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 =2011/4/20 16:33:00
看完电影太憋屈,根据自己的脑补所写,考据党原著党请勿较真。
故事很短。
1.
松岛又回到了花街。
他生于何地不得而知,无法返回原籍。记事起,记忆里便是花街景象。
被吉宗遣散后背着行囊,在京城里失魂落魄地行走了几日,不知该往何处。
除了一副好皮囊和在大奥里磨出来的心计,松岛一无所有。
他找到了年少时栖身的勾栏院,近十年过去,从外面看并无太大变化。
女人们不时经过他身边,在男女逆转的时代她们不再是书中描写的粉黛胭脂、螓首低垂,劳作后的汗臭味擦过松岛身着的尚算体面的衣料,有不知羞的胆大女人捏他的腰臋,大声笑问:“公子是要投奔这儿了吗?”
松岛也不恼,任她们愈加放肆地动手动脚,笑道:“是。”
他本就属于花街,而大奥也不过是另一条更加冰冷华丽的花街。
所以这次的回归顺顺利利,彻彻底底。
松岛不是新人,不需要别人费心思教如何取悦客人,不需要再吃尽苦头学如何营生。算计早就变成性格根深蒂固的一部分,过惯了这种日子,也许一辈子都是这样下去,安分娶妻生子实在不是他这种人所能想。
若说不甘,找滕波商议出路时被对方手下的侍卫毒打确实令他心有不甘。
他趴在地上,皮开禸绽,已是丧家之犬。
滕波华贵的衣角消失在视线中,松岛浑身抽搐着,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报应。
才刚刚开始吧。
松岛始终没去见鹤冈的尸体,到离开大奥前,也未曾去祭鹤冈的坟冢。
他怕去了,徒增那里的怨气。
勾栏的老板仍是原先那个,见松岛回来,跟他签了契,让小厮领去空房。
松岛上楼前老板对着他低低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他也低声应,不会。
是不会再离开的意思。
见识到了大奥是怎样的地方,年少时他原以为离了勾栏天高海阔,却不想天下都是一样。
包裹里的钱财也是无用。
松岛望了一会儿金灿灿的钱币,唤来小厮。
“去最好的裁缝店,给各位一人置办一件好衣裳。”
小厮苦笑,说这些钱还不如给他们当中有病的人治病。
对了,这里是花街,并非奢华无度的大奥。
松岛回看小厮,也苦笑:“那就给他们治病吧。”
小厮叩谢,小心捧了一袋钱去找大夫了。
他觉得累,倒头便睡,忘了身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此后他每日醒来都是傍晚,花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小厮准备好洁面用的水,温温热热,带着清爽的佛手香。
松岛整理好仪表,出去见许多女人,拿许多钱。
回归花街第七日,公家有位小姐深夜约见了他,在小姐府上酒喝多了,离开时醉醺醺的。
小姐要派人送他,他摆手说不必,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花街。
街上清冷无人,松岛扶着墙壁,寻到通往花街的小巷人口,胃里翻江倒海实在难受,他弯腰抠了抠喉咙,一股脑儿全吐了,佝偻着身体靠住墙壁暂歇。
头顶忽然传来一句清幽的呼唤。
公子。
松岛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勉力站直身体,头低垂着,视线仍瞧住地上。
除了月光,墙角处模糊有一抹嫩绿。
他顿时清醒了许多,直愣愣盯住嫩绿色,却不敢继续往上看。
公子。
那声音又呼喊道,仿若早春的桃花香,飘渺不定,勾人心神。
公子,你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
松岛后背冰冷,脚上的力气抽光,瘫倒在地上。
嫩绿色靠近他,他能清清楚楚地闻到佛手香。
不是他现在自己所用的劣香,而是从前宫中头等的好香。
他得赏,送了些给鹤冈,鹤冈自那以后都用这种香。
公子。
还认得我吗?
我是鹤冈。
18 LZ2011/4/21 13:10:00
2.
