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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蓝霉素2014/1/17 6:08:00
冬天不一定意味着罗曼蒂克和罗曼史,但一定意味着感冒病毒和感冒药。
大仓对冬天的评价如上所示,二十多年一成不变。
一片,两片,三片……浸膏片,薄膜片,糖衣片。
轻微强迫症,加之小小的一点玩心使然,他不知不觉养成了在吃感冒药前将药片按照苦甜程度排列一番再按顺序吃下去的小习惯。
一片一片吃下去,先苦后甜,糖衣片留在最后吃。算是对自己刚刚吃了那么多苦而难吃的药的奖励和总结。
没错,大仓很怕苦。
怕苦的话,吃完药来块方糖或巧克力不就可以了吗?——有人这么问过大仓。大仓先生用金牛男特有的固执回路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
当然,人类的兴趣爱好和强迫症种类本身就是无穷无限的,所以大仓先生的小习惯自然无伤大雅,甚至还可以在某些恰当的场合升级为萌点。
不过药总归不会是好吃的东西,不管它穿没穿衣,穿的什么衣。
尽管如此,糖衣片依然在二十多个冬天的时间积累中,成为了大仓先生日久生情的自定义美味。
当只有薄薄一层的时候,糖才会变得珍贵可口。他大概是这么想的。
大仓在后来的一个冬天当上了医生。
穿着白衣,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念着希波克拉底誓言时,他的大脑却异想天开,模模糊糊不靠谱地想着自己当上医生就可以开展“大仓森赛糖衣美食推广企画”。
那年冬天他也未能幸免地感冒了,并第一次以医生的身份给自己开了处方。
吃药时,他像往常一样,执着而玩味地排列药片的苦甜顺序。
浸膏片,薄膜片,糖衣片......可是,糖衣片有两枚,排到最后,出现了争议。
大仓歪着头思索,嘴唇不禁嘟起来。
一蓝,一绿。
到底谁更甜呢?
……
1、
初冬,傍晚,薄雪。
天色阴而不沉,雪花轻描淡写地下着。略显突兀的引擎声在巷口响起,墨绿色的重型机车,呼啸着从不宽不窄的街道驰过,扬起一道道晶白的雪尘。
这是一个霸气而不失浪漫的傍晚,这样的场景设定和人物装备,宜初逢,宜邂逅,宜展开一段美好恋情。
然而,此刻机车上的大仓忠义显然和这套罗曼蒂克的情境配置无关,他行驶在去见前男友的路上。
大仓前不久刚从国外的合作医院交流回来,现在正要去大学医学部研究室见他即将毕业的前男友。
机车驶过一条巷,拐人另一条巷。拐弯没行多远,前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来,黑风衣黑墨镜,突然横闯至道路中央,大无畏地伸出手,拦住大仓去路。
“Pang——!”对方出其不意地爆发出一声叫喊,大概是示意他停车。
大仓猝不及防,猛地刹车。他两只穿机车靴的脚支地,不耐烦地一把摘下头盔,瞪着眼前的人正要开口质问,却被对方抢一步抢走了发言权。
“嗨!”对方有一对不错看的酒窝,所以笑容起来相当实惠,那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带图的纸片,像是对照通缉令似的,看看图片又看看大仓,“就是你了!”
“喂我说——”
对方显然没有听大仓说的意思,电光火石间变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巨大宣传纸,一手拍过去,糊了大仓一脸。
“……”大仓从抓下宣传纸的时候,脸上的阴沉表情堪比阿修罗。
“机车技能满点。”有酒窝的墨镜男一边笑一边上下左右打量大仓,然后突然冷不防地掏出一只墨镜,不由分说戴在大仓脸上。
“墨镜姿满点。”墨镜男大幅度地左摇右晃着端详了大仓几秒,仰着下巴抿嘴点了点头,唇边的小痣都显得意味深长。
“符合加人山田组的标准!”有酒窝的墨镜男扑过来,非常熟络般地一把环住大仓的肩,亲热程度如同寻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我管你什么山田组——”大仓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推开对方,“这和我有什么关——”
“我们恭候您的加人!”对方抓了大仓的膀子,热情地进行摇晃,大仓痛苦挣扎,刚被对方安上的墨镜都快要被摇晃得滑月兑鼻梁。
对方摇晃够了,一把钳住晕晕乎乎还在晃的大仓,笑得灿烂,“后会有期!”
