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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 dance2018/12/20 17:19:00
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再相见。
当时山下在便利店的冷藏柜前盯着看,斟酌着拿两罐还是三罐啤酒,一转头就看见了龟梨,他只戴了一顶针织帽,略长的头发从帽底钻出来,还打着卷。
“啊。”
龟梨转头看到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也是没想过会在这里相见,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然后他还是微微笑了。
两个人互相说着“辛苦了”,却也没有再说更多,龟梨在冷藏柜前徘徊,山下转身去了卖零食的货柜。
结完账推开便利店的门,山下以为早就离开的龟梨看着手机,见他出来以后转过来,举着袋子晃了晃,透明的塑料袋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山下君……要表来我家喝两杯?”
看着龟梨礼貌又不失亲近的笑容,他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龟梨住的地方就在附近。
一进门换过拖鞋,龟梨径直走去了厨房,说是准备一下下酒菜,让山下随便逛逛。
龟梨家和山下印象中没什么大区别,他不记得是几年前和谁一起来过,那时候好像龟梨刚刚搬过来,他被朋友拉来喝酒,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反客为主,嗨到不行。
彼时的山下君虽然已经不至于和他一见面就看不顺眼讲两句话就吵起来,却也能少交流就不说话,和身边的朋友大声玩闹着,猛地干完一罐啤酒,摇了摇之后放在一边,正想站起身再去拿一罐,却因长时间坐在地上眼前一黑一个趔趄。
在被酒精蒙蔽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经被一个瘦小的胳膊有力地稳住了身体,顺着那个力道他顺从地坐回原位,闭了下眼睛想把晕眩甩走。睁开眼就看到一罐新的啤酒放在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已在三步之外。
身旁的朋友情绪正高,兴致勃勃地讲着些最近发生的趣事,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山下把啤酒罐贴在脸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易拉罐浮出一些水汽,有一丝冰凉。
山下站在龟梨的玻璃收藏柜前认认真真地研究小有规模的收藏品们,这个人对棒球的喜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标签,签名球和棒球手套整整齐齐地摆放好,还有和一些名人的签名合照,合照里的龟梨总是笑得一脸灿烂,单纯的喜悦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
“山下君?”
“啊,抱歉,马上就来。”
龟梨把略长的头发扎在后面成一个小揪,留了一绺别在耳后,在他低头的时候会掉到前面来,略略遮住一小半的左脸,这让他整个面容都柔和了下来,垂着眼睛布置桌面的时候温柔得像是春季晚间的暖风。
他们在茶几边上挨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一人拿了一罐啤酒,桌上三四碟小菜。他们默契地碰了一下,山下仰头喝下,冰凉的啤酒从嗓子直接流到胃里,顿时精神一振,顺手夹了桌上的小菜吃,因为超出意料的好吃程度捂着嘴睁大了眼睛。
“超唔麦!”山下又尝了其他几种,无可救药地摇着头去追寻龟梨的眼睛,“你超厉害啊!”
龟梨终于没绷住也开心地大笑起来:“你太夸张了。”
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什么东西终于被一把捅破,山下看着龟梨的笑脸,心里莫名地一阵畅快。
开了这个头之后,就好多了。两个人自小就相识,好歹也算是同事,接触的圈子大部分重叠,其实很好聊下去。
龟梨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善于倾听却又不无聊,吐槽精准,笑颜美好。酒过三巡,按理说山下应该一点都没醉,但脑子里最后那根弦就是一松,他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谁都不容易,也没有谁比谁更难过的说法,但他最近实在苦恼压力又大,一些原本该说的不该说的,看着龟梨的眼睛也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龟梨君……”
“嗯?”
“你做菜真的很好吃诶……”
他看到龟梨似乎有一点害羞地别过脸去,昏暗的灯光下眼睛闪闪发亮。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笑意什么时候也就挂上了嘴角。
那天之后,好像忽然龟梨的身影一下子多了起来,电视台的化妆师就有意无意地聊起了龟梨君好看的长头发,一起合作的Jr兴奋地说起前几天龟梨君请了他们吃东西,就连私交甚好的大前辈也说下回叫上龟梨君喝酒。
每每这时,山下总能想起龟梨在灯下模糊了轮廓的侧脸,还有他总有点沙哑的声音。
注意了一下就会很在意,脑子里有个小人一边蹦蹦跳跳地说,其实你们并没有离得很远。
不久一次工作中间移动的时候,山下正在车里看着手机,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突然小声地“kya~”地尖叫了一下,拽着身边的女孩子一起兴奋地晃着手。
山下好奇地凑上去问,女孩子红着脸指着车窗外说:“那个那个,野猪的公园啊!山下桑不会不记得的吧?”