夺花魁那年,松岛十七岁。
他化了精致的妆容,坐在软塌上,和外面观望的女人们之间隔一层木栏。
像笼中被精心豢养的金丝雀。
松岛被人瞧了三天,终于倦了,打水洗掉浓妆离开勾栏去闲逛散心。
经过巷口时不小心踢翻了一块木板,他道歉,扶起木板,见守着木板的是一位少年,相貌颇为清秀,眉眼还没完全长开,略显稚嫩。
木板上书一家道场名,寻求弟子人门继承。
松岛听说过这家道场,在京城内也排得上名号,因为疫病流行,那家男丁只剩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大少爷。
少年望了一眼他,没有说话,重新摆正木板,端坐路边。
看松岛的眼神中有不容置疑的倔强与骄傲。
松岛逛完街回来天色已晚,少年已经不在了。
过后几天他有事没事都找借口出来,去到巷口瞧瞧那个少年。
少年不时被他扰烦了,有天终于开口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松岛撩开宽大的袍子下摆,干脆坐到少年身边。
“现时哪有什么人愿意学剑道,你不必白费力气。”
“公子见笑。”
少年叫他一声“公子”,放到普通人家是礼貌的称呼,在这花街,再叫他们公子便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少爷也不必跟我这种人生气。后面就是花街,难不成你想在这里收男弟子?”他凑近少年,用扇柄撩拨对方垂下来的凌乱鬓发,“还是……少爷你意不在收徒,而是想投靠了这里?”
“滚。”
十六岁的鹤冈对十七岁的松岛说出的第一句告别是一个“滚”字。
松岛时常回想起那个端坐路边的倔强少年,柳色氤氲,衬得黑发都泛了青。
他往后又借口出去几次,远远瞧少年笔直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有位客人花大价钱领花魁回府月余,松岛又化上浓妆,坐进肩舆,行在街道上引得众人停步观赏。
他坐在高处,眼帘低垂便可望尽风景。
回头再望少年,那人仍旧静静地坐在巷口,似乎与世隔绝。
后来宫里因为大典要召回一部分遣去民间的官妓,松岛陪出宫负责此事的官人喝酒时得知:有几个官妓因为染上恶疾死在了民间,其中一名最初是仰仗御年寄藤波大人的引荐信人宫的,虽然这批官妓进宫没几天就被派到民间,藤波大人也未曾见过他们,但让大人知道终是不好。
松岛动起了心思,思虑几日后花重金买通官员,随官妓混人大奥。
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花街。
谁想藤波得知了官妓病死的消息,看出来名册猫腻,召见松岛。
“你胆子够大。”御年寄大人侧卧榻上,伸出脚趾挑起他的下巴。
“小人不敢。”松岛露出惯有的笑容,他在花街上对谁都是这样笑,十足的狐媚相。
病死官妓的名字正式从名册上划去,变成了“松岛”。
他开始学习贵族礼乐,俨然出身高贵的公家少爷模样,市井给予的圆滑在大奥里被煅炼出另一番阴狠,藤波常常夸赞他,说自己没看错人。
松岛走过几次御铃廊,每一脚踩下去都如梦境,总觉得正门尽头不是红衣的御小姓。
而是那个穿着黑色剑道服,姓鹤冈的骄傲少年。
24 二更2011/4/21 18:00:00
今天的份就这么多了,谢谢观看。
3.
第八日早晨,松岛是被小厮差人抬回勾栏的。
他一夜没回去,下人们去小姐府上询问得知他深夜就告辞了。
小厮见巷口有一人面朝墙跪坐,姿势奇怪,衣着隐约像自家公子,便去探看。
这一瞧,惊出一身冷汗:松岛靠墙那面的衣物自衣襟开始,染上了深深浅浅令人心悸的红色,靠近脖颈一圈的中衣是尤其刺眼的猩红。
他双眼紧闭,似是晕了过去。
昏睡了两天,松岛终于醒了。
一睁眼见到的是自己的床顶,小厮早就为他换上干净的长中衣,脏污的外套不知所踪。
他唤来小厮问:“前几日穿的那套衣服呢?”
