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6 黑并求RP2012/7/15 23:48:00
82
光一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坐在床头,看侍女送了饭过来,拿另一只手勉强用过了,令人撤下,又命所有服侍之人全部退出门外守着。三宅等人似乎也知道他此刻只想安静,没有一人前来吵扰。
不知不觉,便见窗外夜色降临。
光一兀自不觉,低低地道:“你放心,香取先生很快就要到了……一定能让你恢复起来……”
他伸手人衣,在贴身的地方取了那个小荷包出来,从里面摸出了那件羊脂玉观音,低声道:“你看,当时你交给我暂时代管,我可是保管得好好的……半点也没磕着碰着,等你醒来,我可还要亲手还给你的……”
准一仍旧沉沉睡着,毫无动静。
光一看他没有反应,又低声道:“这一次我们回去,再也不到这里来了,好吗?”
再也不到这里,不再让你涉足危险之地……
他顿了顿,手指轻柔抚开准一垂到眼前的发丝,又低声开口:“回去之后,我会跟父皇请求,哪怕用王爵战功来换也好,那桩婚事,我定会推掉,一辈子陪着你……”
“你若是挂念我,此时就醒来让我放心也好……”
这句话说出之时,却见床上,准一睫毛微_chan,眼睛眨了眨,终于睁开了。
光一一时惊喜不知如何,低声道:“你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准一全身还是发软,眼前模糊,但依稀看得清是光一面容,又听到声音,低低地道:“殿下……”
光一却是欣喜若狂,他从白日里见到准一满身是血的昏过去,直至现在,终于将这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一时激动,险些就要落泪,好不容易才忍住,放低了声音轻笑道:“怎么,之前还叫我光一,现在又换了称呼么?”
准一顿时噎住,回想起之前在城门口相见时,自己昏昏沉沉,满脑子只有一个执念就是要见到他平安无事,根本没有顾及如何称呼,听到光一如此说起,自不免尴尬万分,想不出该回答什么才好。
光一看他下意识地别过脸去,便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别在意,你这么叫我,我很高兴……”说着那只相握的手,不免更加用力了几分。
准一感觉到手上传来力道,微一垂眸,便见两手十指紧扣相握,轻声笑了笑,又低低地道:“如今可是……”
光一知道他要问什么,点点头道:“锦织被泷泽一箭身寸穿了心脏,他们又是夜间自相残杀甚多,大为耗损,无力与我们再相抗,如今已经溃败投降了。”
准一极轻微地点一点头,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大是不适,转念又想起来,忙道:“坂本先生……”
光一笑道:“他也安好,刚才还过来看了你,是我请他回去休息了,说你必定没事。”说着又想起来,便把今日听坂本所说,如何从城岛侍中手里夺回兵权一事,原样转述给准一听了,只听得准一也忍不住好笑,抿唇微微一笑,那张略显血色的脸上就更多了三分生气。
光一看他神色,一时竟想不起其他,只是默然凝视着对方。
自那日假装刺杀,离别之时起,到如今方才算是安安稳稳地再度共处。
他不敢用力怕伤了准一,另一只手紧紧绞住了手边帐子上垂下的流苏,绞得手背都发了白。
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这一生,我绝不负你,绝不会半点相负……
准一被他紧紧盯着,却难免觉得尴尬,又有几分窘迫羞涩之意,只得略略别开了脸,不敢和他对视。
光一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相对沉默了片刻,准一只觉得房中太过静谧,几可听见自己心跳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还是去睡吧,明日事情大概不少,需得好好休息……”
光一也不反驳他,只是笑了一声,低低地道:“你先喝了药,我就去睡。”
准一听得大是皱眉,然而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光一伸过手来,从后面撑起他肩膀,小心翼翼扶起,靠在床头,再起身去端了药过来。樱井看着人熬药完毕送来,便一直放在那边蛊内保温,光一端了过来,在他面前坐下,微微一笑道:“喝完了你也多睡会儿。”
准一无奈,只得配合他张口,两人一勺勺的小心将药喝罢,只觉得口中苦涩无比,光一却忽然取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向他晃晃,笑道:“要吃吗?”
准一凝神看去,那东西正是光一唯一吃的甜食桂花糖,当即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光一笑得眼睛弯弯,把手往身后一背:“让我亲一下,就给你吃好了。”
准一顿时黑了脸,一字一顿地道:“殿、下!”
光一笑得大是狡猾,他牵肠挂肚多日,终于得以重逢,若不趁此人如今无力还手时多欺负几次,到了他恢复起来,自己只怕又是像之前那般,想要靠近牵手也难了,笑喑喑地道:“不愿意就算了……”作势要丢。
准一看得心急,只得低下头去,沉默不语。感觉到光一凑近来,对方温热气息近在咫尺,他不自觉地往后退,心跳骤然加速,看着光一逐渐靠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柔软嘴唇在眼睛上轻轻一拂,随即退开。
他不敢乍然抬头,只是始终垂首不语。
猛然间被人搂住,紧紧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犹豫着叫了一声:“光一?”却不闻回答之声,对方脸埋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准一更是迟疑,不知道光一此举又是为何,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把他脸扳起来,才一动光一便感觉到了,低声道:“别动,就让我这样抱一下……”
准一也不再动,只是靠在床头,任由他用力拥抱,光一身上的暖意,似乎全部传了过来。
半晌才听得光一一声轻语,因是维持着那动作未变,说话声音也极为模糊,低低地道:“你这伤……是被锦织害的?”
“说不上害……”准一也低声道,“到底是我先下手偷袭他,他也不过是反击。”
“你啊……”光一无奈叹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为敌方说话的……”
准一轻叹一声,低声道:“敌我区分,不过是立场不同,清王本人,实是个豪爽勇武的男子汉……”
说完这句,便见相拥着的人身体一僵,准一尚未开口补救,光一已经愤愤地出了声:“说得不错,谁叫他比我高呢?倒真如他所说,是英武过人,身长八尺。”
准一哭笑不得,看见光一脸就凑在旁边,一时心中微动,微微挪过去,咬了他耳垂一口,看着光一手捂耳朵弹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他,才笑道:“分别几日,殿下果然长进了,有的没的都爱乱想,倒还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那句话。”
光一当即黑了脸。
若在平时,早已经磨磨牙,扑上去大肆报复,但如今眼前人重伤未愈,哪里敢如此随便动他?
他果然就是仗着自己不敢动他,才如此欺负……
宁王殿下跪坐在床边上,和兵部主事大眼瞪小眼,对视许久,忽然眼前一亮,笑道:“你说得不错,若非分别几日,我怎么能见你如此热情,始终拉着我衣带不放?”
