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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鬼差2011/10/11 15:41:00
本来是准备自己在WORD里写写练手的,但是因为某人要贺文,作为有求必应君我就把这东西放出来好了.从今天开始更到寿星生日,不管完结还是坑,总之只更到生日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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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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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来自幽冥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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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夜深人静之时会有一趟来自幽冥的巴士，穿梭在这个城市之中。若遇上独自走夜路的行人，它便停下来。面目狰狞的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淡淡地问一句：“喂，要去哪？”，而后行人鬼使神差的上了车。天边渐渐露出曙光的时候，它慢慢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也没有行人再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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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女人的尖叫并不刺耳，只是这样的环境里难免仍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原本黑漆漆的房间忽然亮起了灯，稍有些刺眼，不过一两秒后便已经适应了。松本润舒了一口气，这才安心。
“还真吓到了？”大泽先生笑着从墙边走了过来，灯想来应该是他开的。
“我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坐在松本润旁边的美嘉小姐站了起来。
“刚才是谁叫那么大声，你听见了吗，松本？”大泽先生笑着望了望松本润。
“你拍美嘉肩膀了，她才会被吓，别以为我没看见。”
“糟糕，被发现了。”
美嘉小姐瞪了大泽先生一眼，却并不是真正生气的表情，反倒近似撒娇。这样一闹，方才紧张恐怖的气氛倒全冲淡了。松本润起了身，拍了拍微微有些发麻的膝盖，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大泽先生看了眼表，点头说：“也是，那我先去取车，你们在门口等。”说完便跑了出去。
等松本润和美嘉小姐下了楼走到大厦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天色暗得有些可怕，加上寒风阵阵，松本润没来由地想起刚才大泽先生说的那个都市传说。刚一想，便觉得荒唐，笑着摇了摇头。美嘉小姐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似乎很不情愿跨出门口。松本润月兑下了外套，递了过去，也没有多说什么。美嘉小姐没有犹豫，自然地接了过来。他们大约已经认识四五年了，同期进公司，也一直是搭档。松本润的脾气她当然是知道的，若别别扭扭的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了。
这时候，大泽先生开着车过来了。他摇下车窗，探出身子说：“喂，要去哪？”而后大笑出声。
“别闹了。”松本润走过去往他额头上一拍，接着说：“你送美嘉回去吧，我不顺路。”
“你就这样把我交给这个人？”
“放心，他吃不了你。”松本润推了推美嘉小姐的后背。这两人之间原本就有些问题，虽然一直吵吵闹闹，外人看来却极为亲密。他乐意推这一把，好过这样一直不清不楚的僵持下去。
两人走后，便只剩松本润。刚把外套让给了人，现在自己也觉得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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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夜已深了，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醉汉路过，喊着些模糊不清的话。松本润贴着墙根走着，因为冷所以一直双手环抱在胸前。一阵寒风掠过，他身体微微发抖，而后呵出了一口气，白雾在黑夜里散去。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脊背一凉，他有些迟疑却仍然转过了身。除了身后那条长街以及微弱的街灯光辉什么都没有。想来，应该是刚听大泽先生说了一会所谓的传说，现在难免紧张了。
松本润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继续往前走。其实，虽然就在公司附近，但他极少走这条路的。通常都会开车走大街，只是今天车送修了，他却莫名其妙走到了这小路上。也许，一切都是巧合；也许，许多都已注定。他走到一条小巷前的时候停了下来，拿出了手机似乎在查着东西，是现在这里转进去还是前一个巷口再转他记模糊了。
忽然，离他不远的一盏街灯灭了，一瞬间一盏盏街灯相继暗了下来。就像是所有都经过了演排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掐得正好。他正惊讶，风呼啸着逼得毫无防备地他连退了两步，手中手机摔到了地上，于是唯一的光亮都已失去。他只觉得有个庞然大物正从空冲俯冲下来，这是身体的感知而非双眼。变化来得太快，他甚至忘记了诧异，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一道强光照了过来，松本润本能地拿手去挡，眼睛也闭上了。再睁开之时，竟发现自己面前停着一辆暗色的巴士，前车灯闪着，节奏就像是人的chuan_Xi。松本润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抬头试图看清这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车，驾驶座上有一个人影，却看不大清。
“喂，要去哪？”司机探出头来，压低了帽檐，手肘靠在车窗上。松本润想起不久前听到的那个都市传说，骇得说不出话来。
“上来吧……”司机的声音便像是附了魔力一般，松本润双脚控制不住地往车门走了过去。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拔腿逃跑，只是等到身体能随心动弹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车厢里。离那个神秘的司机不过一个座位的距离。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微微发_chan。
“你说呢？”司机回过头来，因为帽檐压得太低依旧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轻轻扬起的嘴角。
现在，松本润已经镇定了许多。他打量着这个突然闯进自己平静生活中的人，和传说中“面目狰狞”的鬼差相去太远。小巧的个子，微微躬着的脊背，以及那抹微笑……周遭诡异的环境中却透着些亲切，让他心渐渐安定下来。
“松本润，你怕我吗？”司机摘了帽子，那是一张极陌生的脸，他以往的人生中从未见过。他的名字，被这样理所当然地叫了出来，就像是早已相识一般。
“你认识我？”
“我认识这人间的每一个人，因为到了最后他们终会与我相识。”
有时候对话便是如此，没有人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们只是在互相说着一些自己希望说出口的话，对方给的答案并没那么重要。
车缓缓地朝空中开去，松本润双手一直抓着座位两旁的扶手，感觉自己的指尖触着些铁锈斑斑的东西。这让他很不舒坦，却又放不开手。司机并不是个好司机，似乎不太顾全乘客的安全，更没把交通规则放在眼里。他行车极急，又横冲直撞，让松本润几次差些吐了出来。
“你能不能开慢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松本润的语气并不如刚上车那般忐忑。
“你说什么？”司机并没有回头。
“我说……即使是送我去地狱，你也得照顾下你的乘客。”松本润拍了拍胸口，想让自己好过一些。这个时候什么鬼怪妖魔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关键是能让痛苦缓和。
“你就不怕惹怒了我？”虽然这样说着，司机却还是放慢了车速。
“怕，怕得要死。”一个怕字说得坦坦荡荡。他确实怕，有太多东西让他害怕。松本润本就是个连鬼故事都能吓得他脸色骤变的人，只是若事已至此倒不如坦然以对。更何况，有些事听着的时候是骇人听闻，一旦经历却发现不过如此。
车，慢了下来，于是松本润试探着贴着窗往外瞧了两眼，原以为看到的是繁华的都市，却没想到眼前所见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天空像是一个垃圾场，那些半透明的魂魄便是被女孩扔掉的布娃娃。有些身首分离，有些肚子被开了洞内脏翻在外面，有些张牙舞爪像是野兽盯着猎物一般望着他所乘的这台巴士……哪里有什么夜彩霓虹，这分明就是地狱！
“小心点，掉出去成为饵食我可救不了你。”司机提高了声调。
“这……”
