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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无色2012/2/4 14:38:00
山凉回山庄的消息,好几个月之前就从西边传了过来。知念一天天掐着日子,时间愈近愈是不能安心。直到山凉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心中那块石头方落了地。
“哟,侑李……”山凉倚在门前,唇边显出一抹对彼此来说都很熟悉的笑容。几年不见,他身形拔高了,记忆里乖巧秀美的脸,线条精致了许多,笑起来说不出的魅惑动人,竟是有些陌生。
知念瞧得怔住,一时没了反应。
山凉瞧着他,眼中笑意更甚,挑眉道:“你怎么还是没长高呀?”声线比记忆里的略低,依稀是旧时玩笑的味道。
知念方才回过神来,不觉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山凉那没心没肺的笑,只觉得莫名碍眼。手上正好拿着剑,也不多话,拔了那剑就朝山凉劈去。
山凉面上笑容不减,眼看那剑走势极快,转眼便到胸前,只听叮的一声,剑尖碰到了山凉手中半开的折扇,便再也劈不下去。
山凉后退一步。啪一声打开整个扇面,装模作样扇了几下,笑道:“看来个子没有长,脾气又见长了。
知念并不反驳,只拿眼睛瞪他,手上剑招连绵不断,全向他身上招呼而去。
“唉呀,糟糕!”山凉左躲右闪,“我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侑李你可得负责到底。”他嘴上讨饶,脚下却没半点狼狈的模样,狂风乱雨般攻向他的剑招,都被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
知念试了几招,明白他的武功进境非同当初。不知他在西边有何奇遇,不但武艺进步,这赖皮的功夫,长进得也不是一点两点。
思及此处,知念瞪他瞪得更用力了,紧抿着双唇,一剑又一剑,毫不给对方chuan_Xi机会的,全向山凉而去。 一时间房中人影窜动,呯呯挷挷的,不断传出器物损坏的声音。
慎太郎在院子里着急,想进去劝架又被从门里扔出来的东西阻住,又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可怜巴巴地隔了一点距离站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二位师兄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行不行啊?……
他喊了半天,没人理他。赶忙又去搬救兵,一转身看到优马就站在院门口,手上拎着剑在发呆。他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想想办法,去把他们分开啊。
优马说不必。
慎太郎急得要命,看优马仍是平时一样,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禁气他不通事故,道:“为何?”
优马并不回答,淡淡扫他一眼。
慎太郎莫名其妙,此时却没有心力猜优马是个什么意思。“不管了,让他们这么打下去可不行,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拦……”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就准备往屋里冲。
腰上一沉,原来是优马的手。
慎太郎奋力挣扎,但不论他拳打脚踢,一身蛮力如同石沉大海,身子半步移动不得。他急得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无奈道:“放开我!”
桎锢月兑去,他心中一喜,方要冲进屋去,一只冰凉的手握上了他的手腕。
“莫去。”
慎太郎脚步顿下,心中竟有些发怵,对面的人尽管罕言少语,几年来也算是朝夕有见面,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优马,慎太郎觉得他是秉性温厚的人,接触久了,渐渐对他生出亲近之意。只是优马由西边而来,身上似乎藏有许多谜团,让慎太郎参详不透。
比如他的惜字如金,有时一句话出,教人猜不透他的话中是否另有深意。
比如此时握上慎太郎的那只手,竟是如此的冰冷,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慎太郎猛省自己在想什么,连忙收敛心神,暗骂又想多了,优马已松开了他的手腕。
