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西瓜霜2012/2/16 19:02:00
边写边更 不会很长 大概很多bug 有雷= =
================
二宫和也依稀记得那天也是下了雪的。
纷纷扬扬,雪花染白了屋檐。积压的雪层重重地沉淀在树枝上,偶尔路过的顽皮孩童会小跑过来踢踢树干,落了一地的斑白便遮住些许杂乱的脚印。
放课后被朋友拉着去听戏,说是请了了不得的名角儿,包了城内最鼎盛的茶社,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围了个密不透风,景致实属难得。朋友说他有熟门有路子,平日和二宫最为熟络才拉扯他一起过来看。
二宫对听戏没多大兴趣,只是不想放课后马上回家。虽说不像同龄的年轻人有着颇为男儿气的远大志向,但也不想一味混混度日等待母亲说出那句继承家业的话语。
索性无聊便跟着朋友去了茶社,社内人人屏息凝神,戏角儿已然开唱好一阵,咿咿呀呀像是走到最精彩的部分,四周安静得紧,偶尔有人不小心扣住茶杯发出少许声响,其他人便频频咋舌,怪罪般地斜瞥那人一眼。
朋友拉着二宫轻轻上了二楼,却被人拦在半路,说是二楼被全包了,谁也不许上去。
来人外面裹了外套,但依旧能瞟到穿在内层的军衣。二宫抬头向二楼看去,只是光线太暗委实什么都看不清。此时戏角儿收了音,尾声还打着_chan绕梁盘旋,看客开始止不住地拍手喝彩。
在这突然打破安静的喧闹声中,二宫分明听见二楼传来一阵细小的轻咳声。
他再次看了眼二楼,眼前那黑影般的硕大盆栽却及时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脚下还踩在古旧的木板台阶上,嘎吱嘎吱的听起来怪不舒服。
戏没听成,出戏院的时候倒听到一阵枪响。朋友猛然回头,一脸惊慌。都知道最近城内不太平,经常到了傍晚会有些动荡发生,尤其最近分外厉害起来。每次到了打烊时间二宫都会用木板把店内大门仔细封住,然后双手覆上门板,顺着那并不明显的缝隙里悄悄看出去。
有时只是马蹄渐行渐远的声音,有时还夹杂着械斗和哭喊的声音。
朋友说要赶快回家,天快要黑了,怕是有事要发生。
二宫点点头,两人在戏院门口分了手。
走不了几步便听见前面的菜贩子的哭天抢地声,几个骑马的身影像是无视般掀了他的摊,腰间配枪举起,对着天空放了几枪。
只知道前几日城内死了人,是个高官,被人暗杀,身上捅了七个窟窿。这几日都在抓凶手,说是已经封了城,凶手在劫难逃。
任谁也不喜欢见这血腥场面,老百姓们都纷纷向后屏退,二宫皱眉,心里只想着换个方向走,不自觉退后几步,便撞着了人。
差点摔倒时被人拉住了胳膊,二宫低头只觉得那人手劲挺大,捏得他臂膀发疼,指间内隐约可见常年拿枪的白色茧皮,只是指甲修得很整齐,配着修长的手指曲线,倒像是弹钢琴的名流家。
二宫回头,一眼便被那已经沾了几丝雪花的军帽夺去视线,眉头被遮了大半,一双葡萄般大的双眼仍闪烁着斑亮的微光。身上披着件厚实的藏青长衣外套,内里笔挺的军装更衬托出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二宫身后响起连珠炮的枪声,没过多久几个人影一路小跑过来,在雪地上印出不深不浅的痕迹。
“樱井少帅,人抓到了。”毕恭毕敬的语调。
二宫被那人放开手,知道自己撞上的怕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下想走却被个小兵拦住,手里动作扶上了枪,二宫心里一惊,自己这走来走去怕是被当成了嫌疑分子,不由得想举起双手澄清身份。
“收了枪。”耳边一阵低沉的嗓音,“不过是个学生。”
二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人却捋了捋藏青外套,厚实的黑色军靴发出沉闷的响音,众人与二宫擦肩而过,已是傍晚时分,街边路灯渐亮,悠悠地在这雪白世界中浮现出暖黄的色调。
黑色吉普车靠边而停,有小兵适时为他拉开车门。
后来二宫和也知道他叫樱井翔,名声极响,是有着独揽一方大权的年轻军阀统帅。二宫在报纸上见过他很多次,白纸黑字里附送着看不清五官的相片,一脸正经的模样,和那天似乎有着些许共通处,却又多了几分一板一眼。
夜里二宫时常一个人点了灯,坐在桌前不再是看看书读读诗练练书法,而是借着昏暗的灯光对着照片上的人盯着看,那眼神倒真像要看出个窟窿来。
那是和自己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生,那也是一个他无法涉足的世界。
他并不羡慕,大概只是好奇,就真的止于好奇罢了。
军帽下面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是不是真的像旁人所描述的那么有威慑力,让人无法靠近。
二宫一个人又去听了好几次戏,次次都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客满,戏角儿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唱腔,一颦一笑间,二宫大概都能背住词儿了。
二楼不再有人包场,他一个人也落得轻松,坐在最高端的位置慢慢向下俯瞰,旁边凉了半晌的茶杯早就腾空了白汽。
T
F
S
5 西瓜霜2012/2/16 21:01:00
总算等来又一次二楼被包场的时候。
还是一样的小兵站在扶梯处,对着二宫说今天也是有人包了场。
二宫和也瞥了他一眼,冷不防问了句“是樱井翔吗?”
那人一惊,大概被二宫这直呼全名怔了一跳,半晌恢复神色,“走开走开,这名儿岂由你想叫就叫的?”
“蹬蹬”传来一阵下楼声,另一个看似小兵模样的人影走下楼,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指向二宫的方向,“你,跟我上来。”
樱井翔像在闭目养神,嘴里还在哼着曲儿。精干的短发露出耳际,军帽被他摘掉扣在一旁,边上还放着一盏茶和已经吃掉大半的桂花糕。
似听到二宫的脚步声,他倏然睁了眼。
二宫和也倒不示弱,也瞪了回去,两人目光相遇,樱井翔笑了。
“……你在找我?”眉眼间荡着笑意,是从没见过的样子。
二宫和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转身望向戏台方向,今日看客依旧不多,屈指可数的人头间还是发出一阵叫好声。
“我只是习惯在二楼看戏。”
樱井翔说,“可是我喜欢包了二楼一个人看。”
二宫和也回道,“一个人有什么好看?人多了才热闹。”
樱井翔缓缓起身,“我不喜欢热闹。”
二宫和也知道樱井翔家里有一弟一妹,只是年纪尚轻就被送到国外去读书,故而每日宅内怕是只有些供他使唤的下人,有没有女人不知道,二宫猜想,他一定很寂寞。
“你不是不喜欢,只是习惯了,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被打破,但是只是很难,并不是绝对不能,只不过是时机问题罢了。”
“……你倒是有意思。”
樱井翔说完双手扶上木栏杆,朝下瞥了一眼,似乎有些不适便又后退一步。
“……你恐高?”二宫竟觉得有些好笑。
樱井翔这才面向他,那表情竟然像个孩子被发现了心底的秘密似的,他清了清嗓子,“你可以在二楼听戏。”
二宫一愣。
“但是不准发出声音,至少表让我察觉到你。”
二宫耸耸肩,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慢慢坐下,眼睛却盯了眼对方那盘中快被吃完的桂花糕,樱井翔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下意识般,拿起最后的那口桂花糕放进嘴里。
唱台上戏角儿还在屏气开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二楼上两人并排而坐,中间只隔了根大红柱子,二宫和也转头去看樱井翔的侧脸,这人不问自己的名字也不问自己的来由,只是开口提了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这样的樱井翔,和自己平日里从亲朋好友闲言碎语里听来的,完全是两个人。
昏暗的二楼窗门紧闭,不远处角落有扇田字小窗倒是开了条细缝,微微有光芒矍铄,打在樱井翔后脑勺处有些亮堂,而那人眼中闪过的流光溢彩,也只是停留住了须臾。
两人开始无意识地在这二楼相见。起初那小兵还要阻拦一番,到了最后干脆拦也不拦,甚至熟稔过后还会有礼貌地叫句“二宫先生”。
二宫和也知道对方早把自己的家底查了个一清二楚,要不是这样樱井翔会任他这么个不知根知底的人陪着他看一下午的戏?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们那个领域的嫌疑,这才愿意放下对他的警戒,应该说是像二宫和也这样的身份樱井翔并不放在心上。
二宫和也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从自己祖父那辈就传袭下来的手艺,在城内开了家足够糊口的门面,光临的都是老主顾,打点生意的是自己的母亲。父亲死的早,家里就剩他一个独子,好在和其他人家里比起并不算贫困,甚至还读上了城内最好的学校。母亲每每想起二宫父亲,都会死死攥着二宫的手,说着说着眼角便闪了泪花。
谁叫她只有二宫这么一个依靠,她只是希望二宫安安分分读完书就好,不需要太过显眼,只要本分地熬过这几个年头,等着二宫成家,等着让她抱孙子,等着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让她余下的人生有了彻底的归依。
二宫和也自然都明白,他从小就很懂事。在学校内确实做到了不起眼,但也不会看别人眼色行事,穿起学生制服看上去更像个伪少年,夹着几本书猫着背便穿梭进人流中。
如果他没有遇见樱井翔,那么他的人生会和母亲以及自己预计的一样,平凡而不出奇,即便他讨厌定下这样那样的目标,这种仿佛连自己死前的墓地都预约好的感觉,常常会让他烦躁不堪。他隐隐觉得自己是有着些许能力的,而这样的能力似乎并不应该用在卖丝绸的地步上。
樱井翔每次来听戏的时候神态都不一样。有时看起来挺高兴,二宫知道他一定又铲除了哪里的谁谁谁,反正是足以做他眼中钉的角色。他边听戏便打着节拍,听完下楼的时候,还会转身笑着对二宫说“再见”。
有时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皱着眉头,肃杀的表情让二宫不敢上前跟他搭话。就算是听完戏也只是重重扣了茶杯,头也不回地下了楼,钻进那辆熟悉的黑色吉普车,像是又钻回他那个世界一样。
T
F
S
8 西瓜霜2012/2/16 22:42:00
一次放课后又下了雪,二宫和也搓着手弓着身子朝家的方向走,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人挡住去路。
是一直跟在樱井翔身边的那个小兵。他手里拎着个礼盒,漂亮的红色蝴蝶结赫然映人眼内。小兵却把那礼盒塞进二宫怀里,“樱井少帅给你的。”
“这是什么?”
