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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檀香佛珠2011/4/16 0:08:00
题记
——即使世道再多艰难险阻，命运再多挫折挑战，我们也要坚强地走下去。
为了仅此一次的人生，为了仅此一世的爱恋，为了仅此一次的——我和你。
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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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屋外的一片兵马慌乱声相比，屋内要显得凝重的多，数人武器横放在身侧，正襟跪坐在首领模样的人面前。
??? “虽然城是守不住了，但是也不能便宜了山吹那家伙，一会儿能杀两个我就杀他一双，就是死我也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堂本的骨气。”
???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 “好，你们去准备吧。光一你留下。”
门拉开，屋外的慌乱打破屋内原有的气氛，待其他人陆续退散，将门拉好，屋中只剩下主公和被称作光一的束着一头黑色长发的青年二人，空气又恢复了原有的沉寂。
??? “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光一恭敬地低头跪坐在主公面前。
??? “一会儿光一你留下。”
??? “为什么？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光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 “光一，你是我手下人中刀术最好的，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 看着主公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光一道：“大人言重了，光一是大人抚养长大的，大人有什么吩咐，属下自会照做。”
??? “我想让你带着少主人离开...”
??? 少主？虽然有听说主公有个儿子，但是周围人包括光一自己谁也没有见过。传闻少主自幼多病不能见风，也有传闻说少主早已死去，但是不管哪种说法都没有切实的根据，光一也不是好事之人，之前也并未多加在意。
??? 尽管心中有疑惑，但光一仍是毫无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 “刚，出来吧。”
??? 应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一身白衣，自然微卷的乌发从一边垂下，衬托出皮肤白皙，红肿的眼睛里还噙着泪光，却又用上齿轻咬下唇，一副努力忍耐着的表情。“父亲...”
??? 女人？这是光一见到对方的第一反应，但是开口又确确实实是男音没错，可是作为男人来说不免过于秀丽。当然光一其实没什么这样评价的资格，因为他自己也是比较清秀经常会被误以为是女人的类型，只是见过光一挥刀的人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 虽然主公面有不舍，却不去看少主一眼，大概是不忍心吧，转而面向光一神情慎重地鞠了一躬说道：“刚，就拜托你了。”
??? 即使没有再多的言语，光一也能感受到主公对刚的疼爱。这是光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主公作为城主之外的父亲的一面，让暗自一直把抚养自己长大的主公当做父亲来尊敬的光一多少有些羡慕起这为第一次见面的少主。
??? 在主公交代光一的时候，刚在一旁显得有些过分安静，光一瞥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刚苍白的脸色，以及拇指指甲掐在食指上几欲出血的深痕。
??? 拉开门走出去消失在光亮中的毅然背影是光一和刚最后见到的主公。
??? 身后是烧城的滚滚浓烟，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树丛中。
??? “啊！”身后的人一声轻呼，光一回头看到因为奔跑而散开的刚的长发，被生长茂密的枝蔓给缠绕住了，刚正在努力地想要把头发给解下来，但是却似乎被杂乱的枝蔓缠绕的更紧了。
在这个身后随时可能有追兵追来的情况，每一分一秒都是非常宝贵的。光一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盘算着接下来的方向。
??? “借我。”刚突然停下了动作，向光一伸手道。
??? 顺着刚的目光是自己手中的刀，在得到刚的肯定的点头确认后，光一将刀递给了刚。然后看见刚毫不犹豫地抽刀出鞘，将缠绕的头发尽数割断，断了的青丝还未尽落地，就又已将刀重新揷人刀鞘中归还给光一，动作丝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 对于当时来说，断发是件很了不得的大事，特别是像刚这样的贵族，光一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少主做事却如此干脆，这让光一不觉地对刚有些印象上的改观。
