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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施主2011/3/23 21:58:00
大雨下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依旧不见停意。
山下智久叹了口气，坐得离火源更近了些。
他着急去京城赶考，没有再多时间可以耽搁。
即便明天雨还是这样大，他也必须得硬着头皮上路了。
打定了主意，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整个人顿感轻松。
不禁自嘲之前的纠结实在是没有必要。
人家常说书生百无一用，虽有以偏概全之嫌，但迂腐偏执、爱钻牛角尖的确是很多文人的通病。
山下智久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孔夫子说过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也是圣人坚持的信念。
山下智久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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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困惑在他见到锦户亮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锦户亮长了张官府张贴的通缉犯的脸。
但他身上有伤。
并且伤得很重。
山下智久甚至觉得，不必官府的人来追杀，锦户亮也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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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是刚进破庙就倒下的。
山下智久被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
书生的胆子总是小的，山下智久也不例外。
但书生一般都很善良，山下智久自然也很善良。
佛经上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即便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要他有向善的可能，就不应该被放弃。
山下智久的娘信佛，他从小受了熏陶，觉得自己不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管。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伯仁不怪我，我却饶不过我自己。”他嘴里叨叨地念了几句，然后从长衫上扯下布条为锦户亮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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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干的柴烧起来劈啪作响。
锦户亮似乎便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山下智久很高兴看到他醒来，立时欢呼道：“你终于活了！”
锦户亮还迷糊着。
山下智久呼出长长的一口气，道：“你醒了，我便可以动身了。雨下了一日，你竟然昏了二日，我还道这次怕是赶不上了……”
锦户亮打断他，问：“你是谁？”
山下智久就笑着做了个揖：“在下山下智久。”
锦户亮说：“哦。”
竟不道谢，也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山下智久固然施恩不望报，但被救之人如此冷情着实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脸上的活泼劲也丢了，蔫蔫地去拨弄火架子上的物事。
是锦户亮的披风和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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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照中，锦户亮出神地盯着山下智久看。
一手是山下智久烤热的干粮，另一手是山下智久装水的皮袋。
山下智久发觉了他的目光，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时候，锦户亮忽然开口：“我叫锦户亮。”
他望着山下智久的眼，道：“你想必已认出我是什么人了。”
山下智久讪讪的，不知该回以怎样的脸色。
“你救我一命，我本不该杀你。”锦户亮顿了顿，很认真地说，“可我不能。”
山下智久愣住了。
锦户亮仿佛不甚在意，又好似习以为常，只道：“你若觉得救我是救错了，趁我功力尚未恢复，现在杀我还来得及。”
山下智久终于忍不住，道：“我从不杀人。”
锦户亮淡淡道：“那我便要杀你了。”
山下智久说：“你要杀我，我自然反抗不得。但你从此一定会为我的死内疚一辈子，你真觉得这样好么？”
锦户亮瞅着他，给这段交锋下了个结论：“你真是个怪人。”
山下智久扁扁嘴：“你抢了我的话。”
“我本来就是强盗。”锦户亮不知自己是不是被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书生带得傻了，竟回了这么一句出来。
两人不再作声。
各自睡各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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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山下智久就起身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又把自己不多的行李收拾好。
一切动作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了锦户亮。
如果锦户亮又说什么要杀他的话，还真不好应付。
他悄悄地离开了。
锦户亮睁开眼，看着山下智久的背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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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走得轻快，预计到了京城还能有一天休整。
这日他从京郊的桃花林走过，忽然看到一个穿黑衣的人。
披风和斗笠都是极眼熟的，人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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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的刀又快又利，山下智久没有吃什么苦头。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真是个唠叨又没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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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亲亲山下智久的脸，说：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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