“不知道。”那小兵鼻头也被冻得通红,看来是等了很久,“明天晚上,樱井少帅想约你吃饭,到时间会有人来接你过去的,二宫先生。”
“诶?”二宫和也愣了一下,手中礼盒并不重,他拿着摇了摇,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明天我家里有事,去不了。”
那小兵便露出一脸难色,“这……”他像是急了,“这不太好吧,二宫先生,我回去该怎么说?”
二宫和也笑了笑,“该怎么说怎么说。”
说完便回了家,不去理会那小兵在背后跺脚的样子。
二宫和也站在门后,径自拆了礼盒。
盒内静静躺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看上去很精致。二宫记得上次和樱井分别的时候,对方突然握了握自己的手,几秒后便放开,他问,“冷吗?”
二宫手指确实都冻得发红,只是看到樱井有意无意的眼神游移,便下意识把手缩进袖口里。
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平日里不爱戴手套,到了这般严冬时节里便容易生冻疮。
想到这里,二宫又埋头翻了翻。
果不其然,在那条扎眼的红色围巾下,还附赠了一双皮制手套。
第二天二宫和也家确实有事,有个远方表亲和二宫的母亲一直交好,说是这段日子得了空便来看望二宫的母亲,还带了自己的女儿来。二宫母亲见那姑娘生得乖巧,心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二宫都看在眼里,他态度不咸不淡让母亲急了眼,可是他确实对眼下这般情形烦得紧,也不管母亲在背后的招呼,自己便开门走出去。
刚走了几步,几个身材魁梧的人影迅速钳住他的手臂。
二宫挣扎了几下,却又被人从后捂住嘴巴不准出声,随后被人架着塞人车内后座。
“请二宫先生表反抗了,”前面的司机头也不回,“我们是樱井少帅的人。”
“放我下车!”二宫和也生气地喊道。
“对不起,恕难从命,除非二宫先生喜欢跳车。”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车子在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停了车,司机下车帮二宫拉开车门,有卖报的孩童拥上来问需不需要报纸,被那司机一手挥开。二宫和也见自己穿的也不像是来这种场合的,当下有些窘迫,他回头问,“樱井翔在哪?”
司机对他微微颔首,“就在这家法国餐厅内,少帅等你很久了。”
台阶很长,二宫和也抬脚便向上走。
周围有几个上流家贵族小姐见了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二宫移开目光,刺鼻的脂粉味让他不舒服。脚下的鞋内似乎积了雪水,脚底僵得有些发麻。
服务生为他开了门,屋内很暖和,小提琴的声音扑进耳膜,那拉琴的是个洋人,温和的调调给这凛冽的严冬添了几分暖意。
二宫和也四下张望,便看见了樱井翔的背影。
今天穿的不是军装,大概月兑掉了外套,只套了件花斑格子的毛衣,手上还拿着张报纸,二宫和也眯着眼睛看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听到响动樱井翔回了头,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但他还是站起了身,拉开他旁边的椅子,眼神示意让二宫过来坐下。
二宫和也硬着头皮坐下去,见对方目光追随得紧,便皱眉问,“你干嘛?”
樱井翔也坐下,“为什么不戴手套?送你的不喜欢?”
有服务生拿着红酒走过来,给二宫面前的高脚杯倒了酒,红色Ye_Ti打着旋儿越积越多,杯身逐渐浮现出对面樱井的神情。二宫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是忘记了,一出门就被你的人五花大绑,樱井少帅约人都是这么个方法吗?”
樱井翔举起高脚杯,他并不太在意二宫的说法。拉小提琴的洋人慢慢走到他们桌前,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而上下起伏,樱井突然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下次记得让你戴了手套再绑你。”
二宫这才注意到樱井眼内还泛着血丝,大概是熬了夜。他知道对方是个多么忙碌的人,平日能挤出休息的时光怕是都被听戏占了去。于是当下也不再别扭,举杯和樱井碰了一声。
之后只是静静吃饭,刀叉声叮叮当当,耳边的小提琴声暧昧悠扬。
二宫不喜欢在这里吃饭,以前和同学来过一次,他大概对这些高级料理都有些生理性不适,但今天倒一改往常的习惯,他吃得很尽兴,实属难得。
或者只是身边的人变了,自己的心境也跟着变了。
他想幸好他们遇见了。在那窄小而昏暗的茶楼上,他和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共同的时光。
樱井翔送二宫和也回了家。坐在那宽敞的吉普车后座,他和樱井一人望着一边的窗户。
窗外掠过的景致飞速后退,每一秒都不尽相同。二宫偷偷看了樱井的侧脸,发现对方恰好也看过来,便迅速移开脑袋。
下车时二宫对着樱井说了“再见”。
樱井却突然下车上前走了几步,伸手整了整二宫的领口,眼里竟是带了几分温柔。
T
F
S
12 西瓜霜2012/2/16 23:52:00
二宫的母亲扳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将近午夜才回家,她坐在桌边面容清冷。二宫知道她在生气,便走过去蹲下好声好气,“我回来了。”
母亲怪罪般看了自己一眼,“车上那人是谁?”
二宫一愣,他起身给自己的母亲倒了杯茶,母亲半晌也不接。
二宫叹了口气,“只是个朋友。”
“朋友?”母亲倏地站起身,“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阔绰朋友了。”
“只是一起看戏,顺便吃了晚饭,没别的了。”
母亲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和也,你是我生的,你怎么想,我会不清楚?”
二宫和也沉默了,他放下茶杯,不予理会般,径自朝自己房内走去。
母亲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腾起万般滋味,回头对着二宫父亲的灵位看了很久。二宫“砰”地关了那房门,她觉得她和自己儿子间,徘徊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不留神,竟让两人渐行渐远了。
樱井翔再次约二宫和也的时候,恰好是倒春寒的时节,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已经快一个月。
二宫和也从学校里走出来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影。
他下意识左右张望,然后一路小跑过去。惹眼的红色围巾荡在空气内,勾勒出一道长长的曲线。
樱井翔坐在车子后座,二宫自己打开了车门。
“今天又是做什么?”
樱井翔盯着他那条红色围巾看了很久,半晌缓缓开口,“不做什么,陪着我就行。”
二宫奇怪地盯了他一眼,樱井翔今天看起来很憔悴,和上次相比竟瘦了些,二宫一低头,发现他的左手上还缠着密集的白色绷带。
“你受伤了?”
樱井翔缩了缩手,“不碍事,只是小伤。”
二宫和也“哦”了一声。
没说去哪里,但车子一直在前行。或明或暗间,二宫觉得樱井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但是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自己也无从知晓。
他默默移了手过去,轻轻覆在樱井的右手上。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他想着在他彷徨的时候会想着来找自己,二宫心里其实应该感到高兴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高兴的源头是什么。
樱井翔没拒绝,他慢慢张开右手,顺着二宫的指缝扣进去,便越握越紧。
“今天是我生日。”樱井开了口。
二宫回道,“是吗?”
樱井点了头,“家里没人,弟弟和妹妹有从国外带礼物回来,但是我拆也没拆。”
这是樱井翔第一次讲起家里的事,二宫和也认真地听,他捏了捏樱井翔的手,“以前都是一个人过生日?”
“小时候不是,但是也记不太清楚了,总之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自然觉得生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日子。”
“我也不喜欢过生日,我觉得一屋人围着你庆祝看起来很热闹,事实上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可是至少在那个日子里,有人会惦记你,记得你,送你礼物,祝福你,先不说这祝福带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至少在那一刻,自己会感到很高兴。”
二宫回头看他,“你是在羡慕我吗?”
