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和室的房间里,樱井翔躺在榻榻米上,睡的四仰八叉。然后突然觉得腰间一阵痛,就往左边滚了一下,谁知道又被不依不饶地踹了一脚。
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家精力充沛的恋人。
——说明前一天晚上做得不够狠。
樱井迷迷糊糊地摸了手机,睁开眼一看,然后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才五点啊雅纪……”
“所以温泉里面没有人啊笨蛋!”
听到这句话樱井这才清醒了,眨眨眼睛抬头看向相叶,发现他耳根还有些浅红,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我起来了。”
合宿的地方的温泉不是很大,但是环境布置地也算优雅清幽。空荡的浴场里只有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相叶坐在小板凳上揉着满是泡泡的头发,樱井撑在玻璃隔板上看着他,然后悄悄地,悄悄地把他搁在面前台子上的花洒给拿走了。
相叶抓了一会头发,然后伸手想要去拿花洒,把头上的洗发水给冲掉,可是右手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
弯眉一皱,无奈地喊了声,“樱——井——翔——”
话音还未落,就被突如其来的温水冲了满脸。
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头上细小的白色泡沫慢慢流下来。相叶睁开眼,对着面前笑得直抽气的樱井翔大喊一声,“お前8歳か!!!”
樱井趴在隔板上,用力点点头。相叶正要站起来去揍他,樱井却一下双手捧起面前恋人的脸,侧过头深深口勿了上去。
真好。在这纷杂复杂的世界上,能遇见能让我变成8岁孩童般天真的你,真好。
大浴场里有各种特效的温泉。药用的,清酒的,玫瑰的,各种各样。有一个池子里在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躺进去之后身体自然而然就浮了起来。
樱井和相叶并排躺着,赤身果体的。
相叶低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总觉得很奇妙啊,这样浮起来的感觉。”
樱井点点头,“那个也浮起来了。”
相叶嘻嘻哈哈笑起来,“要比比看谁的长吗?”
樱井睨他一眼,“你昨晚上没做够吗?”
相叶_Tun了口唾沫,“算了……”
这时突然玻璃门打开,有个人走了进来。樱井和相叶都吓了一大跳,身体都僵硬了,赶紧让自己的身体沉了下去。
——原来是系主任。
“樱井桑相叶桑可真早哇!”系主任笑得腮边的禸一抖一抖的。
“咳……主任早。”
“主任早。”
两个人都不太自然地点点头,问了早。
系主任走进池子里,舒服地叹了口气,闭目养神起来。
樱井和相叶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正准备蹑手蹑脚地离开时,系主任突然开了口。
“樱井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学院长家的小姐?”
樱井呆在了那里,虽然身体是泡在温热的温泉里,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我要看下最近的安排……”
“嗯,可以的话请尽快告诉我时间,对方很期待的。”
“……知道了。那我和相叶君先上去了。”
“走好。”
慌慌张张地走出去,一进更衣室的门,樱井就拉了相叶的手腕说,“这事儿你别在意……”
相叶一回头,满脸迷惘,“我没在意啊。”
樱井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哦……”
相叶又转过身去换衣服了,樱井皱皱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又去拍了拍相叶的肩膀,“普通人不是会在意一下的吗!”
相叶转过半个脸,水汽的关系黑圆的杏眼湿漉漉的,嘴唇也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在意虽然是在意……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和我做过之后,还会有人能让你这么满足吗?”
听到他满不在乎地这么说,樱井的脸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了赤红的猪肝色。
眼前的人背对着他,正要穿起浴衣,半赤果的背露出蜿蜒的脊椎线,随着手臂的动作蝴蝶骨耸起又舒展开,沾着水珠后颈扬起,看着他圆乎乎的后脑,樱井无奈地想相叶雅纪能有这种奇怪的自信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烦恼着樱井的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相叶过于大度的样子就像他根本不在乎一样。
炎热的夏季,窗外的蝉声嘶力竭,偶尔几只乌鸦扑棱棱地飞过。
樱井的家里。平时帅气闪亮的相叶先生戴着黑框眼镜,套着皱巴巴的白衬衫,扣子还是扣错的,穿着个平角库,赤着脚,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电脑。
而他背后的樱井先生更过分。黑色的背心,棕色的中库,一只脚翘在椅子上,嘴巴里还叼着烟,蓬乱的头发仿佛被炸过。
是的。年轻帅气温文尔雅的教授回了家苦巴巴地写论文时就是这样流氓的德行。
时针一点点走过,樱井摁灭了烟屁股,关上了电脑。
“我出门一下。”
“哦……”相叶对着面前的ANOVA软件简直快哭了,随意问着,“有……什么……事……吗?”
樱井拉开衣橱,扯出衬衫和西装。
“就上次那个……和学院长家小姐见面的事情。”
“哦……”
相叶依然只是不痛不痒地回答了一句。
樱井抿了抿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不在乎吗?”
“……”
相叶聚精会神地拉动着滚动条看分析数据,过了一会才心不在焉地说道:
“在乎了你就能不去吗……反正这世界上就这么一个相叶雅纪……我敢保证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是查不到有意差!这数据肯定有问题!”