“有人便有鬼，死魂没有栖息之所自然只能漂浮在空中。人类把地面上的空间全占了，还容不下死魂们为自己找尺寸之地用以安息吗？”
松本润没有反驳，这话明明有许多漏洞，他想说的话却全_Tun了回去。说到底，所谓的鬼也不过是人死后对人间的一点执念而已。数十年后，或许他也只有这么个结局。正因为这场景，司机才飞快地行车，好让他看不清这朗朗星空真实的面貌吗？松本润笑了笑，这有些荒唐的温柔。
“你可别乱想，我只是……讨厌离这些太近而已。”明明也是同类，却不想靠近。是不愿看到这些惨相，还是单纯地厌恶？松本润不得而知。
车又开了许久，两人并没多少交谈。似乎松本润也已经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就像他只是乘着一辆普通的巴士，看着沿途的风景，而后便能安全地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时间快到了。”司机忽然开口，一个急转弯，让松本润差点摔下了座位。
“什么时间？”
“我们回程吧！”司机将一直放在旁边的帽子拿了起来，又戴在了头上。他没有回答松本润的话题，就像已经遗忘了车上还有这么个乘客。车，似乎比一开始开得还快，一路朝着遇到松本润的那个巷口飞弛。松本润握紧了扶手，生怕一个松懈便被甩了出去落到那群死魂之中。他心中纵有千万抱怨，此时却只能专心于此。直到刺耳的刹车声，车终于停了下来。
“你下去吧。”
“什么？”松本润耳鸣目眩，他确实听不清司机所说的话。
“再不下去就天亮了，记住，我叫二宫和也。”司机微微停顿，又说：“或者说，我曾经叫‘二宫和也’。”
“你不是接我去地狱的？”松本润起来的时候，仍觉得头晕，走路也有些踉跄，像喝醉了一般。
“接你？”司机笑了，“我从来只接死魂来人间，不会接人类去地狱。”
松本润并没有听懂这话，但还是下了车，他站在车旁若有所思。两三个小时前第一次见到这巴士之时是难以抑制的恐慌，而现在却无端升出些难舍的情绪来。司机按了下喇叭，他才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有些声音吸引他侧过头去，望着街尾的方向。有十来个人结伴而来，互相谈笑着，像没注意他的存在似的，陆陆续续地上了车。还有一两个热络地跟司机打着招呼，十分熟埝的模样。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巴士朝天空开了去，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一切都消失了。他，呆愣地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那片天空，仿佛一切不过一场梦而已。
“二宫和也……”他慢慢念出这个名字。明明陌生，却又感觉自己似乎念过很多遍似的。
7 鬼差2011/10/12 15:30:00
第二章 同窗会
他醒来的时候，头依旧痛得厉害。大概因为睡眠不足，他的面色并不好，沉着一张脸，皱着眉，一直到梳洗时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地就出了神。昨夜经历种种，更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努力去记起见过的那个似乎叫“二宫和也”的司机，却发现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有朦胧地一个剪影还留在脑海。
是真实？还是梦？
他想着想着便笑了出来，只因觉得会认真思考这些的自己实在滑稽可笑。不过，这时候，眉头倒是舒展开来了。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舒出了一口气。然后捧了些水往自己脸上一泼，又轻轻地拍打着自己两颊，过了一会，才算真正清醒。
到公司的时候，气氛仍如往常。他没有和谁打招呼，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只是，刚到门口却被一脸笑容的大泽先生拦了下来。
“给。”大泽先生递过来一杯咖啡。
“有什么事就说。”松本润接过了咖啡。
“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笑容僵硬，语气也微妙得很。松本润警惕地多打量了两眼，又发现不远处美嘉正朝这边偷瞄。
“算了吧，我今晚有事。”他喝了一口咖啡，想是太苦了，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可……”
“约会是两个人的事，与第三人无关。”松本润往大泽先生鉴肩上一拍，而后便走进了房。似乎忽然想起些什么，又转过头来说：“下次表把美嘉泡的咖啡塞我这来，这——形同谋杀。”说完走了过来，重新将咖啡杯递到了大泽先生手里，并做了个逐客的手势。
大泽先生走后，松本润坐了下来。他习惯性地转动椅子，让自己面向办公桌后的大落地玻璃的一方。往常，湛蓝的天空大约是最美的风景，但是今天却觉得恶心。他满眼都是昨夜所见的情景，死魂鬼魅密密麻麻地拥挤在空中。他闭上了眼，试图挥去那些他并不想留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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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心事不宁，到了下班，他却仍极仔细地整理了自己领带与西装。他晚上确实有事，大学同窗会邀请函是上周收到的。其实，多年同学，也许早已失去了联系，甚至记不起彼此的容貌。不知是谁的临时起意，然后才一个个想起了那些曾经熟悉的名字。
松本润找到邀请函上所写的地址，忐忑地推门而人。他其实不大喜欢这样的感受，一瞬间所有的眼睛都望向这个忽然闯人的这个人，很多试图叫出名字来以显熟络，更多的只是随着他人起哄其实早已没半点印象。
“润，这边。”一个偶尔还能有点联系的旧佐藤朝他招了招手，他很自然地走了过去，并且一路朝与他示意的人微微点头。
“润，我们这还刚说到你。”
“都向他们抱怨我什么了？”松本润笑着说。
“哪敢抱怨啊，在说当年你是收情书最多的，现在却是班里唯一一个还没伴的。”
“喂！”松本润提高了声调，轻轻用手肘撞了佐藤一下。
话题似乎很快便说开了，越来越多人聚在一起谈笑。松本润从人群里退了出来，从服务生那拿了一杯酒，走到了角落。他倒并不是不合群，只是难免觉得累。同窗会说到底也不过是毕业多年以后互相印证彼此成就的一个时间而已。谁谁谁开着好车，谁谁谁事业有成……有心或者无意都在相互透露着这些信息。他没有太大兴趣，也觉得憋闷，倒不如一个人抽身出来，静静地呆一会来得舒服。
“松本……”正想着些天马行空的东西，有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他抬眼望着朝他走来的人，花了些时间才想起来对方的名，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小岛？”
“没开车吗？”
松本润原没有明白，小岛指了指他已经见底的酒杯，于是回道：“哦，我没开车。”
气氛有些尴尬，原本便没有多熟的两人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交谈。只是，小岛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松本润先开了口。
“还好吧，人活着总有太多不顺心，不过一旦死了这些不顺心便都不算什么了。”话说得奇怪，让松本润不知如何接下去。小岛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对不起，我似乎不该说这些。”
“没什么。”松本润摆了摆手，又说：“不过……死并不能解决什么，它只是让你失去了去面对去解决的机会而已。”
“松本还是和当年一样温柔啊，就好像一切都停留在毕业以前一样。”
“嘛，我听说你似乎结婚了？若一直停留在毕业之前，那么你太太该怎么办？”
“她……是啊，若是那样就无法与真纪相遇了。”似乎提到这个话题小岛的拘束感也慢慢消失了，他掏出钱包给松本润看自己与妻子的合照，又十分愉悦地聊起自己与妻子的初遇。
“喂，润！”
远处的佐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已经喝得微醉的男人夸张地朝松本润挥着手。
“你先过去吧，我表紧。”小岛露出失落的表情。
松本润原本想再呆一会的，即使他实在对别人的情史提不起丝毫兴趣。但是，佐藤却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松本润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了声抱歉，走了过去。
“你大吵大闹干什么？”松本润的语气并不好。
“润，你刚一个人在那干什么？稍微合群一点嘛！”佐藤一手搭在松本润的肩上，凑了过来。
“一个人？不是还有……”话还没说出口，他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一年前，收到有个旧同学去世的消息，他本打算参加葬礼，却被公司派去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而那个旧同学便是——小岛。他的耳中不断回响着当初通知电话里的声音，惊恐地回过头去。
小岛还站在那，朝他微笑。
一惊，酒杯月兑了手，幸亏佐藤接了下来才没掉到地上。
“润，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摇头，再望过去时小岛已经不见了。他呼了一口气身体却依旧在发_chan，说：“大约我喝醉了。”
……
同窗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松本润将烂醉地佐藤出了门口，想要拦辆出租把人送出去，哪知道一瞥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宫和也？”他轻念出了声，昨夜所见的那个“司机”的容貌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明明隔得极远，对方却像听到了一般转过头望着他笑了。这时候正好一辆出租停在了他面前，他将佐藤踹进了车里，而后又向司机说了住址塞了些钱。