樱井也回头,两人盯着看了会儿便一同笑出声,樱井笑起来也很好看,露出白牙显得更加温顺,二宫想他其实应该是这样的人,率领百余将士,站在最顶端发号施令的那个樱井少帅,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也想过生日,想有人陪,想要个平凡的简单的人生。
二宫靠在樱井的肩头睡着了,中间醒来过一次,发现樱井也靠着他的头在睡觉。
睫毛还在微微扑闪,仿佛睡个觉也不安稳,但是身上却很温暖,二宫觉得手心已经被捂出了细汗,但是他仍是舍不得拿出来。
车子像是停在了某处,连司机都没了人影。二宫眯着眼睛看向窗户外面。
那聚集在山头的万丈光芒,那暖黄的朝阳露出崭新的一角。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看过日出,那一刻他甚至想叫醒樱井,让他一起看看,但他终究并没这么做,他想樱井太累了,还是表吵醒他。
他把自己衬衣口袋里的怀表掏了出来,不着痕迹地丢到樱井翔的大衣口袋里,然后再次闭了眼。
“生日快乐。”他呓语了一句。
T
F
S
21 西瓜霜2012/2/17 12:39:00
二宫母亲的腿脚开始变得不方便,请了大夫说是长年积累的病疾,不算厉害,但必须静心好生调养。二宫点点头,把大夫的话都记在心上,这些日子他除了上课就是学着打理店面,晚上回了家便安心陪着母亲。
他和樱井翔又将近半个月没见,期间他只能通过报纸上的只言片语来获取对方的信息,但日子久了他便有些害怕看报纸,怕有一天从那报纸上得知到那些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母亲让自己去送货,是多年的老主顾,不能掉以轻心,路途不算遥远但仍雇了辆马车。二宫坐在马车上,对着母亲招招手,让她回屋。
一路上都是山野,立春的景色让周遭的世界被勃勃生机笼罩,他自然心情也好了些,埋头看到那红色的围巾还围在自己脖上,似是养成了习惯,每日都要戴着。他不知道自己送给樱井翔的怀表对方收着了没,或者并不知道是自己送的被对方当做废品丢掉也说不定。
到了小镇找到了老主顾,安心交了货,时候还早,便在镇内闲逛。
好不容易有个散心的机会,却又不知该去哪里。他坐在路边的面摊,要了碗面,便自顾自吃起来。
对面有人在唱戏,是个拉二胡的瞎眼流浪汉,面前的空碗内被投了屈指可数的钱币,他仍在悠悠地唱着,那调子极熟,是二宫经常听的那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闲着的年轻人还有样学样地打起拍子来。
二宫看得出神,脸上被碗内的热气熏得发热。
当晚投宿的时候听到有宾客在闲谈,本来是不太留意的,只是对方话语间夹了“樱井少帅”的名字,不由得让二宫脚下步子一顿。
“……樱井少帅已经出城了,据说在咱们镇周围呢,这次他们闹内讧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去,都死了好多人了……”
“樱井少帅现在也挺危险,据说贴身将士死了好几个……毕竟太年轻,位置又坐得那么高……”
“野心太大也不好啊……据说还拒绝了宫崎司令家的婚事,不知道樱井少帅到底怎么个打算的……”
“你们小声些,不想惹祸就莫再嚼舌根……”
二宫和也抬脚便上了楼梯,把身后的闲言碎语统统抛到脑后。
夜间没睡稳,似乎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后半夜下雨了,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顶上一阵又一阵声响,二宫再也睡不着,披了外衣坐起身,想下床把窗户关牢实。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声音极细,却让二宫心口几乎提到嗓子眼,他几步奔到门前,外套掉落在地上。
他贴在门上问,“是谁?”
没人应答,只是传来阵阵沉重的呼吸,二宫一惊,那声音再熟不过。
他拉开门,樱井翔扶门而立,身上被雨淋湿透了,额间的细发还淌着水滴,他举起右手向二宫打了个招呼,“哟。”
二宫只觉他不对劲,拉着他的手进来就快速关了门。黑色军靴在地板上积了好大一滩水,他左手还捂着胸口,嘴唇发白,看起来很不好。
二宫和也点了灯,然后伸手去碰他的左手。
上次左手上的伤痕还未彻底褪去,这次似乎又有了新伤,樱井皱眉哼哼了几声,然后突然按住二宫的肩膀,“没事,中了一枪,但是……”他掏出一块金色的东西,是二宫送他的怀表,“它救我一命。”
T
F
S
25 西瓜头2012/2/17 13:42:00
31 西瓜头2012/2/17 17:25:00
继续代更=w=
-------------------
这一觉又没睡去多久,二宫恍惚间便被樱井摇醒。二宫睁眼迅速坐起,看到樱井起身倚在窗边,开了条细缝望向外面。
“怎么了?”
“看来这里也不安全,有马蹄声朝这边来。”
“你要走了?”二宫下意识问。
樱井沉默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喉咙“恩”了一声。
“那我跟你一起走。”
樱井蓦然转身,“不行。”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会回来找你。”
“怎么不行,我知道你觉得带着我麻烦,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看着你一个人又默默走掉,你说你会回来找我,但我知道这是件说不准的事。或者你死了,或者你婚了,有很多或者,别让我等,我没那个耐心。”
“和也。”樱井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二宫却开始四处搜寻起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竟寻得一条麻绳,虽然沾了灰尘,但拉上去仍够结实,他利索地在窗上系了个死结,然后开了窗把绳子甩下去。
“樱井少帅,你大概不知道我攀岩是很厉害的,你以为我就是个没用的破书生吗?”窗外有雨飘进来,水渍飘在二宫眉间,让他看起来竟潇洒了几分。
樱井翔确实愣了半天,他沉沉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
“我想怎样别人都管不着,你也是。”说完二宫准备翻窗,“我知道你一世英名却有个恐高的弱点,我先下去你再下来,我会接着你。”
樱井就看着二宫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翻下去,雨水打湿了他的上衣,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单薄得紧。
远方隐隐传来轰轰雷鸣,樱井却突然觉得前路虽然凶险万分,但是此时有二宫陪着,即便泥泞荆棘,也愿犯险一搏。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迅速翻下窗沿。
那夜虽然侥幸逃出,但四周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各路和樱井家平时结过仇怨的人物,不论大角色还是小角色,都等着樱井这边内讧窝里斗个你死我亡,无法兼顾之时再来个出其不意,势必要让樱井家没了翻身的机会。
樱井和二宫带着草帽准备从小路回城,不料包围这小镇的人马越来越多,想要全身而退着实困难。
樱井说这镇外有个据点有他的人,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死士,之前只是让他们在这里安心静候,没人知道这消息,所以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一次行踪败露之时,樱井掏了枪,那是二宫第一次看他杀人。
枪法极好,马背上的人应声落地。樱井抢了那人的马匹,拉着二宫的手把他带上马背,那倒在草地上的人却突然掏了另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樱井背后。
二宫一惊,抢了樱井的枪都对着那人的脑袋崩了一枪。
因此那也是二宫第一次杀人。
樱井一怔,他拽过二宫的后背,仔细来回摩挲了几遍,二宫却尽力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他说,“我没事。”
他知道樱井一定也很内疚,说不定开始后悔带着二宫走上了这条,不知道该通往哪里的不归路。
fs
fs
fs
38 西瓜霜2012/2/17 20:28:00
LZ只是才摸到网OTZZ 不会坑的 因为大概没剩多少了TAT
=========
最终走了水路,那船夫是樱井的人,便救了他两一命。船夫撑着船桨,招呼樱井和二宫坐到舱里去,岸上追来些许人影,但是看着樱井那船走得越来越远,也只能对着那遥不可及的目标放了几声枪,惊起周遭林间鸟影扑闪翅膀腾空而起。
二宫面色发白,樱井坐到他身边,二宫只是摇头,“我晕船。”
“我还以为你都天不怕地不怕了。”樱井笑出声,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你天不怕地不怕,还不是恐高,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不是晕船。”二宫说话都没力了。
樱井翔点点头,觉得挺有道理,“所以我们两凑一对,正好。”
“现在安全了吗?”
“暂时安全了。”樱井翔右手摸了摸二宫的耳朵,“回去之后,你先表回家,你母亲我派人照料着,现在只怕你和我都被那些人瞄上了。”
“那我住哪?”二宫抬起头。
樱井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自然是跟我住。”
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过后,码头边停着那辆黑色吉普,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怖。
给二宫送礼物的那个小兵老远就一路小跑过来。
“樱井少帅,这次是宫崎司令那边下的手,他故意……”还没说完被樱井扬起手打断。
“现在不说这个。”他看了看身后的二宫,“送二宫先生去我那。”
“你呢?”二宫扬起音调问。
“放心,很快就回来。”他的神色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峻,“只不过去捉几条狗,要不了多少时间。”
二宫和也第一次去了樱井翔的家。
有下人给他开门、换鞋、月兑大衣、准备晚饭,照顾得面面俱到。他自然是不习惯被人服侍,只是摆摆手说,“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该干嘛。”
那下人们个个像被吓着了,二宫转念又加了句,“樱井少帅不会怪罪你们的。”
这是座像模像样的小别墅。
屋内应有尽有,但是陈设看上去也很简单。二楼旋转扶梯边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穿着军装的相框,二宫走过去看,那相框中的人似是樱井翔的父亲,那眉宇间的英气,倒是和樱井翔一个模子。旁边挂着的是合照,二宫一眼认出了樱井翔,那大概是他小时候,全家人在照相馆一起照的,樱井对着镜头咧嘴笑得灿烂,那是二宫从没见过的笑容。
简单吃了晚饭,还是不见樱井翔回来。
他一个人窝在樱井翔的小沙发上蜷成一团,却半天没有睡意。
后半夜小兵进来了,见二宫还没睡吓了一跳。
“樱井翔不回来了?”