“啊啊”山下的小鼻音明显,“当然记得了啊。”
那个公园……他们曾在那边给他们的改造计划出谋划策,野猪曾经在那里把情绪低落的修二抱在怀里,然后就有了那张让“akira shock”的照片。
然而这个公园对他来讲不仅仅是野猪的公园,他想起来自己十九二十岁的时候,在野猪正式开拍之前,把龟梨拉到公园里,也不知那时哪来那么多气,也震惊于当时自己毫不留情的快言快语,就好像龟梨是他天生看不对劲的人一样,非要把对方当成对手,拼个头破血流。虽然这段往事被他们美化了之后变成了一个笑谈来拯救之前他们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关系,但当时远比他们口中糟糕了许多。
当他大吼出“你凭什么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的时候,龟梨的脸一下就煞白,他也不说话,就瞪着眼睛一脸倔强的表情,简直就给山下内心一把火上当头浇了一碗油。
就算是被怒火冲上了头,他们也没忘喜多川爷爷的圣旨“不能打脸”,于是他们只能拎着对方的领子扭打在一起。
彼时的龟梨超级瘦,瘦到颧骨都看得明显,纸板似的身材却意外地有劲,常年练习棒球让他的手劲和力道都相当大,打在身上很痛。可山下比他稍高一些,那时候也稍微吃多了些,在体型上占了便宜,所以直到最后两个人也没能把对方怎么样了。
两个被无数女孩子围着尖叫的明日之星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生气?”龟梨哑着说。
山下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跟我打架了?”
他转过头去,龟梨的眼神很单纯,认认真真地看他,略长的头发散在旁边,竟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心里的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本来他们这个年纪就是情绪来的快走得也快。
算了算了,山下撑着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朝着龟梨伸出手。
“以后别总一个人了,跟我们一起吧。”
他看到龟梨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握上了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龟梨的手有点冷,手上还粘着一些沙,那一瞬间摩挲着山下的皮肤,硌着有些疼,但他没有松开。
谁说男孩子们打一架能解决所有问题?
说的好,鼓掌。
“好怀念啊~”山下发自内心地感叹,两个女孩子并不知情,却也兴奋地交换起了多年前的追剧时光。那个时候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野猪》像飓风一样横空出世席卷了所有人,《青春amigo》飘满了大街小巷,断断续续唱了快十年。
那些少年人的心梗被强硬的一刀两断了之后,两个人的距离忽然就拉近了。
草野彰和山下以前演过的所有角色都不同,但是他演得却格外开心和放飞,这个角色就像是把他内心里一个什么开关打开了一样,彰就是另一个他,他脑海里的彰和导演想的似乎不太一样,他也固执地无视了导演的要求,从台阶上三步两步地跳下来飞扑到龟梨身上。
一开始真的是为了满足自己,后来山下发现所有人包括龟梨都适应良好地接受了这个操着小鼻音说着些不明所以的话蹦蹦跳跳卖萌又耍赖的草野彰。甚至他有几次眼尖地发现他和龟梨身体接触卖着萌的时候,那个不懂掩饰的男孩身体格外诚实地僵硬住,害羞地红了耳朵。
这让他变本加厉黏黏糊糊地缠着龟梨,剧本里修二和彰关系越来越好,他也从拉着飞扑进化到凑到龟梨耳朵边吹一口气,然后满意地看着那个人敏感地缩起脖子,耳朵到脸红了一片,然后哑着嗓子推开他,却没真正用上力。
不知道是不是修二和彰冥冥之中真的有加成,还是两人都纷纷人了戏,在片场黏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多。拍摄的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暖和些,山下这么安慰着自己。那天他们缩在小小的板凳上等戏,晒着不算暖和的太阳直犯困。
“呜哇~这个超好吃的。”
“真的?”山下听到好吃的就耐不住。
龟梨一笑,自然地把一筷子刚炸好的豆腐喂到山下嘴边,山下想都没想,一口咬下。
同组的女演员托着腮说:“你们关系真的很好诶。”
山下一愣,咽下去的豆腐滚烫,热到了心里。
“我们是修二和彰嘛!”
