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Cirque2011/7/24 15:31:00
发泄一下苦逼,深坑慎跳(出息
伪翻译文风注意
SOS不分注意
l'estate-1
不过一样是一个炎热并且烦闷的下午,尽管徐徐送着凉风,樱井翔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房间的另一边连着走廊,走过了那一段穿过厨房才是客厅,可是大人们醇厚的笑声还是一丝不漏的传了过来。
樱井翔抓起桌上的耳机塞到了耳朵里,那一头大人们在商讨着一些工作的细节,时不时还穿揷着对于对方家庭近况的嘘寒问暖。
他的父亲最近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时期,做得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连升三职,这样他们就能换一台更好的车,从德国进口来的,据说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从海那头给运过来。听说那车能舒适的容下五个人,恰好能载一家子出去兜风,开起来拉风极了,和日本产的模样大不一样。
然而樱井翔并不想知道这些细节,只是每次吃饭的时候父亲都会兴高采烈的拿出来讲,他觉得没意思所以一声不吭。
他只是皱皱眉。
说心里话,他挺讨厌父亲这样的神情,好像是利欲攻心了一样,那伟岸的形象顿时就击碎了一块。一直以来他都很崇拜自己的父亲,他会把年少的自己给驼到肩上,或者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他做一个风筝,曾经有段时间他异常的骄傲,他有一个特别高大的爸爸,就像山一样高。
只不过那都是些回忆了,现在的父亲因为年龄而变得有些佝偻,还会很开心的摸他的头,对他说以后能有更好的日子过。
但他并不是很关心以后的车座位是不是会换成真皮的软垫,只是这些他都没法对着父亲开口。
耳机里面放着吵杂的流行乐,是他很喜欢的DCT,不过他更喜欢在夜晚的时候躺在床上打开随身听,把窗帘都拉开,然后凝视着夜空,直到看得星星都跟着坠落到眼底。
他起身开了窗,属于盛夏的热风涌了进来,和房间里面交换着温度,桌上的草稿纸被吹得到处都是,有几张还随意的跟着风飘到了空中。
那稿纸在风中打了个滚,像是在给他作揖,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跟着风去了远方。
他突然想起来大概信箱里面已经躺着了那封给他的信。
樱井翔急忙穿过客厅,他们似乎还在忙碌,所以无心去理会他的莽撞,他冲到门口的信箱内,心情早已迫不及待。
信箱里稳稳得躺着一封信,烫金纸上仍旧是潦草的字母,这是那个人独特的标志。
他满意的笑了,不经意露出了他的仓鼠牙。
这个闷热的下午,心情就像唱着歌的小鸟一样,陡然变得欢快而自在起来。
他有一个笔友,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他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拿到信并且回复给他,告诉他自己的近况,比如说他又读了一本名著,加起来有300页厚,他打算写一篇长长的读后感,因为很久都没有遇见过能让他彻夜不眠读到天亮的好书。他问他是否也喜欢这本书,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和他共同讨论一下这个话题。
最后他写到他得去书店重新买一本收藏起来,因为那个老版本不小心在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收走了,末了他还加了一句那并不是他会犯的错误,原因只是因为正看到高朝部分,忘记了讲台上还在讲代数与几何。
他每次都会把这样的故事写下来告诉对方,然后满怀期望的等着他的答复。他并不否认拥有这样的一个笔友让他很骄傲,甚至为自己心中保守着这个秘密而格外得意。
樱井翔用嘴撕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封很简短的信。虽然每次都要等上半个多月,他却并不恼。他问过那个人,而对方的回答连同他的字迹一样潦草,他说他很忙,也找不到可以用的信封和邮票,即便是这次买了,下次也忘记放在哪里。
看来也不过是一个糊里糊涂的小子而已,樱井翔站在门口看完了一整封信,虽然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浏览完了全部内容。
他最后回复说他没有看过那本书,也对那玩意没有兴趣,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讨论一下新出的漫画连载。
他很咂舌,但是仍旧开心不已。这证明他们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不会为了同一个角色而产生分歧,他这样安慰自己,随后把读后感写进了日记里。
或许等他哪天开窍了,也许就会看那本书了,到时候再把东西给他看,现在他又更想说的事要写在信上。
亲爱的S:
? 我一直都在等你的回信,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相比之下我就清闲了许多。现在我还在为学业而焦头烂额,但是相信不久的以后我就能战胜它了,就跟我一直以来一样。虽然这次的决斗比较消耗体力,但是我仍旧有热情给你写一写我的近况。
? 或许这次你要多花些时间去看了,因为这次我要讲的内容并不是那么愉快。事实上,我大概是遇到了青春期,这样的情绪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有些难过。我不认为我会被这样粗俗的情绪给束缚住,但是它的确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扯了这么多闲话,相信你也明白了些,我遇到了一写困难,是家庭方面的,不知道你是否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些建议……
他并不知道那个笔友的真名,这样神秘的感觉他很喜欢。他曾经要求那位朋友换个简称,因为他的简写恰好也是S,只是那个人似乎异常的固执,所以最后他只好用樱字代替。
这样大概会被以为是一个女孩子吧,他窃笑到。反正都是不会见到面的,佯装一下也没有关系。换了称呼后他并没有后悔,因为比起英文字母来,那个人写汉字更加好看,飘逸而自在的落在开头。
而他回信的内容仍旧简短,这也让樱井翔感到十分满意,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可能会是一个女孩子而变得殷勤起来。
虽然自己这边十分确信对方就是一个男孩子,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樱井翔已经完好的把信给塞到了库子里面,尽管那会揉的皱巴巴的变为一团他也不希望露出蛛丝马迹。他们仍旧在讨论一些问题,似乎和新来的马戏团有关,他的父亲正在和同事激烈的争执,到底该不该让这个表演拆了那个穹顶。
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就跟他说的一样,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内容。他的父亲坚持出钱去修一个更扎实更先进的顶,而那个同事拿着计算器,给他按着预备会多花费的钱数。他们仍旧在商讨,或许市民并不想看到一个外来的猴戏,而是固执的坚持需要保护他们自己的艺术。
樱井翔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他的老爸总是找着这样的麻烦,一口拒绝掉表演不就万事大吉了,反正这个时代也不需要马戏团。人们都喜欢看明星,随便的唱唱歌跳跳舞就能从里面捞上一笔了,何苦去让这过时的玩意占据人们的视线。
到时候等修好了,马戏也上演了,连观众都坐不满,这才是该哭的时候了。
他叹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才迟迟不能平步青云啊,当个官都能这么不顺畅,自己还真不像是他的儿子。
换了他,他才懒得和他们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不做。
大概S也会同意他的看法……不过那估计又是半个月以后了……
不过他大概会回答说这个想法不错吧,因为他好像对这样的东西有着兴趣,偶尔他会提到一些人名,樱井翔就去网上搜索,有的时候是意大利人,有的时候是美国人,不过樱井翔都没有听说过。
这让他觉得很了不起,因此越发觉得S很神秘,他学识渊博,至少樱井翔这么想。
出乎意料的是,过了一个星期而已,樱井翔寄出去信才三天,就在路上被邮递员叫住了,他还纳闷呢,突然手上就多了封熟悉的烫金信。
夕阳暖融融的洒在他身上,收到信的喜悦充满了他的胸怀,他急忙的拆开,抽出来看,看着看着,突然心就凉了半截。
S说他接下来会收不到信了,地址会频繁的变动,等到有了安定的住所再给他回信,这段时间就表劳神给他写了。
最后他说了一句,或许你该多出门走走。
他的落款还是一如既往的潦草,只不过尾部还画了一个皱着眉头的鬼脸,下面写着“如果看到了这个长相的人,那就是我没错了。”
樱井翔被这小人给逗笑了,小心的把信按照原来的印记折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或许你该多出门走走。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还没多远,这真的是一封相当短的讯息,并且就此阻断了一切的后续。樱井翔默默的把信塞回了信封里面,心里面突然觉得悲凉起来。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人去了远方,而他连地名都没有告诉他。樱井翔只知道他是东京人,他没说过,但是邮戳上盖着。他大概会等很久,那个时候希望自己又遇到了下一本好书,能够驱散开自己心中缠绕的烦闷。
或许他应该按照S说的做做,多出门走走,然后在下一次回信的时候告诉他效果怎么样。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但是樱井翔下意识的拒绝了:“我不去。”
父亲手上拿着的筷子顿了顿:“你应该跟我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些钢筋水泥。”樱井翔不屑的说,桌上有他爱吃的毛豆,吃完了他还准备去复习。
“那好吧……你好好复习。”父亲点了点头,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虽然表情上并不如刚才一样和蔼。
樱井翔觉得他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总是在和父亲做对,下意识的就拒绝了父亲的提议,然后找出各种理由搪塞他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无聊的建议。
他扒了扒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筷子,这样的饭桌很压抑。
经过厨房的时候他看到了超市的塑料袋,装着新包装的大盒牛奶,是专门给他长个子用的。他个子有点矮,这让他很担忧,还去看了医生,还好只是生长期慢了些,并不是遗传基因不好。他拖出牛奶倒了一杯放到微波炉加热,窗外的月亮升了起来,他很少看见月亮,一闭眼就是一整片的黑夜。
或许他真的太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他突然想到。
或许他应该改口,跟着父亲去一次建筑工地,虽然他想想也觉得没有意思。
“我去……”
饭桌上的三个人抬了头,弟弟在吵着要吃嘴边的那勺子米饭。
“什么?”
