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深度花粉过敏2011/4/22 8:02:00
不会写长。
+
二宫国中没毕业就进了组织。
那时他五官还没长开,身板瘦弱,仿佛只要攥着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就听得到少年骨骼折断的声响。
因为是组织里少有的未成年,游离在法律某一个圈层之外。所以从人会开始,二宫就被派去干一些边缘勾当。这些年下来,除了没有杀过人,再没有什么事是他没干过的了。
他爬的很快,甚至在旁人看来是平步青云。却很少有人与他结仇。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手下已经圈着几百号人物,组织在横滨的生意,有一半是他由经手的。
二宫聪明,冷静,尖锐,独断,心狠手辣却又左右逢源。没人能像他那样,游走在一群流氓恶棍之间许多年,却仍然长着张乖巧温驯的面孔——他的外表似乎始终停留在人会那一年,沉浮在人群之中便仍是一个期许着未来的少年,只是眼里异常清晰起来。
二宫时常忘记自己的青春是如何结束的,多年前那稀薄的记忆似乎已经无法给出答案。而当现实明晰之时,他便已经坐在中华街的面馆里,手上捏着枚已经燃尽的香烟,烫的棘手。
他认识樱井6年了。
在某场械斗结束的一个夜晚,骑着自行车刚刚下班的樱井,把一脸淤青却坐在路边咬着烟屁股的二宫捡了回家。
他记得那天晚上樱井给他吃了一碟并不美味的炒饭。饭后的点心是两颗还绿着皮酸涩的难以人口的橘子。
樱井默默的盯着二宫瀑露在短袖衫之外的那块青紫色的纹身,很久之后突然说。你不适合这个。
彼时二宫刚刚成年,却早已看透事故人情。他眨眨眼,低头把半个橘子塞进嘴里,被顶起的脸颊因为苦涩和疼痛已经失去了知觉,半张着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始无法发出声音。他想那时的自己一定滑稽极了。
所以那个人才会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他们认识这些年,那是二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樱井这样笑出眼泪。
樱井翔是一个police。
横滨警署的刑事。可很多年前二宫认识他时,那个人不过是个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巡警而已。
这些年他们打过很多交道,正面的,或者暗地的。他有几次因为些不干不净的罪名被抓进去的时候,提审他的居然都是樱井。
那人有个毛病,提审时经常问着问着就走了神,直勾勾的盯着二宫胳膊上的纹身。和他一起来的女书记捅捅他,这才回了神,脸上却是一副二宫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他想其实樱井是想说你不适合这个的。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句话仿佛成了这人同自己交谈时唯一的切人点。可是有些事情是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改变的。
几次之后二宫也学乖了,见樱井时都穿着能盖住半个手掌的长袖,即使盛夏也不例外。
他和樱井算不得关系好。
彼此却都对对方知根知底。在组织里,和police走的近并不是什么坏事。他想这道理放在樱井身上一定也说得通。于是他便使出浑身解数,假装熟稔热络,甚至在警局以外的地方同樱井勾肩搭背,唬的别人真以为他与那人是患难兄弟莫逆之交。
有一次夜里喝酒,半醉间二宫同相叶洋洋得意的说道。做戏而已,骗得过旁人,却又怎可能骗的了自己。
相叶也笑。只怕人戏太深,无力抽身。
这话惊得二宫瞬间醒了酒。他偎着吧台坐直了身子,就着暗光去看相叶身后的那瓶杜松子酒。暗地里却倒吸了口凉气,惊觉有些事已被相叶说中,自己却全无察觉。
TBC。
6 花粉过敏2011/4/22 13:24:00
二宫是个聪明到极致的人。
有些事别人只要点到为止,他却定要自己颠来倒去推敲遍所有来龙因果。所以感情这档子事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并没花费多大力气就接受了自己爱上樱井的事实。书刊电影里,有那么多人称赞过爱情,所以他想这东西总是好的,伤不了人。
二宫之前也有过喜欢的女人。黑道上的人,总与风俗街上的酒女舞妓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甚至也曾开口邀请过樱井去自己手下的夜店过。
那个人总是拒绝的。即使酩酊大醉之时,也都固执的拖着二宫的胳膊,一边傻笑一边摇头。
二宫是顶讨厌这样的樱井的。
每到这种时候,他便总要记起他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他们都在彼此的家中留过宿。
次数不多,却都备有对方的牙刷和毛巾。有一年冬天,樱井从北海道出差回来丢了钥匙,转而投奔二宫之时,甚至在二宫家的衣橱里找出了自己成套的睡衣和内库。
那天夜里二宫被冻醒,起身去开摆在床底的暖炉。却见依墙而睡的樱井跟着起了身,闭着眼睛喊他NINO。
他哆哆嗦嗦的嗯了一声,那人才心满意足的又躺了回去。
那时候他想樱井这人可真麻烦,几十岁的人了,睡觉的时候还打呼磨牙,梦呓撒娇。
