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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扬汤止沸2011/12/14 22:19:00
此文有且仅有两个西皮，如果看出其他配对，一定是你我观点不同。认出我的GNS勿扒皮，感激不尽。
三更完结，先放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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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探寻 by 林海 http://www.westudent.com.cn/classic/%E6%8E%A2%E5%AF%BB.mp3
2 扬汤止沸2011/12/14 22:20:00
踏青
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
清明这天本不是下雨的天气，艳阳高照春和景明，男男女女都涌出去踏青。谁想白娘娘因要
勾搭许相公，生生在西湖上落下一场及时雨。相叶雅纪这学堂里的万年吊车尾撑着把可怜兮
兮的油纸伞对淋得落汤鸡一般的优等生樱井翔说：“我送你回家，你还不认得我吧，我跟你
是一个书院的，叫相叶雅纪。”
水淋淋的樱井钻到伞下，将这位自称是自己同学的伞主人偷眼打了量一番：身量较自己略高
些儿，梳个直罗头，身着月白色绉纱夹道袍，内衬大红夹袄，脚上云履泥星点点，被雨打湿
了大半。他倒也不甚在意，微微含着笑把手里的油纸伞往自己这边又偏了偏，长相虽称不上
羞花闭月，也还清秀可观，尤其一双杏眼，水润润地看过来，恰似清晨里荷叶上沾着的露珠
儿，教人心里也变得湿漉漉的。
自这日之后，樱井便有些留心起来。书院里每每与人喑诗唱和，总不免往相叶处多看几眼。
岂知此人全不在意，竟似木头一般，一概无知无觉。樱井心下倒没了主意。
原来樱井家虽非世家大族，却也是书香门第，祖父两代为官，他自己十七岁人泮，正是少年
得意时节，未免恃才傲物，同窗之人多不在他眼内，于人情世故上有些疏懒。幸有贴身小厮
名唤薄墨者，倒是伶俐非常，那些念书的士子们跟前的书童，十个倒有九个与他相熟，且又
与跟着相叶的金钟儿最好。樱井就把些没要紧的事情拿来问他，绕来绕去再绕到相叶头上，
几次下来，这心事薄墨也猜到几分，嘴上不好十分直说，也只得漏个一星半点的口风：“祖
上也是识字读书的人家，到了父亲这辈上便没落了，实在穷得没法儿，卖了田地开间酒楼，
唤作桂花楼，就在三桥街上，许是他家的酒酿得好些，自开张便客源不断，这十来年的功夫
倒赚了不下万金，他父亲想着自己虽然弃了生业，却还指望子孙辈能挣个功名，谁知这位相
叶公子天生不是个读书的材料，钱花了不少，也没见念出个门路来。他住的那个院子跟正院
隔得远，却与泷泽家少公子的书斋相连，两个人且是好，行动都在一处……”
“是哪一家的泷泽公子？”
“这城里能有几个泷泽家，就是万源绸庄的那位少主子呀。”
“跟谁好不得，偏偏是跟他！”
薄墨见他不悦，不好往下再说，寻了个借口要退出去，被樱井一叠声叫住：“金钟儿跟你说
过他主子喜欢什么没？我想着清明那天是他送我回来的，也该有个谢礼才好。”
“主子想要送什么，这不年不节的，我看你手上那两条半新不旧的帕子倒好，我替你送了去
吧。”
樱井憋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手上一卷书扔出去斜斜地打在薄墨鬓角上：“你就是欠我捶你，
两个大男人，送两条旧帕子像个什么！”
薄墨倒也不怕他，笑嘻嘻捡了书，依旧替他翻好了送到面前：“这样的事主子小时候做得多
了去了，差这一件半件的叫我说么？再说这还要我给你出主意？你若送他书本砚台笔墨的，
虽是清雅之物，咱们又不知他喜欢什么样儿的；若送衣裳鞋袜，主子你又不是个怀春的小姐
；依我说，立夏时节咱们家烹制新茶，你就配上诸色新果，送他一套立夏茶，又合时宜又不
显突兀。再者四月初八日是浴佛节，金钟儿对我说他家主子年年都要往寺院里赴龙华会，你
就下个贴儿邀他同去，他必是不好回绝的。”
樱井咬着笔头想了半日，笑道：“你说的是了，只是他既与泷泽相厚，两人必是一同去了，
我冒冒失失下个名帖，他一起应了可要怎么好？”
薄墨垂着头想了想，说：“主子你便早些下帖，他知道你跟泷泽公子不相熟，怎么好应了你
再拉上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搭伴？我叫金钟儿在他跟前怂恿几句，必无不妥。”
樱井见他说得是头，便不言语。
两个人计议已定，立夏日樱井遣人送了七家茶过去，相叶倒极高兴，道了谢，又送了回礼来
。樱井见是一架石制笔格，长止七寸，蟠曲万状，不假斧凿，天然可爱，心下欢喜，放在案
头时时把玩，单等着浴佛节时下贴与相叶同赴龙华会。
谁知立夏之后，亲友同窗皆事游宴，日日摆酒，家家唱侑，常闹到掌灯时节方讨烛乘马醉归
，樱井自清明那日淋雨，寒气积在心里不得发散，又连日劳碌，两下交攻，着了风寒，病在
床上不得起身，斋会之事也只得暂且放下。
那薄墨今日来说相叶与泷泽楼船游湖，明日来说相叶会了泷泽堂会饮酒，樱井听了，捶床顿
足，却也无可奈何。
13 扬汤止沸2011/12/15 21:10:00
爬来更第二部分。