“我们下次再喝。”佐藤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还有下次，我直接把你踹大街上。”松本润抽出手，重重地关上车门，然后对司机说：“开车！”
其他人也陆续走了出来，三五成群，和他说了些“下次再约”之类的话。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个所谓的“下次”通常都在很多年后。最后，他看到刚才消失了的小岛走了出来，朝他行礼，往二宫和也所在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似乎说了两三句话，再走向了二宫和也身后那无尽的黑暗里。
松本润没有走近，却也没有离开，一直到一瞬间二宫和也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让我替他谢谢你。”
“他？”
“这是他最后一次同窗会，也是第一次。”说完，又笑了，“人类总是很可笑是不是？永远以为日子还很长，还有很多个‘下次’。等死亡来临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错过了太多次。”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松本润语气近乎质问。
“我昨天就说了，我的工作是接死魂到人间。”微微一顿，继续开口：“已死之人都有一个机会来人间一夜，这一夜他们可以见任何自己想见的人，只是若赶不上回程的车便会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
“无论人间还是地狱都无容身之所。”
“小岛为什么不选择见他的太太？”松本润想起刚才小岛想他讲述自己妻子时的神情。
“没有死魂会为了见另外一个死魂而回到人间，今夜正是他太太怕他魂飞魄散才求我出来接他。”
“你的意思是……”松本润没有说下去，因为二宫和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因为我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也许因为……”二宫和也走近了一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松本润，缓缓地说：“也许因为……这些本就是你该知道的。”
松本润还没来得及问话中意思，二宫和也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17 鬼差2011/10/18 14: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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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困灵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其实松本润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也许是因为有太多疑问，也许仅仅是因为遇上了传奇便不想这个传奇只是传奇而已。原因种种，从结果上来说并没什么不同。
他打了个寒_chan，夜风实在太冷，让他只能抱着双臂在街灯下碎步小跑着让身体尽量暖和起来。大约，今夜是白等了吧！他这样想着，不自觉地无奈一笑。会像个傻子一样在这等一辆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巴士，这是一件多疯狂的事啊！想了想，终究还是打算折返回家。
这时候，因为过了凌晨，愈来愈凉了。空气中带着湿气，让人关节冷得痛。他裹着大衣走在小路上，一边回想前几天遇上的事，只觉得不真切得很。忽然，他看到十字路口蹲着一个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近看了一眼。那儿蹲着的是个大约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因为太暗了也看不清穿着，只是抱着双膝，低着头，显得极为诡异。
松本润迟疑了一会，而后大着胆子又走近了些。
“你还好吗？”此时他鼻头冻得有些红了，于是此时声音便像是哭过了似的，带着鼻音。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仰起了头，望了一眼他，而后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让松本润措手不及，他望了望四周，也半蹲在了男孩面前。
“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说这句话时，他是极为别扭的。尽量地保持亲切，却又非常不自然。
“我……的太郎不见了。”男孩声音中夹杂着哽咽。
“太郎？”
“太郎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
“狗……”松本润的神情有些怪。
“嗯！”
“不如，哥哥带你去找？”
……
好像有些事错了，比如为什么在半夜会有一个小男孩独自一人寻找宠物狗。松本润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什么环节出了错，却无法阻止，自然而然地这样进行下去，甚至不能停下脚步。他牵着男孩往公园的方向走，只觉得男孩的体温低得厉害，即使是冷也很难想象人体体温能低成这样。反而很像……尸体。是的！似乎是死人的尸体才有的温度。这样想的时候他惊得立刻放开了手。
“哥哥……”
男孩软软糯糯地声音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哥哥你看，我的太郎！”男孩笑了笑，手往公园中心的石椅上一指。
松本润这一次骇得往后退了几步，差一些便被小石子绊倒。石椅上根本没有什么可爱的宠物狗，只有一只大约和他一般高的大狗。大狗全身毛发都是暗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于是夜色中，几乎像是一双绿色的大眼睛在半空之中望着自己一般。它在伸着舌头，发出粗重的chuan_Xi声，口水从尖利的牙齿旁流了出来。男孩的笑声越来越大了，声音足以把他的耳膜震疼。松本润捂着双耳，拔腿就跑。他想自己是疯了才会走到这来，疯了才会在短时间内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怪事。
只是，脊背一凉，背后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朝自己罩了过来，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确定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逃月兑出去。然后右肩头忽然一重，他咬着牙抱着拼死的决心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嗨！”平静无常地打着招呼，让人几乎以为这不过老友普通的一场偶遇。
“怎么是你？”松本润松了一口气，却仍紧皱着眉头。
“有游魂告诉我这个方向有恶灵作祟，我来瞧瞧。没想到……”他打量着看起来狼狈的松本润，接着说：“没想到你竟然也有半夜找鬼玩的爱好。”
“刚才那是恶灵？”
“是的，那只大狗才是本体，小孩不过是被他操纵人类而已。”
“你不是说魂只在特定的一夜能返回人间么？若过了时间便会魂魄飞散。”
“一般而言确实如此，只是恶灵却不在这个‘一般’概念之中。恶灵是人死后怨气所化，这个怨气不是一两道魂的仇怨，而是成千上万的游魂凝成。它们不惧阳光，也不需要坐我的车。不过，刚才那东西也只是困灵而已，并没多大本事。”
“困灵？”
“被困在此地，本体不得离开。所以才只能杀死来这个地方玩的小孩，然后用这些小孩吸引像你一样的笨蛋来。”
“你！”
“自己做了笨蛋才会做的事，就表因为被揭穿而恼羞成怒。松本润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二宫和也微一挑眉，明明是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说出来的，却藏着几分的落寞。他转过身去，抱起倒在一旁的男孩，明明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此时再看已经开始腐烂了。二宫和也扬了扬手，忽然从男孩的躯体中挣扎地爬出一个婴儿般大小的半透明物体。慢慢地往夜空中上升，愈来愈大。直至终于长成了男孩生前的模样，那缕魂魄才停了下来，低头望了一眼二宫和也和松本润站着的方向微微一笑。笑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人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松本润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我救得了你，却救不了这个孩子，正如我救不了往后更多如他一般的生命一样。”二宫和也声音低沉。
“它，无法消灭？”
“只有怨气还在，它就一直在这。现在只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暂时隐藏了起来，但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顿了顿，二宫和也又说：“被恶灵杀死的人们心中若怀着怨气，那么他们会再次聚集在一起成为下一个恶灵，这样循环，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怕它，但有一天我很可能也成为它？”松本润一笑。
“我可没这么说松本先生，你恐怕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二宫和也话中似乎还有话。