“我说我去看看……下个星期好了……等我考完试。”
弟弟着急得把勺子扒到了自己跟前,满足的_Tun了下去。
微波炉叮的响了一声,樱井翔不以为然的回了头,恰好看到了父亲弯起来的眼角,漾开了浅浅的鱼尾纹。
不
掉
皮
10 Cirque2011/7/25 13:43:00
2
他没想到原来会是这么大的工程,不过是换个吊顶,兴工动土的就像是要造一个摩天大楼一样。
剧场暂时停止了营业,墙上的海报都跟着剥落,仍然牢固的粘在上面的只剩下半个月前的舞台剧,因为看得人不多,所以演出时间不过也只有一个星期左右。即便如此仍旧要花上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背台词,排练稽古。
樱井翔想想便头疼。
他将来并不想继承父亲的事业,成为一个Zheng__Fu官员,所以应该会和经济打上交道,像这种投人与产出完全不成比例的工作,他大概连投资都不予考虑。这也是他觉得为什么世上大多数工作不过是在浪费人生,如果是他自己的,定然不会这么消耗。
他左右四处看了看,有向他打招呼的人,大概是认出了他是谁,他礼貌的回了过去,但并没有更多的寒暄。
偶尔有建筑工人拿着图纸跑来跑去,看来不仅仅是加固了吊顶,还为了迎合欧洲人偏好包间雅座的习惯,侧面的观众席还凸出来阳台一样的形状,尽管那个地方视野并不如正前排来得好。
他四处转了转,被灰尘呛得有些不舒服,油漆的味道很浓郁。
突然他被后面走来的人拍了拍肩:“小子,怎么样?”
是父亲,樱井翔只是耸耸肩:“就那个样吧。”
“还是一样欣赏不来啊,我还以为家里能出一个艺术家,也能配得上书香门第。”
“那还真是抱歉了。”
樱井翔听了这话,又有些不耐烦:“不过那也真是遗传。”
他知道这句话能塞住父亲,他总是能把这些事情和地位联系到一起去,言语中总透露着对这个家兴旺的渴求,而这正是樱井翔不乐意接受的。
他转头就走,急急的穿过了圆形的拱廊,没注意撞上了一个工人打扮的年轻人。他穿着普通的白T恤,牛仔库上都蹭的是石灰的斑驳痕迹,手里还提着个颜料桶。
“哎呀!”
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沾上了红色颜料,不多但是星星点点的分布着,他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只是那个罪魁祸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了过去。
他转头怒视那个人:“我说你啊……站住!”
那个人仍旧是哼着小曲四处张望,不过脚下的速度却是没放松。
樱井翔明白过来这嫌疑犯是想脚底抹油逃离犯罪现场,他立即追了上去。
那个人也提着桶小跑起来,踮着脚,生怕那剩下的颜料也给泼了。如果不是那个人想逃,他也绝不会这么执着的追,顶多和和气气的接受道歉就了事。追着追着他火气越来越大,竟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他。
那个人灵活的在放置着建筑材料的走道上穿梭,看样子十分熟悉这里的摆设,这让他成功的和樱井翔拉开了些距离。樱井翔恼火的在后面追,时不时还会被伸出一个脚的梯子绊一下,撞得他小腿骨生疼。
樱井翔个子矮,但好歹是足球部练过的,速度总归是不错。眼看着越来越近,他一个大吼就扑了上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捉拿归案。他抓住了那个人的库腰带,就像是根救命稻草一样,使劲一扯,那个人就一个没站稳,趔趄着扑了地。
当然他也荣幸的看到那个颜料桶月兑了缰,像是慢动作一样一格格的向自己靠近,它翻转了一个圈,然后颜料从后面露了出来,迅雷不及掩耳的对准了樱井翔的脸。
樱井翔忙不迭的躲,可还是晚了一步,那颜料不偏不倚的让他中了头彩。
“唔……&*@¥%#!”
身下那个人大概也觉出大事不妙,连忙的使劲往外爬,只是樱井翔抓的死紧,他也不敢折腾得太过,不然库子就成了别人的了。
“你敢不动了么!”
樱井翔一声怒吼,身下的人似乎做好了临死准备,随便的扑腾一下停了下来,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樱井翔看到那个人闭着眼睛,双手还保持着往前爬的动作,表情静谧却很悲伤,好像一个在洞_Xue里面和希望只有一线之遥的探索者,在看到亮光的时候却在洞口缝隙断了气,他几乎透过那缝隙看到了另一边的草原……
……不我在瞎想些什么!
樱井翔陡然打断了自己荒诞的想象,虽然这么说,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表情十分生动,联系着刚才浮现在脑海的场景,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人不献身艺术事业还真可惜!偏偏来做这种不值钱的体力活动。
“松手!”
“欸?”
“我说松手!你是变态么!我库子要垮了。”
“噢!不好意思!”
樱井翔连忙松了手,那个人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自己的牛仔库,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樱井翔一个骨碌被他拉了起来,脸上还滴着颜料。
“这下糟了,这下真糟糕!”
樱井翔顺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倒霉的是我才对吧!你糟糕什么!”
“又得去调一桶了啊!今天又不能按时回家了!我家那妈会把我当白菜直接下锅煮的!”
“搞什么,原来还被妈妈管着,多大人了也不害臊。”樱井翔不屑的回瞪。
“小矮子,长得还没我高,嚣张什么!”
樱井翔突然被人俯视,又戳的是他的痛处,顿时有些毛躁:“我这是发育晚!医生说了!这没问题!”
“唷,多大点事还去看医生。”
樱井翔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他恨透了今天,你看看都遭遇了些什么,没一件好事发生!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臭小子,当然是去调颜料!”
“那我呢,我这一身要怎么解决?”
“谁知道!谁让你撞上我,你倒霉呗。”
樱井翔啪的一下抓着了颜料桶的另一边:“那可不行,这模样我都没办法回家!”
“随便把脸洗洗得了呗,这衣服怎么了?我看挺好的,凑合一下吧小鬼。”
“这怎么可能,要被别人笑话死的!”
那个人突然皱了皱眉。
“月兑。”
“什么?”
“月兑衣服啊,快点。”那个人也麻利的把自己的T恤月兑了下来拿在了手上:“跟你换。”
樱井翔把自己的衣服月兑了下来递给了他,对方麻利的给套上了,嘴里还在抱怨这衣服扣子怎么这么多。
“还有这个。”樱井翔指了指自己的脸。
“随便找个水龙头呗。”
“我不知道在哪里……”
“……跟我来吧。”
不
勒
个
是
吧
18 Cirque2011/7/26 12:01:00
3
大野智乘着那人忙着洗脸掏出手机给家里发了个短讯,告诉老妈今天不回家吃饭了。他没敢打电话,生怕一唠叨起来就没完。
“我说,你怎么混进来的?”
“恩?”樱井翔往脸上扑着水:“我父亲让我来看看。”
“父亲……”
“怎么了?”
那个人摸摸鼻子:“没什么……噗……我都是喊老爸的。”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樱井翔面子上突然有些挂不住,腾的红了脸。
“要你管!”
那个人只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见樱井翔洗得差不多了,拎着颜料桶往外走:“你对这个感兴趣?”