“他们好久没见面了,该聚聚。”
慎太郎想说聚也不是这么个聚法,谁家一见面就这么动剑动杀招的……
优马似是料到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
慎太郎心说我知道他们下手有分寸,但是你不觉得眼下这个好像要将房子都拆掉的阵仗未免太大了一点吗?虽然腹诽,感受到身边寡言之人的安慰之意,心情到底安定了些。
那天优马和慎太郎去山下的市集。
天气很好,秋日的暖阳映照慎太郎青春飞扬的脸庞。他跨着只大篮子跟在后面,走上几步还要回头看上一眼,嘴里小声地嘀咕:“到底会不会出事啊?不过是见个面而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仇家呢……”
他如此这般的碎碎念,也不知道前面的优马听进去了多少。优马间或回应一二。
开始路上十分萧条,半天遇不到一个人,到得镇上便热闹起来,许多造得华丽的大房子,有商铺,也有酒楼,街上人来人往,光看衣服样式就能分出身份高下的不同。
两人先去菜场买些日常用的米面盐醋之类,再买些酒和禸食给山凉洗尘。小贩们和慎太郎都是相熟的,给他便宜些的价格,又同他玩笑,说这么个机灵鬼,偏有个闷萌芦般的哥哥。优马也不作声。
从菜场出来才闻不到那股子菜场特有的难闻味道。优马拎着篮子,陪慎太郎慢慢沿长街一路逛回去。
有卖衣料裁衣服的布庄,有吃茶歇脚的茶楼,香味远远先飘过来的是酒楼和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有边走边呦喝的行脚商人,也有在大街上兜售各种小玩艺的乡下人,月兑了上衣打赤膊的江湖艺人,牵着猴子的流浪小贩……等等。
慎太郎嘴里着串糖葫芦,漫不经心地吃着,眼睛四处扫。无非是流水般的商铺,流水般的行人,看惯了的景色,每次见了却还是觉得新鲜,恨不能停下来玩个痛快。
路过街角处那家老字号的铁匠铺,他不觉放慢脚步,躇踌不前。优马顺他的眼光看去,斑驳的难以辨出颜色的招牌说明了这家店的年头久远。
优马知道他的心思,说你在这等一下。走进铺子,过着一阵店头的席子掀起来,他同一个黑瘦的少年出来。
少年走过来,将手中一样狭长的事物往慎太郎手边递。说好秀气呀,真是可爱。
慎太郎正是不喜欢被别人说什么可爱的年纪,上目线看那少年,少年笑得露出左右两边的八重齿,“怎么,你生气了?莫气,给你这个。”
慎太郎一接手便感到那份量的沉重,将包裹在外的玄布打开,果然是一柄剑。比普通剑的尺寸短,Bachu鞘时看到的剑身也比较窄,剑刃削薄,光线照上去宛如一泓秋水,非常好看。
他心思全被这剑夺去,左瞧右看,也不知那少年何时走掉。
优马把篮子往肩上紧了紧,摸摸慎太郎的头发,两人继续往回走。下午的阳光很柔和,慎太郎走一回,又停下来Bachu剑端详一回,再笑一回。
知念和山凉打了一架便没事了,几年不曾见面,要说隔阂一点没有那也不太可能,两人拆了百招,身形错落间,默契渐生,恍惚又回到昔日泷泽还在,含笑指点他们武艺时的光景。
山凉看知念脸色不是那么僵了,寻个机会,等再有一剑刺来,他不闪不避,站那等着被刺中。知念发现时几乎收手不及,幸而他应变极快,硬生生偏移了剑招的方向,只是割破了山凉的衣角。
知念一身冷汗都被惊出,心口突突地跳,气愤道:“怎么不闪,出去待久了,脑子也变笨了吗?”
山凉只笑盈盈的看他:“我相信侑李。”说着,将头低了下去,几乎抵上知念的前额。
那眉目是如此的熟悉,却又艳丽得有些陌生。知念愣了一下,别开了头。
“胡说八道,要是我收手不及,又或者故意要伤你,你就死定了。”
山凉依旧只是笑,“死便死了,只要是侑李的意思。”
知念眉头皱得死紧,冷泠道:“那末便给我去死罢。”用力一推,当真将山凉推倒在地。
山凉哎哟一声,就这么坐在地上,抱膝望着知念。眉绡眼角都是笑意,样子非单不显狼狈,反而显得有一点点洋洋得意。漆黑如墨的眼瞳,定定的望着知念。
那眼神似曾相识,但回忆起来,又不曾这么悠悠的流转过。
知念把眼光转向别处,恨道:“玩够了吧?还不起来,像什么样子?”
“呵……”山凉莞尔一笑,从地上起来拍掉衣上的尘土,打开折扇轻轻扇着,俨然又是那倚门而笑的贵公子。这次果然不再玩笑,问些别后的事情。
知念将众人的情况一样样说与他知晓。屋里乱糟糟的,两人说着话,沿山庄的长廊到处走走,屋子都还是旧日的样子,格局什么的不变,只是老旧了一些,颜色黯淡了,有几间地处偏僻的甚至显出年久失修的样子。原来荒芜在屋后的空地倒是变了样子,显然是被人细心的修整过,种了些常见的蔬菜瓜果,几只白粉蝶儿扑扇着翅膀飞在上面。
山凉笑:“你还有这个心思?”