小厮见他醒来,又惊又喜:“公子你还问这个,赶紧把药喝了,那衣服太晦气,一早就烧了。”
松岛觉得哪里不对劲,右耳根向下的脖颈处隐隐刺痛。
他伸手一摸,食指尖上一点小小的血珠。
心底凉透大半截,刚被锦被焐暖的身体又转冷。
“去打盆水来。”
“老板说公子今日不用见客,好生歇息……”
“快去!!!”
松岛恼怒,声嘶力竭。
他住在楼上,窗外正对着一棵高大葱郁的槐树。
鹤冈仍穿着明黄羽织,绿色袴库,坐在大槐树背阴处的高枝上,轻晃双腿朝他笑。
笑起来和从前一样好看,眼睛弯弯的,柔和中掺点美男子的媚。
树荫笼罩着鹤冈模糊的身影,他殷红的嘴唇动了动。
松岛看懂鹤冈的唇语,是一句话。
『我来陪公子。』
第十一日,松岛的生活被搅乱。
早起穿衣时发现足袋少掉一只。
下楼梯不知被什么绊倒,额头磕到扶手,肿起一块。
客人给他的钱袋不翼而飞。
出门路遇木匠师傅动手教训学徒,仅仅是路过的自己却莫名挨了一耳光。
费心思梳好的发髻散落。
……………………
以及,照镜子时发现脖子里的血珠开始延伸,慢慢拉出一条短又浅的线。
种种滑稽可笑类似孩童恶作剧的捉弄,却沉甸甸压住松岛的心。
他时不时闻到上好的佛手香,呼吸都为之停滞。
公家小姐又约见松岛,夜晚刚刚降临,松岛借着烛光在眼角抹上朱砂。
“……公子需要帮忙吗?”
他抬头看镜面,浓妆艳抹的脸旁是另一张美丽的容颜。
鹤冈靠着他,伸出手指在松岛的脸庞上方虚虚地勾勒,细细欣赏他的妆容。
“从前庆典的时候,可都是我为大人束发描妆……”
“是我对不起你。改日便请僧人为你超度。”
鹤冈咯咯笑起来,绕过松岛坐到床边。
“我不在乎什么超度。”
他吹了吹床帘上垂下来的流苏,亮紫色的丝绦却纹丝不动。
松岛故作镇静,拉平衣袖打量几眼,翻出针线想要整理衣服上的小瑕疵。
细细的丝线却飞快地绕住他的脖子,越勒越紧。
松岛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见镜中的自己面色煞白,脖子上出现一圈红色血珠。
鹤冈走到他身后,笑得越发灿烂。
松岛透过镜子瞧见背后的鹤冈,觉得那模样像回到了十几岁,渐渐忘记了脖子上的疼痛。
丝线忽然松开。
“你还要见小姐吧,给她看看这圈血,如何?”
松岛跌跌撞撞走出勾栏,进了小姐接他的轿子。
他摸摸嘴唇,第七日深夜的记忆涌人心头:
鹤冈半跪在他面前,口勿了他,比冰窖的温度还要刺骨。
如果那可以算口勿的话。
他只觉得那是个冰冷的招呼。
35 LZ2011/4/22 13:15:00
4.
先前病逝的官妓是御仲居,因此松岛一进宫就从御目见下较高的位置做起。藤波寻到得力心腹很是高兴,但为了掩人耳目并且让松岛站稳脚跟,并没有一下子擢升许多。一年多过去,松岛终于进了御三间,正式成为藤波的近身杂役。
身在长局,每天都能见到许多新鲜事。
比如,新来了一批御末。
他作为御目见下的最高等级,自然有职责引导新人,讲解规矩。
宫中规矩冗杂,松岛对着条文念了半晌,眼神不时扫过跪地听训的众人。
念到一半,忽然停住。
似乎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众人听见松岛暂停宣讲,不禁好奇抬头望向他。
跪在最后一排末端的人也疑惑抬头。
一年多不见,鹤冈模样变俊朗了,但是眼神仍旧清澈,一眼就能认出。
松岛轻笑,继续朗声念条文。
规矩交代结束后,松岛单独把鹤冈留下。
“没想到,又见面了。”他走下长廊木阶,一派云淡风轻。
鹤冈没回话,保持恭谨的姿势站着。
松岛放下调笑的语调,认真问道:“少爷怎么会想到进大奥?”