中间有段写得比较OOC，写完才发现，删掉又觉得影响情节发展，改也不好改，所以还是发出来了。被雷到的GN对不起，请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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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诞
轻暑单衣四月天。重来间屈指，惜流年。人间何处有神仙。安排我，花底与尊前。
四月初八日相叶约了泷泽一起去净慈寺斋会。二人结伴自丰豫门而出，过钱祠渡长桥，至报恩寺正遇上和尚们念经，两个人少不得跟着念上几句，后头金钟儿和泷泽的小厮云蛮悄悄商量趁着替主子交会印钱的功夫溜去苏公堤玩耍。四个人都在无聊时节，相叶忽觉自己衣襟一沉，微睁了眼睛向蒲团上一瞧，黑色的小小一团压在衣摆上，却是泷泽家那只叫做小翼的猫。
“你怎么把这祖宗也带出来了，难不成放生会你就放了它去？”相叶一面同泷泽低语，一面将猫儿轻轻抱起来放在膝上。
“它闹着要跟来，我就把它袖在袖子里带了进来，横竖它还小，也没人理会得。谁知才一个错神，三不知就跑到你那里去了。”泷泽笑了笑，伸手拎了它的颈子转身递给金钟儿，“去，你跟云蛮两个带着它往苏堤上玩一会，可就好好的送它回家去吧。我同你们相公吃了斋饭也便回去了。”
金钟儿忙把猫儿抱在怀内，答应一声：“是。”与云蛮一起退出去。
二人领过浴佛水，用罢斋饭，相叶跟泷泽说想从清波门人城，泷泽也知道他心里记挂樱井，便一口答应下来。谁知到了中和坊，樱井府的正门却不开，泷泽要代他去央门房，被相叶一把拉住袖子道：“他不过是风寒，既然府上不便，改日再来拜访亦未不可。”
泷泽想了想，笑道：“是了，既这么说，也罢了。”又见门前小小巧巧一个柳编筐儿，里面乘的是吃斋念佛的人捻过的结缘豆，便抓了些递与相叶。“人虽不见，吃几颗结缘豆也不为过。”
相叶笑着接了，又向前几步到了御街上，方道别各自回家。
且说泷泽前脚才进家门，后脚云蛮就跟了进来，怀里抱着黑猫小翼，看见少主人不由脸色一变，倒像是吃了一吓。泷泽见他脸色慌张，待要问他所遇何事，忽见猫儿从云蛮怀里挣了出来，轻轻一跳落在脚边，在脚踝上蹭蹭，“喵喵”的叫个不住，较往日更觉乖觉可喜，便蹲下身在它下巴上轻挠几下，抱人怀中，起身往山房里走，云蛮的事也便抛却不提。
这一头相叶已经进了息园，但见园中花草杂植，内有大牡丹三株，花出墙上；梅骨古劲，岁寒而花；滇茶数茎，妩媚动人；窗前修竹，修影婆娑。书屋门斗处有匾额一块，上书梅花书屋四字，屋内设卧榻，对面砌石台，揷太湖石数峰，峰间老鼠一只，正抱着一小块秀糖吃得满心欢喜。
相叶不觉莞尔，轻声说道：“今日放生会我还想着没什么可用来修善的，可巧你在这里，吃完了糖可就去了吧，叫金钟儿看见，你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一面说一面走到桌前倒了钟茶，想一想，又回头问：“你渴不渴，要吃茶么？”
那老鼠弃了糖果盯着他瞧了半晌答道：“我不想喝龙井！我听见泷字就生气！”
相叶闻言手指一抖，一杯水都倒在了地下。
“樱……樱井兄……”忙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直呲牙，“你……你这是怎么了……”
“连我也不知道……”小耗子叹口气，用一种接近大字型的姿势躺在了花楠几上，“原本只是着了点风寒，今日不知为何忽然发起热来，心内只图着凉快些，不知不觉就离了家，走在路上遇见你家金钟儿和一个小厮抱着只小黑猫，还说不如来你家坐坐讨杯茶吃。谁知就听见金钟儿一声尖叫，他旁边那小厮应声道‘这年头，鸭梨大得老鼠都不想活了啊。’正想青天白日的哪里有老鼠，再一看，黑猫就在头顶上，竟然比我大了好几圈，才明白我这是变成老鼠了。想过了马路找个沟啊洞啊的躲起来。也不知哪家的轿子，不过是顶寻常暖矫，随从竟然有二十来个，还都穿着一色的青布新衣，以为自己是御使钦差呢……”
相叶一口气没喘开，呛得直咳嗽：“你还说别人，你哪次出门不是书童小厮仆役一大堆，轿前轿后围随的风雨不透，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姑娘出来了。”
“清明节就没有啊……”
“也是，一有事情了就都不见了。”
“相叶兄？”
“有！”
“我跟你还没熟到这份儿上吧？”
“英雄救美人于风雨之中，没想到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啊，”眼瞅着耗子一骨碌翻身爬起，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两个小爪子抓住几沿，一副再说挠死的拼命架势，相叶知趣地改口问，“你如今这个样子，可要怎么回去呢……”
“不知道，”对面蓄势待发的老鼠一下子恢复了圆球状，缩到太湖石边又吃了两口糖，“先在你这里住两天再说吧，有吃有喝还不用念书，比在家里自在多了。”
相叶见他这般说，倒也没再多言，自己往架子上取了豆瓣楠的砚匣出来，又找了几方旧头巾手帕衬于其中，送到樱井面前，笑道：“既如此，你就在这里面住些日子，要磨牙了跟我说，别把我这些架子几案啃坏了……”
樱井缩进砚匣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要啃你的木头，要磨牙了我就啃人！”
说完又自觉造次，蜷成一个小球把头埋进丝帕里，好像相叶能看见他脸红似的。
已而用罢晚饭，相叶说要温书，樱井闲来无事，便蹲在砚匣里陪他。相叶背孟子见梁惠王总要犯磕巴，在书院时见他期期艾艾的还知道替他着急，趁先生不留心做贼一样口形提示他几个字，现在倒是可以正大光明地骂他笨了。樱井一边想，一边慢慢地将金钟儿送上来的不落荚抱了一个在怀内。
“樱井兄，老鼠不是坐着吃东西的。”相叶放下手中的书本，含笑看着他。