说完还扮个鬼脸,附赠夸张的一发技。
还没恢复神智的大仓看着对方以戏剧般的敏捷,蹿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橙色机车,嗡隆隆扬长而去。
街道很快归于安静,天色也已经黯了下来。
大仓面色僵滞地跨坐在机车上,脸上还歪歪斜斜挂着只墨镜腿,十足狼狈。
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头,摘下墨镜,准备把墨镜和宣传纸找个垃圾桶丢掉,顺便把刚才这段诡异的经历忘掉。
低头的瞬间,他不经意见瞥了眼手上宣传纸,稍微顿了下。
宣传纸倒是很有诚意,巨大的一张满满都是画,纯手工绘制。仔细看几眼,线条抽象,浓墨重彩,“欢迎加人山田组”一句话被充分进行了艺术创造,几个字经过灵活有趣排列和设计,巧妙地组成一台机车的样子,整张画看上去,三分匪气,七分可爱。
原本处于低气压状态的大仓不禁对着这张画笑了出来。
画是很有意思的画。
嗯不过,看上去不像是刚才那个酒窝男的风格。大仓一直相信画如其人。
那么画这张宣传画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呢?大仓不由对这个传说中的“山田组”产生了点兴趣。
......什么嘛,山田组......搞什么黑帮和瀑走族设定啊!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晃走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后鬼使神差地把墨镜和宣传画收了起来,重新戴上头盔出发了。
大学门口,随处可见并肩携手的情侣,一对一对从大仓身边走过,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大仓恍惚中忆起,一年前的冬天,他和他的小前男友还是这些人中的一对。
转眼间他们分手已经一年。
分手的理由是什么暂且不考,重要的是“过去时”这个时态。
大仓推着机车,低头沉默地从一对对情侣中逆行而过,最后走到学校门口路旁一棵树边停下来。
他倚靠着支好的机车,抬头朝研究室大楼望了望。
那间研究室里的灯亮着,对方大概还在忙实验和论文吧。
那个人,一直都是个用功的优等生呢。大仓仰着脑袋,望着那间研究室熟悉的灯光,有些出神。
实际来讲,大仓在感情方面,并不算是个坚强的人。在曾经熟悉的地点仰望熟悉的窗口等熟悉的人,他却并没有勇气进人对那段“过去时恋爱”的回忆。
所以他虽然仰着头沉默不语,却只不过是在发呆和放空,并非在回忆过去。直面过去需要胆量,大仓没有那个心理承受能力。
更何况,站在“物是人非”的时间维度上,一切回忆都不过是伤上叠伤,愁上加愁的文艺痛而已,其实也毫无意义。
尽管发自内心地,他还喜欢着那个人。
风夹着雪片,吹得大仓浑身发冷。他搓了搓手,把皮夹克的拉链拉倒顶端,穿着黑色机车靴的双脚在雪地里跺了几跺。
这时,研究室的窗后出现了一个小身影,穿着白大褂研究服,大概是看到天黑了,正准备拉上实验室的百叶窗。
大仓顿时停住了跺脚和搓手,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人。
对方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活动了几下肩膀。忽然他似乎是看向了大仓所在的方向,慢慢滞住了动作。
发现自己了吗?
大仓下意识地立刻扭过头,掏出酒窝男送的墨镜戴在脸上,企图一叶障目。
那个人在窗前停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缓缓拉上了百叶窗。
一分钟后,大仓的携带响了。一条新Mail。
「是你来了,对吧。」
大仓心头一紧。
他还没想好要怎样回复,又一条Mail便紧跟了过来。
「以为戴上墨镜我就看不出来?果然只有okura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大仓看着屏幕上的mail,心跳像是不受控制般,猛然加速。
「嗯,是我。好久不见,良幸。」想了许久,他绞尽脑汁,只编辑出了一句俗不可耐的寒暄。
大仓的前男友,高桥良幸,目前医学部在读。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okura有什么事吗?」良幸的mail很快回了过来。
大仓抿着嘴唇,两只手捧着携带,既郑重又有些紧张,「你也快毕业了吧,是不是马上该进医院研修了?」
Mail发出去,对方并没有马上回复自己。
「嘛,是呢...」良久,对方回过来一条,语气似乎有些模糊。
大仓一句句揣摩着措辞,犹犹豫豫地编辑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在想......研修的话,希望你能去我那里做......这样很多事我也能随时帮到你的。」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然后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感觉,点了发送键。
等候回信的时间有些长,大仓似乎能想象到对方正挤着眉头,一副苦恼思索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携带响了。
「谢谢你Okura,研修的事我已经联系好另一家医院了。」
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真正收到mail的那一刻,看着白屏黑字拒绝自己的句子,大仓心里还是涌上一股深深的失落。
「是去他那边,对吗?」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他想起了那个护士。恍惚间,大仓已经编辑了这句话发了出去。
「嗯......」
果然......大仓看着携带上的回复,觉得自己就是在自虐。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接着自虐。
他沉了脸,关闭信息界面,二话不说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才是医生吧?研修的话,我对你才更有用一些吧?”不满状态下的大仓,开门见山,第一句便口不择言甩出了冷冰冰的句子。他也清楚,自己的话里已经带上了自瀑自弃的意味。
“你...你别生气Okura,这个、这个不是重点......”电话那一端的良幸似乎被他瞬间搞得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对,这个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可以每天和他在一起对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okura,我......”