??? 大概是光一惊讶的眼神有些明显，刚睁着之前红肿还未退去的水亮的眼睛却不带痛惜地看着光一：“如果停留久了你会困扰的吧。”
??? 其实光一反应过来刚说话的意思是在点头之后。这是光一第一次和刚对视。刚的眼睛很漂亮，有夜空中星星的深邃又有清晨叶尖露滴的纯澈，直视的时候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有种停不下来般地想要永远地看着的感觉。
??? “走吧。”大概是看光一有些愣神，刚开口提醒。
??? 光一正要应声，却听远处身后的树丛隐隐传来人语，便对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草丛后观察情况。
??? 见四名大汉正包围在一个小个子的青年周围，为首模样的一个还拿刀指着青年。青年怀中抱个包袱，瑟瑟发抖，一个不小心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快把手里的包袱交出来！不然就表怪老子刀不长眼了！”恶汉凶狠狠地威胁。
??? “大人您就放过小的吧，小的就这么点钱逃难，您拿去了小的就活不下去了啊。”青年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 “谁管你那么多，快交出来！”
??? 强盗么...现在到处都是战乱，强盗横行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从强盗手中救人凭自己的刀术并非难事，但现在自己的任务是保护少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想要趁对方不注意悄悄离开，“啪——”，枯枝断裂的声音，然后是刚投来的略微抱歉的眼神，看来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行了。
??? 果不其然。
??? “什么人？！”刚才的声响引起了盗匪们的注意，纷纷Bachu刀，指向光一这边的草丛。
??? 光一缓缓从草丛中直立起身，手放在刀柄上却不急于Bachu，将刚护在身后，注视着盗匪们的一举一动。
??? 看到同样带刀的光一，盗匪们先是一愣，但看光一瘦小的身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没什么威胁力，又看到光一身后刚的容颜，仗着人多势众，口气也狂妄了起来。
??? “哟，武士大人也带着女人出逃啊。女人长得不错啊~”
??? “我们兄弟几个都好久没碰过女人了，不知道武士大人愿不愿意借我们兄弟玩玩啊~哈哈~”几人一哄而笑，一脸的淫秽之色。
??? 不用回头，光一也能从身后_chan抖的身躯感受到刚的愤怒，莫名就在意起刚的表情来，现在刚大概是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圆怒视着对方吧，只是现在这个时机不能回头看到刚的表情多少觉得有点遗憾。
??? 对方几人一步步逼近，光一低沉着对刚说了一句“退后”，便拔刀出鞘。
??? 其实也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盗贼们手中的刀还没挥下，便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倒下，殷红的血从身下渗出，浮托起细小的草叶碎片，迅速浸润了大片草地。
??? “呕——”光一回过头就看到刚捂住嘴跑向一边的树丛，之后又不断传来干呕的声音。
??? 被救的青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溪边，光一砍了段竹节筒给刚舀了点水喝。
??? “还好么？”
??? “还好。抱歉，看到血就有点...”
??? 光一想再多问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话不是光一的强项，平时也是主公命令吩咐下来，自己只管答应服从就好，也因此经常被认为冷漠什么的。还记得主公私下里和自己开过玩笑说老是板着一副脸好像别人欠他多少钱这样才会没有女人缘什么的，自己当时又是怎么回应的呢却想不起来了。自己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后来被主公收养抚养长大，心中早已把主公当做真正的父亲一样看待。可是那样亲切地对待自己的主公现在却...山吹...想到杀掉主公的仇人，光一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刀。
??? 突然，微凉光滑的指尖抚上眉心：“光一老是皱着眉头呢。”
??? “......”
???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光一呢~”
??? “！”
??? 也不在乎光一是否回应自己的回答，刚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 “那个时候光一很认真地在练习刀法呢。本来听说父亲收养了一个小哥哥想找光一一起玩的，结果却在旁边看光一练刀看到睡着后来还风寒感冒了......