那小兵神色有些迟疑,“少帅说二宫先生不用等他了,先生就睡少帅的卧室就好,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就是。”
“他怎么样了?”二宫还是有些不放心。
“少帅很好,他会回来的,请二宫先生无须担心。”那小兵只留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他去了樱井翔的卧室。卧室和书房是连通的,两排书柜齐齐摆在两旁,被书本塞了个满满当当,桌子上居然剩着几根白色蜡烛,二宫凑过去低头闻了闻,似乎樱井翔身上的确是这个味道。
他拉开被子躺进去,却觉得床太大,房间太空旷。他觉得自己隐隐做了个梦,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有人在他身边躺下,给他掖好被子,甚至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
T
F
S
41 西瓜霜2012/2/17 21:21:00
我很勤劳!
========
早上醒来二宫和也还是没有见着樱井翔,他知道樱井家最近变故很大,他自然需要处理很多事情,二宫能够理解,换句话说,这样的生活也是二宫自己选择的,他并不后悔。
只是樱井翔不让他出门,不让他去学校,也不让他回家。日子久了,看上去分明像一种变相的软禁。
二宫也不傻,他知道樱井是为了保护他,各路人马都在瞄准樱井身边的人,而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便成了那人需要左右顾及的软肋。其实他想着哪怕能帮他分担一点也好,无论什么都行。可是樱井翔对着他的时候什么都不愿说,几次交流都产生了口角,二宫摔门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可是到了后半夜又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小气,开门下楼,踢了踢睡在沙发上的人影。
“你上来睡,这里怎么睡的好。”二宫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容易让人接受。
樱井翔却突然起身把二宫按在沙发上,俯身开始口勿他,从额间开始,仔仔细细,到了嘴唇后又加重力道吮吸。手指顺着二宫睡衣滑进去,食指间的茧皮蹭得二宫皱起了眉。
樱井的背部并不光洁,有过很多伤口痊愈后留下的疤痕印记,二宫认真地用手描绘它们的曲线,细数它们的姿态,殊不知这样细微的动作更是起了一阵撩拨之意。
樱井翔含住他的下巴,在那颗黑痣处流连。
窗帘外腾起白光,似乎是快要天亮。二宫抬头看了看正在自己腿间动作的樱井,只觉上半身愈发清冷,便起身叫了声,“翔。”
樱井翔蹭起身,用手代替继续帮他做。嘴巴再次口勿上二宫,这次要轻柔许多。
最后他们去了卧室,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关了灯,在黑暗中ML。
樱井把二宫翻身背向他,似乎是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表情显露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柔软的白色床单被冲撞出一道又一道的褶皱,二宫想回头,樱井却知他要做什么,但当下也只是扶着二宫的腰部加速动作,让对方一次又一次作罢。
二宫索性放弃回头,只是向后_chan_chan巍巍伸了手,樱井会意,也伸手握了回去。
恍惚间好似听见窗外有人在吊嗓子,窸窸窣窣若有若无,是二宫听到耳朵生茧的曲目。那女声倒真空灵飘渺起来,一声接一声回荡在周遭空气内,硬是生生穿过这厚重的铜墙铁壁,字字句句敲击在二宫的耳膜和心房上。
二宫缩在樱井怀里,听着那人稳当的呼吸声,终于还是睡着了。
他梦到他和樱井翔又一次去那茶楼二楼听戏,这次两人中间不再隔着红柱子,他们坐得很近,近到随时可以触碰到对方的膝盖。樱井翔把盘里的桂花糕都塞到二宫嘴里,塞到他装不下,二宫拍着他肩膀说“够了够了”。
然后一起去看了日出,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去的,樱井翔拉着他的手说,“看到日出那一瞬间总觉得激动,想到是和你一起看,那心情便是更激动了。”
“想看随时都可以来,傻不傻啊你。”二宫嘴上在抱怨,却依旧展露了笑容。樱井没回话,暖风吹过他的刘海露出额头,他缓缓埋下头,一字一句慢慢回答他,声音像附了魔咒般,让二宫忘也忘不了。
他说,“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二宫突然惊醒,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低头见怀里那双手还在,他身后明明还聚集着从樱井身上传来的暖意。
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T
F
S
45 西瓜霜2012/2/18 0:35:00
似有烂尾之嫌TAT 还剩一更 睡醒了再来OTZ
==========
二宫开始亲自下厨,樱井翔若回来得早,两人便能在这长桌上一起吃,若是回不来,二宫便自己一个人吃。
他一直没有回家去,但是托人定时送了钱回去,顺便写了报平安的信,二宫知道母亲一定非常生气,说不定当下就把那信撕成两半,看也不看。
季节转秋,浮浮沉沉竟与樱井翔相识快一年。
一天半夜二宫睡到半梦半醒有些口渴,便起身找水喝。
走在楼梯间听到樱井翔在讲电话,拿着听筒站得端正,背影萧条,但细微的声音还是穿到二宫耳里。
“你这是威胁我。”他听见樱井这么说。
“我若不答应呢?”
“……”
“你敢动他,便试试看。”
二宫心头一紧,他看到樱井翔转头发现了他,神情闪过瞬间的怔忡,他挂了电话,向二宫走过来。
台阶不过数十步,二宫竟觉得他们隔着千山万水。
樱井翔走过来抱了他,“睡不着了?”
二宫摇头,“只是口渴。”
樱井翔扶着他的肩膀,“我给你倒水。”
樱井翔意外的没有出门,他坐在桌前看报纸,他对二宫说,“想家么?”
二宫一愣,“你肯让我回去?”
樱井翔抬头,深深看他一眼,“恩,你若想回去,我便送你回去。”
“为什么?”
樱井翔放下报纸站起身,“昨天收到消息,你母亲病重了。”
第二天二宫起了个大早,他看到樱井翔穿着军装倚在门前抽烟,转头见二宫下了楼,“都收拾好了么?”
二宫点头,“我就没有什么东西。”
樱井翔踱着步子走过去,像一年前那样帮他整了整他的领子,“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你坐我的车去,我看着你走。”
二宫见他神情间似有不对,“发生什么事了么?”
樱井翔握住他的手,“没事。”
二宫和也平静地说,“那我走了。”
樱井翔盯着他看了很久,他灭掉手里的烟,对着二宫点了点头。
二宫走到门口,右手缓缓扶上门把。
背后突然一阵脚步声。
黑色军靴敲击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由远及近,愈演愈烈。
二宫还未转头,就被人用力从身后紧紧抱住。
手里的行李散了一地,二宫莫名心跳快了几分,他覆上樱井的手,“怎么了?”
樱井的呼吸还残留在二宫的脖颈处,他只是静静地抱着二宫。也许前后只不过十来秒,也许更短,无从知晓。
之后他便渐渐放开二宫,背过身去,只留了一句,“你走吧。”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二宫顺从地上了吉普车,随后传来细小的汽车发动声。
有小兵敲门进来说,“樱井少帅,时间到了。”
却见樱井翔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望着楼下的方向。
小兵怯怯地向前走几步,“……少帅?”
之后小兵便不敢再出声。他想樱井少帅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对待叛徒和敌人毫不手软,头脑极聪明,却只对一人好,在别人面前都摆着一副臭脸,似乎想极力把自己的感情都不着痕迹的隐藏起来,片刻温柔也统统只留给一个人。
那样一个意气昂扬的青年领袖,那样一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年轻少帅,那样一个让人不得不敬佩的顶端人物,此刻居然流露出像无家可归少年般的可怜表情。
——他居然在流泪。
二宫和也回到家中,母亲病危,药石无灵。他没见着母亲的最后一面,只是默默跪在床前,握着母亲的手动也不动。
后事办的很简单,他想着把母亲送回家乡和父亲葬在一起,这样也算能稍微减少他内心的几分愧疚。接连几天的忙碌,让他无暇去想樱井翔。
后来得了空,二宫便戴了久违的红色围巾,只身一人去了樱井家,走到门口却被来人拦住,二宫看清来人,竟都是生面孔。
“我找樱井翔。”
“对不起,少帅不在家。”那人端着枪,不屑之意挂满了脸。
二宫不愿为难别人,便默默退到一旁的石狮背后,想着那便在这里等。
天隐隐下了雨,二宫等了很久,他一直拽着红围巾,想到樱井第一次看到他戴上红围巾的欣喜神情,想到樱井淋了雨负伤只身找到自己时故意勾出的灿烂笑容,想到樱井拉着他的手,说“很快就回来”,想到他们竟从来没有一起看过日出,想到他们其实聚少散多,想到他们竟离在茶社一起看戏的日子,太久太久。
有车鸣声响起,二宫下意识回头。
熟悉的黑色车影间,下来两个人。樱井翔依然意气风发,他迅速撑开了一把黑伞,向前走了几步,等车内的人影慢慢下来。
那女人生得并不漂亮,脸上也只化了淡妆,一身素白的旗袍搭上毛绒坎肩显得颇为淡雅。她伸出手,樱井便握住。
二宫和也转过身,他听到两人进了屋。
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随即传来的沉重关门声像把他们两生生阻隔在两个世界的尽头。
他低头,默默取下那红色围巾,拿起一头抛向空中,一个漂亮的弧线,那红色围巾便搭在石狮沉重的脑袋上。有冷风刮过,那长长的红色曲线像是给天空硬生生划了道血色的伤口。
二宫弓着身子走了,他明白了,也知道了,明白的是自己果然是不了解樱井翔的,更后悔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
知道的是,他们再也无法回头。
想想相识不过一载,在二宫今后的漫长人生上,竟真只算得上须臾片刻,不过弹指一挥间。
T
F
S
57 西瓜霜2012/2/18 17:03:00
回54LGN 并不是><
======
尾声
过了这个新年,便会迎来二宫母亲的忌日。
小静说今年过年比起往年来冷清了不少。不过这里向来清静,自然也没那大城市里的昌盛繁华。二宫和也身着长衫立在一旁只顾着打算盘,抬头看了她一眼,“春联买了吗?”