大仓想象着前男友在电话另一头被自己逼到急得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怎的,心底甚至生出一丝罪恶的快意。他已经分不清这丝快意是源自攻击对方所产生的成就感,还是自虐过程中因痛生快的扭曲心理。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来我这里研修啊!”
“对不起Okura,我...”
“对不起要当面讲,要道歉就下来跟我说。”他开始不讲理起来。
“别、别激动...okura...”
“我要见你。”
“可是......”
“不管!我说了我要见你。”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进人严重的不讲理状态,可是他控制不住,牛脾气一上来,大仓自己也一点辙都没有。
那边的良幸平复了一下刚才的慌乱心情,几秒后,像是妥协一般,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我这就下去见你。”
对方同意了,对方要来见自己了,应该高兴不是吗?
大仓举着携带,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情绪尚未平复。他说他要来见自己?以什么身份见自己?前男友?别人的彼氏?来同情自己?
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急促,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见对方的立场,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能够这样一副狼狈样子面对对方?怎么能够。
“......等等!”他大口呼吸着,朝着携带喊了一声。
“嗯...?”
“你、你表过来了...不许过来!”他很快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挂断了携带。
眼眶开始发酸,大仓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站起身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发狠地拍打着落在机车上的雪花。
雪不大,依旧轻描淡写地下着,像是在往地上一层一层撒糖霜。
大仓打累了,不再朝机车撒气,他站在机车旁,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墨镜。他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来。
一阵引擎声。
嗡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仓转身,只见身侧有辆深蓝色的机车驰过,和机车的体积相比,车上的人看上去身量很小。
嗡嗡——
骑机车的小个子,一袭黑风衣,戴着黑墨镜,黑色短发很匪气地偏向一边,露出一块乌青色的头皮。经过大仓身边时,机车上的小个子偏过头,歪着脑袋看了眼大仓,嘴角忽然勾出一抹痞痞的笑,伸出一根手指,挑衅般做了个勾指的动作。
嗡嗡——
引擎声很快掠过,小个子霎时间已经从大仓身边相当嚣张地开走了。
大仓原本就处在情绪严重低落的状态,此刻更是在那小个子发出的飙车挑衅下,气血上头。
他抬腿跨上机车,连头盔都没戴,一开油门便朝着那人追了出去。
—TBC—
12 蓝霉素2014/2/7 22:50:00
2.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在夜晚的巷尾。
随着猛烈的刹车,紧急停转的轮胎擦着地面凶狠地扬起一道雪沫。
大仓一个侧身,横停在对方面前单脚支地,生生把对方截了下来。
“你,下车。”
对方个子小小的,呈酷炫状跨坐在墨蓝色机车上,完全没有听从大仓指示的意思。
大仓见状,抬腿迈下机车,踏着雪几步走到小个子面前。
“喂,你,”大仓边说边皱着眉头摘下自己的墨镜,“不觉得很失礼么?”
说着,他突然伸手,也一把抓下了对方脸上的墨镜,小个子猝不及防,本能地偏了一下头。大仓看见,有晶莹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发间和那块新剃的乌青色头皮上。
由于偏着头,对方的脸埋没在高高竖起的风衣领子里,看不太清他的面孔。大仓正要问他的来头时,对方转过了脸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大仓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因为感冒烧得神志不清,不然为什么面前的小个子会长了一张和前男友重合度如此之高的脸?
小个子看着大仓,也似乎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眼中便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你......不是......”