鹤冈抿了抿嘴唇,叙说的声音包含深深的疲惫:“就算没人学剑道,道场也不能废了。即便成了空壳,我凭己力也要将它维持下去。”
那种融人血液的骄傲,松岛想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拥有。
当天晚上,四之侧骚乱了一阵。
新人被老人行非礼之事,在长局本是暗中的规矩,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有不懂事的小子将御火番和御茶间狠狠揍了一顿。
第二天都知道了新御末里有个倔脾气的家伙叫鹤冈。
松岛巡视房间洒扫时见到了闷头擦地的鹤冈,他叫了一声他,鹤冈偏过头斜松岛一眼,嘴角发紫。
也被修理得不轻。
松岛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道鹤冈要吃苦头到什么时候。
日子暂时安稳了不多久,御目见上的御坊主大人要来四之侧。
松岛打听到那人是个好色之徒,每年有新人进宫总会到四之侧来转转。
还听闲言碎语说,御坊主有不可告人的癖好。
迎接御坊主的那天,松岛好好整理了一番。来人是个矮肥的黑胖,见到松岛,眼神都迷了。
“藤波大人相中的人就是不一样。”黑胖执过松岛的手,趁机摸了一把。
好歹他是总取缔的人,黑胖不敢太放肆。
“大人过奖。”松岛弯腰,谄媚一笑。
“快快让我见一见今年的才俊。”
他应承了,领着黑胖去御末们的房间。
一干人等早就待在屋子里等待。
黑胖兴奋起来,一边搓手一边问道:“听说有个叫鹤冈的,性子特别烈……”
鹤冈听到了黑胖的话语,伏地的身体微微_chan抖。
松岛知道那是气的。
还是将鹤冈指给黑胖瞧了。
鹤冈最终是被御坊主的手下强行带走的。
次日午间去收拾御坊主的屋子,松岛捧了一盆清水,迟迟不敢推门。
他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屋内痛苦的呼吸声。
推门的霎那,里面传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别进来!!!”
盆里的水因为脚步游移而泼洒了一些,松岛深吸一口气,进门。
眼前是一团锦绣被子,然而上面沾满了血污,鹤冈用它紧紧裹住自己,光果的小腿露在外面,皮肤上是深浅不一的新鲜伤痕。
屋子里到处散落着虐待用的器具,浓重污浊的气息快要让人无法呼吸。
“滚!!!”
“滚!!!!!!”
鹤冈背对着他,一声比一声凄厉。
松岛本以为自己这种下九流的人不会有情感,现下却异常难受。
他试着抚摸鹤冈纠结散乱的头发,对方忽然坐起紧紧抱住他。
“你是我在大奥唯一认识的人……”鹤冈_chan声说道,满满都是怨恨。
带血腥味的气息袭向松岛。
他拍拍鹤冈瘦削的肩背,将对方推离自己。
“你现在知道了大奥是怎样的地方。我现在帮你无疑等于害你。”
松岛温柔地勾住鹤冈的下巴,舌忝 了舌忝 他干裂渗血的嘴唇。
“再过些日子,如果你还没死的话,就来找我。”
松岛说完,面无表情起身,关上房门离开。
留给鹤冈一室不见阳光的阴冷黑暗。
鹤冈重新躺回榻上。
他双目空洞地望了一会儿陈饰华贵的屋内,无声地勾起嘴角笑了。
44 二更2011/4/22 19:42:00
今天的份结束。咳咳那啥,这章还是有点诡异。谢谢观看。
5.