“完全没有。”
樱井翔看到那个人眼神黯淡了一下,虽然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但他并没有要道歉的打算。
见他要走,樱井翔连忙跟了上去。
“喂……”这才发现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说……”
“怎么?”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一脸警惕的盯着他:“问这个干什么,寻思打击报复?”
“不是……这样我也好称呼……还有这件衣服总是要还给你的吧。”
“哦那个,送给你了。”
樱井翔低头看了看,的确不是什么昂贵的料子。
“我还有很多件,你想要么,我可以问技术师拿给你。”
樱井翔石化在了当场。
“大野智。”
那个人不耐烦的说:“我叫大野智。”
他们来到空旷的舞台上,四周都还是脚手架,有工人忙着在上面装上马赛克玻璃。屋脊上固定着一根活动钢架,下面连接着一个滚轮,可以手动控制铺在高处的幕布。
大野智走到一边将幕布给降了下来,巨大的布匹缓缓的锤了下来,在舞台上铺开,樱井翔连忙闪到了一边,生怕给弄脏了。
“我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可以么?”
已经是傍晚的光景,他本来觉得挺无聊的,遇上了这么个人,突然觉得S的建议有点道理。
不过他还是认为这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的,虽然开始得并不愉快,却还是顺顺当当的搭着话。
“随你便了。”
糟糕的是无论他说什么,那个人都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那好像就是在说“不过你最好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别来烦我。”
只是樱井翔并不吃这一套,他显然看出他有些不悦,但是既然你不说,他也就当做没看到,然后越挫越勇。
他就在旁边蹲了下来,明显得看到那个人调着颜料的手僵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幕布是白色的,打光的效果会很好,上面已经有了一圈黑色的勾边,线条平滑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场景布。”
樱井翔站了起来往后退了退,发现仍旧不能看出来那是什么。他跑到观众席的后面,踩到了椅子上。
“是足球!我看出来了是足球!”
大野智本来搅着颜料桶,听他这么说连忙抬头重新审视了一遍,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他又接着搅,心里暗暗想这个人果真是个狠角色……能把我画的太阳给认成足球……
樱井翔见他不搭理,又折了回来蹲在他旁边:“你干一天能赚多少钱?”
“…………”
“不是没钱拿吧?那你干嘛要干?”
“缺人手呗。”
“那也轮不上你啊,细胳膊细腿的。”
大野智顿时有一种想再往他脸上泼颜料的冲动,想了想最后耽误的还是自己的时间,就强忍了下来。
樱井翔仍旧一副刀枪不人的样子四处转悠,他看着那些工具都老眼熟,拿在手上才发现自己根本使不来。他拿着螺丝起子晃了一圈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最后发现自己就是一草包,连忙把东西给放回了原处。
大野智从角落拖了一个大拖把出来,樱井翔纳闷,就看见他把那大拖把往颜料桶里面送,吸的满满的,啪的一下往那布上面摁。
那布质地硬挺,吸水也快,不一会那半圆就变成了一个暖黄的圆球,大野智落点偏下,上部分的颜色相比起来就淡了许多,碰到黑色的线就停了下来,硬生生的止住了扩散的脚步。
他用手摸了摸那黑线又凑过去闻了闻,才发现那并不是一般的马克笔,而是油漆。涂料完好的锁住了纤维上的缝隙,颜料慢慢的停下来,铅铬粉末在内弧积攒了起来,像是一圈光晕,压抑着突破着。
大野智两手扶着拖把,将它转了一个圈,剩余的颜料填在了圆心周围,这样而来就减少了过于饱满聚集在一起的色差,夕阳已经开始若隐若现。
他停了停,然后一鼓作气提了起来。
虽然步骤简单,但是大野智使的力道和角度都恰到好处,换做是樱井翔,恐怕得一塌糊涂。
不过樱井翔不过是用鼻孔哼了哼气,表示了自己的不屑,尽管那个不屑很没底气。
看来S说的真没错,开一扇门,接触到那些不常出现在生活里的景色。其实不是自己走出去,而是它们都竞相涌向了他。
“你要来看演出么?”
大野智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窃笑起来。
“谁要看!”
樱井翔又是一个下意识的拒绝了,刚出口就有些后悔,其实父亲那儿应该会有多的票。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还在强撑。
“来了就让我叫chibi。”
“……chibi就chibi!”
大野智突然笑得很开心,虽然在樱井翔听起来很刺耳,皱着眉头一副嫌恶的样子。
虽然这么约定了,樱井翔却一点也不担心。他心里算盘打着,等这儿装修好了,工人该收拾收拾走了,到时候他再来看表演,又有谁知道呢。
之前那场考试成绩出来了,樱井翔一开心就没按回家的路走,打了个转去了剧院。附近已经有一部分地方已经贴起了海报,密密麻麻的黏在墙上。他凑过去看了一眼,主演那一栏赫然写着大野智。
“哈……怎么会!”樱井翔根本不相信,一面摆着手一面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他捧着盒章鱼小丸子就钻进了后台。舞台幕墙已经挂起来之前那巨幅画,夕阳挂在地平线,晚霞渐染直至海天交界的地方。水色由远而近的扑腾而来,藏青色海底被浅蓝色水面压制住,似乎在等待最后一丝光晖沉人海底,他们才能大大方方的开始_Tun噬。
沙滩的近处斜斜的揷着一个漂流瓶,瓶盖已经被打开,那里面的信纸已经不知去向。
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了,樱井翔站近仔细瞧了瞧,还能嗅到聚丙烯的化学气味。
“谢谢招待。”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樱井翔连忙回了头,只见到大野智鼓着个嘴巴狼_Tun虎咽的咀嚼。他手里的章鱼小丸子,竟然被吃得只剩下一个,小木棍还孤零零的揷在上面。
“你……!”
大野智又穿着一模一样的白T恤,只是这次还在脑袋上围了一条白毛巾,库腿还卷着,跟揷秧的没什么两样。
“你来正好,过来比比。”
大野智说着就把樱井翔拉到胸前比了比:“差不多,凑合……你跟我来吧。”
樱井翔什么也没会过来就被拉着跑了,他在舞台的右侧站定了,大野智的手压着他的肩膀,低着头,一脸严肃:“表动。”
他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脑袋立马被大野智按住了:“脑袋表动!”
“呿……”樱井翔不满的哼了一下,倒也没再抬杠:“这是干什么?”
“确定舞蹈位置,要跟舞台背景配合好,我们现在站在那个漂流瓶的斜后方,本番的时候会有一封信投影出来飘走,我的眼神要跟着瓶子一直到被吹走的信纸,要记下来这个路线。”
“所以你真是主演?”
“是啊……”
“真叫大野智,真没诓人?”
“没有……”大野智不明白樱井翔在纠结什么。
我还以为你就一打工的……樱井翔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没说出口。
“……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嘘……因为你身高跟女主角差不多啊……导演——怎么样?”
大野智转头看向了远处,黑暗里那边突然闪了闪光。
“OK!”
樱井翔的脑袋这才从大野智手下解月兑出来,他揉了揉耳朵,不知为何被蹭得通红,还没来得及放下手却被抓住了,他惊慌的抬了头。
大野智已经把白毛巾解了下来,略微有些长的刘海垂了下来,他侧着头,抬了抬樱井翔的下巴,眼睛里掩去了细碎戏谑的光芒。
眼里已经染上了不可思议的深情,他向前倾,樱井翔来不及闪躲,逃避一般闭了眼。
他紧紧抿着下唇,什么动静也没有,没有预期中的事情发生。
樱井翔怯生生的睁眼,大野智的脸仍旧停留在距离不到一个拳头的地方,突然动了动嘴角:“真像个小姑娘似的。”
他突然明白过来那是在大野智在报复他上次的口不择言,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生气。
好像见了那张脸就没了脾气,莫名其妙觉得很开心。
S
O
S
25 Cirque2011/7/27 14:16:00
4
那之后几乎每天大野智都能在剧场见到樱井翔,那个小子总是拿着盒牛奶,一边喝一边闲逛。他旁敲侧击的问他怎么不去上补习班,那小子就得瑟他是班里的优等生,根本用不着额外的补习。
虽说是重新装修,但是速度也很快,没几天就把吊顶给装上了结实的钢架,过几天就会运来钢丝绳,搭建舞台之后就可以开始彩排。离开演也不过二十来天了,时间满打满算刚刚好,所以容不得半点的懈怠。
所以樱井翔经常都是在彩排室找到大野智的。
马戏团的班子大概有五十来个人,因为人数的巨大,会在最后一个星期聚在一起集中排练,在此之前大家都是分开练习的。樱井翔第一次溜进后台,就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们排练的器具,那规模都快赶上一个体操队了,就是吊环他数了数就有七八对,更别说到处横陈的都是单杠双杠高低杠。
他一直以为这些只有专业的体操选手才用得到这些东西,看到了时候直接喷了一地牛奶。大野智正焦头烂额地和别人商量动作呢,一看到他脸就黑了。
“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
大野智没回答他,转头继续忙自己的。
樱井翔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他总觉得大野智只要不发火,那就还有余地,而且那空子大得很。
他把牛奶盒子使劲吸了吸,捏成一团扔到了垃圾箱,又乐颠颠的跑过来看大野智在干什么。
“怎么就你对着镜子做鬼脸?”
