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唠嗑2011/3/1 14:27:00
酱油的CP乱斗,求您了,别问我C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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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阳春,河开雁来,赭城大地开始返青,柳梢绿意未满,却已柔软浮动在暖风里,
城东春光最好,一整片的桃树林,
这年花开得早,清寒未退就开始抽芽,此时竟成了灼人的夭华,
红云烧在锦家宅府门前,远远看去,神仙府邸,世外桃源。
这天早上锦家大少爷被姆妈从床上拽起来,睡眼朦胧间套上件粗剌剌的棉夹袄,还不许他穿袜子,直接给他脚上穿了一双黑棉鞋,和外账房宫大爷家的二狗子那双一个样。
他不过十二三岁,刚刚解事,正是爱美的年纪,不愿意要那鞋子,正甩脚,人却被姆妈抱起来,半扛着走进正房内厅,脸上也没用热手巾擦过,眼屎还糊在视线里。
他强睁开眼,自己的母亲头发梳的光亮端坐在正厅椅子上,宝蓝金线掐丝的元宝领竖起来,把她雪白一段脖颈围住,他认得那件衣裳,上月年节祭祖,母亲穿的就是这件。
母亲表情肃穆,带着不多见的愁苦,看他被姆妈抱进来,脸上又白了三分,她看看门外候着的管家,问【车备好了?】
管家回道【备好了,还有一应包袱吃食,都堆在后面骡子驾的车辕上了】
母亲把他搂过来,从衣襟上解了帕子帮他擦干净眼角,【睡醒没?】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母亲眼睛涌出股浓烈神色,狠狠盯着他的脸,不见往日的温柔沉静,手上的帕子在他眼角揉搓,直到皮肤泛出红色,
他刚想喊痛,手腕却被提起来,母亲拉扯他来到管家身边,只听她说【坂大哥,光一从今天起就是你和博婶儿子,我带锦之多谢你们!】
她拉着身边的男孩,就要一起跪下去,管家赶紧拉住自己主母,又冲后面使个眼神儿,姆妈抢上来也拉住少爷,一并抱了【夫人,少爷是我奶大的,和我亲生的没两样,你这是何苦。】说着落下泪来。
女人直直站着,神色凄烈,眼睛望到院门外去,那满眼桃花衬在白墙黑瓦之外,可惜了这个春阳的好天!
【天作孽,尚可过,自作孽,不可活。我欠下的债,只能我来还】
光一在博婶怀里被大人吓得不知所措,小小声喊一声【娘。。。】
女人转回来,一边笑着一边眼角晃过一颗泪,【乖,待会儿在外头,谁问你,都要叫坂叔爹爹】
她指着管家教他【爹爹】
光一目瞪口呆,张张嘴,没出声儿,他娘急起来,抽了他一个嘴巴【叫爹!你若还想活,就马上改!】
男孩儿瘪瘪嘴,哇的哭出来,【坂叔。。。。】说着就扑过去
管家搂住他,急的直冒汗【夫人!这是
锦夫人站直晃了几下,双目通红,扶住门梁,【快走吧,要不就来不及了,快走,再也别回来!】
光一觉得一觉醒来天都要变了,惊惶之下被呛住呼吸,他一边抽气哽咽一边抓了母亲的洋绉长裙,说什么不撒手。
姆妈一边哭一边捭开他【快点儿,光一少爷!松开!乖,松开!】
两个大人紧紧按着光一乱蹬的大腿,拦了他的腰,将他带上车,
光一被坂叔夹在后腰上,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雪白脸颊映着宝蓝衣裙,站在门槛里,脸上似悲非喜的僵着对他一边笑一边摆手,离他越来越远,
屋檐斜飞兽头狰狞,她背后是快烧起来的一片红,
光一心下大痛,觉得她要化到那红云之中,再也不见,
少年突然长嚎一声【娘!!!!!!!!!!!!!!!】尖啸声音撕裂了天空。
?
锦夫人看着马车出了院子,趔趄了一下,她闭起眼睛,伸手将头发抚平了,
自己上前将半开的大门敞开,院子里静悄悄,下人们前一天就被遣散开,猫儿狗儿都没剩下一个。
她笔直站在门前,看那长风拂过天际,
树摇花动,做梦一般,十几年情景飞转,
却是眼泪流尽,心中干涸,再无刚才儿子走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
女人站在门梁之下,一直从晌午站到日快西沉,风止云静时分,门前大道远远传来马蹄奔腾,
黄尘飞扬之际,马道上并行而来一队人马,打前头的是两列步兵,步伐整齐划一跑步前行,
队伍来到大门前,士兵们沉默排开列队,训练有素将锦宅前后围起来,每隔几十步就安置起一个哨部,
身后马队随之到来,领头的是两匹枣红骏马,鞍鞯华丽,铜皮箍边儿,
马上的人勒住缰绳将马头绕到侧面,随着马蹄腾挪之际,停了下来,
女人抬头,马上人军服笔挺,领口却解着,露出白衬衣的边儿,身上半搭着件大氅,
高檐军帽下笔直的鼻子和一双沉沉的眼睛,他月兑了白手套,朝她略微抬起下巴,【嫂子】
锦夫人浑身一_chan,也直直看着那男人【正广,不,钟居司令,你来了】
钟司令翻身下马,把缰绳扔到勤务兵手里,
他个子不高,但是走路带起大氅,气势阴沉,走到锦夫人面前,
女人被他逼的后退两步,把住了门闩,他突然笑起来,挑住锦夫人下巴,【嫂子,许久不见】
2 唠嗑2011/3/1 14:43:00
锦家大堂,钟司令坐在正堂位里,身后边排一队卫兵,
他单腿支着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心不在焉的吊着根白玉烟嘴儿,
锦夫人面无表情坐在一边儿,身体却不为人知的轻_chan,
她还记得十年前那明朗笑面的少年,却不认得如今这匪气十足的混蛋,
钟居五官没多大变化,只有小时候日头下疯跑晒黑的皮,如今却变成了雪花膏,
眼神也不再泛光,看到哪里哪里就结一层霜,他眯着眼喷着烟,环顾一圈内厅,点点头【清哥倒是念旧,还是家里老式的修潢】
他嘴里的清哥就是锦夫人的丈夫锦织,也曾是钟家宅里的木工,钟家房橼上碧绉刻花和这屋子四角一模一样,
锦夫人绷着脸不敢看他,
钟居倒也不在意,不经意一样和她拉话【这几年,锦家上下都是嫂子一人撑着,女人家,可不容易】
锦夫人嘴唇抖了抖【正广,你清哥已经走了五年了】
钟居没说话,眼皮沉下来,想了想,站起身,
他蹲在锦夫人面前,推推帽檐儿从下往上看着她【你不觉得?他死得早是应该的?】
钟居站起身,张开两只手在厅里环一圈【没有你,他哪来的这么大房子?哪来的这么多富贵?他就是叫你克死的】
然后回身指着她,突然发了飙【就是你拿这不该得的富贵克死他的,都是你!他要还在我身边,还在我身边。。。。。!】
锦夫人抬起脸来,带着点凄然的微笑,【正广,你锦织哥在世时候留给我一句话,他对不起你,对不起爹,对不起你大哥正宏,他对不起的从来都是钟家,但是,对我,他从没后悔过】
钟居脸色刷白,气得咬住牙,冲上去将女人踹倒在地,扇了她一个耳光,【贱人!】扇完又笑,【你以为爹还记恨你么?当年我哥周年还没过,你就急呵呵带着锦织私奔,老爷子早就发话,见了活的也要弄死带他面前,他早就当你是死人了。】
钟居笑意发寒,多年戎马给他添了血腥气息,在别人是彪悍凶猛,到了他身上竟变成一股阴森的神经质,随时崩断的杀戮感,更加骇人。
他捏住地上女人的下巴【今天来,我有两件事,一件是杀了你,一件是我要带走光一,老钟家的血脉不能就被你这么拐了!】
女人闭着眼咬破嘴【光一也死了】
钟居撇开她,挑挑眉毛,【哦?】
他顺着她_chan着的手指看到正堂里面,云母镶的长案上挂一卷燃藜图,下面青铜香炉燃着,果然供着两个牌位,
钟居走过去一看,一个上书【先夫锦织之位】
另一个刻着【爱子光一之位】
他拿起牌位翻过来,吹吹灰又撇到桌面上【嫂子你当以前哄我断奶呢。】
这时院子里一阵喧哗【快!把孩子抱进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进来,后面几个小兵挎着枪,抬着个胖小子就地放下,
那汉子深目高鼻头发色浅,阔嘴巴大鼻梁,总之哪里都比别人大一圈,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女人,冲着钟居立正敬礼【司令,找着了!小娃儿被sei到后厨房米缸子底下的暗道里,我把他揪出来,他还不敢哭呢!】
钟居转头看地上脸色更加慌乱的女人【嫂子,这又怎么说?】
女人爬起来,滚到门边把那孩子搂怀里,把他脸按自己胸口
回头对钟居嘶吼【你不能带他走!】
钟居笑嘻嘻地走她面前,把孩子从她怀里捞出来,那男孩儿胖嘟嘟的脸巴儿,已经吓得抖成筛子,哭都不会哭了。
钟居笑着拍他脸【别怕,我是你叔叔,乖,叫叔叔】
说着解了孩子的衣扣,从里面掏出个金锁,正面双龙戏珠,后面刻着两个小字儿—光一,正是大哥孩子的名字。
