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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礼物专用2010/10/30 20:53:00
以后就都放这里好了.
第一篇
米(上)
我与你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一米,两米,还是千山万水?
松本润第一次见到二宫和也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似乎就要下雨，他和父亲在草坪上练习投接球。棒球这个运动他并不擅长，或者说几乎没有接触过。父亲固执的认为年轻男孩只有在球场上挥洒汗水，这才是青春。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和这阴沉的天气倒也般配。其实，这样的天气里草坪上自然没有多少人，三三两两的情侣，舍不得回家的孩子，以及角落里那个独自投球的二宫和也。
父亲去买饮料的时候，松本润无聊地环顾四周，然后视线在二宫和也身上停住了。那个少年看上去比自己大一点，始终一个人朝着空旷的草坪投出球，旁边的筐里堆着满满的棒球。少年咬着下嘴唇，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并不像他和父亲一样单纯的玩闹，球飞速的在半空划过，再落在草地上。一球接一球，似乎不知疲倦似的。他莫名地被吸引着，拔不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末的下午来到离家不远的的公园坐在阶梯上看那个人投球成了一种习惯。他知道，那个少年叫二宫和也。从没有玩伴，每次投完一筐便满长跑的将球捡回来，然后回家。松本润一直感到奇怪，在他印象中棒球本该是一项集体的活动，九个人团结在一起，是能叫人热血沸腾的运动。然而二宫和也却只有一个人，总是一个人……
这个周末，松本润翻出了生日时父亲送的棒球手套，虽然很久没用却仍被母亲保存得一尘不染。他想或许他能走到二宫和也面前，随意地说一句“嗨，有没有兴趣一起玩。”，他在自家镜子前照了很久，用不同表情重复着这句话试图能让自己看上去轻松自然。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所排演的剧本一样进行，今天的公园人很多但是二宫和也不在。他有些挫败地坐在自己一直坐的位置上，向空中抛球然后接住，以次反复简直无聊透顶。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他猛地一回头才发现是二宫和也。
“嗨，有没有兴趣一起玩。”
这句话是二宫和也说的，他今天没有拖着那个沉重的筐。只戴了手套拿着一个看上去应该已经很旧的球。松本润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笑容是否显得随意，点头的动作有没有显得傻气，甚至要他现在去记的话他已经记不清那时候自己是怎么被二宫和也强行拉到草坪中央。是的，他只能模糊的记起来他第一次切身感觉到二宫和也投来的球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勉强接下球时手有些发麻。
“还好吗？”二宫和也朝忽然呆住的松本润喊了一声。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对面接他的球，他根本不知道怎样的力度才适合。身体轻轻发_chan，似乎一种积蓄已久的力量在往外涌。原来，自己眼睛所望的方向、自己球所向的方向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待着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没问题。”松本润笑着将球丢了回来，但是却过早的开始有往下的趋势，以至于让二宫和也往前几步才能接到。
“你要用手臂的力量，不是手腕。”二宫和也演示了一遍，球快速的飞出。
而后松本润琢磨了一会，照样投了过去。这一次球路却完全偏了。
“你食指和中指之间的距离还可以再拉开一点。”二宫和也说完又把球朝松本润扔了回去，这一次他的力度明显减小，球似乎能完全由他掌握，几乎不同松本润移动半分便能等着球安稳的落到自己手套中。
“这样？”松本润照二宫和也所说。
“对，你试试！”二宫和也点头
……
与二宫和也相识，对于松本润来说或许不过是让他展开了一场棒球教学。然而，于二宫和也相识，只是偶然一次有了兴致去邀请那个总在一旁看着他投球的少年，便让他的生活翻天覆地。松本润似乎能和附近的同龄人都处得很好，明明只是个个头又矮球技又差的小孩却总能让些高大的同龄人甘心情愿跟在他后面。于是，一个人的投球，成了两个人的教学，进而竟成了一大帮人的聚会。松本润和其他人讨论着等会打完球去哪聚餐这些事的时候，二宫和也拿着掌机在一旁玩游戏，只到松本润转头来问才敷衍的应几声。似乎大家都默认的规则便是，松本润集合所有人的意见然后告诉二宫和也，然而只有那个明明像是被排斥在圈外的人点头事情才能进行。二宫和也想起来的时候只能苦笑，自己什么时候竟成了孩子王了？松本润倒没在意这些，他只是习惯性的想得到二宫和也的认同，即便很小的事情，譬如棒球服的款式。
这天下了雨，原本的聚会便取消了，二宫和也却仍一个人走到了公园。因为附近玩棒球的小孩越来越多，大人们兴致勃勃地把原本的草坪改建成了个小型的棒球场地。二宫和也没有打伞，只是把帽子罩着头，帽檐压得低低的，生怕别人看到他的眼睛似的。他站在投手的位置上，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投球的那段时间，一心一意，不在乎自己投得怎么样，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把球抛得远远的，哪怕抛到自己也找不着的地方。