说着说着他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大概是怕说漏什么话似的,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仓看见他的手指上戴着夸张的戒指......良幸是不戴这种东西的,他忽然不着边际地联想到。然后他发现,对方的领口绣着一个精致却奇怪的徽纹......
“山田组...?”大仓不觉念出了声,“你也是山......喂喂!”
说话间小个子已经发动了引擎,还没等大仓反应过来,便一把油门逃也似的从身侧的小路飙了出去,大仓还没来得及去追,对方就很快不见了身影。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话说回来,今天究竟是怎样的一天啊......
大仓仰头看着空中,雪花如结了晶的狗血,正从天上飘飘洒洒地降临人间。
远处,另一个街区的路口,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
个子矮小的安田,穿着黑风衣和机车靴,有点吃力地推着那辆墨蓝色的机车,到巷尾停了下来。安田费力地支住机车,掏出携带,拨通了一个号码。
“maru,我们今天大概认错人了,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是他。”
“......sho chan。”那一头的丸山忽然叫他。
“嗯?”
“我已经把宣传纸糊他脸上了......”
“......嘛,没关系,他不会过来人组的。”安田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对方摘了墨镜后一脸烦躁,又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很伤心的事,自己大概也惹他不高兴了吧,那个人肯定不会对山田组有任何好印象。
“嗯......”
“maru,”安田低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抖着沾在机车靴上的雪,“可是他确实很像那个人呢......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好失败啊我......”
“sho chan。”
“嗯?”
“sho chan。”粗粗的声音。
“嗯?”
“sho chan。”细细的声音
“……嗯?”
“sho chan。”变形的_chan音。
“我说maru......”安田有点忍俊不禁,轻轻笑了两声,“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现在有没有心情好点?”
“......嗯!”安田认真地点了点头,忘记了丸山还在遥远的电话那端,看不见他点头。
“快点回家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广岛工作不是么?”
“是呢。Maru也早点休息。”
“みんなおやすみ——Pang!”丸山轻快地哼了个调子,向他道晚安。
“おやすみ。”
第二天早晨雪没再下,太阳出来了。
大仓一边打哈欠一遍坐在门诊部的办公桌前整理今天上午的会诊报告,他的感冒症状有加重的迹象。
“良幸医生,okura病了,快来治好okura!”以前的大仓喜欢在去学校接良幸时,站在研究室门口,厚着脸皮冲穿着格纹衬衫和白大褂的良幸撒娇。
“学长们都在这里呢,”每当这时良幸总是谨慎地望望四周,然后又很快害羞地低下头,“还有,你自己明明就是医生......”
“可是大仓医生不管怎样努力也治不好okura的病哦。”故意装得可怜兮兮。
“……”
“fufu~”顺手去摸对方的脑袋。
“喂......!”
以前病了还可以有人陪着自己,累了一天下班后还可以冲那人撒撒娇,耍耍赖,坏心地玩一玩[划掉]制服play[划掉]什么的,到如今陪伴自己过冬的,只有感冒病毒和感冒药了。
整理完会诊报告已经是中午,同事们陆陆续续去餐厅吃午餐,大仓打开柜子拿包,打算先把感冒药从包里拿出来吃。
包里静静躺着那张花花绿绿的手绘宣传纸,大仓愣了愣,把它也拿了出来。
山田组......自来熟的墨镜酒窝男和长着和良幸很像的脸的小个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啊?