“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言语纠缠，我们……”松本润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会才接着说“我们曾经认识，是吗？”
二宫和也对自己，并不像陌生人，这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的事，松本润不可能没有察觉。从第一次相遇那晚开始，一些抓不住头绪的话，一些莫名奇妙的行为，都在告诉他。这个开着幽冥巴士的鬼差与自己相识。至少，是与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人相识。这过于疯狂可笑的想法，却是唯一的解释。
“是的，曾经相识。”二宫和也回答得坦然。他本就没打算隐瞒，也不是什么需要藏住的秘密。只是，在相识之前加个“曾经”总难免听起来不大舒服，即使他只是顺着松本润的提问这样回答着，无意识地加重的语气却让这句简单的话变得意味深长。
“那……”
“话题到此为止。”二宫和也收起了笑意，说：“松本先生，我不觉得在这样一个地点拽着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问一堆毫无意义的问题是什么明智之举。人，不该有太重的好奇心，否则早晚被这份好奇心害死。我绝对不是威胁，只是警告而已。”
“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刨根就底求个明白。不是吗？”松本润反问。
“你到底没变。”二宫和也摇了摇头。
“说话藏头露尾，你也没变……”话刚出口，松本润便被自己吓了一跳。刚才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人附在自己身上一般，驱使他说出这句话来。
二宫和也惊讶地望了一眼，随后又笑了起来，不明就里地说了句：“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大家都还在起点。”而后骤然消失了。
松本润站在空荡荡地街心公园，恨恨地想，若下次遇上一定要问个明白。但这个“下次”是否会存在，又有谁会知道呢？
20 鬼差2011/10/19 15:34:00
第四章 婚礼
一场隆重的婚礼，你穿着华丽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在结婚进行曲的伴奏声中缓缓走进礼堂。等着你的那个人是此生挚爱，他凝视你的目光中带着笑意，看着你走向自己。你们从相识起便一直等待着有这么一天，从无怀疑……这大约是每个女人心中所望，只是真正如愿的，又有多少？
“啪”松本润看着手里的一碟A4纸越来越不耐烦，索性扔到了一边站起身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身后，有个尾巴不近不远地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份厚厚的婚礼演讲词，笑嘻嘻又递了过来。
“你别对我笑！”松本润现在心情不好，很不好。一大早地被人扰了美梦，然后还塞了份这鬼东西到他手上心情能好吗？
“我也没办法，美嘉说希望你能在我们婚礼上念这份东西。”大泽先生换过一副哀求的表情。
“六点！有人六点跑来敲门说‘我要结婚了，请你收下这张请柬’的吗？”松本润三个小时前确实被吓了一跳。被门铃声吵醒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床头摆放的座钟，被烦得实在无可奈何才勉强爬起来开了门，谁知道门一开大泽先生不由分说地就闯了进来，让他措手不及。
“昨天我和美嘉逛街时她看中一个玻璃戒指，我就买了下来顺便求婚了，然后两人花了一通宵把理想的婚礼构思了一遍。”
“这些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拜托你能不能从我家出去。既然婚期定在下个月，现在给我这东西有什么用？”松本润放下饮料回到了客厅中。
“那你得保证用一个月时间背熟它，然后在婚礼上完美的完成。”
“你再罗嗦一句，我明天就把你调分公司去，看你还结个什么婚。”松本润提高了声调。他不明白明明刚交往的两人怎么会迅速发展成结婚对象，他也没兴趣没理由去关心这些。此时，对他而言，一个充足的睡眠比什么都重要。
“好好好，我走。东西放在这，你记得看……”大泽先生慎重地将稿子放在了餐桌，然后慢_Tun_Tun地往门口挪，临近出门，才回头提醒了一句“记得替我们保密，先表和公司其他人说。”
松本润点了点头，朝他扬了扬手，直到门轻轻地掩上，房间里才恢复了安静。感情的事，也许本就和时间无关。一瞬间，和天长地久之间没有差别。爱情进化成相依相守的感情，需要的不过一个契机而已，一个偶然、一刹冲动。
婚礼当天，松本润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被其他人笑倒比新郎更像新郎了。他笑容有些僵硬，空气里满满都是热闹，他却只觉得领带太紧，而明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却忽然印象模糊起来。敷衍地谈笑着，偶尔负责婚礼进程的男方朋友来与之商量几句，明明是别人的婚礼，他倒先紧张起来。
“松本先生这样穿倒真像是个有钱人家里的阔少爷。”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猛一回头，发现二宫和也竟然大咧咧地站在宾客之中朝他举杯示意。
“你怎么在这？”松本润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现在我的身份可是新娘老家的亲戚。”二宫和也倒是坦然。
“新娘亲戚，美嘉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亲戚？”
“小把戏而已，如果我想也可以变成你的远房表哥之类的。”对二宫和也而言短时间内改变几个人类的记忆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松本润当然清楚。只是为什么要去做这个改变，才是他真正好奇的地方。
“现在可不是晚上。”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不能在阳光之下出现。”二宫和也笑着说：“别把我当西方传说里的那些吸血鬼。”
松本润气结，的确，二宫和也只是说他的乘客必须要在日出之前回到车上，并没有说对他自己也有同样规定。
“我……”
“轮到你出场了，松本先生。”二宫和也挑眉，手指轻轻一抬指向司仪的方向。松本润瞪了二宫和也一眼，而后转过身，笑着走上了台。
起初他还试着寻找人群中二宫和也的所在，但没过多久便放弃了。他正说着新郎新娘的初遇，说着他们经历的种种，就像是一幕幕都亲眼所见一般。大约和普通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从相遇再到相爱，顺利得理所当然。他发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此时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身盛装安静的坐在那，没有和旁边的人交谈，也没有碰酒杯之类的。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台上，也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离他只不过一步距离的新郎。明明脸上挂着笑容，却让人看着心莫名地一揪。松本润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也许是发现自己正被注目，女人朝他微微颔首一笑，明明笑着，眼睛却亮晶晶的含着泪。笑容弧度再大一些的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掌声将他拖回了现实中。只是一晃，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松本润走下了台，准备坐下来。这时候，大泽忽然快步跑过来，拉住了他。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俩身上。
“换个位置吧，这……大概……有人要坐。”大泽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轻到只有松本润能听得清，他面色凝重，和平日里那个随性自然的人截然不同。
松本润没有多问，只是朝不远的空位上走了过去。他回过头看时，大泽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样。傻笑着说了些道歉的话随便应付了过去。无外乎是一时兴起觉得后面的摄象机从这个角度过来的话会拍到松本润的后脑勺会破坏了美嘉那件长婚纱的美感之类的。换了平时，大约松本润会抡起拳头揍过去，今天却也一反常态的任由大泽的夸张性格。
婚礼结束的时候，大泽找到了他，说是美嘉还要换衣服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抽根烟。松本润点头答应了，也许因为有些许的不放心，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心头也有没有解开的迷题。
“给。”大泽递了一根烟，然后自己又拿出一根点了火。
“美嘉以后就交给你了。”松本润接过烟，却没有点燃。
“这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现在是为了什么在踌躇？”
“你……”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松本润，然后又开怀一笑，“我就该猜到你有所发现，不然刚才不会配合我演那场戏。”
“你当刚才的小揷曲是场戏没关系，表当婚礼是场戏就可以了。里面那个是你的太太，不是什么剧团演员。”松本润的语气大约过于严厉了，他朋友一直很多，而且无论哪一个都举足轻重，有些话一旦说开了，便再也收不住。