知念摇头:“小慎和……那边那个家伙弄的。他在这山上天天没有事干,龙太郎又出去了,要不是年纪太小,他在这山上也待不下去。”
山凉点点头,顿了下,说大家都不在,显得好空。话里竟似带了些萧索味道。
他们师兄弟十个,都是在这个小小的山庄长大,那时候十个一起胡闹,这山庄都装得下,除了泷泽师父,翼师叔也常过来。这几年大家都长大了,于是这地方也显小了,一眼就望得到尽头。师兄们一个个都出去外面闯荡,出去了就不怎么回来……师叔更早些年开始就是神龙不见首尾,师父也常年在外面云游。上个月,连龙太郎也走了,信都没留一封。现在还在这里的,只有知念,加上一个没成年的慎太郎。大部分屋子都空着,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那你呢?什么时候走?”知念说着,抬眼望向山凉,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问。
山凉并没注意到知念的目光,一直打量那修整得颇为整齐的菜园,手中的扇子摇呀摇的,随口接道:“我当然不走了。”
知念一愣,望着山凉言笑晏晏的眉眼,那如玉的容颜,眸底便闪过淡淡的光。
优马和慎太郎回来的时候,遇上在院里闲聊的山凉和知念。
优马肩上跨着装满了杂物的大篮子,走起路来仍是很快,神色并无吃力。慎太郎个子只到他的肩膀,跨着大步才能跟上,嘴里低声的抱怨着优马走太快,晚上吃什么之类的废话,脸上倒是笑的。
山凉看他们走近了,扇骨在手上一敲,对优马点个头,笑说你就是那个西边的吧?
优马停下步子,眼光在山凉脸上停留了会儿。放下手中的东西,抬手行了个礼,说嗯,幸会。也不待山凉再说什么,重又提起提篮,一副目的性明确的样子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慎太郎看到山凉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看到他和知念没事了心终于也放下了,本来想跟山凉说会话,还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山凉。但是优马走得急,他只来得及跟山凉打了个招呼,其他话只好留待晚上再说了。
山凉望着优马的背影,道:“他,怎样?”
知念不由蹙起眉来,看着优马的背影消失了,并不回答,反问道:“你呢,在那边过得怎样?”之前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聊的都是师兄弟们的近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没有触及山凉到了西边之后的经历。“西边”这两个字,似乎是句禁语,甚至他们说到的时候,不是说“西边”,而总是说那边怎么怎么……但不管心底如何想要回避,中山优马这个从西边而来的人,就如一根显眼的芒刺,时时提醒着他们“西边”是回避不了的。
山凉摸着手中的扇骨,眼底掠过一抹暗色,“当然是过得坏极了,”他理所当然的应道,“离得那么远,见不到师父师兄们还罢了,侑李你也不来看看我,我天天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以泪洗面……”
知念听他说得凄苦,还想安慰几句,听到后面越来越离谱,一抬眼看到山凉唇边戏谑的笑容,知又被他戏弄,冷冷道:“如此辛苦,居然没有葬送小命,你还真是命大。”
“那是当然,”山凉笑咪咪的答,“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来见侑李你呀。”
知念斜眼看他,见山凉嘻皮笑脸地看着自己,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无色于 2012-2-4 15:33:02 编辑过本文
新人过门
3 = =2012/2/6 20:12:00
5 = =2012/2/8 21:24:00
7 = =2012/2/11 19:06:00
慎太郎在庄里走着。
亥时已过,子时将至,天空中已无弦月的痕迹,只余几颗闪着微光的星子。
他一个人走着,沿着曲曲折折的长廊,夜风萧瑟,阻不了他的脚步。一天下来他也累了,此时本该在床上补眠,但他的心绪无法平静,更无法人眠。
竟是这样么?明日,师兄和优马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就会血溅山庄。而两位师兄,还有优马,反应如此平和,好似这一切理所当然……是了,是泷泽师父授意,若是师父命令自己,自己也是不会拒绝的吧?