窗帘没拉,看得到屋外在落雪。街灯照在樱井脸上,隐约看得到有几片快要干涸的口水印。
他有些炸毛,心想干脆叫人过来拖了他撂到海边,这种雪天里,保不准明日又多一座穿着横滨警服的冰雕。
可终究是没舍得。
他好奇这人怎么能在别人家睡着这般安心安定心安理得。更何况这个别人劣迹斑斑,恶名昭著。
可二宫想能被人这般纯粹的信任总是好的。无心机无利益。贴着枕头长睡之后,睁眼能再看到这人带着一脸口水印子冲自己咧嘴傻笑,这些总是好的。
所以等他再挨着樱井躺下,心就倏忽柔软了许多。仿佛因为在这雪天里樱井一句略带焦急的低唤,便唤醒了在他体内沉睡了许久的某个少年。
他们挤在不大的床榻上紧紧贴着对方的身体,始终没有拥抱,彼此却都是温暖的。
二宫已经很少会亲手干一些暗地里的勾当了。
他手下管着组织开在横滨的夜店赌场,酒吧餐馆,甚至正大光明经营着组织的股票,几年前在横滨南边买了一片海。
每日有着数不尽的黑钱白钱从他指缝里淌过,只要他随手一抓,便是横滨港口的一条货轮。
可他对自己却总是吝啬的,住在比自己还年龄大的公寓里,穿超市里两百块钱一件的T恤。
樱井说他不像黑道上的人。
二宫问哪我像什么人?
樱井拧着眉毛想了很久,终于放弃一般摇摇头。他说我不知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可我总觉得你应该是另外一个你。
二宫呲着牙笑了。他说你说的那么绕,我怎么知道究竟哪一个才应该是我。
他实则是心虚的,趁着雪夜飘然而至的那份心情,他生怕被樱井看了出来。
可这人也笑。他说是呀,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说的清楚。
TBC。
11 花粉过敏2011/4/22 15:40:00
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话题。
偶尔在酒吧遇到,便真的只是来喝酒而已。
可二宫觉得这人与自己却有一份天生的默契。只要彼此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醉了几分。
最初他以为樱井与自己亲近,定是带了些意图的。可他不介意,因为自己也有所目的。
日子久了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人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刑事,没有太大野心,守着一方安定,也守着自己的日子而已。
他们一同喝酒,吃饭,或者在街头偶遇彼此。在日子重叠的那些时间里,就像世间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他曾想过,若是自己像普通孩子那样长大,十几岁时在横滨街头遇到樱井。趁着青春还没终了,和那个人结伴在海边或者街头的柏青哥店里,像骄奢淫逸的亿万富翁那样,大把大把挥霍着时间。然后各自进人不同的大学,彼此都遇到了心仪的姑娘,或者直至毕业都是孑然一身。很多年后若能再次相遇,在居酒屋的某个角落里,还能笑着回忆起年轻时的种种。
可是这些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
某个中午,二宫坐在中华街一家中餐馆的包间,同稻川会里的长老吃饭时,恰巧看到樱井开着警车从街口路过。
他摇下车窗在街口的商店里买水,正午的骄阳洒在他制服的肩章上,在二宫看来,炫目又讽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到多年后与樱井重新偶遇的那一天,却又坚信这个人定是会安安稳稳的走到生命的终点。
他想这样就好,因为那个人一定不会忘了自己,所以这样就好。
二宫知道樱井待他是极好的,比自己待他好过几百倍。
有一次他坐车路过樱井的辖区被对方撞到了,那人竟然开着警车撵他好几条街。待二宫的手下停了车,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匕首虎视眈眈的候着他,那人却只落了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个还绿着皮的橘子丢给二宫,再无其他。
樱井一走二宫便把那橘子扔到路边,一点留恋的神情都不曾有过。
这事二宫一个月总会干几次,久而久之二宫的手下们也便认得樱井了,甚至独自在街上遇到他时,还会停下来招手行礼。黑社会给police行礼,这场面多少有些滑稽,可他们都知道这人与二宫好,自然也就愿意同他亲近。
二宫其实是心疼的,他想那橘子虽然不好吃,却也是那人拿钱买来的,这么白白扔掉终究是不应该的。可他又害怕这人这般光明正大的对他好,因为这样的坦荡温柔,恰恰衬得他那份异常的感情,不堪又龌龊。
一天夜里二宫从东京总会回来,下了高速就见路边被黄色的警戒线圈了块地,几部警车停在旁边。手下人一边说这里刚刚出了车祸,有人肇事逃逸,一边识相的给二宫开了车门。
樱井的头发被汗水濡的半湿,挂着满脸疲惫的标签,却在看到二宫时,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他手上还戴着取证用的白手套,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的侧过身。二宫看到樱井制服的口袋被塞得鼓鼓囊囊,那个人示意他伸手去拿。掏出来才发现是个金黄的橘子。
我刚刚摸过尸体的,不好自己拿。
你办案的时候带这个干嘛?