??? 算命的说我命中有劫，说打扮成女孩子就可以避免，就被父亲送到神社去做巫女了。很可笑吧，只是因为一句毫无根据的话就被改变了命运呐~
??? 看着光一认真练刀的时候，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大概会代替我在父亲身边很好地完成本该是自己要承担的事吧~说起来我应该要感谢光一呢。”
??? 不对，不是这样的。光一心中想要辩解，可是又要辩解什么呢？眉间还残留着刚才清凉的触感，心却开始烦躁起来。
??? 还没有来及开口，刚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刚才借用的时候就想说了，光一的刀有檀香的味道呢~”
??? “那是当然，因为刀柄是檀香木做的啊。”
??? “光一不觉得奇怪么？明明是用来杀人的工具，却用的是佛珠常用的材料。”
??? “......我没想过这些。”光一老实地回答。
??? “fufu~光一真是幸福呢~”刚捂嘴轻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比普通女孩子还要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却遮不住瞳仁的光彩。
??? 虽然光一不太明白为何因为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被刚说了幸福，但是看着刚的笑颜，光一朦胧地觉得刚也许说的是对的，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
??? 溪风轻摇草木，淡淡的水汽夹杂着溪边的花叶的清香，是乱世中少有的安宁，波光闪耀眼光流转，动摇了的又岂止是岸上细枝水中碎石。
??? 堂本刚觉得檀香木柄的刀很适合光一，明明刀术高明杀人于瞬息之间，身上却没有武士身上常有的瀑戾之气，直接纯粹而又宁静致远。彼此矛盾而又不让人觉得不协调。
??? 刚想这也许是自己讨厌武士却愿意接近光一的理由吧。所以在看到光一皱眉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抚平对方的烦恼忧愁。不擅长讲话更不擅长在人前表达心事，平时除了向神祷告念祝词外都很安静的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说了那么多话呢。
??? 自己曾经也很想留在父亲身边帮父亲做事，也为因为迷信而轻易被改变的命运不甘过，但是后来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确实也不适合。见到血就会犯恶心的毛病且不说，平时连一只小虫都下不了杀手，还要拜托别人帮忙解决，何况是杀人。
??? 刚不讨厌穿巫女的衣服，也喜欢神社里的宁静。时间长了，刚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有时刚也会觉得自己挺狡猾，让光一代自己承担起那些作为少主应尽的责任，而自己则可以心安理得地逃离纷争。说感谢光一确实是出于真心，说愧疚也不是一点没有，是想要弥补么......想要向神祈求赐予这个男人今后一生的幸福。
??? ——神啊！您是神听到您的子民虔诚的祈愿，所以让光一的脸上展现出了笑容么？如果是这样，我愿用我一生的祈祷去换取。
16 无爱之战2011/4/16 22:35:00
当别人打了我们一巴掌，我们要把另一边脸也凑过去给它打。
LZ不会改变自己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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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河边那番对话的作用——说是对话，其实大部分是堂本刚一个人说的，光一也开始和刚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当堂本刚听到光一说要为主公、为自己的父亲报仇的时候，正要往火堆里送木枝的手愣在了半空中。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作为回应。以至于日后的时光里，刚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认真地告诉光一不需要，比起报仇，自己更在乎光一，比起死亡的过去，自己更想要充满希望地面对未来。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但这个世上又哪来那么多如果呢。
刚睡的很早，但是睡眠并不深。朦胧中感受到光一把外袍盖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光一的温暖，混合着淡淡的属于光一的味道，听着偶尔一两声树枝断裂的噼啪划破夜的静谧，想到有光一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便又安心睡去。
醒来的时候光一正背靠着一块岩石微微低着头休息，怀中还抱着刀，晨光洒下来给光一身上蒙上一层金光，宁静柔和让堂本刚想到佛像，即便无声不语，却有很强的存在感，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就能给人带来前进的力量。
只是起身时发出了些许细微的响动，便看到光一睁开了眼睛向自己这边看来。是意料之外的事。有种偷看被发现的尴尬，背着光又看不清光一脸上的表情，堂本刚有些怔忪，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就在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缓解了尴尬还是增添了尴尬。只好略带抱歉地笑了笑，揉了揉肚子说：“我饿了。”
并不是树林里就会有很多的野果可以随意采摘，有一身本领就可以轻松捕猎。战乱的时代，生产受到严重破坏，能吃的早已被流离失所的饥民吃的差不多了，食物哪能是随随便便信手可得的呢。匆匆忙忙从城里逃出来，带的那一点干粮早已吃完，上哪儿去找吃的呢。光一也很困扰。除了对刚说抱歉，请少主再忍耐一下也无计可施。
刚倒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语气平和地说光一的难处我懂的。倒是对于称呼，刚希望光一表叫他少主，直接叫刚就好了。
在光一有些勉强地叫了一声“刚...”之后，刚似乎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好，像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要光一再多叫几声他的名字。