他很久没有这样投球了，因为对面是松本润他总会特意地减轻力度，于是趁着今天忽然想好好的尽情的再投一次。即使下着雨，他的球速仍然很快，泥土溅在身上，甚至脸上都沾了些。但是，有什么好在乎。这一次，只求尽兴。不过，投了一会，他便看到远远朝这边走来的松本润。撑着伞，穿了件紫色的防水外套，套着被擦得发亮的皮靴。二宫和也投球的动作忽然停了，他忽然发现这个松本润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变了很多。几个月前还像是个长大不大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竟显得和自己差不多了。二宫和也发愣的时候，松本润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朝二宫和也的脚上一踢。
“你干什么？”
“我还问你干什么，我们下周要和隔壁学校的棒球队比赛，你今天是来想把自己弄病无法上场吗？”松本润怒气未消。他打电话去二宫和也家原本只是为了核对下周的比赛时间，但听说二宫和也拖着一筐球出了门，于是从家里溜了出来逮人。
“你放心，我就是重感冒发烧了，也比你投的好。”二宫和也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然后又补的句：“你们不是赌了一餐烤禸嘛！这种有钱赚的事我不会放过的。”
“那你这在干嘛？”松本润将伞挪过去一点，正好能让二宫和也不被淋湿。
“赛前特训。”边说，二宫和也又投出了一球。松本润没有看清球到底如何飞出去的，甚至没来得看清球在哪个点落下。
“你猜，投到哪了？”二宫和也得意洋洋。
“你得意干嘛，又不是击球。再远也没用，刚好落在我手套里才是好球。”
他们之间，不用多，不用少。从投手秋到本垒，十八米已经足够。十八米的距离，能看清对方的手势，却看不到彼此的细微表情。
9 礼物专用2010/11/3 15:35:00
米(下)
比赛结束的时候，明明只是作为捕手却像投手一样被所有人抛到了天空以作庆贺。松本润在人群中注视着那个背影，忽然有种很恍惚的感觉，就好像这胜利过后的欢呼声与他并无相干似的。而后的聚会，因是打了赌的，十来个小孩能拿着对方送的烧烤店折扣券大大方方的点单，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得胜礼物。松本润被围在中央，二宫和也坐在角落。作为投手，明明该是队伍的中心，却轻而易举的被忽略了。松本润端着橙汁，艰难的挪了过去，在二宫和也身边坐下，笑容灿烂，手自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给。”松本润递了张纸过去。
“什么？”二宫和也伸手去接。
“嘘……这是特别奖励。”松本润凑在二宫和也的耳朵边说着，声音和平时充孩子王时不同，有些甜腻的感觉，软软的让人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二宫和也收到的是附近商店的代金券，那种每次消费便盖一个章直到盖满才能换购的代金券。他记得松本润第一次发现他在集这些玩意时曾笑他和隔壁四十多岁的阿姨有同样爱好，是那个时候就上了心吗？这个傻瓜。
“你表一副‘你是傻瓜’的样子在笑。”
“你怎么会是傻瓜，你是最聪明最帅气……”夸人的话说了一堆，明明语气认真却偏偏又让人看的出来是在开玩笑。松本润受用，或者说对于二宫和也的这招他十分受用。于是先前在说什么，忘了个一干二净。
“下次你来投吧！”二宫和也夹了一块禸放到松本润碗里，把蔬菜换了过来。
“什么？”松本润摇了摇头，又把禸还了回去，补了一句“你妈没教你不能挑食吗？”
“我说下次你投球！”二宫和也又重复了一句。他想，其实松本润才是那个应该站在球场最中央受所有人瞩目的那一个。
“别开玩笑了。”松本润摆了摆手。
两人的交谈被周围的吵闹所打断，松本润站起来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于是明明只是一群把棒球当游戏的孩子这一刻却当真觉得自己有着职业棒球的梦。二宫和也低头没有加人这份慷慨激昂中，他只是用筷子翻了翻自己碗里那块已经熟透的五花禸，想着怎么让松本润下次和人打赌的话弄点不这么油腻的食物。当然，直接金钱或许会让他投球时更专注一些。
如果一直如此会是怎样？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如果”，于是就不可能有“一直如此”。他们的临时棒球队是怎样解散的？二宫和也记得那是他们最后一场的比赛，也是松本润第一次站在投手丘上。二宫和也的转学已经成了定局，随着做料理师的父亲一起去下一个地方这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松本润没有挽留，只是说那之前想让二宫和也接一次他投的球。算是临别礼物，还是毕业鉴定并没有所谓。他们毫无胜算，但松本润依旧每一球都用十二分的心力去投。二宫和也掌心发烫，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个眼睛已经通红的人。他想，这个人是有多不愿意输，连一场游戏都不想输给谁的骄傲。只是，结果没有因为个人的骄傲而改变。赛后所有人哭成一团的时候，松本润却只是笑着把手套交到二宫和也手上，说了一句“果然还是你来投比较好！”。是的，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场，之后是参加自己学校的棒球社还是就此与棒球绝缘都不是松本润或二宫和也所能控制的。只是二宫和也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在这个集体即将解散的一刻，才猛然发觉自己也是集体的一员……