他望着前方,眼前被黑暗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却是不停歇地往前走。心中翻翻覆覆,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动手。这一股执拗劲从何而来,无从探究,只是若是什么也不做的看他们互相残杀,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如此想着,加快脚步来到优马的屋前。这是间地处偏僻的屋子,此前碍于优马的性情,他从未进人过。他敲了敲门,轻唤优马的名字,里面半天没有回应,不禁心生疑惑,推门而人。
门没上栓,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又喊了几声,耳边掠过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优马竟不在么?顿失方向,他的心绪比起方才更加紊乱,一腔热血慢慢冷却下来。
思索片刻,心中已作下决定,摸索着找到床铺的位置,和衣躺了上去。
床板甚硬,他回想起日间的一幕幕,恍在梦中。一直以来,他都在假设人了江湖如何如何,而今,看着身边之人卷人江湖事中,方知自己的假设,太过天真。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中山优马,除了名字,他对他一无所知。这个来自西边,暗藏杀机的人,同他和知念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三年,天天见面,同桌吃饭,渐渐被他从心底认同,到头来其实是一厢情愿么?他从不知道他的身世,他的故事,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深夜,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去处。
慎太郎翻来覆去,只觉昏重压抑,然而身体又很疲倦,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变得模糊,将要坠人黑甜而幽深的长梦。
他一惊而醒,睁大了双眼,眼中所见只有全然的黑。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屏住了呼息,额上一层暖热的湿意,是由于紧张而渗出的薄汗。他不知所措,心脏狂跳,只好将眼睛闭上,数着自己的呼吸想要镇定下来……他明白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是恐惧。
有一个人就在这黑暗中看他。
因为那人太安静。
太冷。
仿佛已和这深夜的寒气溶为一体。
这一瞬间,慎太郎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想这就是薮光他们说过的杀气,江湖中的事情竟是如此可怕,他被钉牢在床上,无法动弹分毫。此刻萦绕在他心中最强烈的情绪,却不是害怕,而是后悔……龙太郎一再的反对他拿刀动剑,这样那样的意见分伎,到最后两人吵得很厉害了,他怎么也不能接受龙太郎说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明明比试之时,龙太郎是输给他的……他平静下来,唤了一声:“优马。”
“小慎,”火折子的亮光映出站在床前的人。慎太郎看到的,是平常那个寡言但温和的形象,个子不是特别的高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的轮廓,由于消瘦而很深刻,脸上表情少有变化,但慎太郎跟他处久了,看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是否高兴。
“你怎么来了?”优马点亮桌上的油灯,走到床前,弯腰探视慎太郎,神情毫无异状,“做恶梦吗?出这么多汗?”他伸出手摸摸慎太郎的额头。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慎太郎却是情不自禁向后躲闪。
“你去哪里了?”慎太郎挥开他的手,撑起身子半靠坐在床头。
“我在外面,走了走。”慎太郎心底一沉,优马的脸在那昏昏摇摇曳的光影之中,淡得看不分明。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沿着脊梁窜了下来,他忙把眼光转向别处。
“这便是你的屋子,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他东张西望,勉强作出好奇的神色,却不知僵硬的动作早已将他出卖。
“嗯。”
屋子很小,陈设一目了然。一张简陋的木板床,铺了一层衬垫,加上一床薄被,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旧椅子,上面放了些油灯,水罐之类的杂物,墙边两个木柜子。
其他就没有了。
没有了。
慎太郎的心越来越沉。
“我回去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很晚了,你也该早些就寝。”
不等优马回答,他便快步向门外走去,避开不看优马的脸。
“也好。”
待出得门去,随即传来关门的声音。
空气冷而新鲜,令他精神为之一振。天色仍是昏黑,只有头顶无限高远的天幕上,缀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星子。他如释重负,大声说几句类似于夜色不错,风好大之类的废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到达之后,立刻将门反锁。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住的屋子。不是说简陋寒伧,而是根本没有人住的活气。
他将脊抵着冷的墙臂,支撑着身子,双手用力互绞,大口的喘气。
住在那种地方,或许只有灭绝希望,活得行尸走禸一般的人才可以。又或者,是为了某种目的,必须抹杀所有感情,抹掉所有存在痕迹的人。
……
杀手?
8 无色2012/2/12 19:10:00
?
慎太郎自屋顶心事重重离开,知念一人闷坐也甚无趣,回自己的藏花阁打算休息。
未至,看到窗口透出灯火,心下了然。推门一看,山凉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本翻开的书,听到声音,笑喑喑地抬头。
烛火明灭,有些飘摇之态,映着山凉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越发显得魅惑。
见知念怔怔看着自己,山凉笑着冲他招手:“快过来。”
“怎么不在自己房中休息?”知念定了定神,并不理会山凉,径直走到床边宽衣解带。“我可要睡觉了。”
“再等会嘛,我带了东西给你。”山凉说着走过来,将一块玉佩递到知念手中,只有巴掌心大,颜色清澈,绿荧荧的。知念对玉石之类的了解不多,不过是山凉拿来的,必然不是凡品。
他看了一眼,道声谢谢,随手便丢在枕边。
山凉见他这模样,心下好笑,也不点破:“我给你系上。”拿红线将那玉佩穿了,系在知念颈间。
“可还喜欢?”
