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夏天的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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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戒不掉宵夜orz2012/3/16 8:01:00

00.

他们在像梦境的现实裡牵着手、沿着海岸线漫步,橘红色的夕阳裡好像就这么走在世界尽头的边缘。

海浪的声音像心跳起起伏伏,打碎在脚边的浪花,扣紧的十指传来的鼓动。

这一刻就像永远。
阳光烤在背上的烙印发疼,不敢回头,不敢抬头,沿着没有尽头没有开头的海岸线走着。
可就连永远都要被冲刷一般,他们望向对方。

静静的感觉到海水从趾间褪去。

他们的颜色褪去。







01.?

厨房的水管传来啵囉啵囉的奇怪声响,晚上十一点半裡更显得突兀。

山下茫然从无所谓的发愣中回过神,望着没开灯的空间,似乎只有电气和管线故障的声音充斥噪音。
他觉得全身都好累,心情沉默得痛苦,抬不起力气。只能起疑的转头望向几乎清洁得无菌似的水槽,叹了口气关上手机萤幕,不甘愿地起身找起十字起子。

大开电灯的瞬间,眼睛扎得好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抬手遮光线,却弄得踉跄,无力地跌坐地上。

他想开口呼叫,却觉得那生田的名字卡在喉头无法被正确发音,两人的空间裡只有冷澹的空气。



***

「啊智久,那裡要锁上螺丝。」生田一边比画一边递上工具「我说,其实你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组装吧。」

一手拿着说明书、一手忙着擦汗,山下鼓起双颊道「你可别小看我。」

「不会也没关係的啊,」生田笑了出来「我负责这种工事、你负责厨房,这样的分配可以长~久~交替嘛。」


他记得那是个闷热的夏日午后,冷气罢工,他们在新租的公寓裡一面和天气战斗、一面大汗淋灕地试图找出机械的弱点,风扇嘎哒嘎哒,汗水黏腻。
夕暮的阳光在室内囤积成烤箱,带着光尘一般有些刺眼。山下眯起眼想看清楚生田伸出的手,却又笑道「好黏你表靠过来。」

生田笑得更大声,要贴近般试探地一步步逼近,山下顺着游戏到处躲,踩到零落的剧本就往对方丢去,生田就更作势要抓住对方。他们从起居室跑到卧房,从窗台奔回厨房,一面念着「呜啊你好噁心~」却都是言不及义的笑语。

然后生田终于成功把山下困在冰箱和窗口之间。
夕阳从侧边穿进,生田的褐色的眼瞳澄澈,髮尾带着的光线细屑,垂下深浅不一的光影——山下觉得这一刻简直像照片,时间被定格,夏日的气息和空气裡扬绕的温度印下。
他伸出手触碰生田,然后亲口勿。

从千叶运来的纸箱都还没来得及开封,一迭迭堆在牆角,但他们只想把所有精力投注在拥抱裡,一次一次的啄上双唇。碰上、舌忝 过、深口勿、抢回呼吸、再次碰上、舌忝 过......

窗外飘人脚踏车铃声,哪家的电视正在播报午后新闻主题曲,流连乾燥的唇口勿裡都是生田的气味,都是这个夏日,都是「这一刻」。

——就这么把他们的夏日午后封印成永恆。



「我们要一起在这边生活了。」生田抵着对方额头微笑,呼吸还未平缓。

山下无声点点头,搂紧对方颈项。



那是他们搬到东京的第一年。




***

「大概是这裡吧......」弯腰拆解水管「可恶真是难缠......」

水管文风不动,水槽却不断溢出污水,眼看都要波及橱柜,山下急得工具怎么也拿不好,掉了好几次还砸到自己的脚「啊可恶痛痛痛痛痛......斗真,冰袋在…呜啊!!」

用力过勐下水管应声断裂,污水从牆孔上爆出,喷得满地臭味。
他赶忙抓起一旁的抹布应急,却阻止不了像喷泉似的场面,越是用力污水就更用更强力的方式回击。好不容易髒水大海浪变成小溪,山下再也没力气起身应付。

「斗真......」


赤白的日光灯下未完成的语句显得有些无奈。只有一个人,空荡荡的没有回声。
已经半夜一点半,一个人在厨房奋战。
夜裡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嘲笑似的,停不下来。他觉得冷,独自站在流理台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该如何处理这片残破。

山下有些无力,贴着柜子,蹲坐在瓷砖地板上发愣地看髒水在脚边积成水洼、纸张散落一地的小客厅,刚买回来的汉堡排食材被冷落一边——原本是想给好久见不上面的生田做个惊喜,在超市选购时还特别细心地找适当的食材,在冰柜前琢磨了许久,连配料都搭配齐全。

但是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边想着:啊禸排再不冰起来可不行,还有蔬菜,还有......一边却只是瘫坐地上,看着手机在茶几上闪起蓝光。

生田还没回来。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这个空间了。

他想起以前厨艺还颇糟的时候,即使只有单调的义大利麵,两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想起曾经玩闹得太夸张、一不小心把立灯撞倒一地碎玻璃,收拾着互相检查伤、近得连呼吸都听得到的距离。
他想起生田的简讯:「剧团很忙,今天不回去了。」

月曆已经多久没有记号了。
——没能见到生田,第十六天。





02.?

他们的故事相当平凡。

生田和山下从高中二年级的夏天开始熟识,从座位邻座的关係渐渐一路回家,玩着无聊的小把戏互踩影子,走过邻居石牆调戏慵懒的猫,撞撞书包交换恶作剧般的偷笑。
生性开朗的生田喜欢在校园阴影处倚着山下,后者总是恬澹地牵起嘴角,任前者过长的浏海搔着颈部痒。

「靠着你的背睡得总是很舒服。」生田说,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震动身体,而又或那是山下的心跳声传到自己。
总是介于这种舒适、却又在意对方的紧张感裡,想不动声色又怕给对方太多讯息,终究是什么也说不成,只是看棒球部成员在操场上挥汗训练,呼叫声此起彼落。

日后生田想,这可谓青春的一面。
他欣然在那段最美的时光与山下共度。或许只是某个夏天的风裡,想细数时光却只互相的体温留在记忆。


他们趁着暑假跑到各处小旅行,坐在石阶上吃剉冰、冷得牙根发疼又笑到弯下腰,偶尔在拥挤的人潮裡勾起手,压紧侧身手指摩挲。
山下的手指温软,不过两个少年的手指倒也不会太细緻,擦过地粗糙感总是让生田一阵chan_li。偷机会在对方耳边轻语,说些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看山下莫名脸红到耳根的模样。

他们没有互相表白,或许都还困惑着到底这种「喜欢」能被如何归类。但十七岁的少年或许连思考都显得麻烦,就这么安于在回程的电车裡靠得紧,用包包挡住牵起的手,假装累得睡着倒在对方肩上。


山下曾经把生田带去海边,背后某部车打开窗户,应景的南方之星今曲穿出。
生田看着山下捲起库管,踏着浅浅的海浪走着,光线勾勒出山下的身影,一片闪烁。他跟着山下留下的脚步走在沙滩上,比起气温要凉些的海浪冲刷过脚趾,舒服的海的盐味穿过身体,涨起T-shirt。
偶尔扬起手,作势掩过阳光,有些什么涌起的情感几乎要满溢而出。

「智久!」看着走在前方的山下的身影,生田忍不住叫出声。

耀眼的阳光裡,山下回过头,笑了起来——笑容几乎要溶解于金色。

他跑上前,并肩走在山下身边,冷不防泼起水,两个人跌坐浪边,闹得全身都是海咸。
顺着髮丝接过垂挂的水珠,生田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贴近山下,夏日的汗水海水溷杂,山下的气味,他的气味。
水珠顺着鼻梁滴下,生田不由自主地开口:

「我喜欢你,智久。」




**

「喂,可以回去了喔。」剧团前辈喊道。

「我想再留一会。」生田向对方致意「总觉得这个地方练得不是很好。」

「生田你好歹也回去吧,这么努力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哪裡哪裡......」


招呼敷衍过其他成员,生田确认过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叹了口大气。打开手机待机画面是他和山下比出胜利手势的手,那是在搞定租屋事宜之后在家门前的纪念照。
七点半,回租屋的时间绰绰有馀,他却有种复杂的情绪,莫名的犹豫了起来。

「哔!」提醒声适时响了起来,是山下发出的邮件。

『昨天晚上厨房水槽坏了,似乎会影响到整间房子的水管。后天会有工人来检查,这几天可能要另找地方。你现在还在剧场练习吧,我会找朋友的地方待,你别担心。』

生田对自己突然涌出的矛盾感到羞愧。看到讯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鬆了口气,这让他感到难过——他知道自己下意识地在逃避,逃开什么他都不太确定,就只是等着山下的每个动作。

「朋友,哪个朋友?」他对自己苦笑,打开窗户点起菸。

到底是感到不用面对与山下之间胶着的情势,而觉得获救了,抑又是对山下身处的环境感到不耐,他无法釐清这种心情。
明明是这么喜欢着山下,他看着洋溢欢喜的待机画面,觉得一阵苦涩。

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想着山下现在在哪裡,想着自己无法移动的双脚,想着......却只有菸烧到指节,初春的夜裡冷得发抖。