“那你来试试?”
“试就试!”
樱井翔一本正经的在大野智旁边站定,大野智灵活的抬了抬眉毛,表情迅速的吧喜怒哀乐都轮换了一遍:“该你了。”
他心想就这么小菜一碟哪里难得到我,于是自信满满的也活动起腮帮子,等真要东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从哪开始。
不过一向是死不认输的,尽管肌禸都恨不得打了结,磕磕绊绊的总算勉强完成任务。虽然不服气,不过大野智调动肌禸的能力的确有两把刷子。
大野智拉过来一条毛巾遮住了自己的下半个脸。
“看我的眼睛,你觉得看到了什么?”
这是第二次樱井翔直视大野智的眼睛,他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大野智成功的骗过了他,他那时候真的以为大野智会口勿下来。
不过这次不会上当了,他吸了一口气,回看了过去。
大野智的眼睛不大,却非常的吸引人,瞬间就能获得樱井翔的注意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告诉他一个秘密。他略微皱着眉头,眼睫毛也微微的搭耸了下来,他的眼神轻轻的擦过樱井翔又巧妙的避开了他的注视,欲言又止的看向了一边。
“忧伤?”
大野智点点头:“马戏中不会有很多台词,要想表达一个角色,很大程度上要依靠面部表情来传达……”
“但是如果是坐在后面的人呢?”
“这并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日常生活不同的是,我们的表达要更加夸张,但是又不失真实……”
大野智突然把樱井翔的肩压住扭向了镜子面前,左手扶着樱井翔的下巴,右手抵着他的头顶:“表达喜悦最直接的器官是嘴巴,而眼睛往往在暗示情绪低落,笑得时候嘴部肌禸会往上扯动,而悲伤的时候牵动的首先是眼角……当然如果你懂得伪装,这些都可以反过来用……”
“那要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情感。我必须承认,表演得再真实,它仍旧只是戏。”
樱井翔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
“因为即便如此,它还是很厉害。”
大野智对着镜子里的樱井翔笑了笑,樱井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满足但并不迷茫。
这种时候他都会记起来大野智确确实实大他一岁,好吧,勉强算一岁零两个月。
他总觉得,呆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熟悉起来,虽然没有一个好开头,但是他心胸宽广不计前嫌,总归能交换一些热情。
多数时候大野智并不说教,相反的他比樱井翔要能玩得多,这也是樱井翔乐得和他混在一起的原因。
那剧院也有些历史了,从小就听父亲常常提起,自己也是跟着去看了好几次的舞台剧,只不过小时候并不太懂,从而又多了些抵触情绪,也就没在脑海里留下多少印象。
也就是因为有些年代,所以一些奇怪的流言也不算少。但凡是处在都市里面,高楼林立的,都免不了要染上些神秘的色彩,更何况是原本就故事纵深得多的剧院。当然最著名的那个就是穿梭于巴黎歌剧院的幽灵,不过也从没有人把这些当真,只是乘着没事的时候才拿来当谈资。
彩排休息的时候大家会一起聊聊天,这家剧院的经理是个即将退休的老人,大概是觉得年轻人在一起热闹所以经常凑过来。听到他们在聊,忍不住就讲了一个关于这个地方的故事。
那个时候剧院还没现在这么大,很小的一块,大概只能装下几百个人的样子,后来这剧院被卖给了一个外国人才开始扩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西南方向的地基怎么打也打不牢,一挖就渗出地下水来,实在没办法只好作了罢。
老人说那是因为住在剧院里面的“老一辈”们不同意,说完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其实啊,他们只是顽固了些,其实扩建倒也没什么不好,你看到最后不也是建了这么大。”
“那就是说他们还住在这里面咯?”樱井翔揷嘴。
“那就不知道了,早些时候我偶尔能看见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倒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大家都忌惮他年长有威信,再加上那老人坚持是亲身经历,虽然觉得荒谬,为了不破坏那气氛,也都没多嘴。等老人走了,才唧唧咋咋的轰成一团,争先恐后的讨论起来。
樱井翔瞟了大野智一眼,那个人倒是不以为然的叼着片树叶子,过了会他砸吧了嘴,起身溜了出去,樱井翔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了主意,也跟在了后面。
他一把拉住了大野智:“去哪?”
大野智讪笑了下:“厕所。”
“厕所往右边……”
“好吧……你有什么企图?”
“一起去吧。”
“……随你便。”
后来那个地方只挖了大约一米多的坑,没办法承重,听了建议改成了一座三层楼高的房子,最上面装修成了露天舞台,在当时倒也成了一道风景。只是后来出了一道事故,又被人挖出来当初的流言,竟然就萧条了下来。
大野智猫着腰在前面走,樱井翔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倒也不是一点也不怵,但是多个人总归是多了些勇气。
后来他想起来才发现有很多事情都是和大野智一起做的,最初是出于对这个人的好奇才开始的探索,如果不是他,大概很所事情都会被自己撇在一旁,连正眼都不会有一个。
“你信么,有鬼这件事?”
“我见过。”
“这里么?”
“不是……在以前……还是刚刚进这个马戏团的时候,不过我以为是某个演员呢……你知道的人多了,偶尔也会记不住……”
你那是根本就没记住吧……樱井翔虽然很想吐槽,但是还是忍住了:“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服装里面根本没有纯白色的,那场我们演的是非洲土著……”
“那你呢?你是主角么?”
“不是,我那时演的是石雕。”
“噗!真的假的!”
大野智用眼刀剜了他一眼,转了个弯就看到了通向天台的门。
“到了。”
樱井翔还记得那天下着绵绵的小雨,大野智推开门的时候脸上立即被扑了一层薄薄的雨雾。
阴霾的天空就这么低低的压着,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樱井翔想到了刚刚大野智讲的那个女鬼,默默地缩了一下,凑到了他旁边。
“要不……我们回去拿把伞?”
“不用了。”
“淋湿了怎么办……”
“等一下……”
大野智一把抓住了樱井翔的手腕,樱井翔怔了一下,定住了。
大野智的神情变得有些动摇,但是又在极力的忍耐,他抿着下唇,闭着眼睛,任由雨水渐渐染湿了他的前发。
樱井翔不得不承认大野智的确长得很好看,没有很突兀的地方可以让人一眼就记住,但是五官柔和极了。放在平常人中间会是很好欺负的角色,但是熟识了起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大概就是被这张脸给骗了,或许这次大野智又是在演戏骗他上钩,但是他的脸上是那么的寂寞。
看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泛酸。
他想知道大野智这是怎么了,但是他最终没有问。如果不是大野智自己讲出来,恐怕软磨硬套也是没有任何作用。
樱井翔凑了过去,垫脚的时候还在心底低低咒骂了一句老子一定要长高。
他轻轻的在大野智的唇上点了一下,然后看到大野智惊慌的睁开眼,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大野智越过了樱井翔,眼神定在了后方一动不动:“出现了……!”
樱井翔听了心下一惊,连忙抓紧了大野智的手,攥得死紧:“什么?鬼?在哪里?!”
他的头被狠狠的拍了一下,大野智笑着骂:“臭小子,让你占我便宜。”
樱井翔吐吐舌头:“这该不会是你初口勿吧?”