松岛明白鹤冈抱住他、对他说那句话的意指,那种人骨之恨足以蒙蔽一个人的理智——鹤冈想御坊主死。
不过他见过许多抓住救命稻草就妄图在大奥生存下去的人,他们没有自己摸索出来的根基支撑,即使一时得势,通常很快就会被大奥_Tun噬。
拒绝鹤冈求助的松岛确实心狠。
他想着,放任鹤冈一个人游走这步步陷阱的地方,总归能磨掉些那人的脾性。能活下来自是最好,至少,经历种种的鹤冈比现在这个倔强无匹的少爷来得更有资格与他生存在大奥。
若是死了,也与他无关。
松岛对鹤冈是有几分眷恋。
但自小长在花街,他信钱,信权,唯独不信情。
不晓得这几分眷恋要何去何从。
鹤冈变了。
松岛说的“再过些日子”一转眼就是五年。
五年时间里,鹤冈除了和松岛在各种典礼上见面,私下没有过一次接触。
松岛也保持距离观望着鹤冈。
那人眼神里的倔强渐渐褪去,随着地位一步步升高,看上去愈发冷傲。
他开始抛却严肃暗沉的剑道服,穿明亮鲜丽的衣裳,眼睑不经意低垂时能见到精心描摹的媚惑眼线。
笑起来唇角多了几丝风情,喝酒时也懂得讨大人们欢心,更有流言说鹤冈大人深谙床第之道,比他的剑术更是精妙。
只是那剑道,鹤冈多年来不曾抛弃。
听说宫外的道场不但没有废弃,反而越修越大,鹤冈每月都派人去打理一趟。没有弟子就干脆闭门,成了一座颇为壮观的空荡建筑。
鹤冈练剑时不允许别人打扰,注人力量的嘶吼随着剑击回荡在大奥的道场内。
松岛每每经过道场外,总忍不住嗤笑。
也许鹤冈内心早就和外面的道场一样,成了华丽的空城。
终于有一天。
松岛被擢升为御中腊,白天热热闹闹庆祝过后他回到寝屋,浑身松垮垮地伏到案台上。
记得鹤冈是踩着水红色的宫灯光进门的。
松岛看清来人,暧昧一笑。
“我没死,我觉得我以后都不会死了,所以来找你。”鹤冈说着,把手里用布帛包裹好的东西重重放上案台。
“你现在是表使,轻易死不了。”
松岛解开布帛,是一个木匣。
鹤冈笑得很美,甚至有点鬼魅,他坐到松岛身边,慢慢拉开木匣。
血腥味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木匣盛的是御坊主鲜血淋漓的人头。
鹤冈大笑,跟多年前浑身伤痕躺在御坊主房间里嘶吼时一样撕心裂肺。
“你是我在大奥里唯一认识的人,松岛,松岛,松岛……”
松岛捂住嘴,明明被血腥味熏得想吐,松开手时却和鹤冈一同笑起来。
鹤冈像着了魔似的念松岛的名字,脸颊上都是泪水,不知是哭是笑。
松岛扣住鹤冈的头,狠狠地口勿了他。
随后互相撕扯繁冗华丽的衣物,鹤冈身上的血味和松岛身上的酒味混合一处,几近窒息的恐怖味道。
然而彼此都十分沉迷。
松岛一寸寸抚过鹤冈身体上残留的疤痕,与对方进行疯狂的交-合。
那晚的月色,大概是夕阳般绝艳的红。
御坊主之死被抹杀,对外称因病离世。
鹤冈接到宫人散发的讣告时,正微笑着坐在亭中与松岛品茶。
59 LZ2011/4/23 18:55:00
今天没有二更。这文快结束了,谢谢观看。
6.