知念也不回答,往床上一躺,闭眼假寐。
山凉扯过被子,轻轻盖在知念身上,慢慢道:“我知你生我的气,为什么不早些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你。只是就算告知于你,也是无济于事。”
知念冷着一张脸,心中却是明白得很,山凉之前什么都不透露是怕自己担心。明白归明白,还是恨他什么都不明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自己一肩承担,好像他知念侑李,脆弱得承受不住一点打击。
山凉将被角掖好,并不急着走,坐在床边。
“是我错了,不过你不必担心,再给我一些时间,就能将此事了结。到时候……”他越说越低,声音沙沙地,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味道,知念忍不住睁开眼。
便对上山凉如水漾的双瞳,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光影朦胧间,只觉那瞳孔Deep幽幽暗暗,眼角眉梢,尽含了情。
? 知念只觉胸口钝钝地痛了起来,尤如被什么魔力吸引一般,坐起身来,向山凉一点一点凑过头去。
……触及温热嘴唇的一瞬,他全身一_chan,待要放开,已被山凉紧紧抱住。
缓慢,然而是强硬地,加深着这个口勿。
知念初时还挣扎了几下,慢慢地身子越来越软,终是被山凉压倒在床上。
“别玩了。”感觉过了好久才被放开,他回过神来,不满地瞪着山凉。然而此时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说出的话没半点气势。
山凉伏在他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脸上描摩:“你可知道,我很开心?”
他说话一向有几分轻佻,又爱捉弄人,此时却是郑重其事一般,知念被那目光锁住,面上越来越红,过了好一会儿。
“谁管你?”
山凉轻笑一声,慢慢将头低了下去。
知念一僵,身体微微发着抖,闭上了眼睛。
新人过门
11 = =2012/2/25 16:32:00
?谢谢那位一直支持的。此文是我的执念。应该不会坑,就是更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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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慎太郎睡得不好。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绪无法平定。一时怀疑优马,一时又宽慰许是自己误会了,一时恨不能立刻冲去找知念问个明白,可天都这么晚了,还是到了早上再说。
风刮过窗户纸的时候,那声音只要稍大点,都让他一阵心悸。无奈之下,将昨日得的短剑握在手中,和衣躺在床上,方才安心了些,睡了几个时辰。
朦胧间,感觉到强烈的阳光刺激眼皮,睁眼一看,天已大亮了。
窗外阳光正好,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看样子已过了他每日起床的时间。
慎太郎连忙起身,匆匆洗漱了下,出门而去。只是晚上没有睡好,有些头重脚轻。
一路走来,没碰上谁。
穿过空空荡荡的走廊,到处静得很,林间的风透过一间间不再有人居住的屋子轻拂而来。
他越走越快,一会儿藏花阁就近在眼前。门大开着,知念立在窗下,手中拿着支饱蘸浓墨的笔,居然在写字。他穿了件淡黄色的新衫,衬得他皮肤雪白,站在那里比往常更显清俊。旁边的矮桌上放了几张写好的宣纸,显见他在此已写了一会儿。
慎太郎看他专心沉静的样子,与平日大相径庭,不禁有些疑惑,轻唤一声:“师兄。”
知念待手下一字写完,望向慎太郎:“早。”
“其他人呢?这么安静,他们……还没开始的吧?”
知念却不应话。他唇角天生有些上翘,平时看来总是爱笑,此时红唇微微扬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似笑非笑。
慎太郎有些发毛,总觉今天早上的知念师兄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心说依知念师兄的脾气,这次如此配合实在不太寻常,说不定马上就要发飙了……
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个。
“知念师兄,你快点告诉我,山田师兄和优马呢?”
知念看着慎太郎焦急的脸,唇角的弧度由细微到明显,这便是一个真正的笑了。他笑着开口,语气淡然。
“你昨日去找优马了?”
“嗯。”
“他没有答应你?”
“不,我没有问。”慎太郎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为何?”