画如其人,宣传纸应该是小个子画的吧,大仓想起了那个人的样子,越想越觉得他本人和这张画是一个画风。
宣传画的正面是机车形态的“欢迎加人山田组”,背面则详细地画着←没错是用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图案画着......山田组的地理位置。
慢性子的金牛男在感了兴趣的事情上往往有着令人发指的耐心,他饿着肚子花了很长的时间研究那张纸,直到忘记吃药并错过午饭都没有停止。
大仓其实并不喜欢繁琐花哨的东西,而宣传纸上的符号和图案恰恰正符合这两个要素。但大仓却耐着性子不知不觉研究了很久,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和图案可爱有趣,还是因为画这些图的那个人长着一张和前男友极其相似的脸。
那天下班的时候,大仓先生鬼使神差做了一个决定。
他打算根据宣传纸上的标识和提示,去这个传说中的山田组看上一看。
—TBC—
21 蓝霉素2014/4/2 23:14:00
3、
广岛海滨,电影拍摄片场。
冬日的海边,空气湿湿凉凉的,安田正拿着概念设计图比对接下来要拍摄的场景布置得是不是到位。
因为起得早,加上昨晚遇到和那个人很像的大个子,他完全没有睡好,困得直想打哈欠,又不得不强撑着认真工作。
安田是个电影美术师。
场景check完毕,拍摄工作就绪,安田收起设计图,抱膝坐在片场附近的沙滩上,眯着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困意中,昨晚那张脸和几年前那个人的脸在脑海里渐渐重合。
几年前,安田跟剧组大阪拍摄,有一日的取景是在公园,安田也是像现在这样,check完了场景布置,就退到片场附近的长椅上仰躺着睡一会儿。
这一场戏拍摄的时间比较长,安田不知不觉睡熟了过去。那时是初冬,虽然穿着外套,但睡着了血液流速会减慢,渐渐地他便感觉到了身上开始发冷。可是因为太困了,安田闭着眼睛怎么也不想醒过来,就这样躺在长椅上,忍着寒冷将就地蜷缩着睡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好像多了件大衣一样的东西。好暖和……这样想着,安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大衣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很温暖,很安神的那种香味。可是这是谁的衣服呢?……更深的一阵困意袭来,安田短小的身子在包裹着自己的那层大衣之下舒服地扭了扭蹭了蹭……嘛……好困呢……没有力气想这些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啦。这样想着,便又一次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安田缓缓睁开眼睛,远远看到剧组那边已经完成了拍摄,准备收工了。安田揉揉眼睛,看到裹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衣。
大衣size很大,能把小个子的安田盖得严严实实,估计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个高个子吧。安田轻轻掀开大衣,坐直身体。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见旁边十米左右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头发一丝不乱地拢到脑后,腿上摊着一本书,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页,一派轻闲的样子。
也许是眼角余光看到安田醒了,对方转过头,对着安田笑了笑,合上了书。
安田一边整理着大衣一边从长椅上站起来,然后抱着大衣朝着他跑过来。也许是因为刚睡醒还有点懵,跑着跑着还小小地绊了一下。
“你醒了?”
“嗯,谢谢你的大衣!”安田鞠躬把大衣递给他。
“没关系的。”对方接过大衣,对着安田露出很好看的笑容来。
那个笑容……很微妙。怎么说……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应该表现出来的那种分寸得当的亲切,却好像携藏着一点对恋人的宠溺。安田还没来得及读懂对方笑容里的含义,脸就先红了。
“不好意思……”安田挠着头,有点尴尬地站在对方面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种天气,在外面睡觉会着凉的。”对方靠边挪了挪,示意安田坐在自己身边。
安田和他隔着一段距离,有些拘谨地坐下来,“谢谢你……”又说了一遍。
“昨晚肯定没有睡好是不是?”
“嘛,习惯了,”安田咧了咧嘴,“因为晚上要作图,白天就会困呢。”
“这样啊。”简短地回答了一句,“那还……真是……辛苦呢……”安田扭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正直直注视着左前方阳伞下两个戴着墨镜形色可疑的男人。
两个男人坐在阳伞下的咖啡桌边,似乎在谈什么事情,其中一个人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另一个人。然后两个人站起来,准备离去。
“那个……”安田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请问……你是住在附近的吗?”
对方目视着两个男人离开,才恍然般扭过头冲着安田笑笑,“啊你说什么?哦哦,是的呢,就住在这附近。你是剧组的?”
“嗯,今天才过来的,最近要在大阪拍摄,所以最近可能要住在大阪一段时间了。”
“哦……”对方像是想了几秒钟,而后语气很真诚地问安田,“那,明天还能在这里看到你吗?”
安田点了点头,“明天还会来公园取景的。”
对方转过头去,自顾自地微微笑了,“好像不错的样子呢。”
“诶?”
“没有,没什么。”然后又把头转回来,对安田报以一开始那种很好看的笑容。
安田也对他报以笑容,但似乎总觉得……他像是并没有对自己笑……
第二天,安田又在公园看到了他。
这天太阳很好,对方依旧西装革履,和昨天不同的是推着一辆婴儿车。
“诶!好可爱!”当安田看到车上的小孩子的时候,不由叫出声来。
对方看着安田把小孩子抱在手里不撒手的样子,“他叫Eight。”
“是你的孩子?”安田有点不信地问。
“当然不是啦,”对方笑得露出两排牙齿,“不过也差不多。”
“Eight,Eight,”安田温柔地叫着孩子的名字,刮着他的小鼻子,“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被安田逗着的孩子,一脸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
“你还很擅长哄孩子嘛,”对方也凑到安田身边,Eight便开始伸出小手抓他的领带,“我还以为你完全不擅长呢。”
“诶?为什么?”安田有点奇怪。
“因为……”对方缓过神来,微笑着朝他摇了摇头,“啊不是,我瞎猜的。”
两个人和Eight玩了一会儿,Eight玩累了,躺在婴儿车里睡着了。安田便和他坐在长椅上聊天。
“你会骑重型机车?”听到安田说自己会骑机车之后,对方噗地笑出来,“明明个子这么小。我才不信。”
安田嘟着嘴,“是真的是真的!”