准一低头看去,自己手中,便是现在还牵着他衣带未曾放手。顿时满脸滚烫,急忙松手甩开。
光一反击得手,大是得意,磨牙笑了几声,看准一低着头还不敢抬起来,笑盈盈地道:“好了,糖给你吃。”说着一伸手把那甜食递了过去。
准一默默拈了一块含着,也不说话。
光一看他表情,笑道:“怎么,被我说穿就生气啦?”他对别人虽然基本都是一张冷脸,但在准一面前,却是变化自如,当即凑身过去,一脸天真,只是笑嘻嘻地缠着他道:“这可是你亲手做下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只不过说出来而已……”
准一被他缠得无法,苦笑道:“殿下还不去休息?现在可晚了。”
光一扫一眼窗外夜色,漫不经心地道:“我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你睡好了。”
“可是……”准一话未说完就被光一打断,笑得眉眼弯弯地道,“行啦,大战才毕,人手不够用,就是这里服侍的人也都派出去照料伤兵了,你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准一无奈,听他说得也有理,只得往里挪了挪道:“那殿下还是躺下来睡会儿也好……”
光一心中暗自好笑,吹灭灯火,在他挪出的空位和衣躺下,摸索着伸手过去,又将他手紧紧握住,准一想要反对,对方的手更加得寸进尺,强行揷人他指间,扣在一起,只得苦笑,自己闭上眼睛,忽然又想起一事,低声道:“殿下,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光一声音传来,却带着隐隐的一丝倦意。
准一一愣,想起身边人凌晨起身,征战忙碌一整天,想必也疲累不堪了,但这话又不得不说,只能叹息道,“太一手脚比我快,先一步到了锦织大营中,抢到了锦织保留下来的城岛侍中和他通信,在我面前,全部烧毁……”
光一闻言,叹息一声道:“罢了……”
他原本想靠准一拿到证据,以此反击,将城岛侍中一举扳倒,但此事亦无可奈何,准一就是健康之时,也打不过太一,更何况如今还受了重伤?叹息道:“你也是个傻的,见他拿了,怎能和他去拼?好在你能侥幸逃得性命,万一死在他手下,我不是更加……”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
准一心下所感,当即侧身过去,低声道:“殿下勿忧,我已平安回来了……”一边抬手安抚光一,一边却想起当时情形,太一要击毙自己,实在是举手之劳,但却放过,难不成真是他所说,念在师侄的情义?
想到这里,不免连自己也糊涂起来,他醒来这么久,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没过多久,便又陷人沉沉睡眠之中。
1214 黑并求RP2012/7/17 12:34:00
那边城岛房中,却是灯火通明。
城岛看着跪在地上的太一,脸色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淡淡道:“原来是这般情形,我明白了。”
太一听得心中一抖,自己虽然将事情来龙去脉已经说得清楚,非是自己有意隐瞒,实是光一在出战当日才临时调派兵力,还将自己拉在身边,无法传信,才导致这计划一败千里。但这话说出来,便是自己也要怀疑几分,侍中阁下听了,可会相信?
城岛看着他低头的身影,眼前忽然浮现起当年被自己收留时的太一。
那时的太一,还只是个半大孩子,面容清秀,虽然衣着褴褛,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灵活转动,一眼便可看出机灵聪慧,是以才收留了他。原本是想带在身边,做个随身服侍的仆从。
想到教授他读书,不过是欲令他识得几个字,更好为自己差遣。孰料太一却是手一捧书,便显出天资聪颖,远胜常人。
若非不舍他这份才能浪费,自己也不会出资送他投到名师门下学习,又送他去学武从军……
他看着眼前的人,眼光慢慢地移开。
兵部侍郎,如今是正三品的大官,手握天下兵马调动之权,权力不容小觑。
是我带你人了这个世界,而你如今,是否还忠诚于我……?
是否还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不惜牺牲一切,就如那冈田准一待光一一般……
太一低着头,瑟瑟发抖。城岛侍中与他是半师徒半主仆的关系,又还带了小时候的父子情分,他生平所畏惧者,也只有眼前这人,在他面前半分不敢隐瞒,忠心耿耿,虽然知道侍中阁下深沉多疑,但却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跪着不动。
沉默半晌,城岛才道:“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倒也罢了,我倒是再要问一件事。”
太一低声道:“阁下请问。”
城岛微微一笑,往后靠在了太师椅背上,缓缓道:“你去抢锦织的匣子,和冈田准一当面撞上,据你所说,他当时已经被锦织重伤,你要赢他,应该是轻而易举,但你为什么没有一举杀了他,说什么要将他留在那里自己等死,却让他被光一发现救下?”
太一顿时一_chan。
这正是他最难回答的一处问题,此时城岛提出来,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城岛看着他沉默不语,又微微一笑道:“离间这两个人,是你给我提出来的主意,冈田对宁王殿下何等重要,你想必也十分清楚,南阳王杀美穗那次,若非有他,光一此时早已身死,也再没机会在北疆称雄了。有如此大好机会,你为何不杀了他,是要留着给我们添麻烦吗?”
太一听到这句,隐隐有诛心之意,更是慌了,当即伏下身去道:“侍中阁下,我绝没有其他念头,请阁下……”
城岛笑了一笑,却似乎不耐,打断他话头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太一_chan声道:“我也不知道……如今想来,大概是念在他是我师侄的份上……”
他已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太久,偶然遇到一个与自己有些牵系的人,当真是看得十分重要,更何况,这个人算得与他势均力敌,棋局乍逢对手,如何能舍得就此杀却……
然而这份心思,城岛侍中又如何能懂?
果然,城岛沉默片刻,才淡淡一笑道:“听你说来,倒像是你寂寞得很了。”
太一出了一身冷汗,忙又道:“侍中阁下明鉴,我只是……”这句话尚未说完,便见城岛挥一挥手道:“罢了,你既然还念旧情,放走了他们,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信件一事,你还是立了功,单凭那冈田准一一张嘴,也无法指证我们。”
太一心中微微松了些,忙低头道:“是。”
城岛扫了他一眼,缓缓道:“我打算明天就整兵起身回去,光一此时手无证据,也拦不住我们,既然你和他们已经撕破脸皮,明天就和我一起走吧。”
太一听到这句,终于心中一喜,自觉城岛侍中此举是原谅自己了,连忙大声道:“是!”
他退出去时,却没有看到城岛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于不可信又还要使用的人物,最好的办法是拉在身边,严密监督,不给权利,令其空有令而难行。
——光一殿下,你和你父亲所做的,我也会这样做……
光一第二天大早起身,才洗漱完毕,便见木村进来,笑道:“国内有事,特来向殿下辞行。”
光一有些不愉,木村军队万余人,要整理启程少说也是一晚上的事,居然直到现在才来向自己提起,但他也深知木村肯出手帮忙便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再多说,微微一笑道:“殿下说得太突然,倒让我半点饯行礼也没准备。”
木村大笑起来,当即道:“多谢殿下厚意!某无需殿下礼物,殿下是客气了。只不过那二宫和也,就此赠与殿下,望殿下日后好好待他。”
光一听得眼眸一闪。
——木村将二宫安揷下来,果然有诈!
但心中虽然如此想,脸上却还平和,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多送了。”
木村笑起来,道声:“代我向冈田准一道好!”见光一点头,向他拱手为礼,当即出门,上了马,轻轻呼喝一声,那马儿飞奔起来,不多时便已远去。
光一看着他背影,轻声叹了口气。梁王木村拓哉看似豪爽不羁,风流倜傥,实则心细如发,行事狡猾得找不出一丝破绽来。
他的眼神逐渐阴暗下去。
——此人未必是太子助力,倒更像是……
正在出神之时,樱井进来,原来城岛也于此时前来拜访,说是想要先行回京,代替殿下送战报回去,并向皇帝仔细回报殿下功绩,为说得清楚,向殿下讨国分太一一并回去云云。
光一在心中哼笑,暗自恨他恨得牙痒,然而昨晚准一告知,那证据已被太一毁去,自己此时想要指证他,亦是毫无办法,只得道:“那就要劳烦侍中阁下了。”顿了一顿,又笑道,“太一还是不可,此时我军中有些麻烦事务,还要让他来帮我解决。”
城岛微微一笑道:“不知殿下所说的是什么?若是愿意说与老臣听听,或者立时就能解决呢。”
光一神色平静,淡淡地道:“我与准一之间,出了些误会,非要令他来说清楚方可。”
城岛故作关心,惊道:“不知是何等缘故?可否请殿下带证人出来看看?”