“你管我呢！”樱井翻了个白眼，在点心上咬了一口，“四书没背熟的人凭什么对茂才我指手划脚。”
“哪个茂才相公是耗子中的？”相叶伸出食指戳了戳樱井圆滚滚的小肚皮，“你要考虑下自己现在的体形，晚饭喝了半碗碧糯羹，吃了三个鹅油卷儿，这会儿再吃一个不落荚，你这肚子还盛得下么。”
“好啰嗦，我还能吃穷了你不成。”
“我不怕你吃穷了我，我怕你吃坏了，没有医耗子的药。”
二人说笑之间，樱井一个点心已经下了肚，又看着相叶把书背完，才各自睡了。
次日起床，相叶也不出门，只闷在书屋里读书习字兼与樱井谈笑，连饭也不曾往前头吃，皆由金钟儿送到房里来，如是三日。相叶悄悄遣了金钟儿去樱井府上打探，回来说大公子病势凶险，僵窝床上，口中念念似与人语，呼亦不应，请来的先生也诊不出个所以然，薄墨哭得双目尽肿，合府上下乱作一团。
相叶这才慌了神，见樱井一副无知无觉的自在样子，又不忍心对他直说，思来想去，唯有带他去水月寺一起问一问月明禅师此事因果，因向樱井道：“我浴佛节那日未曾放生，今日想往水月寺走一遭儿，向月明师父学些佛法禅机。你是在这里呢，还是同我一起去？”
樱井也未疑到别处去，答道：“我本说佛诞日下个帖子会了你一起往净慈寺里斋会去，谁知一病就搁下了，既然要去水月寺，我同你一起去吧。”
相叶见他答应得痛快，方放了心，又琢磨要怎么带着他出门，忽想起金钟儿竹条编过一个方盒儿给他玩耍，忙取出来叫樱井试了试，恰能容身。不觉松口气，道一声：“委屈你，我快些走，你不舒服了挣一挣，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透气。”
也不唤金钟儿，一人一鼠就出了门。
一路倒也无话。
谁知到水月寺见了月明禅师，把手向袖子里一摸，方盒儿却不见了，心内大叫一声不好，向禅师道声多扰，就要出门去找。
明月禅师见他着忙，叫住他道：“公子若是为离魂之事而来，此事皆因结缘而起，必因结缘而终。”
相叶一愣，站住想要细问，被月明推了一下道：“去吧，去吧，两日后自见分晓。”
无情无绪地走到八字桥，顶头碰上金钟儿慌慌张张走来，见了他喜得一把拉住：“主子这是哪里去了，也不吩咐一声，我满城地找你。”
相叶摇了摇头，又问樱井。
金钟儿答说薄墨忙着在内间伺候，也不便总去府上打探，因而没得消息。相叶苦笑一声，也不答话，一个人在前头摇摇晃晃走到中和坊，在樱井府门前站住。忽听里面一声招呼，正门洞开，丫头仆从一队队走出，中间一乘大轿，后面又是一队青衣，待人都去尽了门方又闭上。相叶自己呆立了半晌，回身见金钟儿犹立在身后，便道：“金钟儿，你说人吃结缘豆，结的是今世的缘分呢，还是来世的？”
不待他回答又自言自语道：“许是来世吧，不然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呢……我从十岁就认得他，他是书院里最会念书的，琴又弹得好。我就只是这么看着他，望着他的背影，念四书，对对联，跟先生和诗，样样都难不倒他。我……才三天都不行吗？就只有三天……”
金钟儿见他语无伦次，念念不休，心知是与樱井有关，也不知要怎么劝，伸手去拉他，指尖都是冷的，拉着他他也便跟着走，同他说话他也听不见，回息园在书屋里看见砚匣子，方“啊呀”一声叹了口气，两眼里滚下泪来。
那一厢泷泽早被云蛮拉了来，一进门正碰见相叶哭得哽咽难言，便叫金钟儿置了个梅花凳在他身旁坐下，叫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软语安慰道：“这是怎么说，那边不是还没得消息吗？你就这么个哭法儿，他要知道了多不高兴……”
相叶点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扑簌簌地沾湿了泷泽的衣裳。
捱了两日，樱井府上忽然遣一个小厮送了张名帖，金钟儿忙接了送到相叶手上，却是精一轩所制拱花着色白单帖，上写道：“今日晚间薄治茶品，恭候蚤临。友生樱井翔顿首拜。”
相叶览毕只觉心跳如鼓，答声：“必到。”伸手去接金钟儿递上来的茶，却碰翻了茶碗，合了一身的茶水。
是夜，相叶带了金钟儿才行至中瓦子，见薄墨急匆匆走来，迎着看是一脸的笑，这才放了心。
薄墨笑道：“我们主子怕相叶公子不来，遣我去府上接你去，谁知已经到了御街上了。主子那边才扇过炉，公子去了大约也才纳茶，这可如何是好……”
相叶问他：“樱井兄可大安了？前日里听说他着了风寒，正说要去府上看看他去。”
薄墨答道：“已无大碍，先生说好好休息将养，过了十六日便可去上学，教公子挂心了，我替主子赔个不是罢。”
相叶见他言辞伶俐，对答如流，心里喜欢他，一路说说笑笑，不觉已到中和坊。薄墨引着主仆二人穿堂过室，进了内堂，樱井所住的露香斋在西院，结构只三间，上加层楼，可观云物，四旁修竹百竿，南面长松一株，老梅蹇蹇，低枝人窗，芳草缛苔，周于砌下。东西两屋皆置典籍，中横几榻，杂陈法书名绘。两个十来岁的小童，一个掏火扇炉，另外一个抱了个香炉正往外走，薄墨一把拉住，问：“你这是往哪里去？主子呢？”
小童停了脚，答道：“主子说屋子里薰香，把茶香气都混浊了，叫我把香炉先抱出去放着。你回来的倒早，主子在屋里纳茶呢，你快去吧。”一转头看见相叶和金钟儿，忙又问好。
相叶举步进了书斋，见樱井身穿平素纹中单，倾茶于素纸之上，分其粗细填于壶内，忽觉有些神思不定。正在发怔，樱井已经走到跟前：“想不到你这会儿就到了，我这边才纳茶，没有现成的给你喝，你过来跟我一起冲茶吧？”
说罢拉着相叶的手往窗下走，金钟儿和薄墨早都识趣，趁便溜了出去，那扇炉的小童见主人要亲自执扇，也自退下。屋内只剩二人，相叶更觉拘谨，又听樱井说：“我平日里喝秋采松萝，怕你喝不惯，今日请你的是武夷云岩。”