『嗯,我知道了。那我会留在剧团这裡。你也好好休息,辛苦了。』






2 戒不掉宵夜orz2012/3/16 8:04:00

<div><div>03. </div><div><br></div><div>『水管破了?!有人来修了吗?真是让人担心啊......』</div><div><br></div><div>「没问题的,我已经处理了,检修人员说今天晚上就可以恢復使用。」山下心不在焉的收拾残局。</div><div><br></div><div>『你和斗真君住一起的确是省了很多麻烦,还可以互相照应,可是你看这个时候要是不知道怎么处理......』</div><div><br></div><div>「就说了已经没问题了啊。」</div><div><br></div><div>『你们…一个是学生、另一个又......哎你说怎么让人放心啊。』</div><div><br></div><div>「生田君他是剧场演员。」</div><div><br></div><div>『......妈是不太知道详情,但是剧场演员真的行吗?生田太太也相当挂心。哪智久,你找时间也给生田太太打个电话,听说斗真君很少连络家裡,你也稍微帮忙些......』</div><div><br></div><div>山下随意应付几声就挂了电话,又想歎气之前赶紧收口,想起「歎气会让幸福熘走」的谚语,一口气硬是_Tun了下去。</div><div><br></div><div>——打电话谈何容易。</div><div><br></div><div><br></div><div>**</div><div><br></div><div>生田家对待山下非常亲切,高中时期常留山下吃晚餐、或是到处招呼的相当周到,他能感觉的出生田太太对自己的好。</div><div><br></div><div>「智久君作为大亲友,斗真也请你多关照些囉。」</div><div><br></div><div>他总是会笑着和什么都不明白的生田太太点点头,嘴上说着没问题我会看紧他的,掌心却出了好一层汗。</div><div><br></div><div>「不用那么紧张也行啊。」生田在母亲关上门后笑着对山下这么说。</div><div><br></div><div>但他只能以摇头回应。在他们开始交往前,山下总是担心自己对生田超出朋友的感情无法抑制,真的开始交往之后,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不起生田一家。</div><div><br></div><div>这样拉扯的心情到达巅峰是在两人开始交往不久,离开对方家裡时,生田忽然在门口拽过人,轻轻口勿上。</div><div>两人带着笑低语几句,山下却忽然发现楼上开灯的房间,窗户突然开了又关——那是生田家的主卧室。</div><div><br></div><div>他还记得那个夜裡飘着熟透的花的气味,以为生田的气息扑面,但忽然袭来的现实却吓得他动弹不得,一把推开。</div><div><br></div><div>生田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沉默了几秒垂下头,十指交扣,低声喃「嗯,没有事的......」</div><div><br></div><div>山下不知道那一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他们两人听。</div><div>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谁偷窥到他们那天的接口勿、抑或生田家人是否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同时他从此再不敢直接打电话去生田家,暗自胆战心惊。</div><div><br></div><div>然而他记得那年秋夜飘在空气裡的花香,长夏之后浓郁的气味,缠着他的手腕、或许还连着生田。他记得路灯橘澄,照着夜的影子诡谲了起来,顶着围绕路灯的飞蛾默默走回自己家裡。</div><div>还有生田盈在耳际的呢喃。</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智久?」</div><div><br></div><div>「啊、你回来了。」山下转头看见背着个大运动包进门的生田,悲哀的感到有些意外。</div><div><br></div><div>「嗯算起来也在剧团白待了太久......今天水管没问题了吗?」生田随手甩下行李,蹲下检查。</div><div><br></div><div>那一瞬间的生田让山下有些茫然,好像在初春午夜、只有日光灯环绕下,他们又回到十八岁在整理房间的样子,一样多的行李、一样麻烦的情况。</div><div><br></div><div>「斗真......」</div><div><br></div><div>「嗯?」</div><div><br></div><div>「剧团,很累的吧?」疑问就这么越过思考月兑口而出。</div><div><br></div><div>他想生田或许动作停滞了一秒,却又像要甩去什么似的,声调平缓道「......你这几天去借住了.....赤西家?还是锦户?」</div><div><br></div><div>「……去了小山那裡。」</div><div><br></div><div>「小山?」</div><div><br></div><div>「大学同学。」</div><div><br></div><div>生田始终没有正面回应山下的疑问,只是喃喃着「嘿…大学同学呢......智久,不好意思啊,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竟然不在。」</div><div><br></div><div>山下花了几秒思考该如何回应,就让沉默挡在两人之间。</div><div>「没关係,你也在忙的。」只听见自己乾裂的声音,枯燥得好像要从记忆裡剥落。</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04. </div><div><br></div><div>生田说随意打点晚餐就好,两人就开始准备简便的义大利麵。明明是时隔了半个多月才和恋人一起处在同样的空间,却也没多少彆扭,对话非常冷静地一来一往,平凡得没有头绪。</div><div><br></div><div>他想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景况,想像裡难道他会和山下大吵、对方会摔破杯子大喊什么:为什么都不回来?!而又或他会一一质问对方大学交友关係,重重摔门等等。</div><div>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div><div><br></div><div>事实是,他们并肩站在流理台前,一如往常地洗菜、煮麵,也同样有默契地对隐藏着、沉默的尴尬视而不见。</div><div><br></div><div>「拿去。」山下随手递过餐具,漂亮的手指似乎被冬天的乾燥空气冻着了,指甲间还有些断裂。</div><div>生田觉得相当心疼,执起对方的手抚过,心裡一阵不捨,碰着以为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皱纹。</div><div><br></div><div>山下没有反抗,轻轻的蜷起手指和生田交缠,谈话中断的空挡只有水声冲刷。</div><div><br></div><div>「斗真,我还没有开始煮饭。」</div><div><br></div><div>「嗯,我知道。」生田乾脆口勿上对方手指,突兀的提议「哪,我们做吧。」</div><div><br></div><div><br></div><div>生田总是用力拥抱,想把山下刻进身体裡般,狠狠地啃咬对方肩膀。感觉到对方也环上自己的背部,微笑裡参杂着情感和情慾,他总是难以自拔。</div><div>柔软的山下的身体,缠住自己髮丝的手指,他忍不住低头不断啄口勿对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倾盆而出。</div><div>而山下用更强的力道抓过自己的后背,狠狠地、用力地、弓起双腿要抓住面前的生田。</div><div><br></div><div>——总是在这种时候,生田会有一股就要溺毙的错觉。</div><div><br></div><div><br></div><div>他觉得自己在初春的寒冷裡游泳,怀裡紧抱着温热的山下,却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浪所环绕,被舒服的水温阻塞呼吸。</div><div>他想那是感情,是他的也是山下的。</div><div>生田知道自己很爱很爱山下,而山下同样用抓住浮木般、几乎绝望的力道狠狠回应他的感情。他想抬头吸气,却被两人的重量继续往海底扯。</div><div>他们互相爱着,用尽力气贴近空间,紧攀着双方肩膀。</div><div>然后渐渐被淹没。</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生田在巅峰前一瞬想到:到底有没有哪裡出了错?</div><div>但是山下紧紧攀住他的力道,只让他想让拥抱更紧实,到表呼吸的地步。</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一场「运动」之后,结局是生田简易的弄了杯麵,两人窝在厨房角落就大锅子吃了起来。</div><div>煮水时生田看着窗外黑夜的街道,觉得非常不真实,身体还在从水裡被捞起来、留在皮肤上湿漉漉的触感,浑身打着冷chan;而山下倚在牆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div><div><br></div><div>「好吃吗?」生田靠着山下轻声问。</div><div><br></div><div>「汗水好黏,表靠过来。」</div><div><br></div><div>「嗯。」嘴上这么说着,生田还是扭过头,在对方颈窝间亲口勿着,一秒一次,一次又一次,彷彿要把时间都算尽,执拗而温柔地。</div><div><br></div><div>生田想抓过山下看进对方眼裡,但知道两个人都只有黑洞般没有尽头的瞳色;他想抓着山下痛哭、想把阻挡在他们之间那层无名地不适感噼开、想把两人都带回千叶的夏日,但是山下轻轻笑着,在日光灯下轻轻笑着,好像碰了就要碎掉,轻轻把两人束缚。</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div><div>写出来觉得有点抑鬱的文章。总是相当心疼TP组,但是想着他们的景况,文章就变成这个样子orz</div><div>文笔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包涵(鞠躬)</div></div>

3 戒不掉宵夜orz2012/3/16 8:05:00

03.?

『水管破了?!有人来修了吗?真是让人担心啊......』

「没问题的,我已经处理了,检修人员说今天晚上就可以恢復使用。」山下心不在焉的收拾残局。

『你和斗真君住一起的确是省了很多麻烦,还可以互相照应,可是你看这个时候要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就说了已经没问题了啊。」

『你们…一个是学生、另一个又......哎你说怎么让人放心啊。』

「生田君他是剧场演员。」

『......妈是不太知道详情,但是剧场演员真的行吗?生田太太也相当挂心。哪智久,你找时间也给生田太太打个电话,听说斗真君很少连络家裡,你也稍微帮忙些......』

山下随意应付几声就挂了电话,又想歎气之前赶紧收口,想起「歎气会让幸福熘走」的谚语,一口气硬是_Tun了下去。

——打电话谈何容易。


**

生田家对待山下非常亲切,高中时期常留山下吃晚餐、或是到处招呼的相当周到,他能感觉的出生田太太对自己的好。

「智久君作为大亲友,斗真也请你多关照些囉。」

他总是会笑着和什么都不明白的生田太太点点头,嘴上说着没问题我会看紧他的,掌心却出了好一层汗。

「不用那么紧张也行啊。」生田在母亲关上门后笑着对山下这么说。

但他只能以摇头回应。在他们开始交往前,山下总是担心自己对生田超出朋友的感情无法抑制,真的开始交往之后,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不起生田一家。

这样拉扯的心情到达巅峰是在两人开始交往不久,离开对方家裡时,生田忽然在门口拽过人,轻轻口勿上。
两人带着笑低语几句,山下却忽然发现楼上开灯的房间,窗户突然开了又关——那是生田家的主卧室。

他还记得那个夜裡飘着熟透的花的气味,以为生田的气息扑面,但忽然袭来的现实却吓得他动弹不得,一把推开。

生田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沉默了几秒垂下头,十指交扣,低声喃「嗯,没有事的......」

山下不知道那一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他们两人听。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谁偷窥到他们那天的接口勿、抑或生田家人是否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同时他从此再不敢直接打电话去生田家,暗自胆战心惊。

然而他记得那年秋夜飘在空气裡的花香,长夏之后浓郁的气味,缠着他的手腕、或许还连着生田。他记得路灯橘澄,照着夜的影子诡谲了起来,顶着围绕路灯的飞蛾默默走回自己家裡。
还有生田盈在耳际的呢喃。




「智久?」

「啊、你回来了。」山下转头看见背着个大运动包进门的生田,悲哀的感到有些意外。

「嗯算起来也在剧团白待了太久......今天水管没问题了吗?」生田随手甩下行李,蹲下检查。

那一瞬间的生田让山下有些茫然,好像在初春午夜、只有日光灯环绕下,他们又回到十八岁在整理房间的样子,一样多的行李、一样麻烦的情况。

「斗真......」

「嗯?」

「剧团,很累的吧?」疑问就这么越过思考月兑口而出。

他想生田或许动作停滞了一秒,却又像要甩去什么似的,声调平缓道「......你这几天去借住了.....赤西家?还是锦户?」

「……去了小山那裡。」

「小山?」

「大学同学。」

生田始终没有正面回应山下的疑问,只是喃喃着「嘿…大学同学呢......智久,不好意思啊,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竟然不在。」

山下花了几秒思考该如何回应,就让沉默挡在两人之间。
「没关係,你也在忙的。」只听见自己乾裂的声音,枯燥得好像要从记忆裡剥落。








04.?

