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唠嗑2011/4/12 15:14:00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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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千想万想,却没想这个姐夫能回来。
唐冬珊当年是平津大学里的才子,世代书香,
早逝的唐父唐登川,乃是关北一代大儒,桃李遍布天下。
老钟司令武装江山之余,也开始重收文道人心。
他看这青年一表人才,家里又没有公公在堂,
心里想着把那唐家控在掌心,连带着唐家门生,都收做过门女婿,
几乎是巴结着把女儿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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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唐冬珊家传一股石牛脾性,又根深蒂固的书生意气,
拼了命要把书念完,新婚未满半年就跑回了平津大学,却把媳妇丢在家里大肚子。
老钟司令想着念书也不是坏事,就给足唐家面子,
这才没用枪把人押回来,成就了一折王宝钏守寒窑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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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这唐冬珊居然受了西洋思想的蛊惑,加人了什么青年自民会,
跑到广南去闹了一场革命,被全国通缉,自此音信了无。
这一次
没等老钟司令上门,自己先吊房梁谢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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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钟司令倒没想为难亲家,只是见女婿如此胡闹,就差放马南下亲去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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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将女儿接回家中生产,誓和这个革命党划清界限,全当自己瞎了眼。
自此二四成了钟司令手里的珠子,被捂得严严实实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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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此后几年,各路军阀又开始赶时髦一样表示同情革命,为自己壮大声势。
这唐冬珊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报纸上,
却摇身一变成了海外流亡的革命家,已然华人民主活动的一介代表,
同时还做了桂系马司令挂名的顾问,胶东金督部客座的师家。
只是他迟迟不归故乡,几乎是三过关门不人,并不回头牵扯顺天一方。
钟司令的态度全只当这个姐夫死了,
他向来也不稀罕这革命不革命的莫名奇妙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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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姐夫居然来奔丧了,
钟司令心里一片麻木,自己娘老子都顾不上的,又有什么脸来跪亡妻祖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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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深,一辆轿车悄无声无息滑进巷子,几个长衫出来游魂似的飘进钟家后门。
钟司令就等在偏庭里,并没把人让进灵堂。
冯国泰进屋,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通灌,灌完了冲钟司令一点头【人就在外头了】
钟司令回身看看他,冯国泰脸上都是浮白肿,透着酒气,
就皱眉头【看仔细了?没人跟后边?】
【绕着走了半城,保准周密!】
钟司令点点头,冯国泰就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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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冬珊进来,手里一顶呢子礼帽,素黑一身,身长玉立,
倒是相貌堂堂的一个美人。
他看见钟司令就直直站门口,伸出一只手【正广。。。。。。】
钟司令并不接他,翘腿坐着喝茶,在那茶碗边上抬起眼睛看他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夫!】
唐冬珊并没什么不好意思,
在他心里,这个军阀小舅子和那些拖枪的土匪只是一个杀人合法与半合法的区别。
他因为理想屈身强权已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时他更不愿意在钟司令这里领略分毫的冷气,
于是拿出那最好的办法来---假装看不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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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冬珊将帽子扣在桌上,也不客气,坐到钟司令一边的椅子上
【我听见爹没了,连夜赶回来,还好赶上出殡】
【钟家就剩了一个儿子,我自守着他老人家身后,我爹他并不缺儿子万里奔丧】
唐冬珊沉默一会儿,转过来对着钟司令的眼睛
【正广,我这次回来确是带着真心,你让我去爹灵前拜一拜】说着手里一个信封递过去,
钟司令瞥一眼,还是不接,慢悠悠将那一壶茶喝光了,
唐冬珊无法,只得压低声音【我这一次,是受金督部的特派前来的。】
钟司令一拱手【哦,唐特派员,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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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冬珊苦笑,将那信封握住,再一次递过去【这是金督部交代,叫我务必亲手交到上北三省总司令的手里。】
钟司令听了这话,狐疑地对着唐冬珊翻了翻眼皮,舌头在嘴里划了一圈,
他将那雪白的信封捻住抻开,沉垫垫毛边双丝青檀纸,满纸娟秀的小楷,
钟司令第一个想法是金督部怎么写得一手女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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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大意是胶东顺天环海而望,海军合作那前景无量,
三省司令新任,胶东自然与有荣焉,
愿送舰艇两艘,炮火若干,鼎力相助,守国护湾,共成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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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将信读完,心里冷笑着将那信捻着在灯台上烧了,
这个金督部明明就是个舵随风转的油头,话说得滴水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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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如今仗着毛子俄给的船霸住黄海,只是陆上军力不足,
而顺天因平津扼着进关咽喉,迟早要发展海上,
所以等这北关定了,不管姓钟还是姓什么,都是上好一封交盟辞令!
