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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随时坑2011/8/27 13:04:00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东京电视台的外景主持人桥本。现在我所在的位置是日本成田监狱门口。今天是冷血杀手高桥一辉刑满释放的日子。传闻中的山口组第一杀手高桥一辉于三年前被控三项杀人罪。但由于举证同法庭辩护的缘故，高桥最终只被判人狱三年。如今双手沾满鲜血的他刑满释放，又即将成为山口组偶像般的高级干部。社会各界人士都对此事表示出极大的关注。日本的司法，究竟是不是为了民众服务呢……”
“早上好。各位观众，现在距离监狱大门开启只剩下十分钟……”
“高桥一辉，东京都出身。今年45岁，毕业于……”
“高桥一辉今天刑满释放，很多记者都蹲侯在成田监狱门口。”
……
松本润的车缓缓滑过稍微堵塞了交通的记者群，向大路尽头开去。三年前他亲手铐起高桥一辉，满以为噩梦结束，谁知人们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淡化，这个男人就已经要得意地走出监狱了。今天松本润休息，又或者上司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让他放假。松本润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
成田监狱对面是几栋3、4层楼的住宅公寓，还有两间6层楼的厂房，其他都是一览无遗的平地。随便找其中一间都能够做制高点。寻找角度，在高桥一辉一脚踏出监狱时，一枪打爆他的头。这里道路便利通畅，想要逃走很容易，况且来了这么多采访车，就算杀人后警方反应神速设置路卡，也很容易蒙混过关。如果我要杀他，一定会选择正对面这栋厂房。趴在三楼的窗口，直面身寸击，一枪即可毙命。松本润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监狱门打开了。高桥一辉走出来。他昂着下巴，嘴唇紧闭。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面对各种媒体。早有山口组的两位干部走出来，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不同方向的相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很多记者都打开闪光设备。砰地一声，高桥一辉觉得刺眼，他想抬起手臂遮住这道强光，可是发现手臂没有力气抬起来。他睁圆眼睛，有些不解，可是大脑已经停止运转。
三年前走进成田监狱的高桥一辉，三年后的这一天，却在成田监狱门口倒下了。他睁着眼，额头黑洞洞的弹口冒出汩汩的鲜血。
记者群中有人尖叫，但更多的人是直接冲上去拍摄下高桥一辉死亡的镜头。就算有凶狠恶霸的山口组阻拦也无济于事。
松本润条件反身寸地冲下车。被记者围住的现场看不真切，可是他真的亲眼见到高桥一辉头部中弹倒下。子弹的方向是——
松本润向自己刚刚妄想着下手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他站在窗前望着凶案现场，手上拿着的是一支长枪。
松本润准备冲上去抓人，手扶到枪套上却发觉自己并没有配枪。他在休假中。
可恶……松本润犹豫片刻，还是冲了上去。
厂房下停着一辆白色丰田车。松本润刚拐过街角，勉强看到车的形状，那辆车就开走了。就算车牌号都没有让松本润看清楚。
松本润拿出手机拨通总部的电话。
“是我。松本润。成田监狱发生命案。高桥一辉被人枪杀。快派人过来！还有，通知各单位注意嫌疑犯车辆，白色丰田，车牌号不祥。”
高桥一辉被杀，新闻界比高桥一辉判刑更兴奋。很少有那么多媒体在同一地点同时拍到这么血腥的镜头。虽然日本国内的放送镜头都经过了马赛克处理，但海外许多媒体通过各种渠道取得了高桥一辉眉心中弹的照片。警视厅压力巨大。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和松本润差不多年纪的高级警务人员。名字叫樱井翔。松本润不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他经常接触媒体，办事作风强硬。但在警界内部，这个人的口碑一向不好。对外维持正义严肃的型男形象，可对内却要求苛刻，让属下怨声载道。
松本润等着樱井翔的人来为自己录口供，所以一直呆在警局。收看完樱井翔出席的媒体发布会，又吃完外卖。松本润才见到了樱井翔本人。他还穿着新闻会上的灰色西服，条纹领带，衣服一丝不苟地穿得整整齐齐，就好像松本润身后有无数架照相机一样。