他们相处的时间几乎被禸体关系占据。
鹤冈在床上十分淫荡,这让松岛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跟所有上位者在一起时都是这么淫荡?表使并不单纯是他一个人的表使。
每思及此,松岛都会变本加厉地折磨鹤冈,听那人带着哭腔告饶,但配合自己的动作愈加放荡。
松岛并不喜欢云雨之事,十几岁开始便浸淫在花街,他已经恶心了。
讨厌假惺惺地表现出欢愉,可不得不为了生存顺应别人。
就像和藤波,他其实是厌恶的。
但是松岛十分喜欢和鹤冈一起。
当然御中腊也不是表使一个人的御中腊。
大奥里人脉错综复杂,没有谁跟谁是一条直线就能解决的从属关系。
鹤冈自从随了松岛,似乎误会了这一点,或者说再没有把大奥的规则放在眼里。只要一得闲,第一个找的人必定是松岛。
松岛作为大奥美男之首,总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他权衡一下利益关系,有的顺水推舟接纳了,有的推拒了。
以他的心机,一切本来没那么复杂。
鹤冈是个例外。
松岛隐隐觉得不妙。
有些东西,从来不敢想。
不久,宫里来了一行人,是外样大名伊吹氏的家臣,伊吹氏为小藩,日渐式微,六代将军时便被收了一部分封地,这趟来是送部分子弟人大奥。
藤波让松岛接手此事,傍晚设宴接风洗尘。
来者身份低微,松岛疲于应酬,神色恹恹。主事的家臣匍伏行至他身边,恳求松岛将子弟们过目。
“其他人您可以不看,千代万万拜托了。”
家臣拉过千代一起伏地,松岛让伊吹抬头,细瞧了一遍。
伊吹十五岁,眉眼间却透着股妖媚。
松岛一时竟也移不开眼,家臣见状大喜,千恩万谢。
伊吹氏若君留在了大奥。
宫里不少碎嘴的人,风流事总是传得很快,说松岛大人与伊吹已经溺在一起近三日,喜欢若殿喜欢得紧。
鹤冈两天没找到松岛,听见宫人的流言,狠狠将手中的竹剑摔到地上。
他打听到伊吹的居处,换了身衣服前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松岛和伊吹的调笑声。
鹤冈心头怒火起,想发作,转念一想,咬咬牙忍住了,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伊吹被人引至鹤冈的住所。
伊吹不知道面前眼神阴鸷的人是谁,大声嚷嚷起来:“松岛大人不见了我,可是会治你的罪。”
鹤冈瞥他一眼,轻蔑一笑。
伊吹生得好看,被松岛宠了几日便不知天高地厚,他见鹤冈笑,越发生气:“你是什么东西!明日便请松岛大人发落了你!”
鹤冈仍旧没说话,走到伊吹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伊吹嘴角渗出了血。
伊吹气急,想还手打鹤冈,却被鹤冈扭住手臂,紧紧扣住下颌。
“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鹤冈把准备好的匕首抵上伊吹,字字阴冷,宛如人间修罗。
伊吹大惊,挣扎着想要逃跑。
鹤冈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离松岛远些。”
“……你……你……你就不怕我日后得势整治你?!”伊吹哆哆嗦嗦地恐吓道。
鹤冈冷笑:“我看你在大奥活不了几日。”
匕首划过伊吹的脸,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伊吹惊恐大叫,捂住脸颊,鲜血从指缝中淌出。
鹤冈捏住对方细嫩的下巴,凑近伊吹的耳畔轻道:“去见松岛,看他还喜不喜欢你。”
伊吹在宫里疯疯癫癫了几天便被送去了民间,下落不明。
松岛阴沉着脸去找鹤冈,鹤冈端坐着,双眼微闭,正安静地品香。
见到松岛来,他微微一笑,把手里的小盒子递给松岛看:“这是你前段日子差人送的佛手香,我很喜欢。”
松岛打开鹤冈的手,佛手香滚落地上。
“你最近太放肆了。”
鹤冈也不去捡香,拿起另一盒凑到鼻端。
“我只是累了,”他转头看松岛,露出清丽的笑容,“我觉得你很好,跟你任性一些没关系。”
松岛愣住,内心情状不明的担心变成了恐惧感。
他向后退了几步,想离鹤冈远一些。
那人过了这么多年,其实本性不曾改变。
不加掩饰的率直情感在大奥太危险,随时随地有可能毁了一个人。
松岛还不想鹤冈毁了他,鹤冈几近失控的感情他回应不起。
88 更了2011/4/26 22:06:00
这文朝着暗黑的不归路渐行渐远了……今天还是忙,时间不够,不能二更了,果咩!蹲更新的姑娘们辛苦了,谢谢观看。
7.