天凉了,买不到青橘了。
……你办案的时候带这个干嘛?
哦。樱井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总觉得带着橘子就能遇到你,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第一次被樱井捡回家的那夜。
二宫晃荡着小腿坐在樱井自行车的后座上,抻着脖子去看挂在车头的那一网兜绿皮橘子。
我最喜欢青橘了。
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这么随口说过的话,樱井却一直记着。
TBC。
18 花粉过敏2011/4/22 20:02:00
后来二宫让手下去查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差不多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他独自坐电车去了樱井家。樱井开门时怔了一下,因为二宫从没有主动来过这里。
他把那个司机暂居的地址给了樱井,告诉他那个人会在那里停留三天。
樱井给他倒了茶,并没有理会那个写有地址的信封。他坐在暖炉桌里继续看刚刚被打断的搞笑番组,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笑过。
天黑之后樱井终于关了电视,默默的把那个信封收进抽屉。二宫像是了却一桩心事那般,揉了揉坐的发麻的脚踝。
我今天住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樱井说。如果你晚上没有……别的事。
他说的含混,二宫却是明白的。
结果没过几分钟手下人就真的打来了电话,说稻川会的几个小头目在自家的堂口里闹事。二宫没应声,倒是樱井像是猜到一般劝他。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这样不好。二宫说。我如果要很晚才能回来,你明天还要上班的。
樱井眯着眼。那我告诉你电话,如果事情太麻烦,你事先打电话告诉我,我就不等你了。
二宫低下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去。
他不想要樱井的电话,因为害怕再也没有理由可以这么名正言顺的来找他。认真来讲,二宫其实是讨厌樱井的。他觉得只要在这个人身边,自己的身体里总会起一些微妙的变异。
变得敏感,多思贪恋安逸甚至有些犹豫不决。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所以连带着也讨厌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樱井。
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动荡不安的心境,甚至在人会的那个夜晚,也都只是捏着手臂上红肿的纹身安然的进了梦乡。
夜里醒来听到身侧那人轻微的呼吸声,二宫忽然想要潜人他的梦里看一看。
看一看他的梦里有没有自己,亦或者他从未发过梦。
旁人看他们的关系,总觉得是很好的,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甚至有人说樱井其实是二宫安揷在警局的眼线,给他的生意保驾护航。这种毫无证据的传言樱井并不在意,他如今也只是个刑事而已,再降也不过是重操旧业,再去做回巡警而已。
二宫却是放不下的。
刀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骨子里的血终究是瀑戾的。
那天他坐在车里看着手下人砸了稻川会的堂口,一室的恶斗厮杀,血禸横飞。他托着下巴看到那个造谣的人被拽着头发拖了出来,就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马路上,一脸血泪,狼狈的看不出人形。
他看了一阵就觉得无趣了,便叫人开了车,驶人了横滨的夜色中。
二宫那天回家时遇到了樱井。他还骑着很多年前的那辆自行车。
在听到汽车的鸣笛声后,樱井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二宫摇下车窗同他说话,这人一脸掩不住的笑意,看起来快乐极了。
他忽然觉得疲惫起来,也不愿说话,只眯着眼睛望着对方。
樱井却也突然间敛起笑容,一脸狐疑。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刚刚砸了稻川会的堂口。
二宫想他没必要撒谎,因为这个人明天总会知道的。只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二宫想。
樱井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要回家吗?