慎太郎双目一凌,一时竟无法开口。
知念一直注意他脸上的动静,眼神间微有闪烁。
“师父既是作下了决定,其中必有道理。你不必再胡思乱想,等待事情结束就好。”
那声调不似平素,不含半点情绪在内,听得慎太郎直皱起眉头:“可是……”
“今日天气晴好,风也清凉,让人感觉舒服。”知念漫不经心地说着,重又低下头去,在纸上写着什么。
慎太郎走过去,看他写完那一张,是两句诗:幽居不负空余恨,末路偏谙世上情。慎太郎不知这诗有什么含意,只觉得知念的字甚是工整,很是清晰好认,倒是不像他的剑法那么凌乱。
再看矮桌上写好的几张,也都是诗,调子跟之前两句一样,隐约有不祥之兆。慎太郎不由心慌,看知念却是神色如常,下笔慢悠悠的,丝毫不乱,写的都是些诸如“独兰小草为孤活,人生最苦是将离”之类的句子。
“别写了!”
慎太郎咬着牙,拖了知念就往外走。“快去阻止他们。”
知念手执着笔,在宣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他正在写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八个字,才写到清字的一半。慎太郎如此急燥,他便也随了他去,将笔掷回桌上。
“可惜。”他轻叹一声,不知是为了那半幅残字,还是别的什么。
慎太郎也没有注意。
16 = =2012/3/5 22:17:00
24 = =2014/1/15 13:51:00
慎一阵静默。
侑李小口地_Tun食着盘子里残存的点心,又倒了几杯茶喝。又从怀里摸出一条手巾,将沾在手指上的油腻和饼屑一一揩去。看到他那云淡风清的样子,慎真是如哽在喉,越发的坐立不安了。
“究竟去哪了?”他皱着眉头,不住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想看他们决斗?”
“不!”慎咬着牙:“我不想他们决斗,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死。”
“即使违背师父的话?”侑李的声音凉凉的。
慎怔了一怔,一时答不出话来。
“算了,”侑李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艳阳高照,天空晴好。“我想起一个地方,他们或许会去……”
“真的?”慎用一脸终于得救的表情看向他:“在哪里?我们快去。”
他满有把握地微微一笑:“藏龙寺。”
由山庄后门出去有个下坡,顺坡走上三刻钟,就看不到路了,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藏龙寺就在里面。
说是寺院,其实里面并没佛像,而且年久失修,通到外面的路都被树林堵住了,慎幼时迷路,曾误闯进去过一次。还是泷将他领回的。
两人运起轻功,不过一刻钟时间,已到目的地。
一幢四四方方的大屋子,孤零零的,掩在茂密的树丛中,从外面完全看不进来,简直像被故意埋葬在这里一样。墙上的漆早已斑驳,颜色灰蒙蒙的,看着很是凄凉。但房檐勾起的弧度颇为优美,依稀可见复杂的雕花,檐下的立柱也很粗大,屋子周围还砌了一圈石板,配以回栏,令人忆起昔日的繁华。
门上无匾,门也只剩半扇,掩在那里,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慎的脚程没有侑李快,勉强跟了一路,真气已大感不支,他顾不上调息,忙不迭地冲进门去,“山凉师兄,中山!你们在吗?”
他觉得这屋子可真阴森,刚人到里面就感到有森森的寒气扑在了身上,身形不由一滞。还有进门的时候似乎太急了,不知哪来的蛛网挂到了他的脸上、手上、脖子上,怪不舒服的。
山凉师兄爱打扮,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人一尘不染的印象,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吗?
这屋子这么破旧,根本不适合人住,倒是跟中山相配……
他胡思乱想着,还没有看清楚屋里到底是什么样,眼前一花,身上已是巨痛。惨呼尚来不及出口,身子又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啊……!”
听到几声金属交击的声音,他抵着墙滑落在地上,一瞬间眼泪都出来了。
被墙撞到的部分生疼,不过还好能够忍受,严重的是胸口,被利刃割了一下,也不知有多深,但衣服都潮了,味道又呛,这,就是受伤的感觉吗,身子越来越冷,痛得他眼前发黑,四肢虚弱地使不上劲,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也做不到。
“慎!”耳边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是侑李师兄。
“师兄,我会死吗?”他发出微弱的呻喑。
“别担心,没伤到要害。”
慎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师兄,他们怎样了?”
侑李的动作迟疑了下:“胜负已分。”他点了几个_Xue道给慎止血,又扶住慎,让慎半靠在自己怀里,“你自己看吧。”
仅剩的半扇门也已给人毁坏殆尽,屋里亮堂了不少。
人目就有种诡异的气氛,因为这房里居然很干净,虽然没几件器什,但是看不到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一直在打扫的。此刻,庙中原来供奉神佛的地方还燃着一炉香,幽幽地散发出香气。
青烟袅袅升起,映得山凉的脸有些模糊。
慎抹了把眼睛,发现持剑站在屋子正中的人正是山凉。
却又不像山凉。
那人身穿锦袍,皮肤白皙,相貌阴柔俊美,眉毛又浓又密,眼睛大大的,头发虽有些散乱,俨然是他的山凉师兄,只是脸上的表情太过僵硬,不像是得胜后的放松,反倒看起来很惊讶。身子也很僵硬,持着剑半天不动,剑尖还在往下滴血。
地面上,血迹的范围颇大,还在缓缓扩大,而中心的部分,趴着一个黑衣的人影,正是中山。
“山凉师兄。”慎唤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看他,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却不眨,哪有半分平日里的翩然出尘,顾盼生姿?
