极有效啊。”
大野智也不客气，撤手开始仔细研究指甲，“那你去跟小二商量商量，让他派个人下来跟你们俩星期，我想休年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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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拾柒2010/9/20 11:05:00
于是转过星期，大野智果然就去休年假了。樱井翔的大部分精力都拿去和集团谈框架协议，松本润就负责处理些日常琐事，倒也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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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天之后的一个早上，松本润看见走廊里有个挺熟的背影，就上前两步招呼道，“大野桑~！”
被招呼的那个一回头，吓得他差点原地倒退两步——这是大野智在非洲的表哥吧！？
大野智好像对他的反应早有了心理准备，笑的露了两排白牙，“你去海上待上俩星期也这样。”
松本润想我又不用为了塑造角色把自己整成个东南亚人，又看到对方鬓角处微微翘起的皮屑，“您这都属于晒伤了吧，都爆皮了……”
大野智顺着他的视线抬手摸摸，又拿到眼前看看，“这算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加快新陈代谢了。”
松本润迟疑着，“您这两个星期就光在海上了？”
“这样我还嫌时间短呢，要是能休上两个月就完美了。”
“您去干吗了？”
大野智又露着白牙神秘兮兮的笑起来，“晚上有空没？”
“有。”
“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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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人社快满一百天的时候，终于被人正面邀请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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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期通常会堵车，樱井翔找了个由子，提前拉着他们跑了。
松本润坐在空旷的后座问说只有我们三个人吗？樱井翔点点头，“
相叶 君一到月初就是战斗状态，为了一分钱连总裁都敢骂。二宫桑最近忙着玩游戏，谁的面子也不买，每天下了班就回家。”听见游戏松本润来了兴致，“他都玩什么？”
“马里奥吧，赛车啊，galaxy啊，paper什么的。”
“诶？樱井桑对游戏也很熟吗？”
大野智回过头来，“要是有人逢年过节送给你的全是马里奥，你也得熟。”
松本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二宫桑是想组成一个马里奥战队吧。”
大野智颇为赞赏的看他一眼，“我看你有前途，什么时候你俩火拼一下好了。”
松本润正琢磨是该说哪里哪里还是有机会一定一定，一下又错过了时机，樱井翔那边已经接上话头，“他虐完我们之后就号称自己是马里奥之王，你要是真行的话找时间咱们约上，杀杀他的锐气。”
松本润坐在后座好生苦恼，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真行的人，可是作为一个男人，难道还能说自己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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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俩放在巷子口樱井翔就去停车，松本润跟着大野智往巷子Deep走，越走越觉得幽暗恐怖。走到个什么标志都没有只亮了一盏小灯的门前大野智停下来，拉着门环啪啪啪砸了三下，门开了，里边却是没人。
大野智示意他一下就先进去了。松本润心惊胆战的想起各种警匪片，正踌躇着就听见大野智叫他，“快进来，往里飞蚊子呢。”只好硬着头皮扎进去。
过条窄走廊，掀开个布帘子才发现豁然开朗。——大野智带他走的八成是店里的后门，两个人直接就进了柜台围住的灶台。松本润有点纳闷，大野智这个人怎么就是不爱走正门呢？
樱井翔从大门口进来，径自走到他们面前的柜台坐了，“今天吃什么？”
大野智找个了高脚凳给松本润，“你反正是出不去了，就坐这儿吧。”说完月兑了西装解开领带统统都扔给他，挽起衬衣袖子轻车熟路的找了条围裙扎上，“难得吃回新鲜，今天就来刺身呗。”
樱井翔点点头说好，又一拍桌子，“你早说啊我就不开车了，不能喝酒太没乐趣了。”
大野智回手一指冰柜，“给你留着呢，带回家去自己弄吧。”
松本润看大野智熟趟的跟掌柜打了招呼，好奇心又起来了，“这家店是……？”
大野智给了他俩一人一碗毛豆，“以前我钓了鱼就拿来给掌柜的帮忙处理，现在慢慢开始自己学着弄了。纯粹是业余的，先说好你们不能嫌弃我。”
松本润眼看着他从橱子里拿了个布包出来拆开，里边锃明瓦亮的一把鱼生刀，就扔了毛豆跳下板凳，“我站您旁边看看行吗？”
大野智回头上下打量他一遍，啧了一声，“你离我远点儿。”
松本润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嫌弃过，脸上眼看着就挂不住了。樱井翔探着身子拉他退了两步，“你没发现智君今天没用香水么。你香喷喷的靠得那么近，鱼的味道全被你盖住了。刚才就该让你跟着我去停车，不进柜台才对。”
松本润前后找不到出口，手足无措的说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大野智这回抬眼看看他，说你想帮忙？
松本润点头，“想。”
大野智一扬下巴，“去把开关打开把酒温上，然后乖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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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男，25岁，其实还很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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