“你放心，我懂的。”大泽吸了一口烟，大概由于用力过猛，呛得直咳嗽，连带眼泪也流了出来。松本润帮他轻轻拍了拍背，他摆手说着没关系之类的话，却怎么也止不住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大泽转过背，望着婚礼现场的方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既然已经成了过去就表再想，有些人是你的现在和未来。”松本润抬脚欲走，“我走了，今天下午还有工作。”
“我曾经和一个人约定，只要她一直单身，我便不会结婚。喂，松本润，你说现在这样，算不算违约？”
“你自己的事何必问我。”松本润没有停下脚步。
走到酒店外的时候，正好看见二宫和也靠着墙站着，倒好像是专门在等他似的。
“那个女人，就是你今天会在这出现的原因？”松本润问。
“有进步，能分辨活人和死人了，看来以后不必担心会被恶灵所骗了。”
“你不是说……”话到嘴边，他仍没忍心说出口。
“若方便的话就转告你朋友，从此以后无论人间还是地狱都没有她了，所以不必再牵挂不必再想念。”话中似有几分不满，就像是在为谁抱不平一般，所有情绪都牵扯到了松本润身上。
“我从没见过这么傻的游魂，说一定要在他的婚礼上看上一眼，只要一眼，而后即使魂魄俱散也甘愿。看了这一眼又能如何？值得拿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剩的一点东西做筹码吗？”
这样的二宫和也，大约是他第一次见。
“值不值得，你我哪说得清。”松本润想起了刚才婚礼之上那女人的神情，也许伤心，也许失意，但终究是温暖的。他没有瞧见一丝的怨愤，更没有一些的恨意。
25 鬼差2011/10/24 18:01:00
第五章 过去与现在
松本润发觉自己最近有些失眠，大概是和神神鬼鬼的事打多了交道的缘故总容易神经质地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他闷在被子里捂着耳朵，担偏偏声音由远而近，似是摆不月兑似的。这会，女人的呜咽声在整个房间之中飘来荡去，搅得他烦闷不已，索性把被子一掀坐起来吼了句“给我闭嘴”
好像略有点成效，那呜咽声竟然听不到了。他缓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尝试睡觉。哪知道，刚一躺下，声音便又传人了耳。从起先的恐惧，但而今的烦躁其实没有用太久的时间。松本润想着既然在家反正也不能睡，不如到街上去热多些也许那点声音也就变得不再重要了，于是换了身衣便出了门。但，再热闹都好，耳旁的呜咽声依旧清晰。甚至，在他走进地铁站时，忽然断断续续的哭声变得越发凄厉起来，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般的尖叫。松本润手撑在扶手上，整个人疲惫不堪。他的头很痛，拼命甩也甩不开缠绕在耳边的声音，这让他差一点就倒了下去。
这时候，有一双手扶住了他，女人的哭声也瞬间消失了。他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这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_chan抖着伸出手想去碰，手却穿了过去。
“怎么，这么久没见不认得我了？”少年声音温和，似乎并不介意松本润从自己肩头穿过的手。
“你？”
“才二十几年没见，已经忘记了？”
“我……”
“他不是忘了你，而是忘了自己。”二宫和也突然便出现了，没有预兆，也不知从哪个方向过来。只是松本润见到的时候，他已经从地铁口悠游地走了过来。
“忘了自己？”男人惊讶地回头望着二宫和也。
“闲事表管这么多，我就是来提醒你，注意你的时间表一路见到什么都要看一眼。”
“知道了，我也只是见到松本先生在这好奇就跟了过来而已。”男人吐了吐舌头，然后朝松本润微微鞠躬说：“我走了，谢谢。”说完，便不见了。
松本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一句突然的“谢谢”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刚才二宫和也说的“忘了自己”是什么意思。好像谁都认识自己，但自己却谁都不认识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缠着你的魂，我收走了。”
“为什么会缠着我？”
“大约因为我和你接触过多吧，她把你当成司机了以为跟着你便能回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啊，我听说二十九年前他死的时候哭天抢地的不肯上车，说一定要在人间等他太太来司机告诉他让他等二十九年，然后再来接。今天他太太要去世了，他一定要穿着礼服来接，还说什么要一步一步塌塌实实地走到自己曾经的家里去。我怕他路上耽搁了时间，就来看看。”
“听说？”松本润疑惑。
“他死的时候我还不是这该死的司机，当然只能靠‘听说’的。”二宫和也说完，又凝神望了松本润一眼说：“你知道吗？我只当了二十八年的司机便觉得累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上一个家伙的一百年是怎么熬过去的。”
“你为什么会……”
“因为我快死的时候那个家伙骗我说只要跟他赌一次，如果我赢了的话便让我安好无差的活下来，如果我输了就留在车上接替他的职位。结果，我输了，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输。”说这些的时候，二宫和也像是回忆起了从前似的，嘴角微翘，最后又摇了摇头。
“输得心甘情愿？”松本润问。
“不，恨不得立刻反悔。”二宫和也叹了一口气，说：“但他还是去当人了，我却在这做鬼。”
“后来呢？”
“后来，我总想着我要等他哪一天快死的时候也去给他这么一个条件，痛快地赢回来。生命，以及自由，甚至包括憋在心里几十年的一口气。最后，我又见到了他，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生活着，好像把一切都忘了……松本润，你明白吗？”
松本润半久没有说话，而后笑了出来，说：“我想大约，我明白了。”话讲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才终于透彻。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二宫和也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几乎无法听清。二十八年里几乎每天他都在想着若遇到已经是人类的松本润他能做些什么，到了真正遇见之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看得到松本润的命格，看得到这个人的将来，却看不到自己当年见到的那个满身戾气霸道得近乎恶的鬼差。于是，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靠近，直到刚才一切月兑口而出，才发现也许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忘了该怎么去做一个人类，有一些事对他而言像是前世发生，模糊得很。也许，他和松本润没有什么不同，都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忘得彻底……
“虽然明白，但我只是我。”松本润眼神里没有一丝闪烁。也许，前些日子的那场忽如其来的相遇不仅对他，对二宫和也来说也是个大变故。惊讶、忐忑、试着接受……这些心情也许他们同样都在经历。于是，如此一想他就释然了。眼前这个所谓的鬼差，与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别再往下走了，那里有恶灵在。”二宫和也微微笑了笑，再说：“所以刚才跟着你的那个魂才会骚动。她在害怕，也在示警。”
“人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不该早已经注定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今天若已经是我将死之日，那么走与不走有什么区别？”松本润又下了一个阶梯。
“是的，你不会死。但是，也许你下去惹怒了那个东西，有些人会替你死。我不是在救你，只是不愿自己增大工作量而已。”二宫和也也没再说，转过身往地铁口走。
“喂！”松本润喊了出声。
“等我腻了过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一天也许我会回来找你。”转念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许正好相反，你后悔了过这种普通生活的话可以来找我……”声音越来越模糊，人影也渐渐看不清晰。
松本润重复着最后的那句话，竟像是着了迷似的。他忽然很想找回那些所谓的失去的记忆，想要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摆月兑一个“司机“的工作，想要看一看那个还是人类的二宫和也……
但，愈想，他便愈清楚——这些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31 鬼差2011/10/26 15:06:00
第六章 生死
这个城市其实太大，方才与你擦肩而过的人也许下一秒便会遇上属于自己的惊心之旅，和你同走了一段路的人大概曾经也见过些旁人不能相信的光怪陆离。也许那些真实存在的东西被当做“秘密”隐藏了起来，也许当它们成为都市传说流传开来的时候你只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听过便罢……不能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甚至于即使亲见也能想出许多理由将之模糊。人，总是不能容忍被欺骗，即使他们从来擅长欺骗自己。