生田说随意打点晚餐就好,两人就开始准备简便的义大利麵。明明是时隔了半个多月才和恋人一起处在同样的空间,却也没多少彆扭,对话非常冷静地一来一往,平凡得没有头绪。

他想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景况,想像裡难道他会和山下大吵、对方会摔破杯子大喊什么:为什么都不回来?!而又或他会一一质问对方大学交友关係,重重摔门等等。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事实是,他们并肩站在流理台前,一如往常地洗菜、煮麵,也同样有默契地对隐藏着、沉默的尴尬视而不见。

「拿去。」山下随手递过餐具,漂亮的手指似乎被冬天的乾燥空气冻着了,指甲间还有些断裂。
生田觉得相当心疼,执起对方的手抚过,心裡一阵不捨,碰着以为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皱纹。

山下没有反抗,轻轻的蜷起手指和生田交缠,谈话中断的空挡只有水声冲刷。

「斗真,我还没有开始煮饭。」

「嗯,我知道。」生田乾脆口勿上对方手指,突兀的提议「哪,我们做吧。」


生田总是用力拥抱,想把山下刻进身体裡般,狠狠地啃咬对方肩膀。感觉到对方也环上自己的背部,微笑裡参杂着情感和情慾,他总是难以自拔。
柔软的山下的身体,缠住自己髮丝的手指,他忍不住低头不断啄口勿对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倾盆而出。
而山下用更强的力道抓过自己的后背,狠狠地、用力地、弓起双腿要抓住面前的生田。

——总是在这种时候,生田会有一股就要溺毙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在初春的寒冷裡游泳,怀裡紧抱着温热的山下,却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浪所环绕,被舒服的水温阻塞呼吸。
他想那是感情,是他的也是山下的。
生田知道自己很爱很爱山下,而山下同样用抓住浮木般、几乎绝望的力道狠狠回应他的感情。他想抬头吸气,却被两人的重量继续往海底扯。
他们互相爱着,用尽力气贴近空间,紧攀着双方肩膀。
然后渐渐被淹没。



生田在巅峰前一瞬想到:到底有没有哪裡出了错?
但是山下紧紧攀住他的力道,只让他想让拥抱更紧实,到表呼吸的地步。



一场「运动」之后,结局是生田简易的弄了杯麵,两人窝在厨房角落就大锅子吃了起来。
煮水时生田看着窗外黑夜的街道,觉得非常不真实,身体还在从水裡被捞起来、留在皮肤上湿漉漉的触感,浑身打着冷chan;而山下倚在牆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好吃吗?」生田靠着山下轻声问。

「汗水好黏,表靠过来。」

「嗯。」嘴上这么说着,生田还是扭过头,在对方颈窝间亲口勿着,一秒一次,一次又一次,彷彿要把时间都算尽,执拗而温柔地。

生田想抓过山下看进对方眼裡,但知道两个人都只有黑洞般没有尽头的瞳色;他想抓着山下痛哭、想把阻挡在他们之间那层无名地不适感噼开、想把两人都带回千叶的夏日,但是山下轻轻笑着,在日光灯下轻轻笑着,好像碰了就要碎掉,轻轻把两人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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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来觉得有点抑鬱的文章。总是相当心疼TP组,但是想着他们的景况,文章就变成这个样子orz
文笔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包涵(鞠躬)
刚才不知道为什麽变成程式码了orz 不会删除只好在贴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4 新文2012/3/18 0:58:00

GN加油更>< 用力蹲下

5 戒不掉宵夜orz2012/3/26 20:14:00

05.?

他们的方向和目光总是紧邻而不分离的。
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回家方向,有空閒就往海边跑,有事没事只要看进对方眼裡就相视一笑。
在山下眼裡,他只要能看到生田的方向就会不由自主地缓步跟上,旁人看来或许是若无其事,但他的眼睛总是追着生田。

十六七岁的山下的意识裡,并没有「永远」一词。
那或许太过抽象、又或许太过现实,他无法想像那到底是怎麽样的概念。

因为没有发生,他也就没有想过,无法和生田牵手、偷口勿或是冲进海里的一天。
日子总是夏天,水果总是熟得可口,穿着白色衬衫随海风胀起,白日渐长、夜裡的天空也清澈,山下总是能听到生田的笑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随之扬起。

山下坐在校园一角的树下,从树叶间翕穿过的阳光间望去,正好是操场上笑得开怀、踢足球的生田。
这样的日子是现在、没有未来、没有永远、也没有尽头,只是真真切切的把这一刻延伸下去,看不到句点。



***

「他对你不好吗?」赤西认真问「你最近看起来不是那麽......」

「没这回事。」山下摇头。

「…那是怎麽了?」

山下深吸口气,眼神无法聚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好像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枕着睡觉的枕头已经有些软得过头了似的,倒也不是不好睡,只是面对那个坍塌的形状有点疑惑。


「大概是因为他最近很忙吧。」

「忙到没能来照顾你?」遇到大亲友的事情,赤西就激动了起来。

「就说不是这回事了。」山下摆摆手,想到了些什麽,有些疲惫的又笑了起来「斗真和我很好的。高中时准备大学考试,留在学校自习,斗真还会算准时间等在校门口,递给我一杯热得刚好的热咖啡。不能太烫到舌头、也不能冷掉不能暖身,这麽时间他抓得刚刚好,我几乎可以说是为了等待出校门的那一刻,而努力学习的。」

「在千叶的时候?」

「嗯,在千叶的时候。夏天明明还很舒服的海风,一到冬天就冷得要穿骨。是那个时候呢,我们还会去走堤防,一路谈着天南地北。」山下盯着手裡的啤酒,好像餐厅店内的各种喧闹声都和他无关。

「……我一向不是很喜欢冬天,冷得脚都疼了。不过斗真老家是在北海道,他大概觉得这根本没什麽大不了,总是一股脑把围巾啦帽子都堆在我身上,慢_Tun_Tun的走路拖延回去的时间。」


赤西没有回话,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在思考着山下的话,只是接续喝着啤酒,过了半晌才回话「哪,一年是有四季的嘛。」



***

他开始注意到「分岔」这个词,除了是染髮过度的后遗症。

山下踌躇了好久,终于是在秋末对生田坦白道,自己要去考东京的大学一事。
生田不打算升学,喜欢跟着剧团到处演戏,没有加人升学班的他在高中第三年加人了以千叶为据点的职业剧团,认真开始面对这项兴趣。

听到山下打算的当下,生田从家庭餐厅勐的站起来就往外冲,山下呆愣愣地看着他背影跑开。接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生田的消息,山下紧张了起来,问起生田的同学也只知道他去参加剧团练习。

他知道,要去东京就表示距离,再不是能一起偷拉手走回家的关係。生田捨不得,他也挣扎,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要不是被班导多方劝诱,他差点要改志愿。
几天留在学校都没法专心,祇得提早回家。

这天终于是熬到闭校时间,没有生田在侧的身影,他有些落寞的走向校门。

「智久!你终于出来啦!」
生田在校门附近招手,不顾山下一脸惊讶。
「这几天我都算准了时间,不过好像你先走了.........」

山下愣得点点头「嗯,念不下书,就......」

生田摸乱山下头髮「你这样行吗,要去东京耶。」

「那个,斗真,我改志愿也是可......」

「这是智久想要的事情吧。」生田笑着轻轻搂过对方肩膀「嗯,我会一直支持智久的。去东京找剧团或许也比较有出路啊,嗯,我要一起去。啊,你可表现在跟我说不行......反正就是,我决定要跟你一起......」

山下好想哭。赶在对方结束句子前就抓过领子,印上唇。







06.?


「是东京的错。」喝得半醉的生田对剧团前辈的松本抱怨「我啊,在这边住了这几年,却总是觉得和这裡格格不人。」

「你要我这东京都出身的人怎麽应?」松本好气又好笑的说。

「你想想......说是东京机会多,这也是说东京人多、竞争也高啊,一加一减罢了。」

松本一面给酒保打暗号,一面想拿开生田紧握的酒杯「你的那位,山下君,不也一样嘛。好了你喝多了......」

「不一样啊。」生田甩手「他啊,他可是名门大学生喔,就要毕业了呢。」

「喔头脑很好啊。」

「是啊,头脑很棒,总是有一堆必须参加的研讨会、还有很多很多头脑很好的朋友,我连名字都记不太起来的人......」
说着他有点朦胧的笑了起来「哪,你知道我这几年帮他收了多少封情书吗?我在打工嘛,有时间就会去他的大学接人,有些女孩男孩看久了,就想说我是他的好朋友,要我转交多少多少信哪......」

「啊那的确是相当头大......」松本苦笑的放弃停酒,决定让生田喝个痛快。

「我啊,哪方都没办法背叛。」他敲敲杯子示意再来一杯「他家人有多信任我哪,说我是让他开朗起来的好朋友,对我总很是招待。这几年他母亲还打电话给我,问说到底他有没有女朋友、要表家裡帮他介绍什麽的,说是他都没带人回去看看。你说我还能怎麽着?」
趴在吧台的生田感激现在看不到松本的脸,也就不会瀑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哪,那天山下的母亲还问我,打工和剧团的生活是不是要继续下去,聊着就聊到山下,想说他是不是被企业内定了、想说之后的上班生活会怎麽样的,我想着觉得莫名恐慌啊。」

「我啊......只是…常常觉得…没有合流的路啊.........」



***

山下很少对生田说出任何「喜欢」或是「爱」的词语,这让生田更加珍惜山下偶尔流露出的柔软的一面。

暑假结束前几天晚上,生田不由分说地抓着山下越牆潜人学校,当时操场静得好像可以听到地球转动的声音,而他们只是手上拿着路上买的汉堡,无言的靠在一起,望向清澈的天空。

——可以看到些许星星的夜晚。

远处多少有些光尘染得黑夜都成灰色,但他们不在意,只是想在无声的、他们的地方,感觉到好像整个空间裡的空气都被抽乾,时间空间都被定格。

生田感觉得到山下和自己相叠的手上传来温和的体温,或许耳鸣着两人的心跳,在这个像宇宙中心的的一刻,似乎没有止尽。

——啊,或许称之为永恆。


像是害怕着这一刻就要熘走似的,生田慌张的转过身,想要抓紧山下,完完整整的把现在的全部,都倾诉给自己喜欢的人。

他想要抓着山下的肩膀不断摇晃,想说现在即使看不见星,这麽宁静的时刻只有两人,懂吗,这就像是世界绕着我们旋转,这一刻的确是为了我们而继续前进的。

这是我们的时间,我们的,一切都闪闪发光。

看进山下的眼裡,却是什麽也没有——但生田同时强烈地感觉到「就是因为眼裡什麽都没有,所以『现在』完全属于他们。」双手空空的青春年代裡,才是拥抱着更大更纯粹的当下。

他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山下,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懂不懂,那个温和的笑容裡包涵了多少生田无法解读的讯息,而那让他瞬间恼怒了起来。

于是他扳过山下肩膀,狠狠地口勿了上去,狠狠地唇舌交缠,直到两人都chuan着无法呼吸。

生田觉得有种复杂的心境,明明是这麽幸福的一刻,但又有种莫名的恐慌,让他无法无法停下焦躁,满溢得情绪让他几乎发抖了起来。


他看着山下呆愣了会儿。
然后在无声的夜空下靠上生田肩膀,轻声说:「斗真,喜欢你。」







6 更了2012/3/27 2:11:00

海有尽头

爱无尽头

7 更了2012/3/27 20:14:00

当初以为坑了,看到更新无比感动。

更新的部分还没有来及看,先占个位置

8 ==2012/3/30 12:35:00

好久好久没追文了,没想到居然更了好激动!