他拽着孩子小棉袄的袖子襟儿,对刚才的汉子一招手【熊副官,把他带下去,就放后面轿子里,叫人护着先送回营地】
女人说着又扑上来,把孩子搂住,神色已然带着疯狂【你不能带他走!】
钟居扳开她,把她扶起来,手底下却暗暗用力,像要把女人腕子折断一样,他柔声安抚这小孩儿【别怕,叔叔来接你们回爷爷家,你先走,你娘随后就到】
锦夫人突然笑起来,女人声音尖利,冲到房梁上倒是把堂里一众爷们儿都吓了一跳,
她后退了几步,头发散着扑在额上,神色瞬间苍老,指着钟居,手尖儿都发了青
【这么多年了,你爹没想明白,你原来也没想明白】
钟居停住,回头瞪她,【你说什么?】
女人惨烈笑着【你觉得,我一个新寡的妇人,跟人私奔,非得带着前夫的儿子一起远走高飞,是为了什么?】
【你说什么?】钟居脸色顿时难看
【光一不是你钟家的】锦夫人带着点同归于尽的决绝,一字一嘣
【胡说!】钟居打断她【光一不是钟家种,难不成还是锦织哥的?谁不知道锦织哥他。。。。。】
【我没胡说】女人环顾一下,笑意透着讽刺,【正广,你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7 唠嗑2011/3/1 18:48:00
那边熊副官一看,这家务事还一时半会儿扯不净了,
钟家门大户大,侯门似海深,只怕这女人说出来的话要丢人,
他赶紧摆摆手,叫堂里的人全都退下去。只留着女人孩子和钟居三个。
他自己出去掩上门,叫人四周护全,自己站门口望风。
钟居屋里气得发抖【我不知道什么?我全都知道!】
锦夫人继续笑【你只知道你锦织哥有隐疾,可他如何得的这个隐疾,你知道?】
钟居愣住了,十四岁那年,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个男人,
那男人就是后院里爱笑不爱说话,可一说话就能把人逗乐的大哥的跟班—锦阿清,
因为人受待见,被大哥起了大名锦织。
锦织人如其名,手巧,性子随和,生的俊俏,像一段上好温暖的布匹,
府里丫头都爱和他呱嗒,但是这人见了女孩儿脸会红,
唯独看见自己,总是拿出新刻的核桃或者木船哄他,钟居十四了,还老把他扛在肩膀上驼着,
钟居那时最喜欢把脸埋锦织的后脑勺的卷发里,闻那带着木屑香的汗味儿。
这本是一段少年情怀,懵懂着也就过去,
可惜钟老爷子一生马背上辉煌,只会打天下,不会教娃,
他觉得男子汉好美色天经地义,但是不能沉迷,他早年万花丛中滚过,深觉与其给儿子藏着掖着,
不如早早叫他知道个中滋味,等成了人玩腻了,自然心思都放军队事业上。
于是钟居十来岁就跟屋里丫头开了荤,那丫头比他大了半轮多,简直就是个妇人,
她教给钟居的是浓重的情欲和年长的禸感,却没告诉他什么叫ML恋的体贴温柔,
少年的身体先于感情成熟,自然把那最单纯的憧憬当成了欲望,
他觉得自己喜欢锦织哥哥,就该得到他的身体,想都没想往他酒里下了药。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在锦织屋里的床上,干着一直暗恋的男人,心情激荡,禸体却如何也得不到满足,
药不是麻药,只是叫锦织浑身瘫软,神智却还清明,
钟居在他身上Chou_Song,锦织只是偏着头看床边摇曳的油灯豆火,脸上身上一层的汗,却一声不吭,
钟居一边往里顶一边口勿他,觉得跟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样,他伸进他的身体却无论如何到不了心,
钟居抽着抽着泄了身,根本没有高朝,最后他一边口勿着锦织一边哭起来,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极度伤心。
末了反倒是药劲过去的锦织抱着钟居给他擦眼泪,叹口气,【正广少爷】他叫他小名儿【你纯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
那段日子是钟司令情窦初开的幸福时光,
他腻在锦织身边每一个角落,霸占锦织夜晚每一段睡眠,
锦织原来不能人事,对房事不热衷,
可奇怪的是,那时他也觉得比起干锦织哥,亲口勿锦织哥更加叫他幸福,
唇舌交缠,浓情蜜意,
钟司令彻底知道什么叫做恋爱了,那感情真是叫人心旷神怡,锦
织哥看他一眼,都能叫他浑身发软。
可是没过多久大哥正宏病倒,郎中大夫束手无措,方子开了半车月桂龟甲人身灵芝,总不见效,
后来来个西洋大夫,说是国外回来的,会了诊,断定大哥是心力衰竭,要以毒攻毒,
拿出瓶药来,什么癞蛤蟆炼的丹药,每天一片,结果吃了没几天人就过去,再也没醒。
钟老爷子那时候还老骥伏枥血性没退,自己儿子吃了劳什子的西洋药丢了性命,
领兵上马带人去那医院直接炸掉半边儿,末了硬生生剐了那医生180刀,放净了血才叫他死透。
大哥死了,钟居难受,小时候他爹出门打仗,把他拉扯大的除了嫁出去的姐姐,就剩下这个大哥,
他难受就想干人,于是去找锦织,
却见大半夜月亮底下,锦织跪院子里发怔,
他上前抱住锦织,嘴唇搁他脖子上顺着往下亲,被锦织揽进怀里,
【正广少爷,你和我好了以后,还喜欢睡府里的女人么】
钟居以为他吃醋【我只喜欢你,我想睡的只有你。】说完接着亲,
锦织却一下推开他【可我不想被你睡,我虽然做不成男人了,却不想被你们两个变态糟蹋】
说完提了鞋推门进屋,把钟居关在外头,钟居忍着上前敲门,压低嗓子喊他【阿清哥,阿清哥】
喊了小半夜也没动静儿。
他以为自己忙着大哥的丧事,冷落了锦织,第二天买了一套新出的微雕回去哄人,
却见府里上下乱作一团,
原来大少奶奶跟锦织跑了,少奶奶跑了不打紧,连带着二岁不到的孙少爷也跟着丢了
,钟老爷子气得在前院子里直放枪,大喊一声【都给我放马去追!四个城门堵了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喊完人却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连日丧子之痛家门不幸将他彻底击倒,这一倒就再没站起来。
而钟居看着满院子丫头婆子小斯乱窜,怀里抱着倒了的老爹,地上碎了一滩核桃皮,
是给锦织买的礼物,他觉得自己心里的血开始往下哗哗淌,跟这碎掉的核桃一样,碾的稀碎。
他想【我要杀了你】
中居掏出枪来,抵女人额头上,【我要杀了你】
女人彻底疯狂,跟没听见似的开口继续说【你知道什么呢?你那死了的大哥,正宏他是个天生的兔子,不能跟女人行房,他不敢给你爹知道,在我菜里下了药,叫锦织和我生下了光一,之后又把锦织废了,】
她双目通红哈哈大笑起来【你哥想得倒好,有了儿子跟老子交待,结果却叫我把心搭了进去,我和锦织相爱,你哥就拆散我们,你以为,你以为,他心力衰竭吃几天蛤蟆就能死么?我不把光一带走,留下给老爷子撒气么?】
她摊在地上,回头看着门口那孩子【正广你倒是看看,那光一的眼睛眉毛是像锦织还是像你大哥更多些?】
钟居听了这话被雷劈了也似,他倒不是惊异光一身世,当年孩子丢的本就蹊跷,
而是锦夫人那番话,分明是自己老哥作孽,先害了锦织,
转而又想到锦织说的那句两个变态,锦织当年没准是下了决心勾引自己,毒杀了大哥,报复钟家,
当年那些美好的日子竟全然做不得数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逼近那至今不敢出声儿的男孩儿, 而男孩儿见他白着脸逼过来,突然腿间露出一片水印,失了禁。
钟
他听见身后一声惨叫,转身抬手又是一枪,锦夫人头上出现个空洞,脑袋被崩掉半边儿,鲜血脑浆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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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听见动静的熊副官推门进来,见地上一大一小两具尸身一怔,
又见钟司令按着太阳_Xue倒椅子上,赶紧上前拿出随身的酒壶,在钟居胸前摸出药瓶,用酒喂他吃下。
隔了半响,屋子静悄悄的,钟居缓过来,抬头看熊副官在椅子边儿扶着自己,
他转眼看地上一片狼藉,神色冰冷。
中居套上白手套,掏出手绢掩了鼻子,嫌恶地看看地上,偏头嘱咐熊副官【叫人打水把地擦干净,脏死了】
然后拔腿迈出门槛,抬头看那朱红房檐下高悬的金色牌匾,
【中正堂明】四个大字,笔力遒劲,还是锦织的笔迹,
他捂着鼻子皱眉【拿红布把这破牌子给我遮了,看着就膈应】
说完站院子里,却是抬头看那牌子出神,
今晚整十五,月亮大的就像锦织走的那一天,
锦家院子一圈士兵,前厅门敞开,阵阵血气肃杀,
却有几片桃花翻过院墙进来,在那牌子前打个翻儿,又在月色下随风飘走了。
?