松本润其实记起了一些，虽然支离破碎但他仍能确信自己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并不属于现在这个他的记忆。只是，让他承认这些似乎并不容易。生活已经因为“二宫和也”这四个字的出现被搅得一团糟，他不愿意也不希望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于是，他知道，他一点半点都不能去记，即使这似乎由不得他来控制。
走回到家楼下的时候，他的心才终于稍稍安定下来。“家”其实是个和奇妙的地方，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即使没有谁会等着他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即使这样望过去的时候只能望到一片漆黑，但它仍能让人感觉轻松。好像只需要一张沙发、一块地毯……甚至是空气中飘散着的熟悉的气味都能舒缓他的疲劳。
只是，下一秒，松本润却停住了脚步。他隐约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佝偻着背靠着街灯柱朝他挥了挥手。
“二宫和也？”他惊讶。
“你走得太慢了。”那人朝这边慢跑了几步，这时才看清一张脸。不是二宫和也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如果说记忆没出现偏差的话，松本润记得在两个小时前二宫和也曾以一种“再也不会见面”的姿态和他告了别，而此时却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出现了，这让他感到疑惑。
“鹤田不见了。”二宫和也又补充到：“就是刚才你在车站碰到的家伙。”
“不见？你不是说他回家了吗？”
“确实，但是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可是却……”二宫和也显得很担心。其实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他却有些不好的预感，迫使他无法安心等到破晓的前一刻。
松本润皱了眉，一方面他知道若天亮之前鹤田赶不回来的后果是什么，另一方面他弄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二宫和也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我无法看到他生前居住在哪，只有当初接他的鬼差知道。”二宫和也说。
“你的意思是……我？”松本润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到。
“是的，所以我需要你。”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你认识的什么鬼差。”
“是吗？如果这样，那我很乐意帮你恢复记忆。”二宫和也笑了，松本润从他的眼身里感到一丝寒意，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只是，二宫和也的动作太快，他一手掐住松本润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他不介意杀人，若松本润的魂从躯体里解月兑出来，那么被封存的记忆自然能悉数回来。不过，到时候惹怒了那个回忆里性格瀑躁，拿人命当儿戏的松本润的话有什么后果的话，他似乎已经能够预料。其实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被自己钳制的松本润并非一个会受胁迫的人，但是一时情急便出了手。再恢复理智之时，只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算了，失去这一缕游魂对我而言也并没什么损失。”
“咳……你等一下。”松本润半蹲着一手按住脖子。二宫和也明明看着比自己个子小太多，刚才那一掐却像是真想要他命似的。相处以来，二宫和也几乎都以常人的姿态在他面前，这时候才想了起来自己面对的终究不是什么常人，而是一个为鬼开车的“司机”。也许，刚才那样子才是原本的模样。
“我似乎看到些什么，也许我能找到你要找的地方。”刚才被掐住脖子时，有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真会这样死掉，也就是在那一刹那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场景。
“什么？”本已想走的二宫和也回过身来。
“等我想想，我似乎记得那是哪。”他闭上了双眼，拼命希望能回想起来什么。一直出现的那条街道，那个门庭，甚至是女主人温柔的声音……
“我想，大概我知道我们该去哪了。”再睁眼时，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认识那个地方，也许只是偶然的路过过几次，但他确实有印象。也许因为那院子里飘出来的花香，也许仅仅因为有些东西勾起了他潜藏着的记忆……
他们找到那所房子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松本润看了一眼表，这个时间贸然打扰一个陌生人似乎有些不大合时宜。
“敲门吧！”二宫和也轻声说。
“或者我在这等，你直接进去看看。”
“没有主人家开门，我也只能站这等着。”二宫和也从刚才起便有些不对劲，似乎藏了些话想说却始终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门却忽然开了。女主人朝他们微微一笑，然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没见面之前松本润想，这里住着的应该是个优雅的老太太，闲适的栽草种花，将庭院装扮得美丽非常。然而眼前这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比想象中还要苍老，皱纹很深，腿脚似乎也有点不灵便。双眼像是刚哭过，红红肿肿的。
“我们……”松本润和二宫和也对视了一眼，然后想着能说个什么谎才能瞒过去。
“进来吧，外面风凉。”老太太缓缓的说，然后转过身往房里走去，自言自语版的补了一句：“老头子，来接我的人来了……”
“这？”
“先进去吧！”二宫和也规规矩矩地换上了拖鞋，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来拜访一般。松本润也换了双拖鞋，跟着二宫和也一起走了进去。他很快便看到玄关处挂着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和在地铁站遇到的长得一模一样。老太太像是习惯似的，望着照片轻声地说了些什么话，因为太含糊也太轻，他几乎一个字也听不清。
“你们坐。”老太太端了一些茶点，并招呼两人在茶几前坐下。二宫和也从进来开始便很拘谨，他太久没有进到过普通人居住的房子里来了，一切恍如隔世。
“鹤田……在么？”松本润低声问。
“嗯，大概在其他房间。”
“老头子上次托梦说在今天晚上会来接我，我等啊等啊差一点就睡了过去……”老太太说着，似乎只为说给自己听一样，她今夜一直守在门边，听到一点动静便会惊起。
松本润想要说什么，却被二宫和也按住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老太太抬起了头，望着两人，满脸期盼。这时候，鹤田从卧房方向走了出来，原本一脸颓然，见着二宫和也却兴奋地飘了过来，也提高了声调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二宫和也没有答话，他只是看了松本润一眼，然后站起了身。
“怎么回事？”松本润拉住了他的袖口。
“我哪知道，是你当年告诉他只要等二十九年便可以夫妻团聚，现在你却来问我‘怎么回事’？”
松本润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
这时，墙上的钟敲响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二宫和也迅速拉起鹤田说：“我们走，再晚便来不及了。”
“她呢？”鹤田问。
“她还有太长的时间要活，你带不走的。”二宫和也说话间手已经覆上了老太太的额头，这一夜这些该死的记忆不清除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不！”鹤田想要拦，但是他一靠近二宫和也便被弹了出去。
“你干什么？”松本润几乎是用吼的声音抓住了二宫和也的手臂。
“我在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二宫和也侧过头看着松本润，笑说：“有些承诺不能乱说，你不知道吗松本润？”
承诺这种东西，有些人当是过眼云烟，有些人却一生一世的守着它过活。二宫和也看到鹤田太太的一刻起便清楚，松本润当年撒了个谎。这个谎也许是为了让纠缠中的鹤田乖乖上车，也许是为了给这一人一鬼一丝希望，不管原因为何这都是个谎言。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和动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造成什么样的结果。鹤田等着这一天，鹤田太太守着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会发现所以等和守都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谎话而已。鹤田太太还有太多年要活，而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来到此地，鹤田怕是会一直在这呆到自己化为一缕青烟从此消失。
老太太倒下去的时候，松本润及时地扶住了。他将老太太抱到了沙发上，为她披上薄毯，替她擦拭泪痕……做这些的时候他有种深深的负罪感，即使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而这一切与自己有何关系。二宫和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鹤田的魂魄被他套上了绳索束缚在自己身边。