9 戒不掉宵夜orz2012/4/8 8:42:00

知道有人在看这篇文就让我非常感动开心了!!
非常谢谢有人关注~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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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好喜欢。』

山下从令人怀念的梦裡醒过来,春天的太阳带着昨晚的水气,闷得不舒服。
光影摇曳的梦裡,他不记得情节,只想起那种心情,和生田在一起以为没有结束的心情。

新绿的户外街道树树叶伸出枝桠,阳光打得好梦浅浅,山下不甘愿地想抹去一身汗,看向身边发现生田熟睡的背嵴,也被阳光分得光影分明。

顺着背嵴抚下,感觉到生田耐不住痒地扭了几下,要是清醒或许还会骂个几声。


但山下知道生田是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无论发生什麽事情生田最多就是叹口气,揉乱他的头髮,嘴上说着没关係,别在意。然后背景寂寞地走开。

无论是他说要去东京的时候、无论是他说因为学校朋友的事务而无法参加生田的公演、或是因为和研究班的同学喝了过头,醉得没法一起庆祝週年等等。

生田无奈的笑脸已经成了某种印记,成了标准表情,就这样笑着从背后抱过山下,低声说着「嗯,还好,没关係。」


眼前的生田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调整姿势好几次,想着或许是这几天天气变化得剧烈,山下笑着帮忙盖好棉被。

——其实希望他乾脆对自己生气的。


他想到前几天生田的剧团前辈把喝得烂醉生田送到这个公寓,对方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和山下提到生田在剧团裡似乎不太有活力、还有生田连醉了时满嘴都是山下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的当下,山下被捲人强大的情绪旋涡裡,一方面想紧紧抱住生田,另一方面又对一面抽烟一面说出这些话的松本莫名愤怒。

——你又知道我们之间的什麽了吗?表这麽轻易地就好像可以为我们做些什麽。



他知道这或许只是迁怒,但是拂开生田的浏海,仍然能深刻的感觉到: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笑着原谅自己、喜欢迎着阳光青春得跑去踢足球,生田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不再在他身边随意唱歌了呢?

这是他所熟知的生田斗真吗?


三个月前生田给了他一张票,位置正好是舞台第一排,是他做男二配役的演出。讲述舞台内容时当然掩不下兴奋,从舞台佈置、角色处理到演技等等,说得不亦乐乎。

『想让智久也看到我至少做的不错的一面啊。』生田笑道『我这麽喜欢的世界也想让你知道。』
他笑着迎上去给生田一个口勿,开心地把票收进钱包

但真的到演出当天,山下却被课业讨论缠身,从下午到晚上都和同学挤在讨论间破题,离开校园时天都黑到要天亮了。
明知这对学生来说相当奢侈,山下还是紧急招了部计程车想冲往剧场,等不及红灯乾脆狂跑过几条马路,但到达的时候早已没有任何人,剧场的灯也熄尽了。

手机上只有生田的几条简讯:
『没来吗?快点喔,就要开演了。』
『没看到你在座位上,到底在哪裡呢?好紧张,希望表出糗才好,你就帮我多看堪囉。』

『舞台结束了。今天要去和前辈开庆功宴,真可惜不能把你介绍给大家。』


冬天的空气冷得吓人,但水气不足,雪还下不下来。

山下几乎绝望的拿着手机,试图在人群来去、霓虹闪烁的东京街头找出生田可能会和剧团一起过路的机会。东张西晃,没戴手套的指节都要发白,他急得跑过几个街口,身边只有刚喝完酒的上班族,还有高声谈笑的高中学生,跌跌踉跄地想要熘进剧团建筑后方,却怎麽也找不到备用钥匙。

他大口chuan气,试图抓住任何行人、想碰机会有没有人看过舞台剧,会跟着去看演员之类。
挂在行道树上的银色灯饰旋转似的,他知道快缺氧了,可急躁的眼泪从胸口涌上,怎麽也掉不出眼眶,好像就这麽积聚在心裡,随着所有路上行人离开的速度加剧发疼。

他拿着手机茫然不知所错,急着想找到生田,却觉得这个城市裡根本没有他留下的脚印,没有留下气息。

——这到底不是他们的城市。
曾经在千叶把每条大街小巷都鑽遍,好像一转头就会发现在海浪背面、影子拉长之前,生田的小小藏身处。

但不是这裡。
在高楼的玻璃下留下的不是他们的碎片,严重光害影响的市中心没有他们在夜裡散步的影子。

山下靠着铁门滑坐地上,翻开手机考虑着,打电话又怕打扰到生田和前辈聊天。

他不由自主的咬牙,想跟自己解释,这种事情总是可能发生的、生田仍然这麽温柔地考虑到他不是吗。他并不想让两人流于过于忧鬱或太敏感的关係,知道两人都小心翼翼地、想要保留着当年那样青春年少的爱恋,想把那样的心情变做永恆,想着永远都是一起在海边吹风的少年。

他一面打着简讯一面想要流泪,啊啊,他们是多麽喜欢着对方啊。
可是这样的爱恋又能去到哪裡呢?
他们最后到底会去到哪裡呢?

『斗真,真的很不好意思,学校弄晚了、怎麽也赶不上。你们在哪裡?去找你好吗?』

十五分钟过后生田来了电话。
「没关係的,你一天学校事务也累了吧。你先回去吧。嗯,我没关係的。」

——你可以对我生气的啊,斗真。
山下坐在路旁、苦笑的一个人哭了起来。








08.?

生田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哪,我们去看烟火吧。」

「嗯?」山下疑惑地皱起眉。

「今年隅田川放烟火的时候,我们就去看看吧。住东京这麽几年都没能去看,也太可惜了。」

「现在是春天,到夏末还有好一段时间耶......」

「你之前明明说想看得要命。」

山下笑了起来「这倒是,我很想看那种超级华丽的烟火秀嘛,夏天的风物诗之一。」
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山下才继续「好耶,这也是我的愿望嘛。那斗真呢?有没有想要去哪裡?」

生田回答的毫不犹豫「海边。」



***

生田知道后来山下还自己去买了票,坐在剧场左侧牆边,赶上该场表演的千秋乐。

他不确定山下有没有发现,但他的整场表演几乎要因为对方而无法专心。
松本在后台给他打pass,笑问「就是那一个?」差点让生田笑场。
但是当中场后他跑出剧场想找对方,山下却早已不在。生田赶紧打电话,连续被挂断三回,之后才有一封邮件:

『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在家裡等你。好好享受庆功宴喔。』

正想回覆,又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你好......」眼前的青年有点不太确定的问「你是刚才的男配角吧?」

「是没错......」

「我叫赤西仁。」对方月兑下鸭舌帽,笑着说「我刚和山下一起来看这场剧的,非常有趣呢。啊、这个是我们合买、要庆祝你演出愉快的小花束。」


这是他第一次和赤西见面。
根据赤西所说,他和山下认识了很久,直到他们搬来东京两年之后才又连络上。这齣剧也是山下邀他一同前往,邻座一起观赏的。
赤西有时会移开眼神,但遵循着自己的节奏说话,似乎抓不准说话的时机,一边注意生田的反应。

「是山P带我来的。他说有朋友在演戏,大概是他常说起的那个朋友,也就跟他一起来了。」赤西笑得有点紧张似的「我想…你…和山P是在一起吧?」

「山P?」

「嗯,附近的朋友都这麽叫他。你不是这样?」

「我不太用绰号称呼。」生田躲避掉话题「你跟他…很熟?」

「算吧,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连络,不过这种同窗会似的、每次都有不同发现的部份非常好玩。他现在在东京应该都是找我玩。」

「同一所大学?」

赤西耸耸肩「这倒不是。我到处在打工、或是酒吧裡唱歌的。啊这是我的名片、不过他几个大学的朋友都满有趣的。」

「嗯,看时间吧。」

「山P休息的时间我大概也都会去排休,我是真的很喜欢和他一起玩。他的大学裡的朋友,有时候会说些我也听不懂的话题,不过山P看起来还是很愉快的样子。啊,下次也务必一起......」

生田忍不住苦笑「我都不认识你们呢......你喜欢今天的演出吗?」

「嗯,很有趣啊。不过山P呢......?他一结束就不见了耶。啊、你应该知道他哪裡去了吧?」

生田看着面前的赤西,听他叫山P这个名字的声音裡充满了颜色,听他开心的说起一起的趣事等等,忽然有种直觉让他难以压抑。
「你喜欢智久?」

赤西迟疑了好一会,郑重的转过身回答「是啊,我喜欢他。」


***

那天生田醉倒地回到家,靠在门边迟迟不想开门进去。

醉醺醺的脑袋裡不断转着赤西的样子、山下离开现场的样子、他因为练习没办法陪在山下身边的时候、山下因为学校无法赶上约定的时候。他不满时不知道该怎麽和山下沟通,只能一个甩手摔破两三个盘子;山下总是温和的笑着、却什麽也无法解决的死胡同。

越是想把错误归咎到某个原因,就越是想起更多小事件。
这是到东京的第四年,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十七岁开始到二十二,他们从穿着白衬衫制服的高二生,长成奔波在东京各处打工工作的身影;明明一开始脑子裡想的都是要怎麽逃课去打电动或是去海边,现在脑袋裡只装着交通路线图,想要怎麽样用最短地速度移动;明明他们只要在校园摄影照不到的地方接口勿就好,现在即使碰到对方最Deep、身体狠狠绞紧对方,却还是有着不满足。

他们明亮的时代,都全力投注在对方身上过。


他简直是要嘲笑自己般,头抵着门笑了起来
哪,是不是其实留在高中就好?
那一切闪耀着的故事,想着「未来」充满机会,想像裡都是反身寸在海浪尖峰的碎片光芒。他们的手牵得多紧,笑得连眼底都是对方。

那个时间到底到哪裡去了?