作为一名武士，光一的身份等级观念很强，说话做事总是循规蹈矩，之前也被人说过这样的话未免过于无趣，但是光一有自己的坚持。本来叫一声刚的名字就已经很勉强了，便对刚突然的小孩子心性不再理会，放置刚在一旁任由他碎碎念去。
虽然光一没有顺着刚的意思去做，但这不妨碍光一觉得因为不满而微微嘟起嘴的刚很可爱。从最初见面时的美丽惊艳到断发时果断干脆的气势，对血犯呕时的虚弱，细语轻笑时的纯净，被戳破小动作时的慌乱，还有现在的小孩子心性......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自己没有发现的一面呢？想要看到更多。看着刚红艳像富士山一样撅得高高的嘴唇，不知道如果和这个人接口勿对方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光一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刚和自己一样都是男人不说，更何况刚是主公临死前托付给自己的重要的少主啊，自己怎么可以有如此非分之想。紧紧地握起了拳，将指甲深深地掐人禸中，用疼痛让自己稍微冷静点，也算是对自己的小小惩罚。
不知道光一想到了什么，只看到突然微沉下来的脸色皱起的眉和紧握的拳。虽然都是些很细小的部分，但是堂本刚还是注意到了。喊自己的名字就有这么让光一困扰么？......只是看光一总是一副板着脸的模样，想要稍微逗逗他而已。刚也不否认自己想要再看到光一笑容的私心。那次河边的笑容虽然很短暂，却让刚印象深刻。光一的笑容很美好，会让自己想到小春日和融化的冰雪，有幸福的感觉，觉得自己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看着光一冷峻的表情，刚也收起了玩心，沉默了下来。两人间的气氛又回到了像开始那样带着些许冷淡的距离感。
29 酋寸千里2011/4/20 16:24:00
三月天，孩儿面。刚才还是晴空艳阳，转眼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虽说雨势不大，但是夹杂着早春的寒意，加之已经有一天多没吃东西，赶了没些个路，堂本刚的脸色就开始不太对劲。
等到光一听到人倒下的声音回过头来的时候，刚已是面色（白光hu?ng）白，被雨水淋湿的头发顺服地贴在脸颊旁，指尖触及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刚！刚！醒醒！刚......”
挥刀对敌对光一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可是这种事却让光一不知所措。尤其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有食物也没有药材。能做的仅仅是拼命地呼唤刚的名字，用_chan抖的双臂紧紧地将刚搂抱在怀里，用自己一点体温试图去温暖。
周围雨还在沙沙地下着，却突然感觉头顶一方没了雨滴，抬头望去，雨雾蒙蒙间是一张慈祥友善的面孔。
“施主需要帮忙么？”
背着刚一步一步地踏在青石台阶上，隔着已经透湿的薄衫能感受到刚胸口的起伏，颈脖处是刚带着几分湿热的微弱呼气。
在一旁帮忙撑伞的是这山上神社里唯一的神职人员，负责神社的日常管理，兼临近一个小村落的医者。今天也是出诊回来的途中意外发现了雨地中的二人，让光一带刚回来医治。
地炉上悬着的瓦罐中正在咕嘟咕嘟地煎着药，炭火和草药的香味在湿润的空气中缠绵，窗外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着，院中的引水的竹节有节律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过主持，换上了对方拿来的干净衣服，刚的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冰冷，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可是光一觉得自己的心还在不住_chan抖。先前刚虚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种仿佛要失去的恐惧还残留在心里——即使是面对最凶险的敌人都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惧。
心中的感情已经呼之欲出，想要保护刚，想要守护刚的笑颜，不是出于主公的命令，而是发于自己的内心。
凝视着刚的睡颜，犹豫地探出手，手指轻轻地抚上刚的嘴唇，是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的触感。自己只是个武士啊，即使当初主公待自己亲切，那也是主公的胸怀仁厚，和刚这样主公亲生的儿子身份是不一样的，岂可轻易逾越。主公向来待自己不薄，又如此信任自己将儿子的安危交托于自己，而自己又怎可辜负主公多年来的恩情。
用嘴唇轻口勿刚才触碰的手指，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柔软、温热。近在眼前却得不到的悲伤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可以放任地流露。
“父亲，父亲大人，表离开刚......”
刚的梦中呓语好像一把刀就那么硬生生地扎在光一的心上，提醒着自己不能忘却的一切——主公的恩情、身为武士的身份和职责，还有...仇恨...
光一捏紧了拳，胸口郁结的是揪心的痛楚。既然这样，刚，这份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哪怕是付出生命......
炉中火光摇曳，榻上眼角的清泪又是为谁而流。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堂本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父亲远去的背影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到小时候在庭院中练刀的光一，一转眼就长大成现在的模样，对自己微笑，自己正想要跑到光一身边，光一却转身向着之前父亲消失的方向离去。自己拼命呼喊想要阻止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把刀就刺中光一，而自己就眼睁睁地看着光一倒在血泊中......
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偶尔还有一两声鸟鸣。光一以和之前一样的姿势靠坐在门边的角落。
还好只是个梦，光一还好好地在自己身边。
“你醒了。”
“呐，光一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
“嗯......”