原来这是1923年,仲春里的最后一个满月。
15 唠嗑2011/3/2 19:22:00
二
钟司令绕着锦家宅邸走了一圈,不算大,但也不小,在赭城这西南边陲之地算是个大户规格。
其实事情纯属意外,他上月回省,路经饶乡和那建申军对上,狠打一场。
结果战线拖了半个月,年节里,建申军的司令穆存哉无心恋战,丢了饶乡,跑了。
钟司令宅基也不在此处,顺手占了饶乡也没打算长久驻守,反倒敞开一顿掳刮。
手下知他喜好,进上一只木雕,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等精细玩意儿,那副官一时好一阵得意,
没想钟司令接到手里,细细端详一番,脸色变了,揪着他脖领直问这木雕哪里来的。
只因锦织自小念过书,墨水倒比钟家少爷多些,乔木头刻小件喜好那些风雅,
每每镌在物件细微处,不管诗句如何,必定要留【一清】二字,示他风骨。
钟司令见了这两个字风魔一样,满饶乡鸡飞狗跳找这木雕的来历,原来是米店老板外乡带来,从赭城市镇铺子里买得。
于是他立下带了人马南下,顺便又打下了赭城,等城门打开,进了城东,却见锦家大门敞着
他以前的嫂子,如今的锦夫人早已准备停妥候着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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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里外把宅子走了一趟,就是一个缩小的钟家宅,
锦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木工细活全是家里式样,带着北风,一点不像这西南民居,
想他一路南逃,以为出了钟家手心,却还是抹不掉钟家给他痕迹,就那手木工,化了灰钟居都认得!
钟司令又去看那门前月下花海,妖娆艳丽,随风起伏起芬芳波浪,当年阿清哥哥送他最多的就是桃木核雕,
如今看来却是个天大的笑话,那一刀一刀刻的,可都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情深意切。
想到这儿,钟司令冷笑,忽而改了主意,他出门上了马,拽了缰绳整了队伍,白手套一挥
【连带这门前的桃花,给我烧!】
火光烧起来,整个锦宅没一会儿陷人火海,红光映着半个天,也映在钟司令冰冷的脸上,
他带着队伍远远勒着马,听着那门窗霹雳拍啦被烧裂的声音,看着那房梁最终陷落发出巨大声响,一路的催拉枯朽,
他大氅被热浪吹得鼓起在身后,然后调转马头,整张脸埋人黑暗里,带着整个队伍向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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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这一天从早起开始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就连这马车的颠簸也是梦,
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就好了,他对自己说,然后掐了无数遍的大腿根儿。
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是他知道肯定出了一件比父亲的死亡还要严重的大事。
他被姆妈搂着坐在马车Deep,惊惶里知道自己有了新的名字—俊平,
马车一路往城外驶去,路过他每年都要去打尖儿礼佛的寺庙还有和小伙伴儿放风筝的树林。
他看到那些熟悉景象渐行渐远,扒在马车窗子帘子后,再等会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坂叔疯了一样赶着那马和骡子,逃命一般。
他确实不知道他就是在逃命,就是觉得明天一早睡醒就好了,
这梦真累,明天一早,姆妈给他洗脸,给他穿缎子庄新裁的那件褂子,还有娘,还有娘。。。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记不起娘的脸了,
这么快,怎么会呢?
姆妈拿绢子帕给他擦鼻涕,【俊平,可别哭了】
他把自己委进姆妈的怀里【妈,我怕】
然后姆妈拍着他的背,迷迷糊糊之间他睡了过去,他想,在梦里也许有另一个梦的吧。
?
光一睡的正实,马车突然咯噔一下被绊了,然后停住,光一摇晃中被惊醒,
他揉眼听见姆妈掀帘子问外面【当家的,怎么了?】
坂叔跳下车,查看轮子,掰动几根车辕子,【没事儿,跑得急了,辕子有点松】
他正要修正,路边树林里突然串出几个人来,身上军装破烂,竟是逃路的丘八,
几个兵巴子扛了步枪,大喊【什么人!】
坂叔吓了一跳,低声叮嘱博婶【抱着俊平,别下来!】
他笑着对来人拱手鞠躬【长官辛苦,我们不是坏人,走亲戚路过此地的】
那为首的兵八用枪指着他近前打量【路过的?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坂叔继续赔笑【我们从北乡来,路过赭城本想住店,结果赭城打起来了,这不,正准备往饶乡走么】
那些兵八听这话觉得没什么毛病,一时竟找不出由头来,你看我我看你,有几个放下步枪准备走人,
这时一个人在领头那个耳边嘀咕一句【班长,你说,这走亲戚,也不能带这么多东西,倒像是外逃的】
领头兵巴子一想,有理,又用枪指着坂叔,【你们这话可疑,把车上东西卸了,人都下来,我们要检查!】
坂叔一听还不明白么,赶紧从褡裢里掏出几个银元,塞到那兵八手中
【长官,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山货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些钱您收着,我就留点路费,剩下都孝敬您买酒喝,您几位保家卫国,血洒疆场,比我更不容易】
【这小老头儿,倒是会说话,】那为首的兵八踹了银元,回身跟兄弟挥手
【撤了,撤了,这就是个路过的】
突然树林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一支马队奔踏而来,走得近前看路上堵着一辆车一堆人都停下了,
结果两边一照面儿,军服不一样,马上的当然是钟家骑兵,这几个却是从饶乡逃出的建申士兵,
这下了不得,钟家兵刚刚大胜,士气正足,见了败家狗立马放枪鸣响,
这边几个建申兵穷途末路,破釜沉舟,也躲到马车后面,对着打起来,
一时间枪声大作,马鸣尘飞,那马车驾辕上的马直接被打成马蜂窝,
而那几个建申兵,病的病弱的弱,并没多少战力,没一会也就没了声音。
?
钟居一行听见前头枪声,拍马赶上,到了大路边,只见自己前行队已经在收拾现场,他问【怎么回事?】
带队班长敬个礼【司令,我们遇见几个建申兵抢道上的民车,堵上了就打起来了】
【死了几个?】
【对方六个人,我方无伤亡】钟居听了点点头,又问【那老百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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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趴在车上,耳朵被震得一时嗡嗡乱响,马车晃动一会儿不晃了,他被姆妈护在怀里,抬头一看那马车盖儿都被打穿了好多弹孔,清早的阳光从那弹孔透进来,一丝一缕。
他闻得一股腥味儿,摸摸自己头发,被血打得湿透,探出头,推推姆妈,姆妈倒在车里,被打出好几个洞来,早已经没了气息,光一吓得一动不敢动,脑子发了麻,心脏咚咚咚在他耳膜里敲起来,嗓子里尖啸声就要破胸而出,却木孜孜地,呼吸都要停住。
?