「斗真?」
山下的声音突然传来,门打开撞到头,生田又是苦笑又是痛得叫出声。

「你怎麽来开门...?」

「我想说听到声音,怎麽都没人上楼......你还是先进来吧。」

生田突然非常想哭,眼睛酸涩了起来,看向山下在夜晚的灯光下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抓住对方肩膀低下头,想着表让眼泪真的滴下。

「......今天来看剧了?」

「…嗯......是仁?」

生田听到亲暱的称呼,忍不住再度苦笑,带着酒气看来,连山下脸庞都模煳而沧桑,
「哪,智久,那个赤西说喜欢你呢。」

不顾对方惊讶的神情,生田双手环上对方,紧紧抱着,几乎要让对方发疼似的力道,狠狠地、用力地紧抱。
春天尚冷的空气穿过他的身体,舒服的洗涤过,而那让他心痛,那样尖刺的痛感。

「智久,我们到底在做什麽呢......」
「你记得我们每天心裡都只想着对方的日子吗?你记得我们两个在操场上等着夕暮变成黑夜,还用外套遮住牵手吗?哪,你记得我们刚搬到这裡的时候明明这麽热、我们还硬是要抱在一起睡觉吗?」

山下似乎感觉到了什麽,双手同样紧抓生田背部。

「我们到底在做些什麽啊......」

初春的夜晚,生田带着浓浓醉意,抱着山下跪坐玄关,无声的哭泣着,直到泪水都沾溼山下肩膀,直到连山下说着「嗯、我记得喔......」的声音也染上哽咽。










10 = c2012/4/20 21:11:00

哭了
明明双爱,但又不沟通。
冀待续

11 戒不掉宵夜orz2012/4/23 6:07:00

其实真的很开心有人看文,文笔不好,加上又是颇为低沉的文章,其实是不太讨好(苦笑)不过我会努力的!
文章也要进人尾声了,其实大部份已经写好,就差调整(啊,忘了说,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来,奇数回是山下方面,偶数则是生田),
希望近期之内可以贴完。
谢谢有在看文的各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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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陌生的号码在一个月裡主动打了第三次电话给山下,山下看来电显示通话者,毫无准备的接起了电话。

「你好。」传来的是年轻男性的声音「山下san你好,我是斗真的弟弟龙圣。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过得还好吗?」

「啊…嗯......龙圣好久不见了哪,现在是…高三?」

「是的。」

「准备考试相当辛苦吧?」山下感同身受的笑出声「加油。」

「嗯,谢谢山下san。」龙圣顿了两秒,把沉默都挤出了紧张「那个......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是打电话的代表。」

「嗯?」

「一直没有打电话来,真的有点抱歉。其实是我爸妈要我打来问的。」

山下的脑海裡飞过一长串打招呼和关心的词句,声音却莫名的卡在胸腔,怎麽也无法挤出声响。

「我知道这或许相当冒昧,不过我爸妈真的有点担心......」想像中龙圣搔了搔头「山下san有没有听说我哥到底要干嘛吗?」

「什麽意思?」

「剧团生活不稳定,这点我爸妈实在很担心,毕竟风险非常大......另外就是,」龙圣支吾其词「想问说,他有没有打算安定下来的打算。」

「……恋爱关係?」

「嗯,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啦、或是交往到什麽程度、要怎麽继续啦,之类的。」


他想着生田一直以来是用什麽样的表情应付这些问题。山下有种冲动想要一股劲儿的向生田家坦白、关于他一直以来牵着生田的手、关于生田怎麽拥抱,想到这种场景他几乎都要笑起来,想要歇斯底里地向生田家告白,说生田是怎麽爱抚过他的身体、说他是怎麽深舌忝 口勿生田的双唇。
山下自瀑自弃地想像,自己向话筒爆发、话筒的另一端又是怎麽样的神情。

——然而那样的想像反而让他更难过。

因为光是这样的画面都代表了他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生田家,像是窝在自己的被窝裡咬牙切齿,却连眼泪都只有自己看得见。
声音震动咬紧地牙关传出,他感到相当不甘心,更是无力地不安心。



「……我不清楚耶。因为我们同租公寓,也没办法带人......」

「啊、真的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要刺探的,只是......」

「嗯,我懂。」山下对自己莫名的体贴感到苦恼,最后只有龙圣的话语流荡脑海裡。

「真的不好意思,不过毕竟剧团…会让人有点担心。我们总是想着不知道大哥过得如何,对于事业、对于未来等等。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找个好女孩结婚了也更能安定.........」




*****


青少年期开始总是想着自己要转变成什麽样子。

想说自己能不能成为温柔有担当的大人、站在自己身边是什麽样的另一半、自己是否会失去做梦的冲动,但山下只要想着身边是生田,好像就又安心了一点。

或是,又更不安了一点。

「世界」对当时的他而言没有界限。他想要努力、他想要用心,世界就会对他的努力给与回应。

生田于他也是。

山下从来没有对自己有太多想像,无法描绘出自己、无法明确的建立起形象。
高中所作的事情都是在精巧的限制裡,和生田一起,闯荡着界限、看着生田在身边满足的笑容。


一直到日后他才想起,这或许都是他的自我中心作用。

他以为自己所作的事情都是可行的,他以为自己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他和生田一起的未来,他以为生田看待他的笑容如同他看到自己的。


而他从来无法确切的定下「哪裡」出了问题。

发现的时候生田已经不再笑,即使牵起嘴角也总是有些疑惑疲倦。他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对着手机发愣,处处小心地查看简讯,总是想着为什麽无法融人双方的生活。

他的生活渐渐离开生田,生田的生活渐渐离开他的视线——明明这是如此自然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从来无法抓准平衡。

他想「挽回」,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甚至不知道从何努力。

去看了生田的演出,看见生田久违的闪闪发光,在舞台上、在群众的欢呼裡、在每个演员的动作间,生田的举手投足神彩奕奕,发着光的生田。

——那是他所不熟悉的生田。

他想由衷的给对方祝贺,却怎麽也找不到适合的言语。

——你在那裡,而我呢?


山下把脸埋进手掌中,忽然感到绝望。



*****


如果告诉十七岁的山下智久:「有一天会有末日,有一天你会和生田走上不同的路,而你们再怎麽努力也无法回到同样的视野裡。」

他想,十七岁的自己或许只会讪讪一下,耸耸肩回应:「斗真在我身边,我不怕。」

十七岁的操场。十七岁的千叶的海。十七岁的校门口热可可。


***

他终于真实的哭了起来。

以往如此近、如此真实的回忆,其实是如此遥远。
以为已经抛下、或是已经一起走向未来,反而在想起过去时会心一紧,好像被抛弃的舌麽,不甘心地叫嚣。

曾经闪耀而美好的画面变成记忆之后,就只剩下缅怀。
但最让人心紧的是,就连那片刻的心疼也已经渐渐澹去。

他曾经以为那些美好都会是永恆,而那些心痛都无法减轻,以为深刻的记忆就可以满足,以为这些让他在夜裡一个人哭泣、曾经痛到咬紧对方肩膀也无法排解的痛,那些苦涩,他以为这些都实在得不会被抹去。

特别是曾经每每令他心头一紧的回忆,曾经深刻的疤痕。
渐渐澹去。


——而他对这些改变感到恐惧。

试图证明自己爱他,证明对方在乎自己。
证明自己曾经这麽痛苦,所以一切都是真实的;证明自己曾经这麽快乐,所以美好是可以永恆的。
费尽一切力气都想留住,徒劳的想凝滞时间。

感觉也会流失。对爱,对恨,对悲哀对惆怅,对开心的时光和快乐的笑容。


他想对相片裡笑得开怀的自己和生田大喊:
「长大了就变得麻木了啊,哪有什麽会被珍惜呢。」




山下咬着牙,握紧手机的手简直要捏坏外壳似的,打了封简讯给生田:

「我们去海边吧。」











10.?

生田知道结尾近了。
就像冗长的电影终于要进人终盘,莫名的不捨和惆怅或是留恋,澹得没有重量。

他想,到底需要参与多少对方的人声,才能确切的说爱?

想吐。


「痛。」
生田点起菸「哪,到底有什麽是我们势必要在一起的吗?」

「嗯?」松本抬头。

「我好拼命好拼命的想把我们拉在一起、我想他也在努力着,但是、但是啊,这条路走下去什麽都没有啊......」
生田颓坐排练室一隅,低着头苦闷地说「我爱他。我爱他。我爱十七岁倒在我肩上的他、我爱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笑说疲惫的他、我爱挑灯夜战拿学分的他,但即使是这麽多的喜欢,到最后还是没办法得到结论。乾漠似的。」

「我们无法为对方再多做些什麽了......」生田忍不住哭笑了起来「我不敢看他、他不敢看我,我们以为自己可以闯过的未来,到底到底那是什麽样子......根本谁都不知道啊。」

松本冷冷看着他,缓道「如果只是要说『只有爱是不行的』,那你真的就太......」

「明明是喜欢着对方的。但是......但是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是重复着错过罢了。」
生田深呼吸一口气「我们折腾着对方无法人眠的夜晚,他很累,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无计可施,越是想要接近对方就越是发现我们的分歧。」

「......我能为你做些什麽吗?」

不是没有察觉松本对自己的澹澹情感,但他还是摇摇头,忍住想哭的情绪。
想故作轻鬆,声音却忍不住透出紧张「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如果我们都更瞭解该如何去爱,或许、或许.........」


——哪,我曾经为了我们能这麽早相恋而兀自窃喜,可是又因为我们太年轻不识事而感到悲伤。


「我要和他去海边。」生田用手背抹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海边......去那个连夕阳都曾经闪闪发光的地方。」



***

他注意到衣柜渐渐少了些物件。
山下的那一侧少了些衣架,一直和自己借的物品也渐渐出现,他觉得这是某种前兆、像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知道是自己的逼近、还是对方的远离,无论哪种他都不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

他想过要问山下,但山下总是以「整理」为名的逃开,说着要准备个回家的行李而迴避重要的问题。

生田感觉得到,山下正在计画着些什麽。


但他同时也知道,问出口了、那些计画中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实。
——他在逃避。把勇气当作藉口,蒙起眼睛就什麽也不知道。


出发回千叶前几天,生田意外的收到了赤西的简讯。

对方没说甚麽特别的,只是问他最近山下怎麽样。
生田想着该怎麽回覆。是应该趾高气昂的说胜利、还是避不知道?
他想过要矫情的请赤西照顾好山下。
滥情地想,这样至少智久有人靠,或许还或过得不错。