小静撅起嘴,“买了要记得给我报账。”
二宫和也继续撑着下巴不搭理她。
小静是去年二宫刚到这里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儿小姑娘一个人穿着单薄的旧衫,在二宫店门口坐了整整一夜,脸颊冻得通红。早上二宫开门之时发现了她,见她身世可怜无依无靠,便应允她跟着自己。说是跟,不过是帮着二宫看看门面,即便如此,二宫骨子里是当她如自己妹妹般来照料。
每日过得倒真平平淡淡,二宫一直一个人。现在多了小静,那么便是两个人。不时有光顾店内的客人会带着说媒之意来与二宫攀谈,说着二宫年纪确实老大不小,人活着总得有个归属,到了白发临终之时却没个人陪着,是件多么寂寞的事。
二宫却只是笑,等着客人说完该说的,然后一句答复也不给。
久而久之,来说媒的人自然也散了,大概想着每个人毕竟追求不同,你乐意家庭美满合家欢,我欢喜一人逍遥一人忧,两厢都乐得快活。
小静买春联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今天的报纸,老规矩似的放在二宫桌前,用砚台压紧以免被风吹散,她不知道二宫是喜欢看报还是喜欢剪报,她不识字,自然也看不懂上面说了什么。只是每次到了深夜都会看到二宫默默注视着报纸的某个角落,然后拿起剪刀,将其中很小的版块剪下来,拿在手间反复看,最后拉出柜子内的木盒,将这纸片塞进去。
小静踮脚一看,那木盒内竟塞了无数张大大小小的报纸条,满满的,快溢出来。
她偶尔听到有些老人喝茶闲谈时会聊聊最近的新闻,哪里又有了战争,哪里又伤亡了一片。她一个姑娘家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对方翻来覆去讲的那些少帅和将军,不过是个英雄末路的悲情故事。
小静送给二宫的过年礼物,是一条围巾。他是见二宫每日穿得不多,嘴上又直叫冷,便花了自己的一点积蓄,给二宫物色了一条漂亮的围巾,鲜红的款式,看着特别喜庆。
趁着晚饭后,小静从背后掏出来,甚至起了玩心,把那围巾套在了二宫的脖子上。
当下二宫却突然生了气,小静从没见他这样,他把围巾迅速从脖子上取下,沉着嗓子说,“我从来不戴围巾,还有,我讨厌红色。”
小静被吓着了,半晌没动,眼角却似积了泪,“我好不容易……”
二宫立了片刻,也自知自己语气重了点,他叹了口气,“抱歉,这不怪你,是我错了。”
说完拉开帘布进了里屋,房内灯光久久都未曾熄灭。
二宫和也坐在桌前,只是用手静静捂着脸。
后来趴在桌上睡着了,小静蹑手蹑脚悄悄进了屋,给他轻轻搭上外套。
离过年还有几天,小静让二宫自己贴春联,她便出门去买年货。
街上难得的热闹景象,叫卖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小静想着二宫又忘记给她报账,便在心里默默抱怨了几句。
回家的时候太阳落了山,冷空气又再次来袭。
只是走到一半脚下步子便顿住。
她老远就看见二宫店铺门口站了个人,似乎站了很久,因为他的肩头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白。
她见此人站得极端正,像是受过良好的训练,只是手里握着根黑色拐杖,双眼一直注目着面前的铺子,长相看不太清楚,但隐约觉得是很好看的。
脖子上系着条鲜红的围巾,和小静送给二宫的那条出奇的相似,但模样看上去已有了破损的痕迹。
他似乎意识到小静的目光,便向这边扫了一眼。
也只是淡淡一眼,随即便移开。他开始向前走,每走一步,手里的拐杖便跟着向前一步,看起来有些费力,但仍尽力走上了阶梯。
他伸出另一只手,甚至没有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小静站在原地觉得浑身发冷,她身后有几个孩童追逐着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倒真有些过年的气氛来。
她当下便做了个决定,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需要找一家可以看戏的茶楼,能够坐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尽情地看个够。
-全文完-
===
虽然尽力反转了但是确实烂尾了TAT 希望不会雷到GNS
感谢观看
鞠躬OTZ
71 白加黑2012/3/6 19:46:00
节约资源不开新L了 依旧不会很长QVQ 慢慢来= =
=========
Y2《献世》
樱井翔升职的时候照片占了半张报纸的版面。
穿着笔挺的警服,帽沿将眉眼遮尽,不苟言笑和一板一眼大概会是第一印象。
旁边密密麻麻的黑体印满了这次案件破解的详细过程,读完大抵都认为内容吹嘘太过,小说一样跌宕起伏的剧情成为报纸的所谓卖点,旁边这张配图倒只成了众人第二关心的落脚点。
樱井翔一出police厅便有媒体蜂拥而至,似乎都对这位警界新一代精英充满好奇和寄望。
他裹紧身上的米色风衣,面对人头攒动和闪光灯的招呼时还是神色一惊,看来对这种大排场并不太适应。
以前他也有破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案子,但都不如这一次来得汹涌。
从警校毕业直接进了东京警视厅,几年来算是顺风顺水,势头也在年轻一代颇具锋芒。这次的连环杀人案的迷雾缠绕警视厅数周后,被他寻到了破解的关键点,一时名声鹊起,俨然成了新生代福尔摩斯。当然媒体多多少少喜欢夸大奇谈,加上樱井警官少年有为一表人才,又可起一些娱乐色彩,比如杂志社多几个访谈便能增加广大女性面的销售量。
被同事推搡了几步,伸手隔开了几个围上来的记者,樱井翔向他点头示谢,终于有机会去停车场。
车子不疾不徐地开在愈发昏暗的公路上,车内放着英文女声,悠悠扬扬,成为寒风中温暖的调调。不过樱井翔转念换了新闻台,取而代之的是生硬的女声,干巴巴地报道着最近的各类新闻。
副驾驶上还摆着今天的报纸,樱井翔没看,只是被同事硬塞的,说是这种版面简直就是爱豆待遇了,不过樱井翔也只是笑笑。
余光一扫就看到自己的照片,只好伸手把报纸丢到后座去。
回家后先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顺手撕掉墙上的日历,开了电视,看了半个小时之后,放下啤酒罐,去了卧室旁边的小暗门。
里面的陈设像是个小型工作室,也是他一贯喜欢思考的地方,把每个案件的关键点写下来,然后泡上一杯咖啡,在这里可以坐上一整晚。
灯光不太亮,却是暖黄的色调,或明或暗间看到了面前的白板上还贴满上一个案子的资料和照片。他走过去一一扯下来,放进桌上的牛皮袋里,费力地移出桌下的纸箱,然后小心把它塞了进去。
“又一单。”他像舒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交了结案报告被Boss叫住,晚上科系的同事都要去喝酒庆祝,樱井翔一定不能缺席,说是悬了将近一个月的紧张气氛总算到了可以舒缓的时候。
居酒屋内热气腾腾,和窗外还飘着细雨的春寒时节毫不搭调。
邻座是跟了樱井翔有些日子的后辈,一直笑容满面地给他倒酒,闹哄哄的挺吵。不过樱井翔面对这样的场合也能做到最好的应酬和措辞,举杯的时候附带着正确的话语,令在座的人都满脸笑意。
Boss特意多敬了了自己一杯,嘴上话没说,但言下之意樱井翔都看在了眼里。
回家的路上意外降了些温,雨大概是停了,只是泥土的味道还没有褪去。
对街围了一圈人,不时有细小的欢呼声传来。樱井翔双手揣兜等红灯熄灭,却听到了对面微乎其微的吉他声。
夹杂着歌声的几个音符跳跃在空气中,然后隔着长长的距离,飞进了樱井翔的耳里。
不容置疑,那是个非常好听的声音。
人群走了几个,间隙中他看到是个抱着吉他唱歌的男孩子。他倚在墙边右脚还蹬在墙上,手上的动作并不生涩,带着几个技巧的绚技惹得旁边穿着短裙的高中女声频频惊呼。
个头不高,穿得也单薄。
樱井翔注意到绿灯亮了,他便缓缓朝对街走去,皮鞋沾在润湿的马路上会产生沙石摩擦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是打起了节奏。
那男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也跟着抬起头,但嘴里的歌声依旧没停。
樱井翔站在人群的五步之远,只是这么看着和听着。鞋子踩到了浅浅的水坑,污泥溅起,不过他并不在意。
大概是一首讲述爱情的歌曲,曲调挺忧伤,曲中的故事一定不是个好结局。只是那男孩眼里还闪烁着明亮的星辰,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一直定格在樱井翔身上。
人群散去,那男孩蹲下身子开始整理吉他。
樱井翔缩着脖子走过去,站太久让小腿有些钝感,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长,然后又覆盖在那个男孩身上。
于是迫使对方再次抬头,这次的眼神却熄灭了刚才的光亮,显得没有温度了许多。
“这位先生,你听我唱了那么久,总该打个赏吧。”男孩蹲在地上理直气壮地说。
樱井翔一愣,“刚才那么多人听,你就光收我的钱?”