“你……”他艰难地措词,“杀了他么?”
山凉望着他,半天不说话。
慎觉得说不出的气闷。无论如何,是山凉胜了,他应该欣慰的,毕竟是自己一方赢了。但看到中山流着血倒在那儿,他怎么也舒心不起来。
“他……还有救么?”慎央求地看向侑李,“师兄,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晚了,”山凉猛地截住话头。
慎再看过去的时候,山凉似已恢复了正常,换了一个轻松的站姿,拿出一条布巾在擦剑上的血。擦干净后右手一带,剑尖在空中挽了一朵剑花,利落地收进了鞘内。
他双手负至背后,慢慢地转过了身来。
几线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清晰地勾勒出嘴角熟悉的弧度。
“我总算没辱没了师父。”他泛出如释重负般的微笑,声音也很是柔和,似乎是终于完成了心头大事,放下心来的样子。
他轻轻笑出声来。说话时清甜的音色,笑起来却带几分沙哑,是很特别、很感染人的笑声,此刻听来,竟有一种魅惑人心的感觉。
“侑李你高兴吗?我终于可以回来了。”
他果然脸露喜色,一步步走了过来。
慎忽然感到,侑李师兄扶着自己的手在发抖,山凉走得越近,侑李就抖得越是厉害。
他转头一看,师兄的脸苍如白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像是盖在死人脸上的纸那么白。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人影一闪,侑李已挡在他的身前,手中长剑出鞘,直对着山凉。
剑尖闪着寒光,诉说着不容靠近的意味。
侑李的一双眸子也像是柄出鞘的剑,盯在山凉的脸上。
山凉似乎大吃一惊,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侑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侑李的目光随着他转动,他步步向前逼进。
侑李就步步向后退。始终紧握着手中的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山凉终于停下了脚步。
“师兄……”慎迟疑地唤了一声。
侑李并不理他,只是盯着山凉,缓缓道:“你变了。”
山凉眼眸中波澜不兴,淡淡道:“时间一长,人都会变的。”
“为何对慎下手?”
慎打了一个寒噤。
好冷的过堂风。
是失血太多了吧,怎的这身子如此的畏寒?
又冷又疼,他真希望得到些许的安慰,哪怕是师兄的一个笑脸。
山凉果然笑了。
笑得天真自若,笑得眉眼弯弯,他抬手将颊边的乱发拨到耳后,略整了整衣裳,依然又是那倚马斜桥,年少春衫的贵公子模样。
他淡笑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丝丝的凉意,从慎的心底直涌上来。
他听到侑李发火的声音,却觉得离自己很遥远:“这样做,你到底有何目的?”
一道剑气从山凉脸旁掠过,几根发丝悠悠然飘落在地,山凉却是浑然未觉的样子。
他沉默又不笑的时候,白瓷般的脸上就像带了个面具。面具是没有表情,也没有光彩的,如同非人间的造物。
偏偏,这面具一般白净、精致、冷漠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在放光,幽幽暗暗地盯着侑李,如一泓深不见底的碧潭。
“就是你呀……师弟。”
低低的、甜甜的声音,在殿中叹息般回荡。
侑李浑身一震,手中长剑已落地。
他俯身拾剑,脸向阴影中隐没。
山凉斜斜望住他,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我喜欢你。”
侑李的手握紧。
再起身时,他的脸色很平静。“为何对慎下手?”
山凉瞧着他,轻轻叹口气:“慎是意外。他进来的时机不对。论实力,我不一定赢得了中山。”他沉喑着,“看起来没有欲望的人,总是不容易把破绽瀑露出来的。只可惜,慎成了他的破绽。”
良久,侑李才问道:“你这样……对得起师父吗?”
山凉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总要有人牺牲的,我被交换到西边去的时候,师父又在哪里?”