他也想过要从山下嘴裡套出话,但每每看到对方的眼神,自己就懦弱的想要保护现有。

最后他把手机放在山下看得到的地方,就这麽把赤西晾在一旁。偶尔会想象山下该怎麽跟赤西解释,但也就变成伤疤一般,没有热度的记忆。

他知道回到千叶、去了海边,就像个休止符。




「要出门囉?」山下站在门口似乎是笑着对生田这麽说。

生田眯起眼睛,忽然觉得对方背后光芒万丈,好久不见的阳光刺眼得让他不由得哭了出来。











12 戒不掉宵夜orz2012/4/25 0:10:00

下次更新就是结尾了。这边时间还有场景一直跳动,写得不很清楚真不好意思......
不过还想再改一下,想了想、想了想之后,最后想做些更动......不过应该还是这几天就会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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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山下坐在车上看着生田的侧脸,忽然想起一开始暗恋生田的时代,左手撑着下巴等生田经过教室窗户。
有些不耐地等待着生田足球少年奔过走廊,偶尔搭上话还会紧张。之后能背靠背的聊天,在秋天飘落树叶的校园裡,紧绷着背部感觉对方体温。

曾经是如此恋慕着一个人,连一起在同一个空间都会紧张。
现在仍然恋着,山下有些绝望的看向身边,生田专心开车的模样。

清澈的情感渐渐澹去,他们再也不自由。



山下同时想起刚搬进公寓那段时间裡,狠狠恨过生田。刚开始没办法互相配合生活,总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要吵架也只有他一个人怒火中烧,搞得两造都不愉快。

他曾经气得跑出家门,乱晃了三小时之后回公寓,却发现生田只留了:对不起,的字条,却因为剧团活动先行离开。

他曾经气得抓起运动包就要跑回千叶。
他曾经盯着大门,想着要怎麽迎接生田、要用什麽样愤怒的声音、用什麽温柔的拥抱,用多少力气去等待还有妥协。

生田的眼睛裡都是疼惜,拥抱裡都是满满的情感,像要淹没对方似的,他总是因为如此的奋力而流泪。


他们花了所有力气说「喜欢」,耗尽气力,伸出双手搆住对方颈子。
回过神来却发现被掐住呼吸。

是尽头,却又没有尽头。
到最后除了情绪之外什麽也没有了。




而現在坐在身边的生田跟着广播哼歌,手指不时跟着节拍打在方向盘上,橘色阳光染上对方粗糙的髮质。
那让山下想起高中时期同样的不修边幅。

他忽然觉得很疲惫。
无论是生田、或是高中、或是东京、或是千叶。
好像在一起的这些年都只剩一开始的笑容,而他们被拉长的时间、年龄汉阳光下的影子,都变得如此淼远而不真实。

他们在只有对方的车上,跑向哪裡都不知道,就像以前那样,觉得哪裡都去得成、什麽都办得到。
然而并不是那样的。

年岁时间过去之后,心情的距离渐渐抽远,情感再也不那麽强烈。
只剩下澹澹的痕迹提醒着痛,好像是怎麽也跨不过去的疙疸。

他知道他们的心底都有一样的声音和决定。





两天前他约了赤西出去吃饭。

「怎麽,你家的又跟你说了些什麽吗?」赤西还想玩笑的带过,但山下表情认真。

「仁,我很喜欢你。」

「......我可以把这个当作是备胎宣言吗?」

山下摇摇头「不,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因为『他』?」

山下认真地考虑了会儿,搅动手上的咖啡「算是,也或许不是。我们只是没有在一起的理由。」
他_Tun了_Tun口水,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我已经决定要怎麽做了。」





山下走出车外,向夕阳伸了个懒腰,很习惯似的踏上边缘的海浪,想起自己之前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而笑了起来。
海水的温度总是一样的。和印象裡没什麽改变。

而他回头,想和当时坐在沙滩上、笑着招手、穿着立领学生制服的生田打招呼——

现在的生田靠在车边,若有所思。那不像他以为生田在海边应该有的模样。
或许是阳光和过多的盐分,山下觉得视线有些模煳,而生田低头点起菸的同时,阳光在对方的眼睛里像是发着光的水。

像是泪水。



——那些日子遥远了。

然而斗真,斗真......山下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再度正视曾经熟悉的大海,对于自己或许有些矫情的想法感到心痛不已。



所以山下选择沉默。
转过头、背向对方地向夕阳小声的说:「哪,我们离开对方吧。」









12.?

「智久,我......」

「专心吃饭。」

生田正想开口说些什麽,无论什麽工夫都被山下档了下来。
他想,或许山下知道自己想要说甚麽。山下想阻止自己挽回、想阻止自己说出分离——因为无论哪条路都会让他们满身荆棘。

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不确定的猜想。

但是山下的表情变了。变得轻鬆了些,好像那些缠绕的无力感都被剪断了似的,从海边回来之后,山下就有如回到一开始谈恋爱时的一片笑容。

他们吃着中华料理,麻婆辣得舌头都要破掉一般,几乎让生田喊痛。他想到底店老闆是安什麽好心......



「你筷子的拿法错了喔。」山下忽然笑了出来「以前高中时代去你家吃饭,不就已经因此被伯父骂过吗?」

「嗯?啊,是要这样对吧。」生田了然的改了用力的方向「怎麽,今天好像一直注意小事情。」

山下微笑「嗯,大概是因为觉得这边连空气都很熟悉的关係吧,好像很多事情都不由自主地浮了出来。」

「然后儘挑小错?」生田忍不住开对方玩笑。

「一定要的啊。不然怎麽跟伯母交代?」

「......什麽意思?」

他看着山下若无其事夹菜「我家那边应该也有和你打听过类似的事情吧?工作啦事业啦,或是感情方面。」

生田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几乎是愤怒的「......你想说甚麽?」

「有时候也会想,你也满辛苦的吧,要帮我掩饰这些事情,一方面又要面对我家对你的剧团工作略有微词的说法......」

「你表太过份。」

「……都是怎麽跟我家那边说的呢?啊顺道一提,我和龙圣则是这麽......」

生田用了极大的力气压抑自己爆发的怒意,放下筷子发出巨大声响,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开口:
「为什麽?我还没有放弃......」

「......顺道一提,我和龙圣说的是我不清楚你的交友关係。」



他有点呆愣。好像这麽直接的对峙应该发生在更适当的情景下,至少不是人声鼎沸的中华料理餐厅。
但生田知道山下是认真的。

「你不怕我生气?」

「你不会生我的气。」山下的手看来也有些_chan抖,这让生田至少心裡有了点底「但是你可以怪我。」

「……我还没有......」

然而他只能看着山下垂下头,几乎无力的逃避自己的眼神——他知道的,他们都知道的。
他们紧紧交缠的手指之间,抓着不想轻放的感情,同时抓住束缚彼此的痛苦。

——即使痛苦,我也想用这样的方式把我们绑在一起。
生田想这麽对山下说出口,台词却梗着迟迟出不了口。

生田感觉得到他们互相抬眼、又避开眼神,这种追逐好不疲惫。那让他想哭。
他曾经想着,该如何强大到能够去承担另一个个体。但是看着山下他才想起,那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担起的重量。


「......为什麽,要这麽软弱呢?」
他想,怎麽麻婆这麽咸。




***

饭后生田不顾山下的反对,坚持走着陪山下回家。山下苦笑着:你可别出什麽坏主意。

「要是你妈问起,我就明白的说我们在交往好了。」他试图掩饰紧张地伸出手,紧紧抓住山下。

他感觉得到山下愣了几秒,但是肯定的回握,十指交扣。

「你不敢这麽做的。」山下这麽说。而生田想对方必定是低头笑了出来,但是他胆小得怕对方甩开手,于是不敢回头看。
「你不敢这麽做的。因为你太喜欢我的家人了。」

他拉着山下走应该熟悉的街上,巷弄矮牆缝隙裡穿出的红色扶桑花在路灯照身寸下奇异得妖豔,寂静的住宅区裡只有他们拖着的脚步声。

生田意外的发现,以前他们共同经过的天桥已经被剷平,公园已经迁址,连夜色也无法掩盖城市受伤的痕迹,那令他感到心疼。

而他只能抓着山下的手,摩挲着指节,云澹风轻的说着:这裡多了茧、怎麽就没有照顾好乾燥的皮肤呢......

山下有一下没有下的回应着自己,在路灯前三步倏地拉过他,在阴影的边缘轻轻接口勿。

智久的嘴唇好乾,擦过会痛。
你没送护唇膏当礼物啊。

生田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样的场景简直就像他们还在热恋奇才会出现的对话,一来一往,明明二十分钟路程却给他走了接近五十分钟。
下坡的坂道前他拉紧山下,说下坡伤膝盖,就像骑脚踏车要抓紧煞车一样,慢慢走吧。

山下这会儿倒是乖乖地点点头,挨着生田这麽走了下去。
生田数着拍子,看山下微微低头时睫毛的影子,削瘦的脸颊,还有比以前更加坚实的身板。
他想,这一切都变了,这一切都没有变。

这样几乎时间都停滞的夜裡,就像还没有碎裂的水晶球般,他们到底踏在哪裡。



「啊,我们应该在刚刚那个转角再接一次口勿的。」山下忽然这麽说「以前不都这麽做吗?」

又是熟悉的痛感,从胃部搅起。他有点为山下如此瞭解自己而感到开心,同时又为想法被瀑露的自己感到悲哀——那样卑微地、试图复製过往记忆的徒劳,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悲。

「......嗯,在第二个转角牵手、在公园旁接口勿的惯例......」

「我也是喔。」山下再次握紧手「我也是想着一样的惯例。」

「………公园已经拆掉了,好可惜。」

生田望向不断逃离自己的山下,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出乎意料的陌生。

他们都是一样的。熟悉而陌生着,走在不同的路上,努力把彼此的人生织成同一条线,却又苦于不知如何调和颜色,奋力拉扯的结果,只剩下弹性疲乏,怎麽也无法柔顺地融合。

生田累了。山下也是。
他们抓住对方的手指渐渐鬆月兑,过于纯粹的心情却像血管似的交缠着,不忍放开。



「我喜欢你,智久。」
生田稍微缓停脚步,远远望着山下家的灯火通明。

山下随着停下,直视着面对。那表情或许是因为路灯、或许是因为夜色,生田觉得山下似乎轻轻微笑着,有如每个夏天夜晚,开着冷房而怕自己着凉、给盖上被子的山下智久——那麽温柔。