男孩扯着嘴角笑了笑,“大概是,您看着像大款呗。”
樱井翔无奈地跟着笑,“那你看人还真不太准。”
对方撑着膝盖站起身,个头竟也只比樱井翔矮了些许,他揷着腰左右环视,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
一向有警觉的樱井翔要在平日里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人物,肯定会掉头就走理也不理,可是今日也不知怎地,他放下了内心闪着红黄戒备灯的高危防线,大概是刚才的歌确实很好听,大概是对方确实唱得很认真,又大概是,对方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还确实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硬币投进细小的孔道里,随后发出咣当一声,伸手下去掏出咖啡罐,然后递给那个男孩。
吉他已经被他收好背在身后,压得他后颈微微前倾,有些猫背。
他伸出手接过,打开喝了一大口,喉结有韵律地耸动。
“谢谢了,警官先生。”
樱井翔却突然如临大敌,他下意识向后退一步,“你——”
男孩嘴角勾着笑意,“喂,别这么紧张,全市只要看过那知名报纸的人都会知道的。”他似乎在仔细回顾着,“樱……井翔?”
在发出“sho”的音节的时候吐出了一小口白气,他还不怀好意地眨眨眼。
樱井翔开始有点痛恨那万恶的媒体,他低头拉开拉环,大概过了三秒钟后沉声说道,“那你大概要失望了,我可没有报纸上说的那么神奇。”
“这点我倒是看出来了。”男孩喝光了咖啡,然后把空罐子递给樱井翔,“送你当个纪念。”
说完便背着吉他小跑向对街跑去,不给樱井翔任何回应的机会。外套边角荡起弧度,黑色的吉他背影愈来愈远,直到慢慢被黑夜_Tun噬。
樱井翔手里还握着那毫无温度的罐体,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抬起来移到光源下。
——上面赫然一串长长的黑体油性笔写的号码,歪歪扭扭,却仍能辨认清楚。
几天后,警视厅上下召开了紧急会议,樱井翔开门进会议室的时候已是坐满了人群。
讲台上的高官神情严峻,身后的投影仪开始运作,灯光渐暗,大屏幕被缓缓降下。
高官正色后,说着接下来要竭力去查一个人。
众人纷纷带有疑色,高官脸色并不好看,他说,是一个天才作案者。
于是幻灯片开始回放很多陈年旧案,滚动着的图片和文字让樱井翔顿时来了精神。
这样的疑虑最近一直存在。
大概从一年前开始,他所接受侦破的案子都会带着某种相同的手法,作案人却是什么职业的人都有,彼此间根本毫无交集。可以这么说,像是有个幕后黑手,在背后对作案者娓娓道来,然后作案者按照台本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地演绎下来,只要演得够称职够精妙,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成功率极高的。
其中有很多樱井翔至今尚未侦破的案子,或者是,虽然结了案,却发现其中其实另藏玄机。
樱井翔认为如果自己猜想正确的话,那他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个书写台本的人,那个贩卖智慧的人,那个传说中自编自导的大导演。
屏幕滚动到最后,一张照片赫然弹出,特效被放大,五官被清晰印出。
那张未成年的脸樱井翔不可能忘记,下巴上有痣,说话的时候一下一下耸动其实看着挺可爱,眉宇间透露着少年气息,就连骨架也是。微微猫背,却有着一双洞悉尘世的双眼,像一滩碧绿的湖泊,望不见尽头。
接着名字被一笔一划拼写出来。
——二宫和也。
那个弹着吉他唱歌的男孩子。
T
B
C
80 白加黑2012/3/9 22:27:00
樱井翔几乎是奔着回家的,推开大门之后忘记关掉,快速蹬掉脚上的鞋子冲进卧室,想了半天又冲回客厅,在混乱的茶几上翻找着什么。
皱着眉头回想了半天,最后埋着身子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它。
那个挂了灰尘的空空咖啡罐,上面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
樱井翔打开手机,对着那个号码一个一个按了过去。
等待的是漫长的嘟声,还有自己不太平稳的气息。
可是响了六七声后便被切去。之后樱井翔再打,就已是关机状态。
他皱眉看着屏幕亮起又灭掉,决定明天把这号码报到局里去。
可是没等他睡到第二天,当天夜里便迎来了访客。
樱井翔没睡实,听到动静的时候倏然睁了眼。可是他没料想到那访客不是走正门进来,而是顺着阳台翻进来,轻而易举打开了阳台与卧室间的玻璃门锁,窗帘被突然瀑露的冷风刮起,樱井翔坐起身。
二宫和也身上还背着包,头发被风吹乱了,于是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镜子前对着拨了拨,然后转身对着身着全套整齐睡衣的樱井翔笑了笑。
“我想我不该感到意外,只是我认为你就算敲门我也不会把你关在门外的。”樱井翔平静地开了口。
“我看你火急火燎地找我,便走了最快捷的方式。”二宫和也拖开电脑桌前的椅子坐下,手里摸索到了放在桌上的彩色魔方,低下头径自摆弄起来。
“这么说,那天你故意在我面前弹吉他唱歌,不过引起我的注意,还趁机留个讯息给我,你还真是预谋已久。”
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数十秒后魔方便被整齐归位,二宫把它丢回原处,“那也要真能引起你的注意才行。”
樱井翔下床,拖着毛拖鞋靠近他,“那你挺成功。”
二宫和也饶有兴趣地看他,“早就想见一见那个能够抓住我破绽的警官先生了。”
樱井翔回瞪过去,“你胆子倒不小,你不怕我现在就抓了你?”
二宫和也坐在椅子上左右晃悠,“你要早想抓我,干嘛不立刻上交我的号码?”他站起身,慢慢凑过去,“让我来告诉你。”
他踮起脚甚至附到对方耳畔,“——因为你需要个对手。”
樱井翔向后退了一步,“你以为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么?”
“那也得看你有没那本事了。”
樱井翔按了按手指上的关节,“我擒拿手可是很好的。”
二宫和也摇摇头,“别妄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可是话音刚落樱井翔已经出手,二宫和也抓着那魔方挡住了樱井翔拳头。桌子被力道的冲击向后移了位,桌上的白色纸张哗啦哗啦散落而下。
二宫肩膀被樱井拽住,下一个瞬间便反剪住他的胳膊迫使他俯身,二宫趁空着的右手拉开了外套的拉链,于是顺势让樱井拽掉了他的外套。
“樱井警官,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瀑力分子。”二宫和也揉了揉肩膀。
“你以为装饰性肌禸是给你好看的吗?”樱井翔没好气地回道。
“你这赌气的样子真让我怀疑,那个报纸上写得天花乱坠的天才police,和一个就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的笨蛋police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樱井翔扯了扯睡衣的领口,“报纸上都是胡说八道的,他们将我起码进化了三个台阶。”
“我很高兴你还能自我吐槽。”二宫和也开始小心向后退,手指摸到了玻璃门之后便反手推开一跃而出,“那么我等你,樱井警官。”
樱井翔冲出去的时候二宫已经顺着阳台跳到了下面的草坪上,楼层并不高,但樱井翔还是心有余悸地收回了视线,刚才下落时二宫的声音还不断回荡在耳畔。
此时那人却纵身跳过花坛,转眼没了人影。
“——等你亲自抓到我。”他刚才这么说着。
樱井翔的办公桌上被堆满了资料,本该放置杯子和电脑的地方被空了出来。
桌上正中央摆着张照片,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总之照片里的二宫和也的神情竟显得十分温顺,刘海搭在眉间,和上次见面精炼的短发有些不同。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样子更具少年气,或许这人本身就是逆生长体质也说不定,只是单单从这长宽不过十来厘米相片上要能看出什么端倪实属不易。
旁边摆着的档案全是疑似是这人幕后手笔的资料整合,重点已被樱井翔用红笔圈出。
拿起咖啡杯的时候发现杯子早就空了,单单只剩下污色的痕迹。
数日调查竟毫无进展,那个写在咖啡罐体上的油性号码已然失效,找不到二宫和也的任何踪迹。
不过樱井翔知道,过不了多久,对方终会按捺不住。
昨日都内发生了袭警事件,主谋确定了是松田组的人。
松田组一向是police盯紧的对象,表面上平静无风内地里总也有些不见天日的勾当。
跟进此案的police是樱井翔平日交好的同事,当天接到对方的电话,说是发现二宫和也和松田组大佬有联络,两人同出人夜店被人目击,消息应该不假。
看来二宫有意现身,还是走的最明显的路子。
樱井翔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最后用食指弹了弹,对着空气小声说了几个音节。
——我一定会抓住你。
T
B
C
88 白加黑2012/3/15 19:00:00
这个机会倒来得很快。
新的命案发生在七天后的一个雨夜,珠宝商的女儿在家中被人活活勒死,身上全被雨水浸湿,脚跟被磨破,红色高跟鞋被丢在了门前。死者手里握着一张白色信封,信封里是一张下周来日的交响乐团的音乐会门票。
不巧樱井翔重感冒,在家中养了一天病,没去现场,只是在电话里听了大致情况的描述。
鼻塞导致声音都变了调,他推开抽屉里的药箱倒了几颗药丸在手心上,耳边的听筒还夹在肩膀上,然后闭着眼睛把药丸丢进嘴里。
“樱井さん还是好好养病吧,明天等你上班了再说这些也不迟啊。”
“哎,等一下。”樱井翔皱着脸把药丸_Tun进去,小步走进暗门内,坐在桌前涂涂改改,像是意识到什么,“那场是谁的音乐会?”