大野智又拍了一下他的头,没有回答。
樱井翔不甘心自己被殴,也努力的殴回去,只是心里突然惴惴不安起来。
S
0
S
32 Cirque2011/7/28 14:20:00
LSS梗没错XD啊飘是没有的,那谁只是口不择言(解释起来自己都囧了……
5
离开演不到三天的时候他们突然得到了门票全部售罄的好消息。
樱井翔奇怪的是前排有好几个座位都空了出来,他找来了座位表也没有发现问题。
大野智只是逗他:“你来看了不就知道了。”
当然这个提议被樱井翔一口回绝了,他当然还记得当时那个赌,要是来看了,大野智岂不是得意极了。
他想想也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挤眉弄眼的揶揄个不停。
他才不想让他叫chibi。
怪也怪自己没想到大野智竟然不是个干杂活儿的,他在心里捶胸顿足了好几遍,当初盘算好的全都成了泡沫。
一个星期前所有的成员都聚到了一起,准时开始彩排。虽然只是一个多小时的表演,但是每个环节都要小心注意,有不合拍的就要立即停下来调试,所以一场下来几乎一个下午都过去了。
但是樱井翔一次也没有看到过,在那之后他突然变得繁忙起来,学校分到了几个名额,说是考的好了可以直接保送进人大学。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回家的时候父亲正在看报纸,樱井翔和他简单的讲了讲这次的情况,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加油。
“你觉得马戏团怎么样?”
父亲正点了一根烟,又埋头看文件。他背对着父亲站着:“还不错。”
“那就好。”
父亲叹了口气,倒不似平时那样严肃,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起来。
樱井翔被呛了一下,走过去把烟抢了过来,摁灭在了烟灰缸里面:“少抽些烟。”
妈妈端来了一杯茶,茶杯在玻璃上撞出了细微的声响,她微笑着,望向儿子掩上的房间。
“这孩子,还是那么凶巴巴的呢。”
“是啊。”
爸爸抬起茶杯,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
那是樱井翔第一次看到町田慎吾。
他来的时候大野智正在给自己套护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笑嘻嘻的搓着滑石粉。大野智跟他聊得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到樱井翔的存在。
还是町田首先抬了头,推了推大野智:“他是不是就是你说的……”
“chibi。”大野智接过了话头。
樱井翔虽然怒,却也不好发作,一本正经的跟町田打招呼:“我叫樱井翔,不是chibi。”
町田只是对着大野智笑:“他果然很有意思。”
然后他朝樱井翔伸出了手:“我叫町田慎吾,是大野智的搭档。”
樱井翔皱着眉头看了看町田沾满粉末的手掌,并没有要伸手的意思。町田看他这样,立马明白了过来,爽快的收回手。他搂着大野智的肩,轻轻的拍了拍:“嘿,还真跟你说的一样。”
大野智没有回话,倒是町田把樱井翔拖到观众席,特意选了个视角不错的好地方。
樱井翔纳闷极了,他特意抽时间来看望大野智,却被大野智当作了空气。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没有发现是自己有错在先。
他一脸不爽的在座位里面坐定,过了一会那帷幕终于拉了起来,彩排开始。
舞台暗了下来,投影幕上打出了一片荒芜的沙漠,袅袅升着白烟,空气里的分子热得都扭曲了,树木也都奄奄一息。
有个人影骑着马在公路上蹄蹄前进,那老牛仔心不在焉的用马刺踢着马肚子,沙哑的声音穿过荒凉戈壁,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他腰配短枪和匕首,毡帽的边缘早已磨损的破旧不堪,却仍旧挺直了腰板,如同年轻时一样威武自在。
号角声缓缓从四面八方响起来,舞台的侧面有人拉起了低沉浑厚的大提琴。
他在唱古老的墨西哥民歌,但是那词早已不合时宜。
……
他腰间的柯尔特左轮,膛里早就没了子弹。
他有最好的马鞍。
但是他是这个世纪最后一个牛仔。
……
他听说向着西,那儿还有没挖完的金矿。
海会绽开很美的花。
但是他是这个世纪最后一个牛仔。
……
灯光聚集成两束白色的光,从舞台两边缓缓靠近,大野智低着头,跟着那哀伤的调子一起一跳一跃。他脸上被涂上了珠白的底,只有眼角上方匀上了淡蓝色的眼影。
那一抹浅浅的漾开来,樱井翔似乎听到了浪花击打礁石的声音。
他和町田都贴身穿着纯白色的服装,从脚底蔓延而上水蓝色的条纹,如同波浪一样蜿蜒。他们手里执着丝带,并且越来越近,他们即将要碰撞在一起,却突然被丝带带离了地面,晃晃悠悠的旋转上了高空中。
樱井翔吸了口气,他有高空恐惧症,即便是这么看着,心也是悬在了半空中。
他不禁为头顶上的人担心。
那马蹄声仍旧答答,大野智纵身一跃,抓住了空中的短杠。那短杠受推力开始剧烈的摇摆,直直的晃向最顶端。大野智和町田配合默契,同时挺腰,将身体穿过了上方的空隙。
樱井翔仰着头,睁大眼,他简直听到了大野智手掌间和短杠摩擦的声音,那粉末在灯光下漂浮着,缓缓的降了下来。
第二圈的时候他们已经屈身抵上了短杠,手臂微微弯着,等着最低点的时候松开双手稳稳的站在杠子上,然后翻腾着向后转体,再紧紧的抓住杠子。
樱井翔从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过,他们配合默契,甚至就像是双胞胎一样。他们完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动作,而这个过程樱井翔一直屏着呼吸,他从没想过那个身躯内会有这样一股力量,如此无拘无束的和灵魂契合在一起。
那老牛仔依旧闭着眼,唱着最后一段歌谣。
……
他的马靴清脆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听得到。
他仍旧年轻。
但是他是这个世纪最后一个牛仔。
……
他忘记了灯光是何时暗下来,他们倒挂在短杠上,双手抓住了丝带,跟着帷幕一起缓缓的滑了下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暗号,甚至不用眼神交流。
樱井翔心里酸酸的,他知道那明显就是羡慕,而那情感几乎要淹没了他的理智,快要分不清究竟是在嫉妒什么。
他也想获得那种信任,一直都想。
而他也发现原来自己对它的渴望,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彩排结束后町田一直在东张西望,他并不忙着换衣服,后来在走廊看到了大野智。
他们有半个多月没见,大野智还是一样的话很少,但是他们并不会因此而疏远。
“你的新朋友呢?”
大野智拆开护掌,低垂着眼,看不出他在考虑什么:“不太清楚。”
“怎么还是那副臭屁的样子……你刚刚明明就察觉到了吧……他提前离开了,”町田挠挠头:“我还以为他是去厕所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才没有……”
“表狡辩了。”町田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刚才最后的完成动作,失败了对吧,你知道有多危险么?虽然有威亚吊着,也表乱来啊……”
大野智突然抬头望向自己的搭档,他一直都是和蔼的样子,这时却是一脸严肃。
他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看起来还有些滑稽,但是大野智却笑不出来。
町田问了他一个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甚至连他自己都在问自己,扰得他彻夜难眠。
“你在期待什么,大野智?”