“让你久等了。如果不处理完外面的事情，我就没办法专心工作。”樱井翔把西服外套月兑掉，放在他身旁空着的椅子上，然后在松本润对面坐下来，解开两边袖口的纽扣，卷起袖子。
松本润对他点点头。
“松本君。在回警视厅的路上，我看过你的档案报告和你录过的第一份口供。我想听听你对这个案子的意见。”
松本润酝酿了几分钟，期间有人给樱井翔送来了拉面，樱井翔在松本润面前豪放地吃起来。
“杀人者是职业的。”松本润说，“他动手干净利落，选择的身寸击点就我来看是最佳的。我想他在现场一定什么都没有留下。你要想在你保证的七天之内破案，并不像你对媒体说的那样轻松。”
樱井翔停下挑起面条的右手，抬起眼睛看看松本润，然后放下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平静地说：“真是天真啊，润桑。”
松本润皱眉。
“七天就能破案，既然我说得出，就办得到。这样有国际影响力的大案子，就算办不到，日本警视厅也要极力挽回目前正在失去的公众信任度和国际影响力。七天之后，如果对方还没有被我们抓住，我们也能制造出一个凶手，把他抛向媒体。平息这场风波。”
不是吧……原来是这样，遮住民众的双眼，用自己的方式粉饰太平，政治家的那一套，警视厅居然有样学样，还加以融汇贯通。就因为这样，东京的犯罪活动才会如此猖獗！真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对吧？你一定在心中咒骂我。但是，这并非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方法和方针。你应该知道。”樱井翔身体前倾，盯住松本润的眼睛慢悠悠地说：“我不过是一支话筒。不用有自己的想法，不用有自己的抱负，只要负责说话就行了。最初，上面对我的定位就是这样。我是历届做这件事情最出色的话筒，所以才能被留下启用。”
这个人说得确实不错。但就算是这样，心甘情愿做这支话筒的人，不也是令人觉得可恶吗？松本润想。
“但是。我也想发挥一下作为一个人的功用。七天，如果七天就能找出凶手的话，我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也算是对得起我自己了。润桑，你肯和我合作吗？”
樱井翔慢慢站起来，对松本润伸出右手。
松本润盯住他看了几眼，然后把左手伸出去握住他的手。
松本润没有见过这样年轻就能爬到这样高度的男人。他也曾经对日本警视厅失望过，不止一次失望，又勉强燃起希望，这样的日子也已经习惯了。再期待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最终不过又失望一次而已。至少面前的樱井警官还处于随便燃烧热血的年纪，至少他还没有变成一支没有感情的话筒。
樱井翔盯住松本润，看了十几秒后笑了。他对他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带你去见一支枪。”
半夜十二点，樱井翔的车停在距离案发地点不到1000米的便利店门口。这里零零散散停了些小区住户的车，樱井翔很容易就找到了车位。便利店是24小时的，从落地窗透过来的灯光勉强可以替车里照明。路上松本润并没有擅自开口说话，樱井翔开车也非常专心。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松本润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他已经不相信东京警视厅，为什么还要相信自己前面的那个人？他也许只是在利用自己。如果计划失败，松本润就会成为他的挡箭牌。不过这样也没关系。松本润觉得做什么搜查一课的精英一点意思也没有，万一离职，他也许还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
没有亲眼见过杀人犯，就不会体会得到，生活在这样的东京是多么的脆弱和无助。天真的人类其实活得最幸福。松本润想起第一个案子结束后他写在日记本上的话。
“哟！翔酱！我进来了哦。啊！晚上好……这位是？”
擅自闯进来的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一双眼睛就算是在这样昏暗的车里也显得一闪一闪的，弯起眼睛笑的时候散发着一股容易亲近的气场。
“晚上好。我是松本润。”
“跟你们介绍。搜查一课的松本润，这位是刑警部一课的相叶雅纪警部补。”樱井翔说。
“诶！灯太暗居然没有认出。松本君，你可是我的偶像哦。”相叶雅纪开心地对松本润说，“超开心的。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作为见面礼，请你吃宵夜吧。”
相叶雅纪递给松本润一个便当盒。
松本润看见相叶雅纪进车门的时候只拿着两个便当盒，想来并没有预备自己的那一份。所以他委婉地拒绝了。“我刚才才吃晚饭。很饱，不必了。”