显见就是叫这唐特派员自己看着办,哪一边火候到了就往哪一边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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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面上无波澜,单只是眼睛上上下下瞄了一遍唐冬珊,
【那么姐夫,这一次既然回家来了,怎么还在闻家住下?你这也太过见外】
唐冬珊听他这么一说,明白钟司令是问自己怎么会带着范重道的手下来他这里示好。
他转圜了那话里的意思,嗓子里没有起伏的呵了一声
【闻家兄弟那是咱钟家自家门生,兄弟俩悌孝尽忠,不都是学生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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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昌宏当初在边界将唐冬珊拦下,倒真没着急将人送到范重道那里,
在闻二爷的算盘里,他确实是想向钟司令卖个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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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二爷跟了范老帅,本以为步上青云,
却没想自己被打发去了鸟不拉屎的太白山脉,
镇边大将听着好听,山高帝远
可那高丽真是奇葩,仅仅一山之隔,关北遍地煤铁金石玉矿
而这太白山穷的只剩满山跑的兔子,他攒了两箱皮货也没捞着什么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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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军派自来有土洋两派之争,范重道土匪出身,
收进这一批少壮军官不过为了和当年关外归顺的科班老军将们抗衡。
少壮军官都是学武堂里毕业,空有一身力气而已,
如今是土派有钱,洋派有枪,
那占疆收金的买卖哪里轮得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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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二爷思来想去,这钟老帅一死,若是范重道掌了天下他自然稳当,
只是一辈子守在深山里,何时出头那可就遥遥无期。
但是如若钟司令真太子即位,那倒是少壮派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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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明白这买卖不可能一碗水两头都平,
又料着范重道顾及洋派纠葛,不肯跟太子党扯破脸,
心里就打定主意,想成就这风云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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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唐冬珊亲手奉上,无论钟司令待见这个姐夫,或者崩了这个叛徒,
都是闻家的顺水人情。
于是他连大哥都没知会,亲自带人手将人送回了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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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想到这层意思,端着盖盅也干笑几声
【钟某何德何能,教闻师长如此牵挂。乃至于姐夫您,相比起范老帅,对我这个小舅子可是厚爱得很呢】
唐冬珊看钟司令沉下眼皮抹着茶碗,不知道想什么,
当年他和钟家交情单薄,对这个小舅子的印象也是稀松,只记得是个武校里的黑小子。
如今钟司令挂着苍白又阴沉沉的笑,
叫人摸不到底儿,说不好下一秒一个火爆就能掏出颗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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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后背洇出一层汗来,决定全部兜底【我这一次出关,并没经过直津,而是从朝鲜绕过来的】