光一哼了一声,笑道:“侍中阁下要看,就请看看吧。”说着转头去吩咐樱井,不多时樱井带了一人进来,正是屋良。
当日大战之时,光一就已经吩咐町田,将他捆起来等候发落。屋良猝不及防,没能来得及逃走,被町田带人抓获,此时带他上来,满脸惊恐,连连道:“殿下饶命!我虽然干了这些事,但都是受人指使……”
光一冷笑道:“你受何人指使,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快些说出来!”
屋良_chan抖着道:“是兵部侍郎国分太一!”他原本见城岛侍中坐在这里,深知此人心狠,犹豫了片刻,但光一殿下手段同样狠厉,自己昨晚上吃了一夜的刑罚,早已经痛苦不堪,想到这里,当即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又补充道,“是他……他拿了那封信,命我偷偷塞进光一殿下的信件公文之中,后来也是他命我去接近准一阁下,暗中挑拨……”
光一还未说话,城岛双手笼袖,已经淡淡地开了口,微笑道:“说得倒是不错,只不过,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屋良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光一亦是一凛,自己太过急切,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屋良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自己与太一来往,每一次都是当面相见,面授机宜,便是太一给他酬劳,也都是现成的银子,并非银票,到哪里去找证据出来说是他指使自己?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城岛趁机发作,厉声喝道:“好个刁钻古怪的东西,离间不成,还要反咬一口,将兵部高官牵涉下水,用心实在险恶!不打死你,不足以为他人警戒!”
光一心急,却知道自己此时失了算,竟然无法阻止城岛半句,立时便见城岛身边随侍的卫兵上来拖人,屋良还自挣扎不休,城岛忽然看着他,微微一笑,缓缓道:“似你这种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害了自己,还要累及你家人受苦!你若是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光一心中一惊,立即盯住他道:“侍中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城岛看着他,淡淡一笑,只道:“我不过提醒他一句,殿下何必多心?”
光一无可奈何,知道此刻再也拿城岛没有办法,只得挥手道:“把他带下去!”卫兵当即拖下,屋良从听了城岛这句话开始,便全身冷汗,脸色灰败,望着天空只是不言不语。
光一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将三宅昨晚通宵整理出来的战报取来,递给城岛道,“阁下回去,定要稳妥地送到父皇手中,待我回了,再向父皇去复命。”
城岛听罢,心中暗自哼笑,知道光一是在威胁他,言自己会去向皇帝询问,令他不可隐瞒这份战报之意,当下也不多说,笑喑喑地道:“殿下,那清王锦织的遗体,放在这里也是平白给殿下添堵,不如让老臣先带了回去,也是战报的一个佐证。”
光一对此事倒是无可无不可,点一点头道:“劳烦了。”
1224 黑并求RP2012/7/18 19: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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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岛当即整兵,第二天便打理完毕,清晨起身欲行,光一等人送到城外。
双方道过几句客套,城岛高喝一声,上马要出发。正在这时,光一眼睛尖,瞬间扫到城岛身后跟随人群中,厉声喝道:“米花!”
众人听了他这一声爆喝,都是一惊,町田等人更是吃惊,沿着光一目光方向看去,可不正是米花刚史?
米花躲在人群之中,想不到竟被旧主发现,脸色惨白,但也无法躲避,只得硬着头皮上来,拜见了光一。
光一斜眼看着太一,冷冷道:“你不是说米花已经死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
米花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太一在旁也不做声,倒是城岛微笑道:“殿下,这人胆子极小,当时在城内只觉得眨眼间就要打败仗,挺不下去了,横下心要逃跑,又怕被发现是逃兵,故而才想出这个招数,取了一名俘虏杀死,砍去头颅,伪装自己,穿着那俘虏的衣服,勉强混过了包围线,被我发现,将他扣留下来,这就要押他回京城去请罪。”
光一胸口起伏,只气得平静不下来。城岛这番话,一听便前后矛盾,既然胆子小,怎能又生出杀人伪装自己的主意来?但是这番情势,不但摘出了太一干系,摆明了米花也是他们的人,想必是要护着他了。说是带回京城去受责,谁又知道回了京城是什么模样?就算当真受责,逃兵罪责,也不过打几十棍子,实在容易混过去。
——难怪当日下毒之事,屋良明明一直陪同在自己身边,实无可能去厨房下毒,那莲子汤里的毒药,原来就是米花下的……
——那焰火被打湿,致使报信延迟,放走锦织一事,想来也是他的杰作!
光一气极,只是点头微笑道:“好,很好……”忽然向米花道,“本王生平最恨逃兵,你最好祈祷回京后直接将你处死了,还痛快许多,若是落到本王手里,就要仔细你身上这身人皮!”
米花低着头,不敢出声,只是打了一个寒_chan。
光一便要拱手送他们远去,谁料此时,远处又飞奔来一匹马,却是樱井,到得面前,滚鞍下马,满脸惊慌,只道:“殿下不好了!那屋良居然死了!”
众人一听,当即大哗。
光一不着痕迹的瞟了城岛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是微笑,心中也暗自哼笑了一声,才向樱井摆出一副愤怒表情,厉声道:“怎么会死的!”
樱井昨日受光一安排,今日在城边等候已久,此时才出来报信,听光一问他,忙道:“他衣领已被咬破,似乎是藏了毒药,自己服毒自煞……”
城岛听了这句,满意地点点头,他昨日说的那句话,本就有威胁屋良之意,想来他是听明白了,当即微微一笑道:“殿下还要辛苦,老臣这就出发了。”
光一哼了一声,脸色大是阴沉,在马背上拱手道:“请。”
看见城岛已经走远,再也不见踪影,他方向樱井道:“将屋良安置妥当了?”
樱井点头道:“是,我已废了屋良武功,将他安置在附近一户农户家中,那家人死了户主,正好令他抵上,他的供词也在这里。”说着呈上一张纸来。
光一扫了一眼,淡淡道:“你替我保管着,城岛既然认为屋良已经自煞,应该就不会再去危及他的家人,这证词留着,也可防身。”
樱井躬身应了一声,当即收起,又道:“殿下,今日香取先生便应该到了……”
光一听了这句,想起香取慎吾说话口气排场,不觉抖了一抖,苦笑道:“你吩咐门口的人好生留意着,我若不亲自出去迎接他,他也不会给我留什么面子。”
樱井听得好笑,低下头忍住,跟在光一马后,转回去了。
樱井去给准一继续针灸,这边光一腾出身来,前去检查昨日诸将工作,三宅和森田两人为首,率领其他将领,将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光一看着整整齐齐的缴获物资账册,笑了一声,赞道:“辛苦了,等回京后,我再向父皇为你们讨赏。”
三宅眼珠转转,不等森田开口,抢先道:“殿下,小准情况到底如何了?”
光一苦笑道:“昨晚是醒了,喝了药后又睡去,至今未起,樱井在给他针灸,等香取先生来了,或能有什么新看法。”
三宅松了一口气,便笑道:“醒了就好!”
森田却忍不住道:“殿下当时既然定了这个计划,何以不告诉我们?”
光一听他问起,轻叹一声,手抚椅背,低声道:“既然你们问起,我就和你们说一句真心话,也不用说我偏心或是固执。我和准一从小到大,一路走来,为人品性早已看得清楚,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人始终陪同,是以我必须坚信不疑!他和我都认为,这计划不宜让别人知道,任何人都值得怀疑,这是无可奈何之举。”
森田虽然还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啧了一声。三宅察言观色,搂住他脖子笑道:“没关系,等小准养好了身体我们闹他去,非得请回顿酒来赔礼道歉不可。”
光一听罢好笑,也不管他们,只道:“这几天我还是要多照顾他,各项事务你们处置即可,有实在不好办理的,再拿来给我看。”
正在打闹的两人忙躬身应道:“是。”
香取慎吾来得极快,中午时分,已经抵达云州。
光一忙忙地从城门口迎了他进来,一路上看香取脸色阴沉,也不敢多说。认识的人中,井之原最是善打圆场缓解僵局的,偏偏此时又不在这边,正在苦恼之时,已经到了自己房间门口,香取径直跨人,扫了一眼。准一仍然躺在那边,沉睡未醒,香取看他一眼,便冷冷地向光一扫过来,只道:“殿下这是把他怎么了?”