“诶……”谁知相叶雅纪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他很快明白了松本润的顾虑，对他哈哈笑了笑说，“不过是小丸子，不撑肚子的。别管翔酱！他晚上不能吃东西，要减肥。”
“喂。”樱井翔发出抗议的声音，不过随即也笑了，他对松本润说：“没错。上镜头总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松本君你就拿着吧。”
松本润觉得再拒绝就失礼了，所以接过相叶雅纪的饭盒。
“怎么样？搜查的情况？”樱井翔问相叶雅纪。
“嘛，什么线索也没有。我们问过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住户，都说没有可疑，也没有人留意过陌生的丰田车。现场干净利落，凶手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所以我们扩大搜索范围，几乎搜完了目击点之外的所有可能身寸击点，可是也什么都没有。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就算是路口和类似这家便利店的机构，都没有拍到过可疑的白色丰田车。说起来，那个目击口供真的可靠吗？”相叶雅纪一口气把知道的全部讲出来。
“我绝对没有看错。”松本润说。
“啊，糟了，忘记松本君是你的口供了。对不起。”相叶雅纪对松本润鞠躬认错。
“没关系。我只是表示我口供的可靠性而已。”松本润不在意地说。
“翔酱不准偷吃我的小丸子。哇油滴在你的领带上了。”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领带。明天上班之前会换掉的。”樱井翔说。
相叶雅纪出现后，樱井翔意外地比刚才开朗了许多。
松本润稍微的明白樱井翔叫相叶雅纪来汇报案情的理由。在东京警视厅内部，也存在在不同的派系。比如搜查一课自成一派，虽说职位不如樱井翔，却谁也看不上他。汇报案情的时候，为了自己部门的需要，一定会对樱井翔有所保留。这次是大行动，除了搜查一课，警视厅还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活动刑事力量，比如相叶雅纪所在的刑警部。这两个部门早有些摩擦，合作起来根本没办法协调，各自为政的话，调查信息也就根本无法整合。简言之：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作战。至于你樱井翔，自己夸下海口的七天期限，就自己去头疼吧。
这种大形势下，第二天一早摆在樱井翔办公室的调查报告，根本比不上相叶雅纪的这几句话有价值。
简言之，相叶雅纪警部补就是樱井翔放在刑警部的眼线。所以他松本润，就是樱井翔在搜查一课的眼线而已。
7 随时坑2011/8/28 0:07:00
第二天的刑事会议上。松本润见到了和平时一样的官方的樱井翔。
他换了新的西服和领带，端端正正坐在主席台上，虽然台下都是各部门的高级办案人员，可是他一直低头阅读着文件，没有半分要抬头和谁打招呼的意思。把自己独立于整个办案团体以外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很难接近。
九点整。他抬头，双眼向各处扫视过之后，找到了角落的松本润，对他点点头。然后，樱井翔今天早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已经到时间了。请关上会议室的前门和后门。”
如果迟到，就失去了参加案情讨论的资格。这比记过或者当众批评更加令人难堪。
“我们只有七天。我希望大家精诚合作。现在开始整合我们手上的资料。”樱井翔合上他面前厚厚的几摞文件，摘掉眼镜。
“死者名字是高桥一辉。现年45岁。是山口组的高级干部。三年前因为误杀及自卫杀人被判人狱三年。昨天是他出狱之日，在众多媒体面前被不明方向的冷弹击毙。”
“根据目击。凶手是一名成年男性。戴墨镜鸭舌帽。武器是长型枪支。作案地点是监狱对面街上的厂房里空置的房间。作案后逃逸车辆是一辆白色丰田车。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樱井翔抬手制止下一个发言人，说：“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表主观判断犯罪者的性别。请更正这个观念。下一位继续。”
“鉴证课在现场做了大量勘测，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子弹身寸穿死者头部，留下弹头。根据弹头型号，我们确定武器是德国产G22狙击步枪。”
“枪械课在收到鉴证课资料后排查了所有登记在案的G22狙击步枪，但都没有作案时间。所以那把枪一定是偷渡来的。”