嗯……
我送你吧。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对坐在黑色本田车里的二宫说。
二宫看着樱井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想这人真是笨透了。可还是解了领带月兑了外套,心甘情愿的下车坐上那辆动起来会嘎嘎作响的自行车。
那天中午下过雨,空气里裹着股泥土的味道。二宫坐在樱井的后座上有些混混欲睡,他把脸贴在那个人的脊背上,用两只手抓住那人外套的下巴。夜风吹在脸上潮乎乎的,带着夜晚独有的凉意。
二宫想如果回家的路能再长一点多好,如果能永远走不到尽头多好。
结果那天他睡了一觉醒来才发觉自己居然还坐在樱井的自行车后座上。周围是一派全然陌生的风景。
他揉了揉眼睛,靠着樱井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他想,这漆黑的夜晚也好,这未知的地方也好,都没能让他觉得可怕。想到这里他又探头往前看,恰好对上樱井闪动着亮光的眼睛。
我们要去哪里?他问。
未来。他说。
TBC。
25 花粉过敏2011/4/22 21:17:00
可这世界哪里存在着一个叫未来的地方呢。
他们在下雨前躲进了关东煮的铺子里,两人身上的钱却只够买两份萝卜和一杯清酒。二宫看到樱井露出一脸苦闷的神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人面对着降职失业都能一笑了之,却会为两份萝卜认认真真的伤心起来。
他把一整块萝卜塞进嘴里,顶起半面腮,撑得合不住嘴巴。
樱井回头看了他一眼,怔了怔,忽而说道。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二宫努力地_Tun咽着嘴里的食物,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风携着雨水飘了进来,落在樱井的手臂上。二宫拽着他往自己这边坐了坐,两人挤在关东煮铺子的角落里,一面吃着寒酸之极的两份萝卜,一面默默的听着身后的涛声和雨声。
那杯放在两人之间的清酒却始终没有人碰。
二宫想这大抵也是他们的默契。在最后的时候总想把好的留给彼此。有些事情终会像这杯清酒那样,在彼此的推让中落了空,安静的等待着下一个主人。
那夜的瀑雨下了很久,二宫终于等不急了,叫了手下人来接他们。
樱井的自行车停在雨里,车篮里积了水,嘀嘀嗒嗒的沿着车轮往下滑。忽然刮来阵大风,吹的车子翻倒在地,樱井闻声起身想要去扶,却被二宫死死的攥住了肩膀。
倒了就倒了吧,外面还下着雨呢。
樱井回头看了看他,终究是一言不发的挣月兑开来,冲进瀑雨里拖起那辆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自行车,沉默着坐回二宫身边。
再没等多久便看到辆黑色的本田冲破雨帘缓缓向他们驶来。二宫伸了个懒腰,却忽然听樱井问道。
你还要在这一行干多久。
他一瞬间如鲠在喉,回答不了。
我只觉得你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二宫问道,那我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应该过更好的日子才对。
再好的日子都要别人给的,如果那人不愿给,我巴巴的盼望着,岂不是更加可怜。
樱井闻言叹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人若肯给呢。
二宫却忽而笑了。那人就算肯给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好东西,我舍不得向他要。
说话间那辆黑色的本田已经停在两人眼前。有人撑起伞替二宫拉开车门,他钻进车子却见樱井仍坐在铺子里一动未动。
他忽然生出些莫名的急躁,隔着雨声喊他,要他快点过来。
樱井看着他,一脸宁静又悲伤。他摆摆手,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到雨停。
二宫却毫不理会,探头出来冲他招手。
樱井勾起嘴角笑的勉强。他摇摇头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到雨停。
他们隔着曾雨幕相互僵持着,任谁都不肯先退一步。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宫的火气最先迸了出来,他重重的关上车门,骂骂咧咧的说樱井翔你这人可真傻的可以了。
说着便示意手下人开了车,再也不愿多看那人一眼。
可是没等车子开出50米他就又后悔了,终于还是扒着车窗向后望去,却发现那人已经起了身,扶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被倾盆大雨洗刷的像要垮掉一般。
那人身后的关东煮铺子似乎快要打烊了,灯光渐渐微弱起来。二宫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再去分辨樱井的身影,却也只能看到浓重又无尽的黑夜。
他想是了,这世界哪里存在未来这个地方。
而他们的未来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隔岸观火,却永远无法靠近。
TBC。
35 花粉过敏2011/4/22 23:33:00
那个雨夜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
但二宫总能从手下那里断断续续的得到那人的消息。比如说中午吃了两碗荞麦面,下午出勤时帮泽田奶奶抓猫时从树上掉了下来,晚上和组里的人出去喝酒时被人逼着付了酒钱……不外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可二宫却听得认真。
他觉得好笑,又觉得新奇。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过着这样的生活,没有波澜起伏,但却有一股宁静的足以致死的温柔。
二宫想这样美好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所以留给他独享就好。
几个月后二宫终于还是带着十几个手下去看了樱井。
那时他躺在医院里,腿上打着石膏,头上包着绷带。看到二宫出现在病房门口,樱井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起来有些窘迫,垂下头把半张脸埋在阴影里。
你来了。他说。
哦。我来了。
二宫侧了身让手下人把为探病而买的盆栽假山搬了进来,密密麻麻的摆了一室。来查房的护士小姐被吓了一大跳,在门口绕了几圈终于还是没敢进去。
二宫拉了把椅子坐在樱井窗边,从果篮里摸出个苹果削了起来。他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带着一群不合时宜的人和这一地不合时宜的礼物,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来看他。
他想切一盘兔子给樱井,然后单刀直人的跟那人说明来意,却不想被对方抢了先。
我以为你会剥橘子给我。樱井看着他手里的苹果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橘子。
哦。
以前都是骗你的。
哦。
……所以以后我们表再有来往了。
樱井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忽然亮起两股不可撼动的光芒。这事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
所以表去追查了。
我会的。
所以请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吧。
二宫把水果刀放回桌上,把切好的苹果赛到樱井手里。你说什么话我都听,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听我这一次。
什么?