33 三两水火2011/4/22 20:44:00
35 想起来了就更一下2011/5/15 3:11:00
虽然给了含糊不清的回答，不过光一还是跟随着一起去了。
从走廊绕到屋后，顺着碎石小径吱吱呀呀地推开小屋门。小屋没有窗户，因此尽管是白日，屋内仍十分昏暗。主持点燃了神龛两侧的蜡烛，借着烛光，可以看到挂有注连绳的神龛前的刀架上，端正地摆放着一把没有刀削的刀。虽说应是年代久远，却毫无岁月斑驳的痕迹。烛光摇曳，刀身映着烛影，折身寸晕出一片橘红色波纹，说不清是烛光温暖了寒刀，还是刀光冻结了暖烛。
气氛莫名变得很沉默。
一滴烛泪安静地顺着烛身滚落下来，黑暗中传来Ye_Ti滴落在木质地板上的细响。
从小屋出来的时候刚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主持说还要整理药材走开了。刚安静地坐在廊檐边上仰望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晚风拂过后院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如泣如诉。
光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好默默地陪在一旁。也许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耐心地等待对方的情绪舒缓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夕阳已渐渐消失，天色越来越暗，刚却没有改变视线的方向，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逐渐晦暗下去的天空。最后，伴随着晚风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刚略带干涩的声音。
“战争固然令人憎恶，可是那把刀流露出来的不是愤怒，是悲伤。好像海水那样的悲伤，无尽又沉重......光一，你说那把刀为了什么而悲伤呢？”
“......”对光一来说，刀就是刀，他感受不到更不理解什么刀的悲伤。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刚的侧颜，只觉得刚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压抑，好像他所说的海水，沉重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刚自己给淹没、_Tun噬...
“那光一觉得那把刀的主人死前会想些什么呢？”刚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光一，就在眼神即将交汇的上一秒，光一垂下头，任刘海遮住了视线。
光一觉得自己又不是那把刀死去的主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一个毫不相识的人临死前的想法，不过如果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也许会希望重要的人能好好地活着吧...”
“可是所爱的人最后却用自己的刀结束了生命呐...如果我是那名女子的话，我大概会选择带着对对方的思念，努力地活下去。樱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可是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呀。轻易地放弃那些死在战争中的人拼命也想要得到的生命，所以逝去的人才会感到悲伤吧......被人说无情也好懦弱也好，生命难道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刚......”
“我这样跟父亲说，说投降也好，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但父亲却说我太单纯了。父亲说‘投降也未必能有活路，即使对方不杀也要受尽凌辱’...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为了堂本家的名誉我宁可放弃生命’，为了什么我宁愿牺牲或放弃什么，人们总是这样说，可是为了无法触及的事物放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就真的是正确的么？父亲有他的追求，我阻止不了，但是作为儿子来说，唯一的祈望就是自己的父亲能好好地活着啊！”
“活着......么？那刚希望......”
突然前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光一警觉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留刚在后院，独自提紧腰间的刀，不发出声音地从房屋的外缘绕到前方，将自己隐藏在屋角的阴影中，静观其况。
神社鸟居前下站了莫约十一二人，几人手持火把，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着武士刀。
来者不善。不知道山下有没有他们的援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为首的是山吹手下的武士，堂本光一曾在战场上见过几面。
“你确定那几个人是被堂本光一所杀？”
“小人仔细观察过了那几个人的尸体，刀口细狭，一刀毙命，干净利落，除了堂本光一，天下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人。而且小人找到了逃走的那个人，据那个人描述的容貌，必是堂本光一没错。另外，据说堂本光一还带了个女人，很可能是堂本那老贼的什么人，小人以为应当斩尽杀绝以除后患。”
“很好。如果今日抓住堂本光一，赏赐少不了你的。”
有些麻烦。
走为上策。
堂本光一迅速悄悄返回后方，拉住刚的手臂：“有麻烦，快走。”
没想到堂本刚却没有跟随迈开脚步。
光一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刚。
“那主持桑要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我们走了，主持就安全了。”
虽然堂本刚显得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迈出了步子。
“小心！”
空气被利物快速划破的气流声，眼前一晃而过倒下的身影；寒光出鞘，下一枝来箭已被一刀斩断。
“主持桑！”
刚才出声提醒的正是主持。堂本刚扶着主持，是主持为自己挡住了来箭，不然倒下的或许就是自己...箭身已没人主持的腹部，露在外面的只有箭羽，虽然天黑难以清楚地看清伤口的状况，手触及之处已是一片温热的粘腻。
“你们先进屋！”堂本光一示意背后放着供奉物的小屋。
堂本刚点了点头，扶着主持进去了。
面前已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却又有些忌讳地不敢轻易出刀。
光一用冷冷的目光扫视着敌手：“怕了么？我会去找你们山吹大人，但绝不是被你们带回去。”
屋内。
“要努力活着...”主持最后留下这一句话，安详地闭上了眼。
“主持桑...”