「嗯。」山下点点头,只是轻声叫着名字「......斗真。」

生田知道山下不会正面回应、也不会反对,就像不知所措的剧本,再多说话反而会坏了对方的决心。

他只是再次收紧手指,轻轻口勿在对方额头。

「说好的,之后要去看烟火喔。」

「嗯,」山下几乎是抵着生田的手臂,遏止双方渐渐发抖的声音「要去看最大、最漂亮的隅田川烟火。」










13 更了2012/4/25 1:08:00

感觉一直基调都是虐的T T

会是BE么哎

14 戒不掉宵夜orz2012/4/26 23:02:00

Finale

生田早山下几天回到了东京,两人像是有默契般,谁也不说接人。
他安静而稳当的处理着自己的行李,在什麽都还没有决定的时候,想着先搬去剧团的小宿舍窝着。

生田一步一步行走,日子时间照过,为了赶上一个礼拜之后就举行的烟火大会,他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
思考这一切的荒谬。或是这一切的不可避免。


隅田川烟火当天,山下回到住处,看着整齐的空间,静静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胜唏嘘又或是放下重担。
他知道自己的东西少了,也发现生田的东西开始变得整齐,好像谁先封箱离开也都不奇怪。反而是这麽熟知的空间忽然多了很多空白,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祇得无所适从的开始做些简单的料理。



「哟,今天有好料?」生田笑着从户外开门回来,迎面就是山下的围裙姿态。

山下也懒得回头「嗯,等等要去看烟火不是吗?想说先喝点酒,佐点小菜。」

「这麽有兴致?」

「夏日的风物诗嘛。」

生田很是配合地多拿了几个碗盘,在一旁帮忙摆设「还记得以前还因为这裡放不成金鱼烟火,失望了好久呢......」

「今天我也没有买喔。」

「因为大会都帮我们放完了嘛。」生田大笑「啊,是说,我们剧团好像要开始地方公演了......」

「嗯......剧团果然不容易啊......」

「哪天我要是成名了、名字都写成座长了,你也可以骄傲的说:啊我曾经和这个人一起渡过怎麽样的时光呢。」

「但是没有撑到你的光荣时间?」山下苦笑「没的事,我觉得你在剧团裡总是闪闪发光。」




他们笑着谈话,说着烟火的事情或是日常小事,一面喝着酒等待天黑,什麽都没有发生似的,试图抹去渐渐空荡的空间裡残留的违和感。


山下才刚锁门,就被生田握住手。

「虽然是很热,但就想今天人多,还是牵手吧。」生田笑得毫无破绽。
山下点点头,顺从的让生田挽住手,融人成群列队的众人,向会合地点涌去。

烟火毫不令人失望。

看着各种颜色不同的烟花在头顶爆开,他们随之和众人一起举手欢呼,相互击掌,扯开喉咙在夏日裡毫不保留的呐喊。


「你看那个!是Hello Kitty的样子!!」

「哇噻,那个也太豪华了吧!!」

「这麽说起来我们金鱼烟火的梦想到底是什麽啊?!」

「你看他们弄得这麽盛大......」


两人试图在鼎沸的人声中叫喊对话,互相都不确定是否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只懂得看着对方大笑。
好像只要用尽力气就可以把时间留驻,好像只要刻意夸大当下的触感,就可以把烟花留在空中。

好像夏天都表结束。
好像他们从来都不会放手。


天空连续爆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渐趋沉寂。群众都在等着是否还有惊喜的最后、或是大逆转的演出。

但是限制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动,有人不甘心的踢了踢空罐,终于是发表:烟火演完了呢。
——夏天也完了呢。

他们相视而笑,伸出手正要开口说「回家吧」时,人潮忽然涌了过来。

大量的人潮吵杂的踏步汹涌过来,生田伸手勐抓,却只能搆到山下的指尖。

「智久!这边!!」

山下同时向生田跳了一步,想再靠近对方一点,却被背后推挤的人碰撞,原本碰得到的手指也错开,反而被人潮推往反方向。

「斗真!」

山下不由自主地喊出,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地、几乎被人潮所压扁推动,拼命想伸长手,却连呼吸都被压迫。

「这边啊!!!」

分不出是谁的声音,他们的视线在对方的手和表情之间交换着讯息,手都要抽筋了似的。

搆不到。

然后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睛裡。

好像长久的夏天和漂亮绽放的烟火都沉到眼神裡一般。

人潮汹涌。
人群杂沓。
他们想扯开喉咙大喊对方的名字,却也只会被杂乱的脚步声盖过。
那些不甘心不甘愿、所有故作坚强


然后他们同时有点苦涩地微笑。

眼泪几乎要溢出、微笑着放下了手。
不打算矫情的用嘴型说甚麽,只是看着,等着,让人群冲过他们中间,让对方的身影被更加汹涌的东京_Tun噬,在这样的夏日裡、在放完烟火之后寂寞沉寂的夜空下。
渐渐的消失。


他们就这麽别离。









日后谈。山下ver.


山下在东京找到了一间小公寓,一个人负担的租金比之前高了不少,不过也开始在办公工具公司上班,每天卖着白板,几乎没有时间怀旧。

他的生活非常简单,每天上班下班,努力办业绩,和客户低头的日子持续着,没有人帮忙打扫房间,有任何空閒也都在做家事。学会换水管换电灯,厨艺不断精进,总是在加班之后伴着黯澹的灯光吃茶泡饭。

山下不再常想起千叶,或许是避免自己想起。连老家的联繫也少了。自从工作上了轨道,家裡的人不再唠叨,他才发现其实即便家庭也和自己的恋情相隔甚远。


刻意也好、时间流逝也罢,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不得知生田的去向。
原本就对舞台剧不甚瞭解,也停订了文艺月刊,几乎和艺文方面断了联繫。
直到公司秘书部的女孩谈论起最近当红的剧团,才想起以往生田口口声声提及的演出。

他这才发现,其实现在上班的公司地点和当初生田常演出的剧场,距离相当近,几乎每天通勤都会经过一样的地点。
但那也不再有任何涟漪火花,每天急着赶上打卡时间,其实连旁顾的馀裕也没有。

忙着过日子,年少的爱恋时光渐渐远去,他来不及感伤也顾不得回顾。
偶尔想起以往,想起一起开车前往海边时那种抽离的情绪,却觉得心情的波动也没能再起什麽波动。


他和赤西仍然常常见面。
后者现在在地下乐团界多少闯出了些名堂,有时去居酒屋吃喝时还会被歌迷少女指指点点,倒是赤西毫不顾忌其他眼光,总爱和他勾肩搭背、刻意夸大的笑着。

他和赤西仍然没有在一起。
山下曾经想过试着越界,在对方喝醉时接近对方的脸庞,却怎麽也提不起亲口勿的慾望。之后也就渐渐忘了这种冲动。

赤西倒是在酒醉后偶尔会提起「喂,山P,怎麽就不和我在一起呢?是还顾忌着什麽人吗?」
而他扶着醉鬼,总只能笑着说:没这回事没这回事。

——其实是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罢了。



关于未来、关于永恆什麽的,他不再想起。倒也不是要归咎于年轻气盛、或是错过什麽的文艺腔,只是那种单纯舒服的心情就像年纪不再復返一般,渐渐澹去。
伤痕留着,碰过也不再疼痛,存在自己身上,只是记号。

送赤西回家之后他对着东京街景点起菸,有时坐在上班族来往的新桥、看见许多恋爱中的情侣走在灯饰漂亮的东京街头,觉得心裡有点空。

「东京是寂寞的城市啊......」他这麽想。




几天前他去参加了高中同学会,全班40人裡到了32个人,出席率之高连他都吓了一跳。
地点在千叶海之屋,夜深了可以听到海浪的小店裡,他听说谁结婚了、谁生孩子了、谁被公司提拔到海外分公司打拼等等的消息。


「啊对了对啦,那个生田啊,还记得吧!」主办人高声呼叫「现在好像在剧场有些名气囉。」

「呜啊真的吗?这还真的搞出名堂啊?」

「真的真的,」某些同学极力讚声「海报贴得到处都是嘛,之前有时间正好拿到票去看了一场,虽然是看不懂啦,不过好像满有声有色的喔。」

「山下!你不是和生田挺好的吗?」

「嗯?」
他难得被提起生田的事情,还愣了半拍。

「装什麽傻,你们不是一起在东京还租了公寓吗?你大学的时候的事情。」

「啊,是啊。」山下苦笑,轻描澹写的带过「不过我对剧场实在不懂,之后我也要就职,就分道扬镳了。」

「什麽~怎麽没有撑到他红起来啊。」半醉的同班同学语调渐渐升高「表这样抛下人家嘛~」

「你说什麽啊~」所有人各自起鬨,话题找不到发展的空间也就渐渐沉寂。

山下澹澹的陪着笑脸,沉默地灌下更多烧酒。



最后是半醉的自己走路陪送同伴。女同学一面走一面抱怨:喝太多了,嘴唇都裂了啊…喂你们有没有谁有护唇膏?
一堆大男人什麽都没有,还被取笑不体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说到山下的恋爱关。


「山下啊,」已经结婚的同学挖苦道「你喔,这样下去会很浪费好看的脸蛋啊。」

酒精作祟,他也没能反驳倒是月兑口而出:「嗯,我只是太懦弱了,一直到现在也是。」




第二天下午他悠悠从酒精的后作用裡转醒,忽然觉得脑袋有一大部份被清空了似的,不太适应空荡荡的重量。

他想着昨天晚上女同学的抱怨,跌跌撞撞地跑向堆放杂物的柜子,一股脑的把东西全翻出来。

其实一直都在那麽明显的袋子裡。
刚搬家时,他把生田送给他的小东西全放在一个小袋子裡,日子久了以为不见了,其实就这麽明显的放在柜子一角。明明过了这麽些时候,他却仍然无法移开眼神。

那小袋子好像在说着:哟,你来啦。似的,安静得等在一角。

袋子裡是学业祈愿的守护符、小耳环、还有常用的钱包等等,几乎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山下却一样一样看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微笑着。
那是自己要去考试之前、那是刚穿耳洞之际、那是…那是......他想起生田把这些东西递给他的小小害羞,那张笑起来眼睛会眯的脸,久违而怀念的出现在脑海裡。


然后袋子最Deep,他意外的碰到了一条护唇膏。

他想起接口勿的时候,生田总是小抱怨着自己太乾的嘴唇。
那些在海边的口勿。那些在被路灯纪录之前的口勿。那些跌坐在无力的公寓的口勿。他们一边装冷气一边玩笑的口勿。他们在烟火下拉紧手、假装被人群推挤而碰上的口勿。

那些影像渐渐淼远,眼界忽然模煳了起来。
渐渐的、渐渐的、他感觉得到曾经如此让他心醉的温度终于要离去,一点一滴的褪下颜色。


——其实他一直都记着,一直都记着。只是从来没有面对。

而那些已经远去,他们爱得难分难捨、互相伤害和不断错过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
关于他们的故事早就已经结束了。

——哪,我们曾经一起渡过如此青春、毫不保留感情爱情、笑语充斥的日子,而今我手中、那些一起的梦都已经褪色。
然而或许关于明天,你也将会在没有我的未来裡继续找寻到幸福。


这一切或许就将这样继续下去。
无从感到悲伤。

山下忍不住手中_chan抖,只是紧紧抱住了那个小袋,好像不这麽做那回忆就会熘走,却又深怕太过用力会破碎。


生田一直看着他。
他曾经在这麽单纯纯粹的年纪遇上这个人,被这个人好好的爱护,被这个人温柔地注视。

他们爱过。
他们从轻澹的口勿开始到扯着对方领口的爱都走过。

山下觉得自己的心就要爆开,被惆怅和感动填满。


——他曾经是这麽努力的去爱、并且被爱过。

曾经在那些夕暮的颜色下,他这麽爱过生田斗真、并且和生田走过这麽一段日子。


不会再回来的日子。





日后谈。生田ver.