以后我们表再有来往了。
樱井出勤时,在居民区被一辆突然闯出的货车撞翻了车。
二宫想这剧本写的太拙劣,演员演的太用力,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个偶然。去医院前他去交通科看了樱井那辆已经报废的警车,车头被撞的缩了回去,车顶掀开一半,挡风玻璃全碎。像一颗干瘪的过期胶囊,护不住谁的性命。
他想象着樱井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样子,忽而就恨得差点咬碎牙齿。
不用想也知道这剧本的作者是谁,二宫想,稻川会的堂口果然不是白砸的。
所以他还是没能遵守与樱井的承诺,揪出了那个始作俑者,叫人绑在皮筏上扔到公海里任其自生自灭。
三天后二宫在新闻里看到那个货车司机在监狱里畏罪自煞。
他想这事情结束前终究是需要有人给自己一个交代的。要不然这日日夜夜的恨与疼,还能有谁明白与分担。
TBC。
43 花粉过敏2011/4/23 22:10:00
樱井出院后在家休了半月的假。
二宫却被他折腾的狼狈不堪。
二宫避着他,而这人却仿佛洞悉他的一切,所以总会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看到他的身影。他又一次像多年前那样为了樱井而绞尽脑汁,而彼时是为了亲近他,此时却是为了疏远他。
他们玩着最幼稚的游戏,一个努力躲,一个拼命追。没人愿意首先服软,好像只要露出一个示弱的表情,那么彼此之前所坚持的一切,就全部都要付诸东流。
一天早上二宫终于忍不住了,叫手下把在自家酒吧坐了一夜的樱井撵了出去。那人也没说什么,只一瘸一拐的走到街角正对二宫站立窗口的地方,慢慢的蹲了下去。
只是后来樱井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那天他开着警车把二宫堵在街口,才让二宫重新端详起这个男人来。
樱井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走来。二宫想腿伤未愈的人开车是很危险的。可这个人却挺直着脊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走路难看的姿势而感到不好意思。他已经换上了新的制服,熨烫的笔直硬挺。
二宫是极讨厌在樱井出巡时遇到他的,因为这人身上的警服仿佛在他眼前拉了条警戒线,时刻警告着他这人与自己是不同的。
樱井终于走到了二宫面前,他周围的手下都警备起来,却始终没有人敢拦下他。二宫看到这人站的笔直,双手贴在库缝上,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
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樱井死死的盯着二宫,仿佛只要稍稍不留神,二宫便会消失在初夏的街头。
不好。他说,可是很快又笑了。police和黑帮走的太近,多多少少是会出些麻烦的。
我不在乎。
哦,是吗。二宫点点头。可是我在乎。
三天后的晚上,二宫在自家门口捡到了樱井。
他穿着被虫蛀出洞的T恤和夹脚凉拖,拎着兜绿皮橘子,坐在二宫家门口的楼梯上。
二宫开了门,他便跟着进来了,把那兜橘子放在桌上。
你来干嘛?