活着！活着...堂本刚觉得眼前主持的面孔渐渐与父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自己活下去，而他们自己却轻易地化作一抔黄土。不想再有人为自己而死，想要身边的人都能好好地活下去！绝对！
这种情绪在身体里迅速膨胀，渗透到四肢百骸，呼之欲出。
「咔哒咔哒」
不是地震，因为烛台还稳稳地端置在一旁，但是架上的刀却不安分地在晃动。就好像...就好像是与自己的心情产生共鸣一般。堂本刚觉得自己被那把刀吸引着，等意识到的时候，刀已经握在自己的手中。
屋外。
若是单打独斗，这里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时间长了对方人又多，堂本光一还是有些吃力。结果了对方几人，又有其他人包围上来。肩上已被划了一道口子，正在向外渗血。
刚架下正面劈过来的刀势，背后又有刀向自己砍来。光一硬是把面前的人逼退了两步，可也只能减轻所能制造的伤害。
眼见背上就要被划开长长的口子，后面的人动作却停滞在了半空，刺穿身体的刀尖从心脏的位置穿出，那人倒下后的白色和服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刺眼，鲜红的血液梅花般地绽放在一片雪白之中。
大概是没料到还有援手，对方那边的人也是一愣，又不知深浅，也没有贸然上前。
堂本光一乘机压下面前人的刀，并迅速割开了对方了咽喉。
其实在场的人最震惊的或许就属堂本光一了。凭着先前对堂本刚的印象，堂本光一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堂本刚拿刀杀人的样子。但是震惊归震惊，堂本光一仍维持着一副无表情的面孔。眼见堂本刚又杀掉两人，光一也迅速解决了身边的敌人。
一方黑色丝质发巾随着夜风扶摇而上，向着未知的天空飘去。
38 心亡2011/5/29 2:21:00
随着最后一个敌人的倒地，“哐当”一声，周围些许浸了血的砂石泥土被溅起，又重新坠人黑暗之中。
握着刀的手指僵硬得有些发麻，神经中还停留着刀劈开禸体时的触感，眼前所见是一片鲜红，耳畔回响的是厮杀的叫喊。
“刚，没事吧？刚？”
回答光一的是有些迟钝的背影，以及脚在地面拖步行走，与地面乱石落草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但更浓重的，是血的腥味。
洁白胜雪的玉出现裂痕，污物在裂痕中生长，肆意蔓延，恍若要把白玉_Tun噬。这样的画面一瞬闪过光一的脑海。
无法放任。无法靠近。
跟随着刚来到了神社人口旁的净身池边，只见刚机械地用水瓢一勺接着一勺地从池子里舀水出来，自头顶而下，浇在自己身上。泉水顺着发丝、睫毛滴落，浸湿了衣衫。衣服上的血渍经过水的浸泡，在白衣上肆无忌惮地扩散，犹如曼陀罗的花朵，在这充满寒意的真夜里盛开。
“够了！”
光一再也无法看下去，快步上前夺过刚手中的水瓢，阻止这样近乎自我毁灭的行径。
可是刚无视光一的制止，换用手捧水，不断重复着先前的举动。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_chan抖，靠近细察的话，会发现嘴唇也已呈现青紫之色。
光一一把抓过刚的手腕，牢牢地扣在手心里，再次吼道：“够了！刚！够了...”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体腔内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扼住的痛，那个人的声音却听起来比自己还要凄楚...
“我没有哭。”
“哭出来也是可以的...”
“我不会哭。”
“......”
光一的拥抱很用力，也很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拑碎般，隔着早已湿透的衣衫，将独一无二的温热揉进身体，揉进灵魂。
“人必须相互伤害才能换得生存么......”
作为回应的，只有收得更紧的手臂......
——刚只要活着就好，所有的罪孽，我会替刚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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