光一小心赔笑道:“不是我把他怎么了,他被剑刺伤了小腹处,还有肩膀上挨了精通武功之人的一掌,伤势不轻,非香取先生您不能治疗,这才特意麻烦您过来……”
坂本听说香取抵达,也出来了,看到光一难得这么赔着小心地说话,也不觉看得好笑,和樱井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香取在床边坐了,把了半天脉,才缓缓道:“殿下此次,是特意为难我才要我过来。”
光一一听这句,心里顿时凉了几分,半天才挤出声音道:“先生这是怎么说?”
香取缓缓道:“此人幼时便有发作,我还记得当时是坂本先生请我过去看的,他小时突遭大难,一股郁结之情积郁在胸中,就已经是病根了,本是要小心呵护,心态平和,一生波澜不起,方可平安,但却又要牵涉进这些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来,一伤极重,引发了病根,叫我怎么治疗?”
光一听得大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还是坂本道:“不论如何,还是请你替他看诊一下,至少也该治好如今的伤……”
香取皱一皱眉,缓缓道:“只是要治好如今的伤,也不是没有办法。”
光一忙道:“笔墨在前厅里放着,请移步过去。”
香取当即举步,到了前厅,见二宫站在长案边,他见事机灵,早已经将墨磨好了,纸也摊开准备在那里,香取提起笔来,飞快地写下去。光一在旁只看得发呆,这一次的药方,比起上一次又长出了许多。
待得许久,香取终于写完,掷下笔道:“药方就在这里,内服外敷,同时用上,按我分量配制,那药引子必须都找了来,一样也不可少。”
光一执了长长方子看罢,点头道:“我明白。”
香取点一点头,便往外走,光一猛然想起,急忙道:“香取先生,您看这次大伤,对准一身体影响到底如何?”
香取被他一问,停住脚步,顿了一顿,方道:“还不好说,但他脉象实是已经有散乱迹象了,若不是本人还有份求生欲念在撑着,怕是此次连我也救不活。”
光一听得默然,垂下头去不再说话,却又听见香取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但就算他此次完全按照我嘱咐来,将伤治好,底子已经坏了,我估摸着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年。”
这一句话当即如兜头冷水直泼下来,光一听得发不出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香取看着他,缓缓道:“你若还体谅他,就该明白自己需要做些什么!”说罢提步出门。
房间里一时死寂,过了许久,坂本才强笑着拍拍光一肩膀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光一咬了嘴唇,低下头去。坂本虽然宽慰,但他自己心中,怎能释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勉力忍住。
坂本看他如此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长叹一声,将他手中药方接过,出去命人熬药。樱井和二宫见机得快,忙跟着坂本一同出去,将他一人弃在这房间里。
光一独自一人,呆站了许久,忽然听见里间轻微声响,终于回过神来,暗自忍下眼中热意,转身往里面去。
才进了里间房门,便看见准一勉强支起身,似乎要拿茶碗,却又挨不到,碰动了床帐钩子,发出响声,光一忙道:“你想喝水,叫我就是了,何必自己起来?”一边赶过去替他端了茶碗送到面前。
准一扶着他的手,一口气全喝干了。光一突然心念一动,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准一顿了一顿,才微笑道:“口渴得很,活生生地干醒了,又不见你们,只好自己来拿水。”
光一听了松了口气,把茶碗放在一边,扶他躺下道:“再睡会儿,等药好了我来叫你。”看着准一露出个苦恼表情,嘴角牵动,勉力想笑一个,但终究笑不起来,点了点头道,“我出去看看。”便急忙起身出门而去。
准一看着他的背影,无声轻叹,脑子里总是翻来覆去地回响着刚刚听到的那几句话。
——但他脉象实是已经有散乱迹象了,若不是本人还有份求生欲念在撑着,怕是此次连我也救不活。
——就算他此次完全按照我嘱咐来,将伤治好,底子已经坏了,我估摸着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年。
他虽伤重,功夫却没落下,醒来之时,远远听见香取进来,怕被他骂,只好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香取在外间说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仍然一字一句都钻人耳中,听得清晰分明。
“只有十年了吗……”
准一喃喃低语,抬起手来,放到眼前,手上还握着光一放在他枕边的那白玉观音。但一身虚弱,毫无力气,才抬起来没多久,便又支撑不住了,只得放下。
——而我只能,再陪你十年……
1243 = =2012/7/19 22:51:00
LZ你自己拍胸脯子想想你这文人物塑造OOC不OOC,别说OOC是顶帽子可以随便扣
这文里的城岛茂换了名字谁能看出是城岛茂,俩主角换了名字谁能看出是俩主角?
由于这文的CP限制,本来同人文最基本的支撑要素“梗”就很缺乏(后面的又要扣掐CP的帽子了,天地良心)
现在你又把爱豆这样扭曲,实在叫人心寒
当然你大可以在混掐过后,出来卖个萌鞠个躬,解释一下做LOLI或YJ状
最后再向亲卫队们如LSS的道声谢,说句谢谢大家维护
但我作为一个对作者本身没反感,并追了上一篇文的一个读者想说一句
你这文确实有漏洞和弱点,结构和节奏都不如上次那篇刑侦,另外你的文也触了我的雷点,
也许我的话太直了,但我一直觉得FB这里自以前就是有话直说的风气
1237L也许话说过了,我承认我被亲卫队雷到怒了,不是针对你个人,只针对这篇文
1245 = =2012/7/19 23:16:00
1243楼的,之前有GN说了你看不惯可以出去
至于lz的文是不是OOC,好好看了的读者自然明白。觉得lz为了塑造多面的在成长的人物形象费了不少心,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看文就在这里乱喷,装什么正义路人说xq没有t团fan
你说lz的文OOC,且不说OOC从来没个评判标准,对于完全不看同人不腐的fan来说所有同人文还都是OOC呢
不是要和你掐CP,但是你说62没梗,首先62两个人不是你说没交集就没有的,其次有梗的用来洗脑loli的真假参半的现实文就好了?
FB的传统什么时候是在帖子里随便ky了?
诚心希望1243楼点叉
忍不住废话了这么多,希望不会影响到lz写文的心情,接下来沉默等更文
1249 LZ2012/7/19 23:53:00
1250 黑并求RP2012/7/19 23:54:00
城岛与太一连续跋涉了好几天,终于抵达京城。
皇帝闻言大喜,命智也亲自到城门迎接,自己则在宫中守候,看着城岛在阶下上报,又将光一命转交的战报也呈了上来。皇帝接了,展开看罢,更加高兴,便道:“光一怎的没和你一同回来?”
城岛躬身笑道:“圣上,兵部冈田主事于此次胜利居功至伟,但也受了重伤,难以移动。光一殿下怕圣上担忧,故而他留下来在那边守着冈田,命我等先行回来报告,待冈田伤势痊愈些,再一并返回。”
这一番话说出来,果然皇帝的脸色阴了阴,又道:“你方才说,将锦织尸身带了回来,现在哪里?”