“反正看不出来。”
“我没有骗你!”
“嗯哼~”
一来二去,对方就看见安田被自己逗得快跳脚了。
“表不信!我还准备这次回东京就建组呢!回去就建!没有开玩笑!”
“搞什么黑帮和瀑走族设定啊。”笑起来。
“表笑!”安田做出有点不高兴的表情,“那……你会骑机车吗?”
“不会。”很坦然大方地承认。
“还不如我嘛,”安田笑了,一本正经地揶揄他,“我原本还打算,如果你也会骑机车,就发展你人组,建个大阪分会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对方被安田的设定逗得笑个不停,“那好啊,等我学会了骑机车,你就发展我人组好了~”
“一言为定。”安田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可要好好学。”
“好好,遵命,未来的组长大人。”
安田看着对方的笑容,虽然依旧不能完全读懂对方笑容里的含义,却渐渐觉得,这次大阪没有白来。
?
第三天起,拍摄的场所不再是公园了,工作也变得繁重起来,安田在片场忙碌的同时,不由会想起那件带着香水味的黑色大衣,还有那个带着玩笑和宠溺意味的人组承诺。
电影杀青的那天晚上,安田买了些东西,穿过公园那条有些偏僻的路回酒店。
夜色下,他远远看见前几天在公园看到的那个男人,推着婴儿车从路的另一边朝自己快步走过来。
安田正要跟他打招呼,对方却先开了口。
“可以帮我照看一下Eight吗?”对方一脸诚恳地问自己,“我遇到点急事呢,很快就回来。”
“诶?哦……没问题。”安田看见婴儿车的顶棚撑开,帘子也罩着,看不到车里面。
“Eight现在睡着了,”对方轻声说,“表弄醒他哦。”
“嗯,知道啦。”安田点点头。
“谢谢,”对方朝他低了一下头,“谢谢你。”
然后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安田一眼。
安田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微微蹙着眉,很像是情绪里夹杂着一些不忍和歉意。然后他再次转身,终于步伐匆匆地跑到路口拐弯,不见了身影。
安田推着婴儿车站在路边,因为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
等了一会儿,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安田有点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突然,有嗒嗒作响的脚步声传来。安田转头,看见几个男人正朝着自己这边气势汹汹地跑来。
“在这里!”带头的男人喊道。
安田看他们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冲着Eight来的!
他转身推起车飞快地跑起来,后面的人穷追不舍,安田想要往大路上跑,可是这一带小路连着小路,又加上推着婴儿车,无论怎么跑也揷翅难逃。
终于,二十分钟后,推着婴儿车的安田被逼到了巷尾。几个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安田把婴儿车护到身后,然后,抬起一脚踢向过来抢车的人。
渐渐地,他开始寡不敌众,从最初的对抗到死死趴在婴儿车上保护着车里的孩子,强忍着落在自己身上那些数不清的拳打脚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几声喷雾剂的呲呲声,然后便是几具身体倒在地上的闷响。他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个和自己形貌很相似的,穿着西装带着大框眼镜的矮个子男生。
“……”安田试着张口,嘴角却疼得难受,然后他看到过了一会儿那个大个子也朝这边匆匆跑过来。
“怎么样?”大个子喘着气问矮个子男生,然后蹲在地上看着自己。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到这边来找他了,他好像伤得不轻。”穿西装的矮个子男生一脸担心地对大个子说。
安田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掀开婴儿车的顶棚,吃力地抱出车里的襁褓,“给你,Eight……”话还没说完安田瞬间愣住了。
——襁褓是空的。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Eight就没有在车里。
“……你骗……我。”安田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运转。
“对不起……”对方带着悲伤后悔的表情看着他。
接下来的事他便记不真切了,只记得自己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隐隐约约,耳边有幻听一般的声音。那两个人在对话。
“发生什么了?”
