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中午三郎打了电话回家,二郎对他抱怨着:“我觉的好几个周都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啊。”
“抱歉抱歉,”三郎肩膀夹着手机双手合十笑了起来,声音越发的哑,“大家都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你感冒了?”
“啊稍微有点,”三郎用力吸了下鼻子,“不怎么严重,表担心。”
“最近天气变得厉害,你看着天气预报多穿点衣服。”一郎隔着茶几对着免提喊。
“嗨嗨!”三郎还是一如往常的欢快,“大哥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图纸赶完没有啊?”
“呃...顺利进展…中?”二郎噎了一下看着摊了满茶几的图纸和绘图工具,还有趴在沙发上半休克状态的一郎,刚刚的喊话像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
“大哥不会倒下了吧…”三郎在电话那头憋着笑,“他才该注意身体啊,天天熬夜免疫力会下降的。”
四郎从书里抬起头——他没有在玩游戏这点让二郎十分惊奇,“说到熬夜,五郎最近都回来的很晚哟。”
“诶——?”
“五郎在外面干什么?”
“每天都很晚?”
“等等等下…五郎现在在家吗?我要跟他说话!”
二郎头大地转头看着四郎,对方又埋进了书里,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现在不在,他说跟朋友有约出去了。”
“出去?出去干什么了?”
“跟朋友?什么朋友?诶…难道是交女朋友了!?”
“长得好看吗?性格怎么样?你们见过吗?”
“喂?喂——?”
二郎用力深吸一口气:“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打!电!话!给!他!”
三郎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强行挂断的手机,“喂!五郎真的交女朋友了——!?”
天地良心,舞驾五郎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懵懂单身少年。
四郎过生日第二天的周日清晨,五郎在浴室里对着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床单和内衣发呆。四郎打着哈欠走进来,瞥了他一眼开始挤牙膏,“第一次?”
五郎被他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寨(在)你盯着床摊(单)的思(时)侯。”四郎咬着牙刷含含糊糊的回答,“不商(想)辣(拿)出去晒?”
五郎满脸通红的咬着牙。他确实不知道该拿湿漉漉的床单怎么办,拿出去晒等于直接告诉其他人发生了什么。差两个月十五岁的少年虽然接受过全面系统的健康教育,但对着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还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算了给我吧,”四郎一口气吐掉漱口水,“我正好要去干洗店,帮你一起拿过去好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四郎跟自己年纪相仿知道也就算了,要是让三郎他们知道,“哎呀五郎终于不是小孩子了!”一定会被这样幼稚地调侃——被当成小孩子什么的最不能忍!
“那就…麻烦你了!”五郎九十度鞠躬把床单递出去,脸上还是一阵阵发烧。
“不是什么大事。”四郎抱着床单走出浴室,没两秒又探头回来,指了指手上湿漉漉的布料,“梦到什么了?”
“喂!!!!”
舞驾五郎的脸就像爆炸一样瞬间滚烫了起来。四郎欢快地一溜烟儿跑了,末了还丢下一句,“会替你保密的!”
做了什么梦五郎已经记不得,只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温暖的热度,就像另一个人的怀抱一样。醒来的时候满心惶惑,温度一下消失了,只有床单上的痕迹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羞愧难当。像做亏心事一样悄悄地把床单和内衣都洗干净,被四郎发现的时候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所幸对方也没说什么。四郎离开浴室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又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窃喜——他终于不再是个男孩,而是变成大人了。
我不是小孩了,五郎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我变成大人了!他又兴奋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接下来的一天五郎心情都异常的好。
他帮轮到家务排班的一郎打扫了客厅,难得没有和四郎一起吐槽二郎日益见长的饭量,午饭时给三郎做了最爱吃的炸鸡,至于四郎——他竟然破天荒的叫了对方“四哥”,把四郎自己都吓了一条。
“口误!刚刚是口误!”五郎用力摆手像是要把刚刚那个瞬间从空气里抹掉。
四郎有点好笑的看着他,食指敲了敲胸口,“我会铭记在心的哟,刚刚那个瞬间。”
三郎“诶——”的叫着,用力咽下一口炸鸡却又像是噎着了,不停地咳嗽,同时没忘记大声抱怨:“五郎你都从来不叫我哥!快叫声三哥来听听!”
“谁要叫你哥啊!”五郎反驳的更大声了,简直像是要用音量掩盖心虚,“你哪有做哥哥的样子,看看大哥二哥…”手指停在空中,一郎和二郎嘴里塞满炸鸡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总…总之!”五郎清清嗓子,“我跟你年龄也没差很多,叫三郎不就好了。”
三郎有点沮丧,“差三岁也是差呀,我跟二哥不也差三岁,”指了指正与炸鸡奋战的二郎,又把矛头转向四郎,“你看四郎只比我小两岁也乖乖叫三哥啊。”
四郎事不关己的耸耸肩。五郎被他说得理亏,却又无论如何不想开口叫那一声“哥”,只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三郎看上去相当受打击,盯着手里的炸鸡看了半响又咧开嘴笑起来:“算了,不叫也没关系。”
五郎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难以开口解释。三郎笑着看着他,眼睛是好看的乌黑色,被室内光线照映出了光亮的模样。他却觉得三郎并没有笑,也并没有在看他,只像是在他面前做了个温和的样子。
五郎有点慌,搓了搓衣角结结巴巴地说:“不是…只是觉得…”
“没关系,”三郎把面前没动的炸鸡放回盘子里,探身用没有油的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等五郎再过几岁大概会叫吧。”
他还是只把我当个孩子,五郎垂头丧气的想,只是他年龄最小的弟弟而已。
他又觉得怨愤,为什么只把我当个小孩,我马上就十五岁了,我明明已经长大了!
但是那种距离如此明显地横亘在他与三郎之间,就像他们的身高一样,他再怎么努力好像也无法与对方比肩。
五郎沮丧极了,像是有根刺梗在心口。他攥着拳头,指甲都要嵌进禸里,绝对,绝对要让你承认我长大了!
他一点都没意识到刚刚三郎手心的热度跟他梦中的温暖是多么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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