“如果你今天跟我回去，那么终有一天你们还能相见。要是想要呆在这，天明之后你便不再存在。多年之后她知道了，你说她能如何？”二宫和也语气冷漠，却也透着疲倦感。
“我……还要等多久？”鹤田声音微弱。
“我不能说，一旦说破你们又要重复这二十九年的煎熬吗？”二宫和也瞥了一眼松本润。
鹤田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和二宫和也一起回去。二宫和也走之前，凑近松本润，附耳说了一句：“我其实和你一样，我现在才知道。”
松本润没听明白，正要追问，二宫和也已经带着鹤田一同消失。他回头望着平静地躺在沙发上的老太太，忽然心中一_chan，一句话在耳边萦绕——
2011年10月27日，六十四岁，为恶灵所杀，魂魄被噬……
37 鬼差2011/10/27 16:33:00
第七章 兄弟
那间屋子的灯忽然一盏接一盏暗了下去，这让站在不远处望着的松本润紧张起来。他的鼻子冻的通红，想来已经呆了很久了。双脚原地踏着碎步，也一直搓着手，希望能让身体变得暖和一些。这个时候冷风中夹杂着细雨，寒意便像是能侵人骨髓一般。但是，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凝神看着昨夜到过的小屋，不曾挪开目光。
灯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似乎能听到很轻地关门的声响，然后自己曾见过的那位老太太走了出来，老太太身旁似乎有团黑色的影子，他看不分明。他靠着墙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些，却被人拉住了。
“你怎么在这？”几乎是同时问出了声，二宫和也与松本润面面相觑。
“那是什么东西？”松本润问，虽然其实他心里早有了答案，却仍希望二宫和也能否定他。
“恶灵，你明明看得很清楚不是吗？”
“救她！”松本润低叱。
“我救不了。”二宫和也抽回拉着松本润手，又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我不是神，只是一个司机而已。我的任务是把死魂带离人间，然后再某一夜载他们重返这个世界完成一些生前未完成的事。但，我阻止不了人类的死亡……”他捧着双手呵了一口气，似乎也是极冷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_chan抖。
松本润没有说话，他却记了起来，前些日子二宫和也的确曾经救过差一些就被恶灵所噬的自己。
“那一次只因为你命不该绝，我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出现而已。”
他们两说话间，老太太已经走到了拐角。松本润快步跟了过去，他隐约听到老太太在对身边那团黑影说着些什么，声音里带着笑意。
“再跟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二宫和也又再次出现。
“我知道。”
“鹤田终有一天也会忘记，没有谁会几十年、几百年的这么一直等下去。”二宫和也说这句话时，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对那个已经渐渐忘记人类该怎么生活的自己说。
“走吧……”二宫和也声音温柔。
松本润眼里是有泪的，眼睛也红得很，但是终究没有流下来。他闭上眼，转过身去。他无能为力，这其实是一开始便已经知道的事实。只是，总难免地不甘心，一定要到最后才舍得下去放弃。
“你是来找我的。”他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二宫和也会特地跑一趟不会只为对他说这些话，也绝对不是为了亲眼见见这早已注定了的命运。那么，极有可能是他在等一个人，为了某些必须要这个人才能解决的事而来。
二宫和也笑了笑，掏出一个透明玻璃瓶举到松本润眼前，问：“你对里面这家伙有哪怕一丁点的印象没有？”
松本润仔细看时才发现玻璃瓶里有一个男人的魂魄，和拇指差不多大小，似乎在动嘴说着些什么，但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他盯着看了好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鹤田昨夜回去说起见过你的事，于是他便求我带他来见你一面。”二宫和也想了想再说：“不过他戾气太重，靠得太近的话人类会受影响。”
“戾气……？”
“听说这家伙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杀死的，所以身上戾气一直化不去。不过具体情况我也无法说明，因为当时接他的……是你。”
“所以他来找我是想？”
“找当时杀他的人，并且说一句‘我原谅你了’……”二宫和也开始把自己从瓶里死魂口中听来的故事复述给松本润听。死魂生前姓广末，家中还有一双胞弟弟。虽然环境相同，样貌也极为相似，兄弟两人性格却相差甚远。广末先生无论学业还是事业以至于爱情都是一路平坦顺利，而他弟弟却波折重重到最后落到孤身一人无片瓦遮头的地步。有一天，落魄的弟弟忽然找到了他，他将人请进了门吩咐妻子为弟弟做了满桌丰盛的晚餐。但是，在晚餐后妻子去洗碗的时间里弟弟忽然掏出了枪厉声对他说‘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属于我的，所有的运气所有的……’然后枪声响起，广末先生便再没醒过来。直到自己的魂魄月兑离了躯体，他只能看到妻子伏在他身上哭泣，弟弟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既然如此，找我有什么用？”松本润皱了眉。
“他说，你接他时曾说若有一天能原谅杀自己的人就来找你。”
“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所以，我想让他领我们去当时出事的地方看一看，或许你能记起些什么。”
二宫和也忽然伸手遮住了松本润的双眼，轻轻地念着些听不懂的词，一时间松本润感到自己头痛得厉害，眼前一片漆黑。等到能再看见时，所见之景陌生得很。
“二宫和也你！”松本润侧过头瞪了一眼。
“既然已经到了，不如早点找出线索，不然松本先生你今夜可又别想有时间睡上一觉。”二宫和也笑着，也不在意松本润正在气头上。
“时过多年还有什么线索可言。”松本润语气并不好，但是他还是扫视了一眼四周。这里看上去应该是工业区，只有密密麻麻的大型建筑，哪有什么民居。
“你自己能记起什么吗？”二宫和也对玻璃瓶说，广末先生摇了摇头。
“那个弟弟是生是死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不是每个死魂我都见过的，就像不是所有人类你都认识一样。”二宫和也打了个哈欠，蹲了下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松本润其实很想甩手走人，但是既然被带了来，又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便总像已经走了开了似的。明明一脸不乐意，仍仔细琢磨起来。有一些画面，反复地在脑海闪过，但是无头无尾什么画面中的人物都模糊不清的。
“我说……”
“啊？”在和广末先生低声交谈着些无关紧要事情的二宫和也抬起头来。
“或许我明天再来这打探一下他弟弟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直接找到活人总比我在这找什么过去的回忆要好。”
“这样也可以。”二宫和也捏了捏脖子然后站了起来，笑意满满地打量了一番松本润，又说：“但你找得到地方吗？”
“我……”松本润一时为难。
“明天我和你一起来吧！”二宫和也摇了摇头，“我先走了。”说话间人已经离松本润老远了。
“喂！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啊！”松本润气结，追了过去。
但是，他只跨了一步再看之时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鹤田太太的门口。他怅然若失地望着那已经永远不会亮起灯的屋子。不远处一辆巴士浮在空中，二宫和也从车窗探出头来，手里还握着那个玻璃瓶。
他说：“你看，我说过，他不会不管。”声音极轻，语气温柔。说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地带着笑。
46 鬼差2011/10/28 15:57:00
第八章 请你原谅我
大约是最近睡眠不佳的原因，松本润脾气似乎越来越瀑躁了。大泽经过他的办公室时小心翼翼地朝里望了一眼，然后回头朝美嘉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外面干什么，有事就进来！”松本润打开了门，表情就像要杀人似的。大泽想，这时候要进去我还能有命出来嘛！
“美嘉说有人找你，在会客室等着。”大泽摆了摆手，下意识地与松本润保持着距离。虽然不知道是谁惹怒了这个人，但是他可不想成为牺牲者。
“找我？”。
“是的。”大泽原本想告诉松本润来找他的人似乎有点奇怪。到会客室后也没急着要见人，反而悠闲地给美嘉表演起魔术来。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装着忙碌地样子急急从松本润眼前溜走了。
松本润走到会客室时，一开门便楞住了。
“是你？”堂皇地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扑克的不是二宫和也还能是谁。
“你们公司咖啡可真难喝。”二宫和也把放在桌上的咖啡推到一旁，站起了身。
“美嘉泡的咖啡，除了大泽以外应该没人会觉得好喝。”也许是想起那个令他不愿回想的味道，松本润眉头微皱，然后又说：“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便来看看。”
“我查了些资料，找到三十年前一起与广末先生所说类似的案子。”昨晚回到家明明可以难得地早睡，但是天知道为什么他会翻来覆去无法成眠，最后只能起床开了电脑查去查旧新闻。
直到今天早上闹钟响时，才发觉竟又是一夜没睡，匆匆地洗蔌后便赶来了公司。
“哦？那有没有线索。”二宫和也认真了起来。