49 Cirque2011/8/1 16:00:00
由于LZ还没到星期一就……更一点吧……(别再踢了压力杠杠的啊同志……
6
大野智从来不知道东京的夏天原来这么炎热,当然在来之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只是他认死账,不是亲身体会到了大概是不会承认确实如此。他们在英国训练过,那段时间他从来不带伞出门,直到被瓢泼的大雨淋到发烧三天不能下床。要不是团长严辞勒令,他一定还两手空空。
他们中午会一起吃饭,町田偶尔会给他买一罐冷饮,大野智会用头把它顶起来,半个小时都不会滑落。这个时候往往很安静,有的时候就坐在观众席上,双脚随意的翘向前排,身子滑到靠背里。
他偶尔会想起来樱井翔,但不会很久。
町田再也没提醒他细节问题,那之后他都做的很好,就是平时一直找茬的技师也不情愿的赞扬了一声。
他想,樱井翔没有出现的每一天,他都能这么优秀。这么说来,他从一开始出现就一直是打打闹闹的,就是后来熟悉了起来也是鸡飞狗跳的,没个正经,大野智倒是羡慕极了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天气越来越热,彩排的时候并没有开室内空调,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经费。能从这其中争取将近十天的表演时间已经不容易了,又没有赞助,所以资金自然有些拮据。
彩排一天下来就跟游了一场泳似的,只是那水都是从自己身上出来的,为了不弄坏演出服,他们都是穿的各自的衣服。这一个星期的日程都安排的很固定,大野智在洗浴间冲好澡,身上没那黏糊劲了,清清爽爽的收拾东西,就能按时回家。
他好不容易不钻那个空子想樱井翔为什么不来了,樱井翔又出现了在他面前。
那个小个子还背着一个足球,放在袋子里面在后背一颠一颠的,周围应该是他的同学,因为他们站在人行横道的另一头有说有笑。
夕阳落到了楼房后面,大野智能看清他的脸,还有露出来的仓鼠牙。
红灯变成绿灯的前三秒钟,已经有迫不及待的上班族开始往前移动,两边行驶的汽车也只好慢慢减了速。
大野智倒数着三,二,一,樱井翔也发现了马路对面的他。
只是那笑容也隐去了,樱井翔先是楞住了,后来又抿了抿嘴。大野智看的很清楚,他的视力不错,但是虽说他是马戏团的,就是靠面部表情吃饭,他也没能分析出来樱井翔那是在表达什么。
他被同学左右推搡着前行,还被催着快些走,别再看路边的姑娘了。
樱井翔只是勉勉强强应了一声。
大野智知道虽然樱井翔没有看他,但是那眼神也一直是在自己周围飘忽着的,这反倒让他放了心,那小子可能又是哪里钻了牛角尖,只是这次撞上的是自己这个钝了吧唧的牛角。
他时不时还要开导一下樱井翔,让他别管那东倒西歪的盒饭盒子了,一次性筷子掰斜了那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为了那些个芝麻点大的事劳神费心。樱井翔刚想跟他理论两句呢,正好他又把那天的筷子给掰斜了,若无其事的就吃起了饭。
他狼_Tun虎咽还不忘和樱井翔说:“什么筷子不是吃,只要能夹到天妇罗,都是好筷子。”
后来樱井翔也不去磨那上面的毛边了,忙着把自己便当盒里面的天妇罗护住,以免一个不注意又让大野智夹了去。
他以为这次也能打打马虎,把樱井翔自己给自己加的担子给卸了去。虽然他觉得樱井翔挺拖泥带水的总是自寻烦恼,只是看他在一旁毛躁的打转,他又觉得好笑。
合着他觉得樱井翔还是挺有意思的。
只是这个一向开朗的樱井翔突然不对着他笑了,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真看到了,又觉得有些难过。
难过到他恨不得立刻从柏油马路上消失掉。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樱井翔撞了一下他的肩。因为没料到,大野智还闷哼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了一声得意的笑,哼哼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这并不算是最差的情况,在此之前他就想过了,要是樱井翔无声无息的从他旁边走过去了,那就是装没看到,他之于他就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虽然樱井翔后来向他证实了,他之于他,的确就是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少了就会难过得不得了。
少年身上有一股刚刚运动完毕的汗臭味,相比起大野智自己身上的清爽显得脏兮兮的。大野智不介意的拍了拍被蹭脏的衣角,倒是心下一松。
他不认识樱井翔的同学,他没有向他介绍,他们在街上相遇却装作互不认识。他的朋友也不认识大野智,他们拙劣的小动作,就像是电波一样,在城市中越传越远。
/_\
/_\
/_\
53 Cirque2011/8/2 14:18:00
忙了点也还是想日更……LS这评价好抬举俺受不起…
星期二是惯常的足球集训,回到家的时候夕阳已近沉落,余晖煞是好看。樱井翔却没有余裕去为了最后的一丝光亮停留,他径直开了家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母亲忙着往桌上摆着碗筷,招呼他赶快去洗洗脸。
茶几上放了一叠信,自从那次之后樱井翔就没有回过信,更不会忙着去查看信箱。实际上他并不相信S会再联系他,在这方面他是相当悲观的,所以他尽量不会把决定权交付于别人手上。
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会期待有奇迹的发生,他称之为奇迹,因为那个几率十分的小,而他也去证实了那个几率,那堆信里面并没有写给他的。
他在那里面倒是发现了一张马戏团的票,一定是给父亲的。看他忙碌的样子大概是不会亲自去了,当然也不会是给樱井翔的,他现在正在备考,怎么还有那个余力去看戏。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票给收了起来。如果,他是说如果,能早些解决掉那恼人的考试,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最后一场表演。
只有十天,十天之后那些滑轮都会被卸下来,还有夸张的南瓜库和假发,都会装到大卡车里面一并带走。而那个剧院还会上演新的剧目,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在笔直的走廊上追逐,腰里还别着仿真手枪,模仿着牛仔们奔驰的场景,都会随着这个夏日远离。
而他还没有看过结尾,至于大野智曾经故作神秘的谜团也没来得及解开。
吃了饭,收了碗筷,樱井翔也没急着去学习,他跑去阳台乘凉。现在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温度也跟着骤降,夏天的夜空看起来和地面特别的接近,就连星星都多了些。藤椅上还放着父亲看剩的报纸,上面登着马戏团的消息,虽然不大,也一眼就瞧见了。
这不免让樱井翔想起来下午和大野智的擦肩而过,他看到了大野智嘴角的笑,那副淡然的样子看起来很潇洒。他的本意是想挑衅,相比下来却显得幼稚了,这时才真觉得大野智果真是大自己一岁多的人,行事成熟稳重的多了。
而他樱井翔也不是什么大气量的人,他心不在焉的在口袋摸着,突然触到了那张薄薄的纸票。
突然心里就有了主意。
计划周密了,他就像已经打了胜仗似的,乐颠颠的跑回了屋。
首演是星期五的晚上六点,剧场面前不算宽的街道上突然拥挤了许多车辆。但这对樱井翔来说并不是问题,他轻车熟路,很快就在车流间穿梭着来到了剧场附近。
橱窗里映着樱井翔略显奇怪的装束,他带了一顶圆顶帽,深蓝色丝带上还带着浅灰波点。路人都忍不住侧目,搞不懂他是从哪弄来的帽子。他倒也没想太多,只是为了能引人注目一点,为此他还掏出来了从来没穿过的粉色衬衫,皱巴皱巴的塞到了库子里面。
他很容易就在门口发现了大野智,他比他穿的还要可笑的多,在这方面,樱井翔好像又输给了他。
大野智脸上全都涂上了颜色,眼睛周围被化成了黑色的菱片,鼻子上还凸着个大红点,不过让樱井翔一眼就认出来的还是他一成不变的眉毛,即使化了妆也是那么耷拉着成八点二十的状态。
他在门口拄着个魔法杖,为前来的人们派发糖果。樱井翔站在马路对面,也不靠近,等着大野智发现他。只是天色暗了下来,人又都往剧场涌去,那个人又是难得的专心致志,樱井翔不免焦躁起来。
不过看大野智滑稽的样子时间又并不难熬了,他早已把该干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为的就是惹大野智生气。他想象不出那个人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子,他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大野智的嘴一直咧着,时不时还把手杖挂在手上挥舞一下,活月兑月兑就是一个小丑的模样。樱井翔必须得承认那效果非常好,所有经过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他,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惊喜的轻呼。
跟他平时的样子大不一样,如果不是稽古,大野智最多的状态就是猫着背打着盹,或者拍一下樱井翔的头,恼火的让他安静点。但樱井翔并不会就此罢休,虽然他知道大野智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也会收敛一点。
他觉得他们挺有默契,不过那都在町田出现之后土崩瓦解了。那小子跟大野智一样,也都是好脾气,话不多,一样很出色。只是樱井翔很难公正的评价他,他们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并且幅度一致,一定是认识了相当久并且很了解对方,难说他是不是在嫉妒了。
大野智终于抬了头,樱井翔抻了抻衬衣,轻咳了一声,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他那张票,朝着大野智挥了挥。
他不确定大野智有没有在笑,因为他看起来好像是在笑的,因为他嘴角涂着大红色的颜料,一直延伸到脸颊处。大野智立在那里,他从没见过樱井翔这样的装束,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星
期
二
64 Cirque2011/8/5 15:05:00
快七夕了……
夕阳的光影斑驳的映在樱井翔身上,他不疾不徐的向大野智走去。他额前的刘海被微风吹了起来,但却无心顾及,大野智停了下来,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心下一紧,他便不知道手脚该怎么动作了。
还好大野智先移开了他的目光,那股紧迫感突然消失了:“chibi来了啊。”
“不是都说了不准叫我chibi么!”樱井翔不耐烦的拍开了大野智伸过来作怪的手。
他还带着白手套,揉头发的感觉很平时不太一样:“怎么没听说你还要做这个工作?”