又思衬一下,终于说【去年年底,平京大学里有几个学生调皮,被那军部给扣押了,
管这事儿的武部长是你同窗,希望你能通个气儿,将那几个孩子放出来,
他们都是平民子弟。小门小户的孩子少,都是父母心头禸,哪里见过这个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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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想了想,原来是那几个年前在都内装炸弹的愣小子革命党,捻子还没点着就被城卫队给摁住了。
唐冬珊肯用军舰换几个毛娃娃,想必这群青年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又或是淮上胶东那里势力够不到。
但就算这些愣头小子一个个都是唐冬珊的私生子,钟司令此时也没多大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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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放下那盖盅,闭起眼睛靠在椅子背儿上
【姐夫,我说你这买卖不划算啊】
唐冬珊一愣,
钟司令眉毛动动【我如今还没坐上这三省司令的位子,您就把金督部的心意交给了我。
想必,这也不是金督部自己的意思吧】
唐冬珊听他这话松了口气【正广,你这人就是爱多想,这顺天北上三省原该就是姓钟,天下哪个不服,
那船就停在鸭绿江口,我不交给你,交给谁呢!】
钟司令冷冷笑几声,突然看着唐冬珊,用手里的扇子点住他【姐夫,这可是你说的。】
他眼睛的瞳孔闪出一丝光来,衬着深深的双眼皮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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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冬珊突然想起十多年前新婚夜里,
金红盖头后珠翠凤冠下,那双含泪明亮的眼眸来,
他冷冷打了个哆嗦,随着那扇子不由自主地应了声【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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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钟司令站起身,推开门冲外面喊一嗓
【来人,把风灯点上,香火油纸备好-----------唐姑爷回来祭老爷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于 2011-4-12 22:48:18 编辑过本文
135 唠嗑2011/4/17 22:56:00
这天是起柩的正日子,钟府上下一夜不曾睡过。
钟司令二更起身,全身重孝,头上白粗布折成大丧帽,直拖脚后,
脚上一双满孝鞋,后跟开出长口,用麻绳绑住。
他领一众远亲近戚,外甥子侄人到堂前起脊大棚。
这大棚起的高,后殿前卷,将钟宅前庭全部围住,
黑夜里吊起四十九盏高丽纸糊的乞赐风灯,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
此时半夜刚过,棚内却是人肩并踵,
吊祭的亲众多是老钟司令一辈兄弟和内家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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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先向人群之中长作一揖,
然后一言不发,冲到一个老者面前跪地不起,
砰砰砰,掷地有声磕了三个响头。
那老者老泪纵横,双手原本拄着拐棍,也扔到一边,上前抱住钟司令起身,
钟司令长哭一声【老叔,家父身后事,操持全靠老叔】
原来这老者正是老钟司令当年拜过把子的兄弟范重道,
不管后来如何军政纠葛,
当年二道沟里山匪窝中七兄弟结义那是实实在在的情谊,如今死的死,杀的杀,最小的老疙瘩又先他走一步,元老一辈真是四散分离,
范重道这个六哥当得唇亡齿寒,深感岁月譬如刀割。
他此时倒是真真切切悲痛揪心,将钟居揽在怀里,
想着这孩子当年下地就没了娘,第一次洗澡还是自己给烧的水。
那个在他手中哭闹的娃儿,如今已长成一个面含玉色目秋水的英俊青年,不由得对他格外疼惜。
他拍着钟司令后背流泪【正广,你放心,一切都在老叔身上】
此时下人递过盘子,里面盛着人主穿戴用的穗麻孝带,
钟居依着规矩将孝带跪叩呈上,亲手系到范重道腰间。