城岛笑道:“就在宫门之外,因是凶物,无旨不敢随意带人。”
皇帝当下便命他带路去看,城岛听得心中疑惑,不知这位圣上和锦织一清有何仇怨,非要看着他死了方休。但皇帝下令,当然不会多说,便恭恭敬敬地引着皇帝去了宫门前。
皇帝看罢,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他!非常好。”
城岛才松一口气,正要提议请殿下回宫内,忽然听见皇帝又缓缓说道:“南阳王在他手上吃了大亏,想必也是对锦织恨之人骨,孤如今交代你一桩事情,你取了锦织首级,送去南阳王府上,只需说是我赠与他的礼物!”
城岛听得呆了,一旁山口智也听得也是呆住,便连太一也惊讶无比,不知道皇帝这个命令是何用意。
但旨意已下,自无更改余地,城岛只得命身边卫兵上来,砍下首级,拿匣子装了,带着山口和太一二人径直往南阳王府上去。
东山原本在查光一母亲淑贵妃无故身死案件,但在庆贵妃被责禁足三个月后,皇帝突然令他收手,不必再查下去。东山虽然愤懑,也只得收了手,这两天托病躲在家中休息,但听得是门下省侍中郎上门传旨,只得开门迎接。
城岛看他跪好,便道:“殿下,圣上命我将此物带过来给你,说是他赠与你的礼物……”
东山起身接了,放于香案之上,洗手焚香,再要去解包袱皮。城岛看他动作,早已经心中紧张,他总觉得,皇上特意命他来将此物送给东山,是别有用意,但却想不出来究竟为何,又不敢就此告辞,怕到时皇帝问起东山反应时无话可答,只得硬着头皮,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东山将包袱皮解开,匣子打开,里面又解开一层包袱皮,方才看到鲜血淋漓。
东山顿了一顿,方道:“皇兄将这仇人的首级赠与我,当真是天大的恩德!”
城岛愣道:“仇人……?”
东山盯着他,缓缓道:“请回去代为转告,就说南阳王东山,对皇兄恩德,感激不尽。”语声轻柔,态度也从容华贵,半点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城岛就是莫名觉得惧怕感觉,不知该如何开口,瞟了一眼太一,对方也是眼神惊异。
东山看着他们三人没有动静,又说了一遍:“请代为转告皇兄,东山纪之对他恩德,感激不尽。”
城岛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道:“南阳王此时无别事,我们就先走了。”看着东山微一点头,当即转身,匆匆逃出这王府,直至出了大门,骑在马上,方才松了口气。
山口在身后跟上来,便道:“刚才南阳王那是怎么回事?”他虽然比起这两人粗疏一些,但当时气氛太过压抑,便连他也感觉到了。
城岛惊魂方定,仍然没有说话,太一却在身后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南阳王打开包袱皮,见到锦织首级之时,脸色顿时白了一下?”
“是吗?”山口愣愣地回问。
城岛不言,策马一路向前而去。
那南阳王府中,伴随着素来优雅的南阳王一声怒喝:“滚出去!”前厅服侍的下人们纷纷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旁人看到,不免奇怪,问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被问者却只能满脸疑惑地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城岛侍中刚走,殿下就看着他们带来的那个人首级,呆呆地看了一阵子,然后大笑起来,像是……中了邪一般,我们壮着胆子上去劝两句,都被打回来了,殿下就命我们全部滚出来……”
东山大笑方歇,盯着桌上的首级。那张熟悉的脸此时已经沾满了血迹,眼睛闭着,脸色死白,嘴唇乌青。
书柜上的笔筒被他取了下来,里面那枚长长的相思扣掉在地上,打得粉碎。
“原来你也会死的……锦织……”他低声说。
“你当初自以为是,将责任全揽在自己头上,对父皇说是刻意引诱我学坏的那个时候呢?”
“那个时候,你不是说自己定然不会死,最多也就是被流放回去吗?”
——那为什么你现在死了,死在这里,还死在我的面前……
一声声询问,声音嘶哑,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
第二日,宫中突然风云再起。南阳王东山人宫禀告,说是查访淑贵妃巫蛊诅咒丽妃一案,有了个新发现,自己家中获赠梅花暗纹苏锦,妻子转赠了三匹送至宫中庆贵妃处,剩余布料便全在妻子身亡后殉葬了。后又有一名宫女,指认庆贵妃在淑贵妃病重期间曾令她翻找压在库房底下的这匹布料出来,动起了针线。
庆贵妃连呼冤枉,仍然被瀑怒的皇帝命令继续禁足,并撤去了尚宫局主管一职,但因宫女也无法指证庆贵妃就是确实做了那个娃娃,事件一时陷人僵局。
太子殿下在寝宫门口跪了一晚,终于换得皇帝出面见他,下令东山再仔细详查,找出确凿证据,方可指证庆贵妃。
长野向中居说起,尚书令脸色凝重,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刻起,便是正式开始了。”
光一在北疆按兵不动,一边收留安置流亡后回归的百姓,帮助他们开田拓荒,一边仍然命人仔细寻找补药,照顾准一伤势。
自从那日香取下了“至多不过十年”的判语,这几天来,两人碰面之时,光一都只觉得深深歉疚,但又不能对准一说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因此一项,两人之间倒是有些相敬如宾的尴尬起来。
这一日准一勉强又喝完了药,看着光一匆匆要走,当即拖住他手道:“殿下请先坐下。”
光一不得已,在床边坐了下来,看见准一一双明澈眸子盯着他,缓缓道:“殿下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光一被问得一惊,摇头道:“没有。”
准一便道:“既然没有,那为何不敢直视我?”
光一被这句话噎住,一时无话可答,只是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准一轻叹一声,只道:“殿下,其实我……”
一语未完,忽见坂本急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见到光一,立即道:“殿下,这是阿博刚刚送过来的信,你来看看!”
光一听他说得紧急,便抬手接了过来,一边请坂本坐下。准一就着他手中一起看了,然而看完,却都是面色微变,对视了一眼。
——南阳王又将元皇后的巫蛊事件拿出来说道……
——不论如何,这件事总是有了新的进展,非要注意不可!
光一便要发话,但眼睛一瞟,看到准一,却又犹豫了。
准一知他心意,低声道:“殿下不用担忧,此事十分重要,定要尽快赶回去,我撑得住。”
光一顿了一顿,心中大是感激,又是歉疚不已,握着他手低声道:“我现在出去布置一下,路上定要设法让你不太难受。”
准一勉强笑了笑,点点头,看他去了。
光一命士兵留在原地,耕田开荒,这一项举措是大得当地民众之欢心,故而呆得几日下来,这军民之间,也已十分亲密,如今突然说要走,附近百姓纷纷到营中来相送,光一等人花了不少时间,方才将他们全部打发回去。
收拾完毕,第二天清晨便起程,出发之时,天还才蒙蒙亮,却又下起了大雪,北风飒飒,直刮到人脸上来,刺痛难忍。
光一特意命人加厚了车内垫子,又将车轮也加固,精心选了性子温良的马来拉车,看看满意,才命将马车一路赶到官邸门口,自己人内去接了准一出来,小白紧跟在主人马车旁,一步不离。
他自己陪在车内,看町田送了火盆过来,又替准一继续笼上了那件厚实的银狐皮斗篷,将风帽也给他戴上拉好。准一哭笑不得,虽然小声反抗,都被光一听而不闻,只得安静不言。
车厢内静谧异常,只有车轮缓缓前进的轱辘声,偶尔伴着火盆里的噼啪响声。光一也不再说话,坐在准一身边默默出神。
行至一处,忽然停了下来,光一听得外面喊声道:“拿浮木过来!”点了点头,知道是遇见了河流,河面上若是积雪结冰,又无桥梁,就要取浮木垫于其上,才好通过。
过了片刻,车子又开始缓缓地往前行了,前进一段距离,忽然轻轻地抬了一下,便是上了浮桥。
光一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去。
明明前几日,这里还是出了些阳光,谁知到今日时,又开始下起大雪,那天色阴森暗沉,北风迎面扑来,夹杂着些细小冰雹,打得脸上生痛。脚下的这条河宽广无边,全部结冰冻硬,放眼望去,只觉得天和地没了界限,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让人看不清前方半点景象。
天地虽大,此情此景,只觉无限孤独。
光一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方才看着这副壮观的凄清景象,竟然不知不觉地心中生出些敬畏来,不敢再看下去,看着准一斜靠在另一边,放下帘子,握住了他的手。
——无论如何,我此时总还有你陪伴……
他回想着那封信,眼神不知不觉锋利起来。
南阳王明知自己还活着,仍旧发难,是明显地要对付智也和城岛侍中……
而自己此时回去,看准时机,才可以趁机煽风点火……
——坐山观虎斗的事情,岂能由得他们来做?
