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以后,大野智再没有联络过二宫和也,也没有再见过他,好像说好了似的完全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最后大野还是没有拒绝新节目的offer,按照既定计划,新节目如火如荼开播。
他成为了正式社员,深知唱歌的大哥哥的存在周期很短,所以经过一年的努力,他拿到了自己的冠名节目,也是儿童档——这个过程中,所谓的潜规则完全没有向他袭来,而关于潜规则的传言也都全部散去,他想自己做了个对的选择,如果当初真的逃避了,谣言就会“被”坐实,既损害了副台长和二宫,也对自己不利。
大野特别怕在工作或者路上遇见二宫,不过缘分这种事情真的很神奇,当初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经常能在电视台碰面,一旦断了不想见,还真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见到。
某一天的杂志摄影安排他和一直猫一起拍一套,大野有预备先吃了药再来,进行到途中状态还是不太好,虽然最后坚持着拍完了,也还是得去医院跑一趟。
吊水的过程太漫长,由于是大晚上,整个医院走廊都很静,大野看看自己的手心,忽然想起了二宫的脸,还有上次因为过敏差点没命的时候二宫握着他的手的力度。
相叶说过这人没有什么朋友,二宫这么喜欢和自己在一起……玩,说明真的是很重视他的吧。而被他当作朋友的自己,却被所谓的自尊心冲昏了头脑,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更让他没脸面对二宫的是,自己逞完强计较了一遍得失,还是厚脸皮地要了人家这个人情,然后拍拍屁股在对方面前玩消失。
好像吃了一顿霸王餐似的。
所以到底当时为什么会这样说,真的是因为自尊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他打开手机盖,草稿箱放着写了删了几十次的,收件方是二宫的邮件地址。
他想起自己刚开始也是这样反反复复地犹豫要表联系二宫,然后等到对方主动联系他。
可是现在的话,应该不可能等来了。
先离开这段关系的是他,二宫没有追上来的义务。
他不回头的话,就没有资格任性地还要求别人先做什么。
“…我在干嘛呢,又不是跟他谈恋爱。”
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把手机放起来了。
他总是故意避开最关键的一点不去想,因为二宫不在他面前出现的话,他更加没勇气确定那种特别的心情。
拍冠番宣传照的那天,来给他拍照的是很久没有合作过的,副台长自己开的摄影公司。
大野忐忑不安地进了摄影棚,想要是见到二宫的话就自然地打个招呼算了,也许对方也是同样的打算呢——结果摄影棚里的似乎都是新人,让他更意外地是,副台长亲自来了。
拍摄的间隙副台长找大野寒暄了几句,问了最近的情况,大野表示很感激电视台能够给自己机会。
“还是二宫君的一双慧眼,因为他太优秀,所以我一年前把他派去美国了。国外的公司需要发展,很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副台长很自然地提起了二宫,害得大野智内心突然一阵波澜。
“……出国?”
“嗯?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是他的朋友呢,因为第一套照片就是他提出给你拍的啊。”
“果然是他提出的吗……”大野垂下了眼皮,副台长似乎看出了他的一点心思。
“啊,我有听说哦,那些奇怪的传闻。”年长的人笑着喝了杯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当时和他在片场谈的,有人听到了传出去,再添油加醋一下,就是一个奇怪的故事了。公司也有人在说这个,二宫君出国也有避避嫌顺便给自己正名的意思,反正都是差不多时候的事。”
“诶……?”
副台长捏了捏下巴,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当时他拍了几组照片,都人选了当月行业优秀提名。我就问他有什么新的拓展的想法么,除了拍拍明星之外,还想不想拍拍静物、动物或者生活照、大自然什么的,公司给你提供场地器材。”
他说没法忘记当时二宫红着耳朵抿了好久的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说“我私心想拍一个人,但是不想发布到杂志上。”的样子,眼睛里真的是充满了希望和自豪。
“开始我答应了,就问他要了模特的资料,才知道原来说的是我台里的人。我觉得你长得应该是主妇儿童喜欢的那类吧,就问他你会不会唱歌,他说会,所以我就软磨硬泡,也有点老板的强势在里面吧,他开始很不愿意,最后我甩出了会让你做唱歌的大哥哥的条件,他才答应……现在想来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啊,嗯。”副台长满意地点点头。
“……非常谢谢您的赏识。”大野听他说完,已经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你有今天的成绩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确实在这一行想要一炮而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是能够得到这个机遇的人也一定是很努力的。我不过是刚好把二宫挖角过来,二宫他不过是刚好遇上了你,也是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吧。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再合作一次啊,等他回来之后。”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我的员工都是比较自由的,看他吧,快则两三年,慢则五六年,十年?总之你也要加油哟。”副台长拍拍他的肩膀打气。
那天下了一场大雨,然后出了太阳。办公楼的上空架起一道彩虹,横跨在白云之间。
大野智地理没学好,他想既然太阳月亮哪里都能看到,那彩虹也应该是一样吧。
……哦,美国现在是半夜吧,算了,反正歌词里说的什么“你的天空要是架起彩虹就好了,我的思念能幻化成彩虹就好了”终究都只是存在于别人的故事里。
他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坐车,路上一直在反省。
仔细想想二宫当时找自己应该是想说什么事,却被自己胡乱地岔开了,一股脑地喷火,甚至没有给对方解释的时间。
他是想说什么的呢?他还有机会再问么。不知道呢…。
也难怪之后二宫再没有和他联络过,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再厚着脸皮回头。
他记得二宫有什么梦想,初听的时候真的没想太多,可是现在他却很想问问二宫的“私心”是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从那时候起大野一直有买二宫作品相关的杂志,日本出的买一本看,再买一本收藏。海外的就让朋友帮忙代购回来。二宫公司的网站会定期更新摄影师的相关作品,出国之后二宫就主要转战风景景物,他养成了每天一刷的习惯,有二宫的更新之后,就下载高清的收藏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这些动作就好像他的饭买他的周边一样,甚至妈妈来帮他打扫的时候都抱怨起了你怎么买那么多纸片,然后大野说这都是我的收藏你可千万别送给碎纸机。
大野智想,两三年后或许还好,五六年甚至十年的话,那时候的自己早就变成真·唱歌的大叔了。
而那时候的二宫和也一定是了不起的大摄影师,怎么高攀得起。
缘分的什么的,也许就终止于那个猫过敏频发的春天而已。
他觉得自己对二宫也特别像猫过敏。
一接近总要发生点儿什么不太高兴的事,虽然也有过一起玩一起说梦想的日子,可是那太短暂。
所以过度接触了……还是不行的吧,始终都是要隔离开的。
就像他是猫派,却不能接近猫。
他是喜欢二宫和也,却也许再没办法靠近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