“如果报道属实的话，那么当年的那个弟弟在杀死哥哥后便自煞，要在人间找到他几乎是没可能的事了。”松本润想，那些对他而言大概只是一段旧新闻，一个已经过去很久的故事。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措手不及的悲剧。两个生命，一把手抢，几十年的兄弟情谊都成了空，到了死后也无法再见……
“虽然如此，但我们还是需要去现场看看。”二宫和也沉喑片刻，而后才继续说：“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做我们能做之事。”
松本润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一小时。”
“我得回去一趟，你凌晨去第一次遇到我的地方等吧！”
松本润点头，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忽然大急转的生活，凭空冒出来的这个人……他似乎都能坦然接受了。甚至，有时候，他会忘了二宫和也的身份，只觉得这是个认识很久的老友，或者是渐渐有了默契的搭档。
尽管二宫和也拒绝，他还是将人送到了电梯口，看着二宫和也朝自己耸肩他摇着头笑出了声。
“刚才那是谁？”大泽先生走了过来。
“你今天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松本润答非所问。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大泽先生见松本润和客人会面之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于是又肆无忌惮地把手搭上了松本润的肩膀。
“一个朋友而已，”松本润笑了笑，“一个不想见却偏偏总见到的朋友。”说着打开大泽先生的手，一个人朝办公室走了过去。
再次来到这，松本润总有种已经又过了一世的错觉。前不久的惊慌和恐惧早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却像只不过赴一场极为普通的约，所等的也只是一辆平常的巴士。身后的街灯开始闪烁的时候，他想着——时间快到了。果然，天空中那辆巴士出现了，朝他开了过来。明明是同样的情景，心底却是完全两样的感受。
车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很自然地走了上去。车厢里空空荡荡的，手触摸到那生着铁锈的车门的时候，竟有些亲切的感觉。就像自己和它已经认识了太多年，这个“太多年”甚至比现在这个他存在在世界上的时间还要长。
“松本先生，我们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来感怀从前。”二宫和也转过身来，右手搭在椅背上笑着说。
“开车吧，司机先生。”松本润回过神来。
二宫和也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回过身去握紧了方向盘。巴士慢慢地腾空了，然后往空中驶去。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是吗？”松本润问。
“当然。那张脸恐怕再过百年也忘不了吧！”
“你……”松本润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当初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死，直到现在我仍是活着的。”因为还是人，所以白天才能出现。因为还是人，所以无法像一个幽魂一般悄无声息地进人建筑物里。只是虽然还是人，却永远无法过一个“人类”的生活……二宫和也似乎想起了曾经，轻声叹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以前我是个魔术师，想尽方法让人们相信一些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东西。时间久了，我连自己都一起骗了。我相信自己能穿越火海，相信自己能飞檐走壁……最后这些相信让我差一些送了命。练习大型魔术时出了事，然后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不是童话中天使的模样。而是，彻头彻尾的魔鬼。你问我想不想活下去，说只要我愿意那些我相信着的东西便能真正的出现。我打一个响指便能腾空，我心一动便能让自己在人们面前消失……”说着说着二宫和也笑了起来，他最后确实得到了那些能力，但是他从此失去了观众。
“你恨那个人吗？”松本润其实很清楚自己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但他还是无法直接说出一个“我”字。
“直到再遇你为止。”
“那……”
“到了。”松本润还想继续谈话，二宫和也却打断了他。车稳稳地停住的时候，二宫和也从司机位走了过来，也许是错觉松本润总觉得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眼里有些许的血丝，这让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下了车，或许因为刚才那场谈话的，气氛竟有些微妙的尴尬。二宫和也默然不语，松本润也只是不近不远地跟着，有好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始终没有说出话来。直到二宫和也停住了步，松本润才诧异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看。”二宫和也指着不远处的黑影。
“广末先生？”松本润昨夜所见的广末先生呆在小玻璃瓶里，所以今天再见一时也无法确认。
“不像是他。”二宫和也摇头。
这个时候，黑影似乎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回身望向这边。被那双眼扫过的时候松本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确定那样的眼神自己曾经见过，只是那是在多远的曾经他无法确认。
“你今天下午说查到的报道，有没有说出事的具体时间。”二宫和也似乎很警惕，右手自然地一拦把松本润护在身后。
松本润在脑海里搜索着昨夜通宵查的资料，忽然一惊，说：“三十年前的今晚。”
“那就没错，他不是哥哥，而是弟弟。”二宫和也有些犹豫，喃喃自语地说：“但是，有哪里出了错？”
“什么？”
“虽然他怨气重，但是戾气却比我认识的广末要小。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二宫和也眼睛一亮：“他没杀过人。”
眼前这个死魂没有杀过人，他便不是广末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杀死自己兄长的弟弟，也不是旧报纸里那个畏罪自煞的犯人。那么，他究竟是谁？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广末先生’这句话是朝着松本润说的。
“你是哥哥？”二宫和也问。
站在二宫和也身后的松本润一直没有说话，他就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灵魂似的，只剩个躯体站在这。
“他在哪？”见松本润没有反应，又加重了语气：“他在哪？不敢来见我吗？”
“见了又怎样？”松本润忽然出声，但是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和以往不同，好似被另一个人附体一般。二宫和也听到这声音的一刻也是一愣，惊谔的回过头去。现在这个才是当时把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然后又把他推向地狱的人。
“我说过，表再回到这来。怨也好恨也好都躲得远远地，表再见面。除非，你已经原谅了。”
“怎么可能原谅！”‘广末先生’冷笑。
“他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再杀一次？”
“是啊，已经死了。他明明应该等我来索命的，有什么资格自煞？有什么资格？”说到最后声音竟像是哭了似的。
“走吧！表再回这个地方。”松本润叹气，然后手一挥，‘广末先生’便已不见。
“你……”二宫和也刚想问明情况，松本润却倒了下来。二宫和也下意识地去扶。此时松本润似乎筋疲力尽一般，二宫和也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以免滑倒。
“这样，就好了。”松本润像是说给自己听，却也像是在轻声和二宫和也说话。
二宫和也也没有再问。或许不用问，事情也能猜个八九。广末先生不是那个被杀的哥哥，而是杀人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懊悔，并且一心期盼着有一天哥哥能原谅自己。于是久而久之，他开始当自己是哥哥，甚至让自己扮演一个已经原谅弟弟的哥哥。三十年前，松本润在同一时间遇到他们，或许当时哥哥满心怒火难平，他便强行将之带走，以免生前兄弟成仇，死后依旧争斗不休。三十年后，以为自己是哥哥的弟弟开始寻找自己那个所谓的“弟弟”，其实仍是在奢求一份也许永远也得不到的原谅，而哥哥的怨气依旧未消再次回到自己被杀的现场……
“这样，就好。”二宫和也重复着松本润的话。他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对广末先生开口，只是他很清楚，弟弟期待地有一天当面对哥哥说的那句“请你原谅我”大约再也出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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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混乱的一章什么的,我还是先承认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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