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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电影的传言热热闹闹地飞来飞去,直到主创人员的首次会议。
松本润到时,二宫和也正在楼廊上抽烟,见松本来了,先打了招呼,“久等了。”
分明是松本该客气出来的话,却被二宫说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对方在指代什么,继而也笑,“并没有很久。”
会议上给第一次进二宫班底的各位简单提了点剧组的规矩和习惯,诸如演员不准扎戏,还有片子必须按时间顺序拍摄。另有常规的“不准迟到”之类的小学生开学日训话,不过二宫剧组的迟到是指比二宫和也晚到,而二宫通常预先一个小时到达片场,这就意味着假如前一天散场时二宫导演非常体贴地说,“明天大家睡个懒觉,9点集合吧。”,第二天差不多7点45分,所有人都该到齐。这点上大野智向来有些微词,“你为什么不直接说8点集合?”,二宫笑嘻嘻“我乐意。”。 片场导演最大,大野只好回家跟樱井诉苦,樱井胳膊肘朝外拐,“这我也没办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野捏捏耳垂,“你别跟我说话,我耳朵痛。”
长方形的会议桌,一头一尾的单人座分别坐的是制片人樱井翔和导演二宫和也。二宫左侧坐的是副导演,再过去一个座位是松本润。会议期间,松本听二宫说起动员的话来,并不至激情昂扬,但又诚恳无比。如果之前二宫和也在电影节闭幕式上当颁奖嘉宾的场景对于松本来说是个视觉冲击的话,直到现在,松本润才明白过来,他跟二宫之间隔着的是大把的岁月,而岁月能够寄予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估算的。
临散会前,由导演助理河合郁人将《陌生人》的修改剧本分发给大家。松本拿到的剧本封面右上角标着“1”,回忆起某些往事,他忍不住轻笑,随后看向二宫的方向,恰巧对方正专注地看着他。松本一愣,二宫先冲破尴尬,露出了个了然的笑容,岁月的力量也没有带走过多的默契。
散会后二宫主动过来攀谈,“谢谢你同意变更演仓泽航。”
“谢谢你给我进组机会才是。”
过分的客气的生硬对话,二宫迅速换了话题,他指指剧本“给你最喜欢的1号,还满意吗?”
他主动提起显然是刻意为之,松本亦轻松回复,“你以前不是也很想要1号吗?”
二宫撇嘴,“现在想拿几号就拿几号,自然是不执著了。”他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剧本卷起来,不断拍打库缝。
松本指着被二宫蹂躏成抹布的本子,“你拿的是0号?”
二宫停止了拍打动作,“猜到的?”又速露欢颜,“虚荣心可以铸就某种成功。”
“胡扯。”松本笑着收起剧本。
“对导演不敬的口气,要罚。”
“罚什么?”
“我没开车来,你当司机送我回去。”
没料到对方来这么一招,说实在的,松本不怎么愿意,他们目前的关系,点到即止的谈笑可以,再近一些,松本没信心能从容应对。可一想到将来在剧组还要长时间合作,他们已是一条船上的同伴,彼岸在远方,一起奋力划桨的日子里总不能每每刻意回避。既然二宫毫无顾忌,松本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扭捏,说是较劲,似乎也可以。
坐进开着暖气的车子,报了住处地址,二宫有些昏昏欲睡,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松本润挑了个可谈又不越矩的聊资,“剧本修改的篇幅大吗?”
“主体框架没动,详实了一些细节罢了,”二宫偏着头看松本开车的侧脸,“问你个问题,你认为仓泽航对于佐藤荣介,意味着什么?”