松本润拒绝了所有人的安慰，包括二宫和也。他一个人离开了这个球场，在这里他遇见了棒球遇见了二宫和也同样也遇见了他的同伴们，于是他也要在这里告别这些。这是他的倔强，也是他的决绝。二宫和也出神地望着松本润的背影，这个人好像比刚认识时高了很多，是什么时候起似乎已经和自己差不多了……
二宫和也走的时候，松本润逃了课跑出来送。也许是年纪还小，送别成了一件特郑重的事。因为往后还有太多年，那么些年谁也不能保证还能相遇，于是明明还才十多岁却要面临几十年的分别。
“这个给你。”松本润送的是一个旧棒球手套，二宫和也接过来看了看，里面塞着些盖着商店章的卡片。
“你要送也买个新的送啊！”二宫和也打开书包将东西放了进去。
“我是想着反正以后这东西留着没用，能送就送了吧！”
“你不玩棒球了？”二宫和也诧异。
“不玩了，等你以后在甲子园给我带了土回来我就告诉别人我去过甲子园了。”
“没问题，可是我要好好想下甲子园珍藏纪念版沙土的贩卖价……”甲子园……松本润曾说以后两人要一起去甲子园，站在那的投手丘和本垒上。当时二宫和也开玩笑的回了一句要一直和松本润在一起的话大约这辈子都别想进甲子园。曾经的玩笑，现在想起来却让人难受。鼻子有些发酸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渐渐变凉还是该死的不争气竟然想哭了。
其实谁都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到那个十八米的距离。现在这样，不到一米，一切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强装出来的轻松洒月兑，还是不经意流露出的伤感。所有的表情，都在彼此眼里无所遁形。少年之间的友情，又或许是友情之上的一些微妙情素。只是，这一分开，该是多少米？会有多少米？
松本润把这几年来收到的所有信都翻了出来，他已经习惯了把二宫和也寄来的信封上的地址在地图上标注，然后算出离自己家有多少米的距离。远远近近，不过三年这个人竟跑了这么多的地方。因为总是搬家总是转学，似乎二宫和也并没有机会好好呆在一个学校打球。他说现在还是不能吃太多烤禸，男生们的聚餐却依旧是这个主题；他说没有人帮他捡球最近丢球的几率越来越大；他说商店的代金券越来越难收集现在他已经开始转为收集发票；他说他想组乐队但是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干脆把电子琴吉他和电子鼓学了个遍……信总是厚厚的几页，据说是觉得邮票已经花了如果只有只言片语绝对划不来。但是，二宫和也的信中只字不提甲子园，那个承载着梦想的地方……
今年，你会去那里吗？
松本润想着，日历已经翻到了每年对于高中棒球而言最重要的一天。
不久，似乎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都是那个人的消息。天才投手，风速直球……媒体笔下的那个二宫和也陌生得让他觉得自己记忆里的人不曾存在。面对采访游刃有余、赢球后总会和队友击掌庆祝，这会是那个总一个人呆在角落的二宫和也吗？
终于拿到总冠军的时候，二宫和也捧着奖杯站在了镜头前。闪光灯下，他压低了帽檐笑着说，其实自己更想当捕手。屏幕上打着煽情的文字，而电视机前的松本润右手食指点在地图上甲子园所在位置微微笑了。
松本润关了电视后出了门，鬼使神差便走到了当年那个棒球场。似乎比新建时更热闹了，明明已经傍晚了，仍有不愿意离开的小孩在玩。他绕着场边走了一圈，明明只是三年而已，人事却已非。当初觉得这里太大，帮二宫和也捡球每每都要跑很远然后气喘吁吁的回来，而现在一眼就望了个遍。
他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以前二宫和也爱一个人练球的地方。人，有点恍惚了，就像回到了从前。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惊转过头去。眼前的人并没有变多少，似乎就停在离开的那一天。他们兜兜转转，然后终将相遇……
“你？”
“嗨，有没有兴趣一起玩。”
“你怎么回来了？”松本润站起来惊讶地望着二宫和也。
“来做生意的。”二宫和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大约就一个棒球大小，满满的装着沙土。
“甲子园的？”
“当然，我已经想好了该卖个什么价，你买吗？”
“啊？”
二宫和也抱住了松本润，两人之间一点缝隙也没有。一捧沙土换一个拥抱，也不知道这单生意到底是谁赚谁赔。只是，事情跟预想的似乎有些出人。明明该是很帅气的重逢拥抱，却因为身高差的变化让一切显得有点不大自然。二宫和也刚想松手，松本润立即将他拉了回来，拥抱的力度让胸膛微微发疼。
“喂！”二宫和也语气有点无奈。
“什么？”松本润笑着。
“没什么……”二宫和也叹了口气。
不过，零米而已。这样的距离，或许于他们而言更好。不需要任何语言，没有任何顾忌。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即使看向不同的天空，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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