“人手不够啊,接待的工作也是要做足的。”大野智不以为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正是色彩斑斓的样子:“当然一开始打算是让你帮忙的,哪知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转达这个好消息。”
“哪里是好消息了……”
“放心吧,这种颜料很好洗,前半段没有我的角色,准备起来很快的。”
樱井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该不会你以为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个角色吧?那这个马戏团要多少人才够啊!”大野智看他样子好笑,取下帽子护在胸前,咧着嘴作了一个揖,手杖乖巧的挂在手臂上面摇摇晃晃。
“你不说哪里会知道啊!”樱井翔的确是这样以为的,但是他又是不善于掩饰的人,只好别扭的狡辩。
整场表演有四幕戏,作为主角出场的不会超过5个人,要不然会太过拥挤失去重点。除开主角以外还有大约十来个人在四周扮演小角色,只是通常都没什么繁重的演绎工作,因此第一场戏的主角可能洗掉妆换套衣服还要出现在余下几个场景中间。
大野智和町田慎吾的表演在第二场,在此之前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
“你不是来看表演的么?来看了不就是chibi了,难不成忘记了那个赌?”
樱井翔挑挑眼:“当然记得,只是这赌注下得不完全,如果是我赢了要怎么办?”
大野智仍旧保持着作揖的动作,他眨眨眼:“就要输了啊。”
“我的确来了,”樱井翔笑笑:“不过我不是来看马戏的。”
“那这票……?”
樱井翔指了指票的反面:“鉴于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个什么赌注,安全起见,你先打个欠条吧。”
“就这么有自信?”
“当然。”
大野智撇撇嘴:“无妨,不过这欠条一定兑现不了……笔呢?”
樱井翔很是得意的从库子口袋抽出了一只笔,大野智见了,只撇撇嘴:“准备得还挺充分。”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大野智的手往樱井翔身上蹭了蹭,手心很热,都是汗:“别介意,我没带手帕。”
“那你不是可以擦自己身上么……!”樱井翔还没说完就被按住了肩膀,大野智把他给翻了过去。
“站着别动,借后背一用。”
樱井翔的背上被压上了那张纸票,大野智用嘴咬住笔筒,嘴里含含糊糊的:“要写些什么?”
笔尖轻轻的压上了纸票,大野智眯着眼睛,借着霓虹灯的光:“名字……日期……这样就可以了吧?”
樱井翔没敢动,只微微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等下,还有我的名字。”
“麻烦。”大野智轻声抱怨了一句,只好又往上添了一笔:“给。”
樱井翔满意的接了过去,他觉得那笔迹似曾相识却又不大记得起来是在那里见过,大概是那字迹显得相当的有力并且潇洒,以至于一眼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没多想,只觉得的确是一手好字,便顺手折成小块塞到了上衣口袋。
“那么再见。”
樱井翔转身就跑,总之先不给机会让大野智反悔。他抓紧时间跑到了马路对面,又像之前那样远远遥望着他。
他觉得已经离得够远了,就大野智那身笨拙的装束也不能轻易追上来。这里恰好能看到大野智,他仍然站在原地,只是樱井翔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究竟是不是在笑,竟然隐在了小丑妆容的伪装下。
他不是预言者,无法料想那之后他和他的距离会比一条马路宽得多。而那条赌约,时隔多年,也未曾兑现。
74 Cirque2011/8/9 0:28:00
断网了……苦不堪言……苦不堪言……
7
“那边有什么吗?”
町田从剧场冒了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顶礼帽,他拍拍搭档的肩:“多谢……穿着这身衣服想上个厕所都困难呐。”
“所以不是提醒你少喝些水么。”大野智低了低眼,言语里并没有责备,但是町田还是觉出了他的不快。
他认识了大野智也有些年头,虽然并不是知根知底,也对他有比平常人更多的了解。
大野智虽然不擅长说教,但也不是随意散漫的性格。与其让他去教训人,还不如先把自己打理好,剩下其他的都和他无关。
町田只好岔开话题:“刚刚樱井君不是也在……那个chibi?”
大野智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又走了。”
町田讪笑了下,他的确看见了樱井翔,他们只是交谈了两句,然后大野智就妥协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这让他感觉并不妙。他和樱井翔并不熟悉,难说能有中肯的评价,只是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有些生气。
他也觉得是自己多事,毕竟是常年在外的马戏班子,周围也没个人可以撑腰,时间长了,他就习惯性的挡在大野智前面。他们都是如此,互相扶持,并且忍让。他护着他,便成了理所当然。
而樱井翔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虽说不是正正经经的飞扬跋扈的类型,但也自视甚高,少年心气的很。奇怪的是大野智却能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并且相处愉快。
町田看得出樱井翔的分寸,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良好的家庭教育。他们经常互相开玩笑,但是并不会太出格。大野智性格温_Tun,难说会有人怵着他,樱井翔自然也不例外。马戏团的人员早已对辈分淡化了,大家互相称兄道弟的也不少。恰好樱井翔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他们都挺尊敬。
“他不来看表演么?”
“说是不来……倒是不知道最后怎样。”
大野智到现在才发现当初那个赌打得确实可笑了,他不聪明,也没想到还能被樱井翔反将一军。
他希望樱井翔能来看,但是那个小鬼却不随他愿,还当做是他们之间的斗争,非要占个上风。
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的交情也会止步于此,就是放在平常或许还会断断续续的联系,但终究会慢慢淡下去。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模式,起先还会哭哭啼啼的伤感一阵,现在却能笑着告别了。
当然除开夜里闷在枕头里面的情况不谈。
这并不能算是谁的错,他们互相都只是一段时间内的朋友。无奈也好,他们要向前看,会有新的伙伴,会结交新的朋友,会有新的回忆。
不像是现在这样,只是隔着一条马路,追上去还能说上话。
町田轻咳了一声。给自己戴上了礼帽,他低声对大野智耳语:“表情,别忘了还要笑。”
“不用你提醒。”大野智压低了声音回了过去。
樱井翔回家的时候遇上了父亲,他坐在车内,摇下来窗子叫他。街上还堵着,樱井翔在转角处上了车。
车内有一股烟味,樱井翔皱了皱眉:“又抽烟了么?”
父亲摇了摇头,他正在戒烟,但需要很大的努力,偶尔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显然儿子以为他偷偷抽了烟:“不是我……刚刚送完领导……”
还好他并没有失去父亲的威严,即便是在这样的小事上。
“味道闻着不好的话,就开着窗吧。”
樱井翔照做了:“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表抽了啊。”
绿灯亮了,风吹散了些车内的气味,父亲松了刹车,打了左转灯,并不回答。
樱井翔又闷闷的不说话了,这世界上一直有很多规则,甚至毫无道理,但是从没有人去打破,他也不见得有这个能力。无论做什么,他以后多半也是社会人,无法避免的会遇到像现在这样让人烦闷的小事。
明明就是可以互相尊重,却偏偏有人要用无礼的举动去证实自己高人一等。
但他更害怕假设自己也有了那么一天,会不会也是这样遭人鄙夷。这样想,倒显得自己懦弱了。
后来一路都无话,父亲似乎对他即将要面临的考试并不热切。与其说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不如说根本不想干预。
这反而让樱井翔觉得轻松了,虽然这空间给的有些牵强,但好在父亲并不是迂腐的人,还不至于用这样的标尺去衡量才能。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门,玄关处放着一封信,上面用钥匙给压住了。父亲拿起来看了,又递给了樱井翔。
“那马戏开始演了,有时间带妹妹去吧。”
那信正是主办方送来给樱井家的观赏票,连邮票也没有贴,可见是亲自登门送来的。
这样一想口袋里的那张票倒显得蹊跷了,樱井翔掏出来看了一看,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过那票已经作废了,也没有可以再利用的价值,唯一还能充当个绝妙的借口去见一见大野智。
他把它夹在了复习的参考书里面,顺手拉开抽屉,倒是见了那个装信的盒子。
和S的联系断了一个多月了,如果对方真有心,早已告知了新地址,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了后讯,他把它当做这段隐秘关系开始搁浅的征兆。
之后每一天报纸上都有报导马戏团的消息,登载在花花绿绿的娱乐版上,樱井翔一翻开就能见到。他们开了一个专栏,介绍每个环节特色的地方,当然也有大野和町田的双人秋千。
樱井翔不动声色的把那一整版收了起来,就连妹妹吵着要看都没动一根眉毛。
马戏团看起来进行的挺热火朝天的,可能对人们来说还是新奇的事物,偶尔在学校走廊上听到的对话,也是在讨论那马戏团如何如何。
他心里痒痒的想加人讨论,相比之下他的那些同学们都太肤浅,不像他,掌握了大把的内幕情报。可是一想到他早就答应了大野智不去看,那莫名的自尊心又冒了起来,好像一松口就会败下阵来。
就这么一直到了考试的那天。
八月一直是暑热的天气,这几天恰好台风登陆,天一直是阴阴的,滚着黑压压的乌云。
樱井翔坐在轿车后座,父亲用手擦了擦前窗上的雾气。还没有倾盆大雨,但那雨滴似乎就悬在天空中,随时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路上反常的堵起了车,樱井翔显得有些焦躁,他合上了书,打开了车窗。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所剩不多,如果奋力跑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副驾驶座的母亲也附和说不如樱井翔你就跑过去吧,前面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
樱井翔点了点头,听母亲叮嘱了几句,拿了书包就开了车门。
没料到装上了刚好经过的一辆自行车,他低声叫不好,开门之前的确是忘记了看看后面的来人。还好那人反映快,把手一转就侧向了一边停了下来,并没有伤到。
“chibi?”