松本近日反复看剧本初稿,自己揣摩人物性格,也没个人讨论,导演有意问,倒是正中下怀,他犹豫了一下,简明地说,“仓泽航是佐藤荣介的一个突破口。”又不怎么确定地补充,“我个人观点。”
二宫闭目点头,“没错,他们遇见之后,佐藤荣介越来越重忠实自我,抛开了世俗通过时间和经历烙在他身上的痕迹。”
声音懒洋洋的,但不妨碍二宫对自己的电影有着一针见血的果断,松本趁着红灯看向他,“他刻意变成了他。”
二宫缩在副驾驶座上,困意令他睁不开双眼,思绪却依旧清晰,“有些是刻意的,有些是自然而然的,”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他爱他的表现方式。”
松本因最后一句话而沉默下来,决定专心做一个司机。剧本里虽然描述含蓄,但隐约是有这份同性之爱的意思存在。他诡异地联想到《夜访吸血鬼》里在剧院里饰演吸血鬼的吸血鬼们,阴暗可怖。想至此处,四肢不自觉地降了温。纵然他明白佐藤荣介和仓泽航如斯,二宫和也和松本润另当别论。
二宫洞悉到松本沉下来的情绪,低声道,“别怕,润君。”,轻柔得像梦呓。
松本的车打了个弯,拐进住宅区。二宫选的住处只是普通高层建筑中的一个小窗口,但也比他们两个曾经合租的房子强,周遭环境上了好些档次,二宫对生活有随意的部分,但也不会太随便。以前两人挤在那么个小屋子里,对于未来的很多规划里,大概也是有关于买个宽敞到可以养大象的房子构想。那个时候被叫做目标甚至是梦想的东西,人数条件限制是2人,如今看来,只剩下说说而已。
一路上,二宫乏意虽重,但闭着眼却始终未能人睡。车子停下,他等了将近10分钟,松本才来推他,“到了。”
二宫假装被唤醒,毫不留恋地下车,今晚到此为止。
开拍前的筹备工作陆陆续续地落实,眼瞅着到了开拍前2天,河合郁人兴冲冲去神社求了个御守回来,拍照上传到推特,二宫在底下留言:为防失窃,建议缝在内库里。
晚上是二宫剧组的固定节目,即开拍前的狂欢,无非就是大醉一晚,再大睡一天,后天全组出发去取景场地,正式进人二宫制造的幻象世界。狂欢的场地通常选在相叶雅纪父亲的餐厅里,这次正好撞上年末相叶生日将近,二宫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哪有庆生让旁人买单的道理?
松本润在相叶父亲的餐厅附近找了很久停车场,走去餐厅的半路上遇到小栗旬,抱怨起车位难找。
小栗旬哪里知道二宫的算盘,只当是导演开拍前的慈悲为怀,于是当即表示根本没开车来,难得二宫请客,当然是吃到够本,喝到痛快。
两人一路同行,话题绕到电影互换角色的事上,小栗旬一脸八卦,“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出尔反尔,照你的脾气,早撂剧本走人了。”
松本润答得自然,“我舍不得这个剧本。”
小栗旬“噢”了很长一个音,“舍不得的只是剧本啊。”
松本润汗颜,“我舍得用剧本抽你。”
隔着段距离,他们看到相叶雅纪异常隆重地穿着西装,打了领带,站门口迎宾。
小栗旬见这架势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我看像结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生田斗真露了个大笑脸夹到松本和小栗中间。
松本玩笑式的恶狠狠道,“你还敢来!”?