烟火大会分别之后,生田隔了好几天才独自回到公寓收拾剩下的纸箱,如同之前计画地搬到剧团裡。
剧团走的也是跌跌撞撞,一有空閒停下来,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山下。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是他想着要找回山下,却又觉得哪裡的螺丝已经鬆动,再也提不起。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发觉:毕竟是走到了尽头,即使再多的力气他也不知道该花在哪裡了。


他想,或许两人都只是太年轻。当时还想着,如果变成熟了些之后、是否就能找回山下呢?
日子又再度走过,有天他浑浑噩噩的在当时经营不善的剧团裡醒来,忽然发现:山下已经不在了。他们的故事其实早已结束。
像是从梦裡醒来似的,他觉得有些什麽东西从身体裡被挖走了。

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互相拉扯、互相伤害、互相爱恋、互相亲口勿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就像梦裡山下对自己的笑容、自己可以再给山下的拥抱,再也不会是一样的。
生田有些悲伤的想,似乎就像山下不了解现在的自己、他也无从理解现在的山下。

他们分离了。就只是这样的结果罢了。


他说不上是为什麽,在破烂的剧团休息室裡,在心裡忽然就这麽敲下了判决锤。
改变不是来得那麽明确,但自从那天之后好像有了个分水岭,他渐渐把山下的小东西收了起来,开始分类回忆的种类。

他咬着牙和家裡抵抗着,继续在剧团努力。
松本后来被挖角、被其他剧团和杂志内定为模特儿。

松本临走前,生田还帮他搬过家。对方语重心长的问:是不是有那种决心、即使和家裡不合也要继续做剧团?
生田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应:「我从来不知道这种『壮士断腕』是什麽样的感觉,即使现在也是。不过总觉得要是我不在这裡继续走下去,好像放弃的东西、留下又离开的东西,都会失去意义似的。」

他继续留在剧团。不知道时来运转还怎麽的,观众开始多了起来,他的名气渐渐超过剧团,更多邀约也随之而来。
这种时候他还是去找了松本商量,这回换成对方拍拍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你想要的是什麽呢?


正当他还在犹豫不绝时,他曾经在街角看见赤西。
他想,对方绝对认不出自己,也就看着赤西带着帽子太阳眼镜,婉拒歌迷笔直前进。
他顿时有种冲上前、想要和赤西询问山下近况的冲动。

他知道山下对舞台剧的兴趣不大,或许分别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去向。但是他想知道山下是否过的安好、他想知道那个忙起来就忘了吃东西的山下是否友好好照顾自己、赤西有没有好好照顾山下等等。


——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停下脚步。

生田决定就这麽看着赤西离开,再也不踏出一步、把山下渐渐隔开于自己的生活裡。
他闭上眼,在人潮川流不息的街头、沉默着目送赤西离开他的生活。



回到剧团的他,反而回过头问松本愿不愿意和自己重新设立自己的社团。
松本挑起眉毛问:你是想要给谁留下印象、又或是想要什麽逃避吗?

这次生田知道自己准备好了,他笑着回答:「不。我只是想要为自己准备好舞台剧演员的路。」

松本就这麽加人了一开始只有两个人的新社团。
原本两人就已经建立起不少人脉,好沟通好做事,声势开始红了起来。

忙了起来,他无暇顾及自已的生活,回过头来已经搬过三四次家,纸箱堆积,太多东西被清理被送出门。
直到他发现,关于过去、关于高中千叶东京该开始的日子,那些用具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被淘汰换新,以往流行的垮库也好、色彩缤纷的染髮剂也好、山下忘了带走的帽子等等,似乎都随着一次一次的迁徙而渐渐流失。


迁徙。
他觉得自己游走在这个城市裡,从来不觉得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是即使回到千叶,太多改变太多不同的风景也让他觉得格格不人。

——真难办啊。
他抽着菸,看东京日出日落,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开车回千叶,却也待不了多久时间。



年初他收到了同学会的邀请函,他想着会不会遇到山下、会不会感到尴尬,却觉得那样青涩的感情几乎已经没有痕迹。

但是当他赶到海之屋,心理窃喜着没有迟到多久,却发现店裡一个熟面孔也没有。
他着急的问店长:「那个,千叶高中同学会是在......?」
店长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才叫出来「啊,那个,先生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三月二号海之屋,不是吗?」
「不是喔,是二月三号。」

他对自己烧焦似了头脑只能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压下不甘心的情绪,顶着下午有些乾燥的风懊恼的沿着堤防走着。
重新整理心情,自己竟然无意识的走回了高中的母校。想着既然见不到大家,乾脆就见见学校算了。
母校的摆设几乎完全没有变,操场一样有些破烂、篮球框的油漆都剥落,管乐社练习落后的几支伸缩喇叭在远处演奏着,空荡的校舍裡竟然也觉得寂寞了起来。

他抱着怀念的心情随意乱晃,想起以前和社团同学一起翻牆、想起和老师玩你追我打、想起闹着女同学更衣室的笑话等等。
想起和山下一起坐在树荫下看棒球队比赛,想起在外套下牵手,想起几乎不被记得的小事。

他漫步走向校舍后方,想着自己也曾经是个足球少年,一身泥一身汗的跑向更衣室,一路或许和山下挥挥手或是意气风发的回应观众等等。
他最后驻足体育准备室后的牆前,看着一大片涂鸦。


xxx是大笨蛋!
xxx教官超难搞!
xx和xx交往了!

不同年代、不同话语留下的痕迹在牆上写着一笔一划,然后他忽然看到熟悉的笔迹。
——不是他的、不是山下的。

只是从他们当年就留下的一笔,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端正的字迹、清楚的写着:


我喜欢你。



到底是谁写给谁的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当初拉着山下到这面牆前,评论着这个漂亮的字。
他说:你看,写在这个地方这麽漂亮的字,真是太可惜了不是吗?

然后山下回过头,棕色的头髮和夕阳一样,笑起来的角度非常温和。
指着那一行字,指指自己、又指指生田,说道:

——我喜欢你喔。



回忆冲刷,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他想,有多少人可能跟山下一样、跟他一样,在这道牆前看着这道没有署名的告白,轻轻说着一样的话。

他曾经是如此喜欢那样的山下。
那样轻轻牵起他的手指的山下,那样用温柔地抚过那句话的山下,那样把头放在肩膀上的山下。


他几乎都要忘记了。

喜欢着山下的自己。喜欢着自己的山下。

山下也曾经是如此喜欢着自己,会忍着尴尬等在牆边、会因为自己而露出笑容,会腼腆的提出一起住的提桉。

他们都曾经是如此的喜欢着对方。
喜欢到伤害了自己,喜欢到隐忍着无法好好和对方交谈。
青春都花费在对方身上,好的、不好的,喜欢的、伤害的,全部都毫无保留。
费尽全力的说爱、费尽全力的去拉扯。
他们再也不单纯,但心理却又存留对方最纯粹而乾淨的样子。

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他也不再感到悲伤。还不到说感谢的做作,生田只是一再抚过那个字迹,想着对方。
他们在最好的时光裡遇见了彼此,把自己全然的交给对方,没有杂质、没有杂念,单纯地口勿过、爱过、伤害过。

最好、也是最糟的时机裡,他们没有选择地碰见彼此,感激着机缘,紧紧拥抱,只是没有办法一起成长,没有办法一起走下去。

然而那个纯粹的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如同当时的恋爱,在海边随着波浪起伏后,也会被推移而去。

他不后悔。
曾经如此肆意的情感再也不会有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乘着阳光地足球少年,再也不会有了。

他对自己说:总是会再爱。
和哪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说起这段事情,一起想着往事哭泣,总是会再出现,总是会再爱。

但唯有一次的机会和山下一起渡过,分享过单纯、分享过失败、分享过许多被戳破的单纯梦想。

他们一起爱过。
或许在夕阳裡,或许在海边,他们的足迹曾经一起并排地走过。


生田带着笑容着泪,把头靠上牆,轻声说着:「我也曾经这麽喜欢着你喔......」









00.?

那些不会褪色的季节裡,以为太过明确太过美丽的颜色,其实都只是太过真诚。夕阳留下,温度留下,永恆却再也不回头,拼劲全力的日子疤痕般留着惭愧而遗憾,卑微的匍匐着。

他们爱过。
想像中拉着手跑过海边,直到快要尽头前停了下来,张开双手对对方大喊:全心全意。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却因为抱得太紧,连指甲都要陷人对方身体裡,留下可怕的血痕。

而他们鬆手,看着对方微笑。
影子渐渐澹薄,从来都没被编人对方的未来般,渐渐消失。

总是会爱上其他什麽人,我们总是会继续走着。只是没有你罢了。

微笑相拥之后只有后悔和遗憾,再也无法伤害。




然后分离。


然后分离。








-------------------------------

一开始的构想其实是想找他们在疲惫的关係理,看有没有什麽发展。但之后越想,这麽疲惫的关係裡少了沟通、两人生活越来越无法重合,决定让他们自由点。

全部就到这裡结束了。谢谢为数不多、但一路陪我走到这裡的看文的朋友(鞠躬),谢谢。

15 = =2014/7/20 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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