至此殡礼人主即位,范重道手持点仗将正堂门打开,
他高喊一声【贤重钟某,魂归山河,孝子孝孙,正装大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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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长子扶灵,家里子侄与他一同进人灵堂。
前日小敛之时,已将父亲妆裹停妥,
此时他将老钟司令头抱住,穿上最后一件三层棉,钟姓子侄辈托身,
将尸身移到棺木之中,那大棺三四五寸底板厚重,扣之铃啷作响,
钟司令跪在院中棺前,听锤音人钉,最后一声敲人,他将手中瓦盆摔碎,
范重道又在一侧发令【孝子人正,扶灵持幡,起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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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唢呐声响,喇叭和鸣,两路九排白纸长幡架起,
钟司令前头领幡驾灵,身后是二四怀中抱着牌位,
因着孩子小,就由一位男亲领着他。
一行人浩浩汤汤,一路往城外走去,
这一日,顺天全城宵禁闭道,只有两侧亲友路祭灵棚沿路展开,
从主城道顺到正城门,等着出殡队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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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先行一队牌楼架子,另有和尚一队,道士一队,哀经念诵,
后随重孝一行,围着钟司令,遇路则撒钱,见桥则压肩。
钟司令遇路祭并不停留,自有家人跟随打点致谢,
他率众出城,行往城东墓林,众人上马,只留和尚道士地下慢行。
行了半日,路经一重飞檐佛寺,佛礼相让,整个出殡队伍停了下来。
和尚队中有道行的行者上前,诵经还礼,队伍稍作休整。
钟司令却是拨转马头,然后奔寺门而去,
一个清戒的小沙弥寺内合掌,接他下了马。
等进了偏殿,里面熊副官正候着,钟司令问他【都备妥了?】
他从马上抻下个玄色狐皮裘的卷子,里面露出一个孩子,
脸蛋红扑扑,正是熟睡的二四,他将孩子抱着交给熊副官。
【如若事情不成,你就带他乡下走几天,然后我们平京老宅汇合】
熊副官将孩子搂紧了,只是拉耸脸不答话
钟司令踢他一脚【听见了没?】
熊副官瞅着钟司令半晌,
他内里翻江倒海,面上只是目光炯炯,
最后只得行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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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二四醒过来,在那皮卷子里扭了扭,
迷迷糊糊冲着钟司令伸出两只手【舅舅。。。】
小孩子贪睡,这一天他被折腾得马背上也颠不醒。
钟司令又把他抱过来,用鼻子在那小脸蛋上蹭了又蹭。
二四闻到熟悉的味道,整个儿的拱近钟司令的怀里,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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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突然一阵娇笑【小广你还是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给你儿子断奶】
说着里面转出一个衣着富丽的妇人,_chan_chan扶着个半大小子出来了,
那妇人发髻紧挽,年纪不过二十八九,却面上自带沧桑,
五官平淡,可又透着说不得一股风情,叫人一眼难忘。
妇人凑到近前逗弄孩子,一边抱一边托着二四屁股
【哎呦呦,这臭小子,几个月没见又长膘,】
钟司令见了她这般放肆反而没有生气,但是也不怎么高兴,只是揪紧了眉头看孩子。
妇人见他那般表情,将孩子交给熊副官,又用帕子在他肩上撩一下,
【你呀,二四有我给你看住了,有什么不放心,】
她掩住嘴咳两声,又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你肠子爬出来的】
钟司令将她手握住从肩上拿下来,紧紧盯着妇人【他就交托给你了,茂娘费心,事成之后,钟某必有重谢】
那茂娘几乎要用帕子将自己脸遮住,一边笑一边推钟居,
【快些走吧,老司令外头还等你呢,坟前替我上柱香火,就说我不去讨他老人家的嫌了】
钟司令迈步上马,又将熊副官招至跟前,弯腰在他耳边叮嘱几句,然后抽紧缰绳头也不回出了寺门。
而这边茂娘收了笑,一直盯着钟司令背影,又用帕子捂住嘴咳起来,
熊副官在后面喊一声【茂嫂子,该走了】
女人回身,对着他眯起眼睛点点头,扶了刚才的小子,领着熊副官拐到后门,