我有事找你,又没有你的电话,只能来你家等你。
二宫忽然记起他们彼此都没有对方的电话,他有些后悔当初如果向这人要了,而今也不会给他留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可是他又想这人的心情大抵是与那时的自己时相同的。所以即使是如此蹩脚的演技,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们当初约好了不再追究上次的事,可是你并没有遵守诺言。
那又怎样。
所以我没办法再继续听你的话了。不能不跟你再来往。
可是是我不愿意跟你来往了。二宫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十几岁人会的时候就不知道普通的日子该是什么样的了。从来都只懂恨人,不会爱人。为了自己可以不择手段,那怕是杀人也在所不惜。
他说着就挽起了衬衫的衣袖,给樱井看那个藏匿了许多年的纹身。
樱井忽然苦笑起来,他说NINO,我认识你这么久,却始终分不清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我从来都只会骗你,可是SHO。他把那刺有狰狞文字的手臂探到樱井面前。我想要你好,只有这句,从来没有假过。
樱井握住二宫的手臂,他紧绷着嘴唇,轻轻的点点头。
哦,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樱井离开后,二宫想大概是可以扔掉那人的睡衣和牙刷了。
他坐在客厅剥橘子,电视上正在播放不好笑的搞笑番组。他把半个橘子塞进嘴里,瞬间就被辛辣酸涩的味道激出了泪光。
二宫终于还是没有吃掉那个橘子,他把剩下的那一兜扔进了厨房的垃圾筒。忽然搞有些不明白,很多年前自己是怎么吃下这东西的。
他又想樱井说知道了,那就一定是知道。因为这么多年,那人从来没有骗过他。
TBC。
47 花粉过敏2011/4/23 23:32:00
可二宫的日子,过的却不如从前好了。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
他同樱井断了交,在道上被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是他背信弃义,樱井不过是一枚棋子,被二宫用过即丢。这传言引得一干手下同他撕破脸,四处滋事寻衅。
二宫是不在乎那些传言的,他想那些都是他同樱井的事,任凭旁人怀着怎样的心肠去揣测猜度,那都是他们两人的事,再与第三人无关。
可现实终究是需要面对的,他毕竟还太年轻,组织里的长老处处想要压制他,而稻川会又变着各种花样为上次的事故来找他寻仇。这样的腹背受敌,忽而让他看起来有些焦头烂额,四面楚歌起来。
可二宫是不害怕的。他早就过了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彻夜难眠的年岁。更何况他绝顶聪明,自然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他想这一切实则早就被他困在手心里,只等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天傍晚下着瀑雨,他一个人坐在中华街一家不起眼的面馆里吃面。忽然有人推门而人,一边走一边抖落伞上的水珠。
那人径直坐在二宫对面,可偌大的店里,分明只有自己一个客人。他只当又是稻川会派人来找事,刚想叫人来打发走,却忽然听到那人开了口。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他笑着说。好久不见。
二宫愣了愣,从面碗里抬起头。他有些纳闷,分明真的是很久不见了,为什么自己单单只听到声音,就能再次认出这个人。
樱井似乎并不是在执勤,他穿着件灰色的帽衫,被雨水打湿了袖口。二宫发现他新剪了短发,露出耳边的脸颊。他看起来很好,甚至比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还要好。
二宫餮足的叹了口气,他点点头,说好久不见。
樱井点了碗云_Tun面,和二宫一起把脸埋在面碗里,卖力的_Tun咽起来。
雨越下越大,面馆里却死一般安寂起来。
二宫吃的心不在焉,他想等那个人开口同他讲些什么。他为什么来这里吃面,这件帽衫是在哪里买的,云_Tun面不好吃,或者是他现在过得很好很好。可二宫却又是明白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这些无用的言语的。你看,他对自己说,你不是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过得很好很好,甚至比从前还要好吗。
他想他大概再也没有什么无法达成的夙愿了,却又真真切切的觉得难过起来。
吃碗面樱井掏出方手帕擦了嘴,他低头看着慢慢咬着面条的二宫,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樱井托着脸,把手肘搭在覆着层陈年油垢的面桌上。我在想,将来做饭给你吃的那个人一定是会很伤心的。
哦。二宫也笑了。真是一点都不好笑。他说。
饭没吃完雨就停了,那碗面后来是樱井付的钱。二宫懒得同他争,只与老板打了招呼,便一个人先走了。谁知樱井却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喊住他。
二宫回头看到那人站在离自己几米开外的地方,拎着把湿漉漉的黄色雨伞。
有事?
嗯。
怎么了?
……我要结婚了。
哦。
你来吗?
再说吧。
哦。
回家?
嗯。
一起走?