一边说一边取下砂铫倾去水头，揭罐盖，沿着壶口内缘冲人沸水，又捻起壶盖刮去茶沫，旋将壶盖定，复以热汤遍淋壶上，砂铫添水后回炉。又回到茶几前用食、中、拇三指捏住茶杯杯口和底沿，杯子侧立浸人另一个装满热汤的茶杯中，轻巧转动，使里外受热，抬头见相叶盯着他的手看得津津有味，便唤他：“雅纪，来试试？”
相叶忙摆手：“我表试，笨手笨脚砸了你的茶盅儿。”
樱井一笑：“你心疼茶盅，我倒心疼烫了你。”
说话之间杯已洗完，将杯中盘中余水倾人茶洗，茶也熟了。樱井低置冲罐，洒茶既快且匀。相叶笑他：“哪里像个举业的秀才，倒像是经年的茶博士了。”
樱井托了杯茶送到他唇边，柔声笑道：“有心情笑话我了？往水月寺去的那天也不知道是谁，丢了盒子跟丢了魂儿一样。”
相叶闻言不由脸上一红：“原来你都知道了……”
“金钟儿都跟薄墨说了，我这边一醒就叫薄墨去你家，金钟儿说怕吓着你，才又写了帖子……”
“他是怕吓着我还是诚心吓唬我，你一个名帖送来，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都知道……”
“那日你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说到这个，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初时好好在你袖子里，不知怎么盒子就散开了，一睁眼就看见金钟儿抱过的那只黑猫……”
“你说小翼？”
“你知道？”
“小翼啊……那是泷泽兄的心头禸，一刻见不到都想得心口疼。”
“雅纪，我不知道你原来如此刻薄。”
“我分明句句说的都是实情！你那老鼠身体，就是被小翼给……”
“嗯，原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说的是这个，说起来，那只猫有些蹊跷啊，雅纪你要小心些它才是……”
“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不告诉你。”
……
注：
薄墨取自薄墨系樱花
金钟儿即日本钟蟀
云蛮是比翼鸟的别称
此文中泷泽、樱井和相叶三人的书斋描写全部取自明代风俗史士人住宅这一节，有兴趣的GN可以去查一下。
另：昨晚翻看聊斋，发现阿宝一则中孙子楚也是浴佛节见到阿宝之后离婚化作鹦鹉的，我还是没能逃出蒲老爷子的阴影，跪地……?????
22 扬汤止沸2011/12/16 21:51:00
爬来三更。亲友们都说小黑猫给人印象深刻，于是很安心。谢谢大家帮我理思路，陪我聊天找灵感。最后那段对话直接取自跟某GN的聊天记录，俺想用这段子很久了，姧笑。
看在我最近更文勤奋的份儿上，毕业论文也写得顺利些吧，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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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
人袂轻风不破尘。玉簪犀璧醉佳辰。一番红粉为谁新。 团扇只堪题往事，新丝那解系行人。酒阑滋味似残春。
相叶雅纪知道今井翼是只妖精，从见到泷泽肩膀上的那只猫开始，便已知晓。
相叶的体质灵异，偶尔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很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得，看见青面獠牙的小鬼坐在濒死的人床头，会忍不住扯着大人的衣袖尖叫失声。后来父亲便常常带他去水月寺听月明禅师宣讲佛法，禅机深奥，尚未蓄发的孩子听得懵懵懂懂，但月明禅师摩挲他头顶时笑得弯弯的眉眼却印在了心上。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关闭状态的禅师，神秘又有趣，给了相叶莫名的安全感和忍耐力。
遇见今井翼那会儿，相叶刚刚过了看见一点奇怪的东西就大呼小叫的年龄。泷泽以为偎在他怀里呢喃的猫儿是不知哪家走失的宠物，相叶却感知到了它周身散发的妖异气息，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倒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勾魂索命的小鬼教训了太多次学乖了，而是这一次遇到的妖精略有不同，硬要说的话，大约就是那股娇媚气息里混合着的一丝温暖。
“小翼，虽然我没有见过，但还是觉得你的人形肯定要用姽婳这个词来形容。”每次猫儿今井卧在相叶身边听他吹箫的时候，相叶总会这么说。
“这个词用来形容一只惧怕同类的猫其实不太合适，”今井翼伸了个懒腰，“我连站在湖边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为了躲开泷泽屋子里那面西洋玻璃镜，我就差使个法术把它砸烂了。”
“我劝你还是别这样做，碎成很多片的话，你会看到更多个自己的。”
“所以它还健在呀。”
泷泽的书房唤作石镜山房，取“明朝人山房，石镜炯当路。”的意思。房内除藏书外，只有一床，一榻，一几，一博山，一笔，一砚，一丹铅之缶而已。山房外却杂植花草，四时常新，初春，水仙初开，梅花同放，蔷薇满架，白荼蘼、黄棠棣，红妆艳质，浓淡相间。人夏，石榴吐焰，蜀葵高挺，莲花、茉莉，花舒向日，芳妍可爱。人秋，芭蕉淅沥，桂花满树，秋葵色蜜心赤，干细叶疏。人冬，山茶花开，苔藓翠碧，菖蒲名荃，四时常青，岁寒不凋。