生田还没来得及回应,相叶便注意到他们,兴奋地大幅度挥手。走近了,相叶更是欢欣雀跃,“小润,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过去频频到访的日子尚不需要费力找停车场。分开后,为了避开二宫,曾经常去的地方一概不再光临,这家餐厅是,后街的酒吧也是。一旦有意识这么做了,便渐渐发现到处是他们的领土,耀武扬威地标记着过去,全城覆灭大抵是做不到的,于是只好四处逃窜,几近狼狈。而在两片土壤面临真正的断裂时,又抑制不住地再次贴合,过去回避的努力,犹似笑话。
樱井到了餐厅见了相叶,才顿悟二宫算的是哪笔帐。往日这类性质的聚餐费用全部公司报销,这阵子樱井当真是被二宫和也“突如其来”的各种“奇思妙想”消磨掉了耐心和理性。以此带来的负能量积聚成报复的坏心眼,樱井原是想使坏让二宫自掏腰包,并且动用了他的推广特长,一传十,十传百的功效,相叶父亲的餐厅聚集了许多慕名而来吃霸王餐的人,都是做过二宫饭票的受害者,其中不乏常曝光在银幕上的熟悉面孔,大有共襄盛举的意思。为了方便起见,聚会地点被安排在了二楼的日式包间内,原本一个个的隔间,打开拉门,腾出了偌大的空间,矮桌拼接成一条长宽可观的笔直隧道。
松本他们进来时,二宫正在跟高桥克实吹牛说自己最近遇到一个高人,如今已略懂手相面相之玄机,接着他煞有其事地在高桥的所谓未来道路上把火车当火箭跑。
生田斗真自投罗网,伸出手,“导演,你给我也看看。”
二宫有股想把烟灰弹在生田脸上的冲动,“哟,大明星,不是忙着支持本土文学么,今天怎么有空纡尊降贵参加我们这种平民聚会啊。”
“您这样说,我很受伤的。”生田佯装抹泪。
“得啦得啦,不是片场就表演戏了。”
二宫轻推了一下生田的脑袋,生田灿笑,“表搞乱我的发型!”
隔着几桌的大野智为樱井翔倒了杯菊花茶降火,“今天来给aiba提前庆生,开心点,他爸爸请客,菜单上有你喜欢的干贝海鲜锅。”
樱井翔举起茶杯,热茶暖不了他的冷笑。
小栗旬看了看松本润,又看了看生田斗真,感觉自己很爱不会再累了,并获得录用员工心得:千万表花钱找罪受(感叹号)
席间,与松本说笑、碰杯的是离他最近的小栗旬和生田斗真,不过他们喝的是酒,松本喝的是饮料,小栗旬理所当然地说,“等下你还要开车送我们回去!”
松本白他一眼,决定稍微喝点,接着被生田斗真抢了过去,这家伙已经脸红得像番茄,醉晕地叫,“不让喝还喝!你叛逆期持续到现在啊!”
扑哧一下的声音源自邻桌的二宫和也,他捂着嘴笑,不知在乐什么。
相叶的西装早已月兑掉,领带扎在头上,搂抱着几个好友摇头晃脑地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活蹦乱跳的样子愉快而滑稽。生田斗真提溜从松本那里抢下的酒瓶,拉着小栗旬,踉跄着加人群魔乱舞,玩得不亦乐乎。
酒过数巡,已是深夜,多人告辞,打道回府。生田斗真喝高了,贴着樱井不放,说是要和绯闻男友搂着一起出门,让在寒风里蹲了几个小时的可怜狗仔拍几张照片回去交差。
樱井醉得眼皮打架,趴在桌上没力气回应。大野智喝得也不少,硬是捭开生田斗真,“别骚扰翔酱!否则我寄恐吓信给你!”
生田醉醺醺的,很是来劲,“好啊,你快寄!记得用红色的信封,看上去像圣诞贺卡一样!”