对方顿了一下,“如果没记错,是电视上那个很火的钢琴家。”
“有联系到人么?”
“只联系到了经纪人,我说樱井さん,放假期间就表这么敬业了。”
“最后一个问题。”樱井翔沉声问道,“票上的座位号是多少?”
挂了电话,把那四个数字写在白纸上,审视了半响,突然移过电脑开了搜索引擎。
又过了二十分钟,似乎情况有些明了。
他起身掀开窗帘,窗户外隐约的灯光投影进来留下斑斑点点。不远处有家拉面馆,是平日里樱井翔经常光顾的店面,店名很奇怪,是用四个数字组合而成。
好巧不巧,竟和那票中的座位号一模一样。
曾经那家拉面店的老板惹上凶杀案的时候,案子正好是樱井翔破的,成功洗月兑对方的嫌疑让老板感激涕零,自然之后给樱井翔的优惠少不了,日子久了双方交情也不错。
那老板最爱听柴可夫斯基,每次进店内都放着不太和谐的古典音乐调调,倒也成了店内的特色之一。而下周音乐会上的钢琴家所要演奏的曲目,正好和那店内老板平日最中意的那首相口勿合。
其实想来想去不过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此大费周章倒也符合对方的作风。
樱井翔穿了外套拿了钥匙,开门接触到冷空气的时候发现鼻塞似乎更加严重了。
门口的两盏灯笼还闪着火光,樱井翔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店内人并不多。
老板一眼发现了樱井翔,笑着招呼他说没想到大忙人今天会有空。
樱井翔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离出口最近的桌上还摆着碗,碗内只剩清汤,还在幽幽泛着白汽,筷子并拢被放在了靠左边的位置,樱井翔迅速瞟了一眼,便伸手指了指,“这位客人走了多久?”
老板明了樱井翔大概只是路过办案,便皱眉想了想,“刚走,你进来的时候他刚出去没多久。”
樱井翔冲出店门的时候发现那辆黑色的车影即将转瞬消失在街角。
于是招了的士,坐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头晕,樱井翔摆了摆头,示意司机跟上。
二宫和也今天穿的一身黑,站在栏杆旁倒真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不远处灯塔光影幢幢,四周汇聚的光源并未在一个地方做任何停留。
樱井翔下了的士,关门的时候故意用了力。
他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二宫,抬脚走过去时发出的皮鞋声响让二宫回了头。
向前向后都是延伸得毫无尽头的笔直公路,樱井翔吸了吸鼻子,试图忘记该死的感冒病毒。这时港口传来的鸣笛声,一阵阵拍打在耳际。
栏杆上多处掉了漆,总之这里并不是正常人会选择的谈话地点。
“樱井警官别来无恙。”
“大半夜把我引到这个鬼地方来,可不是来听你闲聊家常的。”樱井翔鼻音有些重,有些诡异的音调让二宫勾起了嘴角。
二宫双手一直放兜里没拿出来过,“可我也不是找你出来吵架的。”
樱井瞥他一眼,于是转身靠着栏杆,眼内倒映出幽幽蓝光。
二宫掏了烟出来,点燃后微微皱了眉,一缕青烟垂直上升,他听到樱井翔别开脑袋小声咳嗽,便径自笑,“看来你今天战斗力不太行。”
樱井翔俯下身撑着栏杆,“怎么,跟着松田混他给你多少好处?”
烟灰从指缝抖落,洋洋洒洒被风卷走,二宫耸耸肩,“反正你们也查得七七八八了。”
“你倒也明目张胆,有了靠山就以为我不敢抓你了么?”
二宫继续笑,“开口闭口就是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玩了啊樱井さん。”
“玩?拿人命开玩笑很好玩?”
二宫对他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间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从一年前我便开始注意到你,”二宫不理会对方的质问,“我以为我们可以做个简单的朋友,如果抛开这些身份立场的话。”
“如果你只是个街头弹弹吉他唱唱歌的文艺青年,那倒是有这个可能。”樱井翔沉默了一下,“可惜没那么简单,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那真是残念。”
身后传来阵阵车鸣声,晕黄的车灯投身寸在路面上形成一圈光斑,二宫和也拢紧外套,他最后看了眼樱井翔后便向前走。
“凶手是那钢琴家,这是一桩情杀。”樱井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凶手和被害者的未婚夫是多年同性恋人,被害者用他们曾经的亲密照威胁了他的未婚夫,所以为救自己喜欢的人出水深火热之中,当然就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真是愚蠢。”
二宫脚下一滞,“看样子樱井警官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
樱井翔沉下脸,“我认为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
二宫突然抬起右手比了个树杈,继续向车门方向走去。
樱井翔有些愠火,“那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二宫迅速拉开黑色车门没转头,“没什么,就想见见你。”
说完毫不犹豫上车关门,车窗缓缓摇上,那张看起来极具有欺骗性的侧脸也随之被阻隔开来。
——车内车外,又是两个世界。
案子结得很快,钢琴家最后在演出前的休息室里自煞,旁边放了遗书,上面交代了他所有的罪行。樱井翔没怎么接手这个案子,都是他的后辈在忙,他自己一直在调查松田组的事情,虽然现在看起来显然有些棘手。
他想他的确摸不透二宫和也这个人的,或者他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沉迷于这样的交锋。显然那个背着吉他在路边唱歌的温顺少年也只是其中伪装的一部分,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就真的只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罢了,很显然,他成功了。
可真正的二宫和也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樱井翔无从得知。
再次见到二宫和也是将近两个月后。
并没有刻意的讯息,也许真的只是个偶然。
这天晚上有行动,跟进了半个多月的缉毒案有了最终的周密安排,证据确凿没得跑,抓了一票人,警灯闪烁,鸣笛声划破寂静的长空。
在细雨霏霏中,樱井翔举着黑伞站在车旁,半开的车窗上映身寸出他脸上的清冷。
数日的熬夜让眼角徒增疲惫,有人拍了他的肩膀,笑喑喑的后辈凑过来,还递了热饮料给他。
手里摸到饮料罐却觉察不到暖意,一直有一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盘旋在后脑勺处。
后辈嘴里还在嚷嚷,“今晚这案子怕是和松田组有关。”
“他们一向蠢蠢欲动,这次按捺不住,早晚露了马脚。”
“也是。”
后辈准备拿烟出来被樱井翔拒绝,他环顾了四周,“你们先回局里,我还有事。”
把手里的伞丢在后辈的肩上,自己便顶着细雨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几步,怀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樱井翔摸出手机,是一长串陌生号码,他转身看到警车闪着光缓缓开走,溅起一圈水渍。
“——有没有兴趣喝一杯,就当是给你今晚的表现庆个功?”