说着,竟然后退一步,动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侑李怔怔地看着他拉低领口,露出大半个白皙的胸膛。
线条优美、肌禸匀停的小腹上,一个碗大的烙印,很是碍眼。伤口早已愈合,仍显得狰狞、丑陋,不难想象当初是有多严重。
侑李的眼里突然露出种奇怪的表情。
他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紧握的手也慢慢放下,垂落……
长剑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心也跟着沉下,仿佛已沉到他冰冷的胸口里,被他自己践踏。
山凉已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侑李就让自己冰冷的手给他握着,道:“回哪里?”
“山庄好么?”山凉思索着,“侑李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去西湖,去大雁塔,天下之大,我们哪里都去。”
侑李却是听而未闻的样子,目光一点点下沉,定在山凉的伤口上。
“你的伤,疼不疼?”
山凉漫不经心地笑笑:“早已好了。”
他看着侑李,目光中说不出的温柔之色,忽然将侑李揽人怀中,近乎粗鲁地口勿上那毫无血色的唇。
侑李呼吸微窒,并不挣扎。
山凉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不断地加深这个口勿,纠缠间,侑李站立不稳,二人倒在地上,山凉仍是抱住侑李,不住地亲口勿。
侑李的姿态也渐渐狂乱,抱住山凉,口中不断低喑“师兄”。
屋内光线幽暗,慢慢弥散旖旎的气息。
慎退无可退,抵在墙角,贴身衣服已全被冷汗湿透。他喘着粗气,感觉冰冷的空气,一刀刀从他的喉咙割过。
他倔强地昂着头,凝视他的侑李师兄:“为什么?”
侑李垂着头,衣凌乱,发也凌乱,如瀑般散落在肩上。
他的脸色比风还冷比夜色还阴暗。
慎的泪已流下。
“为什么?”
侑李却是无泪可流的,他用手蒙住自己的脸,大笑起来,笑得全心全意,笑得声嘶力竭,笑得似心也碎了。
慎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笑的时候,也能够如此的绝望。
“你笑什么?”面前的人明明是熟悉的,看来又那么陌生,那笑容又过于凄凉,过于悲哀,令他接二连三被背叛,被打击而僵冷的心,又生出些少年的怜悯。
“小慎你真是糊涂,像你这么笨的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还不知道要找谁报仇。”
慎的确是不明白,不明白本是同门师兄弟,山凉对自己动手,侑李杀了山凉,而救了自己的,偏偏是那个西边来的中山。
胸前被剑刃刺伤的地方,一突一突的疼。侑李师兄说的话却比刀锋更利,更令他难以忍受。
“东西剑阁的仇恨由来已久。即使为此荒废剑术上的追求也不停止。这些年来,剑阁在江湖上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虽有泷号称天下第一,但各派后起之秀也不少,武道风云变幻,江湖格局动荡不休,各势力重新洗牌已是大势所趋。剑阁却是裹足不前,一意纠缠于私怨,西剑阁前代的剑尊败在泷手上之后,更是发誓要将东边的人杀得一个不留。”
他顿了一顿:“泷早已被他们杀死了,伤你的剑,便是泷的明玥。”
慎不由失声:“被涉谷?”他蓦的想起最近三年师父从没在任何人身前现面,有什么消息都是通过信鸽传达。
侑李摇头:“是,也不是……”他眼中渐渐又现出狂乱的神色。
“动手的,是中山。”
慎胸中一震,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侑李微微一笑:“他告诉我的。”
慎仍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因为他后悔了。”侑李的神情显得恍惚,显然是沉浸在回忆中,“泷当年有机会杀他的,但却没有动手。因为泷想要化解这场恩怨,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泷也后悔了,他其实不想对涉谷动手,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却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他的话音渐落,眼睛放空般瞅着远方。
远方什么也没有。
空空落落的。
他整个人似也变得空空落落的。
“那山凉师兄呢,你为何要杀他?”
侑李不答话。
“师兄,为什么?”
“因为……”侑李的脸上现出些许微微懊恼的神色,抬手遮了遮脸颊。他面上沾了山凉的血,似抹了胭脂,眉梢眼角俱是妖冶之色。那面孔苍白,那乌眸漆黑,面无表情,有几分似足了中山,那唇角不笑也翘,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一时艳色惊人,又有几分像是山凉。
慎被他所惑,脸像火烧着了一样,胸口怦怦乱跳。
他想冲师兄笑一笑。
左胸突的一痛,已是被极刃穿透。
他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慢慢向后倒去。
只看到师兄绝艳的笑容:“因为我在中山的身上,发现了相同的烙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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