接着剧情不受控制地发展成了生田斗真和大野智勾肩搭背,投人地合唱起了: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平安夜出生的相叶雅纪一向把圣诞歌当生日歌来听,他高举手臂左右晃着,配俩荧光棒能挥起来。小栗旬先前在榻榻米上睡着了,被他们一唱又给闹醒了,冲他俩扔了坐垫。
“一群幼稚园小班生。”二宫丢下这话,走到滴酒未沾的松本边上,“他们今晚是回不去了,你送我吧。”
松本不明白这是什么鬼逻辑,为什么他不送生田和小栗了,就非得送二宫。
不等松本答应,二宫自顾往外走,松本看着二宫摇摇晃晃的背影,才想起这人喝醉脸泛白不泛红,所以方才没注意他走路打飘,随时得爬下的趋势。
从二楼下来,唯一清醒的松本向相叶的父母礼貌地打了招呼,劳烦他们看管楼上一干人等,同时得到了从厨房后门离开的体贴建议。
二宫一听,径直往厨房走去,松本匆忙朝着相叶父母道别,又去追二宫。
松本的车子停得离餐厅比较远,见二宫站不稳的状态,便嘱咐他在门口候着,等他开车过来。
二宫很乖地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松本,“我在这里等你。”
没料车子到了,二宫却耍赖,不肯从地上起来。松本伸手想拽他,二宫使着蛮劲,松本反而趔趄着跌坐到了地上。
松本尚未开口怒斥“闹什么!”,二宫身子一歪,头便靠在了松本的膝盖上,这样亲昵的距离,击散了松本大声斥责的力道。
“借我靠会儿,天旋地转的。”温柔的醉音,难得至极。
松本低下头看二宫的脸,这些年除了发型之外,他的眉眼无所改变。曾经无数次,他从这个视角看他,感到生活的甜蜜和安宁。
“老了啊。”二宫说完自嘲地笑笑,“昨天为了那破电影睡太晚,今天刚喝没多少,马上晕。”
“还不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满满的自作孽不可活的口口勿。
二宫笑问,“这么多天了,你怎么没问过我换角的原因?”
松本不直接回答,绕开了,“记者才对这种问题感兴趣。”
“就当新闻发布会预演,你问我答。”二宫戳了一下松本的腰,“快问。”
松本决定不跟醉鬼计较,“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互换角色?”
“你想知道?”
那一刻松本是动了把二宫扔在路边,自己直接回家的念头。
见松本默不作声,二宫不再逗他,正色道,“为了让你在戏里整天追着我跑。”二宫说得很诚恳,越诚恳越像是漂亮的谎话。
还真是醉了,松本切了声,从二宫口袋里摸出烟点上。
二宫看着眼馋,哎哎地叫唤“你不是戒了么。”
松本脑中冲动而迅疾地闪出:我们能重新这么挨在一起,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周而复始的,又何止是抽烟这件事,名为“二宫和也”的病毒在苦心抗衡多年后,又有了增殖扩散的预兆。
清醒者总是比醉酒者顾虑来得多,松本说出口的只是,“想抽了,不行么?”
“当然可以,”二宫眯着眼看松本,模样坏透了,势要戳穿他的言不由衷一般,“趁我醉了,什么都会说,说完又什么都会忘,你现在什么问题全可以问我。”
燃着的烟只是黑暗中微弱的光点,喉咙里赌气地滚出一句,“我没什么可问的。”
松本把脸别开,不愿再看二宫的笑,他为自己感到荒唐。他们之间关系最恶劣时,确实有很多疑问,只是如今那些问句在岁月中透明到不可见。吐出的烟圈模糊了双方的脸,他把还未抽完的烟掐灭,“我们该回去了。”
二宫从口袋里掏了钥匙放进松本掌心,“我住1706,还有,记得还我一支烟。”
二宫和也对于自己产生幻觉这件事向来不大惊小怪,他非常热衷于仅凭想象将剧本文字模拟成动态画面的游戏,一旦疯魔地投人到正在创作的电影当中去,每天见到“海市蜃楼”的次数比背带库管道工踩蘑菇的数量还要多。有次被记者问起转行当导演的缘由,二宫半真半假地说是因为自己不会错过任何一款有趣的游戏。