他看着身边的人,轻轻叹息一声。
准一头天晚上,彻夜整理自己行李,也是疲倦不堪,又兼马车轻微摇晃,不多时便脑袋一点一点的了。光一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伸手过去,搂住他脑袋,紧紧按在自己肩膀上。
他侧过头,看着眼前人低垂的眼眸,香取慎吾那句考语,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最多只有十年……
光一轻轻地动了动嘴唇,无声无息。
——你如此待我,我这一生,哪怕身败名裂,必不负你……
=====第一部 END======
【锦东】半阙残歌不忍听
他第一次看到他,是在第一场冬雪纷飞的时候。
锦织一清走在宫内青石板铺就的大路上,人宫来的时候,那位藩王,他的远房叔父,替他拢紧了狐皮斗篷的领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低声道:“你可记清楚了,在这宫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记清楚了。”锦织缓缓地说。
他必须要记得,宫中规矩森严,他是代替远房叔父的长子过来为质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也绝不能由着自己脾性胡来,不然就是惹祸上身。
在这高墙林立的深宫里,一个藩国质子无声无息地死了,是很容易的事。
叔父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大殿里那位皇帝等着要见他们。
他低声说:“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却要送你到这里来,对不住……”
锦织默默地盯着身旁路边满眼白茫茫的大雪,没有说话。
叔父说:“若不是当朝皇帝逼着我非要送人过来为质,而拓哉年纪还小,我也绝不会让你来……”
锦织垂下头,在心里默默的笑了笑。
他的表弟木村拓哉,今年方才四岁,还是金尊玉贵,诸事不懂的年纪,确实不该送了来。
但是叔父……他轻轻的在心里对自己这位长辈说。
若是您当真觉得不该让我来,为何又要当着我的面说起此事,让我不得不自请相代?想来哪怕是拓哉表弟已经成年,您也不会让他来的吧……
就在此时,他看见远处有一行人缓缓前来。
那一行人逐渐靠近,共有上十人之多,身后还跟着一架空的步辇,队伍为首,却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一身鲜红色的毛皮斗篷,在洁白的雪地里耀花了人眼。
叔父握着他的手一紧,当即跪下身去:“见过太子。”锦织吃了一惊,急忙跟着跪下。
那小孩此时已经走了近来,好奇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身旁的仆人立刻跟上来,满脸纠成一团,无可奈何地叹道:“殿下就当体恤我,还是坐上这步辇吧……不然皇上又该责骂我了。”
小孩看了他一眼,伸手弹了他一下额头,笑道:“怕什么?我坐在上头摇摇晃晃地发晕,才要下来走走的,父皇必定不会怪你。”
仆人无可奈何,只好苦笑着跟在他身后,看到小孩满脸高兴地要往殿内走去,眼睛扫到路旁还跪着的两人,心中一慌,连忙轻轻碰了碰小孩的手,低声道:“殿下,这两人是梁王和……”
小孩似乎被他提醒,才想起来这路旁还有人刚才拜见了他,无心多听他的话,开口打断道:“我知道了。”一边向锦织这边随意挥挥手道:“你们起身罢。”
叔父这才得以起身站直,又将锦织扶起来。锦织在雪地里跪了这许久,只觉得膝盖冷得生痛,抬头看过去时,难免脸色有些收敛不住。那小孩看见他的神情,哼了一声,淡淡一个冷笑,便身子一转,火红色的披风下摆在空气中划起一道波纹,转身进殿内去了。
叔父这才看向他,低声道:“我才跟你说的事,你怎么转眼就忘了?”
锦织有些不服气,这小孩与他年岁相当,如此欺辱,他怎能忍得下来?当即道:“可是这孩子分明还小……”
叔父赶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休得说出如此不敬之语!这位东山殿下虽然年少,可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已经封了太子的!这些皇族中人从小娇养,难免有些眼高于顶,也是正常,你千万不可就耿耿于怀,不然害的还是自己,还要连累我藩国内一干人!”
锦织默默地闭了嘴,在叔父的手前收起自己不甘的眼神。
同样的年岁,他漂泊流离,那个叫东山的人,却可以仆役成群,任性妄为……
第二次相见,是在国子监的大殿里。
他作为藩国送来的质子,平日里起居待遇一如宫内皇子,读书功课也与他们一同。
国子监上午教习文课,下午就开始武习。祭酒先生命双双对练,王公子弟三三两两,与自己相近的皇族中人站在一起,只剩了他一个人初来乍到,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孤独。
锦织索性站在原地不动,道声:“这些我已经会了。”
国子监的祭酒先生冷笑道:“既然你已学会了这些,过来在大家面前公开练一道罢。”
锦织心中藏火,这剑术他早在自己家乡便已学得精熟,然而这名师父,却明显是为了要挑他毛病,盼着他出丑。当下一言不发,走到众人之前,起手摆了个姿势,当即便看见位于人群最前头的那个少年眼光一闪。
一套剑法练毕,众人再也不敢出一声,只是面面相觑。
此时却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和你对练一场。”
锦织沿声望过去,看见东山那张端庄而略带傲慢的脸。
当日他们两人是怎么样过招的,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唯独记得的是,他看着那个人的傲慢神情,曾经想过要将他打败,让这金枝玉叶也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但出尽全力,却也只能堪堪和对方打个旗鼓相当。
祭酒先生自是大为吃惊,见太子殿下看重此人,当即用了一堆赞颂之词奉给锦织。
而他却只是盯着眼前的人,白玉般的脸庞,承自母妃那般端庄的容貌。
那双如黑琉璃一般清澈而明亮的眼睛,却深深映人了心底,多年之后也再难忘怀。
那一日武功相当的过招,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太子殿下从此对他多了一份重视。
时常找他出去玩耍,邀约一同读书,一同功课。
自不免,流言漫天。
锦织拒绝了上门前来唤人的东山,对着他恭恭敬敬地道:“臣下与太子身份有别,不可太过亲密,请太子表再为难臣下。”
那年少的太子眼中掠过一丝受伤神色,冷声道:“连你也和他们一样,信这些无事生非,胡言乱语?”
锦织微微苦笑:“但事实确是如此。”
东山不再说话,盯着他缓缓道:“好……我记着了。”
第二日,皇帝突然下令,将锦织正式命为太子的随侍伴读。
诏令下来时,是东山陪同一起过来的。锦织听罢这道旨意,吃惊地抬起头来,只看见对方幽黑的眸子,如上等琉璃一般泛着明亮清润的光,得意洋洋。
他气得哭笑不得,只能等宣旨宦官走远,才低声抱怨道:“殿下何苦非要为难我?”
东山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半晌才道:“你不愿意?”
锦织本想立即就回答他,但看着转过去那一个单瘦背影,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心软,那句话说不出口,在舌尖上转了半晌,勉强换成另外一句话吐出来:“臣下……”
“表自称臣下了!”东山突然打断他。
锦织愕然,但既是太子命令,不得不从,低头道:“是,我……只是想知道,殿下何以如此重我?”