中居上前查看马车,驾辕上一堆包袱,衣服食物,都是家常东西,哪里人得了这帮丘八的眼,
他又去掀那帘子,里面一个浑身血迹的妇人,和一个细软的箱子,
刚要叫人过来拽出来,突然看见车厢Deep,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含着泪和惊惶对上了他的,
中居一怔,大声喊【熊副官!】
熊副官上前,见司令掀起帘子看里面,也跟着往里瞅,身子探进去,大手一抓,就把里面的东西提出来,
一个满头血的孩子被放到地下,十来岁,旧棉袄,怔怔发着哆嗦,小脸儿埋汰着,倒是一双眼睛配着大眼仁儿,
钟司令皱着眉,跟熊副官说【给他血擦干净,看伤着哪里了】
熊副官拿这车上掉落的一件褂子,把孩子脸抹了,又把他衣服打开,里外看看,
他妈把他护的好,一个弹痕也没擦到,
熊副官又看他凤眼细目,小鼻子小嘴巴的,心中一动,想着农户走外路,大多把丫头打扮成小子,就拉开他库子往里看,一怔,回头报告【司令,是个男娃】
钟司令站原地没动,熊副官也不敢动,他看钟司令手掩火机,点上烟嘴儿一边吸,一边思索,
然后上前用马鞭抬起孩子的脸左右看看,又眯着眼睛把他手抬起来,
男孩子小动物一样对着他打嗝抽噎,更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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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弯腰问那孩子【车上的是你爹娘?】
光一瞅着他的眼睛,这个人长得挺好看,就是阴气森森的,一张脸没有血色,
在这荒郊树林里,跟说书的故事里千年老妖似的,
他想起娘早前的话【要想活,就叫爹爹】于是小小声儿_chan抖着低声喊一句【爹~】
这在钟司令听了,就是孩子被吓傻了,更坐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直起身,对身后的熊副官打个手势【给我拿件大衣来】
然后将孩子裹了,转身将他抱到马上,光一第一次骑马,两只腿夹不住马鞍子,只好扳紧了座鞯趴着,
中居拍拍马头又拍拍他,【从今天起,你就叫光一,记住自己的新名字,胆敢记错,我就用马鞭子抽你】
说完也翻身上去,抱住他一抽缰绳,冲后面喊一声【走了!回家!】
26 唠嗑2011/3/3 20:54:00
人戈:乱世杀伐人为戈,拆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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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家在顺天,本是北方塞外一样的地方,民风彪悍,四幕苍凉。
老钟司令靠着钟司令他妈从娘家陪嫁的十把猎枪起家,
从黑头山下打到黑头山上,又从黑头山顶打到顺天城外,最后成了北上一霸。
他领兵进城那天,皇帝册封一样辉煌,府邸就落在前朝陪都皇宫的边儿上,
又恰逢
只可惜
这人生三件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一个月间全都齐全,
人生事业开始辉煌,老钟司令就对这小儿子格外看重,
这里习俗死了娘的女奶娃好养活,于是钟司令小时候可是梳着辫子穿花袄的。
但钟家老大正宏是个没嘴的葫芦,人倒稳重,就是遇事阴柔,
早年日子苦,身上还单弱,上不得马拿不动枪,
于是钟司令被当做丫头养到三岁,合了开裆库就开始被他爹抱上马。
老钟司令教育儿子喜欢以身作则,还特愿意博古证今。
顺天这里也没出过什么英雄人物,可钟老爷听过许多书,
就告诉他儿子前前前再前前朝里,家乡有个胡人穷小子当上了皇帝的干儿子,
后来那皇帝宠一个女人把身子掏碌空了,国政败坏,
干儿子看不下去,就把干老子逼了宫,叫他勒死了那女人,自己做了摄政王,
虽说后来又被干弟弟杀回来,可是也算个一时风云的枭雄。
再后来钟居看书知道了史实真相,却被自己爹洗了脑,
钟家人不搞忠君爱国,只干自己认为对的,
而且爱女人那是窝囊废没本事,
这两点上,钟司令对自己爹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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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教自己开枪驯马领兵打仗不屑红颜的爹爹如今却彻底老了,
钟司令原本在广南会谈,钟家独霸上北,这支兵力在各路政力眼睛里就跟狼群里的肥禸一样,
四下里明争暗斗,两边拉扯,都想把这禸收到自己铺中。
钟司令冷眼看众人丑态,喝酒吃菜听歌跳舞赌大钱,一边玩乐一边做各路买卖,
把手里的大烟人参干海货全都换成金条,好不春风。
这时家里却传来书信,说老爷子年中又抽了一回,怕是不好,
钟司令立马带着金条拍屁股走人,留一众军头离人相望,比窑子里宿过的姐儿哥儿还情意绵绵。
广南早已花城,顺天却还未开化,
钟司令带队快马赶路,临到家门远远就见城门上一列彩旗在早春大风里东倒西歪,门墙大敞,
几个团长带着家眷喜气洋洋门口蹲着,周围一圈百姓,蔫头巴脑举着旗,
见马队远道行来,一时鼓乐大作,
钟家军编制一式官式做派,但那礼乐却是北地苍狂,唢呐喇叭一起响,倒像是呜咽之声。
钟司令广南走一圈,很见不上这等乡乐,举手止住声响,
领头来接人的是个年轻的军官,钟司令下了马,被他立正行了个军礼,然后两个人又双手交握寒暄,
一个喊【表哥】一个喊【表弟】,
这表弟是钟司令娘姨家的大儿子国泰,两个人一块儿长大,倒是穿过一条库子睡过一个妞儿的交情,
那国泰看着钟居队伍后面拉一辆挂帘子的马车,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停往后瞅,
又不敢叫钟居看出来,眼睛就飘忽不定,
钟司令低头点烟,【路上捡个孩子,没什么好看的】
国泰一听,他深知钟居身上那些个毛病,就意味深长地笑笑,
钟司令白他一眼,【想什么呢。】
【没,什么都没想】国泰立马立正,又压低声音附到钟居耳朵边儿【姨夫这一次怕是真不好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于 2011-3-3 22:37:38 编辑过本文
31 唠嗑2011/3/3 21:55:00
钟老爷子的病拖拖拉拉十来年,中间起伏不定,也有几次险情,
所以钟居路上虽赶但也没害怕。
可听了这话,他下马既没洗尘也没换衣服,直接就进了他爹的正房内院,
院子里站一遛姬妾,低声窃窃私语,
可三个女人五百只鸭子,这满院千多只鸭子声音再低也是比树上麻雀吵闹。
钟司令进了院门,皱起眉头,
说来也怪,这院子里的女人没一个生养的,老爷子的子息反倒都是正室嫡亲,
女人们在这家全没地位,见少爷进来个个纳福请安,钟司令连手都不用挥直接散了。
管家帮他推开门,屋子里只几个老家人伺候着,地下炖着药,
这些天老爷子米汤都进不下,家里的大夫给出了个法子,
用人参乌鸡炖了汤药,煨在炭火盆里随时用那汤气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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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居近床前查看,吓了一跳,
老人仰在床上半张着嘴,脸上禸都瘦没了,他心惊去摸他爹的手腕,也是一把芦柴。
【爹,我回来了,】他唤了几声,床上的人悠悠张开半双眼
【啊,正宏,你回来了】
钟居被错认成大哥,心里更是疼痛,轻声告诉他
【我是正广,我从南边儿回来了,】老钟司令努力辨认,记起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对他笑笑点点头,眼看又要睡过去。
钟居心下一慌,怕他再醒不过来,轻摇老人的肩膀【爹,我找着光一了】
【光一?光一。。。。。。。光一。。。!】
老人眼睛突然张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钟居冲他点点头,回头冲外头喊【把孩子抱进来!】
老人看门外几个带进来一个男孩儿,
细瘦,绒绒的黑发乖巧覆在额头上,干干净净的,
钟居把老人半抱在怀里【爹,光一来了】
光一记着钟居之前教给他的,用小耗子似的声音叫一声【爷爷】
老人_chan巍巍的伸出手,摸上孩子的头,【好,好,回来了就好,】
然后又回身揪住钟居【这下我能下去和你大哥交代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钟居慌起来,赶忙叫人,地下婆子丫头也跟着乱套。
过了会儿,家里的大夫
他把脉探看【不碍事,悲喜交加有点火气,叫他睡吧】
然后又对那年轻人说【阿健,把昨天配的安神丹碾碎了加炉子里焚了,汤药加些撤火的莲子】
钟居安下心来,看那年轻人面生,五官细瘦,头发剔得净短,
他将炉盖子揭开,伶俐的将丹药碎撒里面,又飞快盖上,
整个过程利落干净,炭火的烟灰一丝儿也没漏出来。
【这是我乡下亲孙子,他妈年年来来府内请安的,您也见过,老夫年纪大了,就教他帮我打个下手】
钟居看那年轻人流畅的鬓角,向他鞠了一躬,
也不说话,就是腼腆一笑,倒是个清秀模样,也就没说什么,
说着
【正广少爷,恕我直言,这老司令的身后事,您提前做个准备吧,就当冲一冲也是好的。老司令这病,拖到如今,最不容易的其实就是他自己了。。。。】
说完叹口气,扶着那阿健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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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居虽有所准备,听了这话还是发怔,他在外厅里坐着出了会神,转身又进了屋。
地下老婆丫头刚刚乱了一番,此时却悄无声息。
他拉开帐子,瞅了一会父亲,神色倒是平静,又出去了
光一从刚才那番忙乱开始,就被人遗忘在角落,跪在脚凳边儿上,一动不敢动,
他看中居进来又出去,并没注意自己,
而床上那个刚才摸自己头发的老人又叫人害怕,
就往外面挪了挪,刚要站起来,床上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过来】
他回头一看,刚才昏迷的老爷子不知怎么又醒过来,眼神中带点儿凌厉,
看他害怕,神色放缓了【孩子,你过来,叫爷爷看看】
光一害怕他,一步一步蹭过去,
老人一边挣起身子半坐,一边对他笑【别怕,爷爷喜欢你,】
???