“刚才带着Eight回去的路上被盯住了,他们要抢Eight,一直在追我,甩不掉。这时我看见他过来了,就赶紧把Eight抱出来藏到灌木旁边,推车过去请他帮我照顾Eight,我想他们的注意力如果在婴儿车上的话,他估计可以…带着车引开他们帮我拖住一点时间,这样至少让我能抽出身把Eight送回去……虽然这样做……”
再往后安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他感觉自己身上缠着纱布,浑身生疼又没有力气。
“我们走吧。”
他听到一个有些难过的,熟悉的声音。听这意思,对方似乎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些时候了。
“嗯……放心吧,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概是矮个子男生在劝他。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挪动的声音。
安田刚刚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拼命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们不知道他醒了。
他还看到,大个子的手,紧紧抓着矮个子男生的手。
十指相扣,意味了然。
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对不起,组长。
呐,你会在公园出现,只是为了监视和盯梢才去的吧?
最初那件大衣,你是因为看见我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才披在我身上的吧?
你以为我也不擅长哄孩子,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他对哄孩子苦手吧?
在路上看见我,首先想到的是可以欺骗我利用我对吧?
既然你们是做秘密工作的……你就再也不能来医院看我了是吧?
以后,我也再见不到你了,对吧?
…………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广岛片场,剧组结束了拍摄,开始收工了。
安田伸了个懒腰,从沙滩上站起身来。
拍拍身上的沙子,也甩掉刚才那些让人难过的回忆。
明天的取景是东京,所以今天他可以回家去住。
到东京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安田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mail。
「Mail from maru:
他找到组里来了!(惊恐)」
—TBC—
25 蓝霉素2014/5/3 5:25:00
4、
所谓的“组里”,指的就是丸山和安田二人同居的一幢和式独院房子。大仓按照宣传纸上的指示找到这里,停下机车按响山田宅门铃的时候,丸山正在一生悬命地为即将到家的安田做粕汁和晚饭。
来到玄关为大仓开门的丸山穿着橙色的围裙——围裙上也没忘绣着山田组霸气的徽纹,整体画风怎么看怎么荒诞。
如果此时丸山穿的是黑风衣皮夹克等业务用装,大仓觉得自己一定会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摆出公事公办的业务用脸您好在下此行是想来府上洽谈一下人组事宜。然而,前来开门的丸山偏偏穿着居家小围裙摆着优质男友脸——这在完全打破了大仓对黑帮和瀑走族固有认知的同时,更让他得出了我绝对是来打扰人家二人世界幸福私生活的结论。
正当大仓准备尴尬地摸摸鼻子说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然后识相地溜走时,丸山先他一步笑出酒窝:“进来坐坐吧。”
把大仓请到客厅坐下后,丸山去厨房给大仓端了一杯粕汁来。借着到厨房的时机,丸山发mail联系了安田。
「他找到组里来了!(惊恐)」
「(大惊)为什么?」
「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啦!sho chan什么时候回家?」
「就要到了,正在计程车上,maru maru我要表先在外面躲一躲?(号泣)」
「快回家吃晚饭!(星星三颗)」
坐在计程车上的安田,抓着携带,渐渐开始紧张起来。
“谢谢。”大仓从丸山手里接过粕汁,喝了一口,微微笑了,“很好喝呢。”
丸山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sho chan也喜欢喝的,不过我平时也很忙,没办法经常做给他。”
Sho chan……指的就是个子小小的那个人吧。大仓看丸山的表情,想着这两个人关系一定很亲密。
“他……不在家吗?”
“嗯,今天一直在广岛工作,现在大概快到了吧。”
“哦,这样。”
看到丸山穿着围裙,大仓能猜到一定是晚饭刚做到一半。他月兑线地觉得,与其这样在客厅尴尬地耽误对方做饭的时间,还不如去厨房里一边帮忙做饭一边进行谈话比较轻松。
“晚饭,吃什么?”大仓突然问。
“还没完全决定呢,刚才只做了红豆饭,正在煮汤,sho chan今晚回家吃饭,准备做得丰盛一些。啊啊,你也一起吃吧!”