又沉默了许久,才听见东山缓缓道:“你是这宫中唯一一个肯用尽全力和我对打的人。”
锦织顿时沉默。
他陪在他身边数年,东山开始人朝参政,分了兵部主管。
两人白日一起人衙理政,傍晚又一同归宫,同进同出,同席而坐,共同进餐,乃至于有时人睡,太子殿下也要召他相陪。
不是不知,宫中早已议论纷纷。连东山身边近侍,也多有向他进言,劝他疏远自己的。
然而锦织却不愿就此听从了他人劝告。
他向着那些来劝他的人笑道:“太子殿下尚未如此吩咐,我怎敢违他的命令?”
对方不明所以,仍然苦心孤诣地劝道:“太子殿下性情高傲,不容易察觉到这些事,但若是你自己摆明了自己的地位身份,他自然能明白……”
锦织冷笑一声,忽然把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摆。
“自己摆明地位身份?”他一字一顿,缓缓地说,“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不能与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接近?”
“不,只是你们亲密过分了些……”
锦织冷笑连声,缓缓道:“有心人想有心事,旁人抱着什么想法看我,看出来的必定就是他心中的念头!奉劝阁下表再在我面前说这些了,我脾性尚好,不会计较,若是被太子殿下听到了,阁下尚不知会如何收场!”
这句话一出来,别人再也无话可说,想起东山行事狠厉决断,也只好诺诺连声,退出门去。
“听说你昨日将我的一名手下骂了出去?”
紫宸殿内,东山坐在正位红木几前,微微抬了眼睛,含笑问着他。
此时距他们第一次相见,已经过了七年。
两人都已慢慢地长了起来。东山的变化,锦织自问自己是看在眼里的,与当年所见那个玉雪可爱的孩童相比,眼前的人已经是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身形颀长,容貌端庄,风度翩翩,宫中行走之时,无论路过何处,留下的必定都是一群小宫女痴痴追随的眼光。
他看着他斜倚床榻,舒适懒散地躺在自己面前。
锦织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扼住喉咙,连呼吸都困难。
“没错,”他扯起唇角笑了一笑,低声说,“你那近侍,劝我认清自己地位身份,和你疏远一些。”
“哦?为什么?”东山仍然漫不经心。
锦织向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宫中人人都传,我们两人行止太过亲密无间,我是藩国质子,对你一个受尽宠爱的太子殿下来说,自是不好……”
东山的脸色微微转阴,抬起手来:“还有呢?”
锦织顿了一顿,只好说出来。
“有人甚至怀疑你有龙阳之好,而我就是你看中的男宠……”
说出这句,他眼前的人忽然笑了。
眼波如水,一汪深潭里有笑纹从湖底Deep泛起,一点一点,扩大成一个圈,逐渐往外散开,清漪如歌,如星光在闪。
他一把揪住了锦织的发带,将他的脸拉下来。
唇齿相触,锦织睁大了眼睛,也只看得见对方眸子里无限的幽黑,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梅花薰香。
“你是我的男宠吗?”
“……是。”
他们在一起时小心翼翼,遣走所有的侍从,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然而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拖了三年时间,皇帝越发对梁王不满,他膝下长子是庶出,已经过了十岁,却始终不肯送了人来,留着这个随时可以抛弃的远房侄儿在此充数,当朝下了一道诏令,严辞命令,将梁王嫡出的小儿子封了世子,命他速将大儿子送来。
东山站在队伍之首,听到这道诏书时,眼光闪动了一下,垂下眼帘。
若是父亲将诏书发出去,不论梁王听不听话,锦织都是首当其冲要遭殃的那一个……
下了朝,仍然想不出此事该如何解决,越想越急,顾不得宫中严令,虽然锦织此时已成年,搬出宫外居住,却还在当晚偷偷地将他召了进来。
也就是那一晚,被前来找他的长兄撞见。
东山再也顾不得其他,锦织这种身份,夜间人宫,有心人甚至可以扣上一顶“意图谋反刺杀皇上”的大帽子。
素来傲慢的人头一次在长兄面前低下了头:“请哥哥帮我隐瞒此事……”
他的兄长微笑着,看着跪在面前的锦织,轻声道:“不必担忧,太子殿下,臣绝不会说出去。”
锦织后来想起那一刻,仍然禁不住惋惜,感慨万分。
若是他们当时略经人事,懂得人心的诡诈和险恶,也不至于听不出这位皇子殿下,如今的圣上,这句话里隐藏的意味。
下诏之事,一直没有结果。北疆梁王找尽借口推月兑,皇上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三个月过去,终于到了诏书中给梁王限期的最后一天。
那梁王长子,名叫拓哉的表弟,仍然未有半点要起身的消息。
皇帝气急,若是现在就与藩国开战,不免要累及人力物力耗损,己方仍然尚未能准备充足,更重要的是,出兵理由不足,便是胜了,也难压制众人之口。
然而若是认了这个哑巴亏,以后的诏令,如何在北疆通行?
正在这时,他的长子派人,给他送来了一个绝好的情报。
锦织记得很清楚,那一夜是残冬之时,已经有了杜鹃在枝头啼叫,当天却还下了一场小雪。
东山晚上将他唤人宫内,围着烧得正旺的火炉,两个人都心事重重,不知该怎么说。
最后还是东山先开了口:“梁王不肯送人过来交换质子,我想父皇此时虽然犹豫,不久后仍然会对他们开战,到时候你如何是好?”
留在京中的藩国质子,性命是毫无保障的,锦织心里很清楚。这些年若不是这位受尽娇宠的太子殿下独看重他,一力相护,自己早已经不知道被害了多少回。倘若此时和藩国扯破了脸皮,皇帝一要出兵,自己必定是第一个被他拿来开刀祭旗的人选。
听到这句,他只是把眼光默默地盯住火炉中烧得正旺的银碳,没有回答。
东山低低地叹了一声,又道:“若是实在不可制止,我也要想个办法,让你逃出去……”
锦织听得心头一热,抬起手来按住他放在膝盖上那一双修长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表紧的,”他放柔声音说,“我怎样都可以,但你绝不可为我涉险。”
东山闭目,叹息一声。
锦织想要引开他注意力,在房间内左右扫视了一遍,看见窗前桌上摊开的白纸,一时兴起,走了过去。
东山跟他一路走过来,看着眼前纸张,缓缓道:“你可想要留些什么?说不定便是……”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不再往下说。
锦织心中清楚,他要说的大概是“说不定便是留给我的最后念想了”,想了一想,恰好听见窗外,枝头上杜鹃脆声鸣啼,声声泣血,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始磨墨。
笔走龙蛇,写在纸上,只得半阙。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荒村,血洒芳枝。
东山看着那半阙词,脸色变了一变。
锦织放下笔来,转身向他笑道:“只得半阙,下半阙却是续不出来了。”
“你……”东山叹息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何以要出如此不祥之语?”