相叶向后一靠,抓着头发简直要发狂。气急败坏地重新核对了一遍数据之后,又重新做了一遍,终于得到了合适的结果。
这时他才发现樱井正站在他背后,一脸深沉地看着他。
“怎么啦?”
相叶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过头继续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静默了一会之后,身后的人突然轻轻环住了他,尖尖的下巴顶着他的头顶,温柔地摩挲着。
“呐,我觉得我还是和学院长说了实话吧。”
“……你是白痴吗……”相叶啃着手指瞪着屏幕上的数据,“那你可能一辈子都升不到教授啦……”
“嘛……其实不在日本也可以啊……纽约啊……华盛顿啊……荷兰啊……西班牙……挪威……加拿大……阿根廷什么的……”
“想什么呢……快走快走。”相叶还是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到后面揉了揉他的头发。
后来也不知道樱井什么时候走的。把手上的数据处理完之后,相叶瘫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等回过神来时发现夜幕已然降临。热了下冰箱里的剩饭,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突然想到樱井的话,觉得哪里怪怪的。普通人说出国的话美国就可以了吧,为什么要把纽约和华盛顿分开说?还有阿根廷是要闹哪样啦?
越想越奇怪,端着饭碗啪嗒啪嗒跑进卧室里,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人了他说的这些地方。
出来的结果让相叶手一抖差点摔了饭碗。
——都是同性可以合法结婚的地方。
摸了摸发烫的脸,心里有什么在翻滚着,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呆呆地吃完了饭之后,自觉地洗了碗,刷了浴缸,帮他叠了几件衬衫。
其实幸福就是这么一点点细小的琐碎堆积起来的。就像是收集起那些微小的星光,总有一天可以照耀起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相叶的办公室同言语交流系的学生们在一起。长廊的尽头是几间是学生的研究室,接着就是他的办公室,后面还有一个休息室。
“咚咚。”
“请进。”
相叶坐在办公桌前,扭头一看,进来的竟然是樱井翔。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樱井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樱井笑了笑,“这个是不知道哪个学生落在我课上的,你帮我交给教务吧。”
相叶一竖眉毛,“……教务就在你办公室旁边好吗!你到我这里来绝对路过教务窗口了!”
樱井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啊。”
说着半掩了门,朝着他伸出了手,半勾嘴角,笑得邪门,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柔情。
相叶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咕哝着你麻烦死了,却是笑得眼角都皱起来,走过去之后,十指交缠,口勿上他的唇。
还没来得及深人,突然听见外面有隐隐地笑声,两个人停了动作,打开门一看,几个学生正捂着嘴闷笑,脸都憋红了。好奇地一探头,看见远处的学院长背后贴着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大大的“假发”两个字。
相叶笑得都要站不住,沙沙的声音都快破了音。樱井站在旁边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觉得好笑,戳戳他的腰说,“相葉さん,你的喘气声像驴一样……”
相叶笑得更厉害了,弯下了腰,恨不得拍几下地板。
“……你、你才像驴呢……而且不是你说这个声音好听的吗!”
樱井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我说这个声音好听的?”
“床上的时候。”
说完这句相叶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不敢笑了。樱井眨巴眨巴大眼睛,啪地一声关了门,咔擦一声上了锁,微微笑了下,拽过相叶一把摁在了门上。
“我让你喘都喘不过来。”
后来毫无意外的,就被樱井压在门上从背后进人,一边听着门外学生的来回走动,一边被顶弄的汗如雨下,还死活不能发出声音。
后来快要高朝的时候他带着哭音说不能弄在门上,樱井也一下停了动作,苦恼地说那怎么办呢?地板上?
相叶红着眼眶摇了摇头,最后羞耻地释放在了樱井口中。
后来有学生在神采奕奕地八卦:
“你们知道吗?相叶老师和樱井老师似乎吵架了呢!我刚才看见樱井老师和相叶老师打了个招呼,相叶老师没理他……”
“诶诶不是吧!我一直以为他们关系很好呢!”
再后来据说相叶雅纪还提交了换办公室的申请,理由是风水不好。以及他无法直视那扇门。
当然这个申请没有被批准。
春夏秋冬,季节变换,又一年樱花纷飞的时候,H大国际交流中心的看板上,那个棕色短发很好看的年轻人换了张相片,头发染黑了,也褪去了一些稚气,底下的名牌上写着:
相叶雅纪(26) 讲师
又过了四年,这个年轻人的照片又换了一张,黑色西装显得稳重成熟,不变的却是那黑白分明的杏眼里的澄澈与坚定,而底下的名牌也变成了:
相叶雅纪(30) 副教授
还有不变的,是他旁边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那个人黑眉飞扬,带着温柔笑意的眼,却又带着凛凛的贵族气。
他的名字就是:樱井翔(33) 副教授
又过了几年,这两张照片突然从H大国际交流中心的看板上消失了。
似乎是去了美国,又似乎是去了加拿大,后来的学生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曾经有那么两个很好的老师,并且懊悔着自己没有早几年来H大。
但是不管他们在哪里,能确定的是,就是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你要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我只能告诉你,因为童话都是这样写的。
而那样两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童话,不是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