樱井翔刚刚准备道歉,不期然看见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不是大野智还能是谁?
“是你?”
大野智诧异的看着樱井翔,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似乎刚刚从便利店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他指的是樱井翔手里的书。
“堵车…要迟到了。”
看到大野智虽然高兴,但樱井翔没有时间和他多讲,他着急着去考试,向着车内一挥手,说着就小跑起来。
大野智居然气定神闲的一手扶着龙头,一边叼了一块白土司:“平时不跑得挺快的么。”
樱井翔本来准备给他一个白眼,不过大野智一不小心就超过了他,根本看不到。
大野智不急不慢的骑着,嘴里含含糊糊的:“你会骑自行车么?”
“怎么了…”樱井翔有点喘。
“我把座驾借给你用。”
“…不会。”
樱井翔垂头丧气的发现大野智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嘲弄的神色,似乎对于他不会骑自行车这一点,那个人显得很神气。
“chibi——”
“我不是……chibi……”樱井翔不想跟他多争执,只是这个称呼又刺痛了他,喘了一口气回击了过去。
“上车。”
“什么?”
大野智扭过头,按了刹车,眼神指着自行车狭窄的后座。
樱井翔咽了咽口水:“你确定?”
“你会骑么?”
大野智又重复了一便刚才的问题,樱井翔便泄了气:“知道了。”
他抓住了大野智有些过大的T恤衫,胸前还堆了一个吐司袋子。
大野智轻松的在车流中穿梭来去,还不时炫耀一下他神乎其神的车技,樱井翔被迎面的风吹得眯起了眼睛,根本无暇去拍他马屁,只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不过他必须得承认大野智的确是很帅气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此。他私自比较了下,说不来到底是现在这样不修边幅比较好还是整洁大方比较合适。
不过他应该换一件更加合身的衣服。
“你怎么这么早起床了?”
“买面包。”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吃面包?早知道我就不用每天琢磨带什么吃的了。”
大野智顿了一下:“我没想那么多。”
“你当真是什么都不想……”樱井翔叹了叹气。
TBC
81 Cirque2011/8/11 14:47:00
考完出来的时候下了大雨,樱井翔顶着书包跑到了门口,母亲早已提着伞在门口等着他,他接了过来,和母亲并肩往外走。
父亲的车停在了路边,雨刮器快速的扫着雨水,脚边已经积水到了鞋帮处,他赶紧关了伞躲进了车里。
大野智把他准时送到的时候问他要表来看表演,今天下午就是最后一天。说着还促狭的挤了挤眼,说是给他留千秋的票。
樱井翔不假思索的回绝了,用这样拙劣的糖衣炮弹还不至于能收买他。
母亲也坐了进来,回头问他早上那是谁,朋友么?
樱井翔点了点头。
母亲倒是显出了惊奇的神情,回头望着他:“新朋友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嗯……”
“你们关系一定不错吧?”母亲欣慰的笑了下:“很少看到你一直争执不停的样子,跟小时候那个别扭劲像极了。”
“是么……”
“说起来,你爸爸提议开发的那个剧院……是在演马戏吧?”
“没错啊。”樱井翔抬了抬眼。
“今天好像临时取消了呢……本来还想等着你考完了,我们一起去看。”母亲看了看正开车的父亲:“太遗憾了。”
“发生什么事了?”樱井翔突然警觉起来。
“下午彩排的时候似乎有个演员的安全装置松了,结果从架子上摔了下来……现在应该是在退票吧。”
樱井翔的心止不住的狂跳起来:“什么……怎么回事!”
“应该没有大碍吧……只是因为安全问题被中止演出了……真是遗憾啊。”
“遗憾……”樱井翔焦急的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奔进了雨里:“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了学校……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就回!”
“小翔……等下!拿把伞啊……唉这孩子!”
母亲从车窗探出头来,不一会樱井翔就消失在了视线内。
父亲鸣了鸣笛,她只好缩回来车内。
“随他去吧,他还年轻,多淋几场雨也没有关系。”
母亲依旧担心的望了望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野智见到樱井翔的时候正忙得不可开交,他手忙脚乱的接着窗口递过来的门票,小心注意的把钞票递了过去。
团长让他休息一下,说是有熟人来找他,看样子挺焦急的。
樱井翔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站在他面前,小胸脯因为剧烈运动而一起一伏。
大野智连忙把他迎了进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这个赌算是我赢了吧?”他的语气依旧傲气极了。
大野智忙着把自己放在剧场的浴巾翻出来递给他,他没时间和他计较上目线的事情,心里暗叹这个少爷还真是难得伺候。
但樱井翔并没有接过浴巾,看起来并不急着擦自己身上的水,大野智只好上前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是你赢了。”
然而他并没有见到樱井翔脸上有任何能和开心沾边的表情。
他的脸被浴巾遮住了,大野智没法判断,犹豫了一下,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怎……”
他突然被樱井翔箍紧了,差点连气都没喘过来。
“我还以为是你。”
“你在说什么?”
樱井翔的脸埋在了浴巾下面,刚好枕在了大野智的胸口。他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的心跳声还不至于传到他的耳尖。
“……还好不是你,”樱井翔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他妈的当时真的在想是谁都好!……但是千万表是你!”
大野智怔了一下,他不迟钝,他明白樱井翔为何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还强撑着自己是个讨债主。
终究还是因为关心他而卸下了一切武装,虽然方式还是那么不坦诚。
这样一想,倒像是他赢了。
“我没事……不过太紧了……我有点……呼吸不过来啊……”
“啊!对不起。”
樱井翔急忙松开了双臂,但是双手好像多余了一样不知道该往哪放,好不容易想起来了,急急忙忙去扯搭在脑袋上的头巾。
大野智脸热热的,他抬头看了看更衣室的镜子,自己竟然脸红得像是火烧云一样了。
“我帮你吧。你坐着。”总不能让他发现了自己这副糗样!
樱井翔的手被按住了,不过顺从的听了大野智的,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乖巧极了。
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尴尬。
大野智咳了咳,试图打破这几乎要杀人的沉默。
“……有想好惩罚么?”
“没有,”樱井翔想了想:“能利滚利么?”
“想也别想!”
樱井翔撇撇嘴。
“快点定下来吧……”
“为什么?”
“过了今天就结束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意大利了。”
“不在东京呆着么?可是家不是在东京么……”
“你真天真啊,”大野智无奈的笑了笑:“像我们这样的马戏班子,当然得到处走,哪里总能在东京缩手缩脚。”
“去做什么?”
“去看看其他的东西,或许会有新的灵感出现……”
樱井翔不做声,大野智也没多说下去,竟然又沉默了下来,还真是不习惯的相处模式。
“Allegria。”
大野智沉声,樱井翔抬头看他,浴巾也顺势掉在了肩膀上。
“什……”什么意思。
大野智的唇准确的落到了樱井翔的唇上,他就知道他又要问它的意思,还真是改不了的喜欢提问。
不过他既然还没有问到那个关键问题,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拖沓一下不回答?
他闭着眼,男孩的唇还带着雨水清凉的味道,在这个闷热的夏天结尾,沁人心脾。
他知道樱井翔在_chan抖。
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
l'estate-7
-end-
注:
allegria:喜悦。
estate:夏天
(还会有autunno的……大概= =
91 Cirque2012/4/1 13:08:00
97 Cirque2012/4/14 5:3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