那头信号并不好,樱井翔使劲将听筒凑近耳边,“……你还真是什么都要掺一脚,别以为今晚的事情和你以及你的老板月兑得了干系。”
“诶,我不介意你一会儿带着搜捕令来见我,”听起来二宫似乎还笑了几声,“我可是很乐意配合的。”
“你最好说话算话。”
“反正哪次你见到我不是要打要杀的,瀑力分子。”
樱井翔阴着脸一脚跨过水坑,朝着街头的酒吧走去。
二宫和也趴在吧台上,像是睡着了。露出的侧脸倒似是孩童般毫无防备,手里还捏着电话,只是闪烁的蓝光标识出电力不足的字样。
樱井翔推搡着人群走过去,看二宫脸颊微红,面前空空的杯内还残留着最后的酒渍。樱井翔敲敲他面前的桌子,于是看到对方不着痕迹般皱了皱眉头。
有调酒师端正地走过来问樱井翔要喝什么,他埋头想了想,只是指了指二宫的,说来一杯一样的。
“这酒挺烈,喝得我昏昏沉沉的。”二宫依旧保持趴着的姿势,只是眼内波光闪烁,“你可别喝醉了啊,待会儿耍酒疯我可懒得理你。”
“我看醉的是你。”樱井翔坐正了身子,“不过你心里可是清醒得很,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你别把我说那么可怕。”二宫撑着下巴看他,“诶,今晚不错,松田可是气得要死,你把他最看重的场子给砸了。”
调酒师把酒送上来,橙黄的Ye_Ti内晃荡着通透的冰块,樱井翔小心抿了一口,果然辣得舌头一阵蜷缩,他摇了摇杯子,“早晚松田也是要垮台的,当然,还有作为他得力助手的你,也无一例外。”
二宫抖着肩膀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毫无理由的自信。”
樱井翔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boss并不知道我们私下见过面,”二宫和也声音放低,“你也不准备告诉他。”
“这并不影响我找到有力的证据然后真正抓住你。”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挺理智的人。”二宫举起他几乎空掉的被子,径自和樱井翔碰了一杯,“那么祝你好运吧,樱井警官。”
身后不大的舞台上隐约有驻唱歌手开始缓缓喑唱,曲子听起来很耳熟,是二宫那天吉他唱的那首悲伤的情歌。低沉的女声似乎有故意渲染气氛的意味,其他正在喝酒的客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樱井翔偏头去看,正好和二宫对上了眼神。对方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眼内看不出有任何的波澜,樱井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对方的,但这似乎也并不重要。如果有一种情绪叫惺惺相惜的话,樱井翔一定不会承认他此刻内心所尝试去压抑的情感,和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词汇,能有着一丝半点的联系。
樱井翔开始有意无意光顾这间酒吧,久而久之连调酒师都认熟了他的脸。
可是却再没和二宫和也在这里碰过面,也试图问过调酒师,对方却是不愿意多透露的样子,只是每次机械地重复着“二宫先生今天没有来。”
会遇到心烦的时候便一个人敞开喝,醉了就趴在吧台上小憩。直到店面打烊,自己再次被调酒师叫醒,却发现身上披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套。
樱井翔把那外套取下,鬼使神差地伸进包里摸了摸。
果不其然一张纸条浮现而出,字迹写得歪歪斜斜,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醉鬼,上次的酒钱还是我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旁边还附带了颜文字,看得樱井翔直想发笑。
可是两三秒后便恢复了正常,暖黄灯光下他把那纸条揉成一团丢回吧台上,连同那该死的外套一起。
黑夜一过便又要投身于工作之中,又要被迫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滴滴答答,循环无止。
只是无时无刻不在心底明明确确地划出分界线,仔细凝神地告诫自己,反反复复。
——他们不是朋友,他们什么都不是。
T
B
C
95 白加黑2012/3/17 19:47:00
季节转暖,樱花纷飞之际,上头又布置了新任务下来。
露天演讲,站在看台中央的是胸口挂着好几个勋章的领导人物。从上往下望去,黑压压的帽沿整齐排列成细密的线条,个个站得笔直。
头顶是直耸云霄的楼宇,四面环着高楼,把天空分割成狭小的空间。
樱井翔站在第一排的边缘位置,额头起了微汗。只是天气看上去算不得好,清晨的阳光被密云遮了大半,随即便笼罩下来一片昏暗,不像个好兆头。
印证自己心中这种不祥之感是从那枪声开始。队列间突然像炸开了锅,樱井翔侧头望去,呈四十五角度的高楼上有亮光闪烁,晃得人眯起了眼。
目光再次回到看台时,那高官已经应声倒在一片血泊中。
警铃大作,有指挥官及时出现,身后齐齐跟着一排黑色狙击手。一辆辆警车频繁启动,搜查行动迅速展开。十分钟后有人出现说了情况,在半公里内抓到了几个行迹诡异的不法分子。
樱井翔内心一动,朝那四十五度的亮光处又多看了一眼。
大雨终究滂沱而至,在这混沌的天宇间来回洗刷,噼噼啪啪好一阵鸣响。
二宫和也站在天台上,头发被一股脑撸到后方去,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水渍,只是读不出任何表情。脚边还立着架枪,旁边空了的弹壳被雨水冲刷到不远的地方。他审视了半响便立刻蹲下收了枪,取下手套迅速归了位。
耳边轰鸣声愈发响亮,他抬头看到空中一架直升机若隐若现出现在视线之内。
身后的大门被闯开之时还伴随着枪响,二宫当下翻身跃到一边,还未等看清来人的样子,又一阵枪火擦着自己的脚边飞过。
对方还穿着一身黑色警服,只是帽子早就摘掉露出渐湿的头毛,表情不好看,甚至皱着眉头带着愠火慢慢逼近,手里的枪握得端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二宫的额间。
直升机愈来愈近,二宫抬头看了一眼,便对着樱井翔露了笑。
“一个人单枪匹马,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点。”
樱井翔面容犀利,“你以为你跑得了么?”
“你以为你拦得住么?”
枪柄被及时握住,二宫飞速下蹲伸了腿,樱井翔抱肘挡住对方,侧身便是飞起一脚,手上枪支没拿稳,飞出漂亮的弧线,顺着天台的方向掉落而下。
樱井翔见那直升机上似乎有人影在掏枪,便揪住二宫的领子向墙壁上摔,对方踉跄几步便顿住身影,反身顺着樱井翔的下巴挥上一拳。
下雨天打架似乎更耗精力,两人喘着气相距五米大眼瞪小眼,樱井翔索性月兑了外套往地上一丢,然后三步并两步冲过去。
二宫和也知道蛮力是比不过眼前这个疯子的,况且现在他也的确知道对方那装饰性肌禸还真不是好看的,在关键时刻总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道,他可不想吃这个亏。
“樱井翔!”二宫和也突然叫了一声。
樱井翔倒还真停了片刻,只是嘴角荡起笑意,“打架的时候能专心点么?”
二宫慢慢后退,“我承认我打不过你。”
樱井翔扯了扯领口,“叫你头顶上那人把枪瞄准了再开,等会儿走了火,松田会心疼的。”
二宫揉了揉眼,企图将混淆视线的雨水抹掉,“怎么,你若能比松田本事,今天丧命的就不是你老板了。”
直升机上那人终于开了火,樱井翔冲过去抓住二宫手臂,对方却用肘部使劲撞了樱井翔腹部,可是樱井翔没放手,他另一只手勾住二宫的脖子,两人一路后退好几步,移步躲在楼梯间门后。
樱井翔踢门用力关上,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
楼梯间传来细细密密的脚步声,是police那边的人。
二宫挣扎了几下,樱井翔转身让他脸贴上墙壁,水渍浸染在墙壁上显露出斑斑点点。二宫呼吸渐缓,他停了挣扎,“你这个瀑力分子。”
“同样的话你要说几遍?”樱井翔缓缓凑过去,“到底是谁瀑力了?”
二宫侧着脸去看他,“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就算去了阴曹地府,我也要跑回来叫你还钱。”
两人挨着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双方身上润湿的触感和隔着布料传来的身体温度。樱井翔的呼吸一直在二宫耳边歇息停留,对方似乎也一下安静下来。
周遭空气内只剩下愈发逼近的脚步声。
“你这个人,”樱井翔沉声说道,“真让人够讨厌的。”
“可是我挺喜欢你的。”二宫对着他笑了笑,“很久没有遇到让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了,你能算一个。”
樱井翔突然放了手,二宫转身揉了揉肩膀,两人再次对上视线。
“行了,这次让你抓着我一次,让你高兴一下,”二宫叹了口气,“你说说你能占到什么上风呢?”
樱井翔皱眉,他似乎有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片刻间他便向前倾身,顺势逮住二宫的下巴,狠狠咬住对方还泛着雨水的嘴巴。
舌尖迅速搅乱对方的呼吸,甚至深人到更进一步的地方,只是二宫也没示弱,用相应的牙齿力度回赠过去,混杂着血腥味道的撕咬让原本降下来的体温又再次升腾了几度。
呻喑声开始被逐渐放大,只是被外面的雨声隔绝了去倒也听不明晰。
“——我相信,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一定是我占上风。”
先头部队到达天台的时候看到樱井翔捂着头蹲在墙角,手指缝间有血迹顺着指尖蜿蜒流下,他龇牙咧嘴慢慢扶墙站起,嘴角发红。
他指了指头顶上那架越飞越远的直升机,没再说一句话,一瘸一拐地向楼下走去。
樱井翔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说是在电视上看到报道,好像情况很严重的样子,便嘘寒问暖多说了几句。
他顺着门口长长的阶梯慢慢向下走,手里握着电话,和深夜匆匆人院的人群擦肩而过。头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已无大碍,只是隐隐作痛的实感还未褪去。
母亲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樱井翔大多只是点头说“恩”,说话太用力嘴角还牵扯着疼,他一边捂着嘴角一边裹紧外套,抬头便看到悬挂在霓虹万千上空那清冷的月亮。
挂了电话才发觉肚子发饿,顺势去了街边的拉面店。咬开筷子还未说出那句“我开动了”,一边老旧的电视里再次发出今日的报道,女主播正襟危坐,只是机械般陈述。
媒体有夸大之意,毕竟众目睽睽下死了高官,由此为着落点大做文章倒也吸引眼球。
画面边角附带了二宫和也的照片,隔着荧光屏看着有些不真实。
相隔不到二十四小时便又见着这张脸,腾起的白气像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抬起眼皮和画面中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再次对视。
樱井翔放走了二宫和也。
对此颇有疑问的大有人在,那些平日里一向趾高气昂的同僚指责樱井翔在这次行动中办事不利,没过几天又借机打了小报告,一举陈述私下樱井翔和二宫和也有过来往,还拿了照片出来当证据。
照片拍得模糊也起不了控罪的作用,但也成功让boss显露疑虑,当下有支开樱井翔的意思,给他安排了其他工作,不让他再跟进这次的案子。
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被人拍了肩膀说,回家好好养伤吧。
樱井翔见对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不愿多理,收敛了情绪便转身推门出去。
T
B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