樱井翔盯着枪械课的汇报人说：“G22产于98年，年份不长，你们除了查登记枪支外，查过失枪吗？另外刑警部，你们一定在同一时间收到过鉴证课的报告。有查过黑市枪吗？如果有，开完会后请把报告给我。如果没有，明天早上开会之前请把报告给我。继续吧。”
松本润稍微转身，看看自己搜查一课的上司丸口。丸口因为前面几个同事被樱井翔挑出的毛病显得有些紧张。嘴上说不在乎樱井翔这样的后辈，可是坐在这里的都是有竞争关系的同行。万一出丑回去一定会被课长骂得狗血淋头。
“高桥一辉仇人太多，根本无从查起。我们分出这几个方面。首先是山口组，有几个干部明显害怕高桥出狱后威胁他们的地位。我们已经严密监视了。接着是被高桥犯下的那三宗杀人案的家属……因为高桥是在监狱门口被杀，所以让他走进监狱的受害人家属就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但这些家属中并没有职业的能够使用狙击步枪的嫌疑人。再然后，是大海捞针的高桥曾经得罪过的人，目前也没有发现可疑。”
松本润揉揉太阳_Xue，用手掌遮住四周同事望过来的视线。这家伙说了这么多话，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实在太丢人了……
樱井翔盯住丸口，身体稍稍前倾，说：“首先，我认为山口组自己动手的可能性不大。在监狱门口被那么多媒体拍到这么丢人的事情，山口组不会做。其次，高桥所犯的三项杀人罪，第一个是九龙组的高级干部，九龙组养了那么多杀手，我觉得单纯排查死者的家属是不够的，第二个是我们的污点证人，他在警队和道上朋友无数，我不觉得那些人没有杀人动机，第三个是police。”樱井翔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虽然这样讲很失礼。但是，我们内部有实力用同样手法杀死高桥的不是大有人在吗？”
四下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意外地或愤怒地或玩味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樱井翔。虽然有这样的可能，但是当众说出来也太……
“所以，请加紧时间排查。”樱井翔说，“下一位……”
省去了所有的寒暄和动员演讲，这个会不到三十分钟就结束了。推开会议室大门出来的各路人马纷纷议论不停。
樱井翔那家伙，虽然脑子不错，可是你们不觉得他太狂妄了吗？
听说他父亲是高层，怪不得做事这么激进。
要累死了，用他的方式查下去的话。
松本润跟在脸色不好的丸口身后，觉得还是别做声比较好。
“丸口警官。失礼了。请过来一下。”樱井翔叫住丸口。
“啊，是！”
樱井翔从后面跟过来，对丸口鞠了个躬说：“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你手下的松本君能借给我用几天吗？”
松本润睁圆眼睛指着自己，用眼神询问樱井翔。
“啊，嗨，没问题。润君在搜查一课枪法好得出名，是不错的帮手。”丸口爽快地答应了。
“那太感谢了。”樱井翔冲丸口笑笑。完全没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松本润莫名其妙跟着樱井翔走出警视厅，上了车。
“我们去哪里？”
“案发现场。相叶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我们要在案发当时赶到现场做罪案重组。”樱井翔发动汽车。
案发现场的警戒线并没有拆去。但是本应守在警戒线里的刑警都守到警戒线外去了。虽说本案的前沿报道已经广泛播放，可是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媒体也不会放过后续。police在做什么？police准备怎么破案？媒体唯一的线索就只有案发现场了。
樱井翔并没有从车上下来，只在车里向巡警出示了证件。毕竟四周都是媒体，而媒体都认识他。车开进被封锁的厂房。相叶雅纪坐在厂房下的花坛边等着他们。
“翔酱你好慢。松本君早上好。”昨天分手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三点了，可是相叶那家伙现在看上去还是超有精神。
“吃了早饭吗？”樱井翔问他。
“嗯。吃了三明治。”相叶雅纪拍拍肚子，“现在很饱，可以一口气做很多事情。”
樱井翔哈哈地笑了两声。
果然，这家伙如果在相叶雅纪身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松本润心里想。
12 随时坑2011/8/28 16: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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