说着又伸出手
光一以为他又要摸他的头,
没想老爷子却是把光一的棉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了,
光一里面一件月白缎子汗衫,盘扣镶得严实,老爷子就用手去拽那领口。
光一吓了一跳,捂住领子在老爷子的手里扭动,钟老爷子沉下脸【别动,松手!】
光一被他镇住,随着老爷子把自己衣服全打开,
老人查看那细瘦的小胸脯,果然在两个腋窝边找到了那两个多余的粉红色凸起,
这才安了心,抖着手又把汗衫给他合上,眼睛里却流出泪来,
一把光一抱在怀里【我苦命的孙儿,你可是回来了,爷爷想了你十年啊】
老人抱着光一哭得像个孩子,惹得外面候着的管家冲了进来,
他把孩子拉开,又和婆子们哄着老人躺下,等这一波风波过去,已经掌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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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拉着光一出了正房,也不知道把这小家伙怎么办,就拉了他的手,一路往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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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的院子在帅府后身,他嫌家里那些女人吵闹,就和他爹隔得远远的。
他大马横刀的走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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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院子里一路排开,低头恭迎,没人敢说话
钟家院子跑得动的当差和勤务兵都知道,
钟司令闷着生气的时候,你最好就当没看见,千万别打岔,
否则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再另说吧。
钟司令站在外厅,小丫头子上来帮他解军呢斗篷,
那斗篷围着一圈狐皮领子,盘口打在暗襟儿里,
小丫头子战战把手伸进去抠那扣子,一时打不开,
抬头正对上钟居目光,微垂着瞅她,
他鼻梁高高的,下巴颏形状端方,带着点儿不怒自威,
但是偏偏一双眼睛蒙了烟水山色,
笑意一露,就是夜里的一抹流光,
表情收起来,却又成了嵯峨顶上亮着的烽火,带着焦灼的冰冷。
丫头被那目光拿着出了汗,一时着急反而越加解不开,
惹得钟司令心下不耐,抬腿就踢【蠢东西!笨手笨脚的,艳红哪里去了?】
他正要往女孩子身上踏下去,门口传来脆生生一句童音【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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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个滚圆的棉球扑进他怀里,后面跟着一堆婆子丫头。钟司令撇了地上的女孩子,举起那棉球,
捏着里面露出来的一张禸嫩嫩的圆脸蛋儿,【二四吃饭了没?】
棉球一双圆眼睛咕噜噜地转,和他舅舅一个模子印出来也似,小嘴巴撅起来【我等舅舅回来呢,二四吃不下】
钟司令被童音暖得胃都舒坦开,但是又好笑孩子的小聪明
【你又偷吃点心了吧】
棉球着急的张开两只小手摆动
【没。没。我才没有,我下午喝了汤药,自从你走了,我就得天天喝,可苦了,什么都不爱吃了,饭也没吃,点心我最不爱吃!】
钟司令在他脸上狠狠亲一下,捏住他屁股【那待会跟舅舅一起吃,吃不完一碗饭就打屁股】
后面奶妈上来笑着告诉【可不是,天天喝汤药,喝完就捧着那冰糖秋梨吃半罐,能饿么】
钟司令一听,就把那孩子滴溜溜转个圈,一边笑一边咯吱他【小混蛋,又不听话】
二四被弄得趴在舅舅背上哈哈笑起来,喘着气,
突然看着门外,伸出一只手【舅舅,那是什么?】
钟司令抱着他一回身,看见管家在门外鞠个躬,身边带个孩子
问他【少爷,这孩子可怎么办呢?】
钟居这才想起来,刚才一阵忙,倒把小东西忘了
【老爷后来醒了说什么没有?】
【老爷抱着这孩子哭了一场,又睡了】管家见钟居问,只好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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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被他舅抱在怀里,钟居一边轻轻颠着他一边瞅着门外的孩子皱眉头,
二四一看就用小手去把他眉毛抹开【他长得好像我养的二虎,不过他没二虎白】
钟居又亲他一下【那你愿不愿意再养一只二虎?】
说着指着院子里灯下的少年【就是那样的,你要么?】
八千里路云和月于 2011-3-3 22:48:15 编辑过本文
40 唠嗑2011/3/4 16: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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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歪着头,眼睛忽闪着打量光一,
那个人也闪着一双眼睛看他,怪好看的,虽然头发短,但是应该是个女娃娃。
二四心想,这就是舅舅给我娶得媳妇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回身搂住中居脖子,把脸埋进去【她能驼我在地上爬么?二虎驼不动我。】
钟司令挑起眉毛【你不喜欢舅舅给你扛大马了?】
怀里的小孩儿赶紧摇头【我就喜欢你,但是你老也不在家】
【那咱现在就扛!】
钟居把他架自己脖子上,稳稳扶着他转身又对管家说【把他领里屋暖阁,外铺的炕收拾出来,要是夜里不尿床,以后就叫他在外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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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稀里糊涂被带着又去了另一间院子,里面一个老嬷嬷出来接了,
管家对那婆子说【这是司令屋里新来的小子,洗干净了把他送进去就行,身上衣服千万别湿了,这身儿明天还要用呢】
那婆子拉过光一,赞一句【跟个闺女似的】
光一被她带着进了一间大石头房,
里面热气腾腾,莺声燕语,到处都是大腿肚兜和柔软丰满的胸脯,原来这是帅府丫头用的澡堂。
那些丫头见嬷嬷带个孩子进来都去逗弄,
一见是个男孩儿,又惊笑着跑走,一时间笑声银铃般波浪起伏。
光一虽然不大,但是也些许明白些男女之防,进了这里见了许多雪白的屁股,脸都憋红了。
嬷嬷一边训丫头【没见过世面的,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叫唤什么,以后进了司令屋还这么蛰蛰蝎蝎的么】
那些丫头里有些脸面的就笑骂打趣,【我们进不了司令的屋,您老虽见过了也不是进不去么,那屋里以后自然有
老嬷嬷一边回嘴和丫头们对骂,一边拽过个木盆往里倒热水,
她把光一扒光了按进去,用丝瓜瓤搓他又往他头发上抹胰子,
她两只手满是老茧,加上丝瓜把光一疼得眼睛里流出泪来,
老嬷嬷倒是挺稀罕这孩子,里里外外把他冲干净,又捏捏他的小鸡鸡,叹口气【算是白长了】
光一被洗涮干净,被送回了刚才的院子,穿过外间儿的隔断,是一间朱漆雕花门窗的四合院,
青瓦厚重,砾石铺地,石鼓柱础,走几步通花抄手游廊,进了一间小正房。
领他进来的是个俏丽的丫头,乌黑一条大辫子,火红一身撒花袄,
把他送进来,对着光一在嘴上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表情,
又跟他指指右手耳房,意思叫他去那里睡觉,然后就把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光一站门口没敢挪动脚步,四周打量一圈,
屋子里生着两条地龙,红绡暖帐,家具轻巧,都是红木镂空的新式样,
门口竖一架嵌珐琅的琉璃丝屏风,一只枯梅斜展,零落几点花瓣,
光一抬头去认那屏风上的大字,默念一遍【望重长城】,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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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里间传出来几声清脆的笑声,还有狗哼哼唧唧的声音
光一扒在屏风上,伸头往里看,
刚才钟居抱着的小男孩正在蹲在屋里一张大地毯上,怀里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狗崽儿,
那狗两只爪子按在男孩儿的肩膀上,伸舌头舌忝 他的脸,男孩儿一边躲一边笑,一人一狗滚到一处,
小狗听见响动,转过来瞅光一,那狗尖尖儿的脸,长嘴巴,一双小圆眼睛,光一心下纳罕,这别是个狐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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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在地毯上也跟着看过来,见了光一,高兴的招招手【你进来】
光一心下惦记那狗,就蹭过去,刚要往上踏,
看看那地毯,毛茸茸一张大虎皮,芒尖儿闪着金光,就把鞋月兑了,光脚踏进去。
二四见他脚背圆润白皙,几只脚趾贝壳一样,看呆了,更觉得这个小姑娘真可心,
那狗也是傻,见人就扑,这时候注意力全在光一身上,上去就把他按住,
光一被埋在虎皮绒里摔了仰倒,二四就抓过那只翘起来的小白脚握在手里,
他心说,真滑,然后想都没想把那小脚趾头含进了嘴里。
等钟司令进来,看见的就是床前虎皮地上两个孩子一只狗,二四含着光一的脚,光一抓着狗爪子。
【二四!你这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的臭毛病,看我不打你!】
钟居低喝一声,把地下两个孩子都吓了一怔,二四被舅舅手拎起来,地上那狗和光一一人挨了一脚
他又扭头大喊【艳红!】刚才那个红袄丫头进来,看中居脸上不好,马上低头【少爷!】
【谁叫你大晚上把狗放进来的,脏死了!拿水来,给二四再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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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红听了马上弯腰近前把那狗抱出去,没多会又捧个漆盘子进来,
上面一摞手巾一个茶盅,后面小厮拎着木盆,
那艳红把孩子身上亵衣月兑了,用手巾细细给他擦一遍,用茶盅漱了口,换了一套新亵衣这才把他抱回去。
二四没了本事,乖乖坐床上也不敢看钟居,
钟居对他训斥【什么脏东西,就往嘴里塞,你也不怕烂舌头】
二四抬头看他【我再不敢了,舅舅】