谁都没想到《青春amigo》卖得那么好,临时加了许多音乐番组。
那段时间的行程表密密麻麻没有空隙,他们拍戏的时候在一起,下了戏还要去上番组,穿上红蓝两色带屁帘的打歌服,带着一群Jr唱几十遍amigo,拍几十遍大腿。大概是除了睡觉,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他们在那个天台拍戏,等戏,开心的时候追着玩闹,更多时候是搓着手默默背着台词,分享着同一份食物,看着同样的景色。
不用去想其他的事,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是news的山下智久,以彰的角色扮演,和修二在像是孤岛一般的天台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虽然最后的杀青戏是在彰的房间里,但是最后一场天台戏的时候,山下却实际地感受到了一种别离的愁绪,他在龟梨和堀北的眼睛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情绪。他们三个人笑着拍完了最后一个镜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旁边工作人员忙着收拾器材,突然龟梨说:“你们看。”
他顺着龟梨的目光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别有情绪,今天的夕阳格外的好看,橘红色的,圆滚滚的太阳磨蹭着往楼背后躲,一半的天空扯上了灰色,将人夜幕下点点的灯光难得的温柔,蔓延到很远很远。
山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天也会一样好看的,”女孩子看着远方说,“即使不在这里。”
风将她的头发吹起,露出好看的面容,现实中的女孩子比野猪要开朗坚韧许多。
“辛苦了,”她眨眨眼睛,“明天见。”
经纪人也来催他们,龟梨还没出道,和往常一样跟着他的车回家,下车的时候礼貌地跟所有人说了“辛苦了”,最后在车门关上前深深看了山下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2015年的最后一天,和往常的每一个冬天一样冷。
作为杰尼斯的一员,这天晚上注定是没办法和家人一起缩在被炉里,一边看红白歌会一边剥桔子吃。
这天晚上,是必然要和平时常见或不常见的前辈后辈们一起在台上蹦蹦跳跳,拿着大前辈给的红包,唱可能这一年都唱不了一次的别家的歌,并在饭们喜闻乐见的尖叫声中难得地离开自己的原成员——虽然他现在也没成员了——凑一些难得一见的组合,一起倒数,然后跟光一前辈说生日快乐。
其实他还蛮想参加的。
尤其是staff告诉他如果他回来来得及的话,就和龟梨一起唱amigo。
“就连泷泽桑和涉谷桑都要一起合唱了,提起经典的2 shots怎么能没有修二和彰呢?”
妖精碟影响深远,名不虚传。
距离上次见龟梨有段时间了,自从那次偶遇龟梨去他家一起喝酒之后,两个人意外地熟络了起来,龟梨不是那种热衷于邀请别人的人,所以一般都是山下主动提出来要表约一下喝一杯吃个饭,但对方总是回复得很快,有时间就会赴约,有工作也好好地说出来,顺便扔过来最近的日程安排,然后两个人就开开心心地去吃龟梨喜欢的寿司或者山下喜欢的咖喱,最后总免不了喝个微醺。
这几年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事是忍痛的决定,有些是无奈的被决定,和他们刚出道那会顺顺利利相比,一步步成长的代价也许就是磕磕绊绊的经历。人生都是自己的,可难得的是,一直有个人就站在旁边陪着你,他不是队友,不能天天在一起,不能百分百了解你,你们是两条不同的路却并肩,在跌倒时虽然不能拉你一把但是能在你自己爬起来之后送上一杯慰劳的啤酒。
开心了难过了,一些说的出口的说不出口的,最终化成的是“理解”二字。
正是因为一路走来,不是前辈也不是后辈,比起朋友更像是对手,所以我理解你。
山下匆匆跑进后台,服装师塞给他一件看上去很眼熟的bulingbuling的衣服,他一边换一边听staff讲一会的安排,回来的时间刚刚好,经典的2shots怎么能少了修二和彰呢。
台上震耳欲聋地放着东山前辈和大野前辈的合唱,龟梨站在通道尽头,外面灯光照的他脸上明明灭灭。听到他的脚步声转头对他一笑:“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勉勉强强赶上了。”修二。
十年前的冠军单曲他们熟得不能再熟,也有很多加人的版本,也有很多后辈的翻唱,可这首曲子,即使好几年没有和龟梨唱了,背景乐响起的时候山下的身体熟悉地摇晃起来的时候,他骄傲地想,这首曲子还是属于他和龟梨的,属于修二和彰的。
难得没有伴舞,加上现场气氛实在好,他长途旅程的倦怠一扫而空,眼睛弯弯地笑起来。
最后ending pose的时候,龟梨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山下,山下脑子里先一片空白,然后像炸烟花一样轰然作响,粉丝们的尖叫更是上了一个八度,他看不到龟梨的表情,自己的有点羞涩却掩饰不住开心的样子大概是在摄影机前面无所遁形了。