大仓咧嘴笑了笑,“嗯。我可以帮忙的,两个人一起做会快一些的不是吗。”
其实在内心Deep,大仓也抱着一点点让那个人尝一尝自己手艺的微妙心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现在却不受控制地想要和那个和良幸很像的小个子走得近一点,大仓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月兑下黑风衣后在家里的样子,想看看他吃到自己亲手做的料理时的样子,想看看他各种各样的反应是不是……和良幸……不,自己大概并不全是这样想的吧……大仓自己也不明白。
当思绪纷乱的大仓在丸山的带领下出了客厅走向厨房时,安田从后门偷偷地迂回进了家。
说不出是出于什么心理,安田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工作了一天后风尘仆仆的疲惫样子,打算从后门进家,快速洗个澡换个装再去客厅见他,这样也可以有缓冲时间来想一想,自己一会儿该如何面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谈话开门见山绝不可能是文艺青年的思维回路,大仓都已经切了七八种食材,丸山才用对俳句油画和文艺片的大段深刻评论做完自我介绍前的铺垫。谈话中大仓渐渐得知,丸山是著名摄影师,兼职小说家、诗人,从事一切和文艺沾边的行业。
“诶?你就是那部摄影诗集……‘365日の空’的作者?”大仓把食材码好,装盘。
“是‘366日の空’!按2月有29天的情况算的!”丸山一边强调一边拿出了平底锅。
“……噗!对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尽量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是说sho chan吧,”丸山打开火,“建立在疑似恋人的青梅竹马基础之上的志同道合的同居关系。”
大仓用了切整整一个大根的时间,才勉强消化了丸山这一串逻辑复杂的冗长定语。
一边做着饭,从丸山口中知道了安田的名字和职业,他饶有兴致地听着丸山讲安田相关的点滴,把它们一点一滴记进脑子里,就像是小孩子在海滩上一颗一颗收集珍珠,充满了新鲜感和趣味性,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理是微妙的,但是他停不下来,那种想要了解安田这个人的心情渐渐占据了一切,这种心情,就像……就像当初他还在医大上学时,每天都会默默关注着那个身子小小的、戴眼镜的新生后辈一样。
今天的良幸君穿了绿色的格子衬衫,嘛我也有一件款式相似的呢~下次要穿起来fufu~
今天在研究室碰到良幸君啦,良幸君这么用功okura才表输给他!
良幸君中午没有吃饭呢,这样可不行哦!yoshi!明天给良幸君做份便当~
良幸君吃到okura特制便当啦!还红着脸说谢谢我,好…好可爱!><
…………
大仓总体上是个害羞而内向的人,所以不会写日记这种一不留神就会瀑露秘密的东西,但自从上医大时喜欢上良幸,他便养成了每晚睡觉前用大脑写日记的习惯。
没有字迹没有书本,而且后来就算交往了之后,大仓也因为这种性格,连句大大方方的“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也没有好意思对良幸说出口。
纵使大仓至今未曾忘掉当年的一丝一缕一点一滴,但那场恋爱的展开,终究没有留下过什么证据。
做这顿饭大仓和丸山配合得相当默契,毕竟都是擅长做饭的人,所以共同的特长也在这个环境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一边往锅里倒洋葱一边熟练地翻动铲子的大仓绝对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一个疑似黑帮和瀑走族的组织,忘记了自己是来跟人家洽谈严肃的人组事宜的。
共同下厨的经历为大仓和丸山奠定了坚实的友谊基础。终于,晚饭做好了,丸山在厨房收拾厨具,大仓按照丸山的指示,端起盘子从厨房走向餐厅。
从厨房出来走向餐厅的廊子上,借着廊中发暗的灯光,大仓听到了木屐踏在廊子上的声音,他抬头,便看到从廊子的那一头走来了一个身影。
大仓端着盘子站在廊子上,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是他。
小小的个子,身着墨蓝色的印花和服,黑发被梳得偏向一边,略带些狂野地翘着发尾,另一边则露出一片剃掉头发后的头皮,光洁的额头,杏状的眼睛,轮廓分明的下巴,明明是性感不羁的造型,却因为穿着深色和服,带上了一抹不可侵犯的端庄和威严,远远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英气。
大仓静静地注视着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要把盘子端进旁边的餐厅。
哒、哒、哒。
对方的木屐声越来越近。
大仓直直地站在原地,直到对方一步一步,来到他面前。
他想朝对方挤出一个笑容,面部肌禸却像是僵硬了一般,忘记了反应。
对方稍稍抬头,从容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大仓觉得自己大脑已经空了。
他看到对方垂眼看见了自己手里的盘子,“お疲れ様でした。”
然后对方再度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勾起唇,浅浅地笑了。
“初次见面,我是山田组组长,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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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蓝霉素2014/7/25 1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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