钟居看他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心早就软下来,把他楼怀里【以后不许这样了,待会儿给舅舅捂被窝去】
他又看地下的光一,跪在那里,头也不敢抬,就皱眉对艳红吩咐【也给他擦一擦,壁橱门外头睡去吧】
艳红听了按吩咐带着光一退下去。
这边钟居解了衣服,把二四安置在床上,搂着那温热的小身子,拍着他叫他睡,
二四搂着舅舅的胳膊感到安心和困意,嘟嘟囔囔几句孩子话也睡了。
钟司令搂着二四到半夜,一下子惊醒过来,
外面有人敲打着梆子【帮-帮-】许久没传来第三下
钟居身上出了一层冷汗,然后有人急急来拍门,管家在外面一边拍一边叫【少爷!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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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居披着褂子开了门,抓住管家肩膀【怎么了?】
管家痛哭流涕跪下去【老爷。。。老爷要不中用了!】
钟司令脑子里一道闪电劈过,脸上反而没了表情,
他回头去看屋内,二四翻个小肚皮仰在床上,人事不知。
他又走回屋里,抓起卷在被窝里的光一,把他夹在腋下,迈出门槛【走,去正房!】
57 唠嗑2011/3/8 23:00:00
三
这一年初,平京最大的新闻就是上北总帅钟志雨的殡天,
一代枭雄尽管快十年未曾露面,但钟家军镇关北,却未曾中断过军力的扩张,
中原淮北如今数得上的几只军阀,多少都与这塞外帝王关系盘根错节,老爷子真正称得上无冕之王,
如今皇帝死了,太子又未必坐得了天下,兄弟老臣一时之间角力不止,反倒成为帝都最大的豪门头条。
此时京城大报小张,满版的雨帅发家野史秘闻,连带着钟家军世代更替,北关风雨飘摇,
一时间军政传闻天花乱坠,上北内讧似乎在所难免,钟司令倒成了成了三头六臂修罗在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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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脑袋的钟司令这些天却是烦得很,家里里里外外白布幔子裹了柱子灵堂,一片惨白肃穆,
钟司令正跪着给老爹烧浆水钱,两只眼睛连夜来因为休息不得安宁,血丝都布上来。
外面小厮递进来勤务兵收的今天的电报,他拆开一封一封看了,看完大骂几声混账,将那白信封撇了一地,
熊副官察言观色,不发一声,任钟司令自己在灵堂那里大发雷霆,自己却弯腰将那些信封一一捡起,顺便将上面字迹略微浏览,
他识字不多,看文章磕磕巴巴,但也琢磨出一个大概,
不过是钟老爷子留下的旧部们,有几个觉得自己可以功高盖主的,借着奔丧都来要钱,
那语气里不恭不敬显而带着逼宫之势,不肯给钟司令前面带上个“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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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老表脸的,熊副官也跟着钟司令在心里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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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三岁上跟了钟司令,之前是顺天军中一个小小的通讯兵。
钟司令陆兵学武堂毕业那年,被老钟司令派去边境剿匪,有意借战事为他打造自己的军力。
没想钟居前脚拔兵去了塞北,后脚顺天军就迎来了直津派系的进攻,
老钟司令亲自带着兵和直津在通关的铁路边打了一个月,
那直津总督借用美国人的飞机将顺天一方炸得措手不及,
又从后方包抄准备将老钟副将三军瓮中捉鳖。
时值初夏,关北黑土开化,变作一塘烂泥,道路不能行走,
眼看顺天后方供给都要断绝,老钟司令已经做好战死疆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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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联络员冒死突围,连跑了三天三夜将电报送到钟居手中,钟居马上带着他拨备的一万军马杀到!
钟居那时不过一个旅长,前行军力也不过五千,
他避开直津主力,漂亮打了几个狙击战,又掐断了直津电报线,直接带了骑兵队镇住前线两角,保了自己老爹退回顺天,
这一仗小钟司令声名大振,正式在顺天军系组建了自己的派系,
而这个小联络员就成了小钟司令鞍前马后第一红人。
红人熊副官如今从一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兵娃子长成了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
,但是在他看来,天底下实在没有人比他家钟司令更威武,
钟司令说一不二,钟司令脾气顶牛,钟司令就连犯头疼病都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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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熊副官又赶紧上前【司令,您该吃药了】
钟居掏出怀表看看,然后从袖襟里掏出个瓷瓶儿,从熊副官手里接过盖盅儿,
面无表情将一颗黑丸子塞嘴里嚼碎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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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苦,他不得不仰起头喝下一整碗浓茶,雪白的脖子从麻布领子里露出来,喉结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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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副官在边上虚着眼盯着那喉结,忍不住也跟着咽了几下唾沫,
钟司令在他眼睛里自然是漂亮的,这漂亮和他身上的威武并不冲突,
更不妨害熊副官一边精神崇拜一边禸体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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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把盅子甩高几上,【我去睡午觉,你也歇着吧】
说着小丫头在门口打帘子,他撩袍子出去了,明天还得提精神对付那群老妖怪呢。
熊副官没走,盯着茶几上的茶碗走过去,顺着钟司令刚才沾过的边儿,探手抹了一圈,
他又去看桌子上的电报,皱起眉头,
一群老表脸的,他心里又骂了一遍,一个一个拿枪子儿崩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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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二四的新婚生活受了些打击,好容易来了个媳妇儿却是个男的,
这个骗局在他那天和光一花房里玩摔跤扒掉对方的库子的时候就败露了,
他没有姐妹兄弟,周围也没有年龄相仿的姑娘女娃,
可是他知道媳妇儿是没有小鸡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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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对着光一腿间的东西瘪瘪嘴,狠狠地甩了几滴眼泪,
光一见他哭,知道大事不好,
小孩子最敏感,几天下来,他清楚的了解了钟居只有看到这个二四才会有好脸色,于是当他再次被正房里的丫头带回院子后,就再没离开过这个傻头傻脑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男孩子。
他有点看不上这个傻子,但是又得罪不起。
此时傻子哭起来,光一急得心里直挠墙,
他四下转转实在没办法,从兜里掏出一只西饼,
那本是中午从屋里扣下原本预备晚上吃的,递给他【给你,别哭了】
二四抬起脸来,看那西饼,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小孩儿心里猫食性,见了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
大眼睛周围一圈眼睫湿漉漉,一边啪嗒眼泪一边就去抓那饼,咬了几口,
看光一提好库子蹲一边儿看他,吭叽着问【你怎么不吃?】
光一忍住没对他翻白眼【都在你嘴里呢,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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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就觉得对不住他,也没刚才那么伤心,
心说这人还是好的,男的就男的吧,我要是表他了,以后谁也不敢再要他。
其实这二四自小被钟司令捧掌心宠大,一身骄纵脾气,
但是天性烂漫,又喜欢漂亮东西,
他自小见过的漂亮人物除了舅舅和艳红就这属光一最好看,他自然是喜欢的
,如今又见光一将唯一的一块饼给了他,心里多少有些自傲,
生出些你看吧,人人都爱二四四的想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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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咬剩的饼掰了半块还回去,光一自从见他啃脚丫就嫌他埋汰,
可是闹了大半日他也饿,犹豫了半晌,终于接过来,
两个人头对着头,蹲在花房月季株底下把那饼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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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边吃一边看光一像个猫一样只咬皮不咬馅儿,
秀秀气气的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问他【你姓什么?】
光一看他一眼,【问这干什么?】
【我姓唐,你要是姓王,以后就得叫唐王氏,你要是姓张,以后就得叫唐张氏】
光一心说我还螳螂屎呢!