因此每逢月中，相叶总要坐于园内花丛中赏月吹箫。他于念书上虽然有限，箫却吹得极好，一首鹧鸪飞被他吹奏得柔肠百转，似有万千情愫，欲说还休。初时泷泽还略坐相陪，后来渐渐也不去管他。只于情致盎然之时鼓琴与他合奏一曲，便各自散了。
谁知自从小翼来了之后，却十分爱他的箫声，每当月圆时便依于相叶膝边流连不去。一人一猫趁泷泽不留心的时候倒长谈过几次。泷泽在书房里坐榻隐几，焚香展卷，好一似世外高人，连他这只猫儿会说话都不晓得。
这个月十五，相叶为今井吹的曲子是平沙落雁。
“小翼，”箫声骤停，相叶低唤一声，取过葫芦给自己斟了杯酒握在手内，晃一晃月影细碎如银，“你来此当真是为了听我吹箫？”
“非也，我是来猫之报恩的。”猫儿就着相叶的手往碎瓷葵花杯里舌忝 一口酒，喵呜一声一头滚进相叶怀里。
“又骗我呢，”相叶在他皮毛间轻揉几下，“樱井兄那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前些日子请我去喝茶，说起来……”
“他离魂之时变成老鼠是我施了个小法术，”猫儿蜷在相叶腿间，舒服地咕噜了两声，“见他一身虚影四处乱望觉得有趣，没想到他倒镇定，第二次见了我躲也没躲。”
“你啊……”
“相叶兄，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几个人的因缘？”
“以前也不是没问过你，你不肯说也就算了。”
“我啊，前世是个寺庙里的小沙弥，有一年浴佛节里，师父叫我端个结缘豆的盘子散给那些到寺里进香的女子。那一年香客来得多，湘裙丝帕汇集如云，我哪见过这种阵势，落得个面红耳赤也没人理睬，只有一个穿着石榴裙的年轻女子说‘你们都不吃，我来吃。’那女子的姐姐见了，着恼将我手上一盘豆子都推到地上。后来这女子被流言蜚语逼得自尽而死。几经转世，托生在临安城一户姓泷泽的人家，这家人开了家店铺唤作万源绸庄。她的姐姐这一世投生在国子监祭酒樱井老爷家，名字叫做樱井翔。”
相叶听罢，不禁失笑。
“怪不得樱井兄听见泷泽二字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这怨仇是多少辈子结下。”
“那倒也不是……”猫儿小翼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叫相叶帮他挠，“他这辈子跟泷泽互看不顺眼就只是看着不顺眼而已，没啥道理，再大些也就过去了。”
相叶哑然。
佛诞日后，相叶被樱井约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今日品茶，明日会酒，后日赏花。
猫儿小翼原本就常跟在泷泽身边，一下子变得形影相随，片刻也离不得了。
泷泽伏案描红的时候，猫儿今井翼通常会乖乖坐在边上歪着头耐心地看。待他写完放到一旁，就轻轻踩上去，墨迹未干，洁白的宣纸上蛇行的线条间便留下梅花儿几朵。泷泽被它逗得又气又笑，抱过来揉进怀里，却又恨不得亲上两下才好。
小翼，你若生为男子，不知当是何等样貌？
怀里的猫咪蹭一蹭，良久无声。
过了几日，泷泽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张工笔仕女图，画得极其精妙，笔笔传神，画中女子笑容宛然，像是要从纸上走下来似的。泷泽将画儿展于案头赏玩，意欲送去装裱后挂在山房内。猫儿小翼偎在他怀里看一会儿，跳到案上，不偏不倚，一屁股坐在了女子脸上。泷泽忍不住笑起来，站起身揉揉它的后背好一阵哄，又叫云蛮将它抱出去，谁知一盏茶功夫又回来了，依旧坐在画上。泷泽无法，也只好随它去了。心下想着次日送去裱起来，挂在屋里也便好了。谁知清晨醒来，猫儿睡在画上，云蛮将它抱起来，身下的侍女早破了相，纸也挠坏了。
泷泽见了跌足叹气，怒气冲冲一叠声叫云蛮把它带出去，转头对上小翼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教人心疼起来。
这事情也只好不了了之。
后来相叶问今井翼：“他那里书画甚多，也没见你挠破过几张，怎么就跟那张画儿过不去？嫉妒人家女人生得好？”
今井翼一爪子拍在他头上：“那画儿里的女人是个成了精的画妖，放在屋子里要吸人精血的。”
原来如此。
展眼半个月过去，堪堪端阳将至，泷泽家自初三日便开始忙着包黍秫，做粽子，束以五彩丝。又将菖蒲通草雕做天师驭虎放在盘中，四周以蒲丝围绕。医家送了许多香囊、雄黄、乌发油香，小孩子耳上口间也被朱砂、雄黄点过，十分俏皮可爱。初五这天泷泽被相叶、樱井诸人拉去看龙舟竞渡，起身时猫儿犹卧在腰侧浓睡未醒，就没有带它同去。
云蛮将同窗们送来的角黍、果品、鲥鱼送到山房内，片刻又送来秋露白泡的雄黄酒一壶。猫儿小翼醒来见案上时令之物堆得小山一般，心内大喜，饱餐一顿，懒洋洋卧在泷泽的红丝砚旁，尾巴一卷，碰翻了酒盅。原来云蛮先倒了一小盅酒放在案角，小翼不曾留心，尾巴扫过去，酒杯倾翻，将边上的宣纸湿了一小块，酒香散开，肚子里的酒虫也被勾了起来。今井想了想，白素贞虽然是喝了雄黄酒现出原形吓死的许仙，然自己又非蛇妖，猫儿不在五毒之列，再者本来就是个猫形，便喝下去还能变出个双重猫身来不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酒也喝了罢。
秋露白产自济南，原属北酒，其性既清且冽，初饮时只觉轻清，渐渐地酒劲才上来。今井醉中只觉得自己周身皮毛褪去，露出滑腻的蜜色皮肤，身体渐渐伸展开来，却又站立不稳，连人带案跌倒在地。立起身但觉神思恍惚，喃喃自语道：“还是……还是先找件衣服吧……”
一转身进了奥室，将泷泽遗于榻上的罗底绢中单随便往身上缠了几缠，向榻上一倒，又睡了过去。