锦织默然无言,低下头,从袖中取出了一条长长的东西,是丝线编织成的长辫,内中绞缠了两片墨色玉片,晶莹剔透。
他把这东西放到东山手里,叹息道:“这是我云州风俗,名叫相思扣,扣紧情人相思之意,你只保存着,就当是我留下的念想好了。”
东山沉默不语,将那物件默默地收进了手心里。
此夜静谧,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忘记了之前小心翼翼掩饰时定下的禁令,猛地将锦织的脸扳着,向自己拉了过来。
温热嘴唇相触,他感到对方情不自禁,环抱的双臂用力锁紧,将他拉进怀里。
就在这时,紧锁的门被人大力撞开了。
父亲今夜明明已经在皇后处歇下了,却不料此时又爬起身,赶了过来,还特意带上了撞门的工具。
看到站在父亲身后微微笑着的兄长时,东山脑子轰乱,他终于明白了。
锦织在人冲上来的那一瞬间飞快地在他耳边说的几句话,他却只是听在了耳中,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别多说话,由我承认,就说是我带坏了你。
——放心,我是藩国人质,皇上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杀了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你要记住,万万不可冲动……
瀑怒的皇帝却又不敢轻易处罚,毕竟事关自己最看重的继任者,若是这等丑闻一爆发出去,皇室脸面,就此罢休,便连自己这个儿子,都是再也无法活下去了。
一想到这里,更加愤怒,锦织自承是自己故意引诱太子学坏,倒遂了他的心意,当即命人将锦织拖了出去,东山情急,一路追到宫门外,跪下来时,便被皇帝冷冷道:“你要替他求情?那就在这里跪着,孤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跪多久?!”
锦织无法反抗,被人一路拖着出去,还是勉力挣扎,回过头来,看着那人在雪光映衬下,越显得幽黑深邃的一双眸子。
一天一夜之后,他听到了宫中传闻,太子殿下不知何事惹怒了皇上,被罚在雪地里跪了这么久,现在晕过去了。
锦织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无法人宫,只得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来回绕着圈子,一圈一圈,缓解心中的焦躁。
随即便是一道旨意下发。
皇族深恩,收留梁王亲族遗孤锦织,自人宫以来,衣食住行,绝无苛待。然锦织受恩不知图报,肆意妄为,不尊宗室,目无天家,肆性可恶至极,令其立刻出京回藩国境内,终身不得过呼祢河一步,若有发现者,立斩无赦!
他甚至连收拾一下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宣旨的宦官和一百禁军赶着,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只是出京以后,不知道那人怎么得以月兑身出来,送了他一程,塞在他手上一个厚重钱袋。
他一步一回头,看着东山的身影,独自策马立在河边,眼神冰凉,平静无波地看他远去。
回了藩国,面对的仍然是瀑风骤雨。
叔父恨极他在京城内不知举止自重,连累亲属,为怕王师将此事拿出来做攻打自己的借口,不得不咬着牙将自己的长子送了去,当是质子替换,看着这个落魄回家的侄儿,自然不会再给他半点好脸色,第二天便赶他去了军中,做了一个小小副将。
锦织不置一词,自己本来对表弟也是有愧,只是收拾行装,去了上任。
一年又是一年。
他关注着京中消息,看着那人被赶到北疆来戍卫,他的兄长昂首率兵直人京城,他赶回去也已经不及,看着皇帝下了一道奇怪的遗诏用来保护他,看着他被封了南阳王,兵权尽夺,政事也不许揷手……
一直看到多年以后,他们两人,在军阵前再度相遇。
锦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仍然如记忆中一般端庄,但却少了几分青涩和稚嫩,更多出了许多熟悉的神色。
——当年在他兄长脸上,曾经看到过的东西。
他的心中_chan抖,如刀割般疼痛,然而猛攻之下,敌方却是不做一分抵抗,匆忙败退。
……你究竟还是不忍杀我?
他骑在马上,看着乱军中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形,喃喃地自言自语。
人皆知南阳王年少时率兵纵横国土边境,用兵布阵大有韬略,尝无一败,更不可能有此时这番情形,不做抵抗,当即败退。
他低低地说。
你懂我的心,是吗?
我要带军打过呼祢河,再来见你……
此时又是残冬了,枝头微微抽了绿芽,春意已经冒头。
东山独自端坐在窗前,看着案几上铺开的那张纸,是宫中御制的上好纸笺,但已经微微发黄。上面一行行墨迹下来,前半阙,是多年前所做,后半阙,却是他刚刚提笔续上的。
他想起那天看见的那人最后一眼,他身着漆黑盔甲,骑在马上,看着自己撤退,默默地看过去。
乱军之中,这一眼,仿如万年。
谁能知道,这就是和他活着相见的最后一面……
“你不是不会死吗?”他低声说,“那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不回来,续完当年你没能写完的这半阙词?
如今这一曲未完残歌,教我续与谁听……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王侯事了,归去非迟。”
——END——
1266 完结了~求LZ来解惑2012/7/20 10:16:00
就这么完结了好可惜!LZGN都那样说了,也不好意思再厚颜求接着写第二部,可是真心想看啊!TAT
如果LZ能看到这一层L,求回答一下 成不?谢啦!!!!!!!!!!!!
当年为什么丽妃不人宫梁王就没法活着出京?尚书令中居和梁王曾经又有怎样的故事?光一登基前夜梦中惊醒已无可陪伴之人是说那会儿少年时3个伙伴都死了吗?那中居、长野、坂本、小井他们都还在么?小准在最后是否和光一有过安好平稳的一段时光?。。。。。。
最后真的非常谢谢LZGN,这篇文对我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是make a difference to my life,这并不是在夸张和矫情,正如前面我也曾回复说因为这文开始喜欢看词比如纳兰词,开始喜欢看古风,并且对此没有什么抵抗力了。
我个人觉得LZ是个很有才气的GN,心中甚是佩服。如果能GD就好了O(∩_∩)O哈哈~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是说如果,有一天,LZGN你改变心意了决定接着写第二部,到时候一定依然全力支持^_^
再啰嗦几句:希望LZGN表因为这楼的一些令人不愉快的回复而破坏了心情。毕竟观点因人而异。但是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是真诚地爱着这文的。
最后祝LZGN以及一直以来支持这文的GNS好!!!
1267 = =2012/7/20 10:34:00
LS掐文掐LZ的太神奇了,你要觉得有看文的太带人角色说了不好的话就直接说回复的事呗,Leader作为反面角色从宫斗一开始就有,而且在他的立场上为了帮BABE争位怎么做都没有错,何必更到13页全文都快完结的时候出来作小丑跳梁状要掐啥OOC,把回复的问题又扯到LZ身上,是说难道写文的还要看着回复再跟读者对掐?前面跟LZ有互动的也不少,大家都是好好互相讨论的,为啥你一跳出来就有你所谓的LZ亲卫队来反驳呢?难道不是你自己太奇葩?这文都完结了,本来不想回复这么一大篇,实在受不了你这老鼠屎,还把LZ跟贫农扯一起,你摸摸良心敢说自己真是出头为了leader而不是掐62 CP?
这文已完结,番外的锦东锦很震动人心,若是LZ无心写第二部,不如也来个62的番外好歹让看文的有个念想吧!
1270 = =2012/7/20 13:51:00
1272 完结!求第二部2012/7/20 14:32:00
我只想知道LLS口口声声OOC罪大恶极的
能不能找个一篇您大老觉得整篇文里面每个爱豆都不OOC的来让我闻个香
真诚地
LLS您这篇还真是吐槽点众多
搞不清您到底是为了生人的leader抱不平还是文章里的leader抱不平
生人的leader我承认不是我家的我不熟 不予置评
想来在您老心中必定是真善美无一不缺
不过拿文里的角色跟生人做比较实在也没甚么意义 在此略过不提
文里的leader我也不觉得LZ是哪里黑爱豆了
他深谋远虑能屈能伸,对内认真替其主铲除仕途上的对手,也很有成效
对外也不明着把自己站上锋头上引人注目,藏得极好
是哪里黑爱豆了?!
还是LS觉得我上述这样的理解才是黑?
站在62的立场看觉得leader是反派
站在太子那边的立场看leader怎么不是肱骨功臣?
看的结果不同也不过就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何苦为了几个看不顺眼的回复就拿脏水往LZ身上泼
也太不HD了吧
最后还是想对LZ说句~~
秋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