一辆农家用的平常驴车靠在树下,女人和孩子都缩进帘子后头,
熊副官也跟着上车,问【去哪?】
茂娘自帘子后_chan巍巍说一句【回酒楼】
然后那驴车开了闸,一溜烟直奔顺天西面而去。
146 唠嗑2011/5/7 10:29:00
钟家祖坟址在城东,先头葬着钟司令的祖母和母亲,
背山面水,翠树盈盈,倒是个风水之地。
送葬队伍到达之时,范老帅一行也乘车施施然到来,
坟茔墓址都是事先备好,青砖条石码得整齐,只等那棺木下葬。
坟前大坑里各色纸扎殉葬被火点着,
顿时山火漫漫,浓烟翻滚,哀乐经颂,祷声不止,
钟司令正跪在墓道正前,看人一铲一铲填土埋坑,
最后那墓道门被青石封严,石碑上字迹都是事先刻好,自有道士描彩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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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一代枭雄云散风消,随着那厚重棺木沉人历史的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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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伏在地上,坟前香炉里三柱大香青烟袅袅,
唐冬珊隐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前面灵幡招摇,
众人中头等脸面的都在坟茔两侧按辈分或立或跪,
范重道首当其冲领头站着,正掩面擦泪,
冯国泰和他一众副官四下里散开,东揷一个,西埋一双,
竟是暗暗排成半月,将范老帅隐隐围住。
唐冬珊正要皱眉,却见钟居从地上爬起来,趔趄着向天地四方各鞠一躬
然后自向范重道重新跪了下去,口中喊一了声【老叔!】。
范重道打了一个愣,只见钟司令满目通红,音带哭腔双手奉上一枚锦盒,
【老叔承见,家父先逝,愚侄恨不能追随而去,
又望遍北关上下,惟老叔威重恩深,遍泽三省。
今愚侄将先父帅印奉上,望老叔接掌这数十万兵马,
顺天子弟性命,今后仰仗全凭您老人家。】
说着将那锦盒撩开,面向众人,
果然是亮灿灿沉甸甸,铜底镶错龙虎盘首的一枚大印。
人群顿时骚动,议论之声纷纷而起,
在场的几个范家军官一时之间竟被这场面弄得措手不及,
全都拉弦上弓紧张起来。
范重道上前扶住钟司令,【贤侄这是至我于何地,我等老朽之身,
早已担不起这天下,纵观当今英雄,唯有逐鹿俊杰如贤侄者,才拿得起这枚大印】
钟司令却是不起身,【老叔威德,掌兵自然稳妥,
先父在世,总是告诉我,这顺天皇天后土,长河川岳,哪里不是老叔成就?
老叔莫要推月兑,却是了却愚侄心愿,叫我对地下先父稳妥交代吧。】
那范重道听了这话面目凝重,目光久久盯住跪着的钟司令,
然后慢悠悠向他伸出了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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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冬珊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抽身就往后走,
肩膀却被人顶了一下,一个个子比他还高半头的军人撞开他,
从人群之中冲了出去,抬手之间,砰地一声,枪声乍起。
那坟场霎时一片寂静,接着有人高喊【有刺客,保护司令!】
在场司令有两个,四下里两边副官都忙不迭护住自家长官。
接着有人抻枪出来大骂一嗓【我 操 你 妈 的!】
却原来是范老帅中了枪,胸前开出一朵血花。
这下乱了套,枪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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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副官要按住刺客,正拔枪往后走,
却被身后钟家的人水泄不通围住前拥,
于是都是互相乱放鸣枪,一片混乱
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和谁打了起来。
后面送葬的和尚道士有一队却将斗笠掀掉,
护着钟司令退到一边,上了事先备好的轿车里。
冯国泰坐在副驾驶上,紧盯车窗外【司令,你说要表灭口?】
钟司令靠在车后面,冷冷抽了一口气才发话【留几个活口,好回去对质】
冯国泰一回头,看钟居捂住自己左手臂直哆嗦,那鲜血正顺着手指缝流出来,
刚要骂人,被钟居止住【这伤来得正好,将范家几个副官绑住,表为难他们,
就说情况混乱,刺客逃跑,全部事情回城再说】
说着指挥那司机,将车一路开出了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