梦很长，朦胧之间似乎有人口勿了他的眉心，沿着鼻骨向下轻啄着嘴唇，身上胡乱裹着的中单被轻轻地褪下来，胸前痒痒的，有人用手指逗弄着他的身体，呼吸声有些不均匀，但是欲望却真实地被撩拨起来。艳梦里能有个漂亮男人也是不错的嘛，何况这人长得还挺像泷泽秀明。
泷泽秀明！
今井翼打了一个激灵，旋即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眼睛睁开，那张好看得像画儿里出来的脸近在眉睫，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审视着他的身体：“锁骨真漂亮，腰很柔软，腿好长。翼啊，我听相叶说你是修炼了五百年的猫妖呢……”
“你，你要干什么……”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不介意年下攻吧？”
泷泽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低下了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叛徒啊，今井翼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相叶雅纪你给我走着瞧！
往山房送茶的云蛮立在门前，房间里传出了类似剧烈运动后的急促chuan_Xi声，跟被掏耳朵时发出的奇妙叫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茶还是待会儿再送吧……
～完～
附
对话一则：
“翼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渣攻？”
“难道你觉得你不是？”
“真的很渣么……”
“这就是现实啊，认清就好。”
“墙角蹲着长蘑菇去，泪眼朦胧了。”
“果断递手帕，渣攻不言泪。”
“我是好孩子啊，我不是渣攻……”
“表紧的。这年头，只要你渣出风格、渣出水平，就算哪天被挂墙头了，你也一样是枭雄一个……”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上次路过相叶那边，他跟樱井是这么说的。”
“我跟他……”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
……
29 LZ2011/12/18 3: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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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要写毕业论文，寒假开始的时候如果有时间会为这文写番外的。有想看的情节PM我，或者在bo里留言都得。恭候各位光临～
37 扬汤止沸2012/1/3 22:20:00
来更个超短番外攒点RP，合掌求帝剧的大家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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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贶
荷盘蕉扇久无声。笑祈祷、果难凭。倚槛看云停。
热在三伏。
夏至过后，小大暑接踵而至，天气暑热，人亦慵懒。六月初六日宫里传出来旨意,改在玉河桥下洗象，樱井早早在东华门外茶楼里包下雅间，与相叶一起来请泷泽去看大象戏水。
谁知泷泽自人了六月连日出门应酬，着了些暑气卧在床上不肯起身。相叶瞩见他颈上圆圆的一小块红痕，好奇走近了拉开衣领想要细瞧，口里问他：“这一片红的是哪里来的，跟人打架着了拳头不成。”
泷泽慌忙闪身躲开，将衣领紧了紧掩住脖子，笑道：“这几日云蛮偷懒没清小翼的猫窝，天气又热，想必是猫癣也未可知。”
那一厢猫儿小翼早从书案上跳了下来，小爪子扯了泷泽的衣摆，喵的一声，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
相叶俯身将它抱进怀内：“小翼爱干净的很，我才不信有猫癣这事。你既然不去，我跟樱井兄带了小翼去看也是一样。”
泷泽脸上一红，说：“既然如此，叫云蛮也跟着去罢。”
樱井忙道：“这倒不必，金钟儿跟薄墨都跟着呢，我跟雅纪带着它去，你大可放心。云蛮就留在山房里，端茶倒水，你也好有个使唤。”
泷泽见他这般说，也就作罢。
两个人抱着猫儿出门往玉河桥走，相叶还自纳闷：“有什么好遮着掩着的，不就是一块癣，连看也不让看，还能看多了两块不成。”
樱井笑道：“你要是凑太近了，还真是能多两块，搞不好连身上也有了。”
相叶抬眼看着他问：“那不是连我也要得了？”
樱井大笑：“你要得，却不是猫癣，竟是鼠癣了。”
相叶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怀里的小黑猫轻轻一跃，恰恰挂在了樱井的肩膀上，爪子一滑差点跌下去，又一爪子拍在他左颊上，虽不是用挠的，却也吓了樱井一跳，定了定才回过神来，拎着小黑猫的脖子和它眼对眼瞪了半天。相叶在一旁笑得弯了腰，口里的香茶喷了薄墨一袖子。
当是日，象师、象奴打旗敲鼓，监官监洗，茶棚、小摊摆了一路，街上车马如潮，观者似蚁，那大象的戏水之声，观者的赞叹之声与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响成一片，时至晌午众人方散。泷泽在家叫小厮们将书籍器物抱出去晒了，一面命云蛮准备了洗澡水沐浴，一面又惦记着小翼还没回来。正坐在榻上胡思乱想，却见金钟儿和薄墨战战兢兢立在门外，猫儿小翼一身水湿淋淋的在他们脚边，却也不让他们抱，自己一歪一歪地进了屋子。