要是没人的话,他肯定要反手抱回去。
龟梨这个人,不了解他的话可能就觉得他很凶很冷漠,熟悉了之后才发现他只是不善于讨好别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和善解人意。
大概也是十年前,野猪的后劲还没结束,山下在ms失误后还会发邮件过去撒个娇,对方正正经经的用amigo的歌词回复了他,这本已足够。却在下一次ms现场演唱的时候,那个熟悉的瘦弱的身影就穿越了汹涌的女孩子们的浪潮轻巧地跳上了舞台。
一开始山下还以为哪个粉丝太激动跑了上来,看清楚是龟梨的时候激动的却是自己。龟梨把头发扎在后面,穿着最最简单的白T恤,先是乖巧地跟饭们伴舞们鞠躬问好,最后才把目光放在山下身上,露出少年气十足的狡黠一笑,带着所有人跳起了amigo的舞蹈。
那时候还完全不懂收敛,开心的表情溢于言表,即使唱完了,目光还舍不得离开龟梨。看他和主持人打招呼,跟前辈鞠躬,讲几句调节气氛的玩笑话,山下的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他要很努力才能抑制住给龟梨一个拥抱。
龟梨总能给他惊喜。
迈人三十代之后,山下思考的时间多了起来。这时候的他,早没有了二十代的那种锐气,再也不会就因为看人不顺眼就对人怒目而视,也不会梗着脖子去和顶头上司气势汹汹地反抗,那些恣意挥洒着个性的日子就像是被抛到了上世纪一样远,他变得沉静又稳重,可能多了一点圆滑,也不羞涩于在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温柔,也更加珍惜做人的本心。
可他还是觉得应该打破些什么,不是说做偶像太累,可能是很早之前的标签和人设还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上,他觉得是时候要开始一些改变。
“今天能去你家吗?”几乎是刚下台,耳边的尖叫声还没消失干净,山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简单又直接,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
龟梨先是愣了愣:“你刚从国外回来,要表好好休息。”
“我想吃kame做的菜嘛~”
谁都没办法拒绝一个撒娇的山下,更何况是这个难以拒绝别人的龟梨。
然后他们就一起度过了新年的第一天,在龟梨家的阳台上迎接了2016的第一抹曙光。
他们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太阳光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透过高楼大厦来到他们面前,这个城市在沉睡,也即将苏醒。
“真好看……”龟梨痴痴地看着被楼挡住了大部分只留出一个角的太阳,大概只有这时候和傍晚,它才略略敛去一身光辉,变得温暖又迷人。
“明天也会一样好看的。”山下看着龟梨咧嘴一笑,“by野猪。”
他看到龟梨的眼睛有一瞬的迟疑,然后慢慢地亮了起来。山下的胃里有蝴蝶扇起了翅膀,把他的心卷人一场飓风。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山下智久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他回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上完舞蹈课从公司出来,在总武线的站台看见了龟梨。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单肩背着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列车从远方驶来,带着的风吹起了他长长的头发,他抬起头来。
他的五官还没长开,粗粗的黑眉毛,眼睛细长,嘴角倔强地紧紧抿在一起,浑身像带了刺一样,傲气又坚韧地生长着。
车门开了,他们一起踏上了那辆列车。
虽然在不同的车厢,却在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位置上,一起驶向看不清楚的远方。
醒来以后山下发现自己看着电视睡着在沙发上,茶几上手机提醒灯一闪一闪,一看是一封邀请的邮件。
要来吃关东煮吗??? from kame
山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开心,把手机抱在胸前来回翻了个身,才擒着笑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いい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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