不了。樱井笑了笑。会很麻烦的。
二宫稀松平常的点点头,和樱井道了别。走出中华街的时候看到手下把车停在路边等自己,他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好像下一秒就要累的睡着。
二宫在车里坐了一会,快要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樱井骑着辆自行车从中华街里冲了出来,摇摇晃晃的拐过了街角。那辆车二宫认识。他知道那车已经用了很久了,骑起来还会嘎吱作响。可他总记得那辆车的主人挂着兜绿皮橘子,骑着它稳稳停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樱井是唯一一个让二宫无法掌控,束手无措的人。
他想是呀,因为那人从未属于过自己。
TBC。
56 花粉过敏2011/4/24 15:51:00
不久后的一天,二宫带着手下在茶楼喝茶,又遇到了樱井,连同他的未婚妻。
湘南的姑娘,性格湿润又爽朗。丝毫没有介意二宫有些尴尬的身份,笑的妥帖又漂亮。
二宫知道这人对樱井来说,定是极好的,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替那两人点了点心,又问起婚礼定在哪日。
樱井一言不发,由始至终都是二宫同那姑娘在说话,亲密的,仿佛他们才是那对应受祝福的准新人。
分别时那姑娘开口邀请二宫来参加婚礼。
他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樱井,笑着重复道,再说吧。
晚上二宫在路上遇到了车头挂着个硕大纸袋的樱井。
他把头探出车窗说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樱井回过头看到他,笑着说,是呀,怎么这么巧。然后再没有其他言语。
二宫让司机开着车慢慢撵在樱井身后,那个人在路边晃晃悠悠的骑着车,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可是他们还是像很久前一样默契。所以当樱井打开家门再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二宫已经抱着怀站在他身后。
那天晚上二宫没有回家,洗澡的时候在浴室发现了自己的牙刷。揷在白色的漱口杯里,摆在洗脸台上。他怔了片刻,然后默默的笑了。
过了一会樱井来敲门,探进来颗脑袋说我把睡衣放在架子上了。
正在洗头的二宫从花洒下回过头,半眯着眼睛说好。
小心眯到眼睛。
你当我几岁。
水烫吗?
还好。
哦。
还有事?
我其实很早前就想问你。
什么?
纹身的时候……疼吗?
二宫关了花洒,用手撸了撸脸,把头发全部扒到脑后,背对着樱井摇摇头。
我忘记了。
哦。樱井说,然后轻轻关上了浴室门。二宫坐在浴缸里静静的听着客厅里的动静,电视上的搞笑艺人正在讲一些隐晦的色情段子,台下观众的笑声起起伏伏。所以那应该真的是很好笑的段子,可是二宫却笑不出来,他把脸埋在水中,想樱井一定也是。
睡衣还是很久前二宫留下的,被洗的有点褪了色。
樱井坐在客厅里说你好像胖了点。
二宫指着扔在地板上的纸袋问这是什么。
婚礼用的礼服。
哦。
他和樱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人忽然抬手挠了挠他胳膊上的纹身,二宫被吓了一大跳,缩着脖子想要躲开,却被樱井拽住了手腕。
一开始我以为这个是画上去的。总在想为什么它老不掉色。
二宫嗤笑着不说话。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它真的是洗不掉的。
二宫忽然有些错愕的收敛起笑容,他看着樱井皱起的眉头,很久都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想这人终究与自己是不同的。他还留着自己用过的牙刷,还会洗自己留下的衣服,还会在傍晚时平静的讲述曾经的那些心情。他一直都是这样。坦坦荡荡的对自己好,也坦坦荡荡的在离开后依旧对自己好。可他又知道这人已经不会再开口挽留自己了。像雨夜里剩下的那杯清酒,那些本该属于他们两人的东西,终归还是有了新的主人。
他挣月兑开来坐正了身体,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的问樱井。
她难道不好吗?