泷泽起身过去，也顾不上脏净，将猫儿抱进怀里用衣袖拢住，替他擦身上的水——虽然是深夏时节还怕它着凉，又问薄墨和金钟儿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
泷泽叹口气：“你们说吧，我不叫你们主子打你们就是。”
薄墨方开了口，泷泽听了半日才弄明白。
原来樱井要往万寿观去看晒经会，相叶恐泷泽担心，叫金钟儿同薄墨抱着小翼先送它回来。那万寿观前的轿铺、估衣铺、皮货铺、旧书铺、字画店、药店都要晾晒，满街的商品看花了人眼，路上行人又多，车马纷纷，两个人贪看集市，一个错神，小翼竟然就不见了。等回过神来分头去找，才看见小黑猫被不知哪家在护城河边倒脂粉水的姑娘当成自家的猫儿扔进了水里“浴猫狗”。猫性本来就怵水，周围乱纷纷的猫儿狗儿一起扑腾，把个今井翼吓得半死，青天白日满街的人，又不敢化作人形，只得胡乱游到岸边，找片草丛钻进去，唯恐再被哪家姑娘将它的便宜占去。待到薄墨跟金钟儿拨开草丛找到它，身上的水还没干。幸而泷泽的山房在后街上有个偏门，今井翼就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夹侍着进了门——也不是不想抱它，无奈一伸手就被狠狠一爪子挠回去，两个人都只好缩了手。
泷泽听得明白，叫他俩去万寿观回自己主子，只说“无事”二字即可。两人答应一声，忙退出去。云蛮送进来洗澡水，要伺候洗澡，泷泽想了想，说道：“你下去吧，不用在这里，我不唤你，你且不必进来。”
云蛮回个“是”字，将门带好，自往耳房里去了。
转过头，内间里今井已经化做人形，身上披着云蛮送过来给泷泽换用的轻纱交领汗衫，正在那里系带子，领口松松垮垮的，摊出一小片胸口来。泷泽走过去圈住他的腰，鼻尖在锁骨上描摹着低声道：“还生气呢？”
今井偏了下头，手上却不停，口内喃喃而语：“谁生什么气。”
“你这么说，分明就是生气了。我这几天不舒服，两三天连书房也没出，你不是都知道么。”
“也没说怪你，谁叫我没见过世面自己跑去看大象淋水了。扎在人堆里被人摸光了也是自找的。”
泷泽禁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摸着哪里了，给我瞧瞧？”
今井眉头一皱，支起前臂作势要把他推开，却被泷泽握住手收紧胳膊箍在怀里，嘴唇沿着颈侧一路向上口勿到耳根，垂珠与舌尖轻触，今井不由得腰下一软，探手往泷泽衣下轻捏，轻笑道：“真是个孽根……”
泷泽微微一笑，拥着他一起坐到榻上：“我的孽根不是你么？你放心，下次必不让你一个人出去了……”
“谁信你……”
“信不信都是你，这带子也别系了，一会儿还要解，怪麻烦的……啊……你干嘛咬我……我就是让你洗澡去啊，水都要凉了……”
次日相叶来找泷泽借书，一眼看见他脖子上又多了杨梅大小的一块红斑，大呼小叫地跑到跟前要搬着他的头细看，被樱井捂住嘴巴生生给拖了出去。
泷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找猫儿小翼，却蹲在案上正等着云蛮剥荔枝给它吃，回头看见泷泽一张百感交集的脸，喵呜一声叫得好生得意。
泷泽无奈地长叹一声，走过去拎起猫儿狠命地揉进怀里。
有猫如此，夫复何求。
5W的论文现在写了1W都不到，寒假会被导师折磨死的，哭。还有剩一个SA的番外《乞巧》最近没时间写了，谢谢各位喜欢这文的GN，我会尽量赶在214之前写完发出来的，握拳。
51 扬汤止沸2012/1/22 14:38:00
家里电脑坏了，今天才来更文。47L GN，虽然有鼠癣，但是癣了之后我……熄灯了，跪。
祝大年初一生的某只生日快乐！也祝大家泷年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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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乞巧
银潢濯月，金茎团露，一日清于一日。昨宵云雨暗河桥，似划地、不如今夕。
“你知道我为啥叫你来这里？”
“为啥？”
“因为啊，传说躲在长得茂盛的葡萄架下，在夜深人静之时听到牛郎织女相会的悄悄话，日后所得之爱，千年不渝。”
相叶眨了眨眼睛，眼角的褶子跟着呵呵的笑声一起堆在了樱井的心上。
其实起初樱井是有些不高兴的。
明明说好了只他一个人来，连金钟儿也表带，结果茶品果酒预备齐了，薄墨几个被打发出去，转眼相叶进来，后头不但跟着金钟儿、薄墨，连泷泽和他的僮儿云蛮也没落下，泷泽怀里还抱着那只行动不离左右的黑猫小翼。樱井打眼一瞧，只觉得脑袋陡然大了一圈。
泷泽见他一脸木然，打趣道：“怎么，怕我们都来了吃穷了你？”
樱井忙笑道：“吃穷不能够，我是没想到雅纪这样不放心我。”
一面说，一面一手一个拉泷泽、相叶二人在石凳上坐下，叫薄墨去取棋盘、骰子，几个人打马为戏。薄墨忙去取来，又和金钟儿、云蛮三人抱了却尘褥和斑丝隐囊，将几案挪到茵褥之上，伺候樱井，泷泽，相叶三人坐定，待吩咐他们下去，方缓缓退出。
这一厢，今井翼见小厮们都去了，忙伸胳膊伸腿地现了人形，裹着泷泽的玄色深衣，斜靠在他肩上同相叶饮酒掷骰子玩双陆。泷泽和樱井都握着酒盅在一旁看着。
先是相叶输了，樱井说当罚酒三杯，泷泽执壶，相叶捧杯，满斟一杯，才要喝，被今井拉住手腕道：“空饮无趣，依我说不如下个赌，输的了人须依赢了的人一件事，何如？”