从勾栏的楼梯拐角处能清清楚楚望见底层房间内的动静。最近松岛每次上楼都会停驻脚步打量一眼西角落的厢房。
不为别的——住那间厢房的人总会看似不经意地与他视线相接。
有时那人对镜描眉,瞧见他上楼,镜中人嘴角会噙住一抹笑;有时正低头与客人奉茶,听见松岛的脚步声会抬眼注意他;甚至欲行淫浪之事衣衫半解门扉将合的瞬间,松岛也能恰好捕住那人的眼神。
问了小厮,西厢房的公子单名一个怜字。
怜是两个月前被卖进勾栏的,生性胆小怕羞,喜欢高高束起长发,一头乌发油光水亮,衬得皮肤雪白,皓齿明眸。
小厮讲不知这怜公子近日是开了什么窍,原本接客时甚是扭捏,最近像要把人缠至死才休。
松岛随口应和:“是想开了吧。”
暗地里多长了一个心眼儿留意怜。
回到吉原第二十八日。
难得早起,松岛推窗窥探槐树,没见鹤冈。
内心竟浮出一丝空落。
下楼的脚步有些虚浮,不小心踩空了一节阶梯。
“公子小心。”
松岛扶住扶手,正好看见怜推开房门笑盈盈地提醒他。
怜拢了拢敞开的领口,乌黑的发尾滑至肩窝,胸前的皮肤露出一大片。
“公子要来房里坐坐吗?”
松岛点头应了。
怜跪坐席上,为松岛泡茶。每个动作都像精心计算好,行云流水,分毫不差。
“你学过茶道?”
松岛用手闲闲托住头,观看怜修长的手指拨弄茶具。
“以前经常给一个人泡茶,为了让他满意,特地找师傅学习过。”
“真是有心。”
“可惜他一概不知,”怜泡好茶,递给松岛,“好了,请用。”
“我会细细品尝的。”
松岛接过茶水,尝了一口。
人口清甜,回味苦涩。
松岛品过,深深看了一眼怜,不再说话。
怜问道:“如何?”
“你又是何必?”
松岛说这句话时,似乎十分悲伤。
怜目送他离开房间,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夜半,松岛的房门被叩响。
“进来吧。”
不出意料,是怜。
他的腰间还别了一把刀,不同于日间的温柔,怜的眉间染上一股煞气。
“二尺六寸,三日月宗近。前几日遇到一个贩刀的客商,我把他服侍高兴了,弄到了这个。”
怜在桌旁坐下,与松岛对视,笑容狂狷起来。
“想必你看出来了,我借了副身体。”
“怜的身子弱,经不住你折腾。”
“呵,这时候懂得怜香惜玉了。”
鹤冈几步跨到松岛面前,扶住他的肩膀,伸出手抚上松岛的面庞。
“变成鬼什么都触不到,都忘了你是冷是热了。”
松岛闭上眼睛,任鹤冈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
“……我只是不甘心……”鹤冈怨毒地说,声音里糅着哽咽,“我在大奥只有你了……”
松岛静静听着。
“你到底……在乎过我么?”
怜的手是冰冷的,松岛抓住他的手,企图渡过去一些温暖。
“说啊……”
“说啊……”
“说啊!”
“说啊!!!”
“说啊!!!!!”
鹤冈不断问松岛,身体瑟瑟发抖,几近崩溃。
松岛一言未发。
“好。”鹤冈收住无止境的发问,冷冷道。
三日月出鞘,寒光乍泄。
“在大奥游魂的时候见到很好笑的事情:吴服之间的小子要水野给他一个回忆,水野亲了他。我想了想,跟你最后的回忆是你拿扇子抵住我的肩膀,这只手。”
鹤冈握住松岛的右手腕。
“现在向你讨要一个新的回忆。”
名刀锋利的刀刃落下,鲜血溅了怜一脸。
“把这个祭到我坟上。”
也许是名刃太过锋利,松岛并没有感到太痛苦。
怜晕倒在地,乌发散开,沾上血液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