他又想起家里那片桃树林,心中痛起来,闷声闷气答【我忘了】
二四一听,心里可怜他,这孩子一看就是被人贩子拐了,幸好拐来我们家,
他学他舅那样,摸摸光一的头【没事儿,你进了我家的门,自然就是我的人了,这里以后就是你家】
光一哪里知道二四话里的意思,只觉得那桃树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个家和娘永远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连日里受的惊吓和委屈一起涌上来,趴在膝盖上呜呜哭出来,
二四看他也哭了,心疼起来【别哭,别哭,忘了又不怨你,我的姓都给你,别哭了】
春日里的花房暖融融的,这一年的月季都是粉白色,剩下的都是快被剪秃了的白菊,一股幽香。
二四把头靠在光一身上,搂住那小肩膀轻轻拍他,尽可能安慰着自己的媳妇,
他还把自己的姓氏给了他,却不知道,这一生,他要送给他的,远远不止这些东西。
66 唠嗑2011/3/10 20:36:00
有BG,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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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回了自己房内,翻来覆去好一会儿,
满脑子的事情实在理不清,如何也闭不上眼睛,于是他只好坐起来。
艳红悄悄进来探看,刚睡下的少爷此时又起来,赶紧上前拿出皮褂子,罩在孝服外,
一边理那领子一边低声回【刚才表少爷进来了,我以为爷睡了,正打发人叫他回去呢】
钟司令听了【别叫他回去,把人请进来】说着又回倚到靠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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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果然帘子掀开,进来一个精神抖擞的马褂青年,
钟司令看他,脸上露出一点笑【国泰】
这冯国泰其实算得上是个漂亮人物,圆眼圆脸儿浓眉毛,
一笑还带着俩酒窝,随时随地的兴高采烈,
和他弟弟民安站一块,分不出谁是兵八,谁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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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双谁见谁亲香的酒窝,他被钟司令当成了装门面的一号人物-------外事参谋,专搞人事调度。
冯参谋搞人事也是一把好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表情亲和,语气循循,能叫你肚子里陈年旧事都愿意抖个干净,
凡是在冯参谋办公室待过半日的,出来都跟被松过一遍后背似的,
那叫一个舒坦。
然后叫人舒坦的冯参谋转头就把这些情报递给钟司令琢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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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很喜欢这种笑脸卖菜刀的路数,而且又不怕这菜刀劈到自己,
钟司令虽没笑脸,但是背后可有一把好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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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参谋进来,因孝中没穿军服,光是问了一声安,
他看钟居靠着撸那烟嘴儿,脸上都是青菜色,知道这几天没少折腾,
就坐他床边儿,帮他把香烟嗑齐,又给他点上,
【怎么弄的,憔悴成这样,姨夫这还没起棺,你倒是先病了】
钟居闭起眼吸烟,觉着肺里暖过来,这才丢给他一沓文件,
冯国泰迅速的溜了一遍,顺口骂【欺人太甚,这简直乡下地主闹分家呢!】
钟司令盘腿起身坐炕上,和他面对面一起看那文件皮子,说【这帮老东西明天就到,出殡以后肯定有场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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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泰啐一口【人还没人土,就来分私房,腆脸明面儿的。你要是不给,估计那几个就支枪杆儿自立门户去了】
【那倒不至于,华北直津那边如今都瞅着,他们也知道都别人等我们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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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一只手倚着膝盖,夹着烟嘴顶住自己太阳_Xue,
他歪头抬眼睛瞟一眼冯参谋,笑起来【还有更好玩儿的,平京那边那个劳什子的北关军总部发来吊唁函,要保我做顺天的保安司令】
冯国泰愣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你现在不就是顺天的司令!】
【他们要范重道做北关三省总司令】
冯国泰一下跳起来【放屁呢他们,你姓钟,那范重道又不姓钟,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我们北关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平京指手画脚了!】
他在地上转两圈【姥姥的,那平京总统府里坐的哪个不是姨夫推上去的,到如今吃里爬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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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没理他,叼着烟卷斯里慢条将一炕的纸片收拢起来,
半晌他看看地上转圈的冯参谋【急也没用,平京毕竟是中央Zheng__Fu,说的话还是有分量,我说。。】
他看着冯参谋那竖起来的浓眉毛,想这人真是越长越像个老虎
【我说,国泰,咱们不如探探闻家的口风,你去看看那闻达野怎么想?】
地上的冯参谋马上红了脸,【他怎么想我如何能知道,我不去】
钟司令心里暗笑【你和他学武堂一届的同学,近乎一下也没啥么】
冯参谋被逼急了,也不怕钟居了【你还是他学武堂的督教呢,你比我管用】
钟司令被他那熊样儿气得胃疼,
板了脸【如今内忧外患,你我手里兵力都有限,真闹起来不一定谁能好看,这闻家和和范家关系不差,又是钟家门生,你先去收拢下,以后也好下手】
他在床边要磕那烟灰,冯参谋见了,连忙从梯阁里拿过一个锡钵,
钟司令将烟按在里面熄灭,语重心长抓住他的手【国泰,我知道你心思,但凡事情成功,你想要如何,还不是呼风唤雨四个字凭你随便写?】
说完叹口气,【但你终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法子罢,但愿来得及】
然后就靠回到炕里面,闭上眼睛也不去瞅他,自顾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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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泰看他又拿出不理人的架势来,也没办法,静静待一会儿,悄悄退出去,
跟院门儿的艳红嘱咐下【司令又睡了】然后愁眉苦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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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丫头艳红进屋,看见钟居又坐在炕上拿起烟来抽,心下纳罕,这一天睡睡起起的,敢是病了?
她上去想用手试他额头,被钟居躲开,就劝他【爷,烟呛着,可别把旧病又勾出来】
钟居皱眉头,借着灯看这女人,艳若桃李一张脸,带着青春好气色,
他伸手摸她的脸,顺着脖子伸进了她衣襟,
钟居握住她的胸,一边揉一边问【艳红,等你将来嫁出去,会不会恨我?】
女人的胸脯柔软温热,握在手里像只熟睡的猫,
她一边喘一边回答【有福气伺候爷,我恨什么?】
府里的丫头都知道,爬上了少爷的床,将来也未必能留下,
像艳红这样受宠的,怀不上娃,照样做不了通房。
而钟居大多喜欢用嘴,他对女人下体没多大兴趣,府里上下也没谁给他生养过,
最好的就是配了府里的小子,将来等着做奶妈。
艳红照着老规矩解开钟居的库子,低下头去含住了他下身,
钟司令最中意的就是她那条大辫子,一边抚弄一边拱身往艳红嘴里送了几下,
心想【这还是个被我破身的黄花闺女呢,如今女人的贞操都不值钱了】
他在身寸精中放松了神经【男人的贞操又算得了什么!】
八千里路云和月于 2011-3-10 23:10:22 编辑过本文
76 唠嗑2011/3/17 9:00:00
冯参谋每看三国演义,觉得最香艳的段落就是吕布上貂蝉。
可终有一日,他自己来做貂蝉的时候,才觉得为政治牺牲的屁股都是真正的悲壮凛然。
冯参谋换上军装给自己壮胆,却在闻家大门前的槐树底下,蹲着抽了三颗烟,
他确实怕了那个闻达野,但是他更怕那个闻达野的小秃驴弟弟闻昌宏,
想想当年和这哥俩扯不清的烂线头,冯参谋叹道,真是少年无知,一时失足。
正想着,和他一起失足的闻达野出来了,
门口家丁都认识这个闻大爷的旧时同窗,见人在树底下蹲了半日也不敲门,
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进去通报,
闻家大爷听了,心下狂喜又怅然,脸上就五味杂陈,
他急急晃出来,见了冯参谋悲情一拱手【冯参谋,久违了】
冯国泰见了他,掩住尴尬,作出一副兄友弟恭【闻大爷,近来可好?】
这声大爷和达野相差不离,叫闻家大爷听了似乎又和冯参谋回到了以前军校时的两小无猜。
闻达野之名取闻达于朝野之意,如今他虽没辜负了这名字,在北关政界也算有了一角之位,
但是这名字却不再被心上人叫起,如今听见心上人这样叫他,内心里一阵酸软,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冯国泰,弄得冯国泰顿时觉得自己身上都是毛,直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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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闻达野倒是毛头小子一般张皇起来,陪着小心问【这天色不早,冯参谋既然来了,饮一杯薄酒留待晚饭可好?】
轻声慢语生怕把人吓跑
冯国泰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又见旗杆自己竖起来,赶紧顺着爬【叨扰,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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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家院子深,前厅内里却不用家人,全是卫兵,比钟司令宅基更像个军部,
如今闻达野做着关北军团首席秘书,闻昌宏却大小成了师长,镇守北关交高丽的边界,很是一号能叫板的人物,
他哥俩和钟司令按辈分,算是师生,哥哥又是顺天军部文官,
可弟弟守着北关角门,做了范重道的看门狗,就和钟司令的关系微妙,
冯参谋本与他们先有嫌隙,后因了这层,平时军部里也不肯多往来。
此时冯国泰居然“路过”屈尊自动前来,闻达野先管不他的心思到底如何,竟是有些熏然。
熏然之下,这酒喝的就特别快。
冯参谋被安置在耳房烧的火热的炕桌边,他的酒品都在闻达野心里,
那边冯国泰正发愁如何把话头抻到范家,这边闻达野就一壶接一壶灌他。
等到把冯参谋喝的两只眼皮都红了,闻达野就拄着下巴在桌子对面欣赏参谋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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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参谋本想放出些手段,婉转哄得闻达野开口,