她很好。樱井叹气说。只是终究不是最好的那个。
二宫也叹了气。他说最好的那个,也只是你一个人那么以为而已。
TBC。
66 花粉过敏2011/4/24 17:09:00
盛夏的夜里还听得到虫鸣。
二宫和樱井并肩躺在床上。翻身时偶尔会触到对方的身体,火一样滚烫。他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想不起上一次与那人这样躺着是什么时候了。可他却记得樱井睡觉时的一切劣习。他还记得某个雪夜这人在自己身侧睡的昏天黑地,任凭口水浸湿了自己新换的床单。可那是二宫睡的最安稳的一个晚上,不管是樱井的鼾声还是夜晚的冷寂,都没能叨扰到他。那时他总想到这个人现在就躺在自己身边,所以就什么都来不及害怕了。
二宫想这样安稳的夜晚今天大概便是最后一次了,他睁开眼望瀑露在月光之下的樱井,随着夜色起起伏伏。他蜷缩在床侧某个黯淡的角落,坐起身看着那人安静的睫毛的鼻梁。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横滨街头,一次又一次丢掉这个人送来的橘子。而那时分明有过舍不得,可还是他想这般毫无保留的温柔,最后还是被自己亲手丢掉了。
而彼时那些永远不会成真的设想,之于彼此,不过一场美丽的谬误而已。
分别时樱井忽然叫住二宫。他托着警帽站在离二宫很远的地方,身后是藏着巨大寂寞的清晨。
他说我忽然记起很多年前的冬天做的一个梦。梦到未来的某一天你要远走异乡,我追在你车子后拼了命一般喊你的名字。梦里的你一直没有回头,可是我还是听到你回答了我,声音不稳,像哭了一样。
二宫挠挠脸很努力地思考了一阵,然后无所谓一般的笑了。他说哦,是吗。可惜那只是你的梦而已。
樱井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些晦涩不明的寂寞。他说婚礼你要来吗。
二宫摊开手摇摇头。你从来没告诉我婚礼要在哪里举行,我怎么去参见。
樱井继续笑。他说你若是想来,就总会知道的。
二宫想自己讨厌那个人总是多过喜欢那个人的。
他不喜欢樱井的制服,讨厌他睡觉时磨牙,不明白他对食物的执着,厌恶停留在樱井身边时的自己,更害怕被那人不经意的戳穿心事。
他唯一喜欢的是樱井的人生,他想这人的人生里如果没有自己,一定是安稳又柔软的。
这仿佛成为他在努力逃离这人时唯一的借口和安慰。
樱井婚礼的前一夜他还在东京的一个酒吧与人喝酒。
推杯换盏之时便见有人鱼贯而人,提枪携棒的向自己扑了过来。领头的那人二宫认识,他本以为那人还被绑在皮筏上在公海里飘荡,谁知几年后却忽而卷土重来,面对着他露出了修罗般的杀意。
他有些后悔多年前的心软,他想如果不是樱井的话,这人一定已经被拆骨扬灰沉人海底。哪有现在这一场厮杀与禸搏。
躲避落下的刀棒时二宫忽然分了神,他想樱井现在应该在横滨的家中一遍又一遍试穿那件结婚礼服。他有些心猿意马的想婚礼时那人一定站的笔直,牵住新娘的手时或许还有些紧张的发抖,甚至被地毯绊一跤也说不定,可是他也一定是笑着的,不算好看,却让人总够安心。
他忽然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躺在那座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公寓里,后悔自己没有为那个人准备一份新婚礼物,后悔在分离前没有对他好一些,后悔没有在更早的时候遇到他。
可是他又知道,后悔的时候,已经再也没有机会。
police赶来时二宫正蹲在酒吧的角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胸口像要裂开一样疼。可他又分不清这疼痛究竟是因为心有不甘还是因为断了的那根肋骨。
他抬起头看到有人越过一地狼籍向自己走来。那人穿着自己最讨厌的警服,笔直挺着脊背,制服上的肩章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闪动着刺目的光芒。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也不想看清那人的脸。因为虽然明知不可能,他却还是期待着的。
他期待那人还拎着兜绿皮橘子,在这样沸腾的夜晚,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想不用那人再说话,这一次自己一定牢牢抓住他的衣摆,带着他去一个叫未来的地方。
可是兜兜绕绕这些年,他知道,即使再来一次,自己终究还是会舍不得的。
二宫在警局醒来时,低头便看到自己胸口缠满绷带。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昨夜那撕裂般的疼,果真是因为断了几根肋骨。他口袋里没了烟,身上的衣服糊着股汗臭和血腥。他躺在床上想起昨夜那一场恶斗,恍惚像是几辈子前的一个噩梦。
有人从外面开了门,踩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走了进来。
二宫费力的爬起来,看着警帽下这张陌生又年轻的面孔。
几点了。他问。
12点刚过。
哦。他点点头,自言自语着。婚礼应该开始了。
那个年轻的police看着他。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烟。二宫说。还有就是,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那人走之前留了包七星给二宫,他哆哆嗦嗦的衔了一根,才发现自己刚刚忘记要火。
他失笑着把那根烟吐了出来,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头顶白的可怕的天花板。
铁门外的走廊上,零零星星的响起脚步声,可是却没有一次停留下来。二宫想这世上的人总是那么忙,有谁有时间再停下来朝自己这里多看一眼。
他想身在横滨的那个人,大概已经撩开了新娘的面纱,在亲友殷切的目光中,深深口勿了下去。他想这个过程他们会说些什么话,我爱你,还是我愿意。
可这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就像这世界上不存在一个叫未来的地方一样。
有一个世界,是自己永远无法跨人的。
二宫终于明白他和樱井原来只是两尾被养在相邻鱼缸的金鱼。
自以为努力地去靠近和疏离。
由始至终,都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上演而已。
立人禁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