泷泽和樱井听了都说有趣，相叶也只好应了。今井将食指弯抵在唇边想了想，一眼瞥见攒盒里满是巧果、莲蓬、白藕、红菱之属，不觉莞尔：“樱井兄这是会了姑娘乞巧呢，就差对月穿针、捕蛛结网了。今儿七夕，不如就应个景儿吧。叫相叶兄说一句‘翔，我最爱你了，念书要刻苦喔。’我就饶了他。”
话还没说完，泷泽已经绝倒在地，樱井斜眼望着今井，今井也不理他，只看相叶。
这边相叶握着酒杯，手指都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是喝酒吧……”
“喝酒的话，要喝这一整壶噢……”今井摇摇手里的酒壶。
相叶垂了头：“一定要说么……”
“嗯，一定要说。大家都答应了的。”
“樱井兄……”
“要叫翔。”
“是，翔，念书……要刻苦，我、我……”
“我什么？”
“我最爱你了！”相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忙埋头去喝酒，_Tun得太急，被呛了一口，伏在隐囊上咳嗽得脸都红了，樱井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安慰：“没事没事，我一会儿替你赢他。”
今井伸手去拉泷泽：“那你来替我。”
泷泽一边笑着躲一边摆手道：“你惹的，别找我……”
几个人折腾了半天才重又开席，这一次却是今井输了。樱井转过头问相叶想要什么，相叶想了想，说：“上次问了你们几个的因果，我才想起来还没问自己前世里是什么人？为什么投胎在这里？”
今井一笑，往海棠攒盒儿里捻了一小块红菱，答道：“若问这个，我虽不是前知八百年，后知八百年的半仙，却倒是也知道些，不过前世之事俱已成空，知道了和不知道，原本无甚大关碍。若问起你与樱井兄的因缘，我倒是可以告知一二，愿意听么？”
相叶才要说话，却被樱井抢了话头：“我跟雅纪也是结缘豆结下的因缘么？”
“结缘豆结的是来世的因缘。前世里相叶兄本是棵长在你家后院积岁成精的忍冬。你去京里赶考，对他说考中便来接他。谁知你屡试不第，蹇留京城，他因你久不归家，忧思成疾，竟至枯萎而死。后来你得中进士荣归乡里，见他干枯，忍不住抚树大恸，许了来世定成伉俪……”
“那我们现在……”
“你忘了，他投胎的时候可不知道你许下宏愿要娶他做老婆啊，投了男胎也是阎王派的，怪不得他。再说了，男男生子的文前朝也不是没人写过……”
泷泽一口酒喷出来，今井翼不慌不忙地递了帕子过去：“悠着点，我这才说到哪儿啊，你就撑不住了。”
三个人一起扭着脸说：“罢了罢了，你这要再说下去，我们就好避席免雷了……”
之后是相叶输给泷泽，便说了一个樱井拖着不愿回信的事情，说是最后写完了送过去，帮忙带信的驿使刚刚骑了快马离京，樱井没办法，只好自己骑着马去追。
泷泽笑着说：“樱井兄这样聪慧勤奋，没想到竟也有这样的轶事，从此后我竟不必为别人求画拖稿的事忧心了。”
今井扯着他的袖子笑道：“你那也能叫画？”
“难道画得你不像？”
“像、像，像得很，就是你怎么知道十年后我还是这模样啊？”
“因为在我心里小翼是最帅的！”
一片倾杯倒盏的声音。
四个人直饮到银河高悬，鹊桥暗渡，方才酒阑兴尽。泷泽抱了复为猫形的今井翼带着云蛮告辞而去，樱井趁着醉意拉住相叶不叫他走。薄墨和金钟儿便将攒盒案几撤去，把园门带好。相叶扶樱井在却尘褥上躺着，将薄墨送来的一床袷纱被替他盖了，坐在一旁看着他。
樱井伸手拍了拍身旁，叫他一起躺着。相叶迟疑着摇了摇头。
樱井一笑，坐起来将外衣月兑去，只着中衣，光着两只脚，走到相叶面前，双手按在相叶腮上，将他的脸抬起来，与自己视线相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樱井兄……我有些……怕你……”
“还叫樱井兄，才不是说了，你这辈子是来给我做老婆的。”
“那个……小翼是在开玩笑啊……”
“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真心？”
“哪……哪句……”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你还装傻……”
相叶想把他按在自己脸上的手指移开，握上去的手却随着樱井温热的手掌一起滑到了脖颈处，尖尖的下巴凑过来，睫毛弄得耳根处那细腻的皮肤有些痒痒的，衣襟松开了。
“你……你要做什么……”
“给你，印几片鼠癣啊……”
七夕过后相叶穿了几天的圆领直裰，还带着假领。泷泽和今井倒是也很知趣地没有多嘴。云蛮悄悄去问金钟儿和薄墨：“你们主子那天晚上都说啥了？”
“园子太大也听不清楚啊，就记得最后背了句诗，长生殿之类的……”
“那是什么？”
“就是……”
三个人正在嘀嘀咕咕，忽听石镜山房里有声音传出来，原来是泷泽在给猫儿小翼念诗：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虽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说，第一次在FB发的那篇文里占了两次沙发的GN，俺对你始终念念不忘啊，如果你还看俺的文，可不可以敲俺一下……
52 扬汤止沸2012/1/22 14:43:00
49L GN要的音频，昨晚复习歌舞伎花絮，截了takki不知不觉念出tsubasa的音频，还有完文的文档一起打了包：
http://www.rayfile.com/zh-cn/files/abbbf40a-44b1-11e1-b382-0015c55db73d/
越忙的时候越想开坑，真想掐死自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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