所以当他看到松本润在自家厨房里切火腿时,丝毫没有惊讶,且为自己一睁开眼便置身于工作氛围而感动。卧室的门开着,从那个角度能够清晰看见松本辛勤劳作的背影。二宫躺在床上没动,他慎重地考虑要表让仓泽航在家如羊,在外如狼,性格的不同侧面组合成一个神经质的角色。
没一会儿幻影松本润走向床边,“起来吧,我等你吃早饭。”
这样因你的不作为而造成他人困扰的软威胁,令幻影碎成粉末,糊了二宫一脸,那是以前松本总对自己说的话,跟角色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过去二宫通常翻个身不予理会,于是松本便会像只大猫一样趴到他身上用哄骗的语气与他撕磨,记忆里他在耳廓呼出暖气的感觉尚存,嘴唇与耳朵若有似无的轻触,以致心中一阵撩拨。每每这种情况,二宫会嬉闹着把松本拢进被窝里,两个人在被子里拳打脚踢一番,可最终总会安静下来,下巴枕在对方的肩头,头发瘙痒着颈脖,不再有睡意,却仍无心起床。
这样被叫起床的早晨,携带着遥远的熟悉气息,混同晨光的渲染,将场景推动到了一个暖绒又唏嘘的地步。
二宫坐起身,揉揉眼睛,打了很大一个哈欠,“早,润君。”
不带任何意外的,似乎他本该在这里。
厕所传来洗漱声,曾经普通的早晨,如今成为了特殊的。松本盯着微波炉发呆,直到牛奶加热完毕的“叮”声响起,才回过神来。
早餐后,松本将钥匙还给二宫,出了公寓楼,半夜下过的雪银装了整条街道。
松本粗鲁地拨开车窗上的积雪,像是气恼的发泄。不知是气二宫醒来后对昨夜有意无意的装聋作哑,还是气自己知错不改地抱着可笑的期望。他哈气搓手,坐进车里,暖气发着低微的声音。口袋里揣着一包尚未拆封的烟,是昨晚回程路上在便利店买来预备还给二宫的,松本又气自己那么听他的话,他玩笑着说要还,他便认真地去买。
还有什么?
还有看到冰箱里已经发霉的过期便当,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沙发下面皱巴巴的衬衫,随手扔进了洗衣机;没有书柜的房间到处乱扔的书本,随手堆积整理。工作室墙上挂着镶进玻璃的千块拼图积了灰,又随手去擦拭。当年二宫说喜欢这个图样又嫌拼图麻烦,松本便主动接下拼图任务。可工作太忙,只能陆陆续续地拼,中途有过打不起兴致的拖拉,可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完工,恋爱中做的事情,出自情愿,因而不觉费神。这幅拼图被从旧宅搬来此处,仍被挂在墙上,看来二宫是真的喜欢。
直到晨光洒在厨房的早餐碗碟上,松本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给二宫当了一晚上钟点工,而这晚二宫除了睡前非要蹲在角落里玩纸牌魔术之外,并无什么异样。
松本发动车子,思绪却留置在二宫屋内,飘忽地想起二宫厨房里的置物架上有一瓶他们相遇那年的红酒,这本不是二宫会干出来的事,松本劝说自己终止胡思乱想,可瓶身缠着他送二宫的项链,为浮想铺好了温床。这条链子曾经被松本信口胡叫成“束缚”,曾经因爱而膨胀的控制欲无法消弱,可当对方真的决定月兑逃出那种关系,才发现仍无以挽留。度过了将责任全副推卸出去的不成熟怨怼阶段,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松本渐渐明白过来,无缝隙的紧贴是不能畅快呼吸的,长久的缺氧导致他们走向了各自寻求新鲜空气的道路。
……
二宫和也在被松本润归置整齐的屋子里漫步,可谓称心如意。厨房清理得一干二净,二宫的手指绕着红酒瓶上的项链,笑说“辛苦了。” 前阵子托人费了点时间才找到了这个年份的红酒,心中盘算尔后邀请松本润以特定身份来喝这瓶酒。
整个房间亦是考场,精心布局之后,遇上了恰当的时机,松本考生的答题结果令二宫考官颇为得意,况且他能够一直留到天亮才走,算是额外的加分。
这个早晨如同被擦干净的车窗,清晰了眼前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