可此时醉倒,又被他一派温柔体贴的照顾,竟是忘了这些年练就的本事,
熊了豹子胆,直接提刀杀人【闻兄,如今这关北。。。呃。。局势不稳,我倒是想知道,你作何打算?】
他斜着眼,支着酒杯,看在闻达野眼睛里自成娇憨神态,手里酒杯都抖出来
【我一个小小秘书,把文件写好既是本分,做打算干什么】
【怎。。怎么不做打算,你如今非同往昔,随便写写都是军政要文,等你过几天回部里去,我再想问你,哪里去找你呢】
闻达野看他醉了,知道这人醉酒之后会将平时的长袖善舞都化作扭捏任性,
心里真是柔肠寸断,又喜又伤,忍不住拿话试探他【你想我,我随时回来,想问什么,我都说给你】
冯参谋被那禸麻语气激出一层鸡皮,他头晕一阵,月兑口而出【你如今越发出息了,居然乔样来逗我玩,真是出息大发了!】
闻达野被他呛声,心里有点悲哀【就算出息了又如何,我可是还想着以前,尤其是念书的时光,那时最好不过】
他把后半句_Tun回去,那时你看我还没这么戒备。
冯参谋听了这话,与他打哈哈【年纪小有什么好,谁都不懂事】
闻达野双眼微醺,情绪满涨,突然抓过他的手,顺着摸上去【是,但凡那时我懂一点,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如今。。。】
冯参谋彻底醉倒,人整个歪下去,被闻达野搂住,
闻达野鼻尖儿蹭到他头发梢儿,隐隐有着花露水的香味,
冯参谋知道不好,就伸手推他,含含糊糊也不知道喊出了什么。
两个人正搂得不可开交,房门突然被踢开,有人一声断喝【冯国泰,你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冯国泰被喝得一阵哆嗦,酒也醒个差不离,他返过神儿,将闻达野推到一旁,
闻达野的四只爪子还勾在他身上,人却被来人提起来扔到一边儿,
闻达野被提起领子,一路拖着出了房门,整个人滚到屋外去,
来人冲着门外喊【大爷醉了,找个藤格凳子把大爷抬回后书房歇去!】
他回头把门摔上,也不管外面人声吵闹,直接上了闩,
冯参谋看清来人,容长脸吊稍眉,英俊里带着媚态,不是闻二爷是哪个。
那闻达野被他丢出去,又挣起来拍门,【昌宏!你开门!别胡闹!那是你师哥!】
可这家里二爷向来说一不二,下人都不敢惹他,只好连拖带拽将大爷带下去。
这边闻昌宏也不管外面翻天,回身阴测测打量一遍冯参谋
【姓冯的,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个小白脸!】
冯国泰本来算准今儿他不在家才敢进这闻宅,
没想程咬金半路杀出来,煞得他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误会了】
闻昌宏也不搭理他,自顾自松开袖口,解了军服两粒扣子,
【当年我说什么来着,你再勾引我大哥,我就干了你,叫你知道怎么才算真兔子!】
说着压过去,就把冯国泰摁到了炕沿儿上。
83 唠嗑2011/3/17 17:38:00
冯国泰被揪住脖领,脸都白了,闻昌宏别的没有,一身蛮力,
他被扛得一动不能动,心下愤懑【猪油糊了眼睛的,明明是你哥在强我,又算到我头上!】
当年他们那一批十来个人,就闻家兄弟学武堂里为王做霸,
冯国泰因是钟家姻亲,两边并无冲突,君子之礼做的周全。
可天算不如人算,还是钟督教的钟司令一次突发奇想,
带了学生兵们实地野站,跑进了白山D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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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兵娃,说好听些是储备军官,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批太子党,只看谁比谁更势力。
闻家老大平日里仗着爹是老钟司令一辈的元老才硬气,
本质上却是个手无两个茧的文弱书生,从小私塾里念四书出身的,
进了这暗无天日的深山老林,顿时打麻雀的力气都没了。
冯国泰和他分做一组,一日出去负责阻击,两个人正在树林里胡摸乱搜,
那闻达野一脚掌踏人了猎户设下的陷阱铁夹,差点没了脚趾头,
冯国泰把他救出来,眼看人是动不了,两个大少爷对着荒树林的月亮欲哭无泪,
最后冯国泰一咬牙,背起闻达野,走了一个晚上,回到了营地。
自此,两个人交情深厚,那闻达野被冯国泰救了,
看他待人接物都是一般的柔顺稳妥,相貌又好,
越发喜爱这个总是谙声笑语的俊小伙,渐渐起了南风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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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泰面貌秀气,内里却是正经一个浪荡公子,红香暖玉煨着,
被父母塞进了这么个和尚堆里,许久不曾寻欢,火气有些憋大,
又见闻达野看他神色含情,忍不住撩拨暧昧,
两个人月黑风高,酒醉情动处凑到一起,摩擦取暖也走过几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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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番干柴烈火,惹怒了边上一个人,
闻二爷自小有些恋兄情节,自己哥哥虽是不中用的窝囊废,却是温柔痴缠的一个多情种子。
他自认为哥哥喜欢的,我也应该喜欢,可是如今哥哥却喜欢了一个男人。
他冷眼瞧着自家兄长对着那钟司令的圆脸表弟态度日渐温柔,伏低做小,
心里就将冯国泰认作一个男狐狸精。
闻二爷见不得自己哥哥犯贱,终于有一回将冯国泰堵在胡同死角,
狠狠揍了他一顿,第二天逼着冯国泰肿着脸和闻家大爷割袍断义。
冯国泰本没把这种事情放心上,顶多把闻达野当做一时寂寥之慰,
没想却惹祸上身,被闻昌宏那倔驴给踢了,
从此他和闻家二兄弟形同陌路,还深深对大骡子大马落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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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泰被闻昌宏一顿揉搓,快哭出来,当年他就打不过闻昌宏,
如今这人秣兵厉马,两手沧桑粗粝,他却是办公室里养得一身油水儿禸皮,更加落在下风。
他胃里酒直往上翻腾,脸上白了红,红了白,_chan声解释【不是我,真不是我,】却连句子也说不完整。
闻昌宏见他简直气冲脑顶,刚才门口卫兵告诉他冯参谋来了,就知道这狐狸精肯定又是来作自己大哥的妖。
他又想到刚才两个人都要滚到一处,一怒之下就将冯国泰的库子给剥了,
露出那日久不见阳光也没被马鞍子磨粗的两瓣雪白屁股,
狠狠在那臋禸上拧了一大把,【什么不是你!就是你!】
他把趴着的冯参谋的脑袋掰过来,恶声恶气问他【你果然还惦记着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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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参谋被他勒着,拼命摇头,嘴都咬红了,
闻昌宏按着他看一会儿,怎么看怎么奇怪,
大哥如何就偏偏喜欢这么个带把儿的?
然后突然俯下身去,像要确认似的,凶恶地口勿住了冯国泰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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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参谋这辈子只和美女亲过嘴,再不济也是闻达野那种柔情温软的口勿
哪里见识过这种瀑风骤雨,他只觉得一条火热滚烫又粗硬的舌头在他嘴巴里乱搅,间或被人一顿啃咬,疼得只得呜咽,
而那闻昌宏却是口勿出兴味一样,越发唇舌间缠绵,只拿舌尖捅到他喉咙那里,
冯国泰被扭着脖子,一下子被戳到小舌头,恶心得受不了,
他猛然使大力气挣开闻昌宏的嘴巴,终于忍无可忍,
爬在炕沿上,吐到天昏地暗,只差把胃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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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昌宏被他一折腾,也松开他,一边喘气系衣扣,一边爬起来,
他嫌弃他吐得脏,伸出脚踹了他屁股一下。
这下冯国泰真的哭了,一边拽上自己库子,一边拱到炕边儿,深觉委屈,
他确实没把闻达野如何,却被这哥俩轮番的给如何了,又气又急。
闻昌宏看他哭,反倒镇静下来,
心想我虽然一个师长,总不能真去捅一个参谋的屁股。
他开门叫来内院的勤务兵,将地下呕吐物都给打扫干净,
自己在炕前水盆里投出一个手巾把,抻过冯国泰,将他脸上一顿抹,
觉得那脸蛋手感鲜嫩,又顺便掐了他两把。
等冯国泰不哭了,闻昌宏抻过椅子坐他对面【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国泰被酒和闻昌宏的舌头一顿折腾,一时脑子钝钝的,半响说不出话,
末了转过神,心下一阵犯恨,
更下定了决心,这闻家兄弟一旦倒戈,自己必定要摁死这俩杂种,
如今还没翻脸就作践我,真翻脸了大家肯定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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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木木的,看着闻昌宏喘口气【二爷消消气,我今天路过宝地,被你家大爷邀留共饮同窗叙旧,你放心,大家都不是年少胡闹的岁数,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你担心的当年的事情,我和大爷早就彼此放下,只当互相被狗咬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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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昌宏听他暗语讽刺,也不在意,心说同窗个屁,这同窗都快成同床了,
然后细细揣摩,就了然了这冯参谋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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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冯参谋已经收拾停妥,如果无视那皱到一块的军服,又是风流倜傥一脸笑意的青年军官,
他对着闻昌宏行个军礼,【今日实在多有打扰,闻师长,改日拜会吧】
说着往外走,闻昌宏长腿一撩,踏在门栏上,将冯参谋截住,
他笑着双手环胸【师哥,刚才我那是气急失态,多有得罪,你先别忙着走嘛】
冯国泰看他一脸标准丘八式的无赖,自己也只得做出流氓行状,回身坐到炕沿儿【闻师长还有何指教?】
闻昌宏此时看他浓眉大眼,隐隐一股怒气,却强装笑容,深觉此人变得有趣。
他抹抹嘴唇,挑眉看住炕沿上瘦削腰身
【我知道师兄此时恨不得剐了我,可我爹也算是为你姨夫吃过枪子儿,
钟司令又是你我的老师,我们俩家本就秤不离砣,你和我那么生分干什么】
冯国泰没接他的混账胡话,单只微微笑着静观其变。
闻昌宏站起身又逼近冯国泰,两只长胳膊按在炕沿儿上,
将冯国泰圈在自己的影子里【师兄,你放心,这次我从边界回来,只带了2000个人】
冯国泰盯着他,两个人几乎脸贴脸对着,闻昌宏在他耳朵边轻笑一声【而且除了这2000骑兵,还有一个人-----唐冬珊,也跟我回来了】
冯国泰一惊,立马推开他【什么?】
闻昌宏倚在门口,对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没错,唐冬珊,唐主席,他和我一起回来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